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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資訊] 【風景依然-吳松明個展】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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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景依然-吳松明個展】


展期日期:2024-09-07 ~ 2024-10-06

地點:114台北市內湖路三段281號(耳畫廊)

參展藝術家:吳松明


在寫生的路途中茁壯──記吳松明與他的「風景依然」文╱倪又安

幾天前,我到固定合作的一家裱畫店辦事,臨時借用廁所,洗手時發現鏡子左側新貼了一張海報,上面的句子讓我忍不住拿起手機拍照。它是這麼說的:我們都在孤單與委屈中成長,在疲倦的生活裡茁壯。店家位在狹小的巷弄內,對面即昏暗老舊、各種悶濕氣味混雜的信維市場,但左拐向外走個十幾步,便是車水馬龍的信義路。盛夏豔陽下,看著鮮亮的街景與天空,我倏然想到自己多年以前那所謂「年輕時代」、想要單純地做一名藝術家的夢想。

讀美術系的那幾年,不同課堂上總會聽到某些老師問坐在台下的我們:「你們有誰以後想要當藝術家?」最初聽到這個問題,未必真懂「藝術家」作為志業與職業混合體的實質意義。自己當然不會、也不敢舉手,而低著頭用餘光看到同學中少數伸出手的幾位,聽他們侃侃而談,一方面佩服他們勇敢「表態」,另一方面卻也不免困惑,陷入對於提問本身的沉思。等過了幾年,大致大學畢業前夕、乃至剛上研究所那一階段,我愈來愈明白藝術家這三個字的重點,不在於外在的形象、生活方式,作品可辨識的風格,或者自我的角色界定,而是其認同的歷史(或當代)典範,企圖實踐的體系與價值,以及他能否堅定且具體地執行上述東西。我的「明白」,自然與藝術上不斷累積的自我完成有關,但我同時也清楚,這種明白並未經過現實生存的考驗,因為尚未畢業,我其實躲在完成學位路程的學院保護傘裡。也正是那個時候,我認識了吳松明。

走進吳松明北投公園附近的「舊居」,那是他承租多年的一間日式老木屋。將近二十年前的記憶已非那麼清晰,但印象中屋內空間不大,他已完成的、進行中的許多木刻版,他的藏書、畫冊、素描本,各類創作的工具,大學時代留下來的幾件木雕作品,以及看起來有點「厚重」的自製戲偶……,各自占據著它們的位置。無論年齡或輩分上都是前輩的吳松明,將桌面簡單清理一下,親切地招呼我坐下。吳松明一直都不是社交頻繁的人,我從前還比較常參與藝術圈的各類活動(如展覽開幕、座談會等)時,似乎也未曾見過他高大的身影。總以為他會很寡言、很「難聊」,然而,從晚間到深夜,他既像是平輩的朋友,也像一位寬厚的兄長,分享他一路以來「做藝術家」的軌跡,裡面有眼高手低的達不到的挫折,有創作碰觸到理想狀態時的興奮,有閱讀鍾愛的藝術家的喜悅,有不期而至的美好機運,當然也有不時便要面對的現實的諸般困頓。我很感謝他對我說的字字句句,因為我能感受到他的經歷與情感的真切,有點像他木刻版畫的刀痕,不是靈巧的、漂亮的,而是淳樸的、一種老老實實用力的感覺。

從風格分析的角度來看,那段時期吳松明的作品已很成熟,主題與作風也相當鮮明。時而延伸時而纏繞、交織的線條,結合形狀多變的塊面,譜寫出自由的抽象性樂章,那是來自自動性技法的豐富轉化。高反差、黑白分明的刀法布局,以及主題形象的誇張變形,汲取了德國表現主義諸家如凱爾希納(Ernst Ludwig Kirchner, 1880-1938)、黑克爾(Erich Heckel, 1883-1970)木刻的養分。另外,人與動物出現在畫面時的荒誕感與想像力騁馳的拼接,則具有超現實主義者如夏卡爾(Marc Chagall, 1887-1985)的玄秘夢幻的意味。無論是抽象、表現、超現實,儘管三者之間的比重或有消長,但屬於二十世紀歐洲現代藝術的脈絡傳承,化為吳松明第一種個人創作系統的主要基因,應該相當明確。他在這一系統中變化自如,優游許久,也獲得諸多讚譽與實質的肯定。對我而言極為幸運的是,那次拜訪不僅讓我見識他身為專職藝術家的清儉、自持與紀律,看到其成名的風格,同時也撞見他處於路線分岔、轉折的那一個關鍵時刻。

臨別前,吳松明告訴我,或許不久便要搬離此處,因為自己只是租屋者,房東另有打算,大概是想把老屋的土地賣給建商吧!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老屋的庭院裡長著一棵巨大的老龍眼樹,就像是亙古靜默的樹靈,一直守護著方圓一片土地。吳松明與老屋、院子,與這龍眼樹相處了十幾年,要離開自是不捨。他想要把即將成為記憶的情感凝結起來,用他自己的方法,那便是畫下來然後刻成木版畫。他後來完成一件名為〈龍眼樹下〉的大作,那是他開始有意識地觀察現實、重拾寫生的起點。

研究所畢業後,我沒有走純藝術家的道路,而是繼續躲在學院的體制內打滾。為了拿學位,為了謀得一份教職,乃至為了在高教崗位上生存,總是有低頭與妥協的時刻,也總得做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事。雖然不喜歡,甚至偶而覺得根本在浪費生命,但一點也沒有什麼好怨嘆的,因為我沒有勇氣僅以藝術維生,這便是我為了生活做出的選擇。十多年過去,吳松明仍在我曾經夢想的路途上前行。多年來我們偶有互動,大致數年見面一次。我不時會閱讀到他的作品與散文,每每倍感親切。這種親切不只因為他是我所熟悉的朋友,更來自彼此之間審美結構的某種趨近。我知道他更加朝向關注現實與探求真實的那一端傾斜,正如同我對於控制出一個「類文人」的畫面愈來愈興趣缺缺,單以筆墨展現筆墨,筆墨勢必淪為漂亮的遊戲,難有生命力,更遑論精神,尤其在士大夫養成系統根本崩壞的現在。我以四處寫生、且寫生不需要任何理由的雙眼,看吳松明從眼前的北投、紗帽山、關渡平原,一路畫到他近兩三年最常畫的淡水、池上、雙溪……,還有老家附近的東北角海岸,內心除了感動,也有嘆服。

為了生存做一名正職為老師、為美術設計、為外送員、為……的不純的藝術家,可能有委屈之處,但專職藝術家又何嘗沒有委屈(或扭曲)呢?在這個藝術高度資本市場化的年代,藝術家的所謂成功,往往與一眼可辨認的主題、符號、趣味,乃至某種熟練的風格技法相關,而這些特質都驅使創作走向概念化、商標化;簡而言之便是日益淺薄。在市場滾動的強大輪軸下,純藝術家未必真的那麼自由,也可能不自覺在生存的軌道中日益麻痺。二○一七年「即即離離」個展之後,吳松明暫時放下想像,全然轉向以寫生為養分主體的創作路線。寫生最可貴的價值,便是拒絕概念化,永遠在變動的觀察中趨近真實。因為大量的寫生,我不難想像吳松明在現實發展上可能會面臨到的艱困,但是他完全沒有退縮。當豐饒且深厚的啟示已經出現,又何以能不孜孜求索呢?

今年六月與七月,我各與吳松明相約寫生一次。六月去淡水,為了畫廖繼春、陳植棋、郭柏川等前輩曾經畫過的景,我跟隨熟門熟路的吳松明,爬上一棟室內停車塔的四樓樓梯間。當天豔陽高照,天氣十分炎熱,塔內並無空調,加上樓梯間只有封死的玻璃窗完全不透風,我們便像是在烤爐裡面一邊被烘烤著,一邊向窗外望去,捕捉那熟悉的磚紅色尖頂老教堂,形狀像是聖維克多山的對岸的觀音山,以及若隱若現的河面上的沙洲。待畫到一個段落,我發現吳松明站立的位置地面有一灘水,那是他的汗水從執畫筆與畫本的手肘彎曲處滴落而成。這種艱辛的工作過程,讓藝術家回歸為一名苦幹的勞動者,也讓我與日治時期老畫家的共振頻率更加深一層。我想我更能理解吳松明的淡水的魅力,那裡面有當前藝術領域中少見的血性與頑強。七月比六月還要熱,毒辣的太陽以更直接的熱度迎接吳松明回到家鄉。在澳底的海岸邊,我們走上他已畫過許多次的一大片海蝕岩。他說只要回老家一有空就會來此秘境寫生,因為岩石的結構、層次、線條太豐富,他覺得很難,但一定要整理清楚,好好交代出來。吳松明近年刻畫的東北角海岸線,如〈龍洞〉、〈北關〉、〈和平島〉、〈基隆山〉等,都是難得的佳作,而我覺得比起這些佳作更為精彩者,是他用鉛筆、色鉛筆、毛筆畫的東北角寫生手稿。我曾經問他,是否考慮展出部分素描?他暫不考慮,因為那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塊塊尚未處理過的「生肉」。優秀的藝術家總有自己的堅持,但我知道吳松明的木刻版能如此有力,也是因為他累積的生肉夠多。

吳松明是一位能畫能刻、同時也能書寫的藝術家,他很清楚自身的實踐與價值。能從旁觀察、解讀並抒發我的感受,對我而言是很大榮幸。此刻我最想對吳松明、也是對我自己所說的勉勵之語,便是:我們都在孤單與委屈中成長,在寫生的路途中茁壯。 2024.8.27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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