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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新,是一場雙人舞
在創新這件事情上,不見得有文化、懂禮貌、知禮節就會搞創新。創新,它是用任何外在的標準都衡量不出來的,是學校培養不出來的。
在創新這件事情上,不見得有文化、懂禮貌、知禮節就會搞創新。創新,它是用任何外在的標準都衡量不出來的,是學校培養不出來的。
其實我們可以找好多好多的例子,就拿美國人來說,愛迪生小時候只上過三年學,他的小學老師認為他是個弱智兒童,但是他臨死的時候被證明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發明家之一。
福特汽車的創始人亨利•福特,他是愛爾蘭移民的後裔。要知道,在美國的白人社會裡面,愛爾蘭人的地位還不如黑人。
石油大亨洛克菲勒的爸爸大個子比爾——這是他的一個外號,這人是靠賣野藥為生的。說白了,洛克菲勒出生於一個底層的騙子家庭。
再比如說那個著名的大經濟學家傅利曼(Milton Friedman),他的父母是東歐猶太人,到美國的時候身無分文,是最底層的工人。而他們只用了一代人的時間,就出了像傅利曼這樣的世界級大學者。
再說一個大家更熟悉的例子——賈伯斯。賈伯斯其實是中東移民的後代,而且從小就被拋棄了。所以你看,低素質家庭、低素質的教育,未必出不了人傑。
反過來說,為什麼那些高素質的人往往成不了創新的領頭人呢?我們會認為,這些人因為衣食飽暖,所以沒有勇氣打破現狀。我覺得這是錯怪他們了。
因為每一個人都生活在具體的處境當中,當存量過大的時候,創新本身在邏輯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曾經講過一個例子,當年,中國移動的董事長王建宙在美國曾跟谷歌的CEO施密特有過一次對談。施密特給了他一個建議,讓中國移動把電話費給大家免了,然後提供各種各樣的增值服務,這是最符合互聯網企業運營經驗的一條道路。
王建宙說:「我知道這條路對,但是我不能幹。每年中國移動有數以百億計的話費收入,你說不要就不要,你對國家負責嗎?你對股東負責嗎?」
再比如說,很多人指責微軟不創新,所以讓谷歌這樣的公司超過了。是,如果微軟能像現在的互聯網公司那樣,把所有的軟體免費,然後爭取下一個發展臺階,這在道理上是成立的。但現實上呢?意味著微軟每年要放棄數百億美元的收入,它做得出來嗎?任何專業經理人膽敢拿股東的錢、拿公司當年的營業額做這樣的放手一搏,那這個人一定是個渾蛋,一定不可信任,股東一定會把他開除。
所以有存量的時候,那些高素質的人是不可能搞創新的。
正本清源地講,創新實際上是一個雙層結構。第一,要靠那些沒素質的野蠻人拚命去闖、去衝,因為他們的機會成本比較低。就像馬克思講的,無產階級沒什麼可失去的,要失去的只是鎖鏈。所以,試一試有什麼不好呢?雖然這樣的創新大多數是不可靠的,是不會有收穫的。大量這樣的人消失在歷史深處,他們的創新沒有成功,沒有人知道。我們知道的都是我前面講的愛迪生、洛克菲勒、傅利曼等人。像傅利曼這樣的人只能是九牛一毛,而且這樣的人是無法從芸芸眾生當中預先被識別出來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不是說由沒素質的人創新就一定會成功。今天非洲的索馬利亞,到處都是沒素質的人,甚至是海盜,也沒搞出什麼創新。每年海盜搶的那些錢,如果拿來正經做生意的話,說不定一次貿易就能夠掙回來,但是今天它仍然是一個失敗的國家。
所以創新一定要有第二步,就像當年大航海時代,剛開始是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在前面衝。後來,身為生意人的荷蘭人素質就高得多了。再後來,真正把全球形成一個大的整體的是誰?是英國人,而英國人的整體素質相對來說要高得多。
其實創新有兩種。第一種叫從0到1,真正的大創新往往就是從0到1的過程,就是說這類東西世界上原來就沒有,所以這類創新就得靠我們剛才講的野蠻人去衝、去試,用大量的失敗來換取最後的碩果僅存,形成從0到1的創新。
緊接著,必須要接上一種叫從1到N的創新。給大家舉個例子,哥倫布是一個素質很低的人,但是人家有勇氣、有執著的精神,人家還有運氣,所以他就完成了從0到1的過程,發現了美洲新大陸。
可是光發現有什麼用?要把這個地方建設成一個美麗富饒的國家,就得等到華盛頓、佛蘭克林那一代人出現了,因為他們才可以在「1」的基礎上,持續地添磚加瓦,可以調動人類所有的知識和經驗的存量,撲上去搞建設。這個時候,什麼周密計畫、事先設計、持續改進、及時調整、順暢溝通,都得有素質的人去幹。
我並不是講素質低的人和素質高的人誰更重要,只想說,這是一個創新進程中兩個不可或缺的階段。文/羅振宇
摘自《迷茫時代的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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