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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犬類的壽命都不會太長,雖然視種類而言,但大體到了十幾歲的狗已經算是高齡了。
犬娘的確也失去了以前的那種活潑和旺盛的精力,不過很奇特的是,自從它走進我家後,
就再也沒有和別的狗接觸過,十二年來它也沒有再生育過任何小狗,而是始終陪伴在我身邊,
雖然有時候我要去上學。
起初母親把它關在家裡,結果回來一看所有的東西能撕碎的都被它咬了,無奈之下只好同意它和我一起,
所以我的同學和學校的老師每天放學都能看見一隻白色的大狗非常老實地蹲在門口一動不動,
不時的晃悠著腦袋等著我過來,而每次我習慣地走過去撫摸著它的腦袋,而犬娘則用它黑色帶著濕潤的鼻子
碰了碰我的手,用暖暖的舌頭舔了舔手背,接著腳步愉快地走在我前面。
可是這種日子結束了,因為我要上初中,那是所不錯的重點學校,父母花了很大氣力才把我弄進去,
我不想去那裡,因為那個學校是寄宿的,也就是說每個星期的週末我才能回家,才能看見犬娘,
可是我更無法拒絕父母期待的眼神,我知道為了讓我進去他們省吃儉用的存錢,而在他們看來,
能上好初中才能上高中,能上好高中才能上好大學,而好的大學畢業才能有好工作,才能養活自己。
而且他們一直在存錢,母親總是叮囑父親買最便宜的藥品,而父親也和那幫朋友斷絕了交往,把酒也戒掉了。
這似乎是所有為人父母心中一條環環相扣的鎖鏈。 犬娘似乎也瞭解,這次並沒有生氣和憤怒,
只是睜著眼睛低著腦袋在我腳邊轉悠,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類似玩具娃娃擠壓才發出的聲音。
其實我知道它也沒有氣力奔跑吼叫了,它越來越老了,每天都吃的很少,而且更喜歡趴在那裡
將頭埋在前肢裡一動不動,除非是我過去撫摸它,否則犬娘可能會一趴就是幾個小時。
學校的生活很好,剛剛接觸那麼多同齡人在一起生活吃飯遊戲和學習,讓我覺得離開了犬娘原來也能這麼快樂。
於是,我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了,而每次回去也忙著和父母談學校的見聞情況,
與犬娘在一起戲耍也越來越少,每次當我停下嘴巴無意間瞟了一眼犬娘,
看見它失望的低垂著耳朵夾著尾巴,腳步遲緩地離開,走到牆角趴了下來的時候,
我會有一剎那的不舒服,就像心裡被掏空了一般。
直到發生那件事,我才明白自己和犬娘間的紐帶卻一直還在。開學的時候,下了場大雪,
這個時候還下雪算是比較少見的了。我離開家還看見犬娘蹲在門口看著我。雪下得很大,
印象中那是唯一一次這個城市下著那麼大的雪,而且雪一直在下,仿佛沒有停的意思。
回到學校,和不見了一個寒假的同學聊了聊,接著收拾東西,很快一天就過去了,
可是睡覺的時候總覺得有些什麼事情沒放下,很奇怪,一直都睡不著,雖然那天我已經很累了。
現在想想,的確有預感這回事。在沉靜的校園裡我忽然聽見了一聲熟悉的叫聲。開始我以為是幻聽,
可是轉個頭的確聽到了,而且叫聲帶著急促和沙啞。是犬娘的聲音,我有些不敢相信,
連忙爬起來穿好衣服,走到窗戶前擦了擦被大家呼出的氣息模糊的玻璃窗。
外面有路燈,所以能看得比較清楚,雪地上白皚皚的一片,非常的空曠,我第一眼並沒有看見犬娘,
可是當我仔細的看了看,原來原本皮毛就是白色的它身上蓋了層厚厚的雪,而它就蹲在雪上還在仰著頭叫著。
叫聲已經把一些同學驚醒了,紛紛在埋怨著,我只好趕緊穿好衣服跑到宿舍樓下。
真的是犬娘,我再次確定了,可是我從來沒帶它來過這裡。而且這裡離家相當的遠,
如果是步行恐怕要5個小時。
可是它就這樣當真跑來了,我高興的撫摸著它的腦袋,上面鋪了層厚厚的雪。犬娘似乎也很高興,
歡快的搖著尾巴,我已經許多時日沒有看見過它這樣了。 可是我忽然發現犬娘的嘴巴裡似乎有東西。
它死死的咬著,不肯開嘴。昏黃的路燈下我努力讓它張開嘴巴,看看到底是什麼。
終於,犬娘吐了出來,白色的雪地上多了一樣東西。
是一截斷指。上面還帶著血,可能是因為一直含在犬娘嘴巴裡的緣故,血液居然還沒有凝固,
非常遲緩的流淌開來,在地上映出一個淡紅色的半圓,只不過流淌的很慢,如同兒時吃的麥芽糖一樣。
指頭已經有些變黑了,我吃了一驚,不過又仔細看了看,那指頭我看的非常熟悉,指頭上有道不小的三角傷疤,
那是一個叫鬍子的高個男人,是父親眾多朋友中的一個,非常喜歡賭博酗酒,因為他曾經用手摸過我的臉,
我看了看他的手,所以記著他的指頭上有一截傷疤。
家裡一定出事了。我拍了拍犬娘的腦袋,撿起地上的指頭,學校老師出來了,我告訴他們家裡可能出事了,
老師們叫醒了學校司機,開車送我回去,而且報了警。上車的時候,犬娘開始有些反常了,
它沒有像以前那樣熱情的舔著我的手背,而是溫順的趴在我腳邊,我的腿可以感覺得到它肚子
隨著呼吸的一起一伏。可是我現在無心關心犬娘,我更擔心的是家中的父母。
等我來到家裡,發現員警已經來了,原來鬍子輸光了錢,又知道父親為我讀書存了些,
所以喝了酒拿著一把剔骨刀趁著夜色和另外一個傢伙向來家裡搶劫。母親驚魂未定地說鬍子把父母
用繩子幫了起來,正在家裡翻東西。結果犬娘猛的沖過去咬住了鬍子拿刀的手,鬍子的另外個夥伴嚇住了,
用刀頂在母親脖子上喊著讓犬娘鬆口,犬娘咬下鬍子的指頭,然後從門外跑了出去。
員警到的時候鬍子和他同夥走了,不過憑著斷指他還是被逮住了。
父母非常高興可以拿回被搶走的錢財,可是犬娘卻再也無法蹦跳著圍繞在我身邊了。
原本*個小時的路程,它居然只花了不到兩個小時就趕來了,這種消耗燃燒了它身體裡最後的精力。
不過犬娘離去的時候非常安詳。我始終認為它能找到我是因為我和犬娘間
有著被人無法理解也無法看見的紐帶。 那以後我不再養狗,父親也不再殺狗。
但是我會收留一些很可憐的,在街頭流浪的小狗,或者是被遺棄的寵物犬,但是我不會養它們,
雖然我會盡力為它門尋找新主人,但是在我看來實在沒有任何一條狗可以替代犬娘在我心裡的地位。
"朋友說完了,不過我可以看見他的眼睛有些濕潤。雖然我解開了心裡一些多年的疑問,
但我並不覺得輕鬆。
"你知道麼,有時候我在床上睡著後,搭在床沿外的手經常可以感覺到有東西在舔我的手,
一如以前一樣,就像犬娘,非常的溫暖。"他笑著抱起一條瞎了只左眼,老是汪汪在腳邊叫喚的吉娃娃,
送我走出了家。(犬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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