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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8 02:21:2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道教教派,也稱全真道或全真派。金初創立。因創始人王重陽在山東寧海 ( 今山東牟平 ) 自題所居庵為全真堂﹐凡入道者皆稱全真道士而得名。該派汲取儒﹑釋部分思想﹐聲稱三教同流﹐主張三教合一。以《道德經》﹑《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孝經》為主要經典﹐教人“孝謹純一”和“正心誠意﹐少思寡欲”。早期以個人隱居潛修為主﹐不尚符籙﹐不事黃白之術。

  全真道認為清靜無為乃修道之本﹐除情去欲﹐心地清靜﹐才能返樸存真﹐識心見性。該派注重修煉“ 性命”﹐認為“性者神也﹐命者氣也”﹐“氣神相結﹐謂之神仙”。主張修道者必須出家﹐並忍恥含垢﹐苦己利人﹐戒殺戒色﹐節飲食﹐少睡眠。 

 《金蓮正宗記》稱該教“以柔弱謙下為表﹐以清靜虛無為內﹐以九還七返 ( 按指煉內丹──引者 ) 為實﹐以千變萬化為權”。王重陽死後﹐其弟子馬鈺等七人分別在陝西﹑河南﹑河北 ﹑山東等地繼續傳道﹐創遇仙﹑南無﹑隨山﹑龍門﹑崳山﹑華山﹑清靜七派 ( 見北七真 ) ﹐但教旨和修煉方式﹐大致相似。

  元太祖十五至十八年 (1220 ~ 1223) 間﹐丘處機應詔赴西域大雪山謁見元太祖﹐受到禮遇﹐命其掌管道教﹐在各地大建宮觀﹐全真道進入全盛時期。在發展中﹐因不斷侵佔佛教寺院﹐宣傳“老子化胡”之說﹐引起僧人不滿﹐而導致元憲宗八年 (1258) 的僧道大辯論。結果全真道失敗。憲宗詔令全真道歸還侵佔的寺院 200 餘處﹐又令道士落發﹐焚毀《老子化胡經》及其雕版。元世祖至元十八年 (1281) ﹐僧道再次進行辯論﹐全真道又以失敗告終﹐詔令除《道德經》外﹐其他道經盡行焚毀﹐全真道遭到沉重打擊。元成宗時﹐禁令漸鬆﹐全真道又見恢復。明代朝廷重視正一道﹐全真道相對削弱。入清以後更為衰落。

  現存全真道的早期史料較多﹐《正統道藏》收有王重陽以及北七真的著作﹐教史有秦志安的《金蓮正宗記》﹑李道謙的《七真年譜》﹑《終南山祖庭仙真內傳》﹑《甘水仙源錄》等。但後期的史料較少。清人陳銘珪的《長春道教源流》和今人陳垣的《南宋初河北新道教考》對全真道的歷史作了一些考證和論述。

  全真教是後期道教最大的派別之一,元代以來與正一派一起延續至今。全真教三教合一的思想非常鮮明,這是其重要的特徵之一。全真教仿效佛教禪宗,不立文字,在修行方法上注重內丹修煉,反對符籙與黃白之術,以修真養性為正道,以識心見性、除情去欲、忍恥含垢、苦己利人為宗。全真教規定道士必須出家住道觀,不得蓄妻室,並制定了嚴格的清規戒律,這一點和正一道很不相同。

  全真道是中國道教後期的兩大派別之一。創建于金初,後再與其他丹鼎小派合併而成。大派一直流傳至今。

  全真道的創始人王嚞( 1112 ~ 1170 )。原名中孚,字允卿。

  入道後,改名嚞,字知明,號重陽子。陝西鹹陽人。金正隆四年( 1159 ),聲稱於甘河鎮遇仙,改儒為道。曾居終南山修道。金世宗大定七年( 1167 )去山東傳教,先後在文登、寧海、福山、登州、萊州等地建立三教七寶會、三教金蓮會、三教三光會、三教玉華會、三教平等會,傳道說法。在這期間,先後收馬鈺、譚處端、劉處玄、丘處機、王處一、郝大通、孫不二等七人為徒,創立全真道。

全真教的興衰

  全真道建立後的相當長段時間內,以其本身所具有的活力和統治階級的支持,保持著向上發展的勢頭。與此同時,又保持著清楚的傳承體系和集中統一的領導體制。在金元時期,經歷了王嚞、馬鈺、譚處端、劉處玄、邱處機、尹志平、李志常、張志敬、王志坦、祁志誠、張志仙、苗道一、孫德彧、藍道元、孫履道、完顏德明等十數代掌教的傳承。它整個發展的歷史,大略經歷了四個時期。

( 一 ) 初傳時期

  全真道從初建至金末,是初傳時期。王嚞經過多年努力,於大定七年( 1167 )把教派建立起來之後,於大定十年死於從山東返回陝西的途中。馬鈺嗣教,七大弟子分別在秦、翼、魯、豫等地修煉、傳教,而以馬鈺所活動的關陝一帶為傳播中心。尹志平《北遊語錄》稱,馬鈺掌教時期,遵行“以無為為主”的教旨。所謂無為,指全真道的個人內修之“真功”,即以很大精力從事個人修煉,而不乙太多的精力與時間去發展教徒,營造宮觀。此時期他們大多過著清修苦煉、雲遊乞食的生活。但卻逐漸吸引了一部分信徒,也贏得了一些中下層官吏的敬信和保護。此時與金廷上層統治者也無直接關係,組織規模和力量也比較小。

  自劉處玄於金大定二十六年、邱處機於金泰和四年( 1204 )相繼掌教以後,始逐漸重視創立宮觀和收徒活動。

  《北遊語錄》稱劉處玄遵行的教旨是“無為、有為相半”,至邱處機則“有為十之九,無為雖有其一,猶存而勿用焉”。所謂有為,即指創觀收徒活動。在此時期,他們以山東半島為活動中心,收了相當數量的信徒,建起了一批宮觀。從而引起了金廷的重視。大定二十七年,王處一被召至京,世宗問以養生之道。次年又召邱處機進京,命庵於萬甯宮之西,以便皇帝召見問道,並命他主持萬春節醮事。翌年,又召王處一。王抵京時,世宗駕崩,章宗即位命王處一為世宗設醮冥福。

  皇帝的一再徵召問道,抬高了全真道士的身價,促進了全真道的發展。元好問《紫微觀記》描述了當時全真道傳播的盛況:“南際淮,北至朔漠,西向秦,東向海,山林城市,廬舍相望,什百為偶,甲乙授受;牢不可破。”明昌元年( 1190 ),金廷“懼其有張角鬥米之變”,“雖以惑眾亂民”為由,下令“禁罷全真及五行、毗盧”,但一直未能遏制其發展,以致“已絕而複存,稍微而更熾 ” 。這樣經過二三十年的發展之後,全真道組織已具有相當的規模,它在魯、豫、秦、冀等地,已有了相當深厚的組織基礎。

( 二 ) 鼎盛時期

  金元之交,直至南宋覆滅的數十年間,是中國大地鐵騎縱橫、血火紛飛,生民塗炭的苦難年代,但也是全真道的鼎盛時期。鼎盛局面的積極推動者為邱處機,轉變的契機則是成吉思汗對他的召見。在金世宗、章宗兩朝( 1161 ~ 1208 ),經過劉處玄、邱處機的努力,全真道在民間已擁有了較大勢力,金貞皊二年( 1214 ),邱處機又應山東駙馬都尉之請,出而招安楊安兒的起義軍。於是邱處機及其全真道,成為蒙古、金、南宋三方交相爭取的對象,在金貞皊、興定( 1213 ~ 1221 )年間,三方先後派遣使臣徵召邱處機。邱處機審時度勢,鑒於金王朝行將滅亡,南宋十分屠弱,唯有蒙古力量方興未艾,乃作出:卻金使,謝宋聘,獨赴正在西征西域的成吉思汗之召的重大決定。他不辭年屆七十三歲的高齡,甘冒風沙大雪之苦,於 1219 年率十八隨行弟子登上征途,經歷兩年多的萬裏跋涉,終於在 1222 年到達西域大雪山(今阿富汗境內都庫什山)成吉思汗的軍營。成吉思汗對邱處機的到來慰勉有加,親自兩三次召見並作長談。邱處機對其所問為治之方及長生久視之道,皆作了仔細的回答。深得成吉思汗的禮敬,尊稱其為“邱神仙”。當他於 1223 年請准東歸時,令他“掌管天下的出家人”,並敕免全真門下道士的差役賦稅。

1224 年邱處機返抵燕京,被請住大天長觀(後改名長春宮),他頓時身價百倍,成為北方道教的風雲人物,所居長春宮從此成為全真道活動的中心。“由是玄風大振,四方翕然,道俗景仰,學徒雲集”。邱處機乃不失時機地著手全真道的大發展工作。實際上,他早在西覲東歸途中,即大約在 1223 年五六月之某日,夜宿蓋裏泊(撫州之豐利縣境內)時,就語其隨行弟子曰:“今大兵之後,人民塗炭,居無室,行無食者,皆是也。立觀度人,時不可失。此修行之先務,人人當銘諸心。”

  故在此後,全真弟子們大建宮觀,廣收門徒的活動,就以空前的規模開展起來了。

  全真道大建宮觀、廣收門徒的活動,從邱處機住長春宮起,一直持續到尹志平、李志常掌教期間。在這三十餘年裏,到底建了多少宮觀,收了多少門徒,現已難於詳考。僅就《順天府志》所引《析津志》和《元一統志》所記之宮觀作粗略統計,燕京及其附近地區即有宮觀百餘所,其中絕大部分為全真道宮觀,又皆屬邱處機至李志常掌教期間所建。其次,在河北、河南地區,李志柔及其弟子根據邱處機“立觀度人”的意旨,先後在河北的大名、磁州等地“起建大小庵觀殆三百區,化度道流稱是”。劉志源也在大名路“建宮立觀,亦二百餘所”,“度門弟子三千餘人”。趙志源也在河北“ 大名、磁、相之間,度學者凡數百人,立庵觀十有餘所”。李志遠則在河南衛州胙城等地建立庵觀。又其次,在山東、山西地區,張志淵在山東“主東平鄆城白雲觀,度弟子千余人,庵觀稱是”。潘德沖則在山西芮城縣建了全真道三大祖庭之一的純陽萬壽宮,俗稱永樂宮。宋德方利用在山西平陽編《道藏》的機會,“猶假餘力,即萊州神山開九陽洞及建立宮觀,自燕至,凡四十餘區”。薛知微也“度門弟子數百人”,“立觀度人於河東雲、應”之間。再次,在陝西、甘肅地區,於善慶(後改名志道)根據邱處機的安排,長期活動於陝西隴縣、鳳翔一帶,“詣門求度為道士者數百人,俱立觀院於鳳翔、汧、隴之間”。綦志遠在李志常掌教期間,提點陝西教事,曾“度門弟子數百人,建立宮觀二十餘所”。馮志亨在尹志平嗣教後之庚子年( 1240 ),隨志平去陝西改葬王嚞的路途中,“自燕至秦三千餘裏,凡經過道家宮觀,廢者興之,缺者完之,至百餘所”。

  在邱處機的‘立觀度人‘的號召下,大約經過三十餘年的經營,全真道的宮觀、弟子遍佈于河北、河南、山東、山西、陝西、甘肅等廣大地區。《清虛宮重顯子返真碑銘》稱:

  “東盡海,南薄漢淮,西北曆廣漠,雖十廬之聚,必有香火一席之奉。”《修武清真觀記》稱:“自邱往赴龍廷之召,……自是而後,黃冠之人,十分天下之二。聲焰隆盛,鼓動海嶽。”

1228 年安葬邱處機,和 1241 年會葬王嚞,可說是對全真道力量的一次大檢閱。據載,安葬邱處機時,“四方來會之道俗逾萬人,至有司衛之以甲兵”。會葬王嚞時,“時陝右雖甫定,猶為邊鄙重地,經理及會葬者,四方道俗雲集,常數萬人”。不僅如此,據《尹宗師碑銘》記載,當尹志平於 1236 年,去陝西營建祖庭時,“時陝右甫定,遺民猶有保柵未下者,聞師至,相先歸附,師為撫慰,皆按堵如故”。不久,在去雲中化度道士的返回途中,“道經太行山,群盜羅拜受教,悉為良民。出井陘,曆趙魏齊魯,請命者皆謝遣。原野道路設香花,望塵迎拜者,日千萬計,貢物山集。”這些描寫,難免誇大,但全真道及其首領在群眾中影響很大,當是事實。

  儘管尹志平利用宗教的號召力,為元統治者效勞,但因其影響過大,卻引起元統治者的猜忌。因此在元憲宗時期的佛、道“化胡經”之爭中,元統治者持明顯的袒佛立場,使全真道在(憲宗八年和至元十八年)佛道大辯論中兩次敗北,予全真道以沉重的打擊。全真道發展的鼎盛局面,亦隨之宣告結束。

( 三 ) 南北歸宗時期

  自元憲宗八年( 1258 ),全真道在《化胡經》鬥爭中失敗以後,處境十分困難,教徒的發展受到限制,齋醮被禁止舉行。中經張志敬、王志坦、祁志誠、張志仙四人相繼掌教,一直處於發展的低谷。直至成宗即位後的元貞元年( 1295 ),始宣佈大弛禁:“ 梗其道者(指權臣相哥)除之,取其業者(被僧人侵佔的宮觀)還之”,方使全真道從艱難處境中解脫出來。

  全真道的發展儘管有低谷,但並沒有停滯。特別值得指出的是,元朝實現了南北統一,為原在北方的全真道提供了南傳的條件,當然也為原在南方的道教南宗提供了北上的機會。據現在所知,最早進入黃河以南傳道的全真道士是吉志通,他是陝西郃陽人。“師喬潛道及潘清容。博學多聞。後居武當山,十年不火食。”於中統甲子( 1264 )逝世。 ⒅ 喬潛道是馬鈺弟子,吉志通即是馬鈺之再傳。推其居武當山的時間,當在元憲宗時。比吉志通稍晚,武當山又有魯大宥和汪真常相繼成為全真道士,此後全真弟子日眾,武當山遂成為全真道的重要據點。繼武當山之後,全真道繼續南傳至蘇、浙、閩、贛等地區,如居江蘇儀征的李道純(或謂居鳳陽盱眙),居浙江杭州的徐弘道、丁野鶴、黃公望,居浙江黃岩委羽山的趙與慶,活動于江西、福建一帶的金志揚、桂心淵,以及活動於江西、浙江、福建一帶的李 玨至陳致虛一系等。他們大多是南宗道士而加入全真道者。

  全真道的南傳,使原來互相隔絕、但卻同源于鐘呂金丹派的南、北二宗(南宗與全真道)增加了接觸的機會。由此經過接觸,彼此認同,逐漸產生了合為一宗的要求,特別是組織鬆散、勢力弱小的南宗更有會歸全真道的願望。為了使二宗合為一宗,必須對二宗原來各自尊祀的祖師傳系作必要的調整,使之合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祖師系統,以便合宗後共同崇祀。這是二宗合併必不可少的工作。在這過程中,陳致虛是積極的推動者,他根據二宗已有的成說,在《金丹大要》和《金丹大要列仙志》中,提出了如下的祖師系統:

  這種安排,顯然是抬高了北宗,降低了南宗,但在當時元室已封王玄甫、鐘離權、呂岩、劉海蟾、王嚞等為“真君”、“帝君”的條件下,這是最好的安排,故終被雙方所接受,完成了二宗的合併。時間大約在元代中後期。

  全真道除合併南宗以外,元代中後期又合併了真大道、樓觀道和部分淨明道,成為唯一的一個丹鼎大派,與符籙大派正一道平行發展。

  自元成宗即位,解除了對全真道的禁令以後,苗道一、孫德彧、蘭道元、孫履道、完顏德明等相繼掌教。自苗道一起、每任掌教皆授封為真人、演教大宗師、知集賢院道教事。這是除玄教以外,其他道派掌教皆未獲得過的褒封。他們在此褒封寵遇下,都相繼由清靜恬淡之士變為道士官僚。他們所居之地,早已不是王嚞為之設計的遠離塵囂的茅庵,而是置諸京城的雕樑畫棟的豪華宮室。平時所為,除為皇室建齋祈福外,則是忙於與通顯豪家相往還。 陳垣 先生稱全真道上層的這種變化為“末流之貴盛”。上層貴盛了,教務隨之卻退步了。前期人才濟濟的景象不存在了,漸顯出人才凋零的景象,前期那股朝氣不見了,漸顯出衰老的暮氣來。

( 四 ) 衰落時期

  入明以後,全真道步入衰落時期。這有它本身活力大半喪失的原因,也有明王朝所施政策的原因。明太祖為《大明玄教立成齋醮儀》所作的禦制序文中說:“禪與全真務以修身養性,獨為自己而已;教與正一專以超脫。特為孝子慈親之設,益人倫,厚風俗,其功大矣哉!”表現出只支持正一,不支持全真的意向。後來的實際作法確是如此。朱元璋及其繼任者召見的大多是正一天師及其門徒,道錄司各級道官也大都以他們充任,全真道士被召見和受委任者極少。全真道首領並不住在白雲觀,出現群龍無首的局面。

  在上述情況下,全真道分裂為諸多小派進行獨自的活動,其正宗為“七真派”。即宗邱處機的龍門派,宗劉處玄的隨山派,宗潭處端的南無派,宗馬鈺的遇仙派,宗王處一的崳山派,宗郝大通的華山派,宗孫不二的清靜派。其中以龍門派勢力最大,記載也較多,其餘六派所知甚少。至清初,龍門派經王常月之中興,龍門派更盛於其他各派。除此全真嫡系七派外,又有明初張三豐所傳的支派,萬曆間陸西星所傳內丹東派,清嘉、道間李西月所傳內丹西派,蓋皆屬全真道之旁系。以上派系再經繁衍,在明清時期,又分化出更多的小派。據《諸真宗派總簿》所載,即有八十六派,(含全真、正 一兩 系),每派均有取名排輩用字。派系分衍愈多,並不表明道教的強大,恰恰反映它的衰微。

全真教的特點

  全真道是金初在中國北方相繼興起的三個新道派之一。

  它與原有的道教舊派有顯著的不同。

  三教合一的思想

  六朝以後,三教合一論逐漸成為思想界的主要潮流,儒、釋、道三家,不時有頭面人物出來打此旗幟,以推行其學說。

  王嚞在創立全真教時,也宣揚三教合一的思想作為創教的宗旨。他在山東文登等地所建立的五個會,皆冠以“三教”二字。傳教時,又勸人誦讀佛教《般若心經》、道教《道德經》《清靜經》及儒家《孝經》。在他的言論、著作中,三教合一論更是俯拾皆是。如在《金關玉鎖訣》中說:“三教者,如鼎三足,……不離真道也。喻曰:似一根樹生三枝也。 ” 在《示學道人》詩中說:“心中端正莫生邪,三教搜來做一家。義理顯時何有界?妙玄通後更無加。”又有詩云:“儒門釋戶道相通,三教從來一祖風。”在《答戰公問先釋後道》中稱:“釋道從來是一家,兩般形貌理無差。”他的這種思想亦為其弟子所接受,而加以廣泛宣傳。如馬鈺有詩勸僧道合同,勿相誹謗,其《贈李大乘兼呈淨公長老》詩云:“雖有儒生為益友,不成三教不團圓。”《丹陽真人語錄》稱他“在東牟道上行,僧道往來者,識與不識,必先致拜。”其他弟子也如此。邱處機《磻溪集》卷一有詩云:“儒釋道源三教祖,由來千聖古今同。”

  劉處玄《仙樂集》卷三也稱“三教歸一,弗論道釋”。

  全真道的創建者在教義、教制、教規以及內丹修煉等方面都貫徹三教合一的思想。全真道的教義集中體現于“全真”二字。對此二字有過多種解釋,或謂使“真性”保全,或謂使“精氣神”三全,或謂個人內修的“真功”與濟世利人的“真行”兼備而兩全。後者是全真道創建者們十分強調的。

  他們以“忍辱含垢”為“真功”的重要內容,但為什麼要忍辱含垢?則引進了佛教的因果報應思想。尹志平的《北遊語錄》中稱:“凡人無故遭人欺罔困辱,甚或殺害,莫非還宿債也。”郝大通弟子王志謹說:“乃至大小喜怒、譭謗、打罵、是非,見面相嫌,皆是前因所結舊冤,現世要還。須當歡喜承受,不敢辯證。承當忍耐,便是還訖。但有爭競,便同抵債不還,積累更深,冤冤重結,永無了期。”他們以“苦己利人”為 “ 真行”,所謂苦己,就是實行絕對的禁欲主義,把生活欲求降到最低限度,實行苦行生活。他們又以履行儒家的倫理綱常為修煉“真功”、“真行 ” 的前提。這是對道教傳統的積功累行的修行原則的繼承和發展。王嚞教在家修道者盡倫常之道,“與六親和睦,朋友圓方,宗祖靈祠祭饗頻,行孝以序思量”,又謂修煉內丹,必以“忠君王,孝順父母師資”為首務。馬鈺入道的《立誓狀文》也以“遵依國法為先”。總之,在教制、教規、內丹修煉方面,無不汲取儒、釋。可以說,三教合一是全真道立教的主旨,是比其他舊派道教更為鮮明的特徵。   

成仙證真的信仰

  長生成仙是道教的基本信仰,它是區別於其他宗教的根本標誌。全真道的基本信仰也是如此。但是它和舊道派有很大的不同,舊道派大都認為,經過修煉,形、神皆可不死,故其信仰是肉體與精神一起長存,即所謂“白日飛升”。全真道則不然,它在成仙信仰上,不再追求“肉體不死”,只追求“真性”解脫和“陽神”升天。他們認為,人的肉體是要死滅的,人的真性或陽神則可以長存。王嚞謂:“修行須借色身修,莫滯凡軀做本求。假合四般終是壞,真靈一性要開收。”又謂“唯一靈是真,肉身四大是假”。因此他批評肉體長生的追求者,曰:“離凡世者,非身離也,言心地也。……今之人欲永不死而離凡世者,大愚,不達道理也。”劉處玄的《至真語錄》亦稱:“萬形至其百年則身死,其性不死也。”又:“真我者,人之性也,……無形之道也。”“無形之道則真也。”“偽我,則養身之道,則假也。”全真道放棄肉體不死的信念,只追求“真性”解脫和“陽神”升天,雖與舊道教相區別,但卻與佛教追求的“涅”相近似。實際上他們所謂的真性,或叫本來一靈,元神,元性,真心等概念,即源於佛教。

  既然肉體是要死的,只有“真性”、“陽神”得到解脫後可以長存、升天,因而他們乃視人的肉體為桎梏,意欲其毀滅,以便真性、陽神的早日解脫。所以人們在王嚞及其弟子們的詩文集中,能見到許多破斥肉體、否定人生的言論。邱處機斥肉體為“臭皮囊”和“ 爛肉”,“一點如如至性,撲入臭皮囊,遊魂失道,隨波逐浪,萬年千載不還鄉。”“一團臭肉,千古迷人看不足,萬種狂心,六道奔波浮更沉。”“一團膿,三寸氣,使作還同傀儡。”譚處端認人體“本是一團腥穢物,塗搽模樣巧成魔”。王嚞等又斥人體為“走骨屍”、“骷髏”。曾畫骷髏警馬鈺,又作《歎骷髏》詩。譚處端云:“骷髏骷髏顏貌醜,只為生前戀花酒。”邱處機又謂“子羽潘安,泉下骷髏總一般”。又斥人生為“苦海”、“火宅”,視父子、夫妻親情為“冤業”。

  全真道還援引禪宗的見性成佛說,宣稱只要做好內省功夫,便能頓見真性,超出生死,得到陽神解脫。譚處端稱“一念不生,則脫生死”。

  邱處機稱“一念無生即自由”。王嚞進一步宣稱:“心忘念慮即超欲界,心忘諸境即超色界,不著空見即超無色界。”他認為這種精神上超出“三界”的人,就像蓮根在淤泥而花在虛空,“身在凡而心在聖境”,雖然身居一室之內,卻“性滿乾坤”,謂之“法身 ” 。“法身者,無形之相也,不空不有,無後無前,不下不高,非短非長,用則無所不通,藏之則昏默無濟”。這裏所謂的“法身”,大概就是全真道所追求的那個不死的“真性”和“陽神”的形象,但它和佛教所謂的離言絕相的“法身”卻十分相似的。

  先性後命的內丹學說全真道以修習內丹為成仙證真的基本法門,認為道教其他修煉術皆為“區區延年小術”,只有該派所倡的內丹術為“天上大道”。他們的內丹術淵源於鐘、呂,以性命雙修為基本內容但與道教南宗修持的路線相反,不是先命後性,以修命為主,而是先性後命,以修性為主。王嚞云:“賓者是命,主者是性。”邱處機稱:“吾宗惟貴見性,水火配合(指煉氣修命 -- 引者注)其次也。”又說該派內丹功是“ 三分命術,七分性學”。其《大丹直指》所述九節丹功,前三節為命術,後六節為性學。所謂先性後命,大略是教人先收心降念,做對境不染的明心見性功夫,使心定念寂,然後靜坐調息,按鐘呂派傳統內丹法程式,依次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全真道首領從這種先性後命、以性為主的基本路線出發,有時又宣揚一種以性兼命的丹法,謂只要修性,或直接煉神還虛,即可自然了命。《丹陽真人語錄》稱,做清淨心地工夫,“屏絕萬緣,表裏清淨,久久精專神凝氣充,三年不漏下丹結,六年不漏中丹結,九年不漏上丹結,是名三丹圓備,九轉功成。”李道純《中和集》卷二《試金石》分所有丹法為三乘九品,以直接修性而自然了命之法為“ 最上一乘”之頓法。牧常晁《玄宗直指萬法同歸》卷二也分丹法為頓、漸二乘,稱直接修性者為頓法。很顯然,全真道這種先性後命、以性為主、或以性兼命的丹法是受禪宗影響很深的結果,故牧常晁稱之為“釋氏金仙之道”,可謂一語破的。   

森嚴的教制教規

  全真道宣導道士必須出家住宮觀。他們為了貫徹成仙證真的信仰,曾經大力破斥肉體和人生;同樣,為了實現出家、建立宮觀制度,又宣稱家庭、親情的虛妄。他們稱家庭為“牢獄”、“火宅”,稱父子夫妻親情為“金枷玉鎖”,教人捐妻舍子,“跳出樊籠”,出家修道。王嚞曰:“兒非兒,女非女,妻室恩情安可取!總是冤家敵面仇,爭如勿結前頭苦。”“莫騁兒群,休誇女隊,與公便是為身害,脂膏刮削苦他人,只還兒女從前債”。譚處端云:“茫茫苦海,逐浪隨波,便宜識取抽頭。恩愛妻兒,都是宿世冤仇”,將“這冤親系腳繩兒一刀兩斷。”所以馬鈺宣稱“家”、“道”不能兩全,應該及早覺悟,“莫待豐都追帖至,早歸物外住雲庵 ” 。

  王嚞立教之初,令出家者須住庵修行,居住條件力求儉樸。《重陽立教十五論》謂:“茅庵草舍,須要遮形,……雕梁峻宇,亦非上士之作為,大殿高堂,豈是道人之活計。”在這期間,全真道士亦仿佛教倡修苦行,王嚞七大弟子皆以頭陀式苦行著稱。如馬鈺修道時,每日僅乞食一缽面,並誓死赤足,複不飲水,冬不向火。王處一“曾於沙石中跪而不起,其膝磨爛至骨。山多礪石荊棘,赤腳往來於其中,故世號鐵腳雲”。邱處機“入磻溪穴居,日乞一食,行則一蓑,雖簞瓢不置也,……晝夜不寐者六年。既而隱隴州龍門山七年,如在磻溪時”。郝大通於趙州橋下趺坐六年,持不語戒,兒童戲觸亦不動。“寒暑風雨,不易其處”。

  全真道初期,還信奉絕對的禁欲主義信條,王嚞把人的七情五欲視為成仙證真的障礙,生死輪回的根由,要人“把七情五欲都消散”,“脫人之殼”而“與天為徒”。邱處機奉答成吉思汗時稱:“學道之人,……世人愛處不管,世人住處不住,去聲色,以清靜為娛;屏滋味,以恬淡為美。……眼見乎色,耳聽乎聲,口嗜乎味,性逐乎情,則散其氣。”而氣散則體衰夭亡,死後還要沉於地為鬼”。王重陽規定:“凡人修道先須依此一十二個字:斷酒色財氣,攀緣愛念,憂愁思慮。”

  尹志平更進一步規定道徒要儘量減食、省睡、斷色欲,宣稱“修行之害,食、睡、色三欲為重,多食則多睡,多睡情欲所由生”。

  隨著組織的擴大,特別至元初進入鼎盛以後,原來簡樸的草庵,變成雕樑畫棟的大殿高堂,宮觀又擁有不少的田產,這時乞食苦行的生活恐已難實行。但是宮觀的管理制度和清規戒律卻隨之逐步完善。其制度和規戒,大部仿效佛教,制度之完整和實行的嚴格,在道教諸派中是首屈一指的。

   經過王嚞及其弟子們對全真道教義、教規以及理論方術等的全面闡釋後,使全真道具有了較新的面貌而屹立於諸道派中,為後來發展為道教兩大派之一打下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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