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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地震
伴隨著清風的吹佛，昂的眼簾動了動，他噫呀的喉嚨咳出了聲音，好不容易睜開了雙眼卻又被刺眼的亮光給照得閉上了眼睛，身旁彷彿有了動作，昂的嘴唇被塗上了水而變得濕潤，細膩的動作讓昂感受到溫暖，彷彿自己的家人細心照顧自己一般。
「你被煙嗆傷了喉嚨，等你好一點再讓你喝水，現在等我先把水煮溫。」那人的聲音帶著溫柔，熟悉的語言讓昂感受到了文明的氣息，他鼻頭酸澀，眼淚奪眶而出。
「姊姊，他醒了嗎？」另道稚嫩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他接著繼續說：「這是你要的木材和枯葉。」
「謝謝你翼，東西放在一旁就好，你來照顧這傢伙吧。」那人的聲音更加溫柔的回應道。
從遠處奔來的砰砰聲，昂可以感受到那名叫翼的人坐到了自己的身旁，他笑嘻嘻地說：「本來姊姊不想救你的，但是我千拜託萬拜託姊姊才答應我。」
「你現在還不能說話，姊姊用一種叫作蘭花燒出來的煙熏走了黑熊，你剛好跟黑熊再一起，又沒有做防護準備，沒被熏死算你運氣好，姊姊是這樣說的。」翼的口吻彷彿天真的小男童，但接著卻有很成熟的說道：「人類因為這次的災難而死了不少，許多動物也很難存活下去，文明在一夕之間就毀滅了，應該說是人類一直以來的行為而造成的報應吧，所以為了贖罪人類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而僥倖存活下來的我們，就應該互相協助，你說對吧大哥哥。」
聽著翼的言語，昂感到無地自容，自己當時還想眼睜睜看著翼被熊吞噬，但翼卻處處為了自己著想，悔恨的眼淚以及感動的情感混雜在了一起，昂努力想睜眼卻感受到眼睛的黏膜合得死緊，而這舉動也被翼看見了，他馬上說：「等等！你的眼睛還不能睜開，煙衝進了你的眼睛所以黏膜過度分泌，導致你的眼睛暫時黏合住了，這時候睜眼會受傷的，等姐姐燒好熱水再搭配藥草抹在你眼睛上吧。」
昂點著頭表達自己聽懂了，翼笑著繼續說：「我叫做何翼，姐姐叫做野上晴，你可以叫我小翼或是翼就好，我都叫那個女生姐姐或是叫晴姊，不過大哥哥你看起來跟晴姊不知道誰比較大呢，我跟你說喔......」
「翼，你話太多了。」晴走了過來把一盆水放到了翼的身旁，接著說：「幫我用這塊布擦拭他的眼睛，只擦眼皮就好喔不要擦到眼睛裡頭。」
「知道了。」翼的動作十分小心，不大的小手握著濕潤的布巾為昂的眼簾擦拭著，昂的眼睛立馬感到一股舒適感，他眼睛微微的掙開來看向為自己擦拭的翼，正想開口突然想起自己還不能講話，他對翼點了點頭。
在昂眼前出現的翼，是一位看起來面容有點羞澀靦腆的小男孩，大約猜測是十一、二歲，他一頭微捲的頭髮讓昂想起了自己的好友，身上穿著的衣服是一件白藍色的襯衫，雖然有點殘破和土汙，但在這時候誰不是穿著這樣的衣服呢。
從不遠處走來的是叫做野上晴的女生，身高比自己矮上了幾公分吧卻比翼高了一顆頭，她身穿暗紅色的素襯衫以及深藍色的牛仔褲，為了方便把頭髮束成馬尾扎在了後腦杓的位置，她的樣子不能說是美人但也沒有說長得不好看，如果不擺著一張臭臉的話，大概算是漂亮的普通人吧。
「把這個喝下去吧，我加了一些蒲公英進去，可以解毒把你吸進去的毒煙給清掉。」晴遞出了手中冒著煙的土色杯子。
昂點了點頭，喝了一口頓時喉嚨感到一股溫熱，他清了清喉頭咳了幾聲，雖感到仍有點不適但比起剛才那股搔躁感已經好上不少了，看著昂還在咳晴皺著眉頭說：「別咳太大力，你喉嚨還沒完全好。」
「謝謝。」昂吃牙裂嘴的發出乾啞的聲音。
晴只撇了他一眼接著便轉頭走向火堆處，此時昂才發現他們並沒有移動位置，而是還處在剛剛與熊爭鬥的河岸處，不過此時地上的屍體也都消失了，昂正疑或的想要開口，晴卻背對著他先一步說：「我並沒有原諒你，你這個人跟那群人一樣，只是個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人，你做了甚麼你自己知道。」
「晴姊，可是他救了我啊。」翼為昂大抱不平，他接著說：「他可是在有熊的情況下衝出來救我了耶。」
晴不說話，他轉頭瞄了昂一眼便不再理會兩人，直接走去火堆旁一屁股坐下，而昂也羞愧的無地自容，自己並不是為了救翼才出去的，而是因為不得已才為了保命才跟熊搏鬥，當時也不是自己救出翼的，而是晴，昂嘴唇顫抖著自怨著。
「話說哥哥，你叫甚麼名字啊，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翼好奇的笑著問。
「我叫...昂，嚴月昂，我住在這附近，在這裡生活。」昂邊說邊感受著喉頭的痛處，願這疼痛能撫平昂內心的自悔。
「昂哥哥你說你住這附近嗎，你的家人呢，你怎麼會住在這裡。」翼問完之後才驚覺自己話語不對，連忙摀住自己的嘴巴，這時候還能活著的都算是僥倖了，如果他家人不在不就代表已經離世了，自己這時候還往人家痛楚戳。
昂笑了笑接著才緩緩地開口道：「我暑假時到我叔叔那邊幫忙，然後醒來時世界就不一樣了，我也不記得發生了甚麼事，之後......」昂敘述著自己離開山區農莊後來到了廢墟城市，在廢墟城市中發生的事情，以及自己應用了叔叔給自己的求生智慧來到山林中生活，許多事情翼都會聽得大吃一驚，也會因為昂所知到的許多事情發生的事情哈哈大笑，對於這個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的孩子，昂決定了自己一定不會再躲起來了。
轟隆隆，巨響從地平線遠方響了起來，接著一股震盪開始搖晃著整個大地，昂和翼同時站了起來，昂在醒來後還是第一次明顯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地震，看來造成末日的可能就是大地震所引起的，果然翼脫口說出：「昂哥哥，這地震跟意外發生那天的地震小了不少，看來是餘震而已。」
「可以告訴我意外發生那一天的事情嗎？」果然在翼說完後地震停了下來，不過這搖晃程度可以被列為警戒性的地震被稱為餘震，那當時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可以啊，我記得當時我還在和爸爸媽媽一起看著電視，突然電視就沒了，然後爸爸看了手機之後臉色就不對了，他跟媽媽說了幾句話後，他們就把我帶到了車上，然後他們兩個正要上車時，我就看到遠處忽然亮起了好大的光，然後地板就開始地震了，那個地震把大馬路都震裂開來了，我們車底下的路也裂開來了，幸好我在車上，不過爸爸和媽媽已經......」翼說著說著眼淚已經流出來了，昂聽著也不忍心，正想伸手去觸碰翼的時候，翼卻搖了搖頭擠出笑容說：「晴姊姊告訴我，只要我好好活著，活得開心幸福，那爸爸和媽媽就會在天上一直看著我，讓他們感到驕傲。」
「沒錯，加油喔，翼。」昂的眼眶濕潤著，繼續說：「活下去，為了爸爸媽媽，為了自己。」昂說著也不知道是在跟翼說還是在跟自己警惕道。
那野上呢？昂看向做在火堆旁的晴一眼，後者眼眶紅潤，似乎也快哭出來了，但看見昂看過來時她就立馬撇過頭去，看來自己真的被她討厭了，昂只能摸摸鼻子，畢竟自己沒辦法擺脫見死不救這個詞。
「你們之前住在哪裏？」昂轉過頭看回翼，這是他一直好奇的問題，如果知道的話就能去人類聚集的地方了。
「我們以前被一個大哥哥帶去廢墟的地下道，他說那裏有很多人，果然那裏有老人小孩，大家都在一起生活，而那個大哥哥是負責搜尋物資和倖存者的。」翼笑容滿面的說著，接著又說：「後來他們說在那裏生活不能無所事事，所以要我們工作，我和晴姊姊就決定來山上看有沒有物資之類的，晴姊姊對野外的植物知識很豐富，所以帶領著我們找到了許多，但我們卻遇到了黑熊，大叔們都死光了。」
「那麼那些屍體呢？」昂指著還有血跡的地板問道：「原本躺在這裡的屍體呢，不用葬起來嗎？」
「屍體不能埋葬，熊會尋味再回到這裡，他們不介意吃腐肉，也有把食物埋起來的習慣，所以不能土葬。」晴抱著腿一邊又丟入火材進去這才繼續說：「我把那些人的屍體全部丟入河流中了，這樣味道就會被沖散了。」
眼見太陽逐漸西落，如澄橘般的顏色灑落在河水上，昂忐忑的問道：「我可以跟你們回去那個據點嗎？」
「好啊，他們一定會很歡迎哥哥的。」翼的淚痕未乾，此刻已經開心的笑了出來，小孩子果然心情轉變很快。
「不行。」一道拒絕的聲音冷冷的傳進了兩人的耳中，晴眼神平淡的看向另外兩人再一次說道：「你不能跟我們去那個據點。」
「咦？」翼驚訝地瞪大眼睛，晴姊姊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是溫柔體貼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對昂哥哥就是如此討厭，看來等等自己又要求晴姊了。
「啊？」而昂則沒有多大的驚訝，畢竟他知道晴很討厭自己，也不想把這貪生怕死沒有用的人帶回據點，但晴的下一句話卻出乎翼和昂的意料。
「翼也別回去。」晴不等兩人開口便說：「我們都不回去，等等就找個地方生活吧。」
「咦，為什麼晴姊姊？」翼因為過度驚訝，以及疑問的心情而站起了身子。
「不要問了，我們趕快去尋找樹洞，然後摘一些樹葉和樹枝吧。」晴拍拍屁股站起了身子打量著附近，一邊喃喃道：「入夜後會很冷，睡在河水邊雖然不錯，但動物會把這裡當狩獵地點......」
「那個......要不要去我住的地方，在等你解釋給翼聽啊。」昂搔著臉說完，他也很好奇為什麼不能回人類的據點，而且旁邊這個小弟弟看來也很需要安撫。
果然晴看向翼，他鼓起了腮幫子氣呼呼的樣子，看來自己應該要解釋不少東西，但有些話也不該跟他說，晴勉為其難地說：「好吧，拜託你了。」
一路上，翼興奮個不停，但也因為晴還是不解釋原因而感到生氣，在這高興與生氣的情感交錯下，翼也漸漸忘記自己是為了甚麼生氣，而取而代之的是，現在正為了去昂住的住所而興奮不已。
眾人快速的穿越密林來到了昂所住的洞穴入口，翼驚訝的問道：「昂哥哥，這都是你自己用的嗎，還有門簾耶！裡面還有鋪一層木頭，你是設計師嗎？」
「我不是設計師，但我有個認識的朋友是，所以接觸過。」昂想起了小妮的身影露出了微笑，但隨即臉色又變了，他看著空蕩蕩的營火這才想起自己的火把弄丟了，他懊惱的說：「抱歉裡面黑黑一片，我想個辦法用火，我之前的火源被我弄丟了。」
「用這個吧。」晴說著丟出了兩塊黑色的石頭，昂正疑惑，晴接著說：「這是打火石，會用嗎，我也不太會，記得是這樣兩塊石頭敲下去時也要摩擦，啊，起火了。」晴手中的打火石冒出了火花，點燃了昂放在一旁的落葉堆。
「沒關係，謝謝，這東西真方便。」昂捧起落葉堆放進石頭營火中央然後又補上幾隻木材，小小的火苗瞬間就成了亮眼的大火。
「木材別加太多，火會燒太旺，一下就燒完了，大概放這樣就好。」晴說著邊拿起昂正要放下去的木材。
「晴姊姊很聰明吧，她甚麼都懂。」翼笑著看向火源，光亮點滿了洞穴內部，雖然不大但住三個人也不會勉強。
「話說你們肚子餓嗎，我這裡有幾顆紅橘子，還算可以充飢。」昂說著邊往包裡拿出紅橘子遞給了兩人。
「我餓扁了，紅橘子是甚麼。」翼看著昂傳過了果實疑惑地伸手去接。
「紅橘子？」晴也皺眉感到疑惑，但看著昂拿出橘紅色的果實時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笑著說：「這不是橘子，這東西叫紅石榴。」
「原來這是石榴啊，這個......我並不知道啊。」昂羞恥的搔著臉頰。
晴和翼各拿了一顆，兩人一起坐到了昂所鋪的葉堆床上，而昂當然不會去跟兩人擠，他自己坐在火堆邊，用木頭當作椅子看著火源靜靜的思考著，果然造成災難的是大地震嗎，可是為什麼大地震會造成那麼多人死亡呢，也不知道小妮他們現在還活著嗎，搞不好她們就在那個人類據點呢，或者其他地方還有人類據點，或說為什麼不能去那裏呢，野上這傢伙不知道在想甚麼。
「欸。」從昂的背後傳來了一聲呼喊聲，昂擺過頭看去，那是晴。
「怎麼了？」昂疑惑的望了回去，不會是草堆裡面有蟲吧，自己雖然已經敢吃蟲了，但也還是挺排斥的。
「翼睡著了，我趁現在來跟你聊聊吧。」說著晴起身坐到了昂的對面，也用樹木當成座椅，她用雙手托著臉看向火堆說：「你知道為什麼我說不回去人類據點嗎？」
「不知道。」昂疑惑的回。
「那裏發生了很多事，並不會在表面給人知道，你有看過漫畫、小說嗎？」晴的眼神閃爍繼續說：「在人類滅絕時倫理道德都消失了，社會沒有規則後的世界，你想像得出來嗎？」
昂想了想突然意會了，他呀然的張大嘴說不出話來，勉勉強強才擠出幾個字：「難道你被？」
「不，我的男朋友救了我，但是他也被放逐了，所以我趁這次搜索部隊混了出來，一方面是尋找我男友，另一方面是想帶翼這天真的傻小子逃離危險。」晴正視著昂繼續說：「你能保證不會再逃跑了嗎，一直照顧這小子。」
「我很抱歉，當時見死不救。」昂頭低著繼續說著：「我之後會跟翼解釋的，但我不會讓這孩子出任何意外，妳放心吧，妳們在這生活沒有問題，我不會讓妳失望，妳男朋友我也會出一份力的，我會盡全力保護妳們的。」
「傻瓜，你的腦袋又沒有我好，你努力保護那孩子就好了，這是我們的約定。」晴會心一笑，這漂亮的笑容雖然透著複雜的感傷，但卻感覺意外的十分開朗。
「我可以問妳個問題嗎？」昂想起自己該問的。
「甚麼問題？」晴回問道。
「妳在據點中，認識姓嚴月的夫妻嗎，還有叫作木下妮的女孩嗎。」昂帶著期望的問道。
「他們是你的親人嗎，我認識大多數住在據點的人，不過並沒有聽過這幾個人名。」看著昂透出失望難過的氣息，晴馬上接著說：「不過據點很大，有些人我也不太認識，搞不好下次搜索隊出來時會遇到他們呢。」
「謝謝妳。」昂笑著回應。
「那我先去睡了，如果你累了也去躺一下吧，我不會介意，畢竟你感亂來你就死定了，我讓你吃毒菇拉肚子拉到死。」晴壞笑道走到了翼的身旁躺下。
「不會亂來啦。」昂苦笑道。
「那就好，晚安，昂。」晴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
「晚安，晴。」昂溫柔的笑著回應，能遇見人真是太好了，有多久沒有跟人交談了，昂都快忘記人類的語言了，如今能遇到人讓昂的心裡壓力降下了不少，他看著火堆眼中雖然掛著淚水，但並不是難過的感覺，他漸感覺眼睛越來越模糊，眼皮越來越沉重，接著便沉沉的睡去了，這一次他並沒有作夢，但昂卻感覺道意外的輕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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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0 10:4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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