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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我被狠狠地賞了一道耳光，陣陣痛楚浮上臉頰。
發生了什麼事？我自己也無法迅速反應到。
此時此刻，我僅能輕撫發燙的臉龐，用不解的目光投向我的妹妹。
她用橡實果般圓滾滾的雙眸盯看住我，眼眶眨起淚光，
為什麼她要流露出又哀痛欲絕又怒不可遏的表情呢？
我不斷苦思冥想卻對此百思不解。
她為我的無知而死死攥住拳頭，欲言又止。
什麼也沒交代便轉頭就跑，甩下耀鑽般的淚光，
在淚水映出的是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的我，彷彿反映出我的過錯。
明明妹妹乍看近在咫尺，卻感覺在我觸手不及的遠方⋯⋯
為什麼被打的是臉龐，胸口卻有種又痛又鬱悶的感覺呢？
那股催淚的痛楚，悄悄將答案告訴了我。
單親家庭，在現化社會並算不上什麼稀奇。
在十年前，這個屬於我的歸宿也成了當中的一員。
當時媽媽下定決心要奮力工作，去撫養剛報讀小學的我和仍在學前階段的妹妹。
時至今日，這歷史也未曾變更，為了承擔起三人的生活開支而日以繼夜地辛勤工作，
這十年來，基本上只有睡前那片刻時間能見上她一面。
因疲憊不堪而半垂的眼瞼，
顯得蒼白的淡淡笑容，
黑沈沈的眼袋，
愈發增多的白髮，
這是我對於媽媽的唯一印象。
一天黃昏時段我少有地收到朋友的一則來電：
「允行，要來打籃球看看嗎？反正明天是週末，夜半回家也沒關係吧？」
我想了想，一心確實言之有理，用不著早起回校，什麼時候睡覺也不用顧忌，
反正深夜前媽媽也在工作，只要在媽媽下班前回家，即使晚歸不也無傷大雅嗎？
於是我徐徐應允。
打籃球，吃甜點，在街道上遊手好閒地遊蕩，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過去了。
不知不覺，媽媽的放班時間已過去三小時。
「在這個轉角便要分道揚鑣了，允行，下次再約吧！」
一心連蹦帶跳地笑著揮手道別。
在半夢半醒間，我嘟噥了幾聲以作回應。
隨後，我憑依著習慣的路線來步行回家，這花不了多少精神，
但在半夜兩刻我本應早已就寢，進行不習慣的行動而導致生理時鐘無所適從，
這足以奪去我大半思考能力。
走到半路，隱約看見媽媽的身影在遠處，
因太疲乏的原故，我禁不住緩緩合起雙眼休息，
再次睜眼之時，那身影已消失殆盡，
也許這只是個睡眠不足所引致的幻覺而已。
這段回家的路是多麼的漫長，無人的街道顯得空曠而肅穆，
關起來的商鋪大閘拒所有來者於門外，
除了家的大門，世上不存在一道能為自己隨時開啟的門扉。
靜心去聆聽，四周貌似沒有想像中那麼靜謐，
風聲格外刺耳，宛若在拼命告訴我某些重要的訊息，
只是根本就不可能傳達到我心中。
不知在何時，一股不對勁的感覺充斥我的內心，心裡煩躁不安，
我驀然回首曾經走過的路，
然後我發現了人生的路和回家的路也有一個共同點
——為了自己而拼命工作的媽媽，倒下了！
而我，竟然絲毫察覺不到，與倒下的媽媽擦肩而過。
在人生路上，媽媽倒下的原因是什麼？
不言便已知曉；
在回家路上，媽媽倒下的原因是什麼？
言亦甚為難料。
對此，我連丁點頭緒也沒有。
那夜，救護車的鳴聲響徹了雲霄。
尾隨著那鳴響，我尋覓到那終點的所在，
是所醫院。我敞開一道又一道門，一道又一道門⋯⋯
那一道灌入了千情萬緒的耳光，似乎敞開了鎖住心房的那道門。
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就在不久前，妹妹對我說的這番話冒現心頭。
為何她會對我說那句話？
為何她要擺出那個表情？
為何無法彌補那段本應是觸手可及的距離？
只是因為我漠視了媽媽的辛勞，
錯估了媽媽知道我久不回家而生的焦慮，
輕看了名為「家庭」的事物。
我感悟至深地按住痛摧肺腑的胸口，視線移到媽媽的病床上，
愁緒縷縷的眼神泛起了悔意。
為了尋找沉醉於嬉戲玩樂的我，
久經工作折磨的媽媽仍不辭勞苦地踏上尋找我這大海撈針般的旅途。
即使妹妹不願看到媽媽那副落魄的模樣，卻為了我的安危而不加以制止，
只默默地幫忙去尋找我，減輕媽媽的重擔，
最後媽媽終究還是撐不住而倒下了。
而我——自顧自的逍遙快活。
可悲的並不是任何人，而是我！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忘記了什麼是最重要的事情，
也再也感受不到那種醉人的暖意，
屬於家的一切也被我所遺棄。
如今，我終於察覺到這一點。
「對不起，我做錯了⋯⋯」
曾幾何時，我滿有歉意地道出藏在內心的一句，
恢復健康的媽媽含淚緊抱住我，
雖然一語不發，但想要留我在身邊的心情完好地鑲到我心嵌去了。
對我施以寬恕的妹妹亦把缺堤的臉埋在我胸口中，
彷彿是在為我的醒悟而感動落淚。
此時，一股暖流湧上了我的內心和眼眶，
這是我第一次為家的溫暖而被撼動到內心深處⋯⋯
我家終於真真正正地成為了「家」。
互相扶持，互相關懷；
相互幫助，相互分享，
難道「家」不應是這樣嗎？
取得成功，以喜相迎；
犯了過錯，賦予諒解，
難道「家」不應是這樣嗎？
互勵互勉，共渡患難與風波
——難道「家」不應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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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 18:5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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