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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連續好些天,席艷都在下午左右前來藍時雨的豪宅工作。
會刻意選在午後的原因,當然是因為她判斷這時間藍時雨最不可能待在家中。
她消極的只能降低兩人碰面的機會,免得產生更多的摩擦。
某些時候想來,她覺得藍時雨這男人太過執著,或者應該說是,他已經是偏執狂了。
她並不認為自己欠藍時雨什麼,所以能夠拉開跟他的距離是最好的。
而來工作的這幾天,說也奇怪,藍時雨好似從地球上消失,他不曾再出現在她面前。
雖然身處在他的家裡,卻感覺不到一絲他的氣息。
不過這豪宅有一百五十坪大,他就算躲在某間房間裡她也完全不知曉。
席艷坐在工作梯,她用雙手作畫,兩手沾滿染料……她突然覺得自己的生活被藍時雨這個人給制約住了。
已經預期他會常出現騷擾她,但當他不如預期中出現時,又會想著為什麼他會沒有出現?
她用手敲敲自己的頭,還好她習慣在創作時包裹著布巾,要不然她肯定是用染料幫自己染髮了。
席艷搖搖頭,要自己專心於創作……
※※※※
就在她沈浸於工作之中,不知道過了幾個鐘頭後,藍時雨的聲音倏地在她身後響起──
「妳工作時都這麼陶醉其中嗎?」
猛地聽見藍時雨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害她差點從工作梯上跌下,還好她即時穩住。
藍時雨看了卻是額頭冒出三條線。
「小心點。」就算工作梯並不高,可從上頭跌下來還是得付出代價的。
「都怪你,要說話前也不先暗示。」火大,一出現就害她差點跌倒。
「我人都在客廳坐了將近半個小時了,妳都沒發現,還要我暗示!」
「真的嗎?」她懷疑,可是她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藍時雨露出一個「懶得理妳」的表情。
席艷五味雜陳,時時刻刻戒備他會出現的可能,卻在他出現時毫無察覺!
趁席艷發呆之際,藍時雨興趣盎然的打量著她。
難得他今天心情還不錯,就暫且休兵不打壓她。
沒想到工作中的她是完全素顏,跟平常的熊貓放大不相同。
「嘖嘖嘖,真叫人訝異。」
「訝異什麼?」席艷全身又開始進入備戰狀態。
「妳呀。」
她又哪裡礙到他了?
「妳的招牌熊貓妝不見,還有身上的花花綠綠也消失了。」藍時雨就站在工作梯下頭,仰著頭跟她說話。
工作中的席艷穿著一席灰色連身工作服,褲管太長還捲起來,白色的布鞋、白色的頭巾,只是現在頭巾上頭已經是五顏六色。
席艷懶得理他,反正他對自己有敵意,開口閉口肯定沒一句好話。
「妳工作的時候習慣摸頭嗎?」他冒出個很無厘頭的問題。
席艷瞅看著他,藍時雨用手指比比頭。
「沒有。」她冷冷的答話。
她創作時沒有摸頭的習慣,今天是因為他頻頻跑到腦袋裡來干擾,才會讓她猛抓頭或敲頭。
席艷又回過眸,她用冷淡的態度應付他,希望他自討沒趣的走開。
只是他今天似乎興致高昂,問題也特別多。
「是我的術細胞太薄弱的緣故嗎?怎麼我左看右看就是看不懂妳要畫的東西。」
「你的藝術細胞應該不只薄弱而已,況且這不叫東西,這是我的創作。」她討厭他用「工作」這兩字來形容她創作的過程。
藍時雨挑高眉。
今天席大藝術家火氣很大。
看她發火,他的玩趣更濃。
「這些東西是什麼玩意?是用來做什麼的呢?」他注意到擺在牆角的材料,很可愛的小方塊,各種顏色都有。
「馬賽克磚。」她懶得再低下頭來跟他說話。「若可以的話,我想要用來砸你。」
哈哈,真有趣,這樣的女人……不會讓男人無聊。
奇怪的是,他調查過她們母女兩人,余若水的個性溫柔浪漫,是那種沒有男人就會無法呼吸的女人,他原以為席艷跟她的母親是同個樣……
「男人跟藝術對妳而言,哪個比較重要?」他提出個很奇怪的問題。
席艷給他「你真的非常非常無聊」的一眼。
「男人能幹嘛?」
「嗯……男人能賺錢給妳花、陪妳度過寂寞的夜晚、可以滿足妳的需求,包括在床上。」
「那就對了,一點用都沒有。」
藍時雨撫撫下顎,著實有些意外。
席艷的直言看起來不像作假,她的神情寫滿對男人的不滿。
「看來妳曾經受過男人的傷害!」
「你想太多了。」她席艷向來是愛情絕緣體,哪來的男人?哪來的傷害?
「妳認為男人對愛情很不忠?」
「女人也一樣。」關於這一點她在自己母親身上瞧得很清楚。
「與其說我痛恨男人,還不如說我不相信愛情,這種東西虛無飄渺,誰又能保證自己能夠永遠不變。」而她,也不相信自己。
自己的身體裡頭有來自母親余若水百分之五十的遺傳,這是她不想碰觸愛情的人原因,她不敢保證自己沒有遺傳到母親的「花心」。
藍時雨鼓了鼓掌。「說的好,我也不認為愛情這種東西多值得相信。」
席艷皺起眉,她本來不想理他,現在卻跟他討論起自己心裡頭的想法。
她是怎麼了?她嫌棄自己的多嘴。
「我請妳喝咖啡。」今天的藍時雨真的很不對勁。
「不……」她才不要。
但他已經出門去。
十分鐘後,他外帶兩杯香醇熱咖啡回來。
「這是我最近發現的一家咖啡店,他們的咖啡很棒,只不過這咖啡店挺奇怪的,在地段貴得嚇死的地方開這麼大一家咖啡店,一點都不符合經濟效應,內部設計也完全沒有咖啡店的樣子。」
席艷無語的接過咖啡,她知道這是哪家咖啡店了。
「好笑的是,這咖啡店叫『幸福香氣』,對我們兩人而言,喝『幸福香氣』的咖啡館在是一大諷刺。」
藍時雨說得很對。
兩個從頭到尾打死不相信「幸福」這一回事的人,喝「幸福香氣」的咖啡的確諷刺。
席艷吸了一口手中的熱咖啡,頭一回感覺到她是多麼的沒有資格喝「幸福香氣」的咖啡……
※※※※
矛盾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情緒。
剛給學生上完兩堂課回到辦公室,思索著下午的空檔是否要到「幸福香氣」一趟,自從那天以後,她下意識競抗拒著到「幸福香氣」。
她已經好些天沒出現了,昨天程樂樂還特地撥電話問她最近是否比較忙?
她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心情的耿耿於懷卻始終不散。
老習慣的打開窗,今天的淡水又濕又冷,窗外的綿綿細雨像針,偶爾飄進屋內刺落在她的掌心。
她是抓不住雨的,但雨卻會紮痛她的心。
前方的迴廊是藍時雨想要吸引她的注意,所經常駐足的地方……藍時雨這個人同樣讓她感到矛盾。
他到底想從她身上獲得什麼?或是,有事沒事就要弄她,他就會因此高興?這未免太過變態……
才剛想到他,迴廊即出現他的身影,席艷下意識想拉上窗戶,卻發現藍時雨不是自己一個人,他身後黏著……定眼一瞧,發現竟是音樂系的副教授,申明蕙。
她會特別知道申明蕙,實在是因為她是一個自傲到不行的女人,她瞧不上的人甚至連正眼都懶得給。
而現在她竟然像隻哈巴狗似的緊緊跟在藍時雨的身後。
藍時雨回眸,俊臉寫滿厭煩。
席艷感覺自己像個偷窺狂,想拉起窗戶,手卻不聽從命令。
就在此時,藍時雨發現她的「偷窺」……
劇情在此急轉直下。
藍時雨的厭煩在瞬間轉變,他不知跟阿諛奉承的申明蕙說了什麼,然後他將她納入懷中,低頭就是炙烈的火熱舌吻……
席艷猛瞪著眼前的這一幕!
她告訴自己關上窗戶,別看、別再看,不管藍時雨要做什麼都不關她的事,就算他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跟申明蕙脫光衣服做愛也是他家的事。
但她就是傻了直瞪著他們……
熱吻持續一段時間,當藍時雨鬆開申明蕙時,她險些軟趴到地上,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已經完全為藍時雨神魂顛倒。
只是藍時雨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偷覷的席艷身上,那一吻也是表演給席艷看的。
兩人的視線隔空交集,席艷幾乎是立即挪開目光,隨即砰地猛烈關上窗戶。
她轉身貼著窗,回想剛剛不小心偷看到的那一幕,心怦怦直跳,氣喘吁吁……
藍時雨他到底有何用意?
席艷在此刻,腦袋一片混沌,她多想趕緊遠離這團始終看也看不清的迷霧。
※※※※
迴廊熱吻算是突發事件,但席艷覺得藍時雨八成玩上癮。
他喜歡看她啞口無言的樣子……這點她非常肯定。
就在幾天後,席艷按照平常的作息,於中午過後前往藍時雨的屋子工作,這一天很意外的是藍時雨幫她開的門。
穿著一派輕鬆,整套白色名牌休閒服穿在他身上貴氣十足,這男人八成是全台灣所有宅男的公敵,他甚至連在家都可以這麼帥。
席艷連招呼都沒打,越過他擱下手中的大背包,掏出布巾包裹頭髮準備開始工作。
這時屋內忽地傳出一聲嬌滴滴的女聲──
「親愛的藍,你還不進來啊,人家都洗好了,你還在磨蹭什麼……」
席艷的手完全僵住,瞪向藍時雨。
他家裡有人,還是個性飢渴的女人。
藍時雨從耳從耳肩,「剛剛本來要跟妳說的。」
「那我改天再來。」席艷火氣突然飆高,他竟然帶女人回家……不對,這裡是他的家,他想要帶多少個女人回家都不關她的事。
席艷拉下頭上的布巾,怒氣沖沖的找起大背包打算離開。
「我不介意。」藍時雨攔下她的去路,故意且挑弄的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種事情應該很習以為常,還是妳想跟我說,妳還是個未經人事的純情少女?哈哈……」說完,藍時雨自以為幽默的大笑。
席艷美麗的眸中閃過一絲狼狽。
她真想將肩上的大背包砸向他,不過又不想因為他而背負上一條人命。
在臥房裡頭的女人不知外頭此刻精彩的對峙,還在聲聲呼喚藍時雨,聲音ㄋㄞ到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快進去吧,祝你精盡人亡。」
藍時雨仰頭狂笑,這席艷還真是毫不掩飾她的厭惡。
「裡頭那女人還不足以讓我精盡人亡,若再加上妳的話也許……」他的暗示令人作嘔,席艷猛地推開他,邁著生氣的步伐離開。
※※※※
席艷火氣正大,她需要到「幸福香氣」喝杯咖啡消消氣,正好她也好些時日沒到「幸福香氣」露臉,再不去恐怕會被她那群好友給通緝。
「妳終於出現了啊!」程樂樂依舊悠哉的窩在沙發區寫稿。
「嗯。」席艷有些氣餒的窩進沙發裡,脫下鞋子將腳彎曲,雙手環著膝蓋,下巴擱在膝蓋上。
「怎麼了?瞧妳沒精神的。」
「最近有個燙手山芋怎麼甩都甩不掉,煩。」
「上次那個害妳落跑的男人?」
「嗯。」
「他好像住在附近,後來又來了好幾次。」
席艷用食指比比天花板。「很近,就住隔壁頂樓。」
程樂樂好奇的睜大眼睛。「哇,粉貴耶~~」能住得起這裡的人,非富及貴。
「的確很貴,貴到我消費不起。」
「妳怎麼認識的?」程樂樂很好奇。
席艷從不為感情或男人心煩,但顯然樓上的「新貴」打破她的規矩了。
「說來話長。」
「我現在很閒。」
「我跟他的關係得從我十三歲那年說起……」
「呃,那還真長!」
「不過我是最近才遇到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面。」席艷將她跟藍時雨的「關係」跟程樂樂講述,包括她母親跟藍時雨父親的婚姻,還有現在藍時雨從英國特地回來的日的。
「若為這理由找妳麻煩,這男人也未免太小心眼了。」程樂樂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單純。
時代在變,現代人對婚姻已經不像以前的忠實,大家自我意識高漲,就算結婚也可以繼續追求男歡女愛,合則來不合則分,也因此同父異母或同母異父,甚至像席艷跟藍時雨這種毫無血緣關係的兄弟姊妹比比皆是。
藍時雨才三十幾歲,又在國外長大生活,對這種事情應該習以為常,怎麼會……
「他是個偏執狂,真希望離他越遠越好。」
程樂樂沒回聲,她總有股預感,席艷跟藍時雨之間沒那麼簡單就能劃下句點。
說人人到,藍時雨的身影此時剛好出現在「幸福香氣」。
程樂樂先看到,她用眼神弩弩右方,要席艷注意。
「他人來了。」
席艷一看見他就一肚子問火,她拿起背包穿上鞋。「我先走了。」
「仇恨結這麼大啊?」程樂樂感到有些好笑。
誰說男女一開始都是情投意合的,彼此看對方不順眼,後來才發現自己走了眼的比比皆是,好比她跟呂仕寬,驀然回首,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
席艷這回也不躲了,她直接大方的經過藍時雨身旁,還賞他一記白眼。
「啊,妳在這裡啊?」
藍時雨身上依舊是兩個小時前的那套名牌休閒服,整個人神清氣爽,顯然那位ㄋㄞ功一流的女人在床上讓他很滿意。
「對,這裡不只你能來吧?」
藍時雨挑起眉,「火氣依舊很大。」
才沒有……她想反駁卻又不想繼續跟他抬積下去,席艷將話給嚇了回去,越過他走出「幸福香氣」。
她假裝沒注意到在吧台後方,夏攸離好奇打量他們兩個的目光,夏子也很識相的,假裝不認識席艷。
見席艷已經先離開,來買咖啡的藍時雨丟下大鈔拿起剛點的咖啡追了上去。
「那女人已經走了,妳現在可以上樓繼續工作。」他跟在她身後,持續挑釁她的耐性跟脾氣。
「我不要。」
「為什麼?」
「很噁心。」
「原來妳這麼純情!」藍時雨傷腦筋的揉揉太陽穴。「可是我以後還是會陸續帶女人回家,我帶回一次妳就嫌噁心不工作,那在合約規定的期限內妳肯定完成不了。」
席艷聽了倏地停下步伐,瞪他。
但是,她看到他眼中閃爍的嘲諷,將到達喉嚨口的話又吞了回去,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藍時雨還是跟著。
「女人這種生物不都是一個樣,看哪個男人有錢有權就會貼上去,妳應該很清楚,因為妳母親余若水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她將肩上的背包換邊,繼續走。
「當初她會看上我爸,還不是因為我爸的錢,她才不管對方是不是個已婚男人,她的行為會不會破壞對方的家庭。」
她母親的的確確是藍于光婚姻的第三者,但她很清楚自己的母親不是拜金,她只是愛情至上到完全不顧社會道德觀。
沒有強辯,席艷眼看捷運站就在眼前,繼續走。
「妳默認了?那妳呢?既然妳是余若水的女兒,手段跟拜金程度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吧?」他就是要激怒席艷。
席艷走進捷運站,從背包裡拿出悠遊卡,刷卡進入閘門。
藍時雨頓時傻眼,因為他被擋在外頭,掏出口袋裡的錢想買票,卻發現自己只有千元大鈔。
他只能瞪著席艷下電梯的背影,看著她消失在他的視線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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