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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古靈] 【惡魔物語之二 巫馬王part I 】<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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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3 15:49:59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2-10-23 15:58 編輯

故事人物背景介紹

      時代:架空

  背景:類似歐洲中古世紀

  人物介紹:巫馬王  I

  西方大地:風之地

  雅爾伊斯洛藍(雅洛藍):巫馬王,狄修斯與安亞之子,西方大地與東方大地之主。

  賽克:巫馬王的金色寵豬,賽利的兒子。

  神官:嘉肯的養父,七十多歲,看上去卻依然不到四十歲。

  嘉肯:繼狄修斯之後成為風王和西方大地的統治者。(風神:融合之神,帝神與風母之子)

  塔莎:原北方大地的白巫女,現為嘉肯之妻,風王妃。

  安傑利爾(安傑):嘉肯與塔莎的兒子。

  妮貝拉:嘉肯與塔莎的養女。

  洛司:金眸的金司特族族長。(金神:保護之神,光之女神與精靈王之子)

  艾諾特:綠眸的木諾諾族族長。(木神:榮木之神,光之女神與精靈王之子)

  唐恩:藍眸的水連恩族族長。(水神:醫療之神,光之女神與精靈王之子)

  莫桑倫:琥珀眸的火桑族族長。(火神:冶煉之神,光之女神與精靈王之子)

  凱德:褐眸的土蘭德族族長。(土神:豐饒之神,光之女神與精靈王之子)

  西麥:巫馬王的黑武士特衛隊隊長。



  魘魔之地:基納魔神被毀滅之處


  東方大地:木之地

  圭南:彪皇王,東方大地的統治者,莎裡耶的弟弟。

  闇月:大祭師的女兒,繼任大祭師。

  暝星:大祭師與闇月的女兒,女祭師。

  水魔:水災、瘟疫之神。魔力被封印。

  木魔:旱災、饑荒之神。魔力被封印。

  土魔:地震、災難之神。魔力被封印。


  南方大地:沙之地

  火之巫女:神秘的巫女。

  列坦尼:悍羅族的沙達王,白髮神女之子,南方大地的統治者。

  蘿蘭:列坦尼的妻子,北方大地摩克王的妹妹。

  梅麗坦:沙達王的孿生妹妹,美如天仙。

  佩妮:沙達王的堂妹。

  卡羅:殘羅族的巫師。

  瓦平:遊牧民族。


  北方大地:冰之地

  摩克:摩克王,北方大地的統治者。

  波拉:摩克的妻子,闇影之地托拿特王的雙胞姊姊。

  萬亞:摩克王的小妹,貪圖榮耀,一心想嫁給巫馬王。


  聖湖之地:天界入口

  愛西芙:依絲麗的長女,女蘿族族長。

  瑪荷瑞:依絲麗的次女,女蘿族巫女。

  絲朵兒:依絲麗的三女,聖湖守護者。

  那曼:愛西芙的丈夫。

  吉瑞恩:愛西芙的禁臠之一。

  卡娜:那曼的小老婆之一。

  樹要:瑪荷瑞的禁臠之一。

  唐曼:瑪荷瑞的禁臠之一。



  闇影之地:煉獄入口,原海中天的聖地

  托拿特:闇影之地的統治者,莎裡耶之子,波拉的雙胞弟弟。



  天界

  帝神:天界之主。

  神後:帝神的正後,光之女神的母親。

  風母:帝神的妃子,神後的妹妹,風神與風魔的母親。

  光之女神:帝神與神後之女,精靈王之妻。

  基納魔神:帝神的弟弟。

  罪之獄神:煉獄之王,帝神的弟弟。

  夜之冥神:冥界之王,帝神的弟弟。

  精靈王:掌管人界大自然中一切事物,是天界中唯一能在人界自由出入的大神。

序曲

一月春季祭典時,雅洛藍來到聖湖之地找到了絲朵兒,「自甘墮落」成為絲朵兒的禁臠,心甘情願做牛做馬伺候女主人,卻連半口甜頭都嘗不到。

  四個月後,他依然是絲朵兒的禁臠,卻又是女蘿族的戰鬥教練,身份超低級,卻沒有人敢對他不客氣,雖然每天只能哈著兩眼對絲朵兒的迷人嬌軀流口水,起碼想親親的時候就能夠親個過癮,聊勝於無。

  吃不到鮮肉,喝點湯多少也可以解解饞。

  「夠了!我受夠了!」

  訓練不到十天,一百位英勇威武的女戰士只剩下三十二個飽受「摧殘虐待」的小女人,包括愛西芙、瑪荷瑞和絲朵兒。

  再過數天,又被踢走四個瀕臨嗝屁邊緣的小可憐,連絲朵兒三姊妹都覺得有點受不了了,特別是瑪荷瑞,想退場又不願意認輸,於是開始大聲抱怨,指控雅洛藍是在藉機惡整她們。

  「就算是男人,也沒有人受得了這種恐怖訓練,你明明是故意整我們的!」

  「整?」雅洛藍咧嘴微笑,涼涼的對絲朵兒勾勾手指頭;後者呻吟,努力用四隻腳爬過去。「黑武士特衛隊的訓練的確沒有多少人捱得過去,包括男人在內,如果你想自動退場,我不會阻止你,請便!」

  愛西芙怔了怔,失聲驚叫,「這就是黑武士特衛隊的訓練?」

  絲朵兒爬一半,也愕然呆住。「原來你真的接受過黑武士訓練,而且是特衛隊的訓練?」

  瑪荷瑞更是驚詫。「你是黑武士特衛隊?」

  唉,又來了,到底要他說幾次呢,他天生就擁有最高超的戰鬥技能,根本沒受過任何訓練嘛!

  雅洛藍兩眼往上看天,歎氣。

  不過第一代黑武士特衛隊可是他親自訓練出來的,之後,除了指揮軍團演練各種戰術之外,他再也沒有訓練過任何人了。

  「我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他懶洋洋地說。「現在,你到底滾不滾?」

  竟敢叫她滾!

  瑪荷瑞頓時火冒三丈,恨不得再甩一巴掌出去,問題是,她已經連吃奶的力氣都透支光了,只剩下動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她可沒學過如何用一根手指頭甩人巴掌的戰鬥技巧,但不給他一點教訓的話?……

  難不成真的要很有志氣的轉身走人?

  咬牙切齒的猶豫半天後?……「誰說我要走了!」可惡,既然是黑武士特衛隊的訓練,再怎麼不甘心也得咬牙硬撐下去!

  雅洛藍笑吟吟的把爬到他身邊的絲朵兒拎起來放到大腿上,再把水囊交給她。

  「好吧,看你們可憐,休息一下喝喝水,待會兒再開始。」

  實在沒力氣再跟他鬥嘴了,瑪荷瑞只好乖乖的和其它人一起去喝水,把握時間多喘兩口氣,不過走前還是不忘先用白白的眼球惡狠狠的瞪他一下,意謂:給我小心一點,總有一天要你好看!

  「這女人,」雅洛藍無奈搖頭。「真是野蠻!」她若不是絲朵兒的姊姊,他早就將她活生生捏成肉包子扔給狗吃了!

  「雅洛藍。」

  腦海裡正在努力捏人肉包子,懷裡突然傳來絲朵兒的低喚,雅洛藍垂眸,見她兩眼閃閃發亮的瞅住他,那目光還不是普通的興奮,令人有點背脊發毛。

  「嗯?」她怎麼了?

  「這真的是黑武士特衛隊的訓練?」

  「嗯。」

  「是嗎?」絲朵兒嘴角橫開,拉出一個超誇張的笑容。「也就是說,只要我熬得過這個訓練,我就是天下第一了!」

  天下第一?

  雅洛藍雙眉高聳,神情也很滑稽。「幹嘛?你想統一全世界?」

  絲朵兒嘿嘿嘿笑得更得意。「不,我只要打倒所有男人就夠了,特別是你!」

  雅洛藍頓時哭笑不得,難不成他「辛辛苦苦」訓練她,就是為了讓她來打倒他的?

  唉,看來終有一天,他還是得上演一出馴悍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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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3 15:50:00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2-10-23 14:57 編輯

第一章
在聖湖大地,負責種植穀物的多數是外來移民,而女蘿族本身則始終依循傳統以狩獵為生,因此到了夏天,女蘿族人就會運送多餘的獵物獸皮到港口,和從東方大地與西方大地來的商船交換貨物——那種在平常城鎮裡不常見到的珍貴商品,因為在港口就賣光了。

  不過今年起碼有二十八個人是去不了了,因為……

  「這種訓練要幾個月?」

  「幾個月?不不不,至少要一年。」

  雅洛藍話聲剛落,絲朵兒噗一下嘴裡的食物全天女散花似的噴射出來,幸好雅洛藍的動作夠神速,及時攤開抹布擋在她前方,滿桌晚餐才得以逃過一劫,不然誰還敢吃!

  「一……一年?」絲朵兒不可思議的睜著大眼睛,臉上的表情好像在哭。

  「對,一年,至少。」放下抹布,擦乾淨桌面,雅洛藍若無其事的繼續用他的晚餐。「我估計能夠堅持到最後一刻的應該不會超過十個人。」

  不會超過十個?

  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

  絲朵兒張嘴想抗議說她們女蘿族的戰士們才不會那麼肉腳,可是轉眼一想到這些日子來所受到的非人操練,操得她時時刻刻都想裝死混過一關,現在想想自己都覺得很窩囊,於是舌頭在喉嚨口扭來扭去,就是說不出半句反駁。

  不到一個月就去了幾近四分之三,他的估計還太樂觀了呢!

  「你們西方大地的男人又能通過幾個?」她不甘心的問。

  「第一代,三十七人;第二代,三十九人。」

  可惡啊,為什麼女人就是比不上男人!

  絲朵兒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雅洛藍瞟她一眼,似乎能瞭解到她的不甘心。

  「你無法否認,女人永遠比不上男人的力氣。不過在思考和反應方面,男人也比不上女人,所以啊,只要加強你們的技巧與戰術,雙方就可以勢均力敵啦!」

  斜著眼睛看了他好一會兒,絲朵兒才埋頭繼續用餐,好像仍然不太滿意。

  雅洛藍歎氣。「又是哪裡不對了?」

  「就算我們可以和男人勢均力敵,但也是你們男人訓練出來的,」絲朵兒悶聲咕噥。「這麼一來,我就永遠都別想打倒你了!」

  又想打倒他,她忘了他是她們的戰鬥教練嗎?

  「你為什麼一定要打倒所有男人,特別是我?」

  「我要證明女人比男人強!」絲朵兒很有氣魄的吐露出生平最偉大的目標。「最重要的是,你是我的禁臠,而我居然打不嬴你,未免太可笑了!」

  原來如此,是自尊心在作祟嗎?

  這好辦!

  「我知道,你不想被我壓,對吧?」雅洛藍曖昧的擠眉弄眼,邪氣十足,「沒關係、沒關係,我讓你騎好了,誰上誰下我都無所謂。」他討好地說。

  啪——啪——

  一模一樣的情景,某人又挨了清脆響亮的一,不,兩巴掌。

  「少作夢了!」絲朵兒咬牙切齒的怒吼。「我是你的主人,什麼時候上床是由我決定的,告訴你,這輩子你都別想了!」

  恰恰好一個月後,可憐的禁臠被主人捉進房裡嘿咻了!



  絲朵兒與列坦尼的婚姻契約書上的條文並不多,只簡潔地列舉出幾件最重要的事項。

  其一是列坦尼聲明能夠接受未來妻子關於女蘿族方面的習俗,絕不會強迫她作任何改變;其二是列坦尼同意絲朵兒提出的所有條件,包括婚後她仍可保有她的自由,而及擁有與丈夫同樣的權利等等。

  但最重要的一點是,在二十三歲之前,列坦尼不得強迫她結婚。

  換句話說,絲朵兒起碼還可以擁有六年的自由,之後,再由列坦尼決定他們究竟要在何時舉行婚禮。

  沒想到簽下婚姻契約不過一年多,列坦尼便突然怒氣沖沖地跑來找絲朵兒,眼裡燃燒著熊熊怒火,濃濃的黑煙從兩管鼻孔噴出來,一張黑臉拉得比駱駝的脖子還長,那副模樣怎麼看都像是特地跑來捉姦的。

  「啊,列坦尼,你是專程來看我的嗎?」

  起初,絲朵兒以為列坦尼是專程來探望未婚妻,心裡還覺得這個男人好像滿體貼的,只是有點奇怪既然他是來探望她的,幹嘛板著一張大便臉來給人家看?

  而列坦尼一瞧見端茶出來奉客的雅洛藍,那張臉更是臭到不行。「他是誰?」

  絲朵兒不在意地瞥一下雅洛藍。「我的禁臠啊!」

  「果然!」一聽她的回答,列坦尼臉更黑,差點當場爆成碎肉片。「我聽到傳言說你收了一個禁臠,起初我還不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是真的又怎樣?」絲朵兒滿眼不解。「我收一、兩個禁臠又有什麼關係?」

  「一、兩個?」列坦尼更是咬牙切齒。「難道你收一個禁臠還不夠?」

  絲朵兒聳聳肩。「我們女蘿貴族最多可以收三個禁臠,族長可以收五個,我收一個不算多呀!」

  列坦尼忍不住猛拍了一下桌子。「你太過分了!」

  絲朵兒困惑地直皺眉。「我過分?過分什麼?我真搞不懂耶,你不是來探望我的嗎?怎麼一來就生氣?」

  「你竟敢收禁臠!」列坦尼憤怒地指控。

  「那又怎樣?」絲朵兒依然不明白他到底在冒什麼火。

  「你無恥!」列坦尼怒吼。

  「我無恥?」不敢相信,他竟敢罵她無恥,憑什……腦中露光倏閃,一瞬間,她突然明白了。「我收禁臠無恥?」

  「無恥!」列坦尼吼得更大聲,再加一句。「淫賤!」

  淫賤?

  他竟敢罵她淫賤?

  絲朵兒猛吸一口氣,「你下流!」她狂怒的、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我早就說過了,女蘿族的女人堅持要擁有和男人同樣的地位、權利和自由,這你也同意了不是嗎?既然你已經有一個妻子、三個小老婆;我不過擁有一個禁臠而已,你憑什麼不滿?」

  列坦尼窒了一下,又吼道:「我以為你和其他女蘿族女人是不一樣的!」

  絲朵兒輕蔑地哈了一聲。「還好意思說我無恥,你才卑鄙呢!原來是有條件的同意,事實上你根本就不打算容許我擁有跟你一樣的權利和自由,你大可包攬一大票女人,而我依然只能有你一個男人而已,對吧?告訴你,你在作夢!」

  「你……」向來高高在上的列坦尼何曾被如此無禮的對待過,而且對方還是個只配替他洗腳的女人,這簡直是大逆不道。「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怎樣?」絲朵兒得理不饒人的大聲嗆回去。「我們的婚姻契約書上寫得明明白白的,你能接受我們女蘿族的習俗,也同意我的條件,如果你現在反悔了,沒關係,那就解除婚約吧,我無所謂!」

  「正合我意!」畢竟還年輕,又不曾被人這般傲慢的當面挑釁過,在一時怒火衝擊之下,列坦尼脫口同意了。

  「太好了!」絲朵兒立刻把信物和婚姻契約書丟還給列坦尼。「還給你!」

  列坦尼也把信物和契約書扔還給絲朵兒,雙方同時怒氣騰騰的把信物摔在地上砸個粉碎,又一起把婚姻契約書放在爐火上燒得一乾二淨。

  不知為何,絲朵兒竟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而列坦尼恰好相反,就在信物摔成碎片,婚姻契約書也燒燬成灰燼的那一瞬間,他也後悔了。

  該死,他在發什麼瘋,計畫才是最重要的呀!

  「不!不要!」他衝口而出。

  「嗯?」絲朵兒怔了一怔。「不要什麼?」

  「我不要解除婚約!」

  「不要解除婚約?」絲朵兒不可思議的看看地上的碎片和灰燼,再看回他,好像在看瘋子。「你在耍什麼白癡?」

  「這不僅僅是你我之間的婚約,更是兩塊陸地之間的和平盟約,我們沒有權利輕易解除。」列坦尼咬牙切齒地忍耐她的放肆,「現在,我們重新訂立婚約,口頭上說定就行了,毋需再簽紙上契約!」無視她的意願,他傲慢的又定了一次沒憑沒據的婚約,一相情願的認定他說了就算。

  不,他不是耍白癡,他是天生智障!

  絲朵兒已經沒興趣再跟他牽拖了,「即使我還會收更多禁臠?」她嘲諷地問。

  「你……好、好,沒關係,你儘管收沒關係!」列坦尼繃緊了下顎。「不過我今天是來通知你,我那邊婚禮都已經籌備好了,麻煩你立刻和我一起啟程到南方大地去!」

  絲朵兒呆了呆,脫口問:「到南方大地去?去幹什麼?」

  列坦尼陰沉沉地冷顏冷眼以對。「這一回我是特地來接你到南方大地去舉行婚禮的,不管婚約上講定了什麼條件,無論如何,我這次一定要帶你回去,十天後,在大地女神的祭典上,你就會成為我的第二王妃了!」

  聞言,絲朵兒不禁錯愕地張大嘴,好半天後才回過神來,臉上當即佈滿不豫之色。

  「為什麼要這麼急?」先不管他那種單方面決定的口頭婚約成不成立,單憑他這種出爾反爾又蠻橫霸道的態度,她就想先跟他「戰」上一場再說。「不是說在我二十三歲之前不能勉強我的嗎?」

  「因為我改變主意了,」列坦尼倨傲地說。「現在我決定要立刻和你結婚!」

  他決定?

  不豫之色化為寒霜,「如果我說不呢?」絲朵兒冷冷地說。

  「不?」列坦尼揚起一抹冷笑。「在你說不之前,絲朵兒,我想我最好先提醒你一下,就在十天之前,愛西芙族長的丈夫以及三個女兒已經應我之邀到南方大地去參加大地女神的祭典了,所以……」

  一聽,不安的預感悄悄浮上心頭,「所以?」絲朵兒忐忑地問。

  「所以你最好先仔細考慮一下再回答我,否則,哼哼,最近海盜異常猖獗,我可不敢保證他們幾位的安全喲!」

  絲朵兒的臉瞬間翻綠了。

  簡直不敢相信,列坦尼竟然拿那曼和三個孩子的性命來要脅她立刻和他結婚,他直有那麼喜歡她嗎?

  見鬼,她才不信!

  但不信又如何?他明擺著非要立刻結婚不可呀!

  生平頭一回,絲朵兒深深懊悔自己所做下的決定,但都已經上了賊船,她又該如何逃離這艘賊船呢?

  「如果你已經做好決定了的話,那麼……」列坦尼以勝利者的高傲姿態面對怎麼也說不出「不」來的絲朵兒,張口發出猖狂的得意笑聲。「我們南方大地的婚禮儀式分為兩部分,為了節省時間,我決定先跟你同床完成婚禮的一部分,之後我們再出發!」

  喔,更該死了!

  懊惱的眼瞥向一旁始終安靜無語的雅洛藍,恰好與一雙若有所思的黑眸對個正著,於是,生平第二回,絲朵兒深深懊悔自己所做的決定。

  早知道就先給雅洛藍「吃」第一口了!



  未婚夫住在未婚妻家裡,對女蘿族而言,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列坦尼認為絲朵兒那棟又簡陋又窄小的屋子不合他高貴的身份,於是逕自住進城裡最豪華的客棧,只留下一句絲朵兒不得不道從的「命令」。

  「晚餐後來見我!」

  可惡!

  為了那曼和三個孩子的安全,絲朵兒敢怒不敢言,只敢在心裡罵翻列坦尼的列祖列宗七七四十九代。

  「雅洛藍,我先到愛西芙那兒一趟,晚餐也會在她那裡吃,你……」

  「我會在家裡等你,順便幫你準備洗澡水。」

  雅洛藍笑咪咪的,彷彿一點也不在乎絲朵兒要去陪其他男人睡覺,絲朵兒見了更是一肚子無名火,真想再甩他兩巴掌。

  「總之,這種時候你最好不要給我惹麻煩!」

  「是,朵兒主人。」

  恭恭敬敬的奉送絲朵兒出門,雅洛藍凝望著絲朵兒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詭譎的笑意……



  夜晚,在客棧最高級的房間裡,昏暗的油燈下,全身裸露的列坦尼看上去顯得非常邪惡陰森,曾經讓絲朵兒讚歎不己的高大身軀以及糾結的肌肉,此刻卻令她噁心得想吐。

  噙著得意的笑容,列坦尼迫不及待地爬上床躺在絲朵兒身邊,滿是厚繭的大手橫過去粗魯地扯破絲朵兒的外衣。

  「現在,先讓我好好品嚐一下……」

  誰知列坦尼話都還沒說完,突然「嘔!」的一聲,絲朵兒真的吐出來了,而且還噴得列坦尼滿身都是,她自己身上反而沒沾到多少穢物。

  「搞什麼……」列坦尼又驚又氣地跳下床,眼看絲朵兒還繼續乾嘔個不停,他憤怒地大吼。「別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告訴你,你愈是反抗我,我愈是非要得到你不可,聽見了沒?無論如何,我今晚一定要得到你!」吼完,他轉身衝出去。

  不到一會兒,他又回來了,身上的穢物已沖洗乾淨,一把抓住絲朵兒,他硬扯著她到另一間房,粗暴地將她扔上床,這回,他直接撲上去,整個人壓在絲朵兒身上,但是……但是……

  他媽的!



  砰一聲門被踢開,雅洛藍聞聲自廚房趕出來,正好見到絲朵兒以萬馬奔騰之姿飆進屋裡,雙臂滿天飛舞,嘴裡幸災樂禍的大叫。

  「活該!活該!真是活該!」

  「完事了?真快!」雅洛藍笑吟吟地迎上前,謙卑的準備伺候女主人,「不過也正好,洗澡水準備好了,你要洗澡了嗎?」充分表現出禁臠該有的態度——不能嫉妒。

  值得嘉獎!

  絲朵兒惡狠狠的瞪過眼去,「沒有!」活像要啃了雅洛藍似的。「他才撕破我的外衣,我就吐了他一身!」

  「咦?真的?」雅洛藍秀出最誇張的表情。「你吃壞肚子了嗎?」

  伸出十指彎彎,絲朵兒陰著臉,筆直地抓向前,目標:雅洛藍那支瘦稜稜的頸子,後者忙縮脖子往後逃,無辜的眸子委屈的眨巴著。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你沒有吃壞肚子!沒有吃壞肚子!」

  定住腳步,絲朵兒收回手,兩眼依然警告性的盯住雅洛藍。

  「他清洗乾淨後又回來,下定決心非要我不可,不過……」她冷笑。「是大神的懲罰,他下面竟然毫無反應,但他不信邪,仍想要繼續下去,可是他才剛碰到我的內衣就突然面色大變,然後抱著肚子跑走了!」

  「耶?有什麼事比要你更重要的?」

  「蹲茅坑!」

  雅洛藍一怔,失聲大笑。「天,真是大神的懲罰呢!不但『站』不起來,還要蹲茅坑,真同情他!」

  絲朵兒瞇起眼,「既然是大神的旨意……」她哼了哼,「那隻豬永遠別想得到我的第一次!」她望定雅洛藍,表情是不顧一切的堅決。「我先去洗澡,你到臥室等我!」話落,回身就走。

  到臥室等她?

  等她做什麼?

  雅洛藍困惑地怔了會兒,驟然,雙眸驚喜的閃亮起來。

  不會吧,哈了將近半年「漫長」時光,等到發蒼蒼、齒動搖,今夜,他們終於可以嘿咻了?

  「真是意外的收穫呢!」他喜滋滋的喃喃自語,「不過……」略一思索「水之精靈。」

    巫馬王?

  「那種藥草有多久的效力?」

    一個月。

  再也忍不住笑出來,無聲。「是嗎?那傢伙不但整整一個月做不成男人,還要拉一個月肚子嗎?」

    倘若他堅持不肯放棄慾念,一段時間後就會肚子痛。

  「太好了,這麼一來我就可以放心了!」雅洛藍笑得又開心又得意,再加上一點點頑皮。不過也多虧了那傢伙,他做不成男人,反倒給了我機會來表現一下男人的威風。」

    她就是巫馬後?

  「咦,你不知道嗎?」

    只有精靈王知道。

  「原來如此。」雅洛藍沉吟片刻。「風之精靈到神官那兒去過了嗎?」

    去過了,你所要傳達的訊息將會顯示在神官的占卜之中。

  雅洛藍點點頭。「希望他們夠機靈,能夠及時將人質救出來。」

  這是第一步,至於下一步,嗯,可能就比較麻煩了!



  天際,曙色乍現,第一束光芒筆直的透過窗戶映照在雅洛藍臉龐上,長而翹的睫毛一陣顫動,徐徐掀開來,現出一雙宛如水晶般剔透的銀灰色瞳眸。

  他怔愣地望著天花板好一會兒後,視線才緩緩轉向枕在他肩頭上熟睡的女人,唇畔悄悄浮現宿願終於得償的滿足笑容,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將掛在脖子上的黑日取下來套上絲朵兒的頸項,那橢圓形的黑鑽墜在她裸露的雙乳之間,顯得十分性感。

  「安亞,你終於又回到我身邊了!」他歎息般的呢喃,俯唇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就算是做你的奴隸,我也心甘情願!」

  片刻後,他離開房間,先到浴室洗個戰鬥澡,再到廚房去準備早餐。

  「精靈王。」他手上忙著切肉切菜,嘴裡也忙著「自言自語」。

    巫馬王?

  「絲朵兒就交給你了,無論何時何地,絕不能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也不能讓其他男人碰她。」

    我知道,從你把黑日戴到她身上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不過,有件事我也必須在這時候先詢問你的選擇。

  「什麼事?」

    她現在不記得你了。

  「廢話,在冥界逗留過的靈魂都不記得前世,這是必然的……」菜刀突然停在半空中。「等一下,你會這麼問,莫非是……她可以回復和我在一起的記憶?」

    可以。

  「真的?」雅洛藍興奮的丟下菜刀。「快告訴我,該怎麼做?」

    ……其實她有沒有回復記憶,對你應該不會有任何影響不是嗎?

  「當然沒有影響,不過當年你要把安亞帶走之前,她曾經對我說過:『雖然不復前世記憶是不可避免的,但,真希望當我們再次見面時,我依然還記得你,因為過去我們相處的每一時、每一刻,都是我最最珍貴的回憶,我真的不想忘記啊!』瞧,這是她的願望呀!」

    所以你要盡全力達成她的願望?

  「還用說!」雅洛藍不耐煩的揮揮手。「來,快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

    做選擇。

  「什麼選擇?」

    當你是迪修斯時,你曾因安亞而經歷過三次痛苦;在你是雅洛藍的現在,你必須為絲朵克重新承受一次那些痛苦,你每經驗一回痛苦,她的記憶就會回復一些,我沒方辦法讓她一次就恢復記憶,只能用這種方法刺激她慢慢找回記憶。

  「沒問題,就這麼辦吧!」雅洛藍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你不記你曾經歷過什麼樣的痛苦了嗎?

  「當然記得。」

    但你不在乎?

  「那是她的願望啊!」

    ……我懂了,好吧,我會按照你的選擇去做,未來,當你即將面臨某些危險時,我和其他精靈將不再給你任何警告,也不會回應你的請求協助。

  「因為那是為了讓絲朵兒恢復記憶,我必須經歷的危險和痛苦?」

    是。

  「好,我明白了,當我呼喚你或其他精靈而得不到回應時,那就是我必須自己承受痛苦的時候。」

    對,你經歷的痛苦愈深,她的記憶回復得愈快。

  「但我又如何知道她開始恢復了沒有?」

    看她的眼睛,當她的藍眼瞳開始出現黑色時,就表示她開始回復記憶了,她的眼色愈黑,記憶回復得愈多。最後,當她的眼珠變成純然的烏黑時……

  「安亞的記憶就全部回來了。」因為安亞是黑眼瞳。

    沒錯。

  「行,就這樣吧!」

    這件事一旦開始,就不容許中途後悔。

  「我絕不會後悔!」雅洛藍斬釘截鐵的立下誓言。「你只要幫我保護好絲朵兒就夠了。」

    我會的。

  得到滿意的答覆,雅洛藍咧開笑臉繼續做早餐,還輕快的哼著曲子,心情十分愉悅,銀灰色的眸子透出滿滿的期待與興奮。

  只要安亞能夠完完全全的回來,忍耐「一點點」痛苦又算得了什麼呢?



  當絲朵兒醒來發現自己一絲不掛時,她並不覺得驚訝,因為從雅洛藍開始訓練她們以來,雅洛藍天天都讓她裸著身子睡覺,此刻,迷迷糊糊的她以為這只不過是訓練中的某一日罷了。

  不過當她起身下床時,隱隱作痛的私處終於使她回想起前一夜的一場「肉體戰鬥」,生平第一次,她讓男人進入她最隱密的部位,那感覺實在奇特,也……

  該死的痛!

  她呻吟著將兩腳放下地,正準備站起來,不經意發現胸前竟掛著一枚橢圓形的黑鑽,明明黑不溜丟的,卻閃耀著比陽光更明燦的七彩光芒。

  這不是雅洛藍的嗎?

  雅洛藍一向藏在衣衫內,偶爾一次掉出來讓她瞧見,當時原想沒收「她的財產」,不過看它一團烏漆嘛黑像木炭,實在沒什麼稀奇,也就讓他繼續保留著。沒想到在陽光的照射下,它竟會閃爍出如此奇異耀眼的光芒。

  只不過,為何現在會掛在她胸前?雅洛藍要送給她嗎?

  那就不必了,就算掛在他身上,這也是她的財產,不必他送。況且她向來沒有配戴首飾的習慣,這種會妨礙戰鬥的裝飾品更不受歡迎,一個不小心還會變成對手的武器,屆時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於是,她抬手想取下黑日,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的手指一碰觸到黑日,一股莫名其妙的意念又使她收回手,並改變主意。

  算了,既然他那麼有誠意送她,她就戴著吧!

  她並沒有猜想到那就是黑日,因為一般人都以為黑日已隨同前任風王一起被粉碎了。

  連風王的靈魂都粉身碎骨了,區區一枚小黑鑽又怎能保存下來!

  抱著衣服,她離開房間到浴室,發現雅洛藍又已替她準備好洗澡水,心想他真是個細心的奴隸。

  之後,她回到前屋,正好雅洛藍從廚房端早餐出來。

  「雅洛藍,待會兒用過早餐之後,我還要到愛西芙那兒去一趟,你跟……耶耶耶?」話說一半,她一對上雅洛藍的眸子,立刻傻眼。「你你你……你的眼睛怎麼變色了?」之前他明明是閃著銀光的黑眸,這會兒卻成了熠熠閃亮的銀眸,哪裡還有半點黑!

  這證明他沒有「上」錯人,安亞的迪修斯本來就是銀眸啊!

  雅洛藍先放下餐盤,再露齒一笑。「我是風族的人,本來就是銀眸嘛!」

  對,風族的人是銀眸,這誰都嘛知道,可是,昨夜之前他明明還是黑眸呀,除非她是記憶退化,記錯了!

  「但……但是……」

  「我的眼睛是什麼顏色不重要,重要的是該如何救出人質,所以……」雅洛藍把刀叉塞進她手中。「你還是趕緊用早餐,再去跟愛西芙討論一下吧!」

  一提到這,絲朵兒馬上忘了他的眼睛,又開始咬牙切齒起來了。

  「那個卑鄙的傢伙,當初我怎會瞎了眼覺得他還不錯的?」

  「我在猜想,他之所以非得和聖湖大地聯婚不可,必定有某種陰謀,」雅洛藍從旁提醒她。「不然他不會如此不擇手段。」

  絲朵兒怔了一下,恍然大悟。「對喔,我都沒想到呢!」

  雅洛藍本想再提醒她更多,但轉眼一想,就算他說了,她也聽不進去,因為他是男人,聽他一、兩句還行,再多就不行了,不如一步一步解決,一步一步「提醒」她吧!

  其實女人是比男人聰明的,但若是太自大,反倒變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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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3 15:50:01
第二章

一般來講,族長的屋子通常都在城市的正中央,但女蘿族族長並非如此,因為女蘿族的族長並不是世襲制度,而是由族裡的第一勇士擔任,每七年一次,族內其他女戰士可向族長挑戰,族長輸了就得讓位,嬴了再繼續擔任七年族長。

  愛西芙是在三年前向前任族長挑戰成功而繼任族長之位,因此還有四年任期,而她住的屋子是依絲麗留下來的,就在通往訓練場最近的女蘿城左門附近,屋子相當大,畢竟是兩任族長的房宅,氣派絕不會差到哪裡去。

  此刻,愛西芙三姊妹正在前屋大廳討論列坦尼的問題。

  「這都要怪你,誰教你去年要答應他的求婚!」

  瑪荷瑞一句話就想把所有責任都推到絲朵兒身上,不過絲朵兒還來不及為自己辯護,愛西芙就嚴肅地否決了瑪荷瑞的指控。

  「不,我不這麼認為。我想列坦尼一開始就對聖湖大地有所圖謀,才會向女蘿族要求聯姻,就算絲朵兒不答應他的求婚,他也會想其他辦法來逼絲朵兒答應,」身為族長,她不但很公正,看得也比較深入。「不然他現在不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逼迫我們!」

  「他自己也是南方大地的王,會有什麼企圖?」瑪荷瑞不甘心的反駁。

  「你仔細想想就知道了,他的大王妃是北方大地摩克王的妹妹,又想娶我們聖湖之地的聖湖守護者為二王妃,他妹妹梅麗妲也即將和東方大地的彪皇王完婚,聽說列坦尼還意圖把堂妹嫁給西方大地風王之子,把表妹嫁給闇影之地的托拿特王,這種情況你不覺得令人懷疑嗎?」

  「他是王族,自然要找王族成婚,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瑪荷瑞並不笨,就是懶得用腦筋,反正有錯推到別人身上就好了,幹嘛浪費自己的腦細胞。

  愛西芙翻了一下眼,不想再理會她,逕自轉向絲朵兒。

  「昨天你不是說列坦尼和你過一夜之後,你們就要出發回南方大地了嗎?」

  絲朵兒嘲諷的哈了一聲。「他『不行』!」

  「不行?」愛西芙滿臉困惑。「什麼不行?」

  「『那個』不行。」

  「那個?到底是哪個?」

  「下面啦!」

  「耶?那個不行?」愛西芙頗意外的驚呼。「可是他有兩個女兒了不是?」

  「但他昨晚就是不行!」絲朵兒幸災樂禍地嘿嘿笑。「大神的懲罰!」

  「所以才會延後一天嗎?」愛西芙低喃。「我們也因此多了一天時間研擬對策,可是……這種狀況並不容易解決呀!」

  「不必擔心,我想過了,」絲朵兒自信滿滿,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我跟列坦尼一起到南方大地,一旦我們行過婚禮之後,他就會放那曼和三個孩子回來,之後我再找機會溜回聖湖之地,他也拿我沒轍。」

  「列坦尼會來抓你回去!」瑪荷瑞斷然道,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我也這麼認為,」愛西芙無奈的贊同。「剛舉行過婚禮,二王妃就逃回聖湖之地,不管是誰都受不了這種羞辱。」

  「那又如何?」絲朵兒老神在在的撩起微笑。「我根本不必承認那場婚禮!」

  愛西芙與瑪荷瑞怔了一怔,異口同聲驚咦。

  「你不承認?為什麼?」

  絲朵兒笑容擴大。「你們都忘了嗎?我是聖湖守護者,黑髮神女曾留下指示,聖湖守護者的婚禮必須在聖湖傍舉行,大神是不承認聖湖守護者在聖湖外舉行的任何婚禮的!」

  「那怎麼可能?」瑪荷瑞脫口道。「除了你,根本沒有其他人能夠進入……」

  語聲猝然中斷,靜默兩秒,三雙眼不約而同猛然轉注同一個目標:雅洛藍,後者佇立於絲朵兒椅側稍後方,見六隻眼突然咬住他不放,眉毛疑惑地挑起來。

  「幹嘛這樣看我?」

  沒有人回答他,三姊妹只是直勾勾地盯著他發愣,好半晌後才有人出聲。

  「我一直以為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早就忘了那項指示。」愛西芙喃喃道。

  「我也是啊,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絲朵兒咕噥,「直到今天早上醒來,我才突然想起那項指示,可是當時我也沒想到是……」她又瞥雅洛藍一眼,「直到現在才……」

  「難怪你一直對男人沒興趣,」瑪荷瑞嘟囔。「原來黑髮神女早就為你挑選好配偶了。」這回的味道是有點酸味的嫉妒。

  愛西芙來回看絲朵兒和雅洛藍,眼神愈來愈興奮,最後猛拍一下大腿。

  「好極了,那我們就這麼辦!」她望定絲朵兒。「列坦尼叫你什麼時候再去他那兒?」

  「今天晚上入夜後就過去。」

  「很好,這麼一來我們就有充分的時間了。」

  「做什麼?」

  「正午時分你就和雅洛藍到聖湖傍去舉行婚禮,得到大神的同意,承認雅洛藍是你的丈夫之後……」

  愛西芙話說不到一半,絲朵兒便又驚又怒的跳起來拉嗓門尖叫。

  「抗議!」她怒吼著大拇指往旁邊一比,雅洛藍愕然,也指著自己的鼻子,無聲的問:我又怎樣了?「他是我的禁臠、我的『財產』耶,竟然要他做我的丈夫,我反對,堅決反對!」

  是是是,他是她的財產,登記有案的!

  雅洛藍哭笑不得,哀怨的歎了口氣。「好啦、好啦,就算是你的丈夫,我也會恭奉你為我的主人,這總可以吧?」

  愛西芙抿唇竊笑。「對啊,絲朵兒,只要在我們聖湖之地,丈夫所擁有的一切都屬於妻子所有,他又自願奉你為主人,丈夫只是一個名稱,你照樣可以把他當作禁臠使喚嘛!」

  如果只是雅洛藍在說,絲朵兒根本不會理會,但愛西芙說的她不能不聽進去。

  因此,她橫著白眼盯住雅洛藍,慎重考慮了大半天,「好吧,不過……」終於勉強同意了。「就算是我的丈夫,我還是你的主人喔!」

  雅洛藍可憐兮兮的抽抽鼻子。「是,主人。」

  「如果人家問我你是誰,我還是會說你是我的禁臠喔!」得寸進尺再跨一步。

  「隨你,主人。」雅洛藍更哀怨了,銀眸亮晶晶的還有點水光呢!

  「好了、好了,就這麼說定了!」愛西芙趕緊接下去講,免得再生出其他莫名其妙的枝節來。「你先和雅洛藍到聖湖傍去舉行婚禮,得到大神的同意,承認雅洛藍是你的丈夫之後,就算你和列坦尼再舉行婚禮,列坦尼也不是你的丈夫,既然不是你的丈夫,他就沒有權利要你留在他身邊,你隨時可以回聖湖之地來,誰也不能說你是故意羞辱他!」

  不虧是英明睿智的族長,馬上就想出最妥善的辦法來,但是……

  「他可以指責我們故意瞞著他這件事。」瑪荷瑞又挑出毛病來。

  「果真如此,大家就攤開來講,」愛西芙的神情十分堅決,語氣更堅定。「說清楚彼此的婚約早就解除了,是他惡意擄去我們的人強逼絲朵兒舉行婚禮,犯規的人是他,不是我們!」

  「他也可能藉機掀起戰爭!」瑪荷瑞再說,是找碴,可也是事實。

  「那大家就來打個你死我活吧!」愛西芙豪邁地發下豪語,充分展露出女蘿族戰士的無畏與勇猛。「我們女蘿族人向來不畏挑戰,也不對任何挑釁屈服,要戰就來戰吧!」

  「那如果柏湖島和綠湖島的海盜又乘機來攻打我們呢?」所以說,瑪荷瑞不是笨蛋,她只是不愛用腦筋,但這會兒,為了找碴,腦筋自然而然就動起來了。「以我們的兵力,可沒有把握應付這種腹背受敵的狀況喔!」

  女蘿族愛打仗,並不表示她們是群有勇無謀的莽人。

  不用腦筋只會埋頭往前喊打喊殺,殺到最後連自己的老巢都沒了,這種事她們是絕不幹的。

  打仗就要打贏,打輸了多沒面子!

  「嗯,這的確是個麻煩……」愛西芙沉吟片刻後,目光又投向絲朵兒。「為了預防這種狀況,絲朵兒,請你寫封信給你伯父,問他是否可以在我們有需要時出兵來幫助我們?」

  「要找西方大地的水王幫忙?」瑪荷瑞咕噥。「那不如找巫馬王,他才是聖湖之地的真正主人不是嗎?」

  從之前三兩句話便決定他這輩子都得做絲朵兒的奴隸開始,雅洛藍只顧哀聲歎氣,自怨自艾一輩子耍不了大丈夫的威風,所有的對話他都只漫不經心的聽進去一半,直至聽到這裡,他才大大怔了一下。

  咦咦咦?請等一下,她在說什麼,他才是聖湖之地的真正主人?

  誰說的?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

  他疑惑的猛搔後腦杓,一頭露水,滿腦子問號,還沒搞清楚這當中的奧妙之處,又聽絲朵兒憤慨的否決了瑪荷瑞的提議。

  「見鬼的誰要去找他,想想,如果他在乎我們聖湖之地,當初柏湖島和綠湖島來攻打我們的時候,他就應該主動來幫我們了,但他沒有,可見他根本不在乎聖湖之地,既然如此,就算我們厚著臉皮去找他,他會理我們才怪!」

  「也許巫馬王不知道有人攻打聖湖之地。」愛西芙猜測道。

  絲朵兒窒了一下,又辯道:「但他也從沒有來過我們這裡,倘若他真在乎聖湖之地,起碼也該派個人來看看吧?」

  愛西芙皺眉。「說得也是。」

  「對吧、對吧!」絲朵兒又大聲起來了。「所以我說……」

  「對不起,容許我打個岔……」雅洛藍終於忍不住插進嘴來。「你們說巫馬王是聖湖之地的真正主人,這是誰說的?」

  「前任黑髮神女,」絲朵兒不甚情願地嘟嘍。「她說女蘿族原就是黑髮神女的分支,由於女蘿族始終對巫馬王忠心不二,大神才會把聖湖之地恩賜給女蘿族,所以女蘿族務必要繼續對巫馬王效忠,不然大神會收回她的恩典,女蘿族就只好在茫茫大海中流浪了!」

  原來是安亞!

  「那女人,該死的為什麼要替我找這種麻煩呢?」雅洛藍小小聲抱怨。

  「你說什麼?」絲朵兒狐疑地扭頭看他。

  「沒什麼、沒什麼!」雅洛藍趕忙堆起滿臉無辜的笑。「我是說,雖然你們認定巫馬王就是聖湖之地的真正主人,但也許他並不知道呀!」

  「怎麼可能?」絲朵兒反駁。「誰都知道女蘿族是黑髮神女的分支啊!」

  「為什麼不可能?」雅洛藍再反駁。「雖然女蘿族是黑髮神女的分支,但女蘿族已解開不得離開海中天的禁錮,有什麼理由一定要繼續效忠巫馬王?」

  「黑髮神女留下指示了嘛!」

  「巫馬王又不知道。」

  「黑髮神女是巫馬王的母親,她一定會告訴他的呀!」

  「如果沒有呢?也許黑髮神女是要你們主動去找巫馬王呢?」

  一聽,三姊妹同時愣住,因為從來沒有人考慮到這一點,而這一點確實是很有可能的事。

  「我想……」愛西芙來回看兩個妹妹。「或許我們應該主動去找巫馬王?」

  「但如果是巫馬王根本不在乎聖湖之地,」瑪荷瑞又提出相反意見了。「我們主動去找他不是自找難堪嗎?」剛剛提議去找巫馬王的是她,現在反對的也是她,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跟大家一起討論,還是專門扯後腿的?

  愛西芙又思索片刻。

  「那還是先找水王吧,請他找機會探探巫馬王的口氣如何,我們再做決定。」

  絲朵兒無異議,瑪荷瑞也找不出碴了。

  愛西芙滿意的點點頭。「好,那我們準備婚禮吧,離正午沒有多少時間了!」

  聞言,瑪荷瑞雙眼一亮,又給她找到一個小碴了。「慢著,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女蘿族的婚禮必須在正午時分由族長主持,可是你……」瑪荷瑞對著愛西芙露出幸災樂禍的笑。「進不去聖湖!」

  該死,這的確是個大問題!

  愛西芙與絲朵兒不禁面面相覷,見狀,瑪荷瑞不禁笑得更得意,不為什麼,只因為她就是見不得絲朵兒好。

  不過很可惜,她的得意也只有片刻問而已。

  「要進聖湖?」雅洛藍懶洋洋地搔搔耳後。「那還不容易!」

  愛西芙呆住,絲朵兒愣住,瑪荷瑞的笑容僵住。

  「耶?」

  「跟我進去就行了!」

  「呃?」



  聖湖山前,雅洛藍和絲朵兒三姊妹魚貫進入山洞內,但愛西芙和瑪荷瑞仍然見不到另一個出口。

  「然後呢?」絲朵兒問。

  雅洛藍惡作劇似的咧嘴一笑,伸出修長的雙手分別從愛西芙與瑪荷瑞眼前輕輕拂過去……

  「咦?那兒怎會多出一個洞口?」愛西芙與瑪荷瑞異口同聲驚呼。

  「耶?」絲朵兒更驚愕。「你們真的看見了?」

  但她們沒有空回答她,早就迫不及待的跑出洞外去了。

  絲朵兒只好問雅洛藍,「你對她們做了什麼?」

  雅洛藍聳聳肩,也不回答她,逕自尾隨在前面兩姊妹之後而去,絲朵兒氣得差點噴出火來。

  「給我記住!」她咬牙切齒的低罵,也隨後追去。

  正午時分,如夢似幻的聖湖前,雅洛藍與絲朵兒面對面而立,愛西芙先用一枚大花圈將他們兩人套在一起,然後大聲宣佈婚禮開始。

  「以大神之名,請你們發下誓言!」

  「我,雅爾伊斯洛藍,以大神之名起誓,我願意娶絲朵兒為妻,無論是疾病或健康、貧窮或富裕,一生一世保護她,永遠忠心不變!」

  「我,絲朵兒,以大神之名起誓,我願意嫁雅爾伊斯洛藍為妻,無論是疾病或健康、貧窮或富裕,一生一世保護他,永遠忠心不變!」

  「以大神之名,雅爾伊斯洛藍與絲朵兒已在大神面前立下神聖的誓約,因此,我宣佈你們成為夫妻!」

  婚禮非常簡潔但隆重的完成了最重要的部分,最後一個步驟是愛西芙要將瑪荷瑞拎著的花籃裡的鮮花灑在新人頭上,婚禮才算完畢,但愛西芙才剛捧起一把花朵便驚愕的愣住了,如同一旁的瑪荷瑞一樣吃驚的瞪著聖湖,兩張嘴巴張的同樣大,幾乎可以吃進對方的腦袋。

  絲朵兒疑惑地轉過頭去看,頓時也震驚的瞪圓了眼,第二回,她親眼見識到大神顯現神跡。

  在燦爛的陽光下,原本是平靜無波的聖湖,此刻卻爆出無比絢麗的七彩光芒,那光芒璀璨得令人幾乎睜不開眼,但更教人驚歎的是,湖中央那尊人形白巖竟然張開了雙臂,並自雙手中飛散出無數鮮花,似雨般紛紛揚揚的飄落在雅洛藍與絲朵兒身上。

  風中再度瀰漫著那雋永的淡雅香味,不是花香,卻比花香更迷人,不濃烈,卻醇郁得教人一輩子都忘不了。

  三姊妹動作一致的跪下雙膝,滿面虔誠地將這份神跡烙印入腦海中。

  精靈王。

  巫馬王?

  你也很浪漫呢!

  精靈本來就很浪漫的,我是精靈王,自然是浪漫之最。

  光之女神大概就是被你的浪漫騙去的吧?

  錯,是拐!

  一聽精靈王的回答,雅洛藍不禁暗暗失笑,再入目三姊妹那副虔誠的模樣,不由笑得更厲害。

  倘若她們知道是被精靈王騙了,不知會是何種反應?

  直到光芒逐漸消逝,鮮花不再灑落,香味也漸漸飄散,三姊妹才歎息著起身,愛西芙深深注視著雅洛藍。

  「大神似乎認定絲朵兒的丈夫非你不可呢!」

  「看來似乎是如此!」銀眸透著幾分詭譎,雅洛藍慢條斯理地同意道。

  現在,他大致能瞭解安亞為何要這麼做了,一來是方便巫馬王統一全世界,所以下指示要聖湖之地主動效忠於他:二來安亞應該知道自己會降生於聖湖之地,於是先替自己設下了束縛,為了要讓自己只能屬於他。

  她也算是下了一番苦心了。

  「那麼……」愛西芙將雅洛藍的手與絲朵兒的手牽在一起。「我們該走了,好讓你們完成婚姻的實質關係。」回頭。「走吧,瑪荷瑞。」

  瑪荷瑞半聲未吭,乖乖跟著愛西芙離開。

  神跡都顯現了,她哪敢再搞什麼鬼!

  同樣的,神跡都顯現了,絲朵兒也不敢再耍什麼脾氣,不過當她兩眼瞄向鋪在大樹下的毯子時,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真不明白那種事又痛又不舒服,為什麼大家都那麼愛做呢?」

  「待會兒你就會明白了,而且……」雅洛藍唇畔掛著邪氣的笑,不落痕跡的將她推向大樹下。「我保證你也會跟大家一樣愛做!」

  「一輩子都不可能!」

  傍晚前——

  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絲朵兒下意識先往上瞄一下仍處於熟睡中的雅洛藍,視線再偷偷溜到下面他們仍交合中的部位,雖然他的大腿壓得她的腿都麻了,她卻捨不得改變姿勢。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大家都那麼熱愛這件事了!

  決定了,以後她每天至少要找他做一次,而且不允許他拒絕,因為他是她的禁臠,有責任滿足主人的需要。

  才剛想到這裡,突然,她抽了口氣,瞪住下面的眼瞠大了。

  雖然外表什麼都看不出來,但她感覺得到他在她體內動了一下,然後迅速膨脹、伸長,接著,她聽到頭上傳來他慵懶的聲音。

  「要不要再來一次?」

  「……要!」



  天黑了,絲朵兒一踏入列坦尼的房裡,立刻注意到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酒味,而列坦尼的臉色有點紅,還有滿滿的自信,她猜想他是喝了點特殊藥酒以助興,而他也果然「興」起來了。

  這倒是雅洛藍未曾料到的狀況,不過只要有精靈王在,無論多麼令人意外的狀況都不必擔心,列坦尼再是「興」致盎然也是枉然,一切都是美麗的海市蜃樓,他的手甫一碰觸到她,神情就變了,但他仍硬著頭皮強拖她上床,然後,僵立在床前好半晌,臉上的表情不知如何形容最恰當,總之,就是憤怒、羞恥、尷尬……

  「明天晚上再來!」

  絲朵兒差點當場放聲狂笑,不過她究竟不是笨蛋,直到離開客棧老遠後才讓硬憋住的笑意宣洩出來,然後一笑不可收拾,笑到抱著肚子蹲在地上呻吟,左右路人都奇怪的看著她,不知道她們的聖湖守護者是中了什麼邪?

  第三天晚上,情況依舊,列坦尼終於放棄了,顧不得找回男人的面子,決定先把絲朵兒帶回南方大地舉行婚禮再說。

  「明天早上我們就出發!」再不出發就趕不上大地女神的祭典了。

  「愛西芙也要去。」去接老公和女兒。

  「當然。」

  「還有雅洛藍。」倘若有需要的話,表裡不一的他,戰力是最令人吃驚的。

  「……可以。」在這裡不方便殺他,但在南方大地,哼哼哼,意外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生!

  既然愛西芙要去,她們自然要搭自己的船,以便接了人就可以回來——這是表面上的理由,而事實上,她們要搭自己的船是為了絲朵兒,人質被釋放之後,絲朵兒就可以設法逃出來了,屆時如果沒有船可以立刻溜回聖湖之地,只要多逗留在南方大地一刻就更難以逃離。

  「要帶多少人去?」

  「不能帶太多人,以免引起列坦尼的懷疑。」

  「說得是。」

  「也不能帶太少人去,免得不夠應付狀況。」

  「……到底要帶多少人去?」

  「就帶特訓中的人去吧。」

  「只剩下二十五個人了,再扣掉瑪荷瑞,二十四個。」

  「再加上三十六位船員和船長,應該夠了。」

  於是,兩艘大船揚帆自聖湖之地駛向南方大地,列坦尼的王船在前,女蘿族的風船在後,載著雅洛藍和絲朵兒,馳往不可預料的未來。

  為了心愛的女人,巫馬王終於踏上宿命的旅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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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3 15:50:02
第三章

當年那場神魔大戰過後,在黑髮神女與六神主的努力之下,南方大地也曾豐鐃過一段時間,但這塊本質是荒地沙漠的土地,每七年就需要施術一次,滿七次之後,才能夠完全轉變成如同西方大地那般肥沃富庶的土地。

  然而,自從前任沙達王大剌剌的率同王妃和子女回到南方大地,強行以武力奪回王位之後,他就嚴拒六神主再度踏上南方大地,於是,農田林地開始凋零,水源逐漸乾枯,不久,南方大地又枯萎了。

  沙達王去世後,繼位的列坦尼遵循父親的做法,嚴拒六神主踏上南方大地,除了風王,因為風王是西方大地的統治者,為了統一全世界的雄心,他不僅不能得罪風王,還得想盡辦法拉攏風王。

  因此,列坦尼治理下的南方大地就如同二、三十年前那般炙熱嚴酷,最多比當年多了幾塊綠洲罷了。

  唯一不同的是,現在多了一位神秘的火之巫女,除了列坦尼兄妹與四位侍女之外,沒有人見過住在神廟裡的火之巫女,但她擁有驚人的巫力,能夠在緊急時刻施展出駭人的威力,致使臣民們因畏懼而不得不臣服於列坦尼的統治。

  暴力統治有時候也是滿有效的。

  「天哪,」絲朵兒呻吟著揮去滿頭汗。「這是什麼世界!」

  「南方大地一年四季都是熱,只有酷熱與溫熱之分,」雅洛藍若無其事的用頭巾拭去汗水。「但夜晚恰好相反,白天愈熱,晚上愈冷。」

  譬如此刻,正是南方大地最酷熱的季節,沒有風,澄藍的天配上滾滾黃沙,一望無際的沙漠粗獷得令人讚歎,卻也熾熱得教人受不了,迤邐在沙丘上的隊伍各個寬袖長袍、頭巾半掩面,雖然悶熱,起碼能隔絕酷陽的曝曬,不然就等著數數身上冒出多少水泡吧!

  「你來過?」絲朵兒側臉問騎在身旁的雅洛藍。

  「……算是來過吧!」這輩子沒來過,上輩子倒是來過。

  「奇怪的回答。」絲朵兒喘了幾口氣。「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到沙達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雅洛藍眺一下遠處。「應該還有一段距離。」

  他記錯了,因為大戰過後,南方大地的地形也有所改變了,他們話說完沒多久就到達沙達王城。

  沙達王城比女蘿城更大、更熱鬧,來往的人群中恰好三分之一是衣冠楚楚的貴族與戰士,三分之一是普通平民,三分之一是衣衫襤樓的乞丐,雄偉的王宮就在城市正中央,輝煌又氣派,看在那些到處乞討求生的乞丐眼裡,雖然表面上不敢有什麼意見,心裡肯定早就氣到爆了。

  「雖然他們的城市比我們女蘿城大又熱鬧,可是……」絲朵兒得意的環顧四周的乞丐。「我們聖湖之地可沒有半個乞丐,只要肯努力工作,大家都可以過得舒適又快活,還有我們女蘿族戰士保護,這點他們可就比不上了!」

  「的確,」雅洛藍衷心贊同。「就治理領地上的人民而言,女蘿族做的跟男人一樣好,而且充分盡到了照顧人民、保護人民的責任,很多在上位者的男人就做不到這點,老實說,女蘿族實在很了不起!」

  「那當然!」絲朵兒眉開眼笑,更是得意。

  要做一個統治者,很容易,但要做一個稱職的統治者,那可就不簡單了。



  到了王宮內,雅洛藍和絲朵兒自然被分開了,絲朵兒和愛西芙住在貴賓房,雅洛藍則被安排在僕人住處,不過這也恰好方便雅洛藍行事。

  「嘉肯,如何,查到了嗎?」

  「該死,雅洛藍,你究竟在搞什麼鬼,什麼時候又和女蘿族搞上了?」

  沙達城外一處隱密的民宅裡,雅洛藍悄悄與嘉肯和圭南會合,一見到雅洛藍,嘉肯的抱怨就成籮成筐的往雅洛藍身上傾倒過去。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不用我管?」嘉肯不敢置信的一再重複,愈重複愈大聲。「那你還叫我來幹什麼?你明明知道我不想來參加這什麼鬼祭典的,現在你一個通知來,我就得苦巴巴的趕來,你居然敢說那是你的事,不用我管?」

  「你真囉唆耶!」雅洛藍歎道,再轉向圭南。「圭南,查到了嗎?」

  「不但查到了,我王,」圭南恭恭敬敬的回道。「明天早上祭典一開始,我們就可以乘機救出人了。」

  「很好,一救到人馬上送到女蘿族的船上,並派人保護他們回航。」

  「是。」

  雅洛藍高興的拍拍圭南的肩。「雖然老實了點,但你自知本身的缺點,並盡全力用其他方面來補足,總算是個好王。」

  得到稱讚,圭南也很高興。「圭南盡力而為,我王。」

  「我也會盡力幫助你。」

  「謝我王。」

  「下個月颶風會侵襲東方大地西南岸,你最好及早做準備。」

  圭南一驚。「很嚴重嗎?」

  雅洛藍頷首。「相當嚴重,你最好撤離居民,財物損失可以補償,人命可是救不回來的。」

  「圭南知道了。」

  「還有,記住了,除非得到我的同意,在外人面前不可暴露我的身份。」

  為了行動自由,也為了不想走到哪裡就被人恭恭敬敬的跪拜到哪裡,一旦走出城堡和神官莊園,他就不准任何人暴露他的身份,也因此,除了城堡和神官莊園裡的人之外,認識巫馬王的人還真沒有幾個。

  「圭南沒忘記。」

  「好,那你先回王宮去準備救人吧!」

  圭南離去了,雅洛藍回身一看,嘉肯那張臉已經黑到不行了,他眨了眨眼,嬉皮笑臉的湊過去。

  「我說嘉肯,你又在生什麼氣了?小心皺紋增加喔!」

  嘉肯惡狠狠的瞪他一眼,隨即又無奈的歎了口氣,他總是拿雅洛藍沒轍,這小子跟他父親實在太相似了,五官相似,狡猾的個性也相似,幸好雅洛藍很能夠照顧自己,總算是值得安慰的事。

  「先告訴我,你的眼睛怎會變成銀灰色的?」

  雅洛藍哈哈一笑。「我會告訴你,不過不是現在,不然神官會碎碎念死我,因為我答應第一個先告訴他。」

  「那這回救人的事呢?」嘉肯再問。

  「這跟我的眼睛變化有關係。」換句話說,還是不能先告訴他。

  「狗屎!」嘉肯咬牙切齒的低咒。

  「厚,你講髒話!」雅洛藍眨巴著銀色的眸子,一本正經的指控他,旋又放聲大笑起來。

  嘉肯怔愣的凝住雅洛藍,覺得雅洛藍的眼睛變成銀色之後,跟他父親更像了。

  倘若迪修斯不曾經歷過幼年時那段變故,或許他的個性也會跟眼前的雅洛藍一樣開朗詼諧吧!

  「雅洛藍,你真的好像你父親!」他低喃。

  雅洛藍笑容微斂。「你想念他?」

  嘉肯長長一歎。「當然想念,他是我的兄弟啊!」

  手搭在嘉肯肩上,雅洛藍沒說話。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暗忖。

  嘉肯甩甩頭,丟開傷感的心情,又問:「你找到要找的人了嗎?」

  雅洛藍頷首。「找到了。」

  「那什麼時候要回去?」

  「什麼時候回去啊?」雅洛藍轉了轉眼珠子,忽地頑皮一笑。「不知道。」

  嘉肯深吸一口氣,忍耐著。「雅洛藍,別以為我不會打你的屁股!」

  雅洛藍再次失聲大笑。「你要打我屁股?嘉肯,也得你打得到我呀!」

  嘉肯又火了。「雅洛藍,你別老是這麼悠哉,別忘了你的責任啊!」

  雅洛藍吊兒郎當的聳聳肩。「好嘛,有空時我會記一下嘛!」

  「雅洛藍!」嘉肯咆哮,拳頭舉高。

  「好啦!好啦!」雅洛藍把頭逃開。「我沒忘記啦,你們天天念,念得我耳朵都長繭了,我怎麼可能忘得掉嘛!」

  「那就給我正正經經說話!」嘉肯怒斥。

  「是,大爺!」見嘉肯拳頭放下了,雅洛藍這才磨磨蹭蹭的拖著腳步走回來,不太甘心,好像還沒玩夠。「軍隊操練的情況如何?」

  「正加緊操練,也按照你的吩咐輪流到唐恩那兒接受水戰訓練。」

  「戰船?」

  「已增建一倍數量。」

  「不夠,再多兩倍。」雅洛藍負手踱開兩步。「北方大地?」

  「雖然不高興,但摩克王能夠接受你的拒婚理由,可是他妹妹一心想嫁給巫馬王,竟然跑到西方大地來找你,以為能勸服你娶她。」

  雅洛藍皺了一下眉。「不管她。闇影之地呢?」

  「闇影之地?」嘉肯吃驚的重複。「那裡也有問題嗎?」

  「不知道。」雅洛藍蹙眉沉吟道。「不過我有預感,那裡的問題不會比南方大地小。」

  「會嗎?」嘉肯仍然無法相信。「托拿特雖然是莎裡耶的兒子,波拉王妃的雙胞弟弟,但他與那兩個女人截然不同,個性老實又溫和,甚至還有點靦腆,一緊張起來說話還會結巴呢!」

  「但闇影之地是煉獄入口,能夠生存在那塊佈滿黑暗之氣的土地上的人,大都是本身己充滿黑暗之氣的邪惡之徒,而托拿特不僅能夠安之若素的生活在那裡,甚至成為那些邪惡之徒的王,你真以為他沒有問題嗎?」

  嘉肯啞口無言,不過內心卻也十分驕傲:雅洛藍果然是巫馬王啊!

  「你要是不信就算了,不要說我沒警告過你就好。」又想把責任推給別人了。

  適才的驕傲轟一下被怒火燒個精光,「雅洛藍,你真的是……」嘉肯又開始咬牙齒了。

  「還有,」裝作沒看見,雅洛藍繼續問他的。「殘羅族那邊呢?」

  嘉肯又吸了口氣,硬吞下怒氣。「自從前任殘羅王被人毒死之後,殘羅族再也沒有另立新王,改由他們的巫師卡羅與十三位長老共同治理領土,而他們的領地也在大戰過後縮減了一半,人民生活相當困苦,他們的兵力光是自保就很勉強了,應該不足為患,在南方大地沙漠區流竄的強盜還比他們更有實力呢!」

  他哼了哼,又說:「說到那群強盜,明明是從沙達王暴力統治下逃出去的悍羅族民,卻又用暴力去搶劫殘羅族和其他沙漠遊牧民族,真是沒有良心,他們想活下去,別人也想活下去呀!」

  他講了一大堆,但雅洛藍真正想知道的卻沒有提到半個字。

  「嗯……殘羅王死了,金魔不曉得依附到誰身上去了呢?」

  「啊,金魔!」嘉肯終於想到了。「你不知道嗎?」

  「只要沒有覺醒,我就不知道。」雅洛藍說。「算了,等他覺醒了再說。不過禁錮水魔、木魔、士魔的禁魔島,最好再多派點人手看守。」

  「知道了。」

  雅洛藍又思索片刻。

  「明天救出人之後,你和圭南務必盡快找個借口離開南方大地,不然列坦尼要是找你們幫忙,你們也很難推卻。」

  「幫什麼忙?」

  「攻打聖湖之地。」

  「耶?」

  「如果你們沒來得及躲掉的話,到時候我們只好在戰場上卯上了!」

  「你?」

  「沒錯,我。風王、彪皇王和沙達王一起對上巫馬王,嘿嘿嘿,我想一定很熱鬧吧?」

  熱鬧?

  不,是世界末日到了!



  大概是真的很怕要對上巫馬王,翌日救出女蘿族的人質之後,嘉肯和圭南立刻隨便找個理由逃之夭天,他們甚至沒有和列坦尼當面告辭,只留下一封書信就溜之大吉,簡直是窩囊到不行。

  不過,這種時候不是講究逃得好不好看的時候,要在戰場上卯上巫馬王,那更恐怖,到時候他們會逃得更難看!

  現在難看至少沒人看到。

  而就在嘉肯和圭南趕往港口的同時,王宮僕人區裡,雅洛藍一走出房間就被兩位沙達戰士一左一右挾持住,雅洛藍立刻注意到他們是全副武裝打扮,

  「沙達王和絲朵兒小姐己出發到祭典現場,絲朵兒小姐要我們來帶你過去。」

  「是嗎?」雅洛藍淡淡一哂,旋即在心裡呼喚某人。

  精靈王,他們真是要帶我去祭典的嗎?精靈王……精靈王……風之精靈……水之精靈……

  呼喚半天始終得不到回應,雅洛藍雙眉挑高了。

  原來如此,該是他面臨危險的時候了嗎?既然如此,他就乖乖跟他們去,乖乖承受他必須承受的痛苦吧!

  「走吧!」



  另一邊,列坦尼正在沙達城外的紅土山上主持祭典開幕儀式,儀式無聊又冗長,一大早就被硬拖來「參觀」的絲朵兒郁卒得快抓狂,瞪住前方看台上列坦尼的背影,直想再跟他挑戰一場,再轉望右邊是沙達王妃和列坦尼的三個小妾,還有一個美若天仙、秀麗絕俗的女人,她們恰好也在打量她,很顯然的,她們看不起她。

  軟趴趴的女人,她更瞧不起她們!

  「找到了嗎?」她小小聲問身邊的愛西芙。

  「怎麼可能,我們前天傍晚才到的呀!」愛西芙也悄聲回答她。

  「該死,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啊!」絲朵兒嘀嘀咕咕抱怨。「祭典會舉行二十七天,但列坦尼已決定要在第七天舉行婚禮,也就是說,我們只有六天時間找人、救人耶!」

  「我知道,但列坦尼也防備得很嚴密,我們的人都被他們的人盯緊了,實在不容易嘛!」

  「好好好,我懂了,我非跟他舉行婚禮,等他自動放人不可!」

  「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是。」

  「可惡,我……」

  就在絲朵兒幾乎忍不住想破口大罵之際,突然,一位女蘿族戰士偷偷摸摸的溜到她們身後,附耳對她們說了幾句話,姊妹倆頓時驚喜的差點尖叫出來。

  「人被救出來了?」

  「送到船上去了?」

  「太好了,愛西芙,只要我還在,列坦尼不會注意到你不見了,你先回去叫大家趕到港口去準備出航,等我一回城,列坦尼必須進神廟主持奉獻儀式,聽說至少要一整天時間,我可以找機會溜走,等我一到,船就可以立刻開航了!」

  絲朵兒一邊吩咐,一邊推著愛西芙趕緊走人。

  「對了,千萬別忘記雅洛藍啊!」



  情況突然出現意料之外的轉折,原以為會就此順利下去,沒想到絲朵兒一回到城裡,愛西芙竟然還在。

  「看在大神份上,愛西芙,你怎會還在這裡?」

  「我們找不到雅洛藍啊!」

  「該死!該死!」絲朵兒又氣又急得直跳腳。「他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愛西芙硬捉住她,不讓她繼續轉圈子。

  「別急,我們可以留下一個人找他,還有彪皇王派來保護我們的武士,我會請他們留在港口等人,只要有他們在,雅洛藍就可以躲在東方大地的商船離開了!」

  「好,不過不用派其他人留下來,我留!」

  「可是……」

  「他是我的禁臠、我的財產、我的責任!」絲朵兒的語氣十分堅決。

  對,她必須善盡主人的責任,保護自己的禁臠,奪回自己的財產,否則就不配保有身為女蘿族戰士的尊嚴,這就是為什麼她非要冒險留下來找他不可的原因,她這麼告訴自己。

  「好吧,」對於絲朵兒這種毫無轉圜餘地的語氣,愛西芙十分瞭解,只好同意了。「不過你一定要小心一點!」

  於是,愛西芙率領其他人先行離開沙達城,留下絲朵兒繼續找人,這時候列坦尼仍未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因為當他在神廟裡主持奉獻儀式時,任何人都不允許去打擾他。

  這只能怪他太過於自信了,千想萬想也想不到會有人幫助女蘿族救人,以為只要盯著女蘿族的人就萬無一失,連關禁人質的地方也沒有加派重兵看守,以為只要遠離王宮就穩如泰山,這是他最大的疏忽。

  於是,絲朵兒把握時間先在王宮四處尋找,但依然找不到,她只好設法甩掉列坦尼派來看守她的人,改在沙達城內各處找人。

  然而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人實在不容易,不知道為什麼,這裡的人防備心特別重,不管她問什麼問題,對方的答案不是不知道,就是吭也不吭半聲轉頭就走人,最後,她找得連自己都迷路了還問不到半點頭緒。

  幸好,彪皇王的武士並沒有留在港口等她,而是直接回沙達城裡來找她。

  「絲朵兒小姐?」

  絲朵兒注意到對方穿的是東方大地的武士服,這才放心的點頭承認。

  「我是。你是?」

  「彪皇王命我們留下來幫助你們,雖然愛西芙族長要我留在港口等待,但我還是決定帶兩個人來尋找小姐你,其他十人留在港口等待。幸好我來了,看來小姐似乎遇上麻煩了,不管有什麼命令,小姐請儘管吩咐吧!」

  「太好了,你沒看錯,我正頭痛呢!」

  大男人問話總是比女人容易多了,第二天中午,他們終於從一位東方大地的商人口裡問到了線索。

  一小隊沙達武士押著一位身材奇高的風族人往火燒巖方向去了。

  一小隊十三個人,除非雅洛藍有四隻手,否則武技再好也沒辦法以一敵十三,難怪他會被抓走,絲朵兒暗付。

  「火燒巖在哪裡?」

  「不知道,不過我們可以花錢請遊牧民族帶路。」

  用說的是很簡單啦,可是當他們開始找人帶路時,才發現事情不是那麼容易,因為南方大地的人都十分畏懼列坦尼,不願意招惹上他。最後,他們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一位願意帶路的沙漠遊牧人瓦平,但「費用」十分奇特,因為……

  「火燒巖?那裡方圓百里內部沒人,連小昆蟲、小蛇都沒有,根本不會有人到那裡去!」

  「開價吧!」

  絲朵兒很乾脆地讓他自己開出價錢來,但瓦平卻用一種非常奇特的目光盯著她看,久久後才又出聲。

  「到那裡去的只有一種人。」

  「笨蛋?」

  「不,被沙達王處死刑的人,他會被綁在那裡活活曬死!」

  活活曬死?雅洛藍會變成木乃伊?

  絲朵兒心頭一凜,脫口道:「那你還不趕快開出價來,我們好立刻出發!」

  瓦平搖搖頭。「價錢不是那麼好開的,要知道,如果我帶你們去救人,就等於是和沙達王作對,要是讓他知道了,我全家人都逃不過他的懲罰……」

  「那你說吧,」絲朵兒愈來愈焦急。「究竟要如何才肯幫我們?」

  瓦平又看了她一會兒,忽地轉向武士隊長。「你們是彪皇王的手下?」

  武士隊長頷首。「是。」

  瓦平兩眼燃亮了。「那麼我請求彪皇王幫助我全家人移居到東方大地去……」

  「沒問題,」不等他說完,武士隊長便很大方的同意了。「只要你盡全力幫助我們,不管有沒有救到人,我們一定會幫助你們移居到東方大地,不但幫你建屋居住,你要耕田就給你田地,要畜牧就給你牲畜,要做生意就給你本錢,我們彪皇王對人民向來是最慷慨大方的!」

  「但我是南方大地的人……」

  「總有一天巫馬王會統一全世界,到那時就不分哪裡人了。你到我們那裡之後就會發現,不管任何髮色、眼色或膚色,我們都是一視同仁的。」

  「好,」瓦平眼眶濕潤了。「我會盡全力幫助你們!」

  不過光是準備出發,他們就花去了半天時間,絲朵兒以為他是準備要搬到東方大地去了。

  「到火燒巖的路途是你們難以想像的艱苦,倘若準備不夠充分,我們根本回不來。最重要的是,被送去那裡的人應該已經曬傷了,如果我們沒辦法當場就給他適當的治療,他也活不到我們送他回來。」這是瓦平的解釋。

  「但,駱駝……騎駱駝不是會減慢我們的速度嗎?」

  「小姐,到時候你就會慶幸我們騎的是駱駝了。」

  絲朵兒原本想再抗議,但轉眼一想,這裡是人家的地盤,該如何活下去人家比她更清楚,所以她最好聽人家的,免得後悔莫及。

  當晚,他們就趁夜出發了。

  至於列坦尼那邊,奉獻儀式結束後,他一離開神廟,部下立刻向他報告說絲朵兒失蹤,人質也被救走了,他又驚又怒,立刻派人到港口堵人,不想可知,來不及了,女蘿族的船早就離開不知多久,於是他認定絲朵兒已返回聖湖之地,馬上又派人到火燒巖察看,最好雅洛藍還沒死,那麼或許還可以利用雅洛藍作人質。

  兩邊人馬出發時間相隔不久,運氣好,從頭到尾都會錯開,運氣不好,大家只好哪邊碰上哪邊打……



  看來他們的運氣委實不太好!

  還不到中途,絲朵兒一行人就被列坦尼派來的人追上了,這邊五個人,那邊一小隊十三個人,敵眾我寡,可有得拚了!

  「小姐,你……」

  武士隊長想請絲朵兒避到男人身後,但絲朵兒反而率先跳下馬,拔出沙漠彎刀來向前兩步,以對戰的姿態面對遠處馳來的隊伍。

  「請別忘了我是女籮族人!」

  「好氣魄,小姐,那大家一起上吧!」

  雖然敵眾我寡,他們也毫不慌張,三位武士和絲朵兒都各自面對三個敵人,瓦平最肉腳,勉強應付一人,唯一受傷的人也是他,幸好傷勢不重,手臂被劃一刀而已,結果:大獲全勝!

  「酷,你們三位真是厲害啊!」

  「我們是彪皇王的近衛隊,曾到西方大地接受過訓練。」武士隊長解釋。「話說回來,小姐更厲害啊!」一個女人能夠獨力戰勝三位武士,這才真的夠厲害,他可是頭一回見識,女蘿族戰士果然名不虛傳!

  「嘿嘿嘿,我也接受過特訓啊!」這場小對仗驗證了雅洛藍的特訓絕非白費時間,因為她贏得並不辛苦。

  「兩位,我們最好趕緊出發,盡快趕路,」已包紮好傷口的瓦平插進嘴來。「這些人是沙達王的武士,他們若是遲遲沒有回去,沙達王一定會派更多人來,到時我們一定應付不了,所以我們務必要在沙達王又派人來之前先找到人!」

  「好,那我們趕緊上路吧!」

  這場小戰爭贏得確實很風光,但若是更多敵人來的話,不用打了,大家自己挖個沙坑埋進去吧!

  「能否請問小姐,我們是要去營救何人?」

  「我的禁臠。」

  「……對不起,我沒聽清楚,小姐說是?」

  「我的禁臠!」

  「小姐的……禁臠?」

  「對,我的禁臠、我的奴隸、我的財產,不救他回來,那我就損失一大筆財產了!」

  「……」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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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3 15:50:03
火燒巖之所以名為火燒巖,並不是它曾被火燒過,而是它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熊熊燃燒的火焰。

  火紅色的岩石、火紅色的沙礫、火紅色的炙陽,甚至連天空都有點火紅色,在陣陣熱浪編織成的水氣中,視野中的一切都扭曲了,望出去彷彿一切都在燃燒,宛如永不熄滅的火焰。

  絲朵兒舔了一下乾渴的唇瓣,突然覺得溫度又飆升了起碼一倍。

  「憋說,這裡就是火燒巖吧?」

  「對,」瓦平甩去一頭汗水。「這裡是南方大地最高、最接近太陽、最炙熱的地方。」

  老天,雅洛藍不會已經被烤熟了吧?

  一想到這,絲朵兒的心就開始緊縮起來。「我們快找人吧!」

  這真是一趟最駭人的找人經驗,沿途他們不斷發現被曬乾的木乃伊,雙手分別綁在兩根豎立於沙礫中的木竿上,上半身光裸,就這樣活生生被曬成人干。

  「列坦尼夏殘酷!」

  「幸好,我們未來的王妃雖然是他的妹妹,卻是位十分溫柔美麗的女人。」

  「最好是。」

  當他們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一個活人時,幾乎已深入到火燒巖區的正中央,也就是艷陽最熾、溫度最高的地方,當時他們遠遠看到一頭黑髮在飄揚,馬上驅趕駱駝疾奔而去,一靠近那人,瓦平和三位武士立刻跳下駱駝覷前察看,而原本最急切的絲朵兒卻反而呆在駱駝背上,僵住了。

  因為,就在駱駝停下腳步,那人的身影映入她瞳孔內的那一瞬間,她腦海中突然飛掠過千百幕影像,但由於太過於快速,她一個也沒看清楚,然後一切又莫名其妙消失了,好像她只是恍惚一下而已,不自覺地,她喃喃低語。

  「奇怪,我好像看過類似的景象,但我明明沒來過南方大地呀!」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你不快來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嗎?」

  在武士隊長的連聲呼喚下,絲朵兒嬌軀一震,終於回過神來,旋即跳下駱駝奔向前探視。

  那人的模樣只有一句成語可形容:慘不忍睹!只見他上半身暴露在炙陽下的肌膚全都又紅又腫,就像煮熟的大螃蟹,不,像燒焦的大螃蟹,上面還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如果他們再晚來一步的話,恐怕他真的會被烤焦了。

  絲朵兒心驚膽戰的扶起那人掩在長髮下的臉……

  「雅洛藍!」她失聲驚呼。

  由於他的臉低垂在胸前,又有長髮的保護,因此除了唇瓣乾裂出血之外,曬傷情況並不太嚴重,絲朵兒一眼就認出他,心頓時宛如刀割般的痛,痛得她眼裡即刻滲出水光來,在這一刻裡,她沒想到自己為何會心痛,也沒想到自己是不可以心痛的,一心只想要撫慰他,於是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碰觸他,就在這時……

  「不要碰他!千萬千萬不要碰他!」正在搭帳篷的瓦平怒吼過來。

  絲朵兒悚然縮回手,失措的轉頭望,如果她自己看得見自己的表情的話,一定會馬上命令自己抹消臉上的心情,因為她的嬌靨上寫滿了無助、淒惶與悲傷。

  「他起碼曝曬了兩天以上,」瓦平繼續用最快的速度搭帳篷。「老實說,這種人多半是沒救了,我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所以,千萬別弄破他的水泡,不然光是那種痛苦就會使他撐不過去!」

  一等他搭好帳篷,大家才七手八腳的把雅洛藍放下來,想把他搬進帳篷裡去,但這可真是一項艱難的大工程,因為他身上沒有半個地方可以碰,迫不得已,只好一個人托著他的腦袋,兩個人抓他的腳,迅速把他搬進帳篷裡。

  然後,問題又來了,他前胸後背部是水泡,沒辦法讓他躺,也沒辦法讓他趴,無奈,只好讓他坐著,兩個人扶著他,瓦平先把他的長褲脫掉,再用清水慢慢澆淋在他曬傷的部位以降溫。

  絲朵兒這才明白瓦平為何要帶那麼多水來。

  「那個小水囊有鹽水,快餵他喝!」瓦平命令道。

  絲朵兒立刻扶起雅洛藍的下巴,自己含一口鹽水在嘴裡,再哺餵入他口中。

  但雅洛藍已經完全失去知覺了,鹽水餵入他嘴裡,他一點反應也沒有,鹽水又從嘴角倒流出來,不過絲朵兒很有耐心,不斷一口口的再哺餵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雅洛藍終於出現反應,他蹙起了眉頭,吃力的吞嚥下一點點鹽水,然後吐出細細的、沙啞的呻吟,絲朵兒驚喜交集,連忙再哺喂更多鹽水到他嘴裡,而他吞嚥的速度也愈來愈順暢,但眉頭也愈皺愈緊,呻吟聲愈來愈痛苦。

  直到天際將黑,瓦平終於停下來了。

  「他的情況不適合趕路,但我們不能不趁黑上路。」他無奈地說,一邊在雅洛藍身上小心翼翼地抹上一層白色藥膏。「我想我們最好往殘羅族領地那個方向走,一來可以避開沙達王再派來的人,一來從那個方向走可以更快離開火燒巖區,而且很快就可以到達一個小綠洲,我們需要更多更多水,這是最重要的!」

  絲朵兒頭一個反應就想否決,但她腦子裡更清楚瓦平說得才是最正確的,只好咬緊下唇不讓自己說出半個字來。

  於是他們啟程了,雅洛藍與武士隊長同騎,趁著入夜後的低溫,他們盡快趕路,想要盡早離開火燒巖區趕到綠洲去。一路上,絲朵兒不斷聽見從雅洛藍嘴裡傳出來的呻吟聲,他的每一聲呻吟都會讓她的心痛更加沉重,但她依然咬緊下唇,不讓自己開口喊停。

  突然間,她的腦海中再度掠過那千百幕影像,這回速度慢了一點點,但她仍舊抓不住半點蛛絲馬跡。

  那究竟是什麼呢?

第四章

果真如瓦平所說,從另一個方向走就可以更快離開火燒巖區,黎明前,他們趕到了一處小小的綠洲,只有幾棵棕櫚樹,但水很清澈,也很冰涼。

  然而當他們一脫下雅洛藍的外袍,及時趕到綠洲的喜悅便不翼而飛了。

  「天哪,他的背!」

  由於共騎駱駝時,雅洛藍是背靠在武士隊長身上的,武士隊長也必須用手臂環住他的身軀,以免昏迷不醒的他摔下駱駝去,因此他背上的水泡全被壓破了,胸前也有些大水泡被擠破了,脆弱的嫩肉赤裸裸地裸露在外,痛得他全身都在顫抖,瓦平趕緊為他抹上藥膏,再把剝落的表皮覆蓋上去。

  「他在發高燒,我必須再替他澆冷水,小姐,你再多餵他一些鹽水。」

  往好的一方面想,至少雅洛藍可以躺下去了。

  整整兩天,除了晚上他高燒稍退的時候可以休息一下之外,他們不斷重複澆水、喂鹽水的動作。

  直至第三天傍晚,當絲朵兒在哺喂雅洛藍喝水時,他突然睜開半眼,茫然地看著她,好像不認識她是誰,一會兒後,他才模糊不清地咕噥了幾個字,「好痛喔!」聲音竟然有點撒嬌的味道。

  毫不遲疑的,絲朵兒立刻吞下嘴裡的鹽水,俯下上半身在他身上輕輕吹氣。

  「我幫你吹吹,我幫你吹吹,這樣就不痛了喔!」

  等到他又昏睡過去,她才停止吹氣,並溫柔地輕撫他的長髮,令人驚訝的是,他那頭烏黑的髮絲並沒有因為過度日曬而失去光澤,仍舊如此柔軟烏亮,臉龐雖然透紅,卻也依然清秀細緻,乾裂的唇瓣微微下垂,彷彿受盡委屈的孩子,令人無盡憐惜。

  緩緩地,一股熟悉的心情又在她胸口擴散開來,那樣酸楚的、憐愛的、痛惜的感受,使她困惑無比。

  究竟是何時,她曾經歷過這種心情呢?

  她甚至不再顧慮這種心情對女蘿族戰士是不被允許的,也不在乎這種心情是女人的弱點,會被男人利用,會使她居於劣勢,她只想知道……

  為什麼她會對這種心情感到如此熟悉?



  又過兩天,雅洛藍醒來好幾次,而且精神似乎還不錯,他甚至會對絲朵兒做出可憐兮兮的笑,向她撒嬌,求取她的憐惜,乘機吃她豆腐。

  「好渴,再餵我喝一點水好不好?」

  「你好幾天沒吃東西了,要不要吃點?」

  「不要,我只要你餵我喝水。」

  「好,來!」

  「用你的嘴。」

  老實說,她最想做的是臭罵他一頓,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她想對他發狠時,心口就會浮現那種熟悉的心情,使她不由自主的軟化了。尤其是,每當他以為她沒注意到的時候,他臉上的扭曲表情使她明白他是如何努力在她面前隱藏他的痛苦,這更讓她無法對他發狠。

  當她如此心痛的時候,她如何對他凶得起來?

  「小姐,請你出來一下可以嗎?」

  絲朵兒瞄一下雅洛藍,見他睡得正熟,便悄悄離開帳篷,尾隨瓦平到水池旁。

  「什麼事?」絲朵兒問。

  瓦平瞥一下帳篷,「他的傷在發炎,已經開始潰爛了,」他開門見山地說。「情況實在不太好。」

  「但他的精神很好啊!」

  「不,他愈來愈痛苦了,但他在忍耐,不讓你知道。」

  沒錯,她比他更清楚,他的痛苦她都看在眼裡,他的高燒始終不退,每次硬逼他吃點東西,他都會嘔吐出來,她只是不希望是事實而已,但現在,瓦平逼她面對現實,她也不會逃避。

  「那怎麼辦?」

  「我也沒辦法。」瓦平歉然道。「除非……」

  「卡羅!」當絲朵兒聽瓦平說沒辦法時,心中不由一沉,就在那一瞬間,腦中忽地閃過這個名字。「殘羅族的巫師卡羅,他精通曬傷的治療,我們去找他!」

  「咦?」瓦平驚訝的猛眨眼。「你怎會知道?」

  她怎會知道?

  絲朵兒呆了呆,「對,我怎會知道?」她疑惑的自問,百思不得其解,她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會知道的,我就是知道嘛!」

  瓦平搖搖頭,這個問題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也想過去找他,可是殘羅族的生活非常艱苦,因此他會要求龐大的費用……」

  「我給!」絲朵兒急切的衝口而出。「不管多少,我都給!」

  「不,你不懂,他會要求你把費用先付給他,他才肯動手。可是小姐不管是回聖湖之地或東方大地,來回一趟至少要半個月,他……」瓦平又瞄一下帳篷。「等不及了!」

  也就是說,就算要去請水王來,也來不及了。

  絲朵兒咬咬牙。「我親自去找他談判,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說服他先幫雅洛藍治療!」

  「恐怕希望不大。」

  「那是我的問題,來,告訴我該如何到殘羅城。」

  「你只要沿著那條乾枯的河床一直走,走到開始出現水流的時候就差不多到了,來回快一點一天時間就夠了。」

  「好,我馬上出發!」

  當然,武士隊長不可能讓她自己一個人去,雨人便一起出發,留下兩位武士保護雅洛藍和瓦平。

  「小姐,如果卡羅無論如何不肯先來替雅洛藍治療呢?」

  「簡單,綁架他!」



  初見,卡羅便用一種驚訝又奇特的眼神盯著她看了許久,但由於絲朵兒一心要請他去替雅洛藍治療,以至於降低了警覺性,忽略了這種以往絕不會忽視的不正常現象,差點使她後悔莫及。

  「我發誓,不管你要什麼,我一定會付給你!」

  「好吧,既然小姐如此有誠意,我就相信小姐一次。」卡羅也說得很有誠意,老臉上是一片慈祥,再奸詐的人也不會懷疑他。「那麼請小姐在這邊喝茶稍待一會兒,我進去準備藥。」

  而這杯茶喝下去的結果是她睡了一大覺,醒來後,連同武士隊長兩人都被關起來了。

  「搞什麼鬼?」絲朵兒怒叱。

  「很抱歉,小姐,」卡羅歉意十足的苦笑。「但我在沙達城的祭典上見過你,你是沙達王的未婚妻,因此,我不得不『請』你留下來。」

  原來早有陰謀!

  不虧是女蘿族戰士,在這種困窘的環境下,絲朵兒反倒能迅速鎮定下來,「你究竟想怎樣?」她冷靜地問。

  卡羅深深歎息,自木窗往外注視。「小姐應該看得出來,我們殘羅族的生活十分困苦,而這一切都是沙達王害的,如果不是他禁止五神王到南方大地來,我們的生活應該可以過得很好。所以……」

  他回過身來,目注牢欄後的絲朵兒。「我想請沙達王允許五神王到南方大地來改善我們的生活,而小姐你,就是我們的籌碼。」

  原來是要利用她來威脅列坦尼屈服。

  「你把我看得太高級了,卡羅,列坦尼不會只為了我這個逃婚的未婚妻而屈服的!」

  「我知道,因此……」卡羅頓了一下。「呃,過兩天你就會明白了。」

  兩天後,當囚牢裡又多了一個人時,絲朵兒確實明白了。

  「悔麗妲。」她低喃。

  列坦尼的妹妹,彪皇王的未婚妻,多了這位公主,列坦尼不屈服也得屈服了!

  「你怎會在這裡?」梅麗妲輕聲問。

  絲朵兒聳聳肩。「被騙了!」很丟臉,卻是事實。「你呢?」

  「我也不知道,」梅麗妲微微蹙起娟秀的眉。「我一睡醒就在馬車內了。」

  「真遲鈍!」絲朵兒咕噥。

  憑良心說,梅麗妲真是美麗,她從沒見過比梅麗妲更美的女人,飄逸絕俗、溫柔似水,連說話聲音都軟軟的像飛絮那般輕盈動人,如果她是男人,一定會哈上梅麗妲,可惜她是女人,對於梅麗妲這種柔弱無用,連保護自己都不會的同性,她只會很用力的看不起。

  真是丟盡女人的臉啊!

  「坐下吧,你可能得在這裡住幾天了!」說著,她也在床沿坐下,等待押送梅麗妲的人離開。

  梅麗妲默默打量那張鋪著破床單的木床,說是床單,其實做抹布更合適,不但又黑又髒又破又臭,而且還沾滿了許多可疑的小黑點在上面爬來爬去,她沒說什麼,只是悄悄退開一旁。

  「你在做什麼?」

  押送梅麗妲的人一離開,絲朵兒立刻推開木床,再翻開床單取出藏在裡面的鐵盤子,開始賣力挖掘牆壁,很辛苦,也很慢,但只要有足夠耐心,遲早會被她挖通的。

  「想辦法逃走。」

  「你不需要那麼辛苦,王兄會來救我們的。」

  「我不想讓他救。」

  梅麗妲靜默一晌,移到她身邊去看她挖牆壁。

  「你為什麼逃婚?」

  「因為我不想嫁給那隻豬頭!」

  「王兄是沙達王。」

  「是喔,了不起喔!」

  「你這種女人能嫁給王兄是你的運氣。」

  她這種女人?

  絲朵兒瞥她一眼,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請問我這種女人是什麼意思?」

  「眾所周知,女蘿族的女人從十三歲就開始睡男人,隨時隨地都可以和男人上床,」梅麗妲輕聲輕氣地說。「你已經『髒』了,但王兄仍然願意娶你,你應該心懷感激。」

  去他的感激,他自己去痛哭流涕吧!

  「男人可以,女人為什麼不可以?」絲朵兒連看都懶得再看她了。「只要男人願意忠於一個女人,那麼女人也可以忠於一個男人,就像東方大地和西方大地的夫妻一樣,這又有什麼不對?既然南方大地的男人可以娶小老婆,就沒有資格反對聖湖之地的女人收禁臠,這又是哪裡錯了?」

  「女人需要靠男人保護我們、養活我們。」

  「很抱歉,在我們女蘿族裡,是女人保護男人、養活男人。」

  「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也是女人,請不要看不起女人!」

  梅麗妲又沉默片刻。

  「沒有任何男人會心甘情願做你們的奴隸,甚至愛你們這種女人的。」

  絲朵兒歎氣。「我們女蘿族是不講感情的,只有弱者才會被感情束縛。而且我的禁臠不但是心甘情願跟著我,還是他主動要求,不,逼迫我非收他做禁臠不可,每天為我洗衣、煮飯、做家事,他可是開心得很,從沒有任何怨言。你啊,不要以為世上男人只有一種,女人也只有一種!」

  「他主動要求做你的禁臠?」梅麗妲驚訝的重複道。「為什麼?」

  為什麼?

  她也想知道為什麼啊!

  絲朵兒聳一聳肩。「因為我會保護他、會養活他!」總不能說他犯賤吧?

  悔麗妲又深不以為然的蹙起眉頭了。「他一定是個懦弱無用的男人,你寧願要他那種窩囊的小男人,也不要王兄那種能夠保護你、照顧你,頂天立地的英雄,威武英明的王者嗎?」

  懦弱無用?

  她在說她自己吧!

  「英雄?王者?」絲朵兒輕蔑的往地上呸了一口痰。「英雄不會說話不算話,也不會使用卑鄙的手段,更別提他是個名符其實的暴君,你的日子過得是很舒適,但你可曾關心過百姓們過得如何?」

  「那種事不需要我來關心,那是王兄的責任。」

  是喔,她只要負責過好日子就行了!

  其實這女人也算不上是驕傲,更不是自私,她只是個很一般的女人,有她的自尊——既然是公主,就得有公主的派頭,也很自重——絕對遵從女人就是弱者的格言,又自律——絕不會干涉男人的事。

  除了女蘿族,這世上所有女人都是這樣,怎能怪她跟大家一樣呢?

  「如果你是這種想法,那我跟你說再多也沒用。」絲朵兒歎道。

  悔麗妲依然蹙著眉頭。「你是女人,永遠做不成男人的。」

  絲朵兒更是長歎。「我從來沒說過我要做男人,我只想跟男人站在平等的地位,擁有同等的權利,共同擔負所有的責任。所以我不需要你哥哥來救我,我會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

  梅麗妲搖搖頭。「你還沒逃出去,王兄就會來救我們了,到時候你就會明白,王兄是最值得依賴的男人。」

  誰要依賴那種豬頭啊!

  「好,那我們就來看看吧,看是我先逃出去,還是那隻豬頭先趕到!」話落,絲朵兒更加緊挖掘牆壁。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先逃出去!



  雅洛藍輕輕吐出一聲低吟,意識緩緩從渾沌中回到現實,而現實就是他全身都該死的像針扎一樣火辣辣的痛,痛得他想活宰幾個人來發洩一下,不過現場並沒有適合的犧牲者,他只好放棄這種「享受」。

  他微微動了一下,感覺到身旁有人在照料他,不用睜眼他就知道不是絲朵兒。

  「朵兒還沒回來嗎?」

  「還沒有。」

  「她去多久了?」

  「快三天了。」

  「……我要去找她。」

  瓦平怔了怔,旋即猛搖頭。「不可能,你的傷勢潰爛情況相當嚴重,又十天沒有進過任何食物,還在發高燒,你太虛弱了,我看連坐起來都有問題,怎麼可能騎上駱駝去找人呢?」

  「我可以。」別人可能辦不到,但他非辦到不可,誰教他是巫馬王,專門干人家幹不來的活兒,唉,所以說巫馬王真不是人幹的!

  「就算你去了又怎樣?」瓦平歎道。「小姐這麼遲還沒回來,肯定是有麻煩,你用這種疲弱的身體去找她又能怎樣?我看只會變成累贅,害了自己也害了小姐,不要這麼傻吧!」

  是是是,他是傻,但他不能不傻呀!

  雅洛藍不再浪費精力跟瓦平多囉唆,逕自吃力的、掙扎著硬撐起自己的身子,但是還沒坐好,頭就暈得像陀螺在打轉,一股強烈的噁心感在胃裡翻騰,心跳得比駿馬奔馳更快,呼吸喘得快回不過氣來,更別提傷口的痛楚瞬間又提升到超高等級,他禁不住溢出痛苦的呻吟,幾乎想一頭撞死算了。

  「看!看!就教你不要逞強的!」瓦平想再扶他躺下。

  但雅洛藍堅持不肯再躺回去,待呼吸緩和一點後,他還不自量力的想站起來。

  「你到底想怎樣?」瓦平氣急敗壞的怒叫。「既然是小姐的禁臠,你就乖乖當你的禁臠,好好在床上侍候她就行了,像是打仗拚鬥那種事就交給她,她可比我們這種普通男人厲害多了,你別去扯她後腿啊!」

  雅洛產彷彿沒聽見似的,繼續頑固的、執拗的使力要站起來。

  「好好好,去找她就去找她!」瓦平豁出去的怒吼。「你要是死在半路上我可不管!」

  於是,半個時辰後,他們上路了。

  眼見雅洛藍連坐都坐不好,整個上半身都趴在駝峰上,雖然沒有呻吟,但喘息聲遠近可聞,如果仔細看的話,還可以看見駱駝每前進一步,他就痙攣一下,這種情況實在令人憂心,那兩位武士不由連聲向瓦平抱怨。

  「看他這樣……他真的不會死在半路上嗎?」身軀特別碩壯的武士滿眼憂慮。

  「我不敢保證。」瓦平面無表情的想撇開責任。

  「那你還讓他去!」長著一張俊臉的武士大聲抗議。

  「我阻止不了他。」

  「他要是出了什麼問題,隊長肯定會親手宰了我們!」壯武士喃喃道。

  「小白臉就好好做他的小白臉,有事他的女主人自然會承擔起來,幹嘛這麼多事跑去找她,」俊武士嘀嘀咕咕抱怨。「就算去了他又能幫上什麼忙?根本是在扯他的女主人後腿嘛!」

  「對,我就是這麼跟他說的,但他就是不肯聽,我又能怎樣?」瓦平咕噥。

  「到時候我們必須看著辦,千萬不能讓他惹出更多是非來!」壯武士毅然道。

  「最多敲昏他吧!」俊武士語帶不屑地說。

  最厭惡那種吃女人軟飯的男人,既靠女人保護,又靠女人養活,男人的臉面都被他丟光了!

  「敲昏他?」瓦平哼了哼。「我只擔心他會不會死在半路上,還用得著你去敲昏他?」

  「……如果他真的死了,怎麼辦?」

  三人面面相覷,沒有人回答得出來。

  最好不會,但如果他真的死了的話……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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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3 15:50:04
從殘羅城就可以看出殘羅族的生活有多麼辛苦,明明是殘羅族領地內最大的城市,卻連真正的城牆也沒有,他們所謂的城牆是由屋子圍繞出來的,從外面窗子看出去就是城外,敵人來攻擊的時候,殘羅族就從窗子射箭出去,要是被敵人從窗子攻進來了,也就等於城牆破了。

  絲朵兒被關禁的監牢就是城牆的一部分,她卯起來拚命挖掘的就是靠城外的那面牆,但她不敢從裝有鐵欄杆的窗戶挖,因為還沒挖好就會被發現,只好從床下的地方挖,隨時可以用床遮住。

  但她此刻並沒有在挖掘牆壁,她正忙著和梅麗妲擠在窗前打量包圍殘羅城的軍隊,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起碼有三、四百人。

  「不會吧,那隻豬頭已經來了?」她還是慢了一步嗎?

  「不,那不是王兄的軍隊。」梅麗妲輕聲否定。

  「不是嗎?」絲朵兒疑惑地又看了半晌,忽地揚聲大吼,「隊長,那是誰的軍隊,你看得出來嗎?」

  隔壁牢房裡立刻傳來武士隊長的回答。

  「看不出來,不過聽說南方大地沙漠區有一群強盜,專門打劫殘羅族、宇羅族和一般沙漠遊牧民族,也許就是這群人。」

  「原來是強盜啊!」絲朵兒恍然大悟。「難怪不像正規軍隊。」

  「小姐,如果我們運氣好,也許可以乘機逃走。」

  「我知道,我會找機會的。可是我們還是得設法把卡羅帶走,雅洛藍還等著他救命呢!」

  「可能不太容易,不過我會盡量。」

  對話結束,絲朵兒繼續望著城外的軍隊思索逃走的方法。

  「雅洛藍是誰?」梅麗妲突然問。

  「我的禁臠。」絲朵兒漫不經心的回答她。「你那位偉大的王兄在向我求婚時答應我可以擁有禁臠,但當我真的收了禁臠之後,他就反悔了,偷偷把雅洛藍捉到火燒巖,想要活活曬死他,幸好我及時趕去救回他,可是他的曬傷已經很嚴重了,得靠卡羅去救他。」

  「王兄會答應你那種事?」梅麗妲不相信的問。

  「婚約上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但王兄反悔了?」

  「他反悔了,這就是你偉大的王兄,一個出爾反爾,講話不算話的人。」

  梅麗妲無言以對,不吭聲了,不過就算她還有話說,絲朵兒也沒有空理會她,因為……

  「他們發動攻擊了!」



  「那是怎麼一回事?」

  「你問我,我問誰?」

  殘羅城外的山丘上,四騎駱駝和四個人排成前後兩列朝殘羅城遠眺觀望,各個都是一臉訝異,除了那四隻駱駝,它們正忙著反芻咀嚼,對其他任何與咀嚼無關的事都不太感興趣。

  「有人在攻擊他們呢!」

  「還用得著你說!」

  「是誰在攻擊他們?」

  「看上去不像沙達王的軍隊。」

  「……強盜?」

  「應該是,不過殘羅族也真肉腳,居然連強盜也敵不過,我看被攻陷也是早晚的事!」

  「我看也是。」

  話說到這裡有結論了,但也算沒有結論,他們總不能在這裡觀望到殘羅城被攻陷吧?

  所以,他們該怎麼辦?幫助殘羅族攻擊強盜嗎?

  他們才四個人,不,一個是累贅、一個是廢物,能派上用場的只有兩個,就算他們兩個都能夠以一敵十,那邊起碼有三、四百個「壞人」,他們光是走過去就會被淹沒了,真能幫得上什麼忙嗎?

  正當他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之際,突然……

  「把劍給我。」

  是雅洛藍的聲音,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想幹什麼——施展累贅的功能,其他三人不約而同歎了口氣,動作一致的轉過頭去想拒絕他,並好好斥責他一頓,如果他再不聽話,乾脆打昏他算了。

  可是,他們的腦袋才剛轉過去便駭然倒抽了口冷氣,然後就再也動不了,也出不了聲了,各個噤若寒蟬的連呼吸也屏住了。

  但見那個原是虛弱得幾乎連站也站不住的小白臉,此刻卻像個巨人似的挺直了瘦長高跳的身軀,長髮無風自飄,劍眉斜挑,唇瓣翻黑了,神情陰沉冷酷,週身環繞著一股無形的邪氣,冰冷的、無情的,令人不寒而慄,毛骨悚然。

  然而最最恐怖的是他那雙銀眸,不,再也不是銀眸了,那是一雙鮮艷得好似可以滴出血來的紅色眸子,妖異的赤色光芒邪惡銳利,彷彿可以直接洞穿人的心,毀滅人的魂魄。

  聽不到他們的回應,雅洛藍緩緩側過眸子來,見他們凍結成三尊石雕像,眸中血色紅芒一閃,他竟然笑了,笑容還帶著點頑皮的意味。

  「把劍給我,嗯?」

  半聲不吭,壯武士動作僵硬的抽出長劍來遞給他。

  「謝謝。」雅洛藍再轉回去望著山丘下,「我一個人就夠了,你們在這裡等著吧!」語畢,他邁開大步走下山丘。

  接下來發生的事,瓦平一輩子也忘不了,他不是沒看過戰爭,但眼前的戰爭己經不能算是戰爭了。

  雅洛藍只有一個人,對方卻有三、四百把刀,然而雅洛藍一衝過去,那三、四百把刀就再也不是刀,而是脆弱的稻草了,一把劍對三、四百根稻草,可想而知結果如何。

  一顆顆頭顱宛如西瓜一樣高高飛起、重重落下,骨碌碌滾開,一隻隻胳臂、一條條大腿活像雞翅鴨腿般到處亂飛,燦爛的陽光下,鮮紅的熱血四濺噴灑……

  這是屠殺,一個人正在無情的屠殺三、四百個人!



  殘羅城沒有真正的城牆,但還是有一座真正的城門和望樓,此際,城門上的望樓湧立著十幾個驚駭欲絕的老者,他們是治理殘羅族的長老以及巫師卡羅,眺望著城外戰鬥的慘況,十幾個老頭子駭異得兩腳發軟。

  其中,以卡羅最是驚恐。

  「不,不,不可能是他,他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怎麼可能是他?不可能!不可能!」他幾乎被嚇壞了。「可是……可是……那紅色的眼,那黑色的唇,那邪惡的氣勢,那冷酷無情的殺人手段……明明是他!明明是他呀!」

  他艱難的嚥了口唾沫,「難道……難道是……」猛然轉身,他大吼,「快,快去把人質帶來!」

  不一會兒,絲朵兒三人被帶來了。

  「他,你們認識嗎?」手指著城外的戰場,卡羅心驚膽戰的問。

  只一眼,絲朵兒整個人便僵住了。

  不是她被嚇到了,而是在她入目戰場上那個正在大展身手的奇高身影的那一剎那,腦中又開始閃過千百,不,千萬幕景象了,這回速度也很快,但有時候會突然停一下,讓她清清楚楚的看見某一幕,再繼續飛快的閃逝。

  然而即使她的心似乎能瞭解那一幕幕景像是什麼,腦袋卻還搞不清楚,使她感到萬分困惑,又有絲若有似無的穎悟。

  見她的模樣不尋常,卡羅忙再追問:「你認識他?」

  片刻後,絲朵兒說話了,但不是回答他。

  「迪修斯,你又大開殺戒了!」她無意識的呢喃。

  卡羅面色驟變——變青,「果然是他!」望定她,再變綠。「那你……你是……是……」

  絲朵兒忽地眨了一下眼,回過神來了,然後,戰場中的慘況才真正透過她的眼進入腦海中,「雅洛藍?」她駭異的驚歎。「老天,他還算是人嗎?」她知道他一定很厲害,卻沒想到他竟然厲害到這種程度。

  一人對數百人卻毫無敗象,反而殺得對方哭天喊地,不到片刻間,三、四百人就變成兩、三百人;兩、三百人又變成一、兩百人,這已經不是人的境界,而是神魔的境界了!

  一側,看得美目異彩連閃的梅麗妲聽她吐出那個名字,不由低聲驚呼。

  「他就是你的禁臠?」

  「嗯,雖然他的模樣有點不一樣。」他的眼睛又變色了,可真會變,連紅色他也變得出來!

  「但……但他不是需要你保護嗎?」

  「我沒有說他需要我保護,我說我會保護他,請分清楚。」說到這,絲朵兒轉注卡羅,手指戰場。「喂,那傢伙是我的禁臠,人家正在幫你們對抗強盜耶,你也該讓我去幫幫他吧?」

  卡羅不吭半聲,默默揮手讓人給她一把刀,還有那位目瞪口呆的武士隊長也附贈一把,但他已經看傻了眼,人家給他刀,他卻不知道,直至絲朵兒狠狠地給他一拳,他才驚醒過來,趕緊把刀接過去。

  「謝啦!」

  絲朵兒俐落的跳上箭垛,與武士隊長同時一躍而下,無懼的一左一右揮刀殺過去,雖然比不上雅洛藍以一敵數百,好歹他們也是訓練有素的勇猛戰將,這種混戰場面嚇不了他們,以一敵三、四也是應付得來的。

  不一會兒,城門大開,殘羅族戰士也殺出來了。

  光是一個雅洛藍就殺得那些海盜們驚魂喪膽、魂飛魄散,現在又多了絲朵兒和殘羅族戰士,餘下來的海盜們再也顧不得搶劫,先保住自己的老命要緊,頓時如烏獸散般一個接一個落跑,偌大的戰場眨眼間就逃得一個也不剩,只餘下一整片殘缺不全的屍首,起碼有兩、三百具,全都是強盜的。

  還有強盜們騎來的駱駝大半也被留下來了,反倒讓殘羅族平白賺到了一筆。

  絲朵兒徐徐走到雅洛藍身後,雅洛藍似有所覺,也緩緩回過身子來,紅眼已回復銀眸,唇瓣是泛白的,他微微一笑,然後兩眼闔上,宛如岳撼山崩般倒塌到她身上。

    「雅洛藍!」

※                             ※                             ※                           

第五章

沙漠之地最缺乏的無疑是水,南方大地不僅缺少水源,也極少下雨,更沒有所謂的雨季,每次雨來總像是心血來潮般下半天就沒了,然後又要等上一、兩個月才會有下一場雨。

  但這回,就在卡羅開始為雅洛藍療傷那一刻起,天際猝然傳來一聲巨雷響,下一刻,大雨便彷彿天開了般傾盆似的落下來,而且一下就連下了好幾天,不但填滿了即將乾枯的河流,甚至自動開出了另一條水道,於是卡羅瞭解,這是天上大神給他的訊息,因為他占卜不到雅洛藍的事。

  大神的事,凡人怎能佔卜得到呢!

  由此可知,必定是風魔仍逗留在人間,在雅洛藍身上,他不知道為何會如此,但他占卜不到雅洛藍的事,而雅洛藍又顯現出風魔的模樣,必然就是如此。

  但最重要的是另一件事,銀眸的雅洛藍顯然是風族的人,五官容貌又和迪修斯有九成九相似,毫無疑問是狄修斯的兒子,狄修斯的兒子就是黑髮神女的兒子,也就是巫馬王。

  只有跟隨巫馬王,殘羅族才會有生機,這場雨傳達了這項訊息。

  他唯一不解的是,在那場神魔大戰中,狄修斯明明已經魂飛魄散了,為何還能夠回來?

  「你醒了?」望著雅洛藍微微抖動的眼睫毛,卡羅輕聲細語的問。

  雅洛藍徐徐掀開眼睫毛,見房內只有卡羅,於是問;「朵兒呢?」

  「她到廚房去為你熬肉湯。」卡羅漫不經心的回道,手上忙著拆繃帶,以便檢視雅洛藍的傷勢。

  雅洛藍低眸瞄了一下。「我的傷很重嗎?」

  「非常重,好幾天前就應該死了。」卡羅一本正經的說。

  更正確的說法是,半個月前他就應該是個死人,而六天前在城門前耀武揚威大砍海盜的更應該是個死人,但這個應該是死人的傢伙卻沒有死。

  即使高燒竄至常人無法承受的超高溫,全身曬傷都已經潰爛了,但他就是沒有死,即使又昏迷了兩整天,他還是沒有死,反而在他醒來後,精神就愈來愈好,還會跟絲朵兒撒嬌吃豆腐,又會說俏皮話開玩笑,一點都沒有應該是死人的自覺。

  他不會連自己是巫馬王都沒有自覺吧?

  雅洛藍噗哧失笑。「我還在呼吸啊!」

  卡羅瞥他一眼,再繼續專注於檢視傷口。「巫馬王不會這麼容易死。」

  「哎呀呀呀,這樣就讓你猜到了!」雅洛藍誇張的歎息。「真不虧是殘羅族的大巫師!」

  「但你為何能回來,狄修斯?」

  這下子雅洛藍可真的吃驚了。「嘖嘖,這也給你猜到了!不過很抱歉,我還不能告訴你,因為我還沒告訴神官,我答應過會第一個告訴他。」

  「其實這並不重要,知不知道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停下手上的工作,卡羅哀懇的望住雅洛藍,「巫馬王,請你幫幫我們,殘羅族的子民快熬不下去了,請你可憐可憐我們吧!」他哽咽著央求。

  雅洛藍斂去笑容,難得正起臉色,嚴肅的注視卡羅好半晌。

  「就算我幫了你們,你們還是逃不過即將開啟的戰爭。」

  「我知道,巫馬王的宿命是統一世界,戰爭是不可避免的,但最後勝利必定屬於巫馬王,只有跟著巫馬王你,殘羅族才有延續下去的機會。不然可能戰爭還沒開打,殘羅族的人民就死光了,而且是死於飢餓,我們寧願光榮的死在戰爭中啊!」

  雅洛藍又沉吟片刻。

  「你不後悔?」

  「絕不會,以大神之名發誓,」卡羅手按心口發誓。「卡羅和所有殘羅族人民一定會以死效忠巫馬王!」

  「好吧,」雅洛藍吁出一口氣。「我會請精靈王設下結界,使南方大地其他人無法到殘羅族的領地來,再叫唐恩、凱德和艾諾特輪流到這裡來改善你們的生活環境,也會派黑武士來訓練你們的男人,要知道,戰爭很快就會開始了!」

  聞言,卡羅狂喜得眼淚落下來了,老臉上一片感恩。

  「謝謝!謝謝!謝謝!」殘羅族不會斷絕在他手上了!

  「不必客氣,你只要幫我個忙就行了!」

  「巫馬王儘管吩咐!」

  「不要再叫我巫馬王行不行?」雅洛藍苦著臉咕噥。「我有名字,雅洛藍。」

  仍是淚珠盈眶的老臉差點笑出來,「怕麻煩?」卡羅問,一邊抹去淚水。

  「廢話!」雅洛藍沒好氣的說。「要是走到哪裡人家都知道你是巫馬王,想惡搞一下都不行,這樣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終於能綻露出笑容來,「我瞭解、我瞭解。」卡羅垂首繼續工作。「不過,你的『女主人』好像也不知道呢!」

  「還不到時候讓她知道。」

  「因為安亞小姐尚未回復前世記憶嗎?」

  「哈哈,就知道你會『猜』到!」雅洛藍又低眸瞥一眼。「我的傷要多久才會好?」

  「最快兩個月。」

  「半個月不行嗎?」

  「巫馬,呃,雅洛藍,我說你的傷很嚴重,好幾天前就應該死了,這並不是跟你開玩笑,」卡羅歎道。「你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跡了!」

  「不然我巫馬王當假的啊!」雅洛藍一臉滑稽的表情。「一個半月?」

  卡羅認真考慮了一下。「我盡力而為。」

  雅洛藍忽地閉上雙眼,很快又張開。「精靈王已經張好結界了,你最好快快把那位公主送回去。記住,紅石榴樹是結界範圍,別越過去,否則就回不來了。」

  「如果不小心越過去了怎麼辦?」

  「戴七顆紅榴石、七顆紫晶石、七顆白珍珠的項圈,你們就可以來去自如了。」見卡羅欲言又止的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雅洛藍奇怪的問;「怎麼了?」

  卡羅苦笑。「我們太窮了,別說七顆,半顆都沒有!」

  雅洛藍翻了翻眼。「去找一些小石頭來,我弄給你!」

  於是,為雅洛藍重新上藥包紮好之後,卡羅立刻出去找小石頭,回來時,雅洛藍已自行靠坐在床頭,卡羅把裝滿小石頭的小木盆放在床沿。

  「我不知道要多大,所以各種大小的都挑了一些來。」

  但雅洛藍似乎並不在意石頭大小,隨手抓了一大把在掌中握了一下,隨即放到卡羅手中,粗糙的小石子赫然已變成一顆顆圓潤光滑的珍珠;再抓一大把,又變成一顆顆紅艷奪目的紅榴石;又抓一大把,再變成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紫晶石,而且中間都已穿好了洞,方便他們串接起來。

  卡羅驚歎不已。

  神官巫師可以改變物體的外型或顏色,卻無法改變物體的本質,這只有巫馬王和黑髮神女才辦得到。

  「好了,快去把那位公主送走吧!」雅洛藍更急切的吩咐了一次。

  從那位公主凝視他的眼神,還有她每天都堅持要來探望他的舉動,他有預感,那位公主是個麻煩。

  或許他應該叫圭南盡快和她成婚?



  「你想到哪裡去?」

  哎呀呀,好熟悉的一幕,不是嗎?

  雅洛藍慢吞吞地轉回去面對手上端著肉湯的絲朵兒,五官用力擠出滿臉討好的笑。「朵兒,別這樣嘛,我已經在床上躺了二十天,全身都在癢……」

  「那是因為潰爛的傷正在慢慢痊癒。」

  絲朵兒一邊說,一邊向他勾勾手指頭,再指指房內,雅洛藍長歎,不甘不願地轉回房裡,坐上椅子,平伸雙掌讓絲朵兒把濃稠的肉湯放上來。

  起碼絲朵兒的手藝很不賴,這肉湯真不錯喝,雅洛藍安慰自己。

  「我是你的禁臠,應該由我來伺候你的。」他一面喝肉湯,一面試圖要找個理由讓她放他出去。

  正在重新整理床鋪的絲朵兒停了一下下,旋即又繼續。

  「你知道我們女蘿族最崇拜什麼嗎?」

  「任何人都知道,你們崇拜力量、崇拜戰鬥,即使如此,你們也不願意屈居在力量大於你們的男人底下。」

  「對,所以……」她轉回身來注視他。「我們平等相待吧!我不知道你如何能擁有如此驚人的戰鬥力,但我實在無法否認你的力量令我讚歎,使我衷心崇拜!因此,以後我們就平等相待,你照顧我、我照顧你;你保護我、我保護你,我們擁有平等的地位、同等的權利,共同擔負所有的家事、所有的責任。你認為如何?」

  她認真的看著他,等待他的回答,他也盯著她的眼看得目不轉睛。

  他早就發現她的藍眸隱隱透著一層淡淡的黑,此刻,他又注意到她的瞳孔不時會轉變成黑色,再聽她徹底的讓了一大步,他不由愉悅的笑開了。

  「好啊!」

  「不過,你還是我的禁臠!」

  「是是是,在床上我都聽你的!」

  絲朵兒也滿意的笑了,轉回去繼續整理床鋪。

  「朵兒。」

  「嗯?」

  「那我可以出去了吧?」

  刷一下,絲朵兒猛然轉回來,咬牙切齒的怒瞪他。「不·可·以!」

  雅洛藍哀怨的拉下臉,兩隻銀眸眨呀眨的瞅住她,可憐到不行。

  「為什麼嘛?」

  絲朵兒握緊拳頭,忍耐著揮過去的慾望。「卡羅說在你痊癒之前,絕不可以再曬到陽光。」

  「他胡扯!」雅洛藍衝口而出。

  「你……」

  絲朵兒舉起拳頭正要揮出去,門上突然傳來聲響。

  「我有事報告。」是武士隊長的聲音。

  絲朵兒先對雅洛藍揮揮手,意謂:你給我小心一點,再去開門。

  「回去向彪皇王報告的人回來了。」武士隊長神態異常恭謹的對雅洛藍報告。

  看樣子這位武士隊長也知道他是誰了,只是不敢說出口而已。

  「他說什麼?」

  「彪皇王問說,他能不能來探望您?」

  「他來幹什麼?多事!」

  「彪皇王也猜想說您會拒絕,所以派來了一中隊武士供您差遣。」

  一口湯嗆到鼻子裡差點噴射出來,雅洛藍咳了半天才喘過氣來。

  「他有毛病啊?一中隊武士八十個人,他派那麼多人來幹什麼?」他沒好氣的猛揮手。「叫他們回去!」

  「不然就通知風王,派您的特衛隊過來。」

  「我的……那就更不必了!」雅洛藍驚恐的尖叫,「好好好,八十個人就八十個人,留下來吧!」然後撫額呻吟。「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一側,絲朵兒目光狐疑的在武士隊長和雅洛藍之問來回看來看去。

  起初,她並不覺得武士隊長的恭謹態度有什麼不對,他也崇拜雅洛藍的力量嘛!可是聽他們的對話內容就有點蹊蹺了,如果她再不起疑,也未免太遲鈍了。

  「雅洛藍。」

  「嗯?」雅洛藍沒精打采的低應。

  「風王要派什麼特衛隊過來?」

  靜默兩秒,猝聞鏘的一聲,湯碗落地碎成三大片,雅洛藍驚慌的蹲下去撿,武士隊長也蹲下去撿,還有絲朵兒,剛好一人撿一片,這支碗也算碎得很光榮了。

  「對不起、對不起,一時滑手!」

  「沒關係,待會兒我再幫你添一碗來。」絲朵兒泰然自若地說。「現在,什麼特衛隊?」

  雅洛藍嚥了口唾沫,忽地怒目對準武士隊長發楓。

  「人家這裡很窮困的,你們那麼多人過來,會把人家吃垮的!」

  「彪皇王不僅派人過來,還送來了五百頭牲畜、一千斤穀物、五百匹布料和三十箱珠寶,」武士隊長非常鎮定的回話。「是給殘羅族的禮物,卡羅巫師正在點收呢!」

  嘖,那個老實的圭南有時候還挺好的嘛!

  「好吧,那你們要規矩一點,別給人家惹麻煩,有空的時候就幫幫人家的忙,譬如種田、整修屋子之類的。」

  「已經分配好了,三十個人幫忙種田,三十個人幹粗活,二十個人守衛。」

  雅洛藍呆了呆,歎氣。「好好好,那你出去吧,有事我會找你。」

  武上隊長離去了,雅洛藍硬著頭皮轉回去面對絲朵兒,後者雙臂環胸,果然仍在等待他的解釋。

  「我說過我跟風王很熟的不是嗎?」

  「然後?」

  「老實說,我是……」雅洛藍猶豫一下。「是風王和神官一起養大的。」這麼說,她應該不會想太多吧?

  「咦?」絲朵兒驚呼。「真的?」

  「真的。」雅洛藍點頭。「所以風王特別關心我,知道我受傷,他一定會很著急……」

  「然後就派他的特衛隊來保護你?」絲朵兒接著說下去。

  是巫馬王的特衛隊,不是風王的特衛隊。

  「……呃,差不多是這樣。」

  「原來如此。」絲朵兒釋然了。「好吧,那我再去幫你添碗肉湯來。先警告你,絕不可以趁我不在偷溜出去!」

  「好嘛!」

  絲朵兒也離開了,雅洛藍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開始沉思,不,在心裡和精靈王對話。

    精靈王。

    巫馬王?

    列坦尼為什麼沒有派人來攻打殘羅族?

    起初他以為梅麗妲是被強盜擄走,攻到了強盜的老巢卻發現沒有半個人,這才轉過來攻打殘羅族,但半途上就遇見了被放回去的梅麗妲,於是便收兵回去了。

    這也不太合理呀,以列坦尼的個性,他應該會繼續攻打殘羅族的。

    他遇上了更大的麻煩。

    哦,什麼大麻煩?

    闇影之地的托拿特,他也應邀來參加這回的祭典,結果對梅麗妲一見鍾情,便向列坦尼提出婚姻之請,但梅麗妲早已和圭南訂有婚約,列坦尼自然不能答應,於是托拿特使表明態度,如果不能和梅麗妲結婚,將來若爆發戰爭的話,他將會站在與列坦尼敵對的那一方。

    嘖,果真是大麻煩。

    不僅如此,原本一直很順從列坦尼的梅麗妲突然表示不想嫁給圭南了。

    耶,難不成她想嫁給托拿特?

    不,她愛上你了。

    ……精靈王,請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不好笑的玩笑我絕不會開,所以這不是開玩笑。

    狗屎!

    我是精靈王,不是狗屎。

    ……

    還有事嗎?

    ……

    沒事的話,我走……

    叫海之精靈守好,除了東方大地、西、萬大地和聖湖之地的船隻以外,別讓其他船隻闖進殘羅族的海域來。

    我知道。

    沒事了。

  雅洛藍繼續沉思,不過現在他是自己在跟自己對話。

  梅麗妲愛他?

  那又如何?他又不愛她,而且列坦尼也不會允許梅麗妲破壞既定的計畫,如此一來,他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倒是列坦尼,嘿嘿嘿,他可有得頭大的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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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3 15:50:05

  列坦尼不僅頭大,他簡直想殺人!

  「請你給我解釋清楚,那個男人有什麼好?」他面對梅麗妲,大肆咆哮。

  他的未婚妻收禁臠,這還算正常,畢竟那是她們女蘿族的習俗,但他的妹妹竟然愛上那個禁臠,這簡直不可思議,真正可笑!

  「王兄沒見過他嗎?」梅麗姐細聲反問。

  「當然見過!」列坦尼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一個典型的小白臉,長得清清秀秀的,雖然個子很高,但瘦得像根竹竿,面對絲朵兒時,老是堆著滿臉諂媚討好的笑,一個標準的窩囊廢,可恥的哈巴狗,看了就討厭!」

  「他不是窩囊廢,」梅麗坦輕輕道。「他比王兄更厲害!」

  「是嗎?」列坦尼嘲諷的又撇嘴角。「他哪裡比我厲害?討好女人的手段?」

  「他可以單獨一個人對戰三、四百個敵手,王兄有辦法嗎?」

  「單獨一個人對戰三、四百個敵手,他?」列坦尼失笑。「他告訴你的嗎?真是,你幾歲了?這種話你也相信,誰也沒有辦法單獨一個人對戰三、四百個敵手,一百個都不可能!」

  「我親眼見到的。」

  列坦尼笑容猝然僵住。「你說什麼?」

  梅麗妲緩緩走到窗前望向王宮前的街道。「當時沙漠強盜來攻擊殘羅族,足足有三、四百個人,而他,舉著一把劍,單獨一個人闖進那群強盜裡頭,殺得他們屍橫遍野、驚魂喪膽,這都是我親眼見到的,他是我見過最勇猛強悍的男人!」

  列坦尼又僵了好一會兒,然後……

  「不可能!」他斷然道。「一定是你看錯了!」打死他都不相信會有那種事。

  「無論如何,」梅麗妲半側過身來。「任何人我都不嫁,我只想嫁給他!」

  「他是絲朵兒的禁臠啊!」列坦尼氣急敗壞的怒吼。

  「我知道王兄不喜歡絲朵兒收禁臠,王兄可以設法要絲朵兒趕走他,如此一來,我就可以嫁給他了。」

  「不可能!」

  「為什麼?」

  「你必須嫁給彪皇王!」

  「我絕對不嫁給彪皇王!」

  眼見向來溫馴順從的妹妹突然如此強硬的不願聽從他的話,列坦尼氣極反倒平靜下來了。

  「梅麗妲。」

  「王兄?」

  「你已經好久沒去見巫女了,不是嗎?」

  「是巫女不肯見我。」

  「我想她現在會見你了,或許她的話你比較聽得進去,嗯?」

  然而,列坦尼尚未來得及請巫女「說服」梅麗妲,計畫又生變故,情況急轉直下,下到列坦尼差點爆掉腦袋。

  「是彪皇王和水王幫絲朵兒逃走的?」列坦尼難以置信的驚吼。

  「是。」探子跪在地上下敢往上看。

  「為什麼?」

  「因為絲朵兒小姐的父親是水王的弟弟。」

  「絲朵兒的父親是水王的弟弟?」列坦尼不可思議的低喃,再狂怒的猛拍大椅扶手。「為什麼我不知道?」

  「絲朵兒小姐並沒有見人就說,因此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

  「可惡!」列坦尼又拍了一下扶手。「那彪皇王又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西方大地的統治者是風王,東方大地的統治者是彪皇王,但風王與彪皇王始終認定巫馬王才是唯一真主,對彪皇王來講,他們有共同的主子,所以,水王才是『自己人』,畢竟公主尚未與他成婚。」

  臉色驟然陰沉下來,「巫馬王也湊進來了?」列坦尼語聲冰冷地問。

  探子不禁機伶伶的打了個寒顫,腦袋垂得更低。「是的,聽說就是巫馬王說話了,彪皇王才會不顧一切幫助絲朵兒小姐。」

  列坦尼沉默半晌。

  「巫馬王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知道,巫馬王一直很神秘,見過他的人沒有幾個,巫馬王所有的指示也都是經由風王、彪皇王或神官傳出來的,但東方大地和西方大地所有人民都奉為神諭,遵行不悖。」

  「因為他們認為巫馬王才是能夠統一全世界的人嗎?」

  探子的下巴貼緊胸前,不敢吭聲,連呼吸都不敢。

  列坦尼冷哼。「看來巫馬王才是我最大的敵人!」

  不過首先要先弄清楚,彪皇王圭南到底想怎樣?

  圭南的答案很快就回復過來了,他只聽從巫馬王的指示,巫馬王若是要他幫聖湖之地,他就絕不會站在列坦尼這邊。

  於是,列坦尼當機立斷,馬上和圭南解除婚約,轉個頭又和托拿特立下婚姻契約。

  「要立婚約可以,但有幾件事我們必須先講清楚。」

  俗話說得好,醜話要先說在前頭,免得事後吵不清。

  托拿特喜出望外。「你說。」只要能讓他得到梅麗妲,他什麼都可以答應。

  「梅麗姐並不想嫁給你,這點你要自己想辦法,她什麼時候點頭,你們就什麼時候舉行婚禮。」

  「可以!」

  「另外,我有充分的理由要攻打聖湖之地,但女蘿族似乎有彪皇王和水王做靠山,所以,當我有需要的時候……」

  「我會幫你!」托拿特不假思索地應下承諾。

  聞言,列坦尼比托拿特更狂喜。

  好極了,如此一來,闇影之地就等於已經屬於他所有了,而托拿特的姊夫摩克王自然也要站在他這邊,他的大王妃又是摩克王的妹妹,只要他夠聰明,北方大地也可以不費一兵一卒之力得到手。

  不消說,他當然是夠聰明了!

  至於聖湖之地,嗯……應該也不會太困難,只要他動作夠快,在水王和彪皇王趕來援助之前就把聖湖之地攻下來,以族長三姊妹為人質要他們別多管閒事,不然就先殺一個給他們看,相信水王和彪皇王也不得不屈服。

  對,這麼做應該萬無一失,聖湖之地很快就可以到手了!



  當列坦尼正忙著擬定一項萬無一失的作戰計畫時,雅洛藍的傷也比卡羅預計中更快痊癒,因為水王唐恩來了,他只用了半天時間就把雅洛藍的傷全治好了,而且毫無半點痕跡,完全看不出雅洛藍曾經有過足以致死的嚴重曬傷。

  當然,水之精靈更快,只要眨眼間就可以痊癒了,但這種活罪是雅洛藍「自找」的,水之精靈是不會理會他的。

  「神官和嘉肯叫我轉告你一句話。」

  「什麼話?」實在不想問,又不能不問。

  「馬上滾回來!」

  果然不該問!

  雅洛藍打了個哈哈,然後愁眉苦臉的歎氣。「如果我說還不能回去呢?」

  唐恩聳聳肩。「請你說出個能令人信服的理由來,不然他們就來抓你回去!」

  雅洛藍滑稽的吐吐舌頭,再偷瞄一下正在折迭衣物的絲朵兒。「我有正當的理由,以後一定會告訴他們。」

  唐恩會意,自動轉開話題。「你真的跟我的侄女絲朵兒結婚了?」

  「真的!真的!我們在聖湖畔結婚了!」一提到這,雅洛藍就忍不住咧開嘴,眉開眼笑。「不過我還是她的禁臠。」

  唐恩失笑。「丈夫兼禁臠,你可真是心甘情願啊!」

  「對、對,一點怨言都沒有!」雅洛藍曖昧的擠眉弄眼,表示那不但沒什麼好抱怨的,而且「好康」多多。

  「我猜你說還不能回西方大地,是要跟絲朵兒回聖湖之地?」

  「答對了!」

  「什麼時候?」

  「過兩天就回去。」

  「那麼……」唐恩壓低聲音。「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沒錯。」

  「所以,快開始了?」

  「快了。」

  「有什麼指示?」

  「絕不能由我們先開始。」

  就算統一世界是巫馬王的宿命,無論如何避免不了,但這終究不是他的「興趣」,所以他絕不會先開打。

  開啟戰爭的絕不會是他!

※                                       ※                                      ※

第六章

八月底,聖湖之地的居民們開始收割農作物,之後,他們就要準備過冬了。

  不過也沒什麼好準備的,因為聖湖之地的久、天不會下雪,再冷也冷不到哪裡去,三個月的冬季對聖湖之地的居民們來講,等於是一年裡的歡樂季節,他們可以放鬆下來盡情的玩樂,或好好休息一下,享受九個月辛勞後的成果。

  除了女蘿族戰士們。

  一年四季,她們的訓練從不中斷,為了保持良好的戰鬥力,她們隨時都處於備戰狀態中,這是為了她們自己,也為了受她們保護的居民。

  她們只有一種時候可以休息:生產到哺乳三個月期間。

  「耶,有人懷孕了耶!」雅洛藍驚歎。

  「是啊,那又怎樣?」

  甫回聖湖之地的絲朵兒頭一站就先到訓練場報到,雅洛藍只好也跟著她來報到,不料剛進訓練場,就見到瑪荷瑞在訓練中級戰士,而那些中級女戰士之中居然有好幾個大著肚子。

  「懷孕也不休息的嗎?」

  「當然不!」絲朵兒橫他一眼。「孩子如果在肚子裡的時候都承受不住這種辛苦,生下來也不會是好戰士,所以懷孕時我們照樣要接受訓練,只不過懷孕的戰士不會被派出去作戰罷了。」

  「真……辛苦!」雅洛藍呢喃,兩隻眼卻斜斜的往下飛到絲朵兒的肚子上。

  「幹嘛這樣看我?我又沒懷孕!」

  「現在沒有,但遲早會。」

  絲朵兒哼了哼。「那也不一定是你的孩子。」

  恐舊不太可能!

  雅洛藍笑得可曖昧了。「至少在你有其他禁臠之前,一定是我的孩子。」

  這是事實,因此絲朵兒沒有反駁,恰好這時愛西芙從輪值宿舍出來,一眼就看見她們,立刻欣喜的跑過來。

  「你們終於回來了!」

  瑪荷瑞這才注意到絲朵兒她們,也暫停訓練過來了。

  「我們回來了!」絲朵兒笑吟吟地迎向愛西芙,姊妹倆緊緊的相互擁抱了一會兒,再放開。「看樣子大家都在加緊訓練。」

  「我想列坦尼不可能輕易放過我們,不能不加緊準備!」愛西芙認真地說。

  「放心、放心,我跟伯父談過了。」絲朵兒忙道。「伯父說巫馬王並不知道女蘿族認定他是聖湖之地的真主,因此,即使聖湖之地有難,只要女蘿族不開口,巫馬王也不敢擅自派兵援助,怕我們懷疑他有意要佔領聖湖之地。」

  「果真是這樣!」愛西芙苦笑。「那麼你可有向水王解釋……」

  「有有有,我說了,女蘿族只認巫馬王是聖湖之地的真主,這是女蘿族久遠以來的認知,無可改變,請他轉告巫馬王,女蘿族會聽命於巫馬王,總之,該說的我都說了。」

  「水王又如何回答?」

  「伯父說,既然女蘿族是這種想法,那麼,巫馬王會把聖湖之地列入護翼之下,只要聖湖之地受到攻擊,巫馬王就會立刻派兵援助。」

  「真的?太好了!」這下子就可以放心的戰到底了!

  「可是伯父也警告我,戰爭即將開始了,到時候將沒有人逃得過這場戰爭,要我們有所準備。」絲朵兒再轉告這句最重要的話。

  「是嗎?巫馬王的統一之戰終於要開始了嗎?」愛西芙低喃,而後豪邁萬千的應喏下來。「好,我知道了,軍隊要訓練,後防也要準備,還有儲糧等等都要預先籌措,這是巫馬王的戰爭,女蘿族一定會跟隨他,絕不會讓他失望!」

  「對、對,我就是這麼跟伯父說的,」絲朵兒也意氣風發地揮舞著雙手。「要打仗,女蘿族絕不畏懼退縮,一定會跟隨到底!」

  這些女人,真愛打仗!

  一側,雅洛藍悄悄歎了口氣。

  他的戰爭?

  天知道他比誰都更不想打這場仗啊!

  「朵兒,可別自作主張的跑去打誰誰誰喔!」他有氣沒力的警告絲朵兒。

  「廢話,現在一切都要聽巫馬王的,誰敢自作主張,你嗎?我先宰了你!」絲朵兒沒好氣的白他一眼。「軍隊最忌不聽號令,為了搶功而自作主張,這種做法往往會影響到整個戰局,犯下這種錯誤的戰士,不管她立下多大的功勞,還是會被處罰到後方押運糧草,再也沒有機會上戰場了!」

  一切都聽他的?

  那最好是女蘿族都不要上戰場,乖乖待在聖湖之地擦刀磨斧,不,擦桌椅抹窗子就行了,但偏偏有九成九的機會,第一個上戰場的就是女蘿族。

  唉,他這個巫馬王當的可真是嘔啊!

  雅洛藍忍不住又歎了口氣,見狀,愛西芙仔細打量雅洛藍。

  「聽說雅洛藍的曬傷很嚴重,都好了嗎?」

  「嗯,原本需要半年到一年時間才能完全痊癒,但伯父水王一到,半天時間就全好了!」

  「那真的很嚴重啊!」

  「何止嚴重,卡羅說他早就應該死了,能活下來可以算是個奇跡呢!」

  「那個列坦尼真是卑鄙!」愛西芙輕蔑的哼了一聲。「既然如此,你們就先休息幾天再開始訓練吧!」看雅洛藍垂頭喪氣的,好像還沒全好呢!

  絲朵兒瞄一下雅洛藍,想一想。「也好,那我們先回去了。」話落,拉著雅洛藍轉身走人。「走,我們先回去一起打掃屋子吧!」

  沒想到他們就這樣離開訓練場,愛西芙與瑪荷瑞不由驚訝的愣了好一會兒。

  「我以為要費盡唇舌才能說服她休息幾天,」愛西芙喃喃道。「沒想到……」

  「以前就算她病得快死掉了也不會休息的說!」瑪荷瑞咕噥。

  「而且他們還要『一·起』打掃屋子!」

  「那不是雅洛藍的工作嗎?」

  「……看來雅洛藍這回受傷,使絲朵兒有所改變了!」

  由於來傳訊的東方大地武士只提到雅洛藍受到嚴重的曬傷,需要在南方大地多逗留一段時間,因此愛西芙並不知道雅洛藍獨鬥數百海盜的事件,此刻才會這麼說,雖然這麼說也沒錯,但倘若不是親眼見識到雅洛藍的非人戰鬥力,絲朵兒的態度也不會改變得這麼快。

  「我看是絲朵兒變軟弱了!」瑪荷瑞唇泛惡意的笑。「也許我可以建議高級武士來向她挑戰,搞不好她的第三勇士寶座很快就保不住了!」

  愛西芙皺眉。「你為什麼總是要跟她作對呢?」

  「哪有!」瑪荷瑞矢口否認。「我是為她好呀!」

  愛西芙搖搖頭。「你太小心眼了,總有一天會吃大虧的,改改吧!」

  自然,這種善意的勸告瑪荷瑞是聽不進去的,她不屑的哼一下就回去繼續訓練她的中級戰士。

  不聽大姊言,吃虧在眼前。

  很快的,瑪荷瑞就會嘗到惡果了,雖然那種事在實質上她並不在意,但以自尊心而言,她卻被徹底傷到了。

  女蘿族的尊嚴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屋子,對絲朵兒而言只不過是一個休息的地方,往常出遠門或打仗回來,她都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感受。但這趟回來,不知道為什麼,她竟有種很親切、很懷念的感覺,像是……

  終於回家了!

  是因為她是和雅洛藍一起出門,現在又和雅洛藍一起回來,所以感覺就不同了嗎?

  「哇!」絲朵兒左右張望,驚歎。「還真不是普通的髒耶!」

  「兩個月不在家,當然髒!」雅洛藍用手指頭在桌上抹了一下,噁心的吐吐舌頭。「真的,超髒!」

  絲朵兒毅然捲起衣袖。「你整理前屋,我整理後屋,動手吧!」

  雅洛藍也跟著捲起衣袖。「臥室呢?」

  「我來。」

  「菜園?」

  「明天整理,後天再帶回寄放在訓練場的馬。」

  兩個人分工合作一起整理自然比一個人快多了,當絲朵兒清掃臥室的時候,雅洛藍做晚餐,天尚未黑,兩個人就開始進餐。

  「你瘦多了,多吃點肉吧!」絲朵兒把大塊肉全叉進他的盤子裡。

  「好!」雅洛藍喜孜孜的享受「愛妻」的心意。

  「對了,你怎會由風王和神官撫養長大呢?」閒來無事,隨口問問。

  雅洛藍猛然咳了一下,「愛妻的心意」差點活活噎死他!

  「呃,我……我母親把我交……交給他們。」他結結巴巴的回道。

  「那你父親呢?」

  「他在我出生那年就……呃,死了。」

  「原來如此。」絲朵兒咬一口蘿蔔。「其實我們差不多,我出生那年我父親去世,六歲的時候,母親也病逝了,彌留前把我和愛西芙、瑪荷瑞交託給前任族長,是前任族長把我們三個撫養長大的。」

  「前任族長把你們教養得很好。」雅洛藍說,然後端起湯碗來喝。

  「是啊!」絲朵兒再咬一口肉。「既然是在風王和神官身邊長大的,那麼,你一定見過巫馬王囉?」

  雅洛藍即時側過臉去,噗一下噴出滿口湯,絲朵兒奇怪的看著他咳個不停。

  「你怎麼了?今天怎麼吃東西老是嗆到?」

  「你……你為什麼對巫馬王這麼好奇?」

  「他很神秘嘛!」

  誰神秘了,他只是不喜歡頂著那個無聊的頭銜到處晃而已嘛!

  「提巫馬王沒意思,還是說說為什麼你十六歲就能當上第三勇士吧!」

  的確,這個話題有意思多了!

  還沒開始說,絲朵兒就得意的眉飛色舞起來,「因為我聰明嘛!」放下叉子,她專注於話題。「要知道,勇士並不是單靠戰技武力,還要有一顆聰明靈敏的腦袋,我就是……」

  這頓飯吃得比往常多一倍時問,因為絲朵兒說個不停,雅洛藍也很捧場的認真聽,這顯然讓絲朵兒很高興。

  餐畢後,他們也一起洗碗盤,再早早洗好澡,然後……

  「禁臠!」

  「是,主人?」

  「到床上來!」

  「嘻嘻嘻,遵命,主人!」

  這個他最拿手了,保證會讓絲朵兒更高興,爽翻了!



  三天過後,絲朵兒回到訓練場,雅洛藍又開始他的魔鬼訓練,不到一個星期,瑪荷瑞又在哇啦哇啦鬼叫了,雅洛藍雙臂環胸,無聊的看她跳腳。

  「你一定是在整我們!一定是!」

  「我早就說過,你想離開,請便!」

  瑪荷瑞窒了一下。「我又沒說要離開!」

  雅洛藍兩手一攤。「那就少囉唆!」

  「你……好,那你說,你到底要把我們訓練到什麼程度?」

  「唔,這個嘛……」雅洛藍撫著下巴認真思索。

  既然是由他親自訓練的,最好是能訓練到底,可是時間確實不夠了,訓練好這二十五個人之後,她們還要去訓練其他女戰士,增強所有女戰士的戰鬥力,光這二十五個人是不夠上戰場的。

  「好吧,你們只要能夠獨立打敗十個高階戰士的合擊,就算你們通過了!」

  「十個?」不只瑪荷瑞,所有女戰士們一起驚叫。「這太過分了!」

  除了絲朵兒。「一點也不過分,我的目標是二十個。」跟雅洛藍比起來,十個實在太丟臉了!「來吧,繼續訓練!」

  「二十個?」女戰士們更是難以置信的尖叫。

  雅洛藍搖搖頭。「十個吧,朵兒,時間來不及了。」

  絲朵兒不甘心的斜睨著他。「真不行?」

  換了是到南方大地之前,聽他這種好像瞧不起人的評語,她一定會臭罵到他就地挖個狗洞鑽進去,但現在,至少在戰鬥方面,不管雅洛藍說什麼阿貓阿狗,她都心服口服,就算他說她打得跟豬一樣奸、跟烏龜一樣慢,她也認了。

  跟他比起來,她的確是跟豬一樣蠢、跟烏龜一樣慢。

  「如果你希望的話,將來我可以繼續訓練你,二十個絕沒有問題,」雅洛藍好言安撫她。「但現在,十個就夠了好不好?」

  絲朵兒長歎。「好吧!」

  一個月多後,第一個通過的就是絲朵兒,因為只有她認為那是應該做到的事。

  這麼一來,其他女戰士們也不服氣的卯上了。憑什麼絲朵兒做得到,她們就做不到?特別是愛西芙和瑪荷瑞,第一勇士和第二勇士竟然比不上第三勇士?

  太可恥了!

  再過一個星期,愛西芙和瑪荷瑞也通過了;接下來半個月,其他二十二個人也陸續通過,於是,雅洛藍終於可以功成身退,做回他的家庭煮夫了。

  之後,包括絲朵兒三姊妹的那二十五位特級戰士,整天都在為女戰士們做加緊訓練,而雅洛藍就像女蘿族裡其他禁臠、奴隸一樣,每天操持家務、伺候女主人,閒來無事就到城裡逛逛,或者在城外各處串門子。

  女蘿族被允許住在城裡的只有貴族階級,其他都是做生意的商家,而總數兩萬多的一般女戰士的家和奴隸區都分佈在城外,可想而知範圍有多廣闊,要想每一家都串到門子,恐怕也要串上好一陣子。

  不過雅洛藍也懶得走太遠,多半都在女蘿城附近串門子,有時候眾位禁臠、奴隸們也會一起坐下來喝茶聊天,善盡三姑六婆的職責,努力散播八卦。

  「最近很少有人來找我們。」奴隸甲。

  「聽說快戰爭了,她們忙著訓練,哪有空來找我們!」奴隸乙。

  「難怪以前每個月才訓練我們一次,現在天天都要抽時間訓練。」奴隸丙。

  「我的女主人還是會找我,她的性慾很強,不准我找別的女人呢!」禁臠甲。

  「我的女主人也是,天天要我喔!」禁臠乙——雅洛藍得意的摻一卡。

  「我的女主人現在已經沒什麼『性』趣了,常常要我自己找女人。」禁臠丙。

  「你有喜歡的女人嗎?」

  「有啊。」

  「那就請你的女主人把你轉送給你喜歡的女人嘛!」

  雖然女蘿族的禁臠沒有權利收小老婆,但若是女主人允許的話,禁臠也可以在女主人不需要他的時候和喜歡的女人睡覺。

  而且如果是貴族轉送的話,一般女戰士也可以保有禁臠,或者和禁臠正式結婚成為夫妻,一般女戰士的丈夫多半是這麼來的,不過一般女戰士有了丈夫或禁臠之後,就不可以再去找奴隸了,除非她升級為貴族。

  「我的女主人說想再生一個女兒,之後再說。」

  「沒『性』趣又想生,這可麻煩了!」雅洛藍低聲咕噥,幸好他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不然他也會很頭大。

  「那還不算什麼,阿衛的女主人最糟糕,收了三個禁臠不夠又去找奴隸,快四十歲了還是生不出半個,明明是她自己不能生,竟然怪到男人身上,阿里他們才辛苦,天天挨罵!」

  「真的?好可憐喔!」

  嘰哩呱啦、嘰哩呱啦……

  就在這種沒營養的聊天當中,雅洛藍發現自己很喜歡這種生活,無聊到極點、平凡到不行,但遠離戰爭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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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3 15:50:06
一月,春季祭典前,聖湖之地又開始熱鬧起來,熱烈期盼即將來臨的盛會,卻不知族長愛西芙正在考慮要不要取消春季祭典一次……

  「取消?為什麼要取消?」愛西芙驚訝的問。

  「因為列坦尼不可能如此輕易放過我們,再說明白一點,他的野心應該是這塊聖湖之地,就算已經不可能用聯姻的方式來慢慢侵吞聖湖之地,起碼絲朵兒也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來攻打聖湖之地,但他卻沒有半點動靜,為什麼?」雅洛藍反問。

  「對,為什麼?」愛西芙脫口再問。

  「很簡單,他想打一場輕鬆的仗。」雅洛藍慢條斯理的說。「春季祭典時,你沒有辦法阻止外人到聖湖之地來,而分賜聖水又是在女蘿城內的祭台,所有人都會湧入女蘿城裡來,列坦尼的士兵想藉機混進來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而一旦讓他們混進城裡來的話,不用我說,你應該知道結果如何吧?」

  「所有的女蘿貴族會被俘虜,女蘿城會被佔領?」那曼衝口而出。

  「不,沒有那麼快!」雅洛藍失笑。「不過女蘿族戰士和居民們會傷亡慘重,這是無庸置疑的。」

  「真的要取消嗎?」愛西芙很猶豫。「但這是聖湖之地最重要的祭典,倘若取消的話,居民們會不安,會認為大神將因此而降禍,也許戰爭一開始,他們就會趕緊逃離聖湖之地了!」

  「那就老實告訴大家要取消的原因嘛!」瑪荷瑞的方法最乾脆。

  「我同意。」絲朵兒附議。

  愛西芙歎氣。「看樣子只好如此了。」

  那曼左邊看看,右邊看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雖然居民們還是會因此而不安……」

  「那就不要取消好了!」

  大家同時一怔。

  「喂喂喂,你這傢伙是怎樣?」絲朵兒憤怒的握拳捶那個說話的人一拳。「說要取消的是你,說不要取消的也是你,你欠扁是不是?」

  「人家還沒說完嘛!」雅洛藍委屈的揉著臂膀。

  人家?

  絲朵兒猛翻白眼。「說!」

  雅洛藍哀怨的抽抽鼻子。「不用取消,分賜聖水改個地方不就行了!」

  絲朵兒怔了一下。「改地方?改到哪裡?」

  「到聖山面對旭日初升的那一邊,那兒離女蘿城有一大段距離,我們還可以乘機老實告訴居民們,戰爭即將開始了,所以才特地到聖山去……」

  「去幹什麼?」

  「祈求大神的祝福,屆時,如果再來點神跡的話,就算打仗,大家也會支持女蘿族到底!」

  「神跡?哪裡來的神跡?你以為神跡是上鋪子買青菜,說有就有嗎?」

  雅洛藍唇泛神秘的淺笑。

  「放心,我說有就有!」



  聖山就是那座包圍聖湖的山,過去很少有人上這兒來,一來,這裡是不容褻瀆的聖地;二來,反正來了也看不見聖湖。

  但這回,迎著初升的旭日,聖湖之地所有居民們全湧到這裡來了。

  聽罷族長愛西芙的宣佈,說戰爭很快就會來臨,所以到這裡來祈求人神的祝福,很明顯的,不安迅速在人群中瀰漫開來,人們開始竊竊私語,就在這時,自聖湖山頂陡然放出萬丈光芒,比寶石更璀璨、比旭日更燦爛,於是大家驚歎著,全都虔誠的跪下了。

    精靈王,幹得好!

    小把戲罷了!

    他們來了?

    來了。

    好,叫風之精靈去通知神官待命!

    沒問題。

  雅洛藍望向女蘿城方向,接下來就是他的戲分了,他暗忖。

  「朵兒,這兒交給你,我回城裡去看看。」

  「他們會發動嗎?」

  絲朵兒也跪下了,雅洛藍只好也跟著她跪下。

  「如果列坦尼是笨蛋,會;如果他不是笨蛋,見女蘿族全副武裝嚴陣以待,他會明白已被我們察覺他的陰謀,這時候再勉強發動,吃虧的是他們,他不會做這種蠢事!」

  「嘖,真掃興!」

  掃興?

  雅洛藍啼笑皆非地低眸瞄她一眼,「也不用擔心他們會在這裡發動,」他用力「提醒」她真正應該擔心的事。「雖然挾持居民脅迫女蘿族是很好的計畫,但光是聚集在這裡的牛羊畜生就會把他們給淹沒了,計畫再好也不適用這裡的狀況。」

  「我知道,你以為我是笨蛋嗎?」絲朵兒橫他一眼。「好了,你要回去就快回去吧!」

  果如雅洛藍所料,攻擊並沒有發動,列坦尼的人馬悄悄退出女蘿城內外,免得攻擊不成反被甕中捉鱉。而那些人馬退出女蘿城之後往哪裡去了,也都由女蘿族的探子跟蹤後回來報告了。

  起先,愛西芙確實準備來個甕中捉鱉,但為了盡量減少傷亡,雅洛藍勸她放棄這種方式,她也從善如流的同意了。

  「你認為接下來他會如何?」

  甚至,在探子回報之後,愛西芙也很自然的詢問雅洛藍的意見,她早已察覺到雅洛藍不但武技高明,戰法也比她精通,思考力更是慎密周延,這是事實,她不會為了面子而忽略這個能幫助女蘿族打勝仗的事實。

  但瑪荷瑞可不願意承認自己比不上男人,尤其是雅洛藍,這個拒絕她的男人,又是絲朵兒的丈夫,她打死都不認同。

  「愛西芙,你幹嘛問他?」

  「你閉嘴!」

  「愛西芙……」

  「你要我派你守城嗎?」

  雖然氣到臉爆紅,但瑪荷瑞還是變成啞巴了。

  「雅洛藍,你認為呢?」愛西芙又問了一次。

  雅洛藍先同情的瞥瑪荷瑞一下,再回答愛西芙的問題。「這場仗他絕不能拖太久,非得速戰速決不可,所以不用等太久,他一定會發動攻擊。」

  「攻擊女蘿城?」

  「不,我們不能讓他這麼做,而現在也是最好的防衛機會,慶典會舉行二十一天,聖湖之地所有居民都會待在女蘿城附近,我們可以拉出一條防線,把女蘿城和所有居民圍起來,戰爭只能在防線外發動,我們的居民就不會受到任何傷亡。」

  愛西芙猛點頭。「這個好!」

  「所以我們現在就得開始部署了。」

  「一旦他發動了,這就是大戰的開始嗎?」

  「不,這只是一場試探性的序幕戰,還不算真正的戰爭,但可以肯定的是,序幕戰一旦開場,大戰不久就會全面展開了。」

  「原來如此,那麼,你估計他們何時會來?」

  「很快,非常快,或許明天一大清早就……」

  翌日清晨,列坦尼發動了!

※                                ※                             ※

第七章

距離女蘿城六十里遠處有一座橫貫聖湖之地的山脈,這就是女蘿族的防線,山脈間唯一的通道是吞雲谷,谷前是廣闊的原野,利於兩軍對陣廝殺,山脈是最天然的屏障,所以愛西芙挑上這裡,調來全族三分之二戰士防守。

  此刻,被調來防守的九成女戰士都隱藏在山谷兩側濃密的樹林裡,只有一成兵力整整齊齊的列隊在山谷前的斜坡上,一千五百人,這是前鋒軍,向來都是由第三勇士領軍搶頭功,不過現在大家都在觀望,瑪荷瑞、那曼、愛西芙、絲朵兒和雅洛藍,五騎排成一列在那邊觀望。

  「他們在幹什麼?」那曼。

  「剛剛明明有一萬多人的……」瑪荷瑞。

  「現在卻退回去,只剩下一千五百人,跟我們一樣……」愛西芙。

  「真奇怪!」絲朵兒。

  「……」可疑的呼嚕聲。

  四雙眼一起飛過去,再一起翻白眼——雅洛藍竟然坐在馬背上吊著腦袋睡著了,還打鼾。

  絲朵兒一個巴掌飛過去。「睡豬,醒來了啦!」

  咕咚一聲,雅洛藍被一掌拍下馬去了,摔得鼻子都紅了,狼狽的爬了好半天才爬起來,銀眸哀怨的瞅她一眼,抽抽鼻子不甘願的爬回馬上。

  「人家睡得正熟說!」

  這傢伙,真的不想活了!

  「看看他們想幹嘛啦!」絲朵兒咬牙切齒的低吼。

  「還用得著問,」雅洛藍連瞄也沒瞄上一眼,自顧自打呵欠。「想試探我們的戰力嘛!」

  「試探我們的戰力?」瑪荷瑞懷疑的咕噥。「打仗還用得著那麼多花巧?」一鼓作氣衝上去不就行了。

  「那是因為你們從來沒碰過正規軍,以往對付的都是打劫的海盜,」雅洛藍懶洋洋的又闔上了眼。「那種雜牌軍跟你們一樣,嘴裡喊殺,一口氣衝過去就是了,最好是你死我活,不然就是你活我死,反正都是老命拚老命,大家一起卯上,干到另一邊全死光了,這邊就贏啦!」

  「不然要怎樣?」瑪荷瑞不服氣的問。

  「說太複雜你不懂,我說簡單一點好了!」雅洛藍喃喃道。「譬如你如何以少勝多,如何把傷亡人數降至最低,如何在最短時間內打勝仗,如何在劣境之下轉敗為勝,如何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如何攻守同進等等,在作戰前就先考慮到這些,就不必像你們這樣,他們死一個人,我們也死一個人,大家公平!」

  瑪荷瑞聽得啞口無言,愛西芙咳了咳,雙頰有點赧紅。

  「前任族長是那樣教我們的嘛,重點是一定要先顧好自己的窩,還有,雙方兵力的評估、作戰地點的選擇,以及糧草的儲備,最後,是不怕死的決心。作戰前一定要先仔細考慮這三點,然後才能夠出戰,前任族長是這麼說的呀!」

  「那只是最基本的思考,恰好足夠讓你脫離有勇無謀的評語。但是……」雅洛藍歎道,緩緩睜開銀眸。「不要以為作戰單憑一股勇氣就夠了,能保全性命又打勝仗,這才算高級,了嗎?」

  「好啦、好啦,算你對啦!」絲朵兒推推他。「那現在到底要怎樣嘛?」

  雅洛藍往前方看了一下,「哼,想試探我們的戰力?」忽爾漾出一抹詭譎的笑紋來。「好,就由我來吧!」

  「你要領軍打前鋒?」絲朵兒失聲問。可惡,竟想搶她的生意!

  「你有領軍的經驗嗎?」愛西芙忙歪過腦袋去問。正好,看看他的實力究竟如何?

  「不,我一個人。」

  「……欸?」

  一整排震驚的尖叫聲,剛好從瑪荷瑞那邊一路「欸?」過來,只有絲朵兒沒有「欸?」,她張著嘴,傻住了。

  可能嗎?可能嗎?有可能嗎?一千五百人,他真有可能單獨一個人迎戰嗎?

  絲朵兒驚愕的瞪住雅洛藍,後者正在檢查掛在馬鞍旁的巨劍——一左一右各一把,神態悠閒自在,彷彿他只不過是要出門去打個獵,運氣好的話就可以獵只肥兔子回家燉肉。

  倘若真有可能,那他一定不是人!

  「不好意思,這兩把劍是請鐵匠特製的,所以花了不少錢。」雅洛藍嘿嘿笑。

  「為什麼要特別訂製?」絲朵兒又政去瞪住那兩把看上去格外有份量的巨劍。「因為比一般闊劍更長嗎?」

  「不,那是為了重量而加上去的,你知道,不夠重揮舞起來就不過癮。」

  她知道?

  她哪裡知道!

  「那……多重?」

  「五十斤。」

  「兩把?」

  「一把。」

  絲朵兒閉上眼。

  這傢伙可能真的不是人!

  「我走了!」話落,雅洛藍策韁奔馳而去。

  「咦?等等……」愛西芙慌忙要阻止,卻被絲朵兒扯住韁繩,不讓她追過去。

  「讓他試試吧!」絲朵兒嚥了口唾沫。「反正我們隨時可以上前援助,就先看看吧!」

  不知道敵軍會怎麼想?

  女蘿族想在開戰之前先開點玩笑,輕鬆一下?



  女蘿族一定是害怕了,所以派人來談判!

  當列坦尼見對方蘑菇了半天,居然只派出了單騎,當下即認定對方親眼見識到強悍偉大的沙達大軍之後,畏懼了,因此派人來談判。

  可是,當他志得意滿的在腦海中計畫該如何一口把聖湖之地吃下來之際,卻又見那單騎竟然遠遠的駐足於戰場正中央,馬上的騎士慢吞吞的跳下馬,取下馬側的兩把巨劍,再喝叱馬兒一聲讓牠自行跑回去,

  然後,他雙手各一把巨劍斜指地面,岔開雙腿傲然卓立,黑髮迎風飄揚,令人不寒而慄的煞氣彷彿寒冬的冰雪般逐漸凝結,接著,他以教人狂怒的挑釁姿態舉起右手巨劍直指向他,再往下點點地上。

    來,向我投降吧!

  列坦尼的怒氣果然瞬間被激發了。「兩支小隊,解決他!」

  最前方兩支小隊共二十六人大聲應喏,馬上舉著闊劍和盾牌,轟轟烈烈的衝向前去,準備一人一劍就把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砍成碎肉。

  不料,他們才剛把那個人圍起來,兩腳都還沒站穩,手上的闊劍和盾牌也都還沒舉到定位,那人突然舉高巨劍旋身回轉一圈,然後,巨劍又放下了,而他們也動不了了。

  片晌後,幾乎是同一時刻,那二十六個人一齊從同一高度斷成兩截,包括沉重的盔甲、堅硬的盾牌和銳利的闊劍,全都斷成了兩截,鏘鏘鏘鏘亂七八糟掉了一地。

  整個戰場是一片死樣的寂靜。

  雙方所有人馬都難以置信的瞠大了眼睛,無法想像他是如何一劍就將那二十六人劈成兩半,根本沒有半個人看清楚。

  邪術嗎?

  突然,列坦尼策馬急馳到一旁的沙丘上,轉身面對戰場,以震驚又憤怒的聲音咆哮,「殺!」

  於是,一千五百人宛如狂風暴雨般衝向前,頃刻問便將雅洛藍淹沒了。

  然而,這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一場令人毛骨悚然、驚駭欲絕的大屠殺的開始。

  一個人,只是一個人,僅僅一個人,被包圍在一千五百個武士之中,卻宛如置身於蔓生的芒草間,兩把巨劍是兩把鐮刀,隨手一揮,芒草便倒下一大片,不管他殺到哪裡,四周便在最短的時間內堆滿了層層迭迭的屍首。

  斷腿、斷手、斷頭,血淋淋的堆了一整片,還要被人踩來踩去,名副其實的死後又被踐踏。

  至於那一千五百個犧牲者也早就殺紅了眼,同伴倒下再多,他們也沒想過要逃命,也許是因為他們認為對方終究只是一個人,而自己這邊再怎麼說也有一千五百人,再難應付的敵人遲早也會被他們幹掉。

  而在旁觀者眼裡,這真是一場恐怖的大屠殺,比兩軍對戰更駭人聽聞,如果沒有親眼目睹,說給誰聽都不會有人相信。

  一個人屠殺一千五百人?

  太可笑了,怎會有這種事?話說反了吧?應該是一千五百人屠殺一個人,不然就是一人下命令,指使屬下去屠殺一千五百人,這才是真相吧?

  但事實是,的確是一個人屠殺一千五百人!

  跟此刻比較起來,殘羅城前那一場殺戮根本不算什麼屠殺,眼前這一幕才算是真正的大屠殺!

  絲朵兒拚命嚥口水,看得都有點反胃了;愛西芙與瑪荷瑞相對一眼,各自發現對方的臉都在發綠,從淡綠到青綠,又從青綠到深綠,還在逐漸往墨綠發展。

  她們身後那些「英勇威武」的女戰士們就更別提了,不知有多少人早就嚇掉了手上的盾牌和闊劍,差一點點就摔下馬去,但嚇壞她們的並不是殺人或殺人場面,而是那個殺人的人。

  他不是人,是魔神!

  當然,列坦尼的模樣最糟糕,當他吼出那個「殺!」字時,打死他也想不到會有這種敵人、這種結果,但事實就擺在眼前,不但看得他臉黑了一半,心中也隱隱泛出一絲畏懼。

  他敵得過這個人嗎?

  正當他這麼問自己的時候,不知何時殺戮人群已逼近到他前方不遠處,於是,他終於有機會看清楚那個人的臉,雖然只是一剎那,但已足夠他認出那人的身份,霎時間,他駭異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然是絲朵兒的禁臠!

  那個瘦得像根竹竿,老是堆著諂媚的笑臉,像只哈巴狗似的緊跟在絲朵兒背後搖尾巴的雅洛藍!

  竟然是他!

  「退!」他驀然大吼。

  不過一會兒,他的武士們都退開了,然後,他和他的武士們都驚恐的發現,一千五百人只剩下兩、三百人了!

  他咬緊牙根,努力壓下心中的驚怖感,屏息注視著佇立於屍首堆中的雅洛藍,後者不但以嘲諷的眼神回視他,並且再度擺出那種令人怒髮衝冠的姿態,舉起右手巨劍直指向他,再往下點點地上,但這回的意思很明顯的是輕蔑。

    要投降了嗎?

  不,他絕不投降,一場仗不夠決定一切!

  下一刻,列坦尼扯韁狂奔而去,剩下那兩、三百個武士也倉皇的隨後追趕,繼續踐踏著滿地屍首。

  雅洛藍聳聳肩,兩手用力甩掉劍上的血跡,再轉身慢吞吞地走回女蘿族那邊。

  沒有人歡呼、沒有人喝采,可是每一位女蘿族戰士們都用一種由衷敬畏懾服的眼神向他行注目禮。

  女蘿族向來不服任何男人,但這個男人,她們徹底心服了!

  不過雅洛藍並不在乎任何人對他的看法,他的眼裡只有絲朵兒。「我想……」他對她滑稽的擠眉弄眼,唇畔的笑容純真又無邪,還有點無辜。「列坦尼應該很清楚我們的戰力了!」

  她們的戰力?

  不,他一個人的戰力就足以橫掃天下了!
士兵搭帳篷露宿荒郊野外是稀鬆平常的事,曾經在外流浪四年找人的雅洛藍佩很習慣了,但他還是好想念家裡那張他親手制做的大床。

  「我想回家睡床!」他一邊把毛毯鋪在地上,一邊喃喃抱怨。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雅洛藍。」絲朵兒盤膝坐在一旁,怔愣地注視著他,終於開始懷疑了。

  「嗯?」

  「你到底是誰?」

  手上停了一下下,又繼續。「我是你的禁臠啊!」

  絲朵兒歎氣。「我是說,你是什麼身份?」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啊,奴隸的等級最低,而禁臠比奴隸高一級。」

  「我不是說那個啦!」

  「那是說哪個?」

  「……你不想說是不是?」

  「你到底要我說什麼?」

  她張嘴,本想繼續追問下去,但不知為何,心裡卻又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早就知道他是誰了,由於這種感覺十分詭異,詭異得令人發毛,使她不由自主想避開,下意識便放棄了逼問到底的念頭。

  「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怕!」

  雅洛藍回過眸來,擠眉弄眼,十分滑稽。「床上嗎?」

  絲朵兒一怔,驀而失聲大笑。「雅洛藍,你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莫名其妙自動跑來做她的禁臠,心甘情願為她打掃洗衣做飯,明明已經是她的丈夫,卻毫無怨言的奉她為主人,平時像只哈巴狗似的卑賤、窩囊,上了戰場卻又比誰都冷酷、無情,這樣的男人怎能不奇怪!

  可是這個奇怪的男人卻使她莫名其妙的想對他溫柔。

  雖然她的腦子很清楚女蘿族戰士是不允許有這種感情的,心裡卻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不是溫柔,而是對他溫柔。

  她應該對他溫柔,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這麼告訴她,好像她原本就應該這麼做,不這麼做才是不對的……

  「今天你要在上面嗎?」雅洛藍已經鋪好了毛毯,回身問她。

  「……不,你在上面吧!」隱隱約約的,她的語氣裡有一絲若有似無,連她自己也不曾察覺的溫柔。

  溫柔嗎?

  好陌生的名詞。



  四天後,女蘿族戰士們好笑地看著她們的第三勇士怒氣勃發的自帳篷裡一陣風似的飆出來,而她們最敬畏的男人哭喪著一張清秀的臉,銀眸綴滿亮晶晶的淚光,窩窩囊囊的噘著屁股緊跟在後頭,哀怨的猛抽鼻子。

  「朵兒,別這樣嘛,人家已經道歉了嘛,下次絕不敢了啦!」

  絲朵兒不理會他,逕自闖進愛西芙的帳篷裡。

  「愛西芙,聽說探子回來了?」

  「呃,是啊!」愛西芙愕然看著她滿身怒氣,身後的雅洛藍卻悲慘到極點,她不禁滿懷困惑。「雅洛藍怎麼了?」

  「就跟他說我不方便的時候別來碰我,最多等三、四天就好了,他卻硬要上,非弄得到處都是血不可!」絲朵兒恨恨地瞪雅洛藍一眼。「所以我就罰他三個月不准碰我!」

  「三個月,我會死!」雅洛藍哽咽著呢喃。

  愛西芙與那曼相顧一眼,失笑。

  「既然三、四天都忍耐不了,只好先鍛煉一下你忍耐的功力囉!」那曼笑道。

  「我會死!我一定會死!」雅洛藍抽噎著,繼續呢喃。

  「你是男人耶!」

  「男人就不會死嗎?」再呢喃。「我會死!會死!」

  這真的是那個橫掃千軍,所向無敵的男人嗎?

  那曼大笑。「自己解決吧!」

  雅洛藍橫他一眼。「那多不健康,我才不幹!」

  「不然另外找個女人?」

  「你想害死我?」

  「這是你的權利啊!」

  「我真的有那種權利嗎?」雅洛藍一邊說,一邊指指絲朵兒,後者正在用眼神砍殺他們。

  「……好吧,那你就等死吧!」

  一聽,愛西芙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這時,瑪荷瑞也聞訊趕來了。「愛西芙,探子回來了嗎?」

  愛西芙勉強吞回笑聲。「回來了、回來了,剛剛才來報告過,來,我們坐下一起討論吧!」

  大家圍坐一圈,愛西芙的神情轉正,環顧所有人一圈。

  「列坦尼終於搭船離開聖湖之地了,可是,火山島的席特卻上岸了,正率領軍隊往我們這邊來。」

  「火山島的席特?」瑪荷瑞抽著涼氣低喃。

  「是,火山島的席特。」愛西芙沉肅的再重複一次。「我們都知道席特是誰,但雅洛藍可能不知道,所以我稍微解釋一下……」

  她轉注還在抹鼻子抽噎的雅洛藍。「火山島正好在聖湖之地與南方大地中間的海面上,由於島王的妹妹嫁給列坦尼為妾,因此火山島一直是站在列坦尼那邊的,會派兵來協助列坦尼也不奇怪,只是……」

  緊抿一下唇,她又說:「席特,火山島島主的弟弟,他是那種天才型的戰鬥家,不僅善於單打獨鬥,更善於領兵作戰,至目前為止,尚沒有人能夠贏過他,這也是列坦尼為何要特意籠絡火山島的原因。不過……」

  她困擾的攬起了眉頭。「他會被列坦尼召喚而來,我不奇怪,可列坦尼為何反而離開了呢?」

  沒有人回答她,因為大家都在等待雅洛藍的解答,可是雅洛藍卻自顧自抽抽噎噎抹眼淚,根本不曉得他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兩個月。」絲朵兒咬牙切齒的降低懲罰。

  雅洛藍刷一下馬上抬起頭來。「一個月?」

  絲朵兒的牙齒差點飛出去咬他一口。「快說!」

  「好嘛!好嘛!」以後再慢慢拗,總有一天拗到她當場給他脫褲子!「我強烈建議愛西芙立刻帶領戰士們趕回女蘿城去,留下五百人就夠了,席特就交給我來對付。」

  「為什麼?」眾人異口同聲問。

  「席特的軍隊只是牽制我們戰力的犧牲品,」雅洛藍慢吞吞的解釋。「列坦尼搭船並不是離開了,而是要繞到我們後面,趁我們與席特的軍隊糾纏之際,偷偷攻打女蘿城。」

  眾人齊抽冷氣。「好卑鄙!」

  雅洛藍哭笑不得。「這不是卑鄙,這是戰術好不好!」

  眾人相覷一眼,忽地跳起來,「絲朵兒和你留下來,我們回去!」話說完,人也跑光了,除了絲朵兒。

  這是女蘿貴族的規矩,大型戰爭的時候,丈夫都要跟著戰士老婆一起出征,族長討論軍情的時候,也只有身為丈夫的男人可以摻一卡,參與意見。

  至於禁臠和奴隸都沒有資格問與軍情,出征時也多半是被派去押運糧草。

  因此說是絲朵兒陪同雅洛藍留下來是不太正確的,應該說是雅洛藍陪同絲朵兒留下來,因為男人不可以率領軍隊,只有女戰士才可以率領軍隊。

  絕不可以給男人「造反」的機會!

  「糟糕!」絲朵兒突然跳起來往外跑。「忘了問問席特的軍隊有多少人了!」

  「有差嗎?」雅洛藍懶洋洋的斜睨著她。

  腳步拉住,「呃……沒差。」慢吞吞走回來,原位坐下。

  手肘撐在大腿上,雅洛藍以手托腮凝視她。「你們好像十分忌憚席特?」

  絲朵兒沉默了一下。「愛西芙被他打敗過。」她不甚情願地說。「你知道,聖湖之地雖然很適於耕種,卻沒有礦產,鑄造武器的銅鐵必須從外地購買。兩年前,我和愛西芙一起到東方大地去買鋼鐵,恰好碰上他們的祭典……」

  她低眸望住地上的沙礫。「老實說,東方大地的祭典比聖湖大地的祭典有趣多了,在他們的祭典上會舉行許多比賽活動,獎品也十分吸引人。其中也有比武競技,獎品是一匹任何有眼光的人看了都會喜愛的駿馬……」

  「你看上了那匹馬?」雅洛藍輕聲問。

  「不,是愛西芙,當時她的坐騎剛死去不久,正想找一匹來代替……」

  「於是她決定下場競技,贏得那匹馬?」

  「對,她贏了三十幾個人,卻在最後一場挑戰裡輸給了席特,輕而易舉的,我簡直不敢相信!幸好那只是祭典上的比賽,如果是正式戰爭的話,除非那曼能贏過他,不然愛西芙就得淪為席特的奴隸了!」

  「哦,他真那麼厲害?」

  絲朵兒又靜默了會兒,忽地歪著腦袋對他笑了。「不,他一點也不厲害!」

  跟雅洛藍比起來,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夠資格頂上厲害這個名詞,包括男人和女人在內。

  「好,那到時候就讓我來會會他,看看他到底有多不厲害!」

  那怎麼行?他一下場,大家都沒得玩了!

  「不,先由我來,或許現在的我已經能和他打成平手了!」

  「咦?等等、等等,朵兒,你……」

  「怎樣?你看不起我嗎?」

  「耶?當然不是,我只是……」

  「認為我一定打不過那傢伙?」

  「呃,這個……是你自己說的……」

  「閉嘴,領軍的是我不是你,所以我決定誰先來!」

  「可是,朵兒……」

  「你再囉唆就去押糧草!」

  「朵兒……」

  「很好,你就負責押糧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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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3 15:50:07
憑良心說,席特確實是個十分瀟灑的美男子,耀眼的金髮,笑意盎然的碧眼,身材也跟雅洛藍差不多,只比雅洛藍矮一點、壯一點,難怪人家說自願做他的奴隸的女人多到十牛車都載不完。

  不過絲朵兒從來不覺得席特有多迷人,美男子當面,她卻只在思考如何打敗對方。

  「我想……」她回眸看一下自己領軍的五百女戰士,再往前越過席特望向他所串領的五千兵士——敵我眾寡夠懸殊了。「為了減少傷亡……」對方的傷亡。「我提議來個單挑獨鬥如何?」

  席特雙臂環胸,唇畔掛著迷人的笑。「我懂了,你想替令姊找回面子,但別忘了,這裡是戰場上喲!」

  看他這樣子,壞心的列坦尼八成沒警告過他關於雅洛藍的事。

  「我知道。」絲朵兒舉高闊劍,雙膝半蹲,擺好戰鬥姿態。「來吧!」

  「真的要來?」席特慢吞吞的放下雙臂。

  「當然!」

  「你要是輸了,也等於輸了這場仗喔!」

  「廢話!」

  席特趣意盎然地注視她片刻。

  「你一定會輸的!」

  「那可不一定!」

  眼見絲朵兒板著俏臉兒,一本正經的說她不一定會輸,那副倔強不服輸的神態煞是可愛,席特不禁大笑。

  「我喜歡你,如果你輸了,我不會讓你做奴隸,我要收你做小妾!」

  「不管你想做什麼,先贏了我再說!」語畢,揮劍砍出去。

  然而,席特終究是個戰鬥天才,雖然絲朵兒非常認真、非常專注的拿出全副心力去對戰,結果還是和愛西芙一樣,被贏得輕而易舉,三兩下就被席特奪走闊劍。超沒面子!

  「現在,你可心服口服?或者你想重來一次?也可以啊!」席特俐落地甩著她的劍玩。「女人都是這樣,總是嘴硬,話說得好聽,事後卻老愛要賴不服輸,我習慣了!」

  就算絲朵兒真的不甘心想重來,一聽他這麼說,女蘿族戰士的自尊心也不允許她承認。

  「我服了!」

  席特怔了一下,甩劍的動作倏忽靜止。「你承認你輸了?」

  絲朵兒嚴肅地點點頭。「我的確是輸了。」

  席特驚訝的注視她片刻,霍然大笑。

  「好,我更欣賞你了,或許我會考慮和你結婚……」

  他高興得太早了!

  「等一下!」

  「呃?」等什麼?難不成她還是要後悔?

  「你必須知道我們女蘿族的習俗。」絲朵兒的眼神有點詭譎。

  「什麼習俗?」

  「雖然你贏了我,我承認這場仗我輸了,但如果你要帶我走,必須再贏過我的丈夫!」

  「你的丈夫?」席特喃喃道,繼而驚呼,「你有丈夫了?」

  「我都十八歲了,為什麼不能有丈夫?」絲朵兒反問。

  也對,女蘿族十三歲就可以找男人了,兒女成群都不奇怪,十八歲有丈夫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好啊,那就叫他來,我很快就可以帶你走了!」席特信心十足地接下戰帖。

  「我想我最好先警告你,」絲朵兒慢吞吞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眼神愈來愈詭譎。「如果你贏了他,固然可以帶我走,但若是不幸你輸給他,你就必須成為他的奴隸,這場仗你也算輸了,因此你的士兵也要成為他的奴隸。」

  席特又怔了一下,旋即不在意的聳聳肩。「沒問題。」

  「你確定?」有些男人也是很會耍賴的。

  「我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男人。」席特重重道。

  「最好不是!」絲朵兒滿意的回過頭,對女戰士們拉高嗓門喊過去。「雅洛藍呢?」

  女戰士們各自相對,在肚子裡偷笑。「呃,他蹲在後面賭氣呢!」從頭到尾,她們都沒有半個人擔上一點點心,十分篤定不管絲朵兒是贏或輸,勝利終究屬於她們這邊。

  還在賭氣?

  絲朵兒哭笑不得,「叫他來!」回過頭來,不悅的嘟囔。「那傢伙,明明是我的禁臠,還那麼囂張!」

  「禁臠?」席特詫異的重複那個不太對勁的名詞。

  「他本來是我的禁臠啦,後來我才跟他結婚的。」絲朵兒繼續嘟囔。「可是他答應說會繼續尊我為主人,乖乖聽我的話說!」

  「那如果我打贏他,他也要做我的奴隸囉?」

  絲朵兒瞟他一眼。「如果你打得贏他的話。」

  席特滿不在乎的撇一下嘴。「那是可預見的結果。」

  絲朵兒歪著腦袋,勾出一抹奇特的笑容。「你從來沒輸過對不對?」

  「就我記憶所及,沒有。」語氣不是傲,是講述事實。

  「那麼恐怕今天……」絲朵兒再次回頭,望著一臉不爽,不甘不願地穿過女戰士隊伍中間,磨磨蹭蹭地向她走來的雅洛藍。「你就要嘗嘗生平第一次敗績,而且敗得很難看!」

  席特沒有說話,兀自望著那個高高瘦瘦,看上去不怎麼有份量的男人打量。

  「幹嘛?」雅洛藍噘著嘴,雙頰氣鼓鼓的。

  「我輸了,」絲朵兒很乾脆地說。「換你啦!」

  「哼!」雅洛藍用力撇開臉。「我說我來你不肯,一定要你先來,還派我去押糧草,現在輸了才要我來,我才不幹!」

  「好啊,那我就跟他走囉!」絲朵兒也懶得跟他囉唆。

  雅洛藍呆了一呆,臉刷一下轉回來。「跟他走?走到哪裡?」

  「我輸啦,所以得跟他去做他的女人……」

  「耶?你是我的老婆,怎麼可以做他的女人!」雅洛藍驚叫。

  「沒辦法,我輸了嘛!」絲朵兒兩手一攤。「除非……」

  「除非什麼?」雅洛藍緊張地問。

  「除非你打贏他,這麼一來,我不但不必做他的女人,他還要做你的奴隸,包括他的士兵!」

  「我才不要他做我的奴隸,我的財產就是你的財產,所以我的奴隸也就是你的奴隸,到時候你若是要『用』他,我怎麼辦?」雅洛藍酸味十足地咕噥。「不要,我不要他做我的奴隸!」

  絲朵兒猛翻白眼。「這不一樣啦,只有一種情況下,丈夫能夠擁有專屬於他自己的奴隸,妻子完全不能干涉……」

  「真的?」雅洛藍銀眸一亮。「什麼情況?」

  「當丈夫是以武力贏得自己的奴隸的時候,因為……」

  「女蘿族最崇拜力量和戰鬥,你們願意為此而死!」雅洛藍誇張的呢喃。「所以,如果我贏了他,他和他的士兵都會變成我的奴隸,包括你在內,誰也不能使喚,只有我?」

  「對,他們只服從你的命令,其他人的話都不必理會,包括愛西芙在內。」

  「可是……」雅洛藍歪頭朝席特身後望去。「那麼多人我怎麼養?把我自己剁給他們吃嗎?」

  絲朵兒失笑。「他們算是你的私人傭兵,你可以把他們租給愛西芙呀!」

  說得也是,接下來戰爭恐怕要打上好一陣子,好幾年也說不定,像這種有經驗的士兵確實可以幫上不少忙,畢竟跟其他地區的人民比較起來,女蘿族的人數實在不算多,不,是很少。

  「好吧,那我就隨便打贏一下好了!」雅洛藍轉身要回去拿劍。

  「等一下,」絲朵兒拉住他。「不要拿兩把劍啦,一把就夠了,不然他太可憐了啦!」

  雅洛藍瞄一下席特,後者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可憐?

  「那我不用武器好了。」又回過身來。「來吧,要怎麼打?」

  耳聽他們的對話,席特不斷來回看雅洛藍和絲朵兒,實在搞不懂他們那種自信是從哪裡來的?

  絲朵兒才剛打輸,雅洛藍原是她的禁臠,絕不會比絲朵兒高明,但他們卻一副贏定了的樣子,甚至那些女戰上們也缺乏該有的緊張感,好像不管輸贏都跟她們沒關係,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呃……」席特甩甩頭,不管了,先打贏再說。「既然你不用武器……」他把武器丟給身後的士兵。「我也不用,只要你能夠把我摔在地上……」話還沒說完,他已經趴在地上了。

  好半晌後,他才慢慢爬起來,有點困惑的望著雅洛藍。

  「對不起,我剛剛沒注意,呃,我想我們應該先喊開始之後再開始……好,開始!」話剛喊完,他又躺在地上了,四腳朝天,姿勢實在不怎麼好看。

  雅洛藍笑吟吟的低頭看他。「如果你不甘心的話,可以拿武器再來。」

  席特躺在地上好半天後,終於爬起來去拿回武器,一手刀、一手斧。

  他是不甘心,如果他們是「打」出輸贏來,那他沒話講,可是根本還沒開始他就輸了,實在教人不甘心!

  雅洛藍背著兩手望住席特微笑。「喊開始吧!」

  席特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熱度,「呃,開始!」喊完,他望著自己空空的兩手發呆。

  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還要再重來一次嗎?」絲朵兒語氣揶揄地問。

  席特抬眸,望定雅洛藍。「我們……根本沒開始……」

  「啊,我懂了!」雅洛藍恍然大悟,隨手把刀斧扔還給他。「你要『打』出輸贏來,沒『打』就不算輸贏?」

  席特點點頭。

  雅洛藍聳一聳肩。「那麼,你認為要『打』幾下才算數?」

  不知道為什麼,席特愈來愈沮喪。「起碼……來回十幾招吧!」

  「好啊,喊開始吧!」

  「……開始!」

  然後,他們開始「打」了,席特一刀一斧,雅洛藍空手,還「打」得挺有聲有色、有來有往的,但席特卻愈打愈沒力。

  雅洛藍根本是在應付他,就好像大人在逗小孩子一樣。

  片晌後,他自動收刀收斧退後。「我輸了,心服口服!」終於,他瞭解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是什麼意思。

  千萬別自以為是天下無敵!

  「你服了,那……」雅洛藍指指席特身後。「他們呢?」

  「他們是我一手訓練出來的,只聽從我的命令。」

  「你那位島主哥哥呢?」

  「一邊是弟弟,一邊是妹妹,他又能怎樣?」席特無奈苦笑。「保持中立,誰也不幫吧,我想。」

  雅洛藍深感同情的拍拍他的肩。「放心,戰爭結束後,我會放你和你的士兵自由的。」語畢,他轉眸注視絲朵兒,發現她一臉得意的表情,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難不成這一切都是她的計畫?

※                    ※                     ※

第八章

自以為是萬無一失的戰術,結果兩頭落空,更糟糕的是,他把席特拿出去做犧牲品,到頭來卻變成對抗他的利器,甚至連火山島主都縮手不願意再幫他了,這種時候,只有後悔莫及可以說明列坦尼的心情。

  他不懂,巫女明明預言說他才是那個可以征服全世界的霸主,為什麼他才走出第一步就遭到慘敗?

  懷著懊惱的情緒,他率軍趕回南方大地,不是認輸,是想找巫女問個清楚。

  究竟是時候尚未到?還是他的第一步走錯了?或者是他準備得不夠充分?甚至是他自己一手搞砸了?

  一回到沙達城,他直接闖進神廟裡,侍女迎面攔住他。

  「對不起,巫女正在休息。」

  「我要見她,立刻!」列坦尼怒吼。

  沒想到他竟敢在神廟裡發火,侍女不禁嚇了一大跳,慌慌張張趕緊往裡通報,不一會兒,又出來領他到神殿後面的主廂房,隔著一層厚厚的布幔,他「見」到了巫女。

  「我沒有召見你,你來做什麼?」布幔後,冷冰冰的聲音不悅的質問。

  「我要確定一件事,」列坦尼不耐煩地說。「你預言說我才是那個可以征服世界的霸主,是真的嗎?」

  「你懷疑我的預言?」

  「不是,但……」列坦尼焦躁的來回走。「為什麼我每一件事都失敗了?梅麗妲和圭南的婚約終止了,她又不肯嫁給托拿特,我和絲朵兒的婚約也取消了,想用這個理由去征討聖湖之地,結果不但一敗塗地,還失去了席特,我不懂,到底錯在哪裡?」

  「你自己清楚得很,你太急躁了!」

  列坦尼頓住腳步,轉回去面對布幔。「但我是按照你的話去做的呀!你說聰明人應該用不流血的方法達到統一世界的目標,最快的方式就是聯姻結盟,再進一步侵吞,所以我娶了摩克的妹妹,又……」

  「但你沒有耐性熬到最後,出現阻礙也不先想想應該如何克服,埋頭就直接衝出去,活該沖得頭破血流!」

  「不然我該怎麼辦?」

  「既然你已經衝出了第一步,許多人已經察覺到你的野心,再想回頭也來不及了,現在,你只能繼續往前衝,一口氣衝到底,不能停下來,一停下來就會被別人搶先。」

  「誰?」列坦尼怒問。「巫馬王嗎?」

  「不,是波拉,她的野心跟你一樣,但她比你聰明,也比你有耐性,在如今這種情況下,你必須懂得先利用她,最後再剷除她。」

  「那巫馬王呢?」

  「他沒有任何野心,但他會盡全力阻止你實現野心。」

  「為什麼?」太無聊了嗎?

  「那是他的宿命。」

  「可惡!」果然是太無聊了!

  「如今,你有南方大地、北方大地和闇影之地的支持,而巫馬王有東方大地、西方大地和聖湖之地的擁護,你們兩個是勢均力敵,不過最後的致勝關鍵點是在饜魔之地,只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你說我下能停不來,但現在的狀況是,我連聖湖之地的一個小小的禁臠都拚不過,又如何打下去?」列坦尼懊惱的吐出最丟臉的問題。

  「禁臠?有那種人?」

  「該死的就是有,不然我為何打一半又跑回來?」

  「……好吧,你進來,我會賜予你一項魔力,如此一來,你就可以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了!」

  聞言,列坦尼驚喜逾恆,馬上一頭鑽進布幔裡去。

  他求了不知幾千幾百回,巫女總是不肯賜予他任何魔力,現在,巫女終於肯賜子他了!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魔力呢?

  直至天黑,列坦尼方才志得意滿、腳步輕快的離開神廟回到王宮內,尚未到達自己的宮殿便碰上托拿特,趕緊捉住他去談話。

  「你現在的狀況如何?」

  「梅麗妲還是不肯見我。」托拿特無力的低喃,敦厚老實的臉上無限沮喪。「為什麼?我真的很愛她呀!」

  這個老實的傢伙其實長得也不賴,也有不為人所知的特殊能力,就吃虧在人太老實了,不懂得女人的心理,也不懂得如何討好女人,甚至不懂得看女人的臉色,只會傻傻的纏住人家,不曉得這麼做反倒惹人厭。

  「好好好,我會設法讓她見你,不過在這之前,你必須先幫我個忙。」

  「什麼忙?」

  「我要你去見你姊姊……」

北方大干

  「你為什麼要幫他?」

  嬌艷美麗的波拉斜倚在錦楊上,好奇的端詳弟弟托拿特赧然的表情。

  「我……我喜歡……」托拿特結結巴巴的臉愈說愈紅。「喜歡梅麗妲。」

  「原來你也會喜歡女人,」波拉失笑。「我還以為你是塊木頭呢!」

  「波拉!」

  「好啦、好啦,不取笑你了!」波拉收起笑容,思考片刻。「好,你跟列坦尼說我同意了。」

  雖然多數人都認為她是為了北方大地統治者的地位才嫁給摩克的,但事實是,她是真心愛著摩克的,只不過這份愛意仍無法壓下她的權欲之心,在藉由摩克控制住北方大地之後,她還想控制其他大地、甚而整個世界,但這並不容易,因為摩克一點野心也沒有。

  如今,列坦尼主動表示要和她合作,將來平分這個世界,她心裡很清楚那只是列坦尼的美麗謊言,不過這也正好給了她一個機會,她可以先跟他合作,直到最後再除去他,如此一來,她就可以順利取得這個世界的統治權了!

  這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

  「但摩克……」

  「放心,他交給我,我全權負責,保證他一定會同意。現在,告訴我,確實的時間是……」



  春季慶典結束了,聖湖之地的居民們一一回家開始今年的工作,而女蘿族則更積極進行戰爭的準備作業。

  「席特,給你七天時問,給我解決掉柏湖島柑綠湖島的海盜!」

  「四天就夠了。」

  一旦除去柏湖島和綠湖島的威脅,西方大地和聖湖之地兩處之間的海道就暢行無阻了。

  不過……

  「珊瑚島是一座安分守己的小島,不會有問題;雪月島主很狡猾,不到最後關頭不會做選擇;火山島也不必擔心了,」雅洛藍沉吟道。「但位於西方大地與北方大地之間的朱月島……」

  「聽說朱月島島主夫人是北方大地的人。」愛西芙說。

  「所以我們不能動它,一動它,摩克王就會出面干涉。」

  「你是擔心它可能會成為北方大地出兵到西方大地的中繼站嗎?」這是絲朵兒的猜測。

  「不是可能,是一定會!」雅洛藍偷摸一下她的大腿,被她一掌拍開。

  「那就趕快警告風王啊!」

  「放心,風王早就知道了,我想他可能會向我們借柏湖島,因為柏湖島最靠近朱月島。」

  「沒問題!」絲朵兒大方地同意了。

  由於柏湖島和綠湖島是由席特收服的,而席特是雅洛藍的奴隸,所以柏湖島和綠湖島應該是屬於雅洛藍的,但雅洛藍的財產就是絲朵兒的財產,結果繞來繞去,柏湖島和綠湖島就變成絲朵兒的財產了。

  「現在,我們必須在聖湖之地南岸拉起一條封鎖線,列坦尼最有可能上岸的地點就由席特的軍隊負責……」

  「為什麼要由他的軍隊負責,而不是由我們女蘿族負責?」

  一如以往,瑪荷瑞專門負責反對抗議,雅洛藍真不想回答她,但如果他不回答,瑪荷瑞肯定會不死心的嘮叨到底。

  「因為他的軍隊受過正規訓練,比女蘿族更懂得正規軍隊的作戰方式。」

  「那又如何?」

  「列坦尼使出的欺敵戰術,他不會上當,你們會!」

  「我們才不會!」瑪荷瑞怒吼。「你……」

  「瑪荷瑞!」愛西芙終於忍耐不下去了。「你夠了沒有?以往你愛怎麼任性就隨你怎麼任性都沒關係,但現在不行,你要是再耍脾氣,我發誓一定會讓你留守女蘿城!」

  瑪荷瑞的臉又爆紅了,因為憤怒,但她還是閉緊了嘴巴不再吭聲。

  「好,雅洛藍,你繼續吧!」愛西芙催促道。

  「嗯,就如剛剛所說的,我們必須在聖湖之地南岸拉起一條封鎖線,列坦尼最有可能上岸的地點就由席特的軍隊負責,至於……」



近午夜時分,雅洛藍與絲朵兒才回到自己的家,兩人一起洗過澡後就上了床,由於還在「被限制活動」期間內,雅洛藍只能抱著她哈在心裡,不能隨心所欲的做愛做的事。

  「雅洛藍。」

  「嗯?」

  「什麼時候會開始?」

  「不知道,應該很快,不會超過十天半個月。」

  「那這場戰爭可能會打多久?」

  「這更不知道,也許很快就結束了,也或許要拖許多年。」

  「那我希望暫時不要懷孕。」

  「為什麼?」

  「懷孕就不能上戰場了呀!」

  這女人!

  「朵兒,主人,請老實告訴我,」他扶起她的下巴,與她四目相對。「你心狠手辣的給我下了三個月,不,兩個月禁制令,真是為了懲罰我,還是因為不想懷孕,嗯?」

  絲朵兒咧咧嘴。「都有。」

  「果然!」雅洛藍呻吟。「你也差不多一點好不好?不想懷孕也有不想懷孕的方法,為何一定要用這種慘無人道、慘絕人寰的方式?」

  聽他誇張的說法,絲朵兒不禁哈哈大笑,惹來他哀怨的一眼。

  「我知道啦,可是聖湖之地沒有那種藥,還要跑到東方大地去買,沒有那種時間嘛!」

  因為沒有時間,所以就該他受罪?

  「你告訴我就可以了呀!」

  「咦?」絲朵兒很驚訝。「你有辦法讓我暫時不會懷孕?」

  「當然有。」找水之精靈就行啦!

  「唉,早說嘛!」

  聽她的語氣似乎要鬆口了,雅洛藍不由一陣欣喜。

  「那麼,可以解禁了?」

  「誰說的?」

  「耶?」

  「這件事是這件事,那件事是那件事,總之,滿兩個月後再說!」

  「……」

  還沒滿兩個月,他就會因慾求不滿而死翹翹了!



  沒機會讓雅洛藍因慾求不滿而死,正式大戰就展開了。

  列坦尼的幾十艘戰艦大舉來襲,擺明了要一口氣攻下聖湖之地,首當其衝的正是席特的軍隊,令人驚訝的是,席特的軍隊竟然沒兩三下就敗退了,不是他們放水,而是……

  「他們……他們用火攻!」緊急跑回來傳報軍情的士兵說得上氣接不了下氣。

  「火攻?」雅洛藍有點不解。「那也不難應付啊!」

  「不,你不懂,他們用……用很奇怪的火呀!」

  「奇怪?怎麼個奇怪法?」

  「他們的火是活的!」

  活的火?

  這倒不能不看看!

  雅洛藍與絲朵兒立刻率領五百女蘿戰士趕去支援,當他們一碰上狼狽往回退的席特軍隊,眼見每個人都一副剛從火災現場逃奔出來的模樣,還在冒煙,雅洛藍立刻命令絲朵兒和席特的軍隊會合,並在原地等待,他要先到前面去看看。

  絲朵兒不得不順從他的命令,因為族長有令,女蘿軍隊由她率領,但她得聽雅洛藍的。

  想不到雅洛藍不過才策馬往前奔出一段距離,絲朵兒、席特與所有戰士兵士們便驚見一卷兇猛的火焰宛如火龍一樣,自遠處撲過來呼一下捲住了雅洛藍,將他整個人和馬都包裹在熊熊燃燒的火焰當中。

  「雅洛藍!」

  絲朵兒驚叫著扯動馬韁要往前救援,就在這當兒,火龍不知為何突然又縮了回去,她以為會看見被燒成焦炭的雅洛藍,不想卻見雅洛藍完好如初的呆在原地,一臉吃驚、錯愕。

  「火魔的火?怎會,他已經死了呀!」

  「雅洛藍,你沒事吧?」絲朵兒依然狂奔過來,焦急的上下打量他。

  「沒事!沒事!」雅洛藍微笑著捉住她的手臂握了一下,以示安慰。

  「但剛剛那個火……」把他整個人都包住了呀!

  「嗯,果然不是普通的火,」雅洛藍望住前方,列坦尼正緩緩策騎而來。「是火魔的火。」

  「火魔?」絲朵兒驚呼。「但他不是死了?」

  「是死了!」他親手殺死的。「所以我才覺得奇怪。」

  「那……」

  「你先不要說話,讓我想想該如何應付,嗯?」

  「好。」這是緊急狀況,絲朵兒不敢要脾氣。

  當然,雅洛藍並不是真的需要想想要如何應付火魔的火,因為他根本就不怕,但他需要跟「某人」溝通一下倒是真的。

    精靈王。

    巫馬王?

    請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只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有人到煉獄最底層把火魔放走了。

    是誰有這份能耐到那裡去把火魔放走?

    這就得問煉獄之主:罪之獄神了。

    我看他也不知道,不然早就報上天界了。

    那就更糟糕了,被關禁在他那裡的罪神被放走,他竟一無所知,必然難逃失職之罪。

    那也是他的事。

    但他的失職導致你的困擾。

    都已經是事實了,怪他又有何用?

    不能不追究,否則往後會有更多怠惰職務的情況發生。

    那也不關我的事。話說回來,如果真是火魔,反倒好辦。

    的確,他曾被你殺死,不怕你才怪。

    除非他不怕死。

    被關在煉獄最底層一段時間後,我想他一定不想再回去了。

    我想也是。

    所以他一定會怕你。

    那麼,就讓我們來看看他有多怕我吧!

  「雅洛藍,你到底想好了沒有?他快過來了呀!」絲朵兒悄悄扯扯他的衣袖。

  雅洛藍笑笑,沒說話,雙臂撐在鞍頭上,懶洋洋的目注列坦尼愈來愈靠近,他已經可以清楚的瞧見列坦尼臉上的得意……

  突然,列坦尼臉色大變,驟然扯轉馬韁掉頭狂奔而去,嗯,像逃命的樣子。

  「咦咦咦?他怎麼了?」絲朵兒愕然不解,一頭霧水。

  「他怕我呀!」

  「但,他剛剛好像不怕嘛!」

  「他現在才知道我是誰。」

  「呃?」

  「總之,我們不用怕他的火了。」

    精靈王。

    巫馬王?

    以後不論他要到哪裡,請立刻通知我。

    是。



席特的軍隊又回到原來的守備位置,再加上女蘿族戰士們,一同與列坦尼的軍隊戰得如火如荼、驚天動地,但雙方的主將雅洛藍與列坦尼卻返老還童的玩起捉迷藏來了。

  不管列坦尼跑到哪裡,雅洛藍就追到哪裡。

  不管雅洛藍追到哪裡,列坦尼就馬上落跑。

  列坦尼沒機會施展他的「魔力」,雅洛藍也沒機會表現他的戰力,看似雙方勢均力敵,其實聖湖之地不到三萬的戰力根本敵不過列坦尼的十萬大軍,迫不得已,愛西芙只好向風王和彪皇王求救。

  風王嘉肯得訊,馬上派出待命中的救援人馬——由水王唐恩率領的四萬人軍,幾乎是立刻,北方大地的武士也出動了——從朱月島,就在海面上,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海戰。

  難怪雅洛藍會命他們積極訓練海戰,原來第一戰就是在海上。

  至於彪皇王派出的戰船也在火陽島附近卯上了托拿特遣出的戰船,一方沉穩老練,一方凶狠殘暴,也是旗鼓相當,誰也贏不了誰,誰也輸不了誰,只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戰爭不但比戰力,也比耐力。

  這麼一來,誰也沒辦法趕到聖湖之地援助,女蘿族只好在艱苦中拿出最大的毅力繼續奮戰..........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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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3 15:50:08
待續
佇立在視野最遼闊的山崗上,雅洛藍仔細評量山下的戰況,很快便撩起滿意的笑容。

  然後,他感覺到絲朵兒的氣息正逐漸向他靠近,自然而然回轉身去迎接她。

  「朵兒,看樣子我們又……」

  討好的話語突然中斷,他的笑容也凍結了,緩緩的,他的視線自絲朵兒的笑靨往下移動,再順著她的手臂延伸到她緊握的劍把,劍身不見了,在他體內,正心口處,洞穿了他的心臟。

  她猛然抽回劍,他一個踉艙幾乎摔倒。

  「為……為什麼……」他吃力的呢喃,驀又瞠大眼,驚愕地。「是你?」

  下一刻,他不假思索地使力揮下右手劍,瞬間便砍斷絲朵兒那只仍握著闊劍的手臂……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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