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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心惡少【黑色豪門4】作者:宋語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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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 14:54:1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膽大妄為的女人!
她以為有紀氏傳播作後盾,
就可以不擇手段大肆報導冷家八卦,
這會兒可嚐到苦頭了吧!
子彈可是不長眼的,不過二哥也太過分,
竟然玩真的,還鬧出人命,
為了安撫一切,也為了併吞紀氏,
只好娶這「吃」起來應該不錯的「辣女」,
什麼?這一切都是陷阱?
是不是沒見過「花心惡少」耍狠,
他不會讓這女人好過的……

第一章   

  香港中環

  中環的商業大樓林立,位處香港商業中心的紀氏傳播企業大樓更是其中獨樹一幟的地標,水藍色與銀灰交替的外觀及極富動感曲線的流線型設計,將香港中環的繁華與流行感彰顯得徹底。

  紀氏傳播企業和冷氏、展氏、白氏財團是香港四大財團,旗下擁有最先進的網路科技媒體、報社、傳播公司、廣告公司、電視台及通訊社,紀氏傳播企業負責人紀光榮天生擁有比一般人敏銳的新聞眼及新聞鼻,以創立報社起家,一步步的擴大企業版圖,卻始終如一的以建立國際化、專業化的傳播媒體為企業的終極目標與宗旨。

  此刻,下午一時,整棟大樓靜悄悄得像是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的寂靜,只有位於第三十層的T大報記者辦公室裡傳真機的聲音不斷的嘩嘩作響,印表機也不斷的運作著,印出一行行排版過的文字。

  電腦前面坐著一名長髮披肩的美麗女子,她的眼神專注的盯在螢幕上,直到將電腦上的文字稿從頭到尾看了兩次,確定無誤之後才按下存檔與列印鍵。站起身,她伸了伸懶腰,揉了揉惺忪疲憊的眼睛,性感的唇角微揚,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小姐,你該休息了。」

  一抹黑影透過午後的陽光映上了微黃的粉色牆面,轉過身,紀湘見到了身邊如影隨形的保鑣,冉陽。

  「嗯,我也真的累了。」她笑得甜美迷人,一夜沒睡的結果反而讓她添了一股慵懶的風韻、

  為了冷爾謙這條大新聞,昨夜她匆匆從夏威夷返回香港,打算在冷子傑拎他這個二弟回港之前把新聞送上編輯台,這一次夏威夷之行總算頗有斬獲,準可以讓冷氏財團「聲名遠播」,讓冷家老爺子氣得心臟病發作,怎麼算都是不虛此行。

  想及此,縱使身子再累再倦她也心情大好,生平最看不慣這些欺負女人的男人,更何況她看冷家那幾個男人早已十分不順眼,身為記者是有這樣的好處,能為人所不能,就算不能把冷氏整垮,挫挫他們的銳氣過過癮也好。

  「小姐是該早一點回家休息。」冉陽對她的「工作狂」態度很不滿意,不過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就算再不滿意也不會逾越分際多說半個字,只除了以她的健康為前提之外,任何有礙她身體健康及安全的事都在他管轄範圍之內,

  「我知道,你可別像爸爸一樣老是對我念東念西的,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明白,受不了的時候我不會逞強的。」

  冉陽微微挑眉,對她的保證根本不放在心上,他若真的將她的保證放在心上,大概氣死不知道多少次了,還是省省吧。

  等稿子列印完成之後,她將文件及底片取走,留下一篇新聞稿和兩張彩色照片,拿起背包,她微笑的跟著她的保鏢冉陽走出辦公室,到地下室取車,接著,他會送她回家。

  日子總是這樣一成不變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生活裡就一直有著他,她不能不習慣,因為她的父親認為她的工作太危險,身份又不同,保鏢似乎是必要的存在,便替她找來了冉陽,他在她的身邊一待四年,大學充當她的情人,工作之後又充當她的司機兼管家。

  冉陽替她開了車門,腳還沒踏進車內,地下室內一股陰森的氣息便湧了上來,她不安的抬起頭,恰巧望見四個蒙面的高大男人朝他們圍了上來,同時,冉陽使力的將她往車上一推,將車鑰匙丟給她之後迅速關上車門。

  「開車走!快!」冉陽大喝一聲,一個轉身便向欺身而來的一名蒙面人踢上可以致命的一腳。

  「媽的!痛死我了!」那人痛呼出聲,捂著胯下的疼痛直跳。

  來人似乎沒有預料到冉陽的功夫了得,不過他們也不是省油的燈,在一陣錯愕之後聯手上前,就算冉陽再怎麼高竿,憑他一己之力也絕不是他們四人的對手。

  紀湘親眼看見冉陽被兩個人架住,又讓另一個人狠狠的在肚子上揍了幾拳,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將他一貫穿著的黑衣給弄濕了一大片,她氣得冒火,又急又氣之餘奮力的爬到駕駛座的位置發動車子。

  踩下油門,紀湘打轉方向盤,車頭便往他們衝去,幾個人大吃一驚,匆忙散去,冉陽隨即一個翻滾,滾到了車邊,紀湘才要打開車門讓他進入,一陣槍聲倏地響起,四個蒙面人各在車子的輪胎上掃射數槍,一發子彈也不偏不倚的落在冉陽的肩上,又是鮮血直冒。

  「小姐,這車子已經不能開了。你快跑,拚命的跑,聽清楚了?別管我!」冉陽忍痛護在紀湘身前,將她拉出車外。

  「不行!我怎麼可以不管你?更何況,照這情形看來我根本跑不掉。」紀湘雖是溫室裡的小花,可是面對這樣血腥的場面卻是十分鎮定,不哭不叫,只是臉色蒼白得緊。

  「還是這丫頭聰明,勸你們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省得大家白費力氣。」一名蒙面人朝他們走近,收起了手上的槍,「我們不會傷害他的,只要你乖乖的跟我們走。」

  紀湘吸口氣,點點頭,「好,我跟你們走。」

  「不行!」冉陽冷著臉,拚了命的擋住她的去路,「你跟他們走,我也只有一死,沒什麼不同。」

  「你回去還可以想辦法救我。」紀湘低聲道。

  「不行的……」

  「你們囉唆完了沒有?我們大爺可沒這閒功夫陪你們在這裡耗!」另一名蒙面人不耐的將子彈上膛,「再不走,這一顆子彈就會落在他的右肩上。」

  紀湘冷冷的眼神掃了那名蒙面人一眼,「我說過會跟你們走就會跟你們走,不要一直拿槍嚇唬人。」

  「是啊,拿槍嚇唬一個這麼美麗的女子是天也不能饒恕的罪過,還不把槍收起來。」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聲音的來源。

  遠遠地,一名男子朝這頭走了過來,亞曼尼的白色襯衫與白色寬鬆休閒長褲將這名男子閒適卻高雅的氣質襯托出來,只見他無視於眼前混亂的一切,臉上還面帶笑容。

  蒙面的四個人一見到來人莫不面面相覷,一直到那名男子走到他們前面還想不出此刻該裝做識或不識。

  「冷少樺?」紀湘的眼睛瞇了起來,喃喃自語著,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沒想到紀小姐竟然認識我,真是敝人的榮幸。」冷少樺微笑的欠身,兩手瀟灑的插在褲袋裡,溫和的眸子輕輕的朝四個蒙面人一掃,「你們的主人教你們老是拿槍對著美女嗎?收起來。」

  四個蒙面人收起了槍,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再不走,警察就來了。」冷少樺又是一笑,不匆不忙,趕起匪徒像是在閒家常,見到他們還是不動,他的笑容也沉了下來,「差一點忘了告訴你們,我已報了警,有膽的就繼續留在這裡吧。」

  這一回四個人沒有再遲疑,迅速的上了停在附近的黑色轎車,車子倏地衝出停車場,車輪磨在石板上發出嘎嘎的聲音。

  紀湘沒有搭理他,慌亂的眼神關心的轉向已不支的倚在車蓋上的冉陽,「你撐得住嗎?我馬上叫車送你去醫院。」

  「我送他去吧,我的車就停在旁邊。」冷少樺說著已伸出手將冉陽的身子撐起,半扶半架的將他弄上自己那輛白得發亮的敞篷車。

  紀湘不得不跟上去,雖然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不過她沒有選擇。

  「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會要你們冷氏兄弟其中一個償命。」她看著冉陽傷口不斷流出的血,恨意與強烈的憤怒更是排山倒海而來。

  冷少樺並沒有為她的嚴辭嚇倒,跳上車,他還是給地一個迷死人的微笑,「冷氏兄弟現在有四個,要選哪一個下手都是你的事,不過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千萬不要忘了。」

  「救命恩人?」紀湘冷哼一聲,「別人會被你這個花心大少所騙,我可不會,你們冷氏四兄弟每個都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你的意思不會是告訴我,你以為剛剛那夥人是我派來對付你的吧?」冷少樺挑高了眉。

  「是與不是不是你說了就算的。」紀湘別開臉不去看他。

  「說的好極了,我也認為如此。」

  一會,冷少樺在醫院的急診處前停下車,幾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快速的朝這裡走來,朝他微微欠身。

  「少爺。」

  「把人送進醫院,派最好的醫生給他。」

  「小的知道。」幾名男子打開車門將失血過多昏迷了的冉陽抬下車,就在紀湘也要跟下車的當兒,車門卻被關起上了鎖。

  「你要幹什麼?」她不可思議的瞪視著他,光天白日、眾日睽睽之下他想要對她做什麼?

  「你以為呢?」午後的陽光燦爛的打在他俊挺迷人的五官上,一身的白,像是上天派來的天使,

  「放我下車。」

  「你明知道我不會這麼做的。」冷少樺微微一笑,長腳輕輕在油門上一踩。車子飛快的離開醫院往郊區開去。

  「你要帶我上哪去?」

  「一個很美的地方。」

  「做什麼?毀屍滅跡嗎?」

  他笑得直搖頭,「沒人告訴你女孩子說話要文雅一點嗎?」

  「不用你多管閒事!」她氣白了臉。

  冷少樺從後視鏡望了她一眼,還是笑。

  是個很美的女人,只不過睥氣倔了些,也心高氣傲了些,頂著紀氏傳播企業千金的頭銜,竟跟著一堆人跑來擠去的搶新聞,是為了證明她的能力嗎?的確是令人刮目相看,剛出社會一年,就跑了幾個冷氏的獨家新聞,連二哥都想給她點教訓。

  「看什麼?」紀湘被他的目光瞧得渾身不自在,厭惡的別過臉去。

  原本,她也像所有的媒體那樣以為冷家三少爺是不同的,因為他之前在哈佛唸書時很少露面,只要一面對媒體,人總是親切和氣,也因此,她當初才會在一堆人裡頭獨獨訪問他,希望可以在他身上得到一點善意的回應。

  結果,她發現她錯得離譜,這個男人比其他那些板著個臉的冷家男人更加可惡百倍千倍,她永遠都不會忘了那天他湊近她耳邊所說的話——

  「晚上到飯店找我,我就告訴你一切。」

  說著,他丟下她一個人面對一堆的媒體記者,讓她難堪得想要找個地洞鑽下去。

  見她的臉色又是白又是青又是紅的,冷少樺不由地出言調侃道:「你不會是在想什麼不堪入目的事吧?」

  不堪人目?紀湘真想拿一桶冷水潑向他。

  「你究竟要什麼?」

  她可不會以為他會神通廣大到知悉她又寫了一則冷氏獨家而找上她,還有,方才在停車場要抓她的蒙面人又是誰?他們幾個會聽冷少樺的話當然是跟他有關,就算不是他派來的人,也絕對是冷家派來的人……想來想去應該是這樣錯不了。

  冷少樺沒有回答她的話,車子繞過了幾個砌著紅磚的巷道之後,眼前的景象倏地豁然開朗,一大片汪洋無邊無際的延展開來,像幅畫一樣,美得一點都不真實。

  車子停在一處白色沙灘上,放眼望去一個人也沒有,他微笑的走下車繞到另一邊替她開車門,也不管她願不願意,伸出大手便扣住她的手將她拉下車。

  「這裡很美吧?」他側臉詢問,眼神中卻有抹得意。

  「再美也不是你建造的,沒什麼可以驕傲的。」她想要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拉得更緊。

  「你很喜歡讓人碰釘子。」

  「這是我的事。」

  「可是我卻不喜歡碰釘子,所以這自然就關我的事了。」毫無預警地,他將她的身子壓在車門上,讓他與她面對面的彼此相貼。

  一口冷氣從心底冒了出來,紀湘又驚又氣,急忙要掙脫他的箝制,卻發現他笑得益發邪惡與得意。

  「再動下去,只會讓我更想要了你。」他情不自禁的俯下臉湊近她的臉龐、頸項,沒有聞慣了的致命香水味,卻有一股獨特女人香,第一次,聞不出女人身上擦的是什麼香水。

  「你無恥!放開我!」她因為他的靠近而覺得全身痙攣,他的鼻息輕輕的拂過她的頸項,讓她全身都不對勁,只想逃,逃得遠遠地?

  「你用哪一個牌子的香水?」他正眼瞧她氣紅了的臉,愈看,眼前的胭脂粉黛實在就愈沒有錯過的道理,他想吻地,而他也沒有半點猶豫,在他腦子這麼想的同時,他也已經這麼做了。

  「唔……」她的唇讓一抹灼熱給霸佔了,是那般的直接而火熱,直搗她的嘴內,糾纏上她略微笨拙的舌尖。

  他怎麼可以這樣吻她?噢,該死的男人!

  她覺得整個身子都往他貼去,仰著頭,他的唇舌從她的唇瓣滑向她光裸的頸項,靈活濕熟的舌尖舔向她的鎖骨,來到了她起伏不己的胸脯……

  像有人突然在她的體內點了一把火,令她從時到外的燒了起來,她覺得害怕、恐懼、不安而無助,雙手下意識地推抵著他,害怕極了自己似乎要在他懷中化了似的感覺。

  「你好美。」他不吝嗇的讚美著,將她所有的反應看在眼底,貪戀的吻上她微蹙的眉間、鼻尖,再度落在她粉艷嬌弱的紅唇上。

  他吻過無數的女人,並不認為懷中的女子和其他女人有太大的不同,就是美,美得令他不忍錯過,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可不是?就算他不採,也有別的男人來采,他寧可是那第一個採花人。

  她的手不知何時從推抵著他的胸膛,到不由自主地繞上了他的頸項,朦朧的意識裡告訴著她該遠離這個男人,但她只覺得全身軟綿綿的,只想緊緊的抓著他,感覺一種真實的存在與依靠。他的懷抱很溫柔結實,他的吻令人欲罷不能,突然間,他強而有力的臂膀將她整個人抱放在後車蓋上,一隻大手拉起了她的上衣下擺,探進了她著白色內衣的胸口,罩住她聳立豐滿的乳房……

  「啊……」她驚呼出聲,從沉醉中醒過來,整個身子下意識地往後退,卻被他抓住腳踝不太溫柔的將她扯向他。

  她的兩腿被置放在他腰的兩側,他的上半身則壓住她的身子,將她夾在他與車蓋之間緊密貼合著,這樣的姿勢令人想人非非,她彷彿看到了他眼中對她的渴望與激情,不管那是不是真的,那都令她不安。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冷少樺溫柔的笑著,無數輕柔的吻一一落在她的頰畔、唇瓣。

  他的大手輕輕地撫弄她挺立在胸罩內的蓓蕾,感受它為他輕顫的狂喜,接著,他熟練的繞到後側將她的胸罩扣子解開,倏地,一大片雪白的酥胸跳躍似的呈現在他面前,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吻上它們,輕咬住那片渾圓飽滿與挺立,看著不由自主弓向他的美麗曲線。

  「啊……不要……」她頓時覺得腦袋空白成一片,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感覺充斥在她的體內,她覺得身子輕飄飄地,就像要飛向雲端。

  「你會喜歡的,相信我。」冷少樺滿意的笑了,喜歡看她在他懷中沉醉呻吟的樣子,長髮恣意得像黑色的火也像蛇,從頸項纏繞上她雪白的胸前,奔放狂野的令人目光一亮,令人克制不住地想馬上要了她。

  他可以感覺到下腹部蠢蠢欲動著,那強繃的慾望折騰燒灼著他,讓他像隻猛獸,溫柔的親吻變為狂熱的啃蝕,他伸手拉下她的褲頭拉鏈,撫觸她底褲下圓而性感的突起……

  「不……你放開我!」她害怕了,那種全身燒起來的感覺已經駭著了她,此刻,她卻覺得她快要失去了自己,像是靈魂即將要被魔鬼奪去的恐懼啃蝕著她,她不能任這個男人對她如此。

  她開始在他身下蠕動掙扎著,拼了命似的要掙脫他,冷少樺微微皺了皺眉,退開了些許,驀地手臂上感到一絲清涼,是她的指甲狠狠地刮破他的手臂而傳來的微微刺痛感,接著,他看到手臂上的一道血痕汩汩地冒出血來。

  傷口很淺,不痛,卻讓他所有的興致都失去了。

  他雙手重新插回褲袋裡,像高高在上的天子般俯視著她的狼狽,「穿好你的衣服,美人。」

  再也沒有一刻比現在讓她更覺得羞辱與難堪了,她見到自己的上衣敞開,雪白的胸前全是他的吻痕,她迅速的背過身,雙手略微顫抖的扣上上衣扣子。拉上褲子拉鏈,覺得全身發冷又發熱,鼻頭一陣酸意湧上,卻讓她強烈的自尊硬生生的給逼了回去。

  她不能哭,尤其是在這個可惡的男人眼前哭,她一點都不想表現得像是個弱者的樣子,雖然她現在真的很想大哭一場。

  一雙大手突然從她身後將她整個人抱起,她驚訝得想大叫時,身子已被放進車子的前座,敞篷車的天頂也蓋上了,藍藍的天空驀地變成一片黑幕,汪洋大海陡地隔上一層玻璃窗,像是所有的自由都被框架住了,她像隻籠裡的鳥。

  冷少樺沒有說話,從另一頭上了車,將車子開出了這片美得不真實的海灣。

  紀湘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身體,一雙眸子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心裡幽幽地湧上一抹歎息,是失落嗎?還是後悔?為什麼此刻的她寧可他緊緊的抱住自己,而不是冷漠疏離得像是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是她虛幻的想像?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的聲音很冷,與她熱切得無法蒸騰的心一點也不搭調。

  「回家。」他一笑,

  「你要帶我回家?」她的眸子閃現一抹訝異。

  「嗯,只要你現在把東西給我。」他朝她伸出手。

  「什麼?」她興起了一抹警戒。

  「底片和稿子。」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別過頭。

  「你懂的,給我。」

  她瞪向他,卻沒有動手取出袋子內底片及稿子的意思。

  「不要試圖得罪我二哥,他可不懂憐香惜玉這一套。」冷少樺沉了臉,「把東西交給我,還有,以後別再調查我們冷氏的事。」

  「你以為我是被嚇大的?」原來,這真的是他來找她的目的。紀湘不得不佩服他的動作之迅速,「你怎麼知道底片的事?」

  「你都有辦法把我二哥女人的懷孕證明弄到手了,更何況這件事有關於冷氏,我為什麼會連這點小新聞都不知道?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你派人跟蹤你二哥?還有你二哥的女人?」她揚眉,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冷爾謙是何等人也,不會容許他的弟弟對他做這樣的事。

  冷少樺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不是跟蹤冷爾謙,也不是跟蹤冷爾謙的女人,而是跟蹤她。

  「聰明的女人就不該做笨的事,算我跟你買吧,出個價碼。」

  「我出什麼價你都給?」她冷笑。

  「說說看。」

  她抿嘴一笑,美麗的水眸挑釁的瞅向他,開了口,「一百萬美金,不要的話拉倒。」




第二章   

  「成交!包括你留在辦公室的那一份在內。」對上她臉上剎那的蒼白與錯愕,冷少樺莞爾一笑。

  紀湘不可思議的瞪著他,咬著唇,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道:「你把我辦公室的文件怎麼了?」

  「沒什麼。只不過把它一把火燒了罷了。」他無所謂的聳聳肩。

  「你竟敢把我寫了一整夜的東西毀了?」她覺得全身的體溫都燃到沸點,怒火攻心得讓她一時之間竟有些呼吸困難。

  「相信我,那一定比你不知何時橫屍在路上來得好,我願意付一百萬美金給你還同時保住你的命,你沒什麼好不滿足的。」

  她已氣得手腳顫抖,冷冷的聲音像是北極傳來的,「我不缺錢。」

  「那你剛剛是在耍我嘍?」冷少樺一笑,點出了她心中所想,也點出了事實。

  「我不會給你所有你要的,放我下車!」

  「你老是學不乖,當一個女人就要溫溫柔柔的,而不是老是想跟男人抗衡,現實就是現實,女人永遠是男人的俘虜,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他說得溫柔,卻字字帶刺。  

  「你想怎麼樣?殺了我?」

  「解決事情的辦法有很多種,打打殺殺絕對不在我感興趣的範圍之內。」

  「是嗎?倒是看不出來。」她冷哼。

  「我只對女人有興趣。」他又是一笑。車子一個打彎,停在紀氏宅第的門口,「你家到了。」

  紀湘坐在車內,說不出此刻心中的感覺,她的背挺得直直的,像是隨時準備要作戰的戰士,「你搞錯了,我家不住這裡。」

  「紀大小姐,我不介意你對任何人說謊。唯獨不能對我說謊,我很介意的,明白嗎?」冷少樺柔柔的望住她,那眼神散發著某種奇異的力量,像是會把人深深吸納住的深邃。

  這一刻,她覺得他是只隱居在山中的野狼,有異於常人敏銳的雙眸與直覺,而她,是他的獵物,逃不開的獵物,這種感覺很荒謬,但她就是收到了這樣強烈的訊息,莫名的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你拿得走我的東西,但我可以再寫。」

  冷少樺挑高了眉,微微的怒氣在他心口上蕩漾,「你如果不要命,我也沒辦法,跟冷家人作對的下場你應該明白。」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這個冷家人來操心。」她不領情。

  「東西給我,然後下車。」

  她把東西從皮包裡掏出來給他,打開車門,腳還沒落地又被他的大手給拉住,她回頭,一絲火花在她的眸中閃耀,「東西給你了,你還想做什麼?」

  「一百萬美金的支票。」他將一張支票塞進她手裡,不等她反應,一把將她扯進懷中,給了她一個法國式熱吻。

  過了好久他才依依不捨的放開她,貪戀的目光兜著她佈滿紅霞的臉上瞧著,「你知道嗎?其實我真想用這一百萬美金買下的是你,而不是這些對我無用的照片。」

  沉醉在他吻中的紀湘因為這句話被敲醒,當她突地想起自己方才竟然毫無掙扎的任他吻著時,一抹羞赧與氣悶剎那間淹沒了她,她伸手去抹方才被這個男人霸佔著的唇,嫌惡的表情躍然於瞼上。

  「就算你用全世界也買不到我的人!」說完,她下了車,頭也不回的飛奔回自己的家門前。

  她不會懂。他要一個女人,就像他的二哥要一件生意一樣是不擇手段的,問題是——還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勾起他不擇手段想去得到的慾望,從來沒有。

  若有,怕是失去全世界也心甘情願吧?

  *****

  冷少樺來到二哥冷爾謙的辦公室門口杵了一會,直到把該聽的都聽完了之後才緩緩地伸出手來敲了敲門。

  「嗨,兩位,我打擾了你們嗎?」冷少樺明知故問道。

  「三少爺。」見了冷少樺,那名手下恭敬的叫了一聲,在冷爾謙的示意下退了出去,將辦公室的門關好。

  「有事?」冷爾謙沒好氣的看了冷少樺一眼,對於他,自己可還有一肚子氣還沒發,他倒是不知死活的送上門了!

  「哎呀呀,二哥,對你的救命恩人不必這樣擺一個臉吧?」冷少樺的尊臀挪到冷爾謙辦公桌上,兩手擱在兩旁擺了一個十分迷人的模特兒架式。

  「救命恩人?」冷爾謙冷笑一聲,「你如果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該做的是把那些稿子照片銷毀,當做沒那回事,而不是把它們拿到爺爺面前邀功!你這『人情』我可是記在帳上了,放心。」

  「我是看人家可憐。瞧那娃兒生得柔弱可人,被二哥你這麼糟蹋了真的太可惜,好歹人家肚子裡的孩子可是我們冷家的骨肉,你不會希望看到你的孩子也變成現在的唐逸吧?我覺得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她給娶回家當老婆,才會把這些消息透露給爺爺爸爸知道,嘖,可沒想到咱家爺爺還是死性不改,有了唐逸的教訓之後還是非要重蹈覆轍不可,不讓你把人家娃兒娶進門,非得要你娶那個展家老處女……」

  「住口!」冷爾謙瞪了冷少樺一眼,對他批評展馥瑋十分的惱怒。

  看了冷爾謙的反應,冷少樺挑了挑眉,一副興味盎然的樣子,「二哥,你這麼緊張幹什麼?你不會真愛上那個展家老處女了吧?聽說她很醜又不會打扮,二十七八了還是個處女,肯定是醜得沒人要了,你委屈自己娶她是很讓人感動沒錯,不過,為你懷了孕的娃兒怎麼辦?」

  冷爾謙皺起眉頭,不耐道:「你說完了沒有?說完就馬上給我滾出去!」

  「你真愛上展馥瑋了?」冷少樺收起了玩笑,認真且古怪的瞅著他。

  「什麼愛不愛的?你當我是大哥,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到處通緝自己的兄弟?」冷爾謙不屑的撇撇唇,「女人只不過是男人的附屬品,一個生兒育女的工具,商業利益的結合,還有什麼?你有這麼多時間在這裡跟我囉唆,不如好好的學習公司的事,我的事你少管!」

  「這個言論可真是傷人啊!」冷少樺笑咪瞇的。「我真是為未來的二嫂感到可悲,天知道那娃兒為什麼會瞎了眼看上你這個冷血無情又把女人視為無物的男人,我就比你好多了。」

  「你究竟是來幹什麼的?」冷爾謙火大的站起身,對小弟的評判十分的不耐,他已經夠煩了,這個臭傢伙卻在這裡煽風點火,不亦樂乎?

  「差點忘了,我是來找你拿文件的,大哥說有關傳播公司的檔案文件都在你這裡,要我過來拿。」

  一見冷爾謙快要翻臉不認人了,冷少樺非常知趣的也跟著站起身,說明了來意,並且與他二哥保持一定的距離,先前他被大哥『欺負』的傷還在呢,可沒力氣跟他二哥再打一場架,雖說自己也不一定會輸,但他沒他二哥狠,打起架來一定吃大虧的,還是免了吧。

  「拿個東西你也可以囉唆半天?」冷爾謙按捺住了怒火,走到檔案櫃前取出一大袋文件丟給他,「先看這些!」

  「老天!先看這些?」冷少樺看了都快暈倒,這些就已經夠多到讓他打瞌睡了。「還有另外的?不會吧?」

  冷爾謙嘲諷的一笑,「你以為我和大哥在冷氏都是混假的?沒有努力哪來的成果?你這個大少爺也該回饋一下了。」

  冷少樺咕噥了幾句,拿起文件轉身要走人,驀地又回過頭來,「喔!忘了告訴你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大哥說已經約好展馥瑋,明天要帶你一塊到展家道歉,並且她將對外公佈取消你們的婚約。」

  冷爾謙聞言一股氣上湧正要發作,卻見冷少樺這次逃得比任何四腳的動物都快,一溜煙便不見人影,只剩下未關上的辦公室門伊呀伊呀的叫著。

  *****

  冷家大宅佔地三千多坪,時常是冷冷清清的,這讓冷家老爺子冷紹瑜的心中總是有著很深濃的遺憾,人老了,留在人世間的歲月愈來愈少,眷戀卻愈來愈多,想抱抱曾孫子,想看看兒孫滿堂充斥在整個大宅內的模樣,想看著冷氏的版圖愈來愈大,大到足以成為國際間數一數二的大企業……

  這個願望就快要達成了,只要再一步,再一步他就可以完成心願,獨大香港的冷氏,再合併香港其他的兩大財團,冷氏將成為全世界規模數一數二的國際財團。

  多虧他生了個好兒子,雖然他只有一個兒子,但他的兒子卻替自己生了四個能人所不能的孫子,將冷氏財團的版圖在短短不到一年之內擴大了數倍,現在只差紀氏傳播了,只要少樺娶了紀氏千金,一切都將完美……

  「爸爸,你怎麼在外頭吹風呢?」冷毓天擔憂的走出院子,將老邁的冷家老爺子扶了起來。「進去吧!要開飯了。」

  「那三個小子回來了沒有?」冷紹瑜不喜歡一桌子空蕩蕩的感覺,愈來愈不喜歡,真的是老了。

  「還沒呢,爸爸。」

  「那我再等等。」

  「不用等了,子傑和君薇今晚要參加一個商業宴會,不會回來了。」

  「爾謙呢?他也不回來陪我這老頭子吃飯嗎?」四個孫子裡頭,就爾謙最聽他的話了。

  「爾謙他……」冷毓天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說才恰當。

  「他還沒把展家那女娃搞定?」冷紹瑜不敢相信的揚了揚眉,「我的曾孫子已經在那娃兒的肚子裡,你告訴他,無論如何都得把她給我娶回來不可。  一

  冷少樺的腳才一跨進院子就聽到爺爺和父親的對話,不過跨出去的腳已經來不及收回,只好硬著頭皮上場,

  「爺爺,爸爸,我回來了,」冷少樺笑咪瞇地打招呼道;

  「嗯。」冷毓天冷冷的應了聲。

  冷紹瑜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少樺,好幾天不見你二哥了,你可知道情況究竟怎麼樣了?」

  「安啦!爺爺,有我那溫柔嫻熟的大嫂出馬,還有不成功的道理嗎?」冷少樺走近,將一疊資料往石桌上一擱,長腿舒展開來。

  「這麼說,我就快要有曾孫子抱嘍?」冷紹瑜還是不很確定的望著他。

  「嗯,也許。」冷少樺點點頭。

  「什麼也許?」冷紹瑜一顆心又提了上來。

  「少樺,和爺爺說話不可無禮。」冷毓天擺起了父親的架子,同樣是兒子,不知道為什麼子傑和爾謙就十分恭謙有禮,這小兒子卻老是吊兒郎當的樣子,簡直氣煞了他。

  「我說也許的意思是說,如果事情成功的話。」冷少樺假裝沒看到父親那張嚴肅得不得了的臉,繼續說道:「未來的二嫂一直要二哥去找之前那個懷了他孩子的女人,不過二哥似乎一點行動也沒有,未來二嫂對這件事不太高興。」

  冷紹瑜聞言板起了臉,斥道:「搞什麼?展家老頭的千金這麼大牌?出動了我們所有冷家人都還無動於衷?她究竟喜不喜歡我們爾謙?若真喜歡,哪有叫他去找另一個女人的道理?」

  「哎呀,爺爺,這話不能這麼說,那個女人若真懷了二哥的孩子,說什麼也不該讓人家流落在外,難道你希望那孩子像唐逸一樣,在三十年後,差一點把冷氏搞垮之後才回來認祖歸宗?」

  「少樺!」冷毓天生氣了,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偏要他這個當父親的顏面無存才甘心?

  「我說錯了嗎?爸爸?」冷少樺無辜的看著他,「我也是為二哥好,不想二哥步上像您一樣的後塵。」

  「你再說……」冷毓天氣青了臉。

  「好了,你們兩個別吵了。」冷紹瑜瞪了一老一少一眼,「這件事以後就別再提了,誰再在我面前提起這件事,我就打斷誰的腿,聽清楚了沒有?」

  「清楚了,爺爺。我現在可以去吃飯了嗎?肚子可餓扁了。」冷少樺放下腿站起身,笑咪咪的。

  「等等,傳播事業部你接手得怎麼樣了?」

  「沒什麼問題。」

  「是嗎?」冷毓天冷冷地問道,「我怎麼聽爾謙說你最近還是常常流連花叢間?跟那個什麼女明星又打得火熱?」

  「有嗎?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冷少樺一臉無辜。

  「少在我面前裝蒜,少樺,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把心定下來為自己娶一門媳婦了。」

  「娶媳婦?爸爸,你有三個兒子可以替你生孫子,別扯上我了!」冷少樺轉身就要走開?

  「站住!」冷紹瑜蒼老卻有勁的聲音輕揚著,「你不會真的想一輩子在外頭拈花惹草吧?」

  「有何不可?總比有些人結了婚卻老想著別的女人來得好吧?至少,不會有女人為我一輩子傷心。」冷少樺冷冽的眼輕輕的掃過冷毓天剎那間僵硬的臉,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他還是很恨我這個爸爸。」冷毓天歎了口氣。

  聞言,冷紹瑜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見到冷毓天臉上的滄桑與無奈,心上閃過一抹不知名的情緒,要說錯,他也有錯的,當年要不是他堅決要毓天娶伍若梅,事情也不會搞成後來這個樣子,只不過他不會承認也不願意承認,畢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冷家,就像在商場上做生意一樣,有所犧牲才有所獲得,能割才能捨,能捨才有得,不是嗎?

  *****

  冷氏財團的傳播事業部位於冷氏大樓的二樓到十樓,冷少樺的辦公室則位於十樓,這間不大不小的辦公室佔地大約五十來坪,除了偌大的資料櫃、原木辦公桌及一間會客室外,另外則隔了一間小套房,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說是應有盡有。

  這陣子冷少樺是待在辦公室的時間居多,雖然他對冷氏傳播一點興趣也沒有,但做什麼得像什麼樣,為了不讓他上頭的那些董事長老們老來煩他,說什麼也得快一點進入狀況,否則,他覺得自己有點像是被監控的傀儡,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虎視眈眈之中。

  辦公室的門上傳來兩聲輕響,冷少樺頭也沒抬,眉頭倒先皺了起來,「進來。」

  「總經理。」進門的是傳播事業部的副總莊子敬,年方三十五,進入冷氏傳播短短五年便坐在副總的位置,能力可說是相當卓越。

  冷少樺終於抬起頭來,見到莊子敬,他微微一笑,「坐啊,莊副總,找我有事嗎?」

  「是這樣的,這裡有幾宗海外投資的案子需要您的過目與簽字同意,因為擔心您有不明瞭之處,所以我親自上來跟總經理解釋,因為時間有點趕,本來之前冷爾謙總經理要處理的,現在……」

  冷少樺看了他一眼,接過他手上的檔案夾與文件,「我會盡快處理的,若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再請教你。」

  莊子敬間言似乎面有難色,「總經理,事實上這件案子是經過董事會通過決議才動手進行的,而且明天一早就要把這合約書傳給對方,所以我想總經理是不是可以先簽字,之後再慢慢瞭解內容?真是對不起我必須這麼說,這幾件投資案牽涉太廣,要在短短一天之內弄明白並不容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只要負責簽字就行了?」冷少樺微笑的反問。

  「總經理,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冷少樺輕扯了扯嘴角,並沒有真的動氣。他將檔案夾丟在一旁,一雙腳優雅的跨上了辦公桌,「說說看這幾件投資案。」

  「嗄?」莊子敬略微驚愕的望向他。

  「聽不懂我說的話?不會吧?」冷少樺還是笑,「我們冷氏的員工再怎麼樣也都應該具備有基本的溝通能力才對吧?既然你說我在一天之內來不及看完這些檔案,不如你親口跟我報告,現在說吧!我洗耳恭聽。」

  *****

  窗外的月光穿透過樹梢灑瀟了整個書房,紀湘一個人窩在懶骨頭上,手上抓著一本外文書猛K,安謐的房內除了一盞昏黃的燈光外,便是飄散在空氣中那股濃濃的咖啡香了。

  她一向喜歡一個人的孤獨感覺,從小到大,她也習慣一個人,沒有兄弟姊妹的日子雖然孤單寂寞,但久了便覺得能受萬千寵愛於一身也挺不錯,至少父親是這樣疼她的。  

  不過,疼歸疼,父親對她的教育卻依然是男尊女卑,對她常說的一句話便是——「女人長大終歸是要嫁人生子,以男人為依歸,一個好女人、好妻子,就應以男人為天,一切以男人為主。」

  她不服,也不苟同,但她不可否認母親就是這樣一個以夫為天的女子,她也的確受到父親所有的疼愛與尊重,到死,父親都是深愛著母親的。

  或許,父親的話是有那麼些道理的吧?畢竟男女雙方總得有一個強、一個弱,一個能伸、一個能屈才能合得來,不是嗎?

  「湘兒,還沒睡?」紀光榮蒼老的聲音從書房門邊傳了過來,駐立在門邊的身影有點搖擺不定,一隻手拄著枴杖還是不太能平衡住年邁的身體。

  「爸爸,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休息?」紀湘放下書本連忙奔上前去,將父親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這陣子你老往醫院跑,除了這個時候,我根本見不到你,不是嗎?冉陽的傷勢怎麼樣了?復原的情況還好吧?」

  「嗯,復原得很好,快要拆線了。」為了不讓父親擔心,她謊稱冉陽是出了車禍,堅持冉陽必須住在醫院而不能回家。

  紀光榮感歎了一聲,深邃的眸子直直的望向自己的女兒,「我知道你在躲爸爸,不喜歡爸爸對你說的話,可是你能躲多久呢?爸爸的身子已經快不行了,紀氏沒人接手是不行的……」

  「爸爸!」紀湘氣急的打斷了紀光榮的話,「我不許你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再說我就不理你了!」

  「再不愛聽,爸爸還是要說的,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無論如何……」

  「我可以接手紀氏,我相信我有這個能力把紀氏傳播經營得很好,不需要靠男人,我更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就找一個男人來嫁。」

  「不行,女大當婚……」

  「我才二十四歲。」她低呼。

  「湘兒,女人還是要找一個男人依靠的,再說,紀氏傳播這麼大,不是你一個小女子可以管得了的,我已經決定替你找一個丈夫,這次不管怎麼說你都必須同意。」

  「爸爸……」紀湘聽出了父親的堅持,心驀地慌亂起來。

  「不要怪爸爸,爸爸是為你好,我知道你好強好勝,但是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不是你能應付的,經營一家企業不光靠經營理念就可以的,還要有手段及應變能力,商場如戰場,任何一個疏忽都可能全盤皆輸,你懂嗎?紀氏是爸爸空手搏來的,我不能冒失去它的風險。」

  她靜默了,一顆心沉入了谷底,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又能說什麼,父親說的沒錯,光靠她一個人是不可能扛得起這麼重大的責任,紀氏的確需要一個好的領導人,而那個人當然不是她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女生。

  可是,結婚……她只要一想到這個就頭皮發麻。

  兩個毫無感情基礎的男女可因彼此的利益就結婚上床嗎?這太不可思議了。





第三章   

  「朝鮮薊,又稱花心男人菜,像你一樣。」

  冷少樺與一名法裔女子茉莉坐在香港一家極富盛名的法國餐廳吃飯,他點的朝鮮薊烤肉才端上桌,她便如此笑笑對他說。

  「花心男人菜?」冷少樺笑著直搖頭,「法國人都這樣說?」

  「是啊。」茉莉點點頭,「因為朝鮮薊的葉瓣如果打開會散向四面八方,就像一個花心的男人一樣,所以便有了花心男人菜的封號。」

  「有趣。」冷少樺切了一塊肉到女子嘴裡,「賞你的。」

  「謝謝。」茉莉大方的接受,吃完,靈巧的舌尖還極性感的舔了舔唇。

  「晚餐才剛開始,不要勾引我,茉莉。」冷少樺愉快的凋侃道。

  對於女子的勾引,他可說是在行得不得了,因此每個女人的路數他部十分清楚明瞭,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部逃不過他的法眼,不過,他也樂此不疲,這種沒有感情負擔與責任的性愛遊戲簡直是這個世界最迷人之處,可以讓他這個愛花人為所欲為。

  「不如,我們把晚餐端到房裡吃。」茉莉將整個身子湊上前去低笑著,豐滿的酥陶透過低胸禮服的設計與襯托,就像道引人垂涎的豐碩晚餐。

  他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是濃郁的毒藥,致命的氣味就像法國女人大膽的行徑一樣,令人又炫惑又著迷。

  冷少樺一點也不排斥這樣的邀請與安排,茉莉難得到香港,他差不多快忘了和她做愛的感覺,不過記憶中是非常的美好就是了,美食當前,他又何必拒絕?

  正要開口,眼角餘光卻瞄見—名高挑且艷光四射的女子挽著一名男子的手進入餐廳,他的眼睛不由地瞇了起來。

  「美女,你認識?」茉莉循著他的目光望去,毫不矯情的稱讚道。

  「嗯。」冷少樺輕應著聲,卻沒有將目光移開過。

  那名女子穿著一身黑色晚禮服,絲緞般閃亮的布料緊緊的貼附在她曼妙有致的曲線上,行走之間,那設計在身側的高叉將她修長美麗的腿若隱若現的呈現出來,餐廳裡所有男男女女的目光莫不都留戀在這名女子身上移不開視線。

  高雅,卻也挑逗,這是冷少樺此刻湧上心頭的感覺,沒有往日欣賞的獵艷心情,他只覺得有一股淡得不能再淡,卻又明顯得不得了的怒氣緩緩在體內升起。

  真是見鬼了!她穿成那個樣子關他什麼事?他低咒一聲,目光這才不甘不願的移向她身邊的男子身上,井籐龍日?她怎麼會跟這個日本最大企業的年輕總裁出現在這裡?

  「她身邊那名男子可也尊貴得很啊!你要擄獲芳心可得加把勁了。」茉莉若有所思的輕笑一聲,端起桌上的雞尾酒啜了一口。

  「你的眼光還是那麼高竿,知道這男人來頭不小,」冷少樺沒啥好心情的看她一眼,開始低首用餐。

  「我們的花花大少真的動情啦?」

  「不,是早就動心了,這麼美的女人我怎麼可能不喜歡?」冷少樺抬起頭來,目光又再次不由自主地梭巡著紀湘的身影,她和井籐龍日就坐在離他不遠處,剛坐定,她就看見他了,他對她微微一笑,她卻非常不給面子的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是帶刺的玫瑰喔。」茉莉又笑。

  冷少樺笑著搖頭,伸手捏了捏茉莉的鼻頭,「你非得這樣取笑我才甘心嗎?我冷少樺還沒有追不上的女人,用餐吧?還是決定把晚餐拿回飯店吃?」

  「我是不介意啦!只不過怕你現在已經沒有這種心情。」

  「對這種事我從來不會沒心情的。」他朗然一笑,開始大啖眼前的法國美食,有牛肉片、鮭魚包朝鮮薊、羔羊排及肥鵝肝。

  紀湘一直到冷少樺的視線從她的身上移到桌上的食物,整顆心才可以說是平復下來,他的目光像火一樣,隔著兩張桌子似乎都可以燒過來,令她根本坐立難安。

  井籐龍日似乎也察覺到她的不安與緊張,一隻溫厚的大手已越過桌面覆上她,「跟我出來很可怕嗎?」

  紀湘的臉剎那間紅了起來,忙不迭抽回手,「不是的,井籐先生,我只是有點不舒服……」

  「不舒眼?感冒了,還是頭疼?」井籐龍日的手輕探向她的臉龐與額頭,溫柔而憐惜。

  「只是昨晚沒睡好,沒事的。」她將身子往後靠,退開了些許,「點餐吧!這家法國菜做得很好,你難得來香港,一定要好好嘗嘗。」

  「以後我會常來。」井籐龍日微笑的看著她酡紅的臉,「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快一點帶你回日本。」

  「嗄?井籐先生?」紀湘簡直快瘋了!她很想尖叫,很想脫掉身上這件根本是設計來挑逗男人的衣服衝出這間餐廳,而不是坐在這裡接受這個男人深情款款的目光,與不時前來碰觸她的手。

  她是紀氏傳播企業的干金,從小受的也都是正規的教育,但是她不是那種沒脾氣的淑女,更不是生來便需要依附在男人身邊的女人,可是現在她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父親的身體不好,公司無人接管,自己的能力不足……她只有認命的份,答應父親變相的相親,從中挑一個合適的丈夫人選。

  是身為女人的悲哀吧?她幾乎可以想像自己以後嫁入豪門過著所謂貴婦般的生活是怎般的淒慘——一隻被豢養的金絲雀!她寧可飛向天空。

  「答應我,好嗎?我很喜歡你,紀小姐。」

  這個男人也未免太速戰速決了吧?她才跟他出來第一次,連餐都還沒點,他就一副想把她吃了的樣子?太可怕了,也太令人無法接受!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唐突,不過你知道我的時間有限,沒有太多的時間花在談情說愛上頭,而且,我相信我們應該是兩情相悅,如果你答應嫁給我跟我回日本,令尊一定會很高興的。」

  她相信父親一定會很高興,因為井籐家是日本最大也最有勢力的企業,有井籐與紀氏聯姻結盟,對紀氏傳播無非是很大的助力,再說,這井籐龍日相貌堂堂,是日本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怎麼看眼前這個男人都是上上之選,她根本沒有說不的理由。

  眸子一抬,冷少樺那火熱中帶著邪惡的目光又朝她掃射而來,她不由得別開眼,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侍者送來的法國菜單。

  她的心因為他肆無忌憚的目光而跳動起來,覺得整個身子熱烘烘的,臉上的灼熱也延燒到耳根,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會想到那一天他親吻著她、大手撫摸著她時的感覺,但那種感覺太深刻,深刻到她每天夜裡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

  她的身子因回憶而隱隱戰慄著,彷彿此刻冷少樺的那雙大手正摸著她的身體般令她覺得全身火熱。

  老天!她真的受夠了!

  紀湘倏地起身,管不了身上穿的是開高叉的晚禮服,她大跨步的走向冷少樺坐的那張桌子,怒氣如野火燎原,「碰!」一聲,她的手一掌打在由細鋼管支撐的玻璃桌面上,發出偌大的聲響,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究竟想怎麼樣?」她壓低著聲音,卻說得咬牙切齒,美麗的眸子大而明亮,像夜間唯一的燈火。

  這樣美的女人,卻有著這樣大的火氣,真不知是上天故意的安排,還是一次令人遺憾的失誤?

  「我怎麼了?」冷少樺笑得一臉迷人,對她的責問無辜得緊。

  「你做什麼拿著一雙賊眼直盯著我看?」那種感覺像是他用眼神直接脫她衣服般的令她怒火中燒。

  「紀小姐,我的眼睛可是我自認為身上最引以為傲的地方,請不要污蔑它們,再說,你穿成這樣,難不成不是為了讓男人看的?我只是不忍心辜負你盛裝打扮的美意,怎地惹你生氣了呢?」他說得軟言軟語。親暱又嘲諷,一隻大手忍不住勾住她恣意流洩的長髮在指掌間玩弄著。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如何對付這個男人身上,壓根兒沒注意到他正在玩弄地的髮,粉嫩嬌美的臉龐儘是對他無禮言辭的控訴。

  「我怎麼穿是我的事,請你管好你自己的眼睛!」她的能言善道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遇上他就沒轍,明明心裡頭對他有一大堆恨意,卻是一個宇也冒不出來。

  「我的眼睛只看美女。」

  「這麼說還是我的榮幸嘍?」紀湘冷冷一笑。下意識地想掩飾站在他面前的心慌,卻發現心跳的聲音竟愈來愈大、愈來愈快,她突然覺得想逃,像每一回看見他一樣,總是想逃。

  「可以這麼說。」冷少樺起身,抓起她的手在唇瓣間一吻,「紀小姐,雖然我很想跟你一直聊下去,但是我今晚有女伴,而你的男伴也正朝這頭走來,你該回座位上去了。」

  紀湘回頭,看見井籐龍日的確朝她這頭走來,也驀地想起自己竟然無禮的丟下他的可笑行徑。冷少樺一定笑歪了嘴吧?瞧,此刻他不就是一副得意得不得了的樣子?

  她倏地抽回被他吻過而滾燙的手,頓覺無數的目光皆落在她身上,和那天同樣的難堪、恥辱再度湧了上來,她沒想到自己竟然因為冷少樺而成了今晚餐廳的丑角……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她怎麼會失控到如此的境地?

  這裡,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管不了井籐龍日走近的那雙探索目光,她頭也不回地衝出了餐廳。

  *****

  港都的黑夜坐擁著燦爛燈光與川流不息的車潮人潮,紀湘提著黑色細帶皮包緩緩地走在人行道上,毫無目的,只是不想回去面對父親的關心與責難,她這樣丟下井籐龍日一個人走開,父親一定會氣瘋了。

  走累了,紀湘隨意的便在人行道上的木椅一坐,染上幾許秋意的風輕輕地吹著,落在肌膚上就彷彿情人的吻。  

  剛剛,她就像只暴怒的母獅,她可以為自己找上千萬個失控的藉口,譬如她對冷少樺的恨意,對冷家男人的恨意,他們對冉陽的傷害,還有冷少樺帶給她的污辱與難堪……

  她輕輕地閉上了眼,可以感覺到胸口上的隱隱作疼,是氣吧?氣他如此輕易的便牽動了她的感覺與情緒,從那天他在海邊抱了她之後,她就像是個會認人的嬰孩般,下意識地等待著他再度的撫慰與溫柔。

  為自己這般錯亂的情緒感到深深的痛恨與自責,她怎麼可以在那樣難堪可笑的情況下,為一個以欺負她為樂的男子心動?冷少樺是個花心又可惡的男人,他的憐香惜玉全是表面,骨子裡……他是根本沒有愛的。

  不知為何,她就是懂,懂他是個沒有愛的男人,至於原因……她追究不了,也不想追究。

  「夜晚風涼,你不該坐在這裡吹風。」

  紀湘愕然的揚頭,竟看見井籐龍日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他跟蹤她多久了?為什麼她都沒有發現?

  「你一直跟著我?」她有一種被窺視的惱怒與不安。

  「我擔心你,一個女孩子晚上在大街上遊蕩並不安全。」井籐龍日沒有徵詢她意見的便在她身邊坐下來,逕自點上了煙。

  「你要吸煙的話請離開。」紀湘微微皺起了眉頭。

  「冷少樺不抽煙嗎?」井籐龍日瞇起了眼,笑問,接著捻熄了煙。

  「他抽不抽煙我不知道。」至少,他不曾在她面前抽過煙。

  「我知道他不抽煙。」

  「你究竟想說什麼?」她冷冷地抬眉,卸去了初識的偽裝外衣,眼前這個男人似乎並不是她所以為的善良無害。

  「我只想說我比他更適合你。」

  紀湘被那雙彷彿能探視一切的眸子給震懾住了,他知道什麼?又以為什麼?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喜歡冷少樺?」他定眼瞧她。

  「不,我恨他,也討厭他。」

  「他的確是個討人厭的孩子。」井籐龍日微笑,點頭附和,「而且做事不擇手段,跟他的二哥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好像跟他很熟?」紀湘訝異不已。如果他們兩個男人是認識的,為什麼剛剛沒看見他們兩個人打招呼?

  「不,我不跟冷家人為伍,只是商界的人混熟了,大家喜歡私下說說而已。」

  「是嗎?」她又無動於衷了,一些道聽塗說之言又何必放在心上?

  「想清楚了嗎?」

  「什麼?」

  「跟我回日本。」

  「不,我放不下我父親,也放不下紀氏。」她拒絕了,無法勉強自己跟一個自己無法動心的男人共度一生。

  「你父親可以跟我們一起到日本,至於紀氏,這不該是你擔心的範圍,你父親為你找婆家不就是為了紀氏?這交給我來處理就可以了,我保證一切會很好,而且會比現在更好。」

  離鄉背井到外地去會比現在更好嗎?不,她一點都不認為如此,她相信父親也是,父親生在香港,死,他也會堅持留在香港,生為他的女兒,這一點她一直是十分清楚明白的。

  「你愛我嗎?」她突然轉過頭問他。

  「愛上你並不困難。」井籐龍日溫柔的抓起她的柔荑。

  「你並不瞭解我。」

  「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瞭解。」他將她擁入懷中,「嫁給我,嗯?」

  她沒點頭也沒搖頭,腦海中竟浮上冷少樺那張俊美斯文又帶著些許邪惡的笑臉,她一向討厭輕佻的男子,不知為何偏偏對他這個花心大少動了心。

  「你說什麼?紀光榮急著要把他女兒賣出去?」冷少樺愕然的瞪著冷爾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很少看你大驚小怪的。」冷爾謙若有所思的看了自己的小弟一眼。

  「我一向就喜歡大驚小怪的。」冷少樺咕噥一聲,重新坐回椅子上,一雙腿很自然的又擱在人家的辦公桌上。

  冷爾謙一副隨他怎麼說的樣子,不過一雙犀利的眸子卻沒有錯過冷少樺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爺爺的意思是要你娶紀湘。」

  「娶她?」冷少樺揚了揚眉,一笑,「二哥,你大概忘了我從不吃爺爺和爸爸那一套。」

  「我知道你不買爺爺和爸爸的帳,但媽呢?你也可以毫不在乎?」

  「我娶不娶紀湘跟媽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知道爺爺和爸爸最喜歡把我們做錯的事牽怒到媽身上,這一點不用我這個當二哥的提醒你吧?尤其是你,只買媽的帳,你身上所有的錯他們不怪在媽身上還能怪誰?」

  冷少樺就像是只脫了韁的野馬,從小只要是他冷三公子想做的事,冷家上上下下都管不了他,只除了他們那位喜歡流淚的母親,這一點,大家都看得出來,也算是冷少樺目前為止唯一的弱點。  

  「你們這些卑鄙小人。」冷少樺冷哼一聲,「要知道我冷少樺不願意做的事,任何人都勉強不了我的。」

  「我以為你對紀湘有興趣?要不然你為何要插手管起我的事?」

  「我是看不慣你老是欺負女人,所以幫幫她而已,沒什麼太大的文章。」事實就是如此,他一向看不慣二哥的作為,尤其經過大嫂的事件之後,他對這個二哥就更不齒了。

  「要知道我眼她這仇是結定了,不管她是不是紀家的千金,我是有仇必報。」冷爾謙提醒道。

  「你已經報仇了,她的保鏢已經住進醫院,她也受到驚嚇,你還想怎麼樣?」冷少樺非常不以為然的瞪著冷爾謙,想到紀湘那花容月貌的女子有可能遭受二哥慘無人道的欺凌,他就忍不住氣血沸騰。

  「受到驚嚇?」冷爾謙冷笑著,「她帶給我的驚嚇可更多了,不要忘了,我差一點被她害死。」

  「是嗎?沒想到你的膽子這麼小。」

  「少跟我在這嚼舌根,我沒這種閒工夫!」冷爾謙不耐煩的皺起了眉,「一句話,如果你答應娶紀湘,我跟她這筆帳就算了,要不,我們冷家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會讓一個日本鬼子得到。」

  「你想做什麼?」冷少樺懶洋洋的看了他二哥一眼。

  「如果紀光榮打算引狼人室,我們冷氏可沒有冷眼旁觀的道理,井籐龍日財大勢大,幕後的黑幫組織更是猖狂,一般人不知道,可是我們冷氏可不能讓這樣的組織滲入香港,好不容易才平定的江山,無論如何我樣也不能再讓港都動亂。」

  井籐家族背後的黑幫幫派觸角一直無法深入香港,是因為黑道出身的冷氏家族奮力抵制的結果,當初為了要洗淨港都,將黑幫組織企業化、正當化,他和大哥冷子傑年紀輕輕就幫著爺爺和父親與香港政府合作平定香港的黑社會勢力,這樣的努力持續了好多年,死傷無數,此刻,這樣的安定的香港斷然不能讓人乘機介入破壞,這不只是冷家的事,也事關整個香港社會的安定。

  「你要怎麼做?拿刀子逼紀光榮把女兒嫁給我?」冷少樺冷笑一聲,從位子上站起來,「你要怎麼對付井籐龍日是你的事,可是我不准你動紀湘,她是我的,在我還沒說不要她之前,你若是敢動了她,我不會放過你的。」

  冷爾謙撇了撇唇角,「我從不受威脅。」

  「我也是。」

  「要保住她的命很簡單,只要你要她,她成了冷家的人後,我自然不會動她,而且還會保護她。」

  「如果你想得罪你唯一的弟弟,你儘管做。」說完,冷少樺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冷爾謙的辦公室。

  *****

  「要不要我扶你?」紀湘微笑的將一些行李交給隨行的下屬,轉向冉陽道。

  「小姐,我的傷好了,是你一直要我住在醫院裡的。」冉陽略紅了臉,覺得有點遭受侮辱。

  「好了,別抱怨,現在不就來接你出院了?」紀湘強顏歡笑,怕再不接他出院,她就再也沒幾天能跟他在一起了。

  冉陽有所思的瞅了紀湘一眼,見到她略微紅腫的雙眼,他的眉微揚,直覺的認為出了什麼事。

  「老爺好嗎?」他問出了口,人已經走到醫院門口,正等著司機開車過來接他們回家。

  「爸爸很好,氣色比前陣子是好多了。」她微微一笑。

  「小姐呢?」冉陽關心的眸子定定的落在紀湘身上。

  「我也很好啊」紀湘說著兀自轉了個圈,「瞧,一點事也沒有。怎麼了?一住進醫院就變得多愁善感了?看來這醫院的風水不太好喔!」

  冉陽被她的言語逗笑了,微微扯了扯嘴角,看見紀家的車正緩緩地朝這頭開過來,正要叫紀湘上車時,眼角餘光突然一閃,見到車窗上的反光所投射出來的人影與一抹熟悉的銀光……

  「快趴下!小姐!」冉陽大喝一聲,倏地背過身子將紀湘護在身下,一個俯衝倒在地面上轉了幾個圈。

  槍聲接二連三響起,致他們於死地的意圖十分明顯,冉陽抱著紀湘往醫院裡滾去,背上已被兩個子彈穿過,鮮血剎那間染紅了紀湘身上白色的衣褲。

  「冉陽!你怎麼樣了?啊?說,你要不要緊啊?」紀湘驚呆了,眼前的一片血紅令她隱隱做嘔,可是她不敢昏過去,也不能在這時候昏過去,她使力扶起冉陽的身子,聽到四處傳來的驚聲尖叫,她覺得自己全身都在顫抖著。

  「小姐……你有沒有受傷?」一直到槍聲歇止,冉陽才緩緩地抬起一雙鮮血淋漓的手抓住紀湘的肩膀,緊張的眸子四處察看她的全身,生怕流彈不小心波及到她。

  「沒有,我沒有受傷……」紀湘哭了,緊緊的抓著他的手,看到他眼中的緊張與關懷,她感動又心痛,「你要撐下去啊!聽到沒有?我命令你一定要撐下去……」

  醫院裡的醫生護士聞聲已迅速的奔到他們面前將受重傷的冉陽放上擔架,推往急診室,冉陽的手緊緊抓著紀湘不放,她只能一直跟著跑到急診室門口,然後放手。

  總覺得,再也見不到冉陽了,這種痛真的很難受、很難受……




第四章   

  「你還好吧?」

  驀地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紀湘有一剎那間的怔忡,接著,那排山倒海的憤怒像狂風暴浪朝她席捲而來,她抬起頭來,一雙美麗的眸子中帶著驚濤駭浪,戰慄的身子明白地彰顯著她還尚未從方纔的槍擊事件中平復過來。

  「是你!」她低低地說著,控制著自己的怒氣不讓澎湃的情緒淹沒了理智,幽幽地望著站在面前的冷少樺。

  她眸子中那濃烈的哀傷毫無預警的像把鋒利的刀直刺向他的胸膛,冷少樺第一次對女人有了心疼的感覺,雖然是一閃即逝,卻強烈得令他無法漠視忽略。

  他該說什麼?能說什麼?雖然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可想而知是誰下的手,他甚至連說「不是我」這三個字的權利都喪失了,這也是頭—次讓他真正的對自己擁有這樣的家人而深惡痛絕到令他長年以玩世不恭隱藏的平靜心湖,掀起了巨大的波濤。

  「你有沒有受傷?」冷少樺沒有將內心的痛惡與一絲絲的愧疚表現出來,他只是淡漠地、以非常平常的語氣問著眼前看起來幾乎快要倒下去的她。

  「是你!」紀湘的心隱隱地抽痛著,強大的悲痛讓她只能不斷的重複說出這兩個字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冉陽死了,為她而死,冷家的男人無血無心,為了報復她,竟然真的動起殺機要殺了她……要不是冉陽,她早死在槍下,死在這群人面獸心的冷家男人手上。

  她好恨,恨自己先前還愛上他,她是多麼的愚蠢無知,才會無端的陷入這名花心惡少的魅力之中,開啟痛苦的深淵之門。

  「我在問你有沒有受傷?」他高高在上的看著她,看見她—身的血,手臂擦破了皮,膝間的白色牛仔褲破了一個洞,白色的上衣則全沾滿了血,她沒有進手術室,也沒有接受治療,應該是沒大礙,但他就是忍不住問著。

  她的眼眶沾了些淚霧,長髮早因那場槍擊而凌亂不堪,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著警察來到局裡做筆錄的,又跟警察說了些什麼……事實上,她似乎什麼也沒說,只是發呆、沉默。

  「是你們!是你們冷家的人殺了冉陽!是你們!」紀湘激動起來,掄起拳頭—拳接著一拳的打在冷少樺健碩的胸膛上,她是那般恨呵!恨不得可以將冷家的男人送進牢裡!

  「冷少爺?」冷家的保鏢欲上前將發了瘋似的紀湘拉開,詢問的看了冷少樺一眼。

  「沒事。」冷少樺微笑著看了保鏢一眼,接著將她的兩隻手溫柔的抓進掌心裡,「看到你這樣張牙舞爪的樣子我就放心了,這表示你沒受傷。」

  「你放開我!」紀湘掙扎著,厭惡的神情像是在嫌棄一隻全身泛著惡臭的癩皮狗。

  「別亂動,這樣會弄傷你自己的,」冷少樺憐惜的說著,不由分說的便將她攬腰抱起往外走去。

  「冷少爺……」警察局的警官見冷少樺抱著紀湘就要離去,忙不迭上前攔阻,「對不起,我們還要做筆錄,你不能帶紀小姐走。」

  「是啊!你不能帶走我,快放我下來!」紀湘又羞又惱又氣的瞪著他。

  冷少樺不慌不忙的看她一眼,笑著轉頭對隨行的保鏢說了幾句便頭也不回的繼續抱著紀湘往外走。這回,沒有警員再上前擋路,因為香港沒有一個組織敢公然跟黑道豪門出身的冷氏家族做對,何況,冷氏財團與香港政府的關係良好,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很輕易就擺乎了。

  「怎麼樣?認不認輸?沒有人敢跟冷氏作對,今天就算有人親眼看見我冷少樺殺了人,也一定可以擺平得了,你懂嗎?傻女人!」冷少樺將她放進自己的座車內,嘲諷的笑意躍然於眉眼之間。

  「就像你叫人殺了冉陽一樣?」紀湘痛心的問,無法不想到冉陽為她泊血而死的慘不忍睹。

  冉陽跟了她好多年,她與他一直維持著很好的主僕與類似兄妹之間的關係,她愛他就像愛自己的家人一樣,雖然有時候他很討厭,喜歡管束她,但她知道他一直是關心著她的,也愛她,只是他從沒有說出口,而她沒有留半點機會給他,以後,她想留這個機會給他也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冷少樺漠然的看她一眼,上了車,將油門踩到底加速衝了出去,風在他的耳邊呼嘯,讓他聽不清她的聲音與控訴,是刻意不想聽,因為他怕自己會克制不住瞬間揚升的火氣對她怒吼。

  身在豪門之家,他沒有選擇的權利,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因此他從來不會過問也不會插手關於爺爺、父親、兩個哥哥及那個冷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唐逸所有的事,一向冷眼旁觀的他卻為紀湘這個女人破了例,不忍見她被二哥所傷,衝動的出手幫了她,救了她一命,卻從沒想過接下來的事。  

  世上所有的生生死死都與他冷少樺無關,這個世界上他只在乎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他的母親伍若梅,他愛她勝於自己,從小他就喜歡黏著母親,母親也用所有的心力來陪他、愛他,他瞭解母親心裡頭的苦,也知道她甚愛父親,儘管父親的心上一直都只有唐逸的母親唐雨珍,她還是無怨無悔的愛著,絕望之餘,便將所有的愛留給他。

  他很幸福,有一個好母親愛著疼著,但也因為如此,他更心疼母親的遭遇,盡可能的討她歡心。

  一個女人,最悲哀的事就是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還深深愛著對方,無怨無悔,直到年華老去、至死方休。

  商業利益下的聯姻之於他,是一件比垃圾還不如的東西,他不只不屑,更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屈服於這樣的情況之下而娶一名女子,與其說他酷愛自由,酷愛拈花惹草的無窮樂趣,不如說他不敢交心,怕自己不能愛一名女子到終老,這樣,不如不愛。

  煞車聲在紀家的宅院前停了下來,冷少樺輕抬眉眼,對上的是紀湘那副慘白至極的面容與一雙餘悸猶存的眼眸,看來,他那可以拿金牌的飆車技術嚇壞了她。

  「叫裡頭的人開門,大美人。」他噙著一抹微笑。

  紀湘一直到車子完全停下來才幾乎開始呼吸,剛剛,這個男人就像瘋了一樣的在香港的馬路上狂飆,她不懂車子與人融成一體的感受,但她卻可以感覺到那種瀕臨死亡邊緣的恐懼,她緊咬著牙根,連脆弱的唇瓣都被她咬出了血痕,他卻聽不到她的狂吼,不顧她的害怕與恐慌。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就要死了,可怕的是當這種想法浮上腦際之時,她竟一點也不覺得有所遺憾……是因為可以跟這個男人一塊死嗎?她不懂。

  她還在不停的顫抖,冷少樺不由地斂起了吊兒郎當的笑,伸出手輕觸她蒼白似雪的臉,溫柔的對她說道:「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她搖著頭,蒼白的瞼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雙手環繞在胸前,她希望可以藉由自己的力量讓自己的雙手雙腳不要再哆嗦個不停,可是她發現一點用也沒有就像是第一次學游泳的人一樣,整個人虛軟害怕得幾乎整個胃都快翻了出來。

  一隻大手突如其來的將她戰慄的身子攬人寬大溫暖的懷中,接著,一雙溫熱的唇覆上了她的,她感覺到一股熱氣從口中源源不絕的探入,剎那間將她整個冰冷的身子給溫熱了,不再冰冷,戰慄卻依然。

  久久他才放開她,一抹笑意浮上他俊逸迷人的臉龐,「你的嘴好甜,身子好香,像上等的蜜糖。」

  而他像蜂,吃了一口就不想再放開。

  聞言,紀湘如夢初醒,捂著被他吻過的唇,她死白著臉拿起皮包便要衝出車外,一隻大手火速的拉住了她,那隻手的主人帶笑的眸子已轉為深沉。

  「我送你進去,上車坐好。」

  「不必!」她想抽回手臂,卻被他抓著生疼,痛得她紅了眼。

  「再跟我堅持下去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我不需要你任何好處!放開你的髒手,水遠都不要碰我!」紀湘痛哭出聲,滿是恨意的眼直勾勾的瞪視著他。

  她不該讓他吻她的,在冉陽為她死去不到三個小時裡,她竟然還讓冷家的男人吻她……她怎麼對得起冉陽?她真是該死呵!

  冷少樺看著她哭,心上一緊,卻沒鬆手,「上車!不要讓我用強的!」

  「怎麼?你要殺了我嗎?像殺死冉陽一樣?」紀湘覺得好悲哀,覺得體內有某部分已經死去,她竟會愛上一個隨時可能要置地於死地的男人。

  「夠了!」冷少樺冷了眼,傾身向前將紀湘扯上車並鎖上車門,「是你讓我改變主意的,你既然不想回家,那就跟我走。」

  「不!」紀湘慌了,轉身去開車門,卻怎麼也打不開,「放我下車,我要回家,讓我回家,我不要跟你這個冷血的男人在一起,我不要……」

  跟著他,她怕連自己最後一點理智都會失去,她不能讓自己變成那種沒有男人就會死的女人,她最不屑的,不是嗎?幸好冷少樺的車是敞篷車,既然開不了門,她打算用跳的,就在她打算這麼做的同時,人再度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箝制住。

  「你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她竟然這麼討厭他?冷少樺一顆心莫名的沉入谷底。

  「誰說她沒有?」一枝槍突地從後頭指上冷少樺的腦門。

  「嗄?」紀湘輕呼出聲之餘已讓另一隻男人的手從冷少樺懷中扯出來。

  「你還好嗎,紀小姐?」井籐龍日關心的打量著她全身,他可容不得別的男人動他的女人半分半毫。

  她被他看得臉紅了起來,不由地低下頭去,「我很好。」

  「來人!把這男人給我押下去!」井籐龍日命令一下,數名男子不知從何處竄出來將冷少樺抓住。  

  「你敢動我?」冷少樺瞇起眼,覺得自己好像被擺了一道。

  「天下之大還沒有我井籐龍日不敢碰的人。」井籐龍日笑了笑,「不過,冷家兄弟例外。」

  「既然如此,還押著我做什麼?」冷少樺冷笑一聲,知道井籐龍日是在紀湘面前做戲,也不點破。

  「為了不讓冷家人再鬧事,我暫時留冷三公子在此做客一段時間,等我和紀小姐的婚禮結束就會放你回去,放心,我不會虧待我的上賓的。」井籐龍日微笑著道,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心情這麼好。

  婚禮?她真要嫁給這個大魔頭?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要嫁的男人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冷少樺的眼輕輕的掃過紀湘,「你已經答應要嫁給他?」

  「我沒……」她下意識地要反駁,可是在想起冉陽的死後又隨即改了口,「我要嫁給誰不關你的事。」

  聞言,冷少樺笑了笑,「是啊,你要嫁給誰是不關我的事,不過你未來的丈夫綁架我就關我的事了,你忘了你還欠我一次情?現在可以還了。」

  紀湘還沒說話,井籐龍日已朝手下揚了揚眉,冷少樺再不情願也只能被人押著走。

  「井籐先生,他……」

  「紀小姐,我很遺憾聽到你的保鏢冉陽死去的消息,但因為他才保了你一命,難道你不想替冉陽報仇嗎?」

  紀湘看著井籐龍日,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是恨冷少樺,恨他欺負她,恨他老是對她用強,恨他讓自己莫名其妙戀上他,恨他害死冉陽……可是,她也愛他,就是因為這樣的矛盾讓地痛苦不已。

  「放了他吧,不要得罪冷家兄弟,他們是一般人惹不起的。」她幽幽地道。

  「一般人的確惹不起他們,但我不同?」井籐龍日將她納入懷中,明亮閃爍的眼直勾勾的望進她的眼底,不容她逃避,「嫁給我,我可以為你報仇,冷家人也不敢再動你半根寒毛。」

  「你?」紀湘迷惑了,「你是誰?」

  此刻,理智一點一滴的活了過來,這個男人有槍,身手俐落,靠近他們才會無聲無息,否則依冷少樺的身手應該不可能受制於他,再說,他為什麼願意為了她得罪冷家?冷家在香港的勢力根本沒有人敢妄動,就連到國外也是如此,否則當初她那枝筆就不會整不倒冷爾謙,而這個男人卻信心滿滿的說要為她報仇?

  女人可以驕傲自己的美麗聰慧,卻不可以自滿到以為有男人可以為自己的美麗上天下地,何況他跟她只有數面之緣,連熟悉都談不上,他不可能無端端為她卯上冷氏家族。

  「我是井籐龍日。」他微笑,炫惑於她的美麗,俯下身便吻上她的紅唇。

  她退縮了些許,卻還是碰上了他冷冰冰的唇瓣,那唇沒有溫度,在她退開身子的當下也離開了他的唇瓣。

  「我累了。」離開了冷少樺的視線才愈來愈察覺到身上傷口的疼痛,之前,她所有的神經都因為冷少樺在身邊而緊繃,放鬆了才感覺到深沉的痛,也感覺到一股失落。

  「先進屋休息吧,紀先生等你很久了。」井籐龍日放開她,讓她飄然的離開自己的懷抱。

  他不急,她是他的,這個事實不會改變,他又何必急呢?

  走了好幾步之後她還是回了頭,掛在心頭上的那個人影讓她放不下,「井籐先生,我不希望你因為我的關係去招惹冷家兄弟,所以……請你放了冷少樺,這個請求希望你可以答應。」

  他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在乎,眸光詭譎的一閃,他緩緩地開了口,「我會考慮,進去休息吧!紀小姐。」

  *****  

  「你說什麼?」冷爾謙背著的身影隱隱地散發著怒氣,就連站在他身後的保鑣隔著空氣都能感受得到。

  「井籐龍日來了電話,說他要留三少爺在紀家做客。」保鏢頭低低地,愈說俞小聲。

  「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怎麼會讓三少爺給人抓走?」冷爾謙俊美邪魅的臉上背著月光透著一抹肅殺之氣。

  「小的不才,是三少爺讓我去和警方交涉,所以才沒來得及跟上……」

  「不要找藉口!」冷爾謙不耐的揚起眉,「錯了就是錯了,你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二少爺……」

  「滾!」他冷爾謙從來就不是好說話的人,何況這個人竟犯下如此嚴重的錯誤,要是以前,自己一定會打斷他一雙手。

  靜極了的空氣中只殘留沉重的呼息與喘息聲,那名保鏢咚一聲跪在地板上,臉上的表情大有從容赴義的決心。

  「二少爺可以照慣例打斷我一雙手,就是請二少爺不要叫我離開冷家!」他顫抖著聲音說道。

  「這可是你說的。」冷爾謙挑起眉,絲毫不想留情,「來人!」

  腳步聲輕緩地響起,卻久久沒人應答,冷爾謙回頭,見到來人卻是冷子傑。

  冷爾謙收斂了怒意,喚了聲,「大哥!」

  「大少爺。」跪在地上的保鏢也必恭必敬的喚道。

  「你起來吧!」冷子傑淡然的眼輕輕的掃過地上的人,「先下去好好休息,還有活要幹呢!」

  保鏢感激的看著冷子傑,卻遲遲不敢起身離開,目光定定的落在冷爾謙身上,彷彿只要他不允,便要一輩子跪在地上不起似的。

  「大少爺的話你聽不懂嗎?」冷爾謙不耐,冷聲斥道。

  「是,屬下這就下去,謝謝大少爺、二少爺。」說著,以極迅速的步伐離開了大廳,保命為要。

  「看來我的話還不及你一個眼神。」冷子傑從容的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大弟。

  「大哥,沒有這回事。」冷爾謙也坐了下來,替冷子傑,也替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大哥請用。」

  「小弟的事你打算怎麼做?」

  「我要殺了井籐龍日!」冷爾謙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端起茶杯就口,掩飾眸中的怒意蒸騰。

  「我知道你很生氣,不過打打殺殺的事不是我們現在的冷氏財團該做的事,你知道我一向不願意如此。」冷子傑若有所思的看了冷爾謙一眼,「展小姐答應了你的求婚,你也是快當爸爸和新郎官的人了,做事應該多為自己留一點後路,也算是為你未來的兒子積德。」

  提到了展馥瑋及他那未出世的兒子,冷爾謙的眸子放柔了,怒不可遏的心也緩和了些許,不過,這一次不是他犯人而是人犯他,日本黑幫鬼子大刺刺的進入他們的勢力,還堂而皇之的動起他們的人,他如何能放過井籐龍日?

  「我要去把少樺弄出來,就是今天晚上。」冷爾謙再怎麼不欣賞這個花心小弟,也無法容忍別人動他。

  「好,我跟你一起去。」

  「大哥?」冷爾謙沒想到會聽到一向沉穩內斂的大哥有這樣的回答與反應,一時之間有點愕然。

  「怎麼?你怕我拖累你?」冷子傑淡淡一笑。

  「當然不是!」冷爾謙有點氣悶的看著他。

  「開玩笑的。」冷子傑拍拍他的肩頭,笑了笑,「不過這件事你可得替我保密,今晚的行蹤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若讓君薇知道了一定會擔心得睡不著覺。」

  「還有我呢,這麼好玩的事怎麼可以缺了我?」唐逸不知何時走近,一身的夜行裝明白的寫著他是有備而來。

  「看來冷家的防盜系統出了問題,你是怎麼混進來的?」冷爾謙沒好氣的瞪著眼前這個男人,要不是之前因唐逸的朋友才救了展馥瑋一命而欠他個人情,此刻,自己一定會拿把槍直接把他轟出大門。

  「爾謙!」冷子傑輕斥一聲。

  「沒關係,沒人和我拌嘴我還覺得無聊呢!」唐逸冷冽如冰的眼神帶著戲謔與挑釁,冷爾謙看自己不順眼就像自己看他不順眼是一樣的,要不是他勉強算得上是自己的兄弟,自己定會因為他那樣傷了君薇而索性把他丟到大海裡喂鯊魚。

  冷爾謙輕哼一聲,逕自低下頭喝茶,礙著大哥的面子,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何況,唐逸也勉強說得上是他未來老婆的救命恩人,雖然他非常不願意欠唐逸這個人情,但事實已經發生,他再怎麼不願意也是無濟於事。

  「你知道少樺出事了?」冷子傑不得不佩服唐逸的消息如此靈通。

  「你忘了我們那個地下警政署?他們沒事就喜歡到處搜集情報,井籐龍日那尾日本大魚跑到香港來了,他們怎麼可能會放過他?早二十四小時前就盯著他了,不過他也不是盞省油的燈,早一步發現了他們的蹤跡,派殺手找上他們,所以他們要回頭出手救少樺已經遲了一步。」說完唐逸拿起冷子傑桌前的茶一口飲盡,「一路趕來怕你們先跑了,可渴死我了!」

  擺明著挑釁,卻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冷爾謙瞪向他,在大哥冷子傑「關愛」的目光逼視下,不得已只好充當下人替他倒了一杯茶。

  「小心燙!唐公子。」冷爾謙說得咬牙切齒,見唐逸臉上那副得意神色,就有一股忍不住想扒下他皮的衝動。

  「謝謝。」唐逸冷然的眸光中帶著絲許快意,看來他回冷家認祖歸宗是對的,可以無時無刻整整冷家兄弟,氣氣他的爺爺爸爸,也是目前生活中一件還算快活的事。

  「喝完茶可以動身了吧?」冷爾謙冷眼瞧他。

  「不用急,再等等。」唐逸喝完茶,好整以暇的坐了下來。

  「等?等什麼?」冷爾謙不耐的挑眉。

  唐逸輕扯了扯嘴角,笑道:「等藥效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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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 14:54:4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紀家的大廳一直到午夜十二點都還燈火通明,從二樓的窗口望過去,仔細一點看的話會發現紀家的四周都佈滿重兵,卻像特種部隊般的將行跡隱藏得很好,所以並不會引來外界太多的揣測與不安。

  要不是紀湘親自走了一趟地下室,就連她這個紀氏千金都會被蒙在鼓裡,以為家裡還是像平常一樣的寧靜。

  「紀小姐。」一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從暗處走了出來擋住了紀湘的去路,高大的身影壯碩如牛很是駭人。

  「為什麼擋我的路?」紀湘不悅的挑起眉,原本就不是什麼溫良的淑女,現在自然不可能因為在家裡遭受莫名其妙的霸佔而有什麼好臉色了。

  「這裡不是紀小姐該來的地方。」男人說起話來的聲調絲毫沒有高低起伏。

  「這裡是我家,」紀湘輕笑,眸子裡已閃現一股怒意,「沒有我不能去或不該去的地方。讓開!」

  「對不起,紀小姐。我只聽主人的命令行事,除非主人允許,否則屬下是不會讓開的。」

  「我若偏要下去呢?你能奈我何?」紀湘冷眼瞧他,身形一移便要從他身側走過,然而那男子的速度比她更快,一下子便擋在她身前,她再移動一次還是得到同樣的後果,她氣極,斥了一聲,「滾開!」

  男子不動如山,直到黑暗中一抹黑影走來,男子才退到一旁。

  「紀小姐,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井籐龍日微微沉著臉,緩緩地從地下室走上來。

  紀湘捺著性子看向他,「我要見冷少樺,你的手下卻不讓我下去,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在我家我自己的行動都不能自如嗎?井籐先生,你最好給我個完美的解釋,否則我會讓爸爸送客,這裡畢竟不是你家,講究排場也不能管到主人的頭上。」

  「真是對不起,紀小姐,是我的手下不懂事,阿成,還不快跟紀小姐道歉?」井籐龍日掃了手下一眼,輕聲說道。

  「真是對不起,紀小姐。」那名男子面無表情的上前向紀湘鞠了個躬。

  紀湘瞼上的怒意退了些許,一雙眸子轉而移向井籐龍日,「我現在要下去看冷少樺。」

  「請,紀小姐,但為了你的安全起見,龍日跟紀小姐一塊下去。」

  「你打算什麼時候放了他?」她深吸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因為待會要見他,她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

  「等我們的婚禮過後。」他靠近她,高大的身子俯視著她在月光下異常美麗的容顏。

  「我還沒答應嫁給你。」她退開些,感覺一股危險的張力存在他與她之間,卻說不上是什麼。

  「紀先生已經答應把紀小姐嫁給龍日。」井籐龍日一笑。

  紀湘一驚,愕然的望向他,「什麼時候?」

  「就在晚飯過後。」井籐龍日的手輕輕的撫上她潔白無瑕的臉蛋,感受那肌如凝脂般的觸感。

  下意識地,紀湘揮開了他的手,也不管井籐龍日臉上閃現而過的一絲惱怒,她鎮定的轉過身朝地下室走去,愈走她的心跳得就愈厲害,只不過這回並不是因為要見冷少樺而跳,而是因為背後的那雙眼睛,那雙充滿著危險與不顧一切的眼睛。

  地下室一向陰冷潮濕,不過因為每天都有人下來打掃整理,一切看來都還好,不過,當紀湘的眸子對上眼前這幅血淋淋的景象時,一股作嘔的感覺驀地從胃部一過,她還是堅決的往前走,一直走到冷少樺的面前站定,仍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事實。

  俊逸的臉龐上不再有迷人的笑容,嘲弄不見了,冷然不見了,霸道也不見了,只有一條血痕從額頭的上方留下,形成一條可怖而驚心的血柱。

  他閃亮而充滿著興味的眸子不見了,高大的身子被人用繩子緊緊的捆住,兩隻手被高高綁在兩旁,他的胸口上是血,唇角上是血,一雙腿上也是血……

  紀湘不住地搖頭再搖頭,背脊升起的寒意一直透到骨髓,滲進心裡,她緊咬住唇說不出話來,怕一說話就會痛哭出聲……

  「你看到他了,回房休息吧。」井籐龍日溫柔的在她耳邊低喃,她的恐懼與戰慄之於他,只是更增添一抹肅殺的快意。

  她瞪著他,心是那般的疼痛不已,聽著他在她耳邊的輕語呢喃,她只覺得作嘔,他怎麼可以在這樣對待一個人之後還若無其事?看見冷少樺被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感覺,比她知道冉陽為她死時的感覺還要痛不可抑。

  冷少樺一定寧可人家一槍把他殺了,而不是被折磨成這個樣子吧?

  「你太殘忍了!」

  「是嗎?」井籐龍日微微一笑,「你忘了冷家的人是怎麼對你的?冉陽死了,你差一點也死在他們手裡,你知道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嗎?也許下一個死的就是你父親,冷家的人是冷血無情的,你現在對他們仁慈,只會造就你未來十倍的痛苦。」

  「我的事不用你來管。」紀湘冷言道。

  「可是紀先生已經全權授與我處理。」

  她看著他,抖顫著聲音問道:「你跟我爸爸說了什麼?」

  「該說的都說了,好女孩,你不該欺騙自己的父親,他只有你一個女兒,怎麼可能願意冒失去你的風險?把你交給我是最好的選擇,他很聰明,而我喜歡他的聰明,希望你也是一樣。」他挑起她頰邊的一根髮,咬進了嘴裡。

  「我爸爸答應你,我可還沒答應!」紀湘抓回自己的髮,冷冰冰的容顏一點也沒有妥協的意思,父親疼地,會尊重她的意思的,只要地堅持的話,她相信他不會勉強她、

  「你不喜歡我?」井籐龍日瞇起了眼。

  她何止不喜歡,簡直討厭,果真,第一印象是不太準的,這個男人和冷家老二是一樣的、標準的人面獸心。

  「我們才見過幾次面,還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吧?」

  「既然如此,我們只好婚後再好好培養感情了。」

  她再也不想跟這個男人說下去了,轉身就走,卻在這一晃動中感到頭暈目眩,她定了定心神,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靠著牆深呼吸,還是無法平復那股強烈的暈眩。

  「怎麼了?」井籐龍日覺得不對勁,上前一把扶住她。

  「我頭暈……」紀湘虛弱的說著,再也站立不住的往他身上倒去。

  頭暈?井籐龍日瞇起了眼,一把將她抱起往一樓走去。

  紀家宅院外頭一如剛才進來時的安靜,井籐龍日稍稍放下心,走了幾步,卻沒看見守在門外的阿成前來,心裡才打了個突,一個黑色的身影晃過,他放在腰際的槍才上手,已聽到熟悉極了的「喀!」一聲,是子彈上膛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井籐先生。」唐逸嘲弄的一笑,硬邦邦的槍頭緊緊的抵住井籐龍日的太陽穴,「嘖嘖,怎地你這麼幸運沒喝到我特地為你準備的水,硬要吃上我的槍管子?」

  「你是誰?」井籐龍日想轉頭,雙腿卻被人從後頭用力一踹,整個人不穩的跪跌在地上。

  「你還不夠格知道我的名號,把這個女人放下。」

  井籐龍日聞言緩緩地將紀湘放在地上,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一個翻滾之間便朝唐逸的方向開了一槍,身手之俐落一點也不下於世界級殺手,唐逸輕巧的閃過了那發致命的子彈,短短的一刻卻是危在旦夕,正要開槍回擊之際竟看見他的槍朝地上的紀湘射去,要攔已然不及。

  就在井籐龍日的子彈射向紀湘的同時,另一個黑影迅速閃出朝井籐龍日開了一檜,並以身擋住了原本應該打在紀湘身上的子彈,瞬間,他寬大的肩頭上汩汨地流出血來,不過井籐龍日也因為他搏命救人的方式而在胸口上中了一槍。

  「該死的!你是笨蛋嗎?」唐逸朝為了救紀湘而受了一顆子彈的冷子傑大吼一聲。

  冷子傑還沒吭聲,地下室就傳來一陣震天的怒吼,震得唐逸和他都不由地皺起眉頭。

  「怎麼回事?」唐逸持槍對著已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井籐龍日,頭也不回的揚聲問道。

  「該死的井籐龍日!」冷爾謙已扛著遍體鱗傷的冷少樺走了上來,見到受傷倒地的井籐龍日,上前狠狠的踹了他一腳把他給踹暈過去後,手伸到腰際取槍火速的上膛,打算取他狗命,一旁的唐逸迅速制止了冷爾謙。

  「我可不想再欠地下警政署那幾個小子的人情,這裡已受警方包圍封鎖,你不要鬧事!」

  「他把少樺弄成這副德行,我今天不取他狗命我就不姓冷!」冷爾謙氣瞇了眼,執意不理會唐逸的勸旨,一股螫血的慾望此刻充盈在他體內。

  「爾謙!把他交給警方,我們快離開這裡!」冷子傑按著流血不止的肩傷緩緩站起身,「唐逸,這女人就交給你了。」

  聞言,唐逸挑高了眉,「做什麼?」

  「把她一道帶回去。」冷子傑淡漠的道,轉身率先離開。

  「大哥,你受傷了!怎麼弄的?」冷爾謙驚訝於冷子傑的肩傷,不得不放了井籐龍日一馬,快步的扛著冷少樺跟上去。

  「沒什麼大礙。」冷子傑俐落的翻牆,朝來時路出去,對這件事不想多談。

  「是不是唐逸?他趁混亂時開槍射了你?」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冷子傑歎口氣,跳上車,「少樺沒事吧?」

  「還有一口氣在。」冷爾謙不太滿意大哥的態度,不過大哥就是大哥,自己不能拿他怎麼樣,將冷少樺放在後座後,冷爾謙也跳上車,「為什麼要把紀湘那女人帶回來?」

  「這也是我想要問的。」唐逸不知何時已來到車子旁邊,將紀湘放進自己開來的車子後,他繞到冷子傑的座車來。

  冷子傑忍痛掃了他們兩個一眼,冷哼一聲,「你們兩個有完沒完?你們是打算待會一起進警局做筆錄,還是堅持繼續拷問我,不讓我去治療槍傷?看來你們的血真如外界謠傳是黑色的,連自己的兄弟受傷都漠不關心!」

  「對不起,大哥。」冷爾謙發動車子,瞪了在旁笑得一臉得意的唐逸。

  「你的傷死不了人,頂多傷口發炎痛幾天。」唐逸邪惡的一笑,也跳上自己的車發動引擎。

  「姓唐的,你說什麼渾話?」冷爾謙真想下車給他一拳。

  「抱歉,我姓冷,你大概記錯了。」唐逸一笑,車子衝進了黑夜。

  紀家大宅的後院在短短幾分鐘之內只留兩道白煙繚繞……

  *****

  冷少樺一醒過來就望見冷家所有人的臉,包括他的爺爺、爸爸、媽媽、二哥及後來認祖歸宗的唐逸,他微微皺著眉頭,一時還想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在醫院裡,而這些人又為什麼這樣盯著他,全身傳來的疼痛已讓他一向引以為傲的俊臉扭曲了好幾次。

  「少樺,怎麼樣了?啊?」伍若梅關心又擔心不已的上前拉住自己兒子的手,「哪裡疼?我去找醫生來。」

  「全身都……」冷少樺深呼吸了好幾口氣,見母親的眼眶紅了一圈,忙不迭伸出手臂將她圈住,這一個動作可是費了他好大的勁才勉強完成,不過為了讓他美麗的母親安心,再痛他也得做,「不疼,媽,其實真的不疼,我只是一時之間還沒習慣而已,過一會就好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放心,這些都是小傷,你瞧,我這不是很好嗎?」冷少樺說著已在病床上手足舞蹈起來,

  冷爾謙冷冷地掃了小弟一眼,沒說什麼,反而轉向其他人道:「爺爺、爸爸、媽,小弟沒事了,我會照顧他的,你們去休息吧!都快天亮了。」

  「嗯。」冷紹瑜點點頭,在冷毓天的攙扶下走出房門,伍若梅關心的看了兒子一眼也跟著離開了。

  「裝模作樣你最行,你不知道這樣亂動會扯開傷口嗎?醫生可是替你上藥上了兩個多小時才將你的傷口處理好的。」冷爾謙受不了冷少樺綵衣娛親的蠢行,不由地冷嘲熱諷一番。

  大人都走光光,冷少樺現在的臉可難看了,瞪著冷爾謙就像瞪著世紀末最大的仇人般的不屑與痛恨,那目光連站在一旁的唐逸都寒毛直豎。

  「我說過不准你動紀湘,你竟然還派出殺手要殺她!她跟你再怎麼有仇也只不過是寫了幾篇關於冷家的事實,犯得著要了她的命嗎?」

  冷爾謙挑高了眉,有點弄不明白這小子在說什麼。

  「紀湘還沒死呢,我怎麼要了她的命了?」

  「你少裝蒜,敢做敢當這句話你沒聽過嗎?我不是大哥,不會輕易的被你矇混過去,要不是冉陽死命護著她,她早死了,你還能站在這裡若無其事的講風涼話?」冷少樺愈想愈氣,恨恨的別過臉。

  詭譎的流光在冷爾謙的眸間一閃,他輕輕地笑出了聲,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淡漠,「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比誰都懂我在說什麼!」要不是現在全身痛得要他的命,他可能真的會上前跟他二哥挑戰。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冷子傑才包紮完傷口,來到房間就看到兩兄弟之間劍拔弩張的模樣,才舒緩的眉宇不由得又高高的攏起。

  「大哥,你來得正好,二哥他……」冷少樺話說到一半就看見冷子傑肩上包著紗布,不由得將話打住,「大哥,你的肩膀怎麼了?」

  「還不是英雄救美弄的傷,為了救紀大姑娘,他可是為她擋了一槍。」唐逸忍不住插嘴,取笑冷子傑—向是他最樂此不疲的事。

  「紀湘?大哥為了救紀湘才受傷的?這是怎麼一回事?」冷少樺不懂,梭巡的眸子轉向一旁的三個男人。

  「我不是為了救她,而是井籐龍日的槍法太快,只有在紀湘那個方向才能找到他身形的破綻制伏他,救到那女人只是巧合罷了。」當時他若不這麼做,唐逸就有生命危險。

  雖然冷子傑只是輕描淡寫一提,唐逸已心知肚明自己又欠了冷子傑一次情,看來冷子傑真的是天生便欠他唐逸……

  「你的判斷很合理,不過卻不切實際。」唐逸冷冷一笑,替自己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來。

  沒有人會拿自己的生命去救一個敵人,只有冷子傑這個笨蛋會這麼做!而他愈來愈對這個笨兄弟沒轍。

  冷子傑在冷少樺身邊坐了下來,關心的眸子掃過他全身,「你沒事吧?井籐龍日為什麼要這樣對付你?」

  冷少樺看了他們三個一眼,每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想不說都不行,「他想要娶紀湘,怕我們冷家在他與紀湘準備大婚期間輕舉妄動,所以請我去做客。」

  *****  

  紀湘被關進冷家已經三天,天知道她是怎麼會被關進來的?她明明是在自己家裡的地下室,卻在一陣昏迷不醒之後莫名其妙的來到了冷家,被關進一間又濕又冷的石室之中,每天只有下人送吃的來給她,在來人的口中她只能得知自己是被關在冷家的石室之中,這讓她真的很沮喪也很無助。

  爸爸怎麼樣了?她失蹤了三天,他一定擔心極了,會不會又突然發病?她真的好怕她再也看不到爸爸……再怎麼氣他不顧自己的意願將她許配給井籐龍日,但他畢竟還是她爸爸:

  冷家人把她抓起來關著,是因為冷少樺吧?他們—定把所有的錯都怪在她身上,怪她害他變成如此……這真的不關她的事啊!如果可以,她會放冷少樺走的。

  紀湘的身子靠著冰冷的石壁,三天來她只吃了少許的東西,身體一點力氣也沒有,每天面對的除了牆壁還是牆壁,她都快瘋了!

  突然間,石室的門被人輕輕的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迎面朝她走來,似熟悉又陌生,一直到那身影在她面前站定,她才能真的確定來人正是她一直擔心著的冷少樺。看到他,她陡地熱淚盈眶,說不上自己對他的種種矛盾情緒,既擔心他又恨他,擔心他的身子,恨他的家人把她關進這裡……

  冷少樺見到靠在石牆上奄奄一息的紀湘,方才在大廳的怒火再次被狠很的挑起,他真的沒想到他們會連跟他說一聲都沒有的便把紀湘擄來關進石室,天知道她一個女人這幾天是怎麼過的?

  他冷眼瞧她,內心卻有著前所未有的波動,她總能輕易的挑起他不平常的情緒,將他以往冷眼旁觀的灑脫給丟得精光,他真的恨透了自己如此!

  「起來!」冷少樺上前將她拉起,紀湘一個不穩便跌在他的身上。

  她沒有抗拒也沒有掙扎,事實上她一點力氣都沒有,寧可待在他的懷抱裡,她恨自己的沒出息,可是,她真的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這裡。

  他訝異於她的順服,卻在下一刻皺起眉來,伸出手掌覆上了她的額頭,那滾燙的溫度讓他低咒出聲。不顧自己身上傷口未癒,他一把將她抱起,大踏步的走出石室。

  「來人!」他大喝一聲。

  「三少爺?」幾名手下聞聲前來。

  「十五分鐘之內把醫生給我請來,遲了我就要你們的命!」

  幾名手下訝異於冷少樺的怒不可遏,相視一眼,忙不迭地躬身覆命,「是的,少爺,小的馬上去請醫生。」

  冷少樺將紀湘抱進自己住的別院,放在他那張寬大舒適的臥床上,英挺飛揚的俊眉緊攏著,親自替她用冷毛巾擦瞼,一雙大手來到她胸前時毫不猶豫的便要將她的上衣解開。

  「住手……」她虛弱的抗議著,一抹熱潮在她的臉上湧現。

  「你在發燒,需要散熱,乖,把衣服脫了,我找件寬大一點的便衣讓你換上。」

  紀湘抓著胸前的領口頻頻搖頭,「不要,這樣就可以了。」

  「怕什麼?你的身體我又不是沒看過。」冷少樺的臉上浮現一抹吊兒郎當的笑容,「你自己脫,還是讓我來為你效勞?」

  「你不可以……」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可惡!要不是她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她一定會甩他一巴掌。

  「看來你是很希望我為你效勞了?」冷少樺輕笑一聲,動手便要去解她的上衣鈕扣。

  「三少爺!」一名手下急匆匆地由外奔進。

  冷少樺拉起被子覆蓋住她的身子才轉過頭去,沒好氣的瞪了來人一眼,「做什麼?」

  「老爺子找不到紀小姐,已經朝這裡走來了。」來人慌忙回報。

  「老爺子要來就來,用得著這樣慌慌張張的嗎?他老人家愛運動是好事,去叫人準備水果,爺爺最愛吃櫻桃,別忘了。」

  「嗄?」來人被他這一說,有點接不上話。

  「嗄什麼?快去啊!」冷少樺真是受不了這些人,殺人放火都不怕,就怕他的爺爺跟二哥,做人做成這樣真是可笑又可悲。

  「你不怕你爺爺嗎?他會不會再把我關進石室裡去?」紀湘怯生生的盯著他的背問了一句。

  聞言,冷少樺淡淡的挑了挑眉,微笑,「你在生病,我不會讓任何人把你關進去。」

  「如果我沒有生病,你是不是就不會救我出來?」她看著他,想在他的眼中找到答案、

  「你憑什麼以為不是我把你關進石室裡的呢?」他的手溫柔的抬起她的下顎,低喃輕問。

  「因為你是冷家唯一關心我死活的人。」她虛弱的扯了扯唇角。

  就連冉陽的死,她都下意識地認為與他無關,只不過,他一樣是冷家人,都是她該恨的對象,這一點是永遠都無法改變的……




第六章   

  冷少樺坐在冷家大廳裡,聽著耳邊嗡嗡叫的聲音,覺得自己有點像是在被審問的犯人,不過他還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不時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好整以暇的喝著茶,對爺爺的挑眉瞪眼及父親的氣急敗壞根本無動於衷。

  頂多,他會擔心的覷著母親的反應,他的母親一向弱不禁風,受不了太大的打擊與壓力,隨時都有昏倒的危險,而他的一雙有力臂膀算是唯一可以報答母親對他疼愛有加的回饋。

  「我在說話你究竟有沒有聽見?」冷紹瑜不得不端起爺爺的架子,這個孫子簡直沒把他這老頭放在眼底嘛!真的氣死他了!

  「有啊,爺爺,你剛剛不是說紀湘害得我遍體鱗傷,所以你絕對不會放過紀家,也不會放過她,我說得對嗎?」冷少樺笑咪咪的道。

  怎麼這小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冷紹瑜微微挑著眉。

  「沒錯,我就是說這個,所以我不管你究竟是用什麼理由把那女娃放出來,我都得再將她關回石室裡去,你有話說嗎?」

  「我怎麼好像記得不久之前才有人要我娶這女娃的,怎麼才短短不到半個月就改變主意了?我真的很好奇哩!」冷少樺說著還瞄了一眼在旁沉默的冷爾謙,在長輩面前他這個二哥一向惜言如金,而大哥則是根本不打算說話,唉!這就是他「溫暖」的家,

  「情況已經改變,紀家這回讓人把你打成這樣,他們已經不夠格跟我們聯姻,再說……紀氏傳播已剩下一個空殼子,我們已經沒有興趣。」冷紹瑜有點心虛的眨了眨眼,說他現實也罷,商人哪一個不是見風轉舵的?

  「空殼子?」冷少樺不解的揚了揚眉,詢問的看了冷爾謙及冷子傑一眼,還沒等到答案,又聽到冷紹瑜不厭其煩的繼續說話。

  「紀家那女娃先前不知天高地厚老找我們冷家麻煩,我們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她一馬,還想與紀家聯姻,結果那紀光榮竟然不識相的想把他女兒許配給井籐龍日,光是這一點我就不能輕易饒恕他們!」

  「給他臉他不要臉,的確不該輕易饒恕。」突然間,冷爾謙冷哼一聲,在一旁煽風點火起來。

  「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樣像什麼?」冷少樺不耐的挑眉,一把火在胸口上燒,「像強盜擄人綁架!這是黑社會才會做的事。」

  「我們本來就是黑社會。」冷紹瑜一點都不否認,還沾沾自喜,「想當年我叱吒風雲,在黑白兩道……」

  冷少樺連聽都懶得聽,將矛頭指向做事一向沉穩內斂、不訴求暴力的大哥冷子傑,「大哥,你怎麼說?」

  冷子傑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一反平日的溫和態度,對紀家這件事竟是和其他人一樣的堅決,「我是不主張以暴力解決事情,但人家都明目張膽的騎到我們頭上來,我沒有道理以德報怨,不是嗎?」

  「你們明知道這不干紀湘的事!」

  「她是紀光榮的女兒,她爸爸犯的錯,她也有責任承擔,再說,井籐龍日可以在她家的地盤把你打成這樣,難道你以為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你也未免太天真了!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冷爾謙冷笑一聲,緩緩地提醒道。

  冷少樺的目光懶洋洋的掃過眾人,看來他們是壓根兒決定非要對付紀光榮不可了,而紀湘則是他們手下的一顆棋子。

  想到那張細緻美麗、奪人心魄的面容再度掩上一層恐懼與哀傷,想到她璀璨的眸光中充盈著對他的恨意,他的心不由得一緊,一種說不上來的難受浮上心頭。

  「我決定娶她。」冷少樺語不驚人死不休。

  「什麼?!」冷紹瑜的眉頭第一個皺了起來。

  「有沒有搞錯?你不是不婚主義的擁護者嗎?」冷爾謙訕笑一聲。

  「少樺,婚姻大事不可兒戲。」冷子傑也加入遊說的行列。

  「是啊,少樺,那丫頭對我們冷家人不存善意,老是跟我們作對,你若真娶她,萬一不小心被她……那怎可好?再說她讓人把你打成這樣,我看了都心痛不已,像她這樣狠心的女人,你究竟為什麼要娶她?」伍若梅擔憂的趨上前去,也是一樣滿瞼的不同意。

  「媽,我對她一見鍾情,非她不娶。」冷少樺笑著安撫母親,接著,他抬起一雙帶著玩笑卻又堅定的眸子看向站在一旁的家人們,道:「你們可以準備婚事了,不如,就和二哥的婚禮一塊辦辦吧,也省事些。」

  「你說真的?」冷毓天實在說不上現在是什麼樣的感覺,是喜、是怒,連他自己都搞不太清楚。

  「婚姻之事豈能兒戲,對不?大哥。」冷少樺冷笑一聲,起身走出了大廳。

  冷家的不成文規定,只要是自己人絕不可欺,不管跟對方結有再大的仇或不滿,只要一旦成為自家人,所有的恩怨只能一筆勾銷。

  他娶紀湘,算是救了她和她的父親一命,他不想她恨他,一點都不想,為了這個可笑的理由,他開口說要娶她,連他自己都還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哪條神經接錯了。

  *****

  「醒了?」

  紀湘一睜開眼就看見近在咫尺的冷少樺,他那俊逸迷人的臉龐正帶著一抹笑,還是那麼的不經意、不在乎的模樣,然而,她卻似乎看見他眸光中的困惑與矛盾。他怎麼了?如果可以,她還是喜歡見到他那飛揚跋扈的模樣,而不是這樣既沮喪又迷惑,像個做錯事離家出走又迷路的小孩。

  這一覺睡得很沉,不知道是因為那幾天在石室裡睡不安穩的關係,還是因為自己生的這場病,總之,現在的她感覺好多了,尤其一睜開眼還可以見到自己在夢中追逐的影子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你一直在這裡?」

  「不,我剛剛才回來,醫生說你的病好多了,所以我來看看你,順便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她警覺起來,總覺得他說出口的絕不會是什麼好事。

  「事實上這件事已經決定了,我只是來通知你一聲。」冷少樺坐在床沿,伸出一隻大手撫上她因病而顯得蒼白的臉。

  「你說吧。」

  「我們要結婚了。」他輕描淡寫。

  「什麼?!」紀湘愕然的瞪著他,怎麼猜也沒想到他要對她說的竟然是這句話——他們要結婚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說我們要結婚了。」冷少樺微微一笑,低下頭吻上她的唇瓣,感受到她強烈的戰慄,「你不喜歡?我以為你一直都很喜歡我呢!」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她心虛氣短的別開眼,心臟張皇的跳動著,「誰說我們要結婚了?」

  「我說的。」

  「你無賴!我說過要嫁給你嗎?」她再度瞪向他。

  「你說不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定你了,你等著準備當新娘吧!」冷少樺冷酷的說,臉上的笑容緩緩地斂起,換上一抹很少在他臉上見到的冰霜。

  「我不會嫁給你的!」

  「你一定會。」他勾起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仰起頭來看著他,「你該覺得無比的榮幸,能嫁給我冷少樺當老婆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希望。」

  「你們冷家人都是這樣逼婚的嗎?真是可恥!」

  「你一直都知道我們冷家的男人都是些無恥之徒,不是嗎?所以你不該覺得意外才是。」

  「你要我是為了紀氏傳播吧?」紀湘冷笑著,「我爸爸還在呢,他不會把紀氏交給你們冷氏的。:」

  「你在我們手裡,我們還會怕他不把紀氏交出來嗎?」

  「你們抓我來這裡就是為了威脅我爸爸把紀氏交給你們?你們這樣的行為跟強盜土匪何異?」紀湘氣得顫抖不已,香港是有王法的地方,她怎麼也無法相信冷氏可以公然違法到這樣無法無天的地步。

  「隨你怎麼說。」冷少樺冷笑一聲,「總之,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不會放過你的!就算你們可以逼我下嫁,我也絕不會放你們冷家人干休!」

  「請便,你要殺夫也得要有本事才行。」

  「你……不要逼我!」說什麼她也不會屈服的,更不可能坐視父親一生辛苦的基業都毀在她手上。

  「我逼你?」冷少樺好笑的挑眉。

  究竟是誰逼誰呢?他才是其中的受害者!

  二哥老是暗中派殺手要取她的命,爺爺和爸爸要對付紀家,就連大哥這回也吃了秤錘鐵了心的要對紀家展開報復,被逼上結婚一途的是他,不是她!

  為了她,他不婚的原則不得不打破;為了她,他得扛起那些他討厭的世俗責任,背上一個已婚的頭銜……她這個女人卻該死的不知好歹!

  「難道不是?你們冷家人都喜歡睜眼說瞎話嗎?」

  「既然你這麼認為,那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冷少樺說著,高大昂揚的身軀已逼近她,將她整個人納進了他的羽翼之下。

  「你想幹什麼?」紀湘被他的氣息擾亂得連呼吸都不穩,身子被他壓在身下一動也不能動,只能無助又驚慌的瞪著他,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會知道的。」他微笑著吻上她,溫柔眷戀的輕啄她閃躲戰慄的唇,靈活濕熱的舌很有技巧的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的探進她的小嘴之中與她羞澀的舌尖交纏。

  她在他懷中低喘不已,推拒他胸膛的雙手愈來愈無力,當他的吻沿著頸項一直來到她胸口時,她已禁不住滿身的熱潮只想與他融成一體。

  他的齒嚙咬著她敏感的頸項與鎖骨,接著來到她白皙小巧的耳垂輕輕的舔吮吹氣,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她玲瓏飽滿的身子不斷朝他弓起貼近,預期的嚶吟聲下一刻也在他的耳畔響起。

  「不要……」她難耐慾火的低吟出聲。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快要融化了,軟綿綿的任他的大手搓揉著她薄薄衣料下的胸脯,激起她一陣又一陣的戰慄與想要與他一起巫山雲雨的慾望。

  「我知道你要的。」冷少樺在她的耳畔性感的低語。

  滿意的看著她在他身下的表現,他早知道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躲得開他冷少樺的魅惑,就算是高傲又頑強的紀家千金也不會例外。

  他為了她破例,救了她一命,她該感激他的,就拿她的身子來報答他的恩情也不為過吧?

  他要地,從來沒有否認過,既然她已將成他的妻,要她更是天經地義。

  手下的柔軟豐腴激起他男性最原始的慾火,他一手扯開她的上衣,將臉埋進那片雪白的酥胸之中,感受它們為他顫動挺立,感受那藏在女人身上的一股暗香。

  第一次碰她就戀上了她身上獨有的香味,他是多麼的眷戀呵!這樣的眷戀此刻是益發的突顯而明白,光是他下腹部的強烈騷動就可窺之一二。

  紀湘因為他那強烈的慾望表徵而開始不安的扭動著身軀,他就像團火,燒得她好熱好熱,整個人一點力氣都沒有,卻又捨不得離開這道強大的熱源,她下意識地只想靠近、再靠近,彷彿如此才能散去她一身的燥熱與那份不知名卻又極度困擾著她的感覺。

  他喜歡她在他身下呻吟的聲音,扭動的身軀更是加深了他想要進入她的慾望,倏地,他張嘴含住了她為他而綻放挺立的蓓蕾。

  「啊……」她抑制不住的低呼,使力的要推開他對她的侵犯,卻發現他的大手已移到她的兩腿之間,揉搓著那早巳灼熱不堪的熱源。

  她的手抓住他肆意在她身上揉弄的大手,虛弱無力的嗓音不像是氣憤,反而像是最佳的情慾催化劑,讓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滿意而邪惡的微笑,更加深了探觸,加快了節奏。

  他要她為他而瘋狂!他要地為他而呻吟吶喊!就像每一個曾在他身下狂野奔放的情人一般,將女人最狂野熾熱的一面徹頭徹尾的表現出來。

  女人潛藏的性慾是需要一個很棒的男人來激發的,他一向十分樂意扮演這個角色,不過,只對美麗的女人。

  「啊……」她受不住的尖叫哭喊著,覺得體內就要爆炸,一股想要掙脫解放的需求幾乎讓她想死。

  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體驗,有股電流從他的指尖一直傳到她的體內,一股非常奇異的快感追逐著她,駕馭著她,彷彿要將她帶往無邊無際的天涯,可是那天涯似乎好遠好遠,像永遠都到不了,又好像隨時都可以抓得到……

  冷少樺拉下自己的褲頭拉鏈,一雙手托住她的腰往下一帶,讓她那片溫熱的潮濕與柔軟和他的昂揚緊密貼合著。

  她因驚愕而睜開被淚水沾濕的眼眸,汗與淚交雜的雪白胴體因他巨大的矗立而慌亂不安的戰慄著,下意識地想逃開卻已然不及……

  「別逃,讓我好好愛你。」咬住她的耳垂,他輕喃細語,溫柔得就像是世界上最有禮的紳士。

  接著,他扣住她的雙手高舉到頭上,並不急著進入她,反而逗弄似的舔吻上她那白如凝脂的乳房,讓她輕顫、扭動,不自覺的將他的挺立納入她柔軟濕熱的潮穴之中……

  一個有力的挺進,他遇到了一層薄薄的障礙物,雖然不是太意外,卻有著驚喜,他很高興自己是她第一個男人,這讓他在衝動之下決定娶她的決定有了稍稍的彌補。

  「痛……」紀湘因他的進入而慘白著臉,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纖細的十指緊抓住他赤裸的臂,刮出一道道的紅色血痕。  「噓……別哭,等一會就沒事了。」冷少樺在她耳畔低喃撫慰,刻意的放緩動作配全著她的生澀。

  他的唇吻上她的眉、她的眼,又落上她的唇、她的頸項,一隻手按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則落在她渾圓的三角地帶安撫著她的疼痛,極富技巧的挑弄著她的慾火。  

  「不……」她的身子漸漸的適應了他,愈來愈忍受不住他帶給她的挑逗,不由自主地將身子弓向他,與他更緊密的貼合。

  她的雙手纏繞上他的頸項將他拉近自己,冷少樺則輕勾起嘴角微笑,將身體的擺動加大、加深,看著兩隻美麗而性感的乳房在他眼前狂野的躍動,感受到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韻律而擺動……

  「你真美呵!美人!」他低吼著,在她身上律動得更加賣力。

  他因激情而略紅了眼,俊逸的臉龐上微冒著汗珠,卻狂野得令她不得不屏住呼吸,她微微睜眼瞧他就再也捨不得移開視線。

  「認真點,女人。」他笑著吻上她的眼,愛極了她為他迷醉的樣子。說著,他已將她的雙腿架到肩上,奮力的挺進。

  「啊……不……」她覺得羞慚,卻又滿足,推拒之間早讓他益發的進入她的深處。

  她再也沒有餘暇瞧他了,她感覺到自己正不斷的奔向巔,不斷的扭動身子與他健碩有力的身軀一起擺動,直到他低吼出聲,直到一股熱流源源不絕的進入她的體內方歇。

  「喜歡嗎?」他趴在她柔軟的身子上,不打算起身。

  滿足之後的感覺卻是掩藏不住的落寞,強烈的羞愧漫天漫地的朝她湧了過來,讓她根本無力抵擋。

  她該說什麼?能說什麼?

  很喜歡?很滿足?

  不,她說不出口,她怎麼能說出這樣羞恥的話來呢?

  她竟然跟他上了床,而且還你情我願……她真的好想一頭撞死!她如何能讓自已落入這樣不堪的境地?

  紀湘狠狠地將他推開,抓起被扯落的衣服半跑豐跌的衝進了浴室,打開了蓮蓬頭,她顧不得身上的寒意直冒,讓冷水從頭淋到腳。

  用力地,她不斷的用手搓揉身體,直到身體上泛著一抹瑰麗的紫紅才罷手,她冷得直打哆嗦,卻不打算走出浴室。

  不想再面對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他讓她受到前所未有的羞辱,他奪去了她的貞操,他半拐半哄的佔有她……而她甚至連責怪他的立場都沒有,她真的好恨好恨自己。

  浴室的門毫無預警的被推開了,冷少樺一絲不掛的站在門邊,兩手交叉在胸前就像是天神,挺立高大而俊美,完美的身材就像是雕刻家手下最完美的設計,就只是站在那裡就顯得如此的不同與尊貴。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惱怒,原本想冷嘲熱諷一番,卻看見她像只可憐蟲似的,孤零零的蹲在浴室的一角拚命打哆嗦,而蓮蓬頭的水還在源源不絕的流著,他從一室毫無煙霧中便一眼判定水籠頭的水是冷的而非熱的,這讓他的體內驀地怒焰狂燒。

  「你……要幹什麼?」她看他朝她走近,絲毫不避諱讓她看到他的身體,她紅了臉,迅速的別開眼去。

  他一把將她從地上拖起,將蓮蓬頭的開關調到熱水後,他轉身將赤裸裸的她按壓在浴室的牆壁上。

  「你想找死嗎?就因為跟我上了床?」他挑眉怒瞪著她,不再是風度翩翩的風流美公子,此刻,他看來就像是一隻會吃人的野獸。

  她有點害怕,卻也不服輸,一雙美麗卻又佈滿悲傷、難堪的眸子直勾勾的望住他,「我說過你不能逼我,也無法逼我。」

  「我逼你了嗎?剛剛可是你情我願!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你剛剛是多麼的樂在其中吧?」冷少樺嘲弄的提醒道。

  紀湘被他說中了心事,胸口隱隱作疼著。是啊,她就是因為自己竟然心甘情願的受他擺弄才會如此憎恨起自己來,她多麼想反駁他所說的話,可是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說對了?」他笑得可惡,存心看她出糗。

  剛剛的一切是如此的美好,他卻看到她洗得發紅的肌膚,在昏黃的燈光下,那一塊一塊的紫紅怵目驚心,硬生生的掀起了他不常出現的怒火。

  「我討厭你!你滾!」紀湘氣得發抖,雙手環抱住自己不斷哆嗦著的身體。

  為什麼他要這樣羞辱她?羞辱她讓他快樂、高興、樂不思蜀嗎?該死的!

  他冷笑,俯身吻上她的紅唇,他懲罰似的吻著,攪弄著陸的舌,接著毫不留情的在她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她痛呼出聲,淚水汩汩的落下。

  「記住,你將成為我的妻,我不准你說討厭我這三個字。」聽到她說討厭他,竟讓他覺得受傷、刺痛,他一點都不喜歡這種被人操控住情緒的感覺,一點都不喜歡!

  「我不會嫁給你的。」她忍住唇上的痛,含著淚迎視著他的無情與冷酷。

  「你知道這根本由不得你!」冷少樺緊緊扣住她的下巴,直到她痛瞇了眼才放手,「你如果還想找死,我會讓你父親比你更早去見上帝!」

  他撂下了狠話的同時,除了傷害她,也傷害了自己。

  他討厭也憎惡自己跟他的爺爺、爸爸、哥哥一樣,竟然不得不用威脅來達到目的。

  看來,冷家的冷血是遺傳的,這是他逃脫不了的宿命。




第七章   

  冷家二少冷爾謙在夏威夷宣佈與展氏財團千金展馥瑋度結婚蜜月,後又宣佈取消婚約,所以今天算是冷家大宅第二次辦喜事,辦的卻不是冷二少的喜事,而是冷家三少冷少樺的結婚宴。

  這一天,眾家記者與世界各地的名媛紳士都紛紛從各地趕到,紀氏與冷氏的聯姻代表著極度不尋常的意義,冷氏財團與展氏、白氏、紀氏並列為香港四大財團,之前冷氏與展氏的聯姻未果,現在花名在外的冷家三少冷少樺卻在短短的時間之內與紀氏千金傳出喜訊,確實讓世界各國企業界的人震驚不已,種種臆測之詞在眾人的口耳間傳遞著,不過這些都是檯面下的話,表面上大家都是前來恭喜道賀的。

  冷少樺一襲白色燕尾服將他原本高大英挺的身材襯托得更為俊拔偉岸,再加上他臉上一向溫柔迷人的招牌笑容,雖然是今天的新郎官,可是還是眾名媛拋媚眼的主要對象,因為沒有人相信花名遠播的冷三少會因為結婚就放棄在外風流的機會,幾乎每個具有上等姿色的女人都躍躍欲試著,企盼能攀上枝頭,就算只是當幾年的鳳凰也好,幸運的話,或許可以當他一輩子的情人,吃穿不盡也是一件怎麼算都划算的事。

  新娘子紀湘,身上穿的是經過法國巴黎名師設計的裸背挖空白紗禮服,精巧的設計與線條將她背部的曲線完美的呈現出來,高雅出眾而奪目。當她被父親紀光榮挽著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早立在紅毯前等候的新郎冷少樺。

  她的美麗再一次令他驚歎不已,不過,他有一個絕美的妻子似乎早就不該令他意外,第一次見到她,她賣力的擠過眾家記者而將麥克風遞向他時,他就已驚艷過她的美麗,光是那頭在陽光下發亮而烏黑的長髮與不點而朱的性感紅唇就色以讓他傾心。

  他從紀光榮的手上接過紀湘的手,感受到她微微的抗拒,他在心中冷笑一聲,抓住她的手緊了緊。

  「高興點,我的新娘子,這是婚禮,不是葬禮。」他輕咬住她的耳垂,感性的呼息聲緊貼在她耳畔。

  老天!他怎麼可以這麼旁若無人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咬她的耳垂?紀湘在瞬間火紅了臉,皺著眉想發飆。

  「這樣好看多了。」他得意的微笑,用眼神暗示牧師可以開始舉行婚禮儀式。

  經過簡單而隆重的結婚儀式之後,接下來是自助餐式的晚宴,自始至終,冷少樺都拉著紀湘的手徘徊在眾賓客之間寒暄招呼,半點也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她笑得臉都快僵了,更看夠了他對那群鶯鶯燕燕的浪蕩笑容,她不知道他為什麼非要帶著她不可,示威嗎?還是怕她當個落跑新娘?

  「我累了。」她不想再跟著他四處陪笑。

  「你是今天的主角,不能缺席。」冷少樺還是笑,話中卻有一股不容人不依的堅持與氣勢。

  「我想……」紀湘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一名身材惹火的女子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奔進了冷少樺懷裡,同時也震脫了他握住她的手。

  「樺!好久不見了!怎麼一見面就忍心丟一顆紅色炸彈給我?」熳熳塗著蔻丹的手抱住冷少樺的腰,一雙眸子落在他身後己換上紅色晚禮服的紀湘身上,挑釁似的,她用指尖半挑逗、半撫摸輕輕的畫著他的臀,一點也不介意的看著紀湘在剎那間蒼白似雪的面容。

  冷少樺被這豐胸細腰、極度對他性暗示的女人摟著,偷個空順手便在她高聳的臀部上捏了一記,低聲在她耳邊道:「拜託,我今天是新郎官,別太放肆了,熳熳,要挑逗我也要看時間地點。」

  「是嗎?」熳熳是個知趣的女人,眨眨眼,笑得一臉冷艷迷人,她放開了冷少樺,卻在轉身離開的時候塞了一張紙條在他的手心裡,輕輕在他耳邊低喃了一句,「我這一個禮拜都會在這裡,我等你,別讓我等太久。」

  說完,才要離開,卻讓一隻大手給拉住,熳熳回眸,見到冷少樺眼中布著一絲激情的眸光。

  「就今天晚上。」他將她扯到身畔低聲說了一句。

  熳熳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若有所思的眸子掃了身旁的紀湘一眼,點點頭,笑著離去。

  冷少樺一直望著熳熳離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轉過頭來,他的新娘子沒有離開,還乖乖的站在那裡,臉色蒼白得難看。

  「你不是累了?先去休息吧。」

  「我不累。」紀湘抬起頭來看他一眼,剛好侍者走到旁邊,她隨手拿了一杯澄黃色的雞尾酒,雪白的藕臂纏上了他的手臂,「走吧!不是要應酬?我們今天是男女主角,可別落人話柄了。」

  她拉著他去一一敬酒,剎那間從沉默是金變為笑語如花,她不斷的微笑再微笑,穿梭在眾賓客之間,一杯接一杯的雞尾酒下肚,她愈笑愈迷人,層層的紅暈佈滿她瑰麗的雙頰,感覺到胃部在翻攪,卻毫不在意。

  「來,白總,這是我先生,你認識吧?冷少樺,冷三公子,是不是很迷人啊?所有的女人都愛他……來,敬我,敬我嫁給一個好丈夫。」紀湘舉杯就口,又想一飲而盡,酒杯卻讓早已鐵青著臉的冷少樺奪下。

  「夠了!她喝醉了。」冷少樺抓住她早已搖擺不定的身子,維持著淡笑與眾人點點頭,「對不起,你們慢用。」說完,扶著紀湘進房去了。

  回到房內的紀湘都還沒碰上床,整個人就衝到浴室大吐特吐起來,晚上一點東西都沒吃卻喝了整晚酒,她整顆胃幾乎都快翻出來了。

  冷少樺冷冷的站在浴室門邊,對她狼狽的樣子一點都不同情,這是她自找的,他實在沒有同情她的道理。

  「洗個澡會好過點。」想歸想,他還是沒控制住自己的嘴。

  「不用管我,你不是要去會情人?快去吧!別讓人家久等了。」她彎身趴在洗手台上,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第一次喝酒喝成這樣,她是故意的,故意要讓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可是她似乎還相當清醒,清醒得可以感覺到胸口上那股尖銳的刺痛。

  「你不會是告訴我你在吃醋吧?」冷少樺玩味著她的話。

  「我吃什麼醋?我寧可你天天到外頭過夜!」只要不要來找她。

  那一夜,她受夠了羞辱,也受夠了自己的無能,她不要也不想看到那樣心甘情願臣服在他懷中吟哦叫喊的自己,那讓她覺得羞恥與難堪。

  他不愛她,沒有愛而性,那跟動物之間的交合沒有兩樣,那讓她覺得噁心與難受,還有痛苦。

  她那是什麼表情?彷彿他對她做的事是多麼令她無法忍受似的!再怎麼說他冷少樺也是人中之龍,做愛技巧更是沒話說,她卻嫌惡他,巴不得把他往外推?這令他生氣,十分生氣。

  「我要不要碰你,或要不要玩女人由我自己決定,」他咬著牙道,眸光透著抹晦黯。

  「何必呢?你要我只不過為了紀氏傳播,現在你得到手了,我這個妻子對你而言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我說了,你要在外頭怎麼樣都是你的事,我不會介意的。」紀湘一個字一個字說,卻痛到心坎裡。

  這樣說,是為了自己好,她知道就算她不這麼說,他還是一樣會我行我素,不會顧及到她的感受,倒不如當個大方的女人,雖然很虛偽,但她是為了保護自己。

  「是沒什麼太大的意義!」他冷言道,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房間。

  他突然覺得自己長年訓練的事不關己的良好耐性在她身上完全施展不開來,她總能讓他溫柔的心興起波濤,而將他潛藏在體內的那狂妄冷傲的本質激發出來。

  老實說,他厭惡如此,厭惡這樣的自己,他已經習慣用漠不關心的態度來對這個世界,對身邊的每一個人,而她卻一再地打破了他長年的努力,這不止令他生氣,也令他懊惱。

  急欲掙脫這一切,他需要自由,需要解放,需要好好的重新包裝自己。選擇馬上離開這個老是挑動他怒氣的女人不啻為一個最好的方法。

  *****

  坐在紀氏傳播企業大樓的總裁辦公室裡,冷少樺一雙長腿高高的蹺在辦公桌上,手裡翻著卷宗,成山的財務報表與公司所有的歷史文件都堆在他面前,等待他一一檢視翻閱。

  結婚第二天就跑到公司上班的大概就只有他冷少樺一個,他不知道紀氏傳播的冪僚效率竟然這麼高,他才剛踏進辦公室,他們就已經準備好一堆資料給他過目,似乎準備把他操死!

  電話內線一閃一閃的,也不知閃多久了,冷少樺才懶洋洋的按下通話鍵,還沒出聲,就聽見秘書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

  「總裁先生,前總裁先生來訪。」

  前總裁先生?那不就是他岳父大人?冷少樺瞇起了眼,放下卷宗,心不甘情不願的將一雙長腿從辦公桌挪到地上。

  「請他進來。」冷少樺將身上的衣服拉整好,從位子上站起身,再怎麼說冷家用這種方式併吞人家的公司就是不對,另外,人家還是他的岳父,說什麼也不能太失禮才是,因此,在總裁辦公室大門被推開的前一秒鐘,他已站在門邊迎接。

  嚇!紀光榮被站在門邊的冷少樺嚇得魂都差一點飛走了。

  「岳父大人,午安啊。」冷少樺笑咪咪的朝他鞠個躬,並伸手將紀光榮扶到辦公室旁偌大的會客室沙發上坐好。

  不一會,有效率的秘書端了熱騰騰的茶和咖啡進來。

  「總裁,這是您一向愛喝的高山茶。」秘書先將茶端到紀光榮面前,才又轉身將咖啡遞給冷少樺。

  「謝謝,不過你知道嗎?我一向不愛喝咖啡。」冷少樺逗弄的說,誰教這秘書老是繃著一張臉,像是誰欠她一百萬似的,見她臉青一陣白一陣的也挺有趣。

  「嗄?可是早上總裁不是要我煮咖啡紿你嗎?我以為……」

  「早上喝咖啡是因為我昨晚沒睡好,所以要提神,現在是下午,我從不在下午喝咖啡的。」冷少樺還是笑咪咪的,他對女人一向溫柔和善,就算面對這個老得可以當他XX的秘書他還是如此。

  「我知道了,不知道總裁要喝什麼?」秘書頭低低的,氣得差點沒吹鬍子瞪眼,當然,那是指如果有鬍子的話,可惜她沒有。

  「這樣就行了,我只是提醒你一聲,如此而已,下去吧!」冷少樺端起熱呼呼的咖啡喝了一口,見秘書狼狽而逃才將目光移回紀光榮身上,「岳父大人找我有事?」

  「沒事,只是聽說你一大早就來公司,所以便上來看看。」紀光榮老謀深算的目光掃過眼前的男人一眼,也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如果不習慣用我以前的人,或擔心有人排斥……你可以自己決定換掉這些人,現在紀氏是你們冷家的了,不用擔心我會介意。」

  冷少樺微揚著眉,揣測著他岳父所說的話的含意,不知為什麼,他一點都感覺不出來紀光榮對他有敵意,說這話刺探的成分大於冷嘲熱諷的成分,究竟紀光榮的葫蘆裡在搞什麼名堂?

  「紀氏的員工很好,做事也非常有效率,沒有必要換掉。」這的確是他冷少樺的真心話,雖然他只待了短短一天,但紀氏員工辦事效率之高他是見到了,「老實說,我還打算加他們薪。」

  比之冷氏的員工,紀氏的薪水制度的確少上許多,也難怪冷氏日益坐大,紀氏卻成了空殼子。

  紀光榮訝異的揚了揚眉,「喔?你真覺得紀氏的員工都不錯?」

  「是啊,尤其是您的經營團隊,效率之高真是冷氏所不及,老實說,要不是現在我已經坐在這裡,我真的不敢相信這樣的紀氏團隊會出現財務危機,」說著,冷少樺瞅了紀光榮一眼,見紀光榮非但沒有臉色蒼白,還一副心虛得不得了的樣子,連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嘖嘖,這倒有趣了!

  「這都怪小女不才,我這陣子身體狀況一直不好,連公司都很少進來,沒想到會突然出現這種問題……要不是你爺爺願意幫忙,那真是情何以堪啊!」

  他爺爺願意幫忙?冷少樺在心裡冷笑,覺得他們之間的談話真的是可笑至極,明明一個不甘被併吞,另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併吞人家,說起場面話倒是冠冕堂皇得緊。

  「岳父大人千萬別這麼說。」

  「我還要謝謝你接下紀氏這個爛攤子:」

  「如果岳父大人是在擔心紀氏是否可以繼續經營下去,請不要擔心,就算少樺的能力不夠,您的團隊也足以應付所有的事,您是多慮了。」

  「這樣就好。」紀光榮笑笑,站起了身,「我似乎打擾你了,先告辭,湘兒那邊……希望你多多照顧。」

  「應該的,岳父大人,別跟小婿見外了。」冷少樺也起身,送到了門口,「我請秘書送您下去。」

  「不用了。」

  「要的。」冷少樺微笑,讓秘書親自送紀光榮下樓。

  進辦公室後,冷少樺撥了個電話到冷氏傳播事業部的副總經理室,讓莊子敬的秘書把電話轉給副總莊子敬。

  「喂,我是冷少樺,我要你馬上過來紀氏傳播一趟,記住,把你的家當全部帶過來,你可能要在這侍上一段時間……」

  *****

  冷家大廳外的花園裡一副和樂融融的景象,讓一腳踏出別苑的紀湘又想退回苑內去,只不過有人眼尖,很快地叫住了她。

  「怎麼?醜媳婦也要見公婆,逃得了?」冷爾謙生來不喜管住自己尖酸刻薄的嘴,才一開口,就得到眾人的白眼,當然包括他未過門的老婆展馥瑋的。

  「紀湘,別理他,你過來一塊坐坐。」展馥瑋挺著五個月大的肚子走到紀湘身邊將她拉了過來,讓紀湘坐在自己身邊,小聲的在她耳邊說道:「你不要害怕,有我在,他不敢動你一根寒毛的;」

  「你跟她說什麼?」冷爾謙俊眉一挑,將展馥瑋拉進懷裡。

  「說你要是再隨便亂說話,我就叫肚子裡的兒子一生下來就不理你。」

  「你敢?」冷爾謙瞇起了眼。

  「試試看嘍。」展馥瑋微揚起瞼,對他柔柔一笑,現在她可是冷家最大的,孕婦耶!看誰敢動地、說她!若有,冷爺爺也會第一個跳出來幫她,所以不趁現在多威脅威脅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公,那要等何時?她又不是大笨瓜!

  「張嫂,替三少夫人倒杯咖啡來。」說完,她才又想到什麼似的轉過頭去看紀湘一眼,「咖啡可以嗎?紀湘?」

  「可以,謝謝你。」紀湘淡然的點點頭。

  「不要跟我客氣,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展馥瑋拉拉她的手,一副熱絡的樣子,「我跟你介紹介紹吧!這是……」

  「不用跟她介紹了,她對我們家人可是瞭若指掌,我說得對嗎?」冷爾謙冷眸一掃,笑得言不由衷。

  「你有沒有風度啊?大人不記小人過,懂不懂?再說,是你自己錯在先,怎麼可以怪人家紀湘?」

  「是啊,這事怪不得紀湘。」江君薇柔柔的附和,轉向一旁的冷子傑,「對不?老公?」

  冷子傑淡笑的點點頭,將張嫂送來的咖啡取來送到紀湘面前,「剛煮好的,小心燙口。」

  紀湘感受到冷子傑的好意,眼眶不由得一紅,接過了他手上的咖啡,「謝謝你,也謝謝你上次救了我一命。」

  這些,她都是聽她父親說的,在她結婚的當天,化妝室裡,短短的十幾分鐘內父親跟她說了好些話,她來不及消化吸收,就被結婚進行曲聲聲催往紅毯,挽著她父親的手走向她未來的老公。

  在這個家,她懷疑自己會被歡迎,但事實上,除了冷爾謙老是對她冷嘲熱諷,婆婆對她冷冷淡淡的之外,其他的人都對她很好。

  但,那又如何呢?從婚禮過後到現在三天了,她都沒再見到應該陪她去度蜜月卻像失了蹤似的冷少樺。

  她像是個棄婦,他要過她之後就不想再碰她了……

  淚水無聲的落在滾燙的咖啡內,像打在水窪裡的小雨滴,她不知道父親為什麼一點都不怪冷家的人,還要她好好侍候她的丈夫,孝順她的公婆及爺爺。

  「不要怪冷家的人,也不要恨他們,知道嗎?」那天,她的父親在化妝室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的對她說。

  「為什麼?我不懂,他們逼你,又併吞了紀氏,不是嗎?」

  「聽爸爸的話,這是為你好,有些事以後爸爸再慢慢告訴你,但是你要聽爸爸的話,好好對他們,他們也會好好對你的。」

  「爸爸……」

  「少樺是個好孩子,你會愛上他的。」

  她早愛上他了,只是沒有人知道……

  「進去吧,再不進去,人家會以為你逃婚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這麼做。」她冷了臉,也冷了心。

  結婚進行曲聲聲催,不得不讓她放棄追問,挽著父親的手走進禮堂。

  「別哭了。」展馥瑋遞了一張面紙給她。

  抬起頭來,紀湘才發現自己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哭哭啼啼,一時之間她只想逃開這裡,逃得遠遠地,她慌張的起身,一隻手卻不小心打翻了在石桌上的咖啡,滾燙的咖啡在瞬間潑灑上她的手,也潑灑上坐在她身邊的展馥瑋的身。

  「啊……」展馥瑋被滾燙的咖啡燙著了,下意識地叫出了聲。

  「該死的!」冷爾謙低咒出聲,忙不迭抱起自己的老婆往宅內奔去,「張嫂,準備燙傷的藥膏!快!」

  「別哭了,我們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江君薇安慰道。

  沒有說話,紀湘蹲下去撿起咖啡杯的碎片,一片一片的撿起,愧疚卻更深更濃。

  一陣腳步聲朝她這頭奔來,不一會,她整個人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拉了起來。「碰!」一聲,她感覺到臉上刺辣辣的灼熱與疼痛,那股力道更讓她的身子不穩的飛了出去,撞上亭中的石柱……

  「住手!」

  「該死的!你在幹什麼?!」

  冷子傑與甫進門的冷少樺同時出聲,卻都已不及阻止氣得瘋狂的冷爾謙揮在紀湘臉上的那一掌。

  倒在地上的紀湘額頭上已汩汩冒出血來,冷少樺見狀一顆心都快跳了出來,奔上前去,他將她一把抱進懷裡,彷彿可以感覺到她的痛似的緊緊擁住她冰冷不已的身軀,抬起頭來,他冷冽的眼神輕輕的掃過冷爾謙,「你真是令我徹底失望!」說完,冷少樺抱著紀湘奔了出去。  

  冷子傑輕歎一聲,冷冷的瞪了冷爾謙一眼,也跟著冷少樺的腳步離去,「我開車送你們去醫院!」

  冷爾謙緩緩地在亭中坐了下來,見到亭柱上的血跡,又看看自己的手,想起冷少樺離去前那冷寒的不屑眼神……似乎,他是真做得過分了。

  「老天!」沖完水、上完藥後奔出來的展馥瑋見到亭柱上的血,一時之間竟驚呆了,「爾謙,你不會……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吧?嗯?」

  庭中的兩個人都沒有回答她的話,一陣靜默之後,江君薇上前關心的看著展馥瑋,打破了這靜死人的沉默。

  「你沒事吧?有沒有燙傷哪裡?」

  「沒事,只是有點疼罷了,我的身上還有一層衣服擋著,倒是紀湘,她有沒有燙傷手?你們問她沒有?」

  冷爾謙聞言,倏地起身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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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 14:55:2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紀湘的額頭上縫了五針,在醫院裡躺了幾個鐘頭,接著,冷少樺將她送到了香港半島酒店。

  「你先暫時住在這裡,過幾天等我找到了房子再搬出去。」他將一言不發的紀湘放在飯店內偌大的雙人床上,對她低聲地道。

  她不懂,微微睜開眼瞧他,瞧見了他眼中的心疼與憐愛,一顆心剎那間柔軟了,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我不是故意把咖啡倒在展小姐身上的。」她低訴。

  「我知道,大哥都告訴我了。」冷少樺捧起她半邊紅腫的臉,「還痛嗎?那該死的傢伙竟出手這麼重,回去我扁他一頓!」

  紀湘搖首,「是我自己的錯,展小姐有孕在身,我應該小心點,也難怪他會這麼生氣。」

  「好了,別說了,我二哥一向小心眼,很會記仇,他打你不一定是因為這件事。」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不放心再讓紀湘回冷家。

  他不能天天待在她身邊,如果有人要找她麻煩,他一點忙都幫不上,若再發生像今天這樣的事,他一定會後悔莫及。

  「你不帶我回家是因為怕他傷害我?」他的意思是這樣嗎?他在乎她?他擔心她被欺負?她以為他再也不關心了,沒想到……

  冷少樺下意識地想否認,否認自己對她的在意,否認自己對她的掛懷,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心早在方才幾個鐘頭前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他不能容忍他的家人傷害她!為了她,他寧可捨棄所有的人……

  事實上,他承認得有點遲,早在他未娶她過門前他就不只一次為了她而跟他二哥對峙,只是他一直以為自己不過是看不慣他二哥的所作所為才會出言干預罷了,結果,他錯得離譜。

  「我很抱歉我的家人老是傷害你。」他以為他娶她之後就會沒事,沒想到大禍避得開,小難卻逃不了,「我會盡快找到房子,你不需要住在冷家大宅裡接受大家對你的不友善。」

  「少樺……」她看清楚了,他的眼中的的確確是擔心,為此,她感動不已,伸出手想要撫摸他的臉,卻讓他一把抓住,剛好抓在她的傷處,她低呼一聲,微皺著眉。

  「怎麼了?我弄痛你了?」冷少樺的眸子迅速的掃了她的手一眼,抓住了她欲避開的手,「你的手燙傷了!怎麼不早說?」

  「能看到你我就不痛了。」她看到他將她的手移到唇邊親吻,看到他對她的小心翼翼,她不懂,為什麼他一下子又變得這麼在乎她了?「是因為我受了傷嗎?」

  「什麼?」他仰起頭,微瞇著眼。

  「是因為我受了傷你才對我好,是嗎?」

  「我會一直對你好,我保證。」他俯身吻她,將這三天來的相思傾盡。

  「為什麼?」她更不懂了,不懂他突如其來的溫柔。

  「不為什麼,男人對一個女人好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何況,你是我老婆,先生不該對太太好嗎?」他噙著一抹溫柔的笑,細細碎碎的吻悉數落在她的眉眼之間,接著來到她的唇瓣、下巴、頸項……

  「唔……」她被他的吻弄得身子騷動不堪。

  「可以嗎?」他火熱的呼息吹在她的頰畔,引發她陣陣的戰慄。

  她不解,睜開眸子瞅著他,同時他的大掌已包覆住她胸前的柔軟,緩緩地輕捏揉弄著。

  「我要你,把最美的你給我,嗯?」他深情不已的望住她,開始動手解開她的衣服、褲子,連褻衣褻褲都脫了下來。

  他看著她,像在欣賞造物者的神奇,她是那麼的美,美得令人屏息,彷彿碰了她便是對神的一種褻瀆。

  不過,他冷少樺不信神,要她就是要她,不管她究竟是不是上天派來的仙女,就算是仙女,他也是鐵定要的。

  他只是這樣盯著她的身子看,她就已經全身火熱沸騰,她真的不知道如果他真碰了她,她會怎麼樣……

  她的下腹部隱隱脹痛發疼著,強烈的渴望讓她拋開了矜持只想擁有他,因此,她伸出了雪白的手臂輕輕圈住他的頸項將他拉近自己,她看見他臉上鼓勵似的笑容,也聽見他嘲弄的話。

  「才教你一次,你就會了?看來你真的是天賦異稟。」他輕咬住她的耳垂,用舌尖挑逗著她,讓她興奮得全身顫動不已。

  「少樺……」她覺得自己全身都因渴求而脹痛著,急需他的撫慰與佔有,可是,接下來該怎麼做呢?她不懂,只是不斷的把身子貼向他。

  「你這簡直是在考驗我的自制能力!湘兒。」冷少樺的身軀在在貼合著她雪白的柔軟與芳香,他體內急切流竄的慾火早已控制不住的只想沖關而出。

  「樺……」聽見他低吼,她茫然的睜開眼,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麼,「我弄痛你了嗎?」

  「是啊,好痛!」他想笑,卻又笑不出來,「我要報仇了,你準備好了嗎?」說著,他已將下腹部的灼熱挺立置於她的兩腿之間。

  「啊……」她下意識地推拒著,卻因此讓他更加的深入。

  她雪白的身子已冒出細小的汗珠,染上了片片的瑰麗色彩,就像一道雨後的彩虹那般美得令人奪目且忘了呼吸。

  「我有沒有說過你很美?湘兒?」冷少樺換了姿勢讓她坐在自己身上,這樣,他可以看得更清楚,看她為他吟哦搖擺,看她的酥胸為他顫動挺立,看她因他而沉醉,看她因他而奔放……

  這絕對是人生一大享受,而且,只有他可以獨享。

  「我忘了,不過我喜歡聽你這麼說。」她羞澀的回應他,臉頰像是被塗抹上天邊的彩霞。

  「我說,說一輩子給你聽……」他呢喃著,渾然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奮力的擺動身軀讓她不住在他身上狂喊呻吟。

  一輩子,他說一輩子呵!

  強烈的電流從核心處一直傳達到四肢百骸,讓她整個人彷彿要被支解、融化,她的身子情不自禁的往後仰,兩手緊緊的抓住身後的床單,與他的矗立密密的相合律動,邁向情慾的巔峰……

  「啊……」她克制不住的哭喊出聲,感覺自己的靈魂正被活活撕扯著,卻又是那般的令她沉醉,歡愉不已。

  他因她的低喊呻吟而滿足的奮力挺進,第一次感覺到靈肉合一的鮮美感覺……

  「說愛我,湘兒。」事畢,他從她身後牢牢圈住她。

  「我愛你。」她頭低低的。

  「有沒有弄疼你?」他將她的身子轉過來面對自己,瞧見她酡紅迷人的嬌俏臉蛋,心又是一動。

  「不會……」她的臉都快要燒起火來了。

  「你在想什麼?我是問我有沒有弄疼你額頭上的傷。」他嗤笑一聲。

  紀湘被他糗得直想鑽進被子裡不理他,他卻將她摟著不放。

  「快放手啦!」她跟他搶被子,卻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知道他一定在笑她,而且是笑。

  「沒想到我的老婆這麼不愛乾淨。」冷少樺笑著搖頭。

  「什麼?」她終於抬起頭來看他,不,是瞪他,

  「洗澡啦!老婆!我抱你去洗鴛鴦浴。」冷少樺一絲不掛的起身,將紀湘攬腰抱起往浴室走去,「這間酒店的按摩浴缸很有名,我來替你服務,你一定會很滿意,這樣好了,一節兩小時,費用就算你便宜點好了。」

  浴室內春色滿天,卻也笑聲震天,天下間男男女女,所有的串福也莫過於此而已。

  *****

  「這筆款項高達十億,查出它的用途沒有?」

  「還在調查當中,總經理你看,這些高達上億元的款項都是在近兩個月內被挪用的,據我的分析,紀氏之所以出狀況全都是因為這幾筆上億元的款項使用不當才引發的,事實上,兩個月前的紀氏財務狀況十分良好,財務控管能力比冷氏更勝一籌,實在沒道理會發生後來的問題。」冷氏傳播副總莊子敬奉冷少樺之命到紀氏傳播總公司查帳已經第四天,幾乎每天都睡在公司裡,賣命直到深夜體力不支方歇。

  冷少樺看了莊子敬給他的幾筆資料,隨即打了通電話給銀行,「我是冷少樺,請你幫我查幾筆匯款資料……」

  兩人在辦公室等了快十五分鐘,對方才支支吾吾的說那幾筆款項是由該銀行總經理親自接手,所以沒有人可以查得到,須等到總經理回來才能給他們答覆。

  「先前我打電話查過,他們告訴我這筆資料是匯到美國沒錯,只不過不確定對方的身份。」莊子敬不解為何銀行兩次的回答竟然不同。

  「可以查到地址嗎?」

  「這是公司登記的地址和電話,我查過了,這只是一家掛名的公司,一個員工都沒有。」

  「我知道了,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冷少樺闔上卷宗,站起身,「後續的我自己來查,這陣子你先接替我的位置,有問題的話再打電話給我。」

  「總經理……」莊子敬猶豫的開口。

  「什麼事?」

  「老董事長先前打過電話給我,叫我回冷氏。」

  「喔?」冷少樺挑高了眉,「他還有沒有說什麼?」

  「沒了,只叫我盡快回冷氏,不要擅離職守……」

  「你聽命於我,不算擅離職守,如果他真要怪罪於你,那你就調到紀氏來吧!這裡有現成的總經理給你當。」

  「嗄?」總經理不是開玩笑吧?

  「我說話算話,紀氏已經登記到我冷少樺的名下,跑不了的,放心,只管好好做,我不會虧待你的。」冷少樺笑咪咪的拍拍他的肩膀。

  關於他冷少樺是個「花瓶」的傳言在他未回香港接掌冷氏傳播時已傳遍整個冷氏財團,而這些風聲卻在他收服了冷氏傳播莊子敬的心之後在短短一個禮拜之內消弭於無行,不僅冷氏的董事會對他另眼相看,連冷氏旗下的員工對他也有了新的評價。

  這一切都得歸功於他的鐵口直斷,拒絕了當初董事會的決議案,沒想到那件投資案的負責企業竟非常給他面子的在他作下決定後的第三天傳出了惡性倒閉的消息,關於他的『能力』更是因此被傳得沸騰不已,直逼他的大哥冷子傑,記者差點沒把冷氏財團的門擠破,想親自採訪冷紹瑜是否有意思要把財團傳給他。

  嘖嘖,冷氏財團?不,他已經違背心意的結了婚,不可能再把另一個枷鎖套在自己身上,那比讓他死了更難受,他又不是腦袋瓜壞去,放著大好人生不過,把自己累得像條狗一樣,何苦來哉?

  *****

  「回來了?」紀湘一聽列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就連忙從小几旁的沙發上跳起來衝到門邊,門一開就上前緊緊的抱住冷少樺。

  「這麼想我?」冷少樺任她抱住自己,突然覺得一回到家就有個人在等他的感覺也挺不錯。

  紀湘臉紅紅的,只抱住他不說話,事實上這一整天她都快無聊死了,以前她從不是個會無所事事待在家裡的千金小姐,唸書的時候搞社團常常忙到三更半夜,到紀氏傳播當實習記者時更是像個拚命三郎似的四處去衝鋒陷陣,而現在,她莫名其妙的嫁為人妻,卻只能待在飯店裡無聊的翻翻雜誌報紙,天知道他若再不回來,她一定會忍不住跑出去找他。

  她想他,真的很想,想到骨子裡去了,然而,每當她思念他的同時,她卻會想起死去的冉陽,和冷家人不擇手段奪去父親一生心血的種種,這今她感到痛苦而矛盾,為自己竟然不顧一切的愛上他而無法釋懷。

  「公司……還好嗎?」她鬆開了抱住他的手,背著他轉向窗外,

  「放心,有冷氏這個大靠山,就算我是個—無是處的人,紀氏交到我手上也不會倒。」冷少樺笑著從後頭圈住她的腰,「若真不放心的話,你親自回公司坐陣好了,」

  「我若行,爸爸就不會替我找丈夫。」

  「井籐龍日不會是個好丈夫。」冷少樺差一點就忘了她本來要嫁的男人不是他,而一想及此,他心上就產生一種不太好的感受。

  他怎能忍受另—個男人用大手摸著她?又怎麼能忍受她在另一個男人身上呻吟叫喊?不!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此刻,他非常慶幸自己在衝動之下決定娶她,而不是看著她投入別人懷裡。無論如何,她只能屬於他,這是他現在唯一確定的事。

  冷少樺不自主地將紀湘擁得更緊,緊得讓紀湘有點吃疼。

  「樺,你弄痛我了!」紀湘低呼。

  回過神,冷少樺鬆了手,「對不起。」

  她回眸看他,眸子中沒有方纔的矛盾,只有擔心與開心,「你在乎我嫁給誰嗎?」

  她多麼想聽到他說他愛她,雖然她知道就算他親口對她說了,也僅只是說說而已,她早知道他不是個有愛的人,對她,他最多只是憐愛、同情,或者是一時的依戀喜歡。

  他在乎!他當然在乎!只不過,他的在乎不需要讓她知道。

  「想不想去看冉陽?」他知道這是她心頭上的一塊大石,其實,也是他心中的一塊大石,口裡沒說,他還是十分介意冷家人曾對她造成的傷害。

  沒有聽到他說出對她的在乎她是有著很深的失望,不過,他此刻所說的話卻讓她睜大了眼。

  「你……要帶我去看冉陽?」她感動莫名,明知冷家兄弟便是罪魁禍首,她還是為他願意帶她去看冉陽而感動。

  「如果你想去的話。」他笑,兩手擱在褲袋裡。

  「我當然想去!我早就想去了!」當時,要不是她被冷少樺帶走,要不是後來接著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她早就去看他了。

  「那就走吧!」冷少樺拉著她的手,又看了看她的額頭,「先帶你到醫院換藥,換完藥我再帶你去。」

  紀湘點點頭,卻說不出話來,只能望著他對她的深情與溫柔,就算是短短幾分鐘也夠讓她快樂好久好久、無法自拔……

  「你變得好溫順,我都快不習慣了。」冷少樺一雙柔情的眸子直勾勾的瞅著她,然後低頭吻上她的唇瓣。

  她是他的妻子,一個美麗動人的小妻子。

  喜歡她笑起來的樣子,更喜歡見到她眸中的訝異與喜悅。

  原來,討好一個女人還挺讓男人開心的,為什麼以前他卻一點這樣的感覺也沒有?

  「你喜歡我像母老虎見人就咬?」她在他懷中低喘,羞紅著臉問道。

  「咬別人沒關係,只要不咬我就行了。」他又吻她,突然覺得怎麼吻都吻不夠似的。

  「偏要咬你!」紀湘拉下他的頭,主動的回應起他的吻。

  她是這樣的情不自禁呵?若有一天他決定不要她了,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不會有這麼一天吧?她已是他的妻,妻,不就是應該一輩子的嗎?

  何況,他說過要一輩子對她好。

  信或不信?她是寧願信的,因為這樣想,至少當下便可以覺得幸福。

  *****

  「總裁,辦公室有人在等您。」

  冷少樺才一出電梯門口,紀氏盡責的秘書就忙不迭奔上前低低的告訴他,他的心情還不錯,尤其難得的看到這位老秘書小姐不再板著一張臭臉給他看,因此他微微一笑,重拾舊業的開始發揮他大眾情人的非凡魅力。

  「是嗎?是少爺還是公主?」他頑皮的對秘書眨眨眼。

  「嗄?總裁先生?」秘書皺起眉,似乎不太能接受他的玩笑。

  「是我。」冷爾謙兩腿交疊的杵在冷少樺辦公室的門邊。

  見到冷爾謙,冷少樺再好的心情都會一掃而空,二話不說,他毫無預警的走上前迎面朝冷爾謙揮去一拳,打得冷爾謙的嘴角剎那間流出了血。

  「啊!」秘書在一旁尖叫,第一個反應就是打電話報警,冷少樺卻早一步按住了她。

  「守在門口,不要多管閒事,懂嗎?」

  見到秘書點點頭,冷少樺這才使力一扯將冷爾謙扯進自己的辦公室裡頭關起門來並上了鎖。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冷爾謙挑挑眉,沒有回手,不過因為冷少樺那一拳絲毫沒有留情,所以此刻的他模樣有點狼狽,邊說話還得邊抹從唇角流下的血。

  「還沒完呢!冷二少!」冷少樺說著又是狠狠的一拳,冷爾謙沒有還手,但可不表示他會坐在那裡讓他弟弟揍他,伸手一格,他躲開了冷少樺狠烈的攻擊。

  「短短幾天不見,你也學會暴力了?你不是最不屑我使用暴力的嗎?什麼時候開始傚法我了?」冷爾謙嘲弄的一笑,走到桌几旁抽了數十張面紙按住嘴角的傷口。

  「你不要跟我打哈哈!要是我是你就根本不會來自討苦吃!你以為我能忍受你多久?之前你不顧我的勸阻硬是要找湘兒麻煩還取了冉陽的命,現在我都把人娶進門了,你竟然敢動手打她?就算她有天大的錯,打她的也不會是你,你搞清楚!她是你弟弟的老婆!」

  「是嗎?」冷爾謙冷笑一聲,「紀湘要是知道你這麼在乎她,她一定會很高興的,也難得她為了你連紀氏繼承人的身份都可以不要了,就要他父親替她演這場戲,為了你,紀氏父女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可憐的你卻被耍得團團轉,還為了她跟自己的二哥反目成仇,嘖嘖,她這一招真是厲害可不是?」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冷少樺瞇了眼。

  「我說什麼你已經聽得很清楚,跟你說明白吧!反正我這壞人是做定了,也不差這一樁!」冷爾謙冷笑的走向他,彷彿怕他聽不明白似的一個宇一個字慢慢地說出口,「紀氏傳播一點問題也沒有,把紀湘關起來也是爺爺和紀湘的計謀之一,為的就是要讓你這個世紀大情癡心軟,事實上紀光榮老早跟爺爺交易好,只要你娶紀湘,他就把紀氏傳播登記到你名下。」

  「你以為紀光榮是白癡?沒事做什麼把他辛辛苦苦經營的事業讓給我?」這根本狗屁不通!

  「紀光榮當然不是白癡,可是紀湘可是情癡!為了嫁你,她先是弄出了個井籐龍日讓你緊張,沒想到引來一匹大野狼,後又把冉陽的死歸咎到我身上,讓你愧疚,讓你不安,讓你自覺對不起她,你是什麼樣的性情爺爺跟大哥都清清楚楚,要耍你,可比玩弄螻蟻還要容易!」

  「大哥不會這麼做的。」

  「爺爺要逼他,他也無可奈何。」

  冷少樺深呼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地開口問道:「冉陽如果不是你派人殺的,那是誰?」

  「井籐龍日。」

  「井籐龍日?他為什麼要派人暗殺湘兒?她可是他的新娘,他沒理由這麼做。」冷少樺還是半信半疑。

  「暗殺紀湘是假,殺了冉陽嫁禍給我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要紀湘恨死冷家的人,心甘情願的嫁給他,因為他知道紀湘愛你,唯有讓她對你死心,她才會嫁給他,不信的話你可以親自去問他,他人就在牢裡。」




第九章   

  無法形容自己被欺騙耍弄的心情,冷少樺覺得一股怒氣朝他排山倒海的襲來,只要一想起紀湘那美麗的容顏之下充滿著無數的心機與不擇手段,他的心就隱隱燃燒著痛楚與迷惑。

  痛楚於她的玩弄與欺騙,迷惑於她的純真與美麗,她,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名女子呢?他不懂,真的不懂!

  「倒酒!美人!」冷少樺笑咪咪的捏了身旁女人的臀部一把,將自己的臉湊上她胸口的柔軟,想汲取他熟悉的暗香,只可惜聞了又聞,只聞到一陣陣「毒藥」的濃烈香味,他不由地微微皺起眉頭,「你怎麼擦這麼難聞的香水!」  

  「冷少爺,這可是你平常最愛我擦的香水啊!怎麼今天卻說它難聞了呢?」小美愛嬌的更加將身子偎了過去,以為冷少樺只是在跟她說笑,也就不以為意,誰知才一靠近他,就被他狠狠推開,

  「走開!」冷少樺伸手推開不斷往他身上貼的女人,不知是酒喝太多還是怎地,他的胃一陣翻湧,「我好想吐……」說著,人已扶著桌角大吐特吐起來。

  「哎呀,冷少爺,你怎麼吐了?來,小美幫你擦擦。」她見狀又要靠近。

  「不用了,你不要過來,小心我吐你一身!」冷少樺撇撇嘴,成大字型的躺在沙發上。

  「冷少爺……」小美杵在當下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是陪酒的,他不讓她過去他身邊,她還陪什麼酒?

  「再倒酒!今晚你就陪我喝酒,你如果先醉了,我可要叫老闆娘開除你啊!聽到了沒有?啊?」

  「聽到了,冷少爺。」小美見他一杯又一杯的將酒杯中的酒喝個精光,便聽話的不斷替他倒酒。

  「乾杯!美人!」冷少樺也不管對方是不是有把酒喝進去,酒杯一被倒滿就往嘴裡送。

  「再這樣喝下去他一定出不了酒店。」老闆娘關心的打開包廂門走了進來,見冷少樺喝成這副德行,微微的皺起眉頭。

  「要不要打電話通知冷家的人?」小美低聲問道。

  「你們敢通知冷家的人我就一把火把你們這兒給燒了!」冷少樺微微抬眸,含笑的眸子裡散發出罕見的狠意,輕輕的掃過眼前這兩個女人,「我還醉不倒,儘管給我倒酒!再囉唆我就生氣了!」

  每個人都當他冷少樺是只好欺負的病貓?他只是不發威罷了,事實上,他可以比任何人都狠、都無情,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個沒有愛的人,就是因為沒有愛,他可以每天掛著面具示人,把全世界的甜言蜜語說盡也無所謂。

  人家愛聽,他就說,他一點損失也沒有,不是嗎?

  偏偏他另眼相待的女人徹底毀了他對人性最後的希望……那該死的女人!

  想到她,他就怒氣翻湧,不得不藉酒澆熄他體內澎湃的怒意……

  *****

  紀湘一個人侍在飯店裡,無意識地撥弄著電話線,一整個下午她打過無數次電話到紀氏,秘書卻一再地告訴地,「總裁現在不在辦公室。」

  大哥大關機,打電話到公司也找不到冷少樺的人,聽有關於他的一切似乎都在短短一個下午間全不見了,就好像世界上從來沒有存在過他這個人一般,這令她恐懼、不安,遲疑中她打了個電話給父親,管家卻說父親早在兩天前就已離開香港。

  「爸爸上哪去了,吳媽?」

  「我不知道……」

  「吳媽,你一定知道爸爸上哪去了,告訴我好嗎?」

  「對不起,小姐,我真的不知道,這次老爺走得很神秘,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我。」

  「我知道了,謝謝。」紀湘掛上電話,頓時覺得她好像一個孤零零在海上飄浮的人,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強烈的無助感籠罩住她。

  太陽落下,換上黑夜,她望著床頭櫃上的鐘,一分一秒的走著,她卻怎麼等都等不到冷少樺,他跟她約好晚上帶她去海岸旁的一家餐廳吃誨鮮的,還說下午要帶她去看他找好的房子。

  可是他卻失蹤了。

  凌晨三點,她還是靜靜的坐在地毯上一動也不動,離家出走的她其至連打電話回冷家的資格跟勇氣都沒有。

  門上傳來開鎖的聲音,紀湘很快地抹去眼淚,發麻的雙腿讓她無法很快地起身,她靜靜的立在黑暗中,門才一開就聞到冷少樺的渾身酒氣。

  他打開了燈,見到紀湘站在那裡只是微微一笑。

  「過來幫我脫衣眼,美人!」他邊拉扯著領帶邊腳步不穩地走向她。

  紀湘動動發麻的腳,緩緩朝他走去,沒說什麼,她伸手替他解開襯衫的鈕扣,同時也看到了他襯衫鬚子上頭的口紅印,胸口一陣刺痛傳來,她還是將他的鈕扣一顆一顆的解開。

  「還有褲子。」他的雙手擱在她肩上,動也不動的瞧著她替自己解衣服,現在,他要地替他解褲頭。

  看著她緋紅的臉蛋,感覺到她滑嫩的小手在他的腰間游移,他的下腹部迅速竄起一股灼熱的欲流,他倏地將高大的身軀壓向她,用身子將她推靠在牆壁上,接著,他昂揚的矗立抵住她的柔軟,只聽到她嚶吟一聲,便下意識地要伸出手推拒。

  「乖,聽話,」他俯下身吻住她的唇,滾燙的舌尖抵開她的貝齒探進她的唇與她的舌翻攪著。

  濃濃的酒氣不斷的竄入她的嘴裡,冷少樺的大掌也不安分的探進了她的衣服內揉搓著她的乳房,他的指尖時而粗暴、時而挑逗,火熱的舌也從唇瓣一直往下移,來到了她因他的撫摸而起伏不已的胸脯。

  冷少樺粗暴的一把撕開她的上衣,反手將她身後的胸罩鈕扣給挑開,瞬間,兩隻雪白豐挺的乳房在他的眼前彈跳著,他伸出雙手捧住它們,微微低下頭用舌尖輕輕的舔弄勾畫。

  「啊……」紀湘再也抑制不住體內的慾望呻吟出聲,身體不由自主地朝他弓起,讓他更容易吻上它們。

  他充滿激情的眸子裡佈滿著紅色血絲,聽見她放浪的呻吟讓他體內的慾火騷動更甚,他的手拉開她的裙子拉鏈,讓她身上的裙子滑落到地上,接著只聽到「嘶!」一聲,他不費吹灰之力的扯掉了她的內褲。

  「不,樺……」她有點受驚了,無法接受他這近乎暴力的舉動,他—向是這麼優雅而從容,此刻,他卻像急欲吞下她似的。

  「別怕,我會好好愛你的。」他微笑的將唇湊近她的耳畔呵氣,濕熱的舌嚙咬著她小巧的耳垂,他將她一腳抬起纏上他的腰,另一手緊緊的將她的臀部按向他的熱源。

  「喜歡嗎?美人?」他嗤笑,臉上帶著一抹嘲諷,一個挺進將矗立探入她柔軟的禁地緩緩抽送著。

  「喊我的名字!」他緩緩地擺弄臀部,將她的另一隻腿也抬上腰際。

  「樺,不要!」她整個人懸空了,背部抵著堅硬冰冷的牆面,他的每一個律動都在加深她背部的痛楚,下意識地,她將手圈上了他的頸項緊緊的抱著他,沒想到卻讓兩人的密合更深更深,深得令她無法承受那前所未有的歡愉快感……

  他不動了,突然抽離她,將地整個人丟在大床上。

  「樺……」她好難受,難受得想哭,全身的火極待他為她舒緩,他卻在此時丟下她。

  「別急。」他邪惡地笑著,拉起她讓她跨坐在他身上,「當人家妻子的要懂得服侍老公,現在由你來。」

  「不,我不會……」她羞得只想離開他。

  「你會的,我保證,你對服侍男人一向有天賦,不是嗎?」他嘲弄的一笑,雙手玩弄著懲罰似的扯著她僵硬而挺立的乳頭。

  「樺,你說什麼……」她的意識有些模糊了,感覺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一點,即將爆發、燒燬。  

  「我說你好美,是個大美人世間!你總能引起我的慾望,讓我一直想要你」他邊說邊將手下移到她慾望的核心緩緩撥弄著,讓好不由自主地呻吟,在他身上不斷的擺動著好纖細的腰肢。

  「說,說你愛我。」

  「我愛你,樺,」

  「很愛嗎?」冷少樺享受著她所帶給他的感官歡愉,嘴角卻有著冷酷的笑意,只可惜沉醉在慾望中的紀湘不曾看見,而他喜歡看她為他發狂的樣子。

  「我愛你,好愛你……啊……」她覺得自己就快要缺氧窒息了,無法解釋這種感覺,像飛在天上,既害怕又興奮,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

  「愛我最好!」冷少樺低喃一聲,奮力的朝她一挺,解脫了彼此源源不絕的慾望之流。

  女人,終究不過是取悅男人的工具,他不該為她費心傷心的。

  只有傻瓜才會如此。

  他起身穿衣,酒意早醒,將赤裸裸的她一個人丟在大床上,連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樺……」她怯怯的喚住他起身離去的背影。

  他要走了嗎?就在要了她之後?她無法接受他這樣的離去。

  冷少樺回眸,見到她眼眶中呼之欲出的淚,冷漠的一笑,「差點忘了把一件東西給你。」

  「東西?」紀湘的一顆心跳動著,「什麼東西?」

  她覺得不安,覺得恐懼,因為他臉上那毫無感情的笑容。

  冷少樺從褲袋裡抽出兩張紙,他微笑著走向她,將一式兩份的離婚協議書遞給她,「你做妻子的義務就到今天為止,你剛剛表現得不錯,所以我不想為難你,簽了它們然後寄給冷氏的律師,紀氏就還給你了,一個禮拜之內我的律師如果沒收到它們,那我會毫不客氣的把紀氏吞了,你什麼也得不到。」

  紀湘不敢相信的瞪著眼前的兩張紙,身子不斷的戰慄著,「你……要跟我離婚?為什麼?」

  「你跟你父親串通我爺爺的事已經曝光了,不用再跟我演戲!」冷少樺瞇起了眼,恨恨的瞅著她,「我什麼女人都可以接受,就是不能接受把我冷少樺當傻瓜耍的女人!這輩子,你是別想再進冷家的門!你給我滾!滾得愈遠愈好,我不想再看見你!」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紀湘不斷的搖著頭,搖得頭都快斷了,見到他轉身要走,情急之下也管不了自尊矜持了,她上前拉住他,緊緊的拉著,她不能讓他就這樣走開,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放開!」冷少樺厭惡的看著她,使力一推將她甩開,「死皮賴臉的賴著我也沒用!把字簽好,否則我會像我二哥一樣讓你後悔莫及!」

  「不……樺,你聽我說,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和爸爸沒有跟你爺爺串通什麼,從頭到尾都是你綁架我逼我爸爸就範的不是嗎?為什麼你現在卻這樣跟我說?樺!」

  她喊他,他卻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要她了,連一句解釋都不讓她說。

  早該知道的,冷家男人無血無情,她怎麼會傻得去企盼他會愛她到永遠?

  不,該說他根本不曾愛過她,不曾愛過……

  覺得好累、好倦,她用雙手環抱住自己,卻怎地也無法驅除身上的冷意。

  肌膚上的吻痕還是熱的,想到方才自己在他身上放浪的呻吟與搖擺,她就覺得羞恥與痛恨!

  是的,痛恨!

  痛恨自己竟然心甘情願受他擺弄,心甘情願的對他說著——愛他、愛他、愛他。

  *****

  紀氏傳播的辦公室裡,莊子敬一見到冷少樺的身影就忙不迭奔上前去向他報告,「總經理,我已經查到那幾筆匯款……」

  「你是不是要告訴我那幾筆匯款都匯到我們冷氏老董事長冷紹瑜先生的名下?」冷少樺懶洋洋的坐在沙發上,滿身的酒味還沒洗淨,下巴上的鬍子也還沒刮,簡直有點像流浪漢。

  「原來總經理已經知道了?」莊子敬有點失望自己不是第一個將消息帶給他的人。

  「真是他?」冷少樺冷笑一聲,冷冽的心在剎那間冰凍了。

  「總經理?」莊子敬迷糊了。

  「你有沒有聽過好心沒好報這句話?」冷少樺將頭仰靠在沙發背上,「我覺得自己真是可笑極了,一輩子到現在從來不在乎多少人被冷家人摧殘,也從來不接受女人所謂的真心,第一次,第一次衝動的想保護一個人,第一次在乎一個人的生與死,第一次在乎對方的快樂與痛苦,結果我得到的是什麼?你告訴我我究竟得到的是什麼?」

  「總經理……」莊子敬實在插不上話。

  「欺騙!她欺騙我!聯合別人來耍我!」冷少樺忍不住再次的低吼,一拳就這麼「碰!」一聲重擊在玻璃桌面上,玻璃破了,他的手也紅腫一塊,被狠狠的刮下一道傷痕。

  「總裁?」秘書因這聲重響而奔了進來,見到冷少樺的手流著血,不由驚呼出聲,「老天!我去叫救護車!」

  「見鬼的救護車!莊子敬,去阻止她!她瘋了?這點小傷要叫救護車?」冷少樺瞧著秘書慌慌忙忙的跑到她的座位上打電話,簡直啼笑皆非,想著,喚住了莊子敬,「等一下,有沒有煙?」

  莊子敬忙不迭把口袋裡的煙遞上,並替冷少樺點上煙。

  冷少樺狠狠抽了幾口煙才緩緩地開口,「我要把紀氏還給紀家的人,很抱歉我要黃牛一次了,不能讓你坐上紀氏總經理的位置。」

  「總經理,你千萬不要這麼說,你在哪我就跟到哪。」

  冷少樺看著他,微微苦笑,「你不是喜歡我二哥,覺得我二哥的經商能力比我好,為什麼要跟我?」

  「總經理,那是我當初有眼不識泰山,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你的意思是我比我二哥強?」

  「嗄?總經理……」莊子敬低下頭了,不管這是不是事實,他怎麼說都不對,不是嗎?還是少開口為妙。

  「我二哥很有能力,只不過少了一點人性。」冷少樺咬著煙,將臀部挪上辦公桌,嗤笑一聲,「可是有一點點人性又如何呢?反而讓人當成猴子在耍!你知道嗎?當我知道自己是那只被耍著玩的猴子時,我有多麼的痛恨自己竟是冷家最有人性的一個!」

  「是嗎?你有人性,我怎麼看不出來?」

  聞言,冷少樺挑高了眉,將視線緩緩地移到門口,是冷紹瑜,他的爺爺,冷家的天神,可以玩弄冷家子孫命運的上帝!

  「老……老董事長。」莊子敬沒想到德高望重的冷紹瑜竟會出現在紀氏總裁辦公室裡,緊張得有點結巴。

  「嗯。」冷紹瑜點點頭,「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總經理談。」

  莊子敬聽命離開了,辦公室內頓時安靜無聲。

  「沒話跟我說?」冷紹瑜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我不知道跟你有什麼話可說。」冷少樺繼續吐著煙圈,壓根兒不打算像他大哥、二哥一樣在他爺爺面前當乖寶寶。

  冷紹瑜冷哼了一聲,直接切入正題,「紀湘是我們冷家名媒正娶的媳婦,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逼走她。」

  冷少樺不屑的撇撇嘴,「她去跟你告狀了?我真是太小看她了!原來她也會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一套,爺爺,你倒是告訴我,是不是只要是女人就只會這一招?」

  「住口!紀丫頭不是你所謂的那種女人,是你的律師通知我的,否則,我還被蒙在鼓裡呢!你倒好,翅膀長硬了可以飛了?你以為我們冷家人可以隨隨便便就離婚的嗎?」

  那該死的律師!就知道冷氏上上下下的人都只死忠他家這個老頭子,全都不可靠!冷少樺低咒一聲。

  「爺爺,你當初不是恨她恨得牙癢癢的?怎麼?我跟她離婚不更稱了你的意?你究竟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當然不滿意,紀丫頭是我親自挑的媳婦,好不容易讓你跟她結成婚,你以為我圖的是什麼?」豁出去了!總之婚都已經結了,他不准他們離婚,紀丫頭就永遠是冷家的媳婦。

  「你挑的媳婦?」冷少樺冷笑,「你招了?你承認你跟紀老頭和那臭丫頭聯合起來設計我?」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紀丫頭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們的事是她父親跟我談好的,我和紀光榮算是忘年之交,他父親跟我是好朋友,不然你以為我會坐視紀氏傳播不斷的壯大到現在才動手?紀光榮無子,這才在三兄弟裡挑上你當他的接班人,想把女兒許配給你,這婚事早在二十年前就訂下了,為了怕你們年輕人反彈才一直不告訴你們。」

  冷少樺古怪的瞅著自己的爺爺,覺得他爺爺所說的話有點不可思議,二十年前他才九歲,九歲大的孩子就能讓人相中?

  「怎麼不是大哥二哥?」

  「你大哥性子冷,你二哥心機沉,紀光榮就喜歡你調皮搗蛋的個性,說什麼這樣的人生才有活力,否則你以為他會讓自己的女兒去當什麼實習記者,還老挑釁我們冷家?那可是玩命!」

  「你早就知道她是你未來的媳婦,還任二哥對她動手?」不止如此,爺爺還曾經不止一次的在他們面前罵過湘兒「這個臭記者!」……

  「他真動了她嗎?他派去的人一次被我讓人攔下,另一次被你攔下,紀丫頭根本毫髮未損。」

  「那個保鏢呢?他是因為湘兒而死的。」

  「那是井籐龍日派出殺手干的。」冷紹瑜微微歎息,「這是所有安排好的狀況之中唯一出現差錯的一環。」

  「井籐龍日又是怎麼回事?」冷少樺將煙蒂彈進煙灰缸裡,一股怒氣再次漸漸成形。

  「紀丫頭的母親是被井籐龍日的父親派人暗殺而亡的,紀光榮是為了報仇,才藉此機會將他引到香港來,香港警方那天由他的手下口中找到一船的海洛因,他才被捕入獄。」

  冷少樺冷笑,「紀老頭得到我們冷家的真傳啦?也學會跟你們玩栽贓這—套?告訴我,那天我被井籐龍日打得死去活來,不會也剛好是在你們的安排之中吧?」

  「當然不是!你有聽說過老虎吃自己的孫子的嗎?」冷紹瑜吹鬍子瞪眼起來,覺得他這個孫子的話真是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看來你們的計畫百密之中還有好幾疏呢!」冷少樺嗤之以鼻,背過身去看著窗外。

  「現在你都明白了?」

  「是都明白了。」

  「那你就快去找紀丫頭,把離婚協議書給我撕了!我們冷家人不時興離婚這一套,再說,紀氏傳播我是要定了,你若堅持要跟紀丫頭離婚,那我就親自把紀氏毀了,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冷紹瑜氣呼呼地。

  「你忘了他是你好朋友的兒子的公司?」

  「那又怎麼樣?紀光榮已移民到加拿大養病,紀丫頭又是個丫頭,不除去紀氏,難道讓紀氏的新任接班人除去冷氏?我又不是開慈善事業的,沒有一點好處的事我是不會做的,你最好搞清楚!」

  說來說去,還是一個利字,冷少樺搖頭,剛剛還天真的以為自己那冷血無情的爺爺還殘存著一點點善良的細胞呢?真是太瞧得起他了。

  相對無言,冷少樺轉身便要離開辦公室。

  「你要上哪去?」冷紹瑜喚住他。

  「找老婆啊!」

  他口裡說是這樣說,此刻最想要去做的一件事卻是找他二哥幹架—場,他這二哥死性不改,非要整死身旁的人才甘心似的,自己非得好好教訓他不可!

  電梯門一開,就看見秘書叫來的救護車已停在門邊,冷少樺微微一笑,玩興一起,信步走到員工的桌前撥了內線上十樓給他的老秘書小姐。

  「請救護車送我爺爺回家,告訴他,費用我付,算是孫子我的一片孝心。」

  想到那老頭氣得跳腳發飆的模樣,冷少樺一掃陰霾,覺得心情暢快許多……




第十章   

  「都三個多月了,他究竟會不會把紀丫頭找回來?」冷紹瑜又急又氣的拿著枴杖直敲鋪上羊毛地毯的地板。

  「爸爸,這種事是無法勉強的,要是少樺真的不喜歡紀湘那丫頭,我們也不好勉強他。」冷毓天終於開口為自己的兒子說些話了。

  這整整三個多月,他每天都聽到父親在他耳邊提這件事,聽得心都煩了,因為自己的過去,所以他並不想再當個惡父親,硬要自己的兒子因商業利益的結合去娶一個女人。

  「你說什麼話?他們婚都結了!」冷紹瑜可絕不同意,「再說,你不是少樺怎麼知道他不喜歡那娃兒?當初可是他親口說要娶人家的,我可沒拿把槍威脅他娶紀丫頭,他若不愛那娃兒,你以為他會偉大到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去在乎她的死活?少樺雖花心,可卻不是那麼濫情的人,他一定愛她,只不過是因為那是我安排好的,所以他非要跟我唱反調不可!」

  「爸爸,你忘了紀湘已經簽下離婚協議書,她跟少樺已經沒有婚約關係,他們……」

  「他們的離婚協議書還在律師那裡,在法律上是沒有效力的,無論如何,他們兩個非得給我在一起不可!」

  「爺爺,你這又何苦呢?」冷爾謙慢條斯理的踱了進來,「紀湘並沒有取回紀氏傳播,紀氏已經是我們的了,少樺要不要跟她破鏡重圓並不重要,最好,他再娶另一門豪門媳婦,這樣我們冷氏財團會更壯大,何樂而不為?」

  「你……」冷紹瑜被冷爾謙的話一堵,一時之間竟想不出話來反駁,氣鼓了臉,「我就是喜歡紀丫頭!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在少樺面前胡說八道,他們兩個現在搞不好已經有了我的曾孫子了。」

  三個多月前,冷家老二和老三在自家宅第裡大動干戈的消息震驚了商界,當然更氣壞了他這個老爺子,冷爾謙被冷少樺打得住進醫院好幾天,冷少樺也沒好到哪裡去,一張俊臉差點沒被揍歪了。

  「爺爺,你的曾孫子是快出世了。」

  「我知道馥璋快生了,不過你的兒子是你的兒子,少樺的是少樺的,要不是我這次花這麼多心力去設計他,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娶妻生子呢!唉!他簡直想把我氣死!叫我怎麼去面對紀光榮?他就這麼一個千金寶貝,連紀氏企業他都心甘情願當他女兒的嫁妝送給我們,我們冷家卻這麼對人家,唉!」

  「爺爺,我說的不是馥璋,而是紀湘。」冷爾謙瞅了爺爺、父親一眼,緩緩地補充道。

  「什麼!你說……」

  「紀湘已經懷孕了。」

  「老天!多久的事?」冷紹瑜興奮的顫抖著。

  「肚子最近才看得出來,應該有三個月了吧?」

  「太好了!太好了!老天還是公平的,不會胡亂拆散人家的姻緣……咦,你怎麼知道紀丫頭懷孕了?」如果他腦袋還沒壞,紀丫頭應該是在加拿大陪她父親養病,這天高地遠地,爾謙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冷爾謙心虛的別開眼,淡道:「是大哥讓我派人看著她和她父親的生活起居,所以我才會知道的。」

  「是嗎?」冷紹瑜挑眉,古怪的看了冷爾謙一眼。

  「就是這樣,爺爺。」冷爾謙輕咳了聲,根本不打算回答他爺爺的問題。

  事實上,是他終於找到一點點良心了,因為他的一段話就把老弟的婚姻給毀了,剛開始是有那麼一點開心得意啦!只不過經過老婆每天在耳朵旁念一句兩句之後,再狠的心也會動搖。

  無論如何,要讓少樺去一趟加拿大,至於他去了之後結果如何就不在自己的責任範圍之內了。

  「好吧!你說是這樣就這樣!快,去把少樺找來,就說我病得快死了,這一次我非得把他逼到加拿大將他的老婆小孩接回來不可!現在小孩都有了,說什麼也不准他再一天到晚的跑到外頭拈花惹草。」

  *****

  加拿大

  冷少樺一身的白色義大利休閒服,一副墨鏡,瀟灑的倚在山坡上的一棵楓樹上,不過他的心可沒有外表來得瀟灑,站在這裡已經三個多鐘頭了,他的心跳動得比跑百米還厲害,卻怎地也沒勇氣去敲半山腰上那戶人家的門。

  爺爺說湘兒懷孕了,是真的嗎?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她懷孕了還堅持不回香港找他,不敢相信她竟然敢瞞著他懷了他的孩子……如果不是大哥找人看著她,她是不是就打算瞞他一輩子,直到小孩長大成人?

  遠遠地,紀湘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因為有點距離,所以她不確定她所看見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然而,當她一步步走近,冷少樺的身影也愈來愈鮮明,他似乎沒有看見她,還兀自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緒裡。

  該上前,還是逃開?

  她的腳步定在那裡,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加拿大的深秋已是楓葉滿天,只要一抬起頭來就可見滿滿的楓葉隨風搖曳,很美,卻也很蕭瑟。

  風吹來已經有點冷意,她不自主地拉了拉身上的薄外套,眸子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

  她想他,很想很想,就像樹上怎麼也數不盡的楓葉般思念著。

  冷家兄弟大打出手的消息二個多月前上了香港報紙商業版的頭條,寫得最多、報導得最詳細的竟然是紀氏傳播旗下的T大報,後來她接到冷家大哥冷子傑的電話,說明了事情的原委經過,但,她還是決定簽下離婚協議書,飛到加拿大陪伴自己的父親。

  三個多月的思念可以把一個人的矜持與驕傲都磨光,他沒看見她,她可以走開逃開,當做沒有看見他,然而,她卻走不開他的身邊。

  面子算什麼呢?她只要他好好愛她。

  深吸口氣,她緩緩地開了口,「找人嗎?」

  冷少樺拾起頭來,只見楓樹下站著一個人,一個美麗得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他狂跳、不安、無助又失落的心突然間奇異地寧靜了下來,緩緩地朝她走去,一直到兩個人的距離再也容不下一片楓葉為止,他伸出手臂圈住了她。

  「我希望你會心肺復甦術,因為你美得讓我無法呼吸。」緊緊抱著她,他強烈的需要感受她的存在。

  「我不會。」她輕歎,嘴角微微的浮起一抹淺笑。沒有拒絕他的擁抱,因為她可以感覺得到他似乎有一些些變了,變得在乎而小心翼翼。

  他是個容易受傷的男人,而她不想傷害他,也不想用自己的矜持與驕傲把他氣走,這樣,她會後悔,一輩子後悔。

  他將臉埋進她的頸窩,那熟悉的暗香再次飄上鼻尖,讓他滿足的輕歎道:「那我若窒息而死,就把我埋在這楓葉樹下,我要一輩子陪著你。」

  「你可以在這裡,但我會搬走。」

  「可以指引我個方向嗎?」捧起她的小臉,他深情的眼定定的落在她白皙無瑕的臉上,突然問道。

  「去哪裡?」她被他的深情迷惑了。

  「到你心裡。」他吻上她戰慄的唇,「告訴我到你心裡的方向在哪裡?該怎麼走,好嗎?」

  微風吹起散落一地的楓葉,滿天滿地的楓紅就像一圈又一圈的火,將他們深情的擁吻緊緊包圍住。

  「我等你好久好久了。」她微微推開他,尋求一點點喘息的空間與時間。

  「我也在等你,也是等得好久好久。」

  「說謊的男人!」她瞪著他,委屈的淚就要浮上眼眶。

  「我沒說謊,是真的,你簽字了,我以為你決定恨我一輩子。」

  「我是打算這麼做。」她低語,想到他誤解她的心痛與委屈,她就忍不住想哭,然不再落淚,是因為要假裝堅強。

  「你不會捨得的,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找我,沒想到你心腸這麼狠,懷孕了都不告訴我,你想讓我們的小孩成了沒爹的孩子?」他把罪都怪在她身上,為了減少自己的罪惡感。

  「懷孕?」紀湘愕然不己的看著他,身子微微一僵,「是誰告訴你我懷孕了?」他是因為人家說她懷孕才來找她的?

  突然間,冷少樺明白自己又被他二哥耍了一次,只不過,他二哥這次耍的人不只是他,還有爺爺、爸爸、媽媽、嫂子……這倒好,看屆時他二哥怎麼替他變出個兒子來給他爺爺!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這二哥可真是用心良苦呵!看準了他的責任感比他的感情理智強上幾分,就拿來當弱點利用,把他騙到這裡來找湘兒。

  不過他很高興他二哥這麼做,因為一見到她,他折騰了三個多月的心就奇跡似的平靜了。

  她離開香港到加拿大的這段日子,他不是沒想過要來找她,事實上是每天都想,為了阻止自己這麼做,他天天流連花叢間直到夜深。

  他一個人在暗夜裡開車回家,醺醺然地,腦海裡卻還是只有她那無助、悲傷的臉孔……

  他傷害她了,像父親傷害母親一樣,他一點都不希望自己變得像父親一樣,寧可與她分開,除非,他確定自己可以愛她一輩子。

  他不確定自己的心,以為過一陣子就可以忘了她,以為每個女人都可以替代她,可是他愈想忘就愈忘不了,她的身影笑貌就像刻在他心板上似的,再也揮不去了……

  不安、迷惑、無助,他像個迷路的大孩子,卻沒有人來帶他回家。

  見到她的那一剎那,他突然發現自己找到家了,而且是一個溫暖的家,也驀地發現,心的平靜,才是真正的自由與解脫。

  他還是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可以愛她一輩子,但他至少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他現在是很愛很愛她的,失去了她,就像失去了自己身上的某一個部分,覺得殘缺。

  「我猜的,難道沒有?」他的大手撫上她的腰際,邪惡的一笑,「我剛剛抱你的時候覺得你的腰圍寬了一圈,我以為是你偷偷懷了我的寶寶,搞了半天,是你變胖了。」

  她變胖?有嗎?紀湘被他一說,忙不迭低下頭去用手摸摸肚子,好像真有點小腹……

  「看來你說想我全都是假的,我這二個月來可是整整瘦了五公斤,你說是我比較想你還是你比較想我?」

  冷少樺繼續賴皮又努力轉移她的注意力,開玩笑?如果讓她知道他是因為聽到她懷孕了才走這一趟,很難想像接下來的後果。

  他的心已纏繞在她的身上,沒有她,他就再也沒有自由。

  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他愛她,她也愛他,他想不出自己為什麼非得執迷不悟不可。

  「我當然比較想你,我也有瘦,瘦在你看不見的地方。」

  「喔?哪裡?」他逗弄似的要解她的衣服,「讓我好好瞧瞧,看你到底瘦在哪裡!」

  她臉紅似火的連忙抓住他不安分的大手,「我瘦在心裡,我的心變瘦了,你小心點,我會愈來愈小心眼。還有哪!我的心愈來愈小了,可容不下你娶個三妻四妾回家,你要找我回去最好考慮清楚……」

  「我有說過我要找你回去嗎?」冷少樺打斷她,無辜的眨了眨眼。  

  「你……原來不是要找我回去的?」紀湘都快哭出來了,飛揚的心瞬間跌落谷底,「那你來做什麼?」

  「我決定在此定居,暫時不回去了。」

  「什麼?」紀湘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冷少樺微笑的再把她拉進懷裡,一點都不喜歡她離得他遠遠的感覺,「等你父親身子調養好些我們再一起回香港。」

  「你……說真的?」她喜極而泣,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當然是真的,傻瓜!」他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我怎麼不知道你原來這麼愛哭,當初凶得像母老虎的女人跑到哪去了?」

  「失蹤了!」她掄起拳頭打他。

  「要不要登尋人啟事?」他笑著抓住她的手,在她唇上偷了一個吻。

  一吻,就彷彿非吻個好幾世紀不可……

  幸福啊,就是如此吧!




尾聲   

  產房外,冷家所有的人都到齊了,因為今天是個大日子,冷家唯一尚未正式過門的媳婦展馥瑋要生了,一夥人待在產房外頭已經十幾個鐘頭卻始終未聽到小孩的哭聲,急得大家不知如何是好,准爸爸冷爾謙更是不止一次的抓到醫護人員便大吼,「她究竟怎麼樣了?啊?快說!」

  這回連大哥冷子傑的權威也無法讓冷爾謙平心靜氣下來,他簡直像隻暴怒且隨時會把人吞進肚子裡的獅子,毫無理性可言。

  「這可是我們冷家第一個曾孫子,老天要保佑,保佑展丫頭和我的曾孫子沒事才好。」叱吒風雲數十年的冷紹瑜也沉不住氣的開始在產房前的走廊上走來走去。

  「沒事的,不會有事的,爸爸。」伍若梅忙不迭上前安撫道,事實上,她心裡的焦急可不比冷紹瑜少上一分一毫。

  「是啊,不會有事的。」冷毓天也附和道。

  就在眾人沉浸在各自的不安思緒中時,終於,一陣震天乍響的哭聲從產房內傳來,哇哇哇的嬰孩哭聲就像劑天靈藥讓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釋然的笑意。

  「生了!生了!」冷爾謙第一個大叫,興奮還不到三十秒,就看見一名護士匆匆的從產房裡奔出。

  「不好了,嬰兒有生命危險,要大量輸血!快!你們有哪一個是O型血液的,跟我進來!」

  O型血液?冷爾謙的腦袋突然間轟隆隆的,像是什麼也聽不見了。

  「O型血液?護士小姐,你們有沒有搞錯?」冷子傑微微皺眉。

  「是啊,我們冷家上上下下都是A型,展丫頭也是A型,怎麼可能生出O型血液的小孩?」冷毓天也皺起了眉頭。

  「沒錯,不會錯的,你們其中究竟有沒有O型血液的人?再不輸血,小孩就沒命了。」

  「我是O型的。」紀湘在眾人的一片沉默中站了出來,「我跟她進去。」

  「這是怎麼回事?」伍若梅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了上來。

  「造孽!」冷紹瑜氣得將枴杖重重的敲在牆壁上發出巨大的聲響,「爾謙!你給我查清楚展丫頭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誰的!有沒有搞錯?敢隨便讓我們冷家人戴綠帽子!」

  冷紹瑜氣呼呼的離開了醫院,冷毓天、伍若梅也趕緊跟了上去,產房外只剩下冷子傑、江君薇、冷少樺和氣得說不出話來的冷爾謙,氣氛怪異得令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

  往加拿大的飛機上。

  「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分了?」紀湘輾轉反側,上飛機好幾個鐘頭了都還了無睡意,只好伸出手推推冷少樺。

  「不會,他是自作自受。」冷少樺一點都不同情冷爾謙。

  「可是……」紀湘覺得不安,眾人皆氣她獨醒的感覺真的不太好,「我覺得這對馥璋不公平。」

  「她同意配合我們演出,替我們教訓教訓她未來的老公,你不要替她擔心。」冷少樺微笑的拍了拍老婆的臉,並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又一下,像只貪吃的貓。

  「可是……」

  「別可是了,我這個二哥欠人教訓,先是害唐逸差點蹲牢房,後又找人把大嫂打成那個樣子,接著又變本加厲的破壞我們兩個的感情,把你說成是個心機深沉不擇手段的女人,讓我們差一點分開,更可恨的是,他的所作所為讓我傷害了我最深愛的女人,我不能原諒他!」

  「可是……」

  「你忘了你有多恨他了?我替你報仇了,你應該哈哈大笑,而不是在這裡替他擔心,懂嗎?傻瓜。」冷少樺將紀湘攬進懷裡,覺得她的身子冷冰冰的,不由地皺了皺眉,「會冷嗎?湘兒?」

  紀湘往他的懷中又偎進了一些,搖了搖頭,「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冷。」

  「放心,我們一到加拿大就通知二哥,告訴他我們騙了他,這樣總行了吧?二嫂出院時還是會被一堆人捧在手心裡的,你不要擔心了。」

  「真的?」紀湘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原本,他們的計畫是騙冷爾謙騙上個三五個月,讓他氣飽為止。

  「真的。現在可以睡了嗎?」

  「嗯。」紀湘點點頭,閉上了眼睛,不到三秒鐘又睜開。

  「又怎麼了?」

  她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你要當爸爸了。」

  「什麼?」冷少樺一時之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說,你要當爸爸了。」

  「真的?」他懷疑的瞅著她,沒什麼興奮的表情。

  她有點生氣了。「當然是真的,這種事也可以胡說八道的嗎?」

  「我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她只是唬唬他,心裡這樣想,冷少樺卻沒有說出來。

  展馥瑋,他的二嫂,可以為了報她以前跟二哥的私仇而幫助他們一起欺騙二哥,讓二哥懷疑她肚子裡的小孩不是二哥的。

  那湘兒呢?她也有百分之百的可能性會報他曾經欺負她的舊仇。

  冷少樺愈想愈覺得有這種可能性,竟有點毛骨悚然起來。

  「湘兒,我道歉。」

  「道歉?」她不懂為什麼她在說小孩的事,他卻突然跟她道起歉來?

  「是的,我道歉,跟你說一千次一萬次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好嗎?」

  她的眉頭打了個死結。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男人道歉絕不會有什麼好事。

  他大叫,「我沒有!」

  雖然有時候會有點想啦,但他真的沒有再花了。

  「那你為什麼要道歉?」

  「我是……」

  「我要下飛機!」她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忙從座位上站起來。

  下飛機?有沒有搞錯?現在飛機正在高空中飛行耶!

  「飛機正在飛,湘兒。」冷少樺輕歎一聲,伸手拉住了她,將她緊緊的扣在懷裡,一邊哄她,一邊還得跟四周注目的眼光行禮道歉。

  「我跳機!反正你已經有別的女人了!」

  「我沒有!我發誓!」

  「真的沒有?」背對著他的紀湘,臉上隱隱透出笑意。

  他以為她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呵呵,她可清楚得很啊!

  要整他,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整,才不會拿肚子裡的小孩跟他開玩笑哩。

  說他聰明,他還真是傻!

  這場婚姻愛情遊戲誰輸誰贏,還很難說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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