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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馥梅]耍笨猴子妹(猴娘子下山之四)[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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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8 00:16:2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耍笨猴子妹 - 猴娘子下山04 - 馥梅

他娘打哪找來這個笨婢  !   
連冰鎮酸梅湯都可以用成熱得燙口,   
甜湯能煮成像打死賣鹽的那麼鹹,   
她真的、真的是他見過最笨的一個。
而且,她說起話來還很無厘頭,   
初次見面就直盯著他看,   
說她公猴見過很多,但都沒他好看,   
問她家住哪、從哪來?卻回答,家在──
花果山的水廉洞,她是猴老大的毫毛變的。   
碰上這呆呆笨笨的小婢女,   
不知到底是誰在伺候誰?   
本來以為一切都是她在說癡話,
但在他親眼看到她使出蹩腳小法術,   
把畫裏的紅蘿蔔變出來時,就開始相信了,   
如果、也許、要是她說的是真的,   
哎唷喂!那麼他喜歡的不就是一隻猴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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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8 00:16:3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午後山間流水淙淙,偶爾傳來的鳥鳴啁啾,襯著這片天地恍若世外桃源。

這裏正是那齊天大聖美猴王孫行者,遇著唐僧西行取經前的安身之處--水廉洞,有詩說得好--

一派白虹起,千尋浪飛雪;海風吹不斷,江月照還依。

冷氣分青嶂,余流潤翠微;潺媛名瀑布,真似掛廉幔

氣勢如虹、水絲翻飛的白瀑裏別有洞天,一座石板橋沖貫於石竅之間,橋旁有花有樹,洞裏家當齊全,好似有人住處一般,此時,五隻母猴兒或坐或臥的各踞石洞一角。

侯仙兒突地自石床上一躍起身,「哎呀,再這麼窩下去,我這身猴骨頭都要散了一地啦!」說著,像是要印證自個的話不是亂說的,她口中念念有詞,身形忽成一堆白骨,嘩啦啦的掉散四周,那骷髏頭遺骨碌碌的隨著地勢滾動,滾到了侯美兒腳邊。

侯美兒看也不看的,視線專注於手中的鏡子,「嘖嘖,不論何時何地看,我怎麼都這麼美呀,真是沒天理。」

骷髏頭聽到這句話,馬上變身個木桶,飛到了侯天兒面前。

侯天兒天真的問:「你幹嘛?」

「給你們吐呀,聽聽那噁心的女人又在那邊講害人家想吐的話了。」

一旁的侯若兒和侯瑤兒噗哧一笑,侯若兒正躺在她的斤斗雲二號上看著書,侯瑤兒則拿著自己的尾巴搔搔臉,笑得一臉憨傻。

她們五隻小猴女正是齊天大聖孫悟空的五大寵婢,是其身上毫毛變出來的,擁有孫行者部分神通,可幻化為人形。

而主子不在家很久了,她們也悶到都覺得自己快生酶了。

「無聊、無聊透頂!」驀地,侯仙兒大叫一聲。

侯美兒眼睛還是不離手中小鏡,手隨意一摸,翻出本書丟向她,可卻叫侯仙兒小手一揮,給揮到了壁角。

「啐,明知道我大字不識一個,還拿書給我?!消遣我呀!」她是要消遣時間,可不是要消遣自己。

「讀書很好呀……咦,美兒,你這本書是哪來的啊?字歪七扭八的好可愛唷!」侯若兒看著在地上大攤的書頁,「斤斗雲二號,幫我拿過來。」

等了老半晌,斤斗雲二號文風不動,她忍不住搖搖頭,這斤斗雲二號怎麼愈來愈不聽話啦!

侯美兒終於肯分一點心思瞥了那書一眼,「喔,那叫義大利文,我前陣子對這種文字有點興趣。」書名叫什麼《神曲》她才有興趣找來一看,哇,結果裏面提到的神,她一個也不認識。

侯仙兒大叫一聲,「我不管,我無聊死了,主子下山,我也要下山!」

四隻猴兒全看向她,侯美兒鏡子不看了,侯若兒書撿了一半,侯瑤兒手裏拿著尾巴愣看她,最後還是侯天兒開了口。

「可是咱孫老大有交代,要咱們別出花果山的。」

她們在花果山裏有仙法守護,可以長生不老不死,一出了花果山,歲壽就與凡人無異了,更何況……

侯若兒皺著眉頭,「凡間很危險的,你忘了那天禪和尚了嗎?」

其他人一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瑟縮了下,她們家主子跟人家的師父有點小恩小怨,可真正和天禪和尚結下樑子的,就得怪那只閑不下來的傢伙。

而那只閑不下來的傢伙只是不以為意的撇撇嘴,老禿驢一個,有什麼好怕的。

「仙兒,不要去啦,我叫斤斗雲二號陪你玩嘛!」

她睨了那朵神氣的雲一眼,「你叫得動它再說!」

侯瑤兒拍起手來,「好啊好啊,每天在山上采果子,也真悶壞了,我們就下山去瞧瞧。」

「耶!」侯仙兒歡呼了一聲,終於得到附議了,「你們呢,去不去玩一遭?」

侯美兒和侯天兒對看一眼,聳聳肩,「有何不可?」

「喂,你們真的要下山呀?」侯若兒急急問道,凡間有什麼好的?她們幹嘛都想離山出走呀!

「若兒,你不下山喔!那就給你看家啦!」侯仙兒笑嘻嘻的丟下一句。

幾隻猴兒說著蹦蹦跳跳的出了洞,侯若兒急得搔頭,「欸,斤斗雲二號,你說我該不該跟呢?」

母猴兒們如銀鈴般的清脆朗笑聲消失在洞口飛泉聲中,這群捺不住山中寂寥歲月的猴娘子下凡啦,這一玩鬧,可想見的,凡界又將掀起一番風波,而彼端有個人,也正虎視眈眈的監視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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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8 00:16: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唐長安

春暖花開,彩蝶翩翩,在這太平盛世,深宮內院裏,卻傳來一聲長歎。

「太后為何事歎息呢?」小喜子一聽,立即恭謹的問,主動要為主子分憂解勞。

「小喜子,你說這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太平盛世,哀家還能為何事歎息呢?」

小喜子聞言,機靈的腦子立刻閃過一位翩翩美公子的身影。

「莫非太后又是為安靖小王爺的事歎息?」

「是啊!他這個貼心孝順的孩子,也是哀家最心疼的孫子哪!」

「安靖王爺和王妃就小王爺這麼一個兒子,也難怪您們憂心忡忡了。」

他們談論的人是安靖王爺的獨生子李齊,說來令人惋惜,這李齊五歲之前是個藥罐子,成天臥病在床,見過他的人,除了安靖王爺夫婦之外,就只有奶娘和大夫了。

五歲之後,身體健康好轉,他漸漸長成瀟灑的俊美公子,不但文武兼備、身手矯健,還相當精明幹練。

十七歲便開始為其爹親分憂解勞,安靖王爺所掌管的事務,不少由他接手,做事果斷負責,頗得皇上讚賞。

不料天有不測風雲,在六年前,李齊二十一歲壽辰當日,竟被不肖之徒趁他酒醉將他綁走,那不肖之徒殘忍的灌了他好幾種慢性毒藥,重傷了他的五臟六腑,然後將他丟在山溝等死。

許是命不該絕,李齊被經過的樵夫給發現,趕緊通知官府,當李齊被送回安靖王府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經過五名御醫全力搶救了七天七夜,好不容易才將他的命保住,可從此之後,他的身子就再也沒好過了。

休養了六年,還是臥床多,下床少,但至少不再動不動就像是要斷氣般,還能做些不激烈的活動,幫安靖王爺處理部分事務,只不過,苦練多年的武功是再也不能練了。

不過,現下讓太后和安靖王爺夫婦常常歎息的原因,已非他的體弱多病,而是他的婚姻大事。

雖然李齊貴為小王爺,但是由於六年前的變故,造成他身子破敗,隨時都有可能陪閻王下棋喝茶去,所以門當戶對的人家,沒有父母願意把女兒嫁進安靖王府做個「准寡婦」,若隨便找個村姑、野婦,別說委屈了李齊這翩翩佳公子,只怕他也看不上眼。

「太后,馨平公主不是對小王爺情有獨鍾嗎?何不……」

「不過齊兒說他自己身子破敗,不願擔誤馨平。」

「這也許只是小王爺的藉口?」其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齊對馨平公主完全無意,甚至可以說是敬而遠之。

「誰知道,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齊兒對馨平無意,哀家那麼心疼他,怎麼可能不順他的心意呢?」

「這……說的也是,只不過奴才想,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如果能夠以『自然』的方式』讓他倆朝夕相處的話,也許小王爺會對馨平公主日久生情呢。」

「小喜子,你的意思是?」

「奴才的意思是,何不找個理由讓馨平公主到安靖王府小住一段時日,不要提到婚事,就只是單純的小住,看能不能讓小王爺對馨平公主日久生情,若可以,樂觀其成,不成的話也下打緊,反正也沒提到親事,再去接回馨平公主便是了。」

「嗯,這倒是個辦法,不過這事還要跟皇上商量、商量。」

「皇上駕到!」內侍的聲音傳來。

太后聞聲微笑道:「正說著,皇上就來了。」

皇上信步走了進來。

「奴才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干內侍、宮女跪下齊喊。

「平身!」一揮手,他走到太后面前,「孩兒向母后請安。」

「皇上來得正好,哀家正好有事要和皇上商量。」

「這麼巧!」皇上訝異的問:「什麼事?」

「有關馨平和齊兒的事。」太后將小喜子的點子告訴他。

「這事若能辦成,朕自然是樂於配合,給個名目讓馨平到安靖王府小住,不過母后你有沒有想過,以馨平的性子,恐怕會把安靖王府搞得不得安寧,而且李齊的身子經得起她的騷擾嗎?」

「這……哀家倒是疏忽了。」太后苦惱的皺眉。的確,她是沒考慮到馨平的性子。

「太后、皇上,奴才可否說句話?」小喜子開口。

「小喜子,你有點子了?」

「是的,因為這件事是妹有情、郎無意,所以太后可以暗示馨平公主,要擄獲小王爺的心,成敗靠自己,如此一來,冰雪聰明的馨平公主應當會收斂性子才是。

「這樣礙…」太后沉吟了一會。「皇上意下如何?」

「看來也只能如此了。至於理由,也毋需多想,端妃的事是現成的,就說要讓馨平暫時離開皇宮,平撫受驚的情緒便可。」

「嗯,甚好。」太后點頭同意,「對了,皇兒來找哀家,是有什麼事嗎?」

「安靖王爺今日也跟朕提到李齊的婚事,他希望朕能替李齊賜一門婚事,不過因為朕以前就答應過李齊,不會不顧他的意願為他賜婚,因此……唉!」

「既然都是相同的煩惱,就照這辦法去做吧,成不成就看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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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齊--」一聲怒吼夾雜著重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的傳來。

坐在桌後的李齊抬起頭,俊美的臉蛋上有著病態的蒼白。

緊接著,書房的門被推開,一個手臂上掛著一件披風的高大男子,氣衝衝的跨進門來。

「我就知道你在這裏!」韓允惱怒的將披風掛在椅背上,「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雖然已經春天了,可早晚天氣還是很涼,難道你忘了自己十天前才染上風寒,差點一命嗚呼?!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從鬼門關救回來,你竟然一大清早又給我穿得那麼單薄跑來書房,你是存心要砸我的招牌是不是?」

相對於他的氣惱,李齊就顯得悠哉多了。

「雖然我體內五臟六腑幾乎無一完好,不過耳朵倒是沒有毛病,你可以降低一點音量,我聽得見。」

「李、齊!」韓允氣得差點跳腳。

「別生氣了,這些卷宗已經堆了好幾天,等我把它們處理完,就立即回房,要我躺到海枯石爛也沒關係。」低下頭,他繼續振筆疾書。

韓允無奈的一歎,「真不知道前世欠你多少,今生才會讓你這麼糟蹋。」

他們的孽緣要追溯到十七年前,他們十歲的時候,一為王公貴族,一為市井小民,兩人卻在市集因為誤會而大打出手,標準的不打不相識,後來誤會解開了,兩人卻也就此結下不解之緣。十五歲時,他拜在寒山鬼醫門下習醫,一去十年,直到兩年前才藝成回京,前來拜訪好友時,方得知他的身子因故變得破敗,於是便留在安靖王府,隨時為好友保命。

「呵!辛苦你了。」李齊莞爾一笑。

「你啊!出房門時,至少也要披件厚衣,別老是讓我白忙嘛!」韓允無奈的說。

「允,你怎麼會白忙呢?這兩年來我的身體狀況改善不少,我爹娘都非常感激你,就差沒為你立碑造坊了。」

「是嗎?」不知道誰才是大夫!說什麼有很大的改善,他的身體要改善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儘量調養讓它不再繼續惡化,能撐多久是多久。

「當然嘍。」李齊還是笑,「對了,你找我有事嗎?」

「還會有什麼事,吃藥啊!你今早還沒吃藥吧,你那個丫鬟呢?今早她為什麼沒來藥居端藥?藥涼了藥性就會變,害我還要親自送,結果,你卻不在房裏。」

「藥呢?」李齊只想儘快把藥喝了,好平息他的怒火。

「涼了,我讓小風子拿回去,重新再煎一帖。」小風子是他的徒弟,今年才十三歲。「你那個婉君丫鬟呢?跑到哪里去了?」

「離開了。」

「搞什麼啊!又走了?這前前後後算一算,已數不清你換了幾個丫鬟了!怎麼,難不成你虐待她們嗎?l

李齊斜睨他一眼。「我有精力去虐待人嗎?韓大夫!」

「說的也是,你只有被虐待的分。」韓允嚴肅的點頭。

「伺候我這種隨時都可能一睡不醒的主子壓力太大了,要是我有個不測,我娘會怪罪她們,每次我一發病,她們就會遭殃,幾次下來,自然會想求去,後來的婢女有了前車之鑒,也就輕鬆不起來,更難做長久,真是難為她們了。」天天生活得戰戰兢兢,稍有風吹草動便如臨大敵,她們怎麼受得了呢!所以就算在他這兒當差是最輕鬆的,也沒有丫鬟會自願來伺候他。「反正不用多久,李管事就又會派丫鬟過來了。」

「可是王妃的態度若不改,下個婢女又能待多久?」壓力的根源不除,人是留不住的。

「我無所謂,若非我娘堅持,我根本用不著婢女伺候,有你就夠了。」

「什麼叫做有我就夠了,難不成除了看好你這具殘敗的身體之外,其餘吃喝拉撒也要我來伺候嗎?你當我是什麼啊!」韓允不滿的說。

「這倒不敢,那些我會自己來。」

「那你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從小養尊處優,我連你會不會自己沐浴都懷疑了,沒人伺候著怎麼行?」

「允,沐浴我向來是自己動手,而且你操太多心了,我娘應該會調桃紅過來先替著吧。」桃紅是他娘身旁最伶俐的丫鬟,每次只要他這邊缺人手,他娘都是派她過來暫代。

「乾脆就讓桃紅專門伺候你不就成了。」

「不好。」

「為什麼?」

瞧他一眼,李齊又將視線調回到卷宗上頭。

「因為她有意要我納她為妾。」

「嗄?!」韓允傻眼,隨即曖昧一笑,「這樣也不錯啊!桃紅頗有姿色,二十二歲的年紀是大了點,但配你也算剛好,何不將就一點收了她,反正放眼長安城,也沒人願意嫁給你,」

「一來,我對她無意,二來,我不想拖累任何姑娘,三來,我娘不可能答應。」

「依我看第一點才是重點吧,若無意,就沒轍啦!不過這事王妃不知情嗎?」以王妃的性情,膽敢覬覦她兒子的人,怎麼可能還讓她留在身邊伺候呢!當然,這裏的人指的是門不當戶不對的人,而所謂的覬覦,當然是在李齊無意的前提之下。

「我婉拒她的『好意』之後,她請求我不要告訴我娘,而她也會盡心盡力做好分內的工作,不會再提這事,所以我就答應她了。」

「也因此,當王妃提及讓她過來專門伺候你時,你還是拒絕了。」

「沒錯,更何況,桃紅之所以不驚不慌,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是暫替的,不出三天,就能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放下毛筆,談話之間,他的公事已處理好了。

「說的也是。」韓允點頭,「結束了嗎?正好,小風子藥也應該快煎好了,走吧!回房去。」

韓允拿起帶來的披風,直接幫李齊披上,而他也靜靜的站著讓他幫自己穿上。

「李齊……」韓允垂頭望著他,幫他系好帶子。

「嗯?」李齊抬起頭,迎上好友的眼眸。

「多照顧自己一點,別讓我老是心驚膽跳的。」韓允認真的說。

李齊微微一笑,「放心吧!不是說禍害遺千年嗎?你的擔心是多餘的。」

「怪了,難得你會承認自己是禍害。」韓允戲謔道。

「我有嗎?我的意思是,禍害遺千年,因此我肯定會早死,既然已經註定早死,再怎麼擔心都是多餘的。」

「李齊!」韓允冒火吼道:「你就非得這樣不可嗎?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早死的!」

「既然如此,你又在擔心什麼呢?」

「擔心你不聽話啊!」韓允無奈的說:「算了,不談這個,我最近打算嘗試一個新的療法,對你的身體可能會有幫助,要不要試試?」

「我無所謂,你方便就好。」

「那好,等我找齊了藥材就開始。」韓允點頭,「走吧!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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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湖畔,就在侯天兒想著自己身在何處時,一陣嗚咽聲傳進她耳內,疑惑的偏頭一望,她見著一位同她一般站在湖畔的婦人。

瞧她哭得那般傷心,侯天兒豐沛的同情心不由氾濫。

「大娘,你為什麼哭得這般傷心呢?」侯天兒走上前,關心的問。

楚大娘停止哭泣,望了她一眼,然後竟嚎啕大哭起來。

侯天兒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傻怔的站在她身旁等她停止哭泣。

「我……不想活了……」楚大娘哭了好久才開口。

「咦,為什麼?」侯天兒驚訝地望著她的尖嘴細眼。

「因為我家那口子要把我的小女兒給賣了,我救不了她,哇哇……」說著,她又開始哭了。

「賣了?」侯天兒眨著無邪的大眼。「人也可以賣啊?」

聞言,楚大娘呆怔祝沒錯!在這太平盛世販奴賣婢的事的確少了許多,但大戶人家人手缺得緊時,還是會向貧苦人家買人來幫忙,所以這並不是什麼鮮事,這丫頭怎麼一副很驚奇的樣子。

不過旋即,她又哭道:「賣啊!當然可以賣,賣女、賣兒、賣妻子!男人只要需要錢,什麼都可以賣。」

「這樣埃」侯天兒非常驚訝。她只知道人會捕魚獵獸去販賣,沒想到竟然連妻兒都可以賣,真是開了眼界。

楚大娘瞧她單純的模樣,頓時眼神閃爍了起來,更賣力的哭著。

「保不全女兒,我活著又有什麼用呢?嗚嗚,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嗚嗚……」轉身就要縱身跳下湖去。

「哎呀!大娘別想不開啊!」侯天兒一驚,連忙一個跨步上前,想要阻止她跳湖,沒想到腳下一絆,整個人便向前撲去,眼前就是深幽的湖水,當她發現湖面離她愈來愈近的時候,第一個閃過她腦袋裏的念頭就是--糟了,她不會泅水。

噗通一聲,侯天兒救人不成,自己反而先落了水。

「救……救命……」侯天兒載浮載沉,拚命的揮動雙手。

楚大娘一見她落了水,先是驚愕,再是閃過一絲嘲弄,搖搖頭,她抓起一旁的一根殘枝遞過去。

「抓著樹枝!」

侯天兒雙手盲目的揮動,好死不死的真讓她給抓著,讓楚大娘將她拉上了岸。

「咳咳……咳……」侯天兒咳著,吐出了好些水。瞧自己一身濕,要是被其他姊妹看見,不嘲笑她是只落湯猴才怪!

「你沒事吧?」楚大娘蹲在她身旁問。

侯天兒順了氣之後,才對她搖搖頭。

「沒事,謝謝你救了我。」

「沒事就好,這會兒換我跳湖了,你自己保重。」楚大娘說完,又站起身。

「別啊!大娘,溺水很痛苦的。」侯天兒趕緊拉住她,免得她真去跳湖。

「絕對比不上女兒被賣掉痛苦。」楚大娘語氣哀怨的說。

「女兒被賣掉為什麼會痛苦?」侯天兒抓抓頭,萬分不解的問。

「心痛啊!姑娘。」楚大娘差點翻白眼。不過看這小姑娘的言語,肯定是個傻子……好吧!這麼一來反而好辦事。她下定決心的想。

「心痛?」她還是不懂,被賣掉的是她女兒,為什麼是大娘的心會痛?

「算了,不跟你廢話了。」楚大娘懶得多做解釋。「小姑娘,看你年紀輕輕的,怎麼會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呢?你的家人呢?」

侯天兒微微一愣。她的家人……對喔!其他姊妹不知跑哪兒去了?

「沒有家人嗎?」楚大娘眸中精光一閃,佯裝關心地問。

沒有嗎?好像是沒有耶!至少她們都不在這裏。

侯天兒搖頭。「沒有。」

真是太棒了!楚大娘在心裏歡呼。

「既然你隻身一人,以後就要小心一點,剛剛要不是我把你救起來,你可就真的葬身湖底了。」

「嗯,謝謝大娘。」

「甭謝了,我臨死之前還能救人,也算功德一件了。」

「大娘,別跳啊!天氣雖然很好,太陽也算大,可那湖水還是挺冷的。」

「都要死了,管它冷不冷,我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被賣掉啊!」

「這……」

「小姑娘,雖然我救了你,不過你也不用為我傷腦筋,反正這事已成定局,除非有人代替我女兒……不過這是下可能的,沒有人會願意這麼做的。」

原來有辦法啊,早說嘛!

「賣我吧。」侯天兒天真的道。

楚大娘眼中閃過一絲詭計得逞的興奮。呵呵呵,真的是個笨蛋。

「不不不,這怎麼可以呢?雖然說你這樣做等於是還我的『救命之恩』,可是我也不能這麼做啊!」楚大娘佯裝不贊同的揮手拒絕。

「不打緊的,賣了我吧。」

「這……」楚大娘故作猶豫,「不成,還是不好。」

「沒關係、沒關係,反正我隻身一人,在這裏又人生地不熟的,大娘賣了我,就能救回女兒,又有銀兩可拿,我呢也算是找到一個棲身之所,一舉三得,不是很好嗎?」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跟我來吧!」轉過身的楚大娘露出一臉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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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8 00:17: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楚大娘將侯天兒送到西市入口,那兒已經有輛馬車在等著了。

「小姑娘,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去就來。」楚大娘拍了拍侯天兒的手,走向在馬車旁吆喝的男子。

只見兩人低語一陣,那男子朝侯天兒看了一眼,然後對楚大娘點頭。

楚大娘神情興奮地接過他手中的銀兩後,便朝侯天兒招招手。

侯天兒立即走了過去。

「小姑娘,等會兒你就跟著上馬車,他會載你進安靖王府當婢女,這可是大娘我特地為你爭的好差事,知道嗎?」楚大娘朝她說明。

當婢女啊!侯天兒點點頭,輕聲道:「我知道,謝謝大娘。」

「上車吧!我可得趕緊回家告訴我的女兒這個好消息。」

「好的,大娘你慢走,別再想不開了喔!」侯天兒關心地說。

「不會、不會。」楚大娘揮揮手,迫不及待的離開了。

「快點上車,時間快來不及了。」人牙子搖搖頭。這個姑娘真是笨得可以,肯定是被楚大娘給騙了,不過他是個生意人,可管不了那麼多。

侯天兒聞言爬上車,車內已經坐著五名年紀同她差不多的姑娘。

「笨蛋!」她才剛坐下,身旁的崔初馨便不屑地嗤道。

「什麼?」侯天兒疑惑的望向她,再望向其他人,除了她與開口的那位姑娘之外,其他幾位好似魂兒不在似的,呆呆的坐著,不言不動。「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廢話!你這個笨蛋,被賣了還感謝人家。」崔初馨斜睨她一眼。剛剛在馬車外,楚大娘對人牙子說的話她全聽見了。

「大娘為我謀了個好差事,不該說謝謝嗎?」侯天兒不解地問。

「你被騙了。」崔初馨哼道。

「被騙?你是說……」侯天兒微訝。

崔初馨撇了撇嘴。原來她還沒有笨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你的意思是……這不是個好差事嗎?」侯天兒一本正經的詢問。

崔初馨一愣,猛地翻了個白眼。她根本就是一等一的大笨蛋!

「那個楚大娘根本沒有女兒,她是專門拐騙無知少女的人口販子!這樣你懂了嗎?白癡!」

「原來是這樣埃」侯天兒一臉的恍然大悟。

「就這樣?你的反應就這樣?」

「不然該有什麼反應?」她才初入人世,不然凡人遇上這種事該有什麼反應呢?

崔初馨無力的又翻了個白眼。「算了,我懶得跟你多說!」

「你們也是被騙的嗎?」侯天兒好奇的問。

「你以為每個人都同你一樣笨嗎?」崔初馨沒好氣的說。

「哦,沒有啊!」她知道自己比較笨,以前在花果山的時候,姊妹們就不時這麼對她說了。

「我們都是被爹娘賣掉的,家裏窮啊,有什麼辦法,他們把賣掉女兒的銀兩拿去供兒子吃好的穿好的,誰叫我們生為女人呢。」崔初馨冷哼。

「你們也是被賣到『安靜』王府嗎?」

崔初馨抿嘴,沒有回答。她們才不是被賣到王府,而是被賣到平康坊的妓院!那楚大娘說的也沒錯,到安靖王府當婢女的確是個好差事,前提是,不是去伺候那個快病死的小王爺。

「為什麼叫『安靜』王府呢?那裏很安靜嗎?」侯天兒繼續追問。

崔初馨錯愕。安靖王府很安靜?她到底在說什麼蠢話啊!

此時,馬車停了下來,人牙子將門打開。

「平康坊到了,你們幾個還不下來!」

見她們一個個下車,侯天兒正打算跟著下去,沒想到人牙子一把擋住她。

「你下來做什麼?安靖王府還沒到咧!」

「嗄?可她們……」她不解的搔搔頭。

「她們是到了沒錯,可你不是,乖乖待著,別想逃。」人牙子惡聲交代後,轉向車夫道:「好好給我看著她。」

「知道了。」車夫點頭。

人牙子這才放心的領著五名姑娘往平康坊裏的妓院定去,沒多久,他才回來,馬車又再次上路,過了一會兒,馬車停在個大宅子前。

「到了,下車吧!」人牙子將門打開。

侯天兒跳下車,張著嘴望著眼前的大宅。這裏就是她往後要待的地方啊!好大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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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寬敞的偏廳,窗明几淨,幾束陽光透過窗形成一束束光霧,回旋盤繞。

高貴的安靖王妃端坐在主位,站在她身邊的是王府的管事李政廉,以及兩位貼身丫鬟,四周則有十來名沉靜、威風凜凜的守衛。

沉滯的氣氛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饒是如此,站在一旁的侯天兒仍恍若毫無感覺,天真的大眼兒好奇的梭巡著四周。

安靖王妃打量了她好一會兒。這姑娘長得嬌嬌小小的,五官柔和,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小小的臉蛋兒,連骨架都小小的,只有那雙眼,圓圓大大的,眼中閃著純真無邪的光芒,面貌極為清俊靈秀。

「你叫什麼名字?」安靖王妃終於開口。

侯天兒眨眨眼,直到李政廉又喚了她一聲,才知道對方是在問她話。

「我叫侯天兒。」她漾著笑,模樣討喜極了。

「侯天兒……」安靖王妃沉吟了下:心中對她頗有好感。「今年多大年紀了?」

多大?這她沒算過耶,但應該也有幾百歲了吧!光是猴老大被壓在五行山下就有五百年,之前的日子就更別說了。

「我也不知道耶!」侯天兒老實的回答。

「不知道?怎麼會不知道呢?」

「王妃,據說這丫頭從小就是個孤兒,因此才會不知道自己的歲數吧。」李政廉猜測道:「看起來大概十七歲,應該不會大於十九才對。」

「這樣啊!」安靖王妃聽到這番話心中有絲憐憫,算了,年齡也不是很重要,又不是要替兒子找妻子。「你可有伺候過人的經驗?」

侯天兒點頭,「有的,我伺候了好幾年呢。」在花果山上,伺候猴老大最盡心盡力的就屬她了。

「那好,就你吧!李管事,你待會帶她過去齊兒那裏,記得把王府的規矩告訴她,還有,最重要的事別忘了交代。」安靖王妃仔細的吩咐著。

「是的,王妃。」李政廉拱手作揖後,來到侯天兒面前,「你跟我來。」

「好。」侯天兒跟在他身後,定到門口時,忍下住又回過頭望向安靖王妃,「王妃,如果累了,就要多休息喔。」

安靖王妃錯愕地抬眼,不僅因為她的大膽和無禮,也是因為她說中自己隱藏的疲態。為了齊兒,她的確是身心俱疲,可……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至少不可能讓第一次見面的人看出什麼才對……

迎上那雙又圓又亮的大眼中明顯的關心以及善意,不知道為什麼,她竟感覺鼻頭泛酸,趕緊揮揮手,要李政廉把人帶走。

「丫頭,別在這兒胡說八道!」他低聲叱喝,領著她快步離開。

「我不會胡說八道。」侯天兒耿直的說。

「那就閉緊嘴巴,主子沒許你開口,你就不可以出聲音,瞭解嗎?」李政廉嚴肅的提點著。

這丫頭說好聽點是純真,說白點其實就是不知輕重,幸好她是小王爺的丫鬟,不會和其他僕人有太多的往來,否則像她這種傻瓜,肯定會被生吞活剝的!

「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只要記住就成了。」

「喔,」侯天兒點頭,不過,「老伯你要我記住什麼?」

李政廉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了跤。

「哎呀!老伯,小心點。」侯天兒連忙扶住他。

李政廉瞪她一眼。都是她問那什麼蠢問題!

「你這傻丫頭,還問我要記住什麼,你告訴我剛剛我在說什麼?」這麼笨,伺候得了小王爺嗎?

「連老伯你也不知道啊!」侯天兒傷腦筋極了。

「什麼我不知道?」李政廉被她搞得一頭霧水。

「老伯,人家我只是忘了要記住什麼,你卻連自己剛剛說什麼都忘了,是不是年紀大了,記性就不好啊?」她記得以前在花果山,有些老猴兒常常說這句話呢!

「我哪有忘記!你在胡說些什麼呀?!」李政廉覺得自己的腦子被她攪昏了。

「要不然你怎麼會問我?」侯天兒歎息。人老就要服老,忘記就忘記嘛,她又不會笑他。

「你、你這丫頭……」李政廉詞窮。跟這丫頭簡直有理說不清8算了,反正你只要記住,閉緊嘴巴,主子沒要你開口,不許開口,知道嗎?」

「為什麼?」侯天兒眨巴著大眼,又問了一次。

李政廉覺得自己快被她逼瘋了。

「不要再問為什麼,只要記住就行了。」他又重複了一次,見她又要開口,連忙又道:「也別再問我要記住什麼,反正你就是給我閉上嘴就對了。」

失策、真是失策!要不是小王爺那兒急需人伺候,他絕對、絕對不會讓這丫頭踏進入王爺的延祥園一步的!

「喔。」侯天兒還是眨巴著大眼,訥訥的低應。

老伯好像生氣了,為什麼呢?她想問,卻又立刻想到老伯說不準問為什麼……好奇怪喔,為什麼不能問為什麼呢?如果不能問為什麼,怎麼會知道為什麼。

「還有,我是李管事,你要稱我管事大人,不許叫我老伯。」

候天兒忙不迭的點頭。

「啞巴了?不會應聲啊?」

「可以說話了?」侯天兒疑問。

「主子問話,主子吩咐,你都要應聲是。」

「老伯就是主子嗎?」她偏著頭,看上去挺疑慮的模樣。

「閉嘴!別胡說八道,你想害死我啊!」李政廉驚呼。想他伺候王爺已經三十年了,對主子向來是忠心耿耿、鞠躬盡瘁,絕無貳心,這丫頭隨口一句話,就將他打入惡奴的行列。

侯天兒趕緊捂住嘴。真是的,到底行不行開口啊?一會兒要人閉嘴,一會兒要人應聲,當人還真麻煩。

李政廉看見她大眼裏的迷惑,長歎了口氣。

「算了,不說這些了。往後你就負責跟在小王爺身邊伺候著,小王爺身子不太好,你可要多留心,要記住啊,你只要負責小王爺的生活起居,讓他舒心,其他的瑣事會有其他下人負責,知道嗎?」

負責讓小王爺舒心。簡單,她點頭。

「另外,小王爺每日要喝的藥,都有專人煎好,你只需要到藥居把藥端到延祥園,讓小王爺喝下就好。」

負責讓小王爺喝藥。簡單,她又點頭。

「小王爺喜歡安靜,所以沒事的話別煩他。」

就是閉嘴嘛。簡單,她還是點頭。

「小王爺喜歡看書,可他身子又不好,所以你不能讓他看太久,還有看書的時候也要讓他看得舒舒服服的。」

書不可以看太久。簡單,侯天兒繼續點頭。

「小王爺平時會幫忙處理王爺的公務,記住別讓他在書房待太久。」

點頭。

「小王爺要……」

點頭。

「小王爺不可以……」

點頭。

交代完一大長串的注意事項,李政廉喘了口氣,在鑲著延祥園三個大字的紅木大門前停住腳步。

「到了,這裏就是小王爺住的園子。」

侯天兒一邊點頭一邊仰頭望著門上的三個大字。

「剛剛我說的,都記牢了嗎?」他不太放心的再問一次。

小小的頭點到一半就停住了,然後見腆的一笑,搖頭。

李政廉仰天長歎。真的被這笨丫頭打敗了。

不行、不行,這丫頭肯定無法照顧好小王爺!看來他得再加把勁找到適合的丫鬟,只能暫時讓這笨丫頭待著!

「算了,我會把該注意的事都寫下來,你照著做就成了。」

侯天兒依然點頭,不過一雙眼兒猶豫的溜轉著,最後訥訥地開口。

「那個……老伯……」

「叫我管事大人!」怎麼都教不會呢?

管事大人就管事大人吧。「管事大人,我可不可以問一個問題啊?」

「什麼問題?」

「是不是因為這裏是『安靜』王府,需要安靜,所以你才老叫我閉嘴?」

嗄?!

這……什麼跟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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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祥園位於王府最角落的地方,一入門,便是長廊,長廊環繞著整座庭園,貫穿所有建築,廊有頂以及遮風牆,且長廊全程設有座椅,周圍廣植松、竹,在這種春暖花開的時節,整座園林青翠一片,卻不見花兒點綴。

「那是因為小王爺對花粉過敏,所以這兒是不種花的。」侯天兒記得管事大人是這麼告訴她的。
她第一眼看見李齊時,他正靠臥在床頭,雖一臉青白,可面如冠玉,是個美男子。頭一個閃過她腦子的念頭是--這個人長得真好看!

她確實也這麼對他說了。

「你長得真好看。」

一聽到她沒大沒小的話,李政廉頓時覺得有一群烏鴉從頭上飛過。剛剛的「苦口婆心」看來全白費了!

他一把將她扯到身旁,強迫她跪下。

「小王爺,這丫鬟是新進府的,什麼規矩都不懂……」

「李管事。」李齊打斷他,溫和地微笑。「不要緊的,在我這兒不用這麼拘謹。」

「是,小王爺。」李政廉恭敬的說,但態度依然戰戰兢兢的。小王爺自是不會在意,可是若讓王妃知曉下人這麼沒規矩的話,鐵定會遭殃,他可不敢掉以輕心。

「這丫鬟是給我的?」李齊望著一臉迷惑,卻仍聽話跪著的侯天兒。

「是的,小王爺。」

李齊瞧他依然無法放鬆,只好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可是她……」

「李管事,你放心,我不會欺負她的。」李齊戲謔地說。

李政廉微赧,「小王爺,奴才是擔心這丫頭傻不隆咚的,會冒犯了您。」

「不用這麼擔心,就算她冒犯了我,我也不會治她的罪,如果你放心了,就先下去吧。」

李政廉聽命退下,臨走前還憂心忡忡的望了侯天兒一眼,隨即無奈的離開。

李齊溫和地望著一臉無邪的侯天兒,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瞧著他,眼神帶著純真和些許憨直。

有多久沒有人用這種毫無雜質的眼神無懼地盯著他瞧?

這一刹那,他有了好好認識她的衝動。

他輕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侯天兒。」

「侯天兒……天兒……」李齊低喃著她的名字。天真的人兒,又或者是……老天賜給他的人兒?他微微一笑,「你為什麼會賣身為婢?」

「哦,那是因為我被騙了。」侯天兒見腆地說。

「被騙?」李齊訝異不解。

「就是……」她乾脆把經過的情形敍述了一遍。「我知道我很笨,反正每個人都這麼說。」

「你很善良。」李齊安慰她,「起來吧,別跪著了。」

「太好了,我正覺得膝蓋有些痛呢。」她跳了起來,但隨即腳一顛,差點栽倒。

「小心!」他一驚,急忙出聲警告,不過她已跌坐在地上了。「沒事吧?」

「不要緊,沒事、沒事。」侯天兒笑著搖手,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天兒,你為什麼願意來伺候我?」雖然被買進府的奴僕沒有選擇的自由,但如果她不願意,他也不想勉強她。

「老伯……不,管事大人,是他要我來伺候小王爺的……」侯天兒一頓,腦子裏有另一個問題佔據了她的思緒。

「你不怕嗎?」李齊諷笑。

「怕什麼?」侯天兒萬般迷惑。

「怕被我給傳染了。」他的病根本不會傳染,只是有些無知的下人自己嚇自己。「或者怕出事,受王妃責罰。」

「沒人告訴我耶!」侯天兒老實的回答。

原來是被騙來服侍他的,唉!娘和李管事為何不明說呢。

「那現在你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走去哪里?」侯天兒疑惑地問。

李齊一愣,「你怕的話就趕緊離開這裏啊!你放心,我會交代下去,讓王妃不要為難你,李管事會幫你在府裏另外安插一個適當的差事。」

「為什麼要怕?」雖然管事大人交代不能問為什麼,可是他的話好難懂喔!

「怕我把箔…」李齊一頓,看著她滿臉迷惑的表情,不解的問:「你不怕我嗎?」

「不怕啊!」侯天兒笑了,因為這個問題她聽懂了。「我很喜歡你喔!」

「喜歡我?呵呵,為什麼?」

「因為你長得很好看啊!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人。」她率直的說出心中的想法。

「你又見過多少男人了?」李齊只覺莞爾。她一定沒見過多少男人吧!

「公猴見過好多,可全都沒你好看。」

見過很多「公侯」?李齊訝異。她以前是在別的王公貴族的府邸當差嗎?

「喜歡我嗎?」李齊低喃,微微失笑,「罷了,你就留下來陪我吧,其他雜事,自然會有其他人去做。」

侯天兒眨著眼,想到方才浮現腦海的問題。「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

「你的名字叫做小王爺啊?」

李齊揚眉,隨即低笑。

「你也覺得自己的名字很奇怪嗎?」侯天兒也笑了,打一開始聽到小王爺這個名字,她就覺得挺奇怪的。

「小王爺不是我的名字,因為我爹是王爺,而我是他唯一的兒子,所以其他人才稱我一聲小王爺。」

不懂,不過起碼知道他的名字不叫小王爺。

「那你叫什麼名字?」

「李齊。」

「那我要叫你小王爺還是李齊?」

「天兒,你的問題真多。」這丫頭真是有趣得緊。

「啊!」想到李政廉警告過她不可以多嘴,侯天兒立即捂住嘴,「糟糕,管事大人明明要我不可以多嘴,只管閉嘴就成了……」

「不要緊,在我這裏不需要守那麼多規矩。不過出了延祥園,你最好叫我小王爺。」免得替她自己惹來麻煩。「還有問題嗎?」彷佛知道她有一籮筐的問題似的。

「有一個問題,雖然我已經問過兩個人,可是他們都沒給我答案。」

「什麼問題?」

「你家叫『安靜』王府,是因為這裏很安靜嗎?」

這一次,侯天兒依然沒有得到答案,因為李齊一聽完她的問題,就哈哈大笑,接著臉色一青,整個人厥了過去。

她驚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趕緊跑到外頭叫人。

然後「安靜」王府陷入一片混亂,不再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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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8 00:17: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齊兒怎樣了?」安靖王妃紅著眼,焦急的詢問。

站在床沿,韓允熟練快速地為李齊診治,好一會兒之後,才直起身子,抹掉額上的汗水。

「沒事,他只是過於激動,造成氣血凝窒,紮了針順順氣,就沒事了。」韓允收起金針,「我會開新的藥方,然後搭著舊藥方一塊煎煮,每日在睡前讓小王爺服下,服個幾次就成了。」

確定愛子沒事之後,安靖王妃板起臉,準備好好盤問跪在一旁不發一語的侯天兒。

她沉下臉,嚴厲的瞪著侯天兒。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侯天兒愣愣的抬起頭,臉色有些蒼白,她仍然處於驚嚇之中,腦子裏浮現的都是李齊青白的臉,以及倒下的一幕。整顆心揪得好痛,陌生的感覺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不知道……」她低喃,視線又回到李齊的臉上。

「不知道?!你怎麼可以不知道?你到底對齊兒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為什麼齊兒會昏厥?」

「我真的不知道,他……小王爺突然哈哈大笑,然後就昏了,我就趕緊叫人來救他……」

哈哈大笑?!

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特別是韓允和安靖王妃更是驚訝。

李齊性子向來溫和淡然,從不曾大喜大悲。也不曾看過他情緒激動,尤其從綁架事件之後,因為身子始終虛弱,他的性情就更加沉靜,總是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無所謂地過一天算一天,像是……等著大限來到般。

可是她卻對他們說,李齊會暈倒是因為哈哈大笑,而且她還不知道他為什麼哈哈大笑?!

安靖王妃蹙眉,最後下了個決定。

「李管事,隨便在府裏幫她安插個差事,就是不許她再到延祥園來,至於伺候小王爺……」她沉吟了一會兒,「先把桃紅調過來替著,然後趕緊再到外頭找去。」這樣一個「禍害」,不能留在齊兒身邊。

李政廉稱是後轉向侯天兒說:「還不快過來!」

「可是……」侯天兒擔憂地望著依然昏迷的李齊,跪在原地動也不動。

李政廉只好上前扯住她的手臂,硬是將她拖起。

「丫頭,快走,要不然王妃怪罪下來,你可吃不完兜著走。」李政廉壓低聲音勸道。

「不要……我要照顧小王爺。」侯天兒喊著,視線始終落在李齊的臉上。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自己不能離開。

「別在這兒嚷嚷,小王爺需要安靜!」韓允出聲制止。

「李管事,快把她拉出去,若吵醒齊兒,看我饒不饒過你們!」安靖王妃聞言,立即警告。

「快走,丫頭!」李政廉強拉她到了門口。

「不許……把她帶走……」床上突然傳來虛弱的聲音。

所有人全都愣住,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李齊。

「齊兒?」安靖王妃首先反應過來,她立即傾身靠近兒子,焦急的低喚。

李齊睜開眼,偏頭望向房門口,「放、放開她……」

韓允靠過來為他把脈,「李齊,不要激動,沒人會動她的。」

「齊兒,她不適合伺候你,你瞧,才第一天,她就害你昏厥,怎麼還可以留下!你放心,娘會……」

「我……要她……」李齊堅持的說。

要她?!安靖王妃驚愕地瞠大眼。

「齊兒,娘會幫你找個手腳俐落的丫鬟,她……」

李齊朝她點點頭,她才退到一旁,一雙大眼兒仍盯著他的臉瞧,像是生怕他又突然昏了。

「娘,我沒事了,你先回去歇著吧!」

「你確定真的沒事嗎?」安靖王妃不放心地問。

「娘若不放心,可以問問韓允。」

「韓允,你說呢?」

「目前看來,小王爺是沒事了,不過還需要靜養。」韓允瞪了好友一眼。

「既然如此,你好好的休息吧。」安靖王妃歎了口氣,站起身,嚴肅的望向侯天兒,「好好的伺候小王爺,要是再發生這種事,我絕不輕饒!」

侯天兒愣愣的點頭。

安靖王妃又交代了幾句,才在丫鬟的攙扶下離開了。

侯天兒連忙又沖到床邊,「你怎樣了?」

李齊微笑著拍拍她的手,轉向立於一旁,正用詭異的目光打量他們的韓允。

「韓允,你先出去。」他輕聲道。

「你啊!自己的身子是什麼情形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別太逞強了。」韓允沉聲警告,瞄了一眼白著臉,蹲跪在床邊的侯天兒,才轉身離開。

「天兒,起來坐這裏。」李齊輕喚,拍拍床沿。

侯天兒順從的照做,擔憂地望著他,「李齊,對不起。」

「你做錯了什麼嗎?」

「我……我也不知道,可是你會昏倒,好像是我害的。」她不安地說。

「不是的,天兒,我會暈倒是因為我自己身體不好,與你無關。」

「真的嗎?」她還是很擔憂。

「嚇到你了,對嗎?」李齊溫柔的問。

「嗯,嚇死我了。」侯天兒點頭,抬手碰觸他青白的臉,「你真的沒事了嗎?臉色還是好難看呢!」

「放心,真的沒事,我這是老毛病,已經習慣了,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她的手溫溫軟軟的,觸感真好。

「那你趕緊休息吧!我不吵你了。」侯天兒聞言立即道。

「不,我喜歡聽你的聲音,你陪我說說話吧。」他這身子恐怕也撐不了多久,到時候還怕沒時間「休息」嗎?

「要說什麼?」她偏頭望著他。

「說說你的事吧!」他想知道她的一切。

「我的事啊,可是我不知道要說什麼耶!」

「你家在哪里?」李齊問。

「我家住花果山,水廉洞。」

李齊疑惑地眨眨眼。那地方在哪?

「你還有其他家人嗎?你爹娘呢?」

「我沒有爹娘,我們五姊妹都是猴老大的毫毛所變的,是專門伺候猴老大的。」侯天兒一五一十的說著自己的身世。

李齊訝異的望著她,久久才回過神。

「天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什麼老大?什麼毫毛所變的?

「我知道啊!」他好奇怪喔,她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是說……你不是人?」很驚訝,卻沒有害怕的感覺。

「照人間的說法,我應該是只猴精。」

李齊望著她坦然無偽的雙眸。其實不用問,他就知道她沒說謊,也沒必要編造這種謊言,可……

「你說的是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吧?」

「當然是真的,天兒從不說謊的!」侯天兒認真的說,「要不是猴老大隨著唐三藏去西天取經,而我們姊妹們在水廉洞待得很無聊,不然也不會下山來玩了。」

李齊望著她,好一會兒才接受了這是事實。

「那你其他四個姊妹呢?」

「我也不知道,若兒好像還待在花果山,而其他人也不知跑哪去了。」

「是嗎?」

侯天兒以為他還在懷疑,連忙說:「如果你不相信,我變個法術給你瞧瞧!」

說著,她就開始念起咒語,纖手一晃,指向牆上一幅野趣圖,一瞬間,圖上冒出一陣煙霧,掉出了兩根紅蘿蔔。

「啊!」驚呼聲並非出自李齊嘴巴,而是侯天兒的。

她蹦蹦跳跳的跑上前將紅蘿蔔撿起。

「真厲害。」李齊驚歎。

「厲害?」她不好意思地笑,「我的法術很糟糕的。」

「哦?你能憑空變出東西,這很厲害埃」

「可是我本來是要把圖畫裏的兔子變出來的。」到底是哪兒出錯了呢?

嗄?「這……紅蘿蔔是兔子的糧食,也算是……成功了。」

「真的嗎?」聽到這話,她高興極了。

李齊笑了,多麼可愛又無邪的猴精啊!她肯定能為他有限的生命帶來驚奇。

「天兒,以後這些事,就當成我倆的秘密,別再告訴其他人了,好嗎?」這種事,絕對不能讓第三者知道,否則一定會把她當成妖怪……雖然她也的確算是妖,可他不希望她因為這樣受到排擠,甚至是傷害。

「那如果有人問起我的身世呢?」

「你就說你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好了。」她說她不會說謊,而這算不上是謊言。

她想了一下,才乖巧的點點頭。

「好,就當成我們兩個的秘密。」侯天兒輕笑,喜歡這種和他有共同秘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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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東西好難吃。」侯天兒吐吐舌,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因為好奇而嘗了一口李齊的膳食。

「要不然你以為以你主子的身體,能吃些什麼山珍海味嗎?」韓允輕嗤,這個笨丫頭,不但累得他工作量加重,還得時時提防她的笨手笨腳。

侯天兒噘著嘴,瞪著託盤裏的膳食。

「李齊的身體很差嗎?」這幾天相處下來,她發現他除了臉色比較蒼白還有那次昏倒外,也不見他身子出什麼狀況啊!

韓允想說出實情,但李齊早在幾天前就吩咐他,不許將他身體的實際狀況告訴侯天兒。

於是他婉轉的說:「還好,別太激動就行了。」

「李齊好可憐喔,肯定是因為他每天都吃這種難吃的東西,所以身體才比較差,要是我天天都吃這種東西的話,沒病也會生病,有病更會加重病情。」侯天兒嫌惡的語氣十分明顯。

「喂!這是什麼話,這可是我費盡心思才調配出來,對他身子骨最有幫助的膳食耶!」韓允不滿的抗議。

「可是好難吃。」

「但對身體很好!」

「那你自己吃吃看埃」侯天兒斜睨著他。

「我才不要!」

「看吧!你自己都不想吃。」

「喂!這跟我想不想吃沒有關係,而是因為這些膳食是依照李齊的身體狀況調配的。」韓允辯稱。

「哼!下次李齊的膳食我來準備。」侯天兒輕哼著像是瞧不起他的手藝似的。

「你?」韓允嗤之以鼻,「你不要把廚房給燒了就謝天謝地了。」

「我才不會,你不要侮辱我。」她口氣軟軟的反駁,說得很心虛。

「不會?!那麼是誰弄出那種加了黃連的『蓮子湯』的?」

「我怎麼知道黃連不能做蓮子湯?」侯天兒無辜的說,念起來都一樣嘛。

「那麼為什麼明明跟你要冰鎮酸梅湯,結果卻端來一碗熱得燙口的酸梅湯?」

「天氣又不熱,李齊不能喝冰鎮的嘛!」

「那是我要喝的,又不是給……算了,這條不追究,還有那碗鹹得像是鹽不用錢的甜湯,又是怎麼回事?」

「這……我只是……沒分清楚鹽巴和糖。」

「侯天兒,別怪我不相信你,光是你這幾天的豐功偉業,我勸你還是饒了李齊吧!」他完全不信任她。

「我承認自己是笨了點,可是就算是笨蛋,也會有專長的,這就像聰明的人,也有不擅長的事是一樣的道理。」一切失敗只因那些湯湯水水不是她所擅長的罷了。

「唷!真難得你竟然說得出這些話,還真難為你的腦袋了。」韓允嘲弄地說。如果將她的腦袋剖開,看到的一定是一個空空的腦袋。

「為什麼我覺得你在嘲笑我?」侯天兒懷疑的盯著他。

「因為我就是在嘲笑你啊!」他哈哈一笑。

侯天兒嘟著嘴,有點惱怒的瞪著他,哼的一聲,撇開頭。

「你真討厭!我下理你了,反正只要李齊點頭答應就成了。」

「喂!你明知道李齊總是放任你,拜託你就安分點,讓他多活幾年吧!」

「不要說得好像我是專門來害他的!」她不滿的說。

「以你的頭腦,是有待商榷,不過以你的表現,又很像這麼一回事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啦!」他說的話有的時候真的很難懂,拐彎抹角的,讓她暈頭轉向。

「韓允,別鬧天兒了。」在內室歇息的李齊聽到他們的對話只能搖頭失笑,發現侯天兒似乎動怒了,他只好出聲制止。對於好友的能耐,他實在佩服,能讓善良無邪的天兒生氣,還真不是普通人辦得到的。

侯天兒瞪了韓允一眼,才走進內室,將那讓人難以下嚥的午膳放在桌上,詢問著李齊。

「李齊,你要坐在桌上吃,還是要我端到床上去?」她問。

「你端到床上去?」韓允也跟著進來,聽到她的詢問,立即哼道:「再讓你把午膳全往李齊身上倒嗎?」

他實在很難相信會有人這麼笨手笨腳,只是地上的一個小小突起,竟讓她連著幾天都絆倒,同樣的地方,同樣跌得狗吃屎!

如果手上恰巧有東西那就糟了,像上次她就是端著早膳跌倒,然後整盤早膳便往床上的李齊飛去,幸好他眼明手快半途擋了下來,要不然李齊被這麼一砸,搞不好又要躺在床上大半個月了!

「我什麼時候把午膳倒在李齊身上了?」臭韓允,竟然冤枉她!

「還不承認!不過是前天的事而已,別告訴我你那笨得可以的腦袋已經把這事給忘了。」

「前天的事我才沒忘!老是說我笨,我發現你比我更笨,前天差點倒在李齊身上的是早膳,是你笨得連早膳和午膳都分不清楚。」侯天兒一本正經的說。

「我的天啊!殺了我吧!」韓允仰天長嘯,徹底被她給打敗了。

「呵呵!好了,你們兩個別鬥嘴了。」李齊低笑,望著他們倆生氣蓬勃的模樣,心中閃過一絲悵然與淡淡的酸意,如果他的身體沒有變得那麼糟……

「我才懶得和他鬥嘴咧!」侯天兒哼了哼,走近床邊。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才對,你最好……」砰地一聲,連帶著一聲短促的尖叫打斷了韓允的話。「哈哈哈!看吧!你又跌倒了,真是笨得可以。」他指著趴在地上的侯天兒,放聲大笑。

「天兒,你沒事吧?」李齊嘴角帶著隱隱的笑意,對於她一再地在同一個地方絆倒,他也頗覺無奈,活像那塊地和她犯沖似的,看來他得吩咐下去,把那塊地給整平,免得她一天跌好幾次。

侯天兒真不想起身面對他們,尤其是韓允那個臭傢伙,笑聲真夠刺耳!

「天兒?」李齊的聲音摻雜了一絲急切。怎麼不動了?摔得很嚴重嗎?

「我沒事。」她趕緊爬起來,雖然她凡事笨手笨腳,腦袋也常常不靈光,可對他言語中的情緒,卻是一聽就懂。

「過來。」李齊輕聲道。

侯天兒乖乖的走到他面前。

李齊示意她在床沿坐下,然後拿出手巾,替她拭去鼻頭、臉頰上的塵土。

她乖乖的讓他擦拭,一雙大眼望著他瘦削、俊美且蒼白的臉。

「李齊,我可以幫你煮飯嗎?」

「不行!」韓允搶答,「李齊,我知道你縱容她,可是你該知道自己的身體不是什麼東西都能吃的。」

李齊沒有回答,望進她認真的眼底,他繼續擦拭著她臉上的塵土,又抬手拂去她發上的灰塵,輕輕的將她的發絲勾到耳後,

「韓允,同樣的食材,能做出完全不同的味道,沒有人規定那些藥膳就只能是那種難以下嚥的味道。」侯天兒認真的說,繼而轉向李齊問道:「怎樣?我行的,真的!」

瞧她急切的模樣,他知道她急著想要表現手藝,來證明她不是一無是處,以彌補這幾日所聞的禍。

「天兒,其實東西好不好吃,對我來說沒什麼差別。」他微笑地說。

「怎麼會沒有差別呢,那些東西真的很難吃耶!」侯天兒一臉下信。

「那是因為他的味覺早就消失了。」韓允眼底閃過一抹心疼的說。

「味覺消失了?什麼意思?」

「就是吃不出任何味道,不管是酸甜苦辣,對他來說都是沒味道!懂了嗎?笨丫頭。」

侯天兒眨巴著大眼。沒味道?

吃不出食物的味道,那不就無法體會吃到美食時那種幸福的感覺,他……好可憐喔!

「天兒,不要緊的,我很慶倖我沒味覺,否則這些難以下嚥的食物如何讓我吃了快兩年,對不對?」看出她臉上顯而易見的心痛,他輕笑地安慰她。

「喂,你這樣說就很不夠意思嘍,虧我為你這麼盡心盡力,你真是見色忘友!」

聞言,李齊臉上有絲赧然,瞪了韓允一眼,示意他別口無遮攔。

「什麼叫見色忘友?」見李齊一向青白的臉色竟然因為韓允的一句話石顯出紅暈,侯天兒好奇的問。

李齊輕撫她的秀髮,搖搖頭,「沒什麼,他胡言亂語的。」

韓允嗤笑,「是是是,是我胡言亂語,笨丫頭,你就當沒聽見吧!」晨來李齊也學會了睜著眼睛說瞎話啊!

真是的,信都送出去好幾天了,那文希小師弟為什麼還沒到?

錯過了這場精采好戲,可別怪他沒知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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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8 00:17: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站住!」一句囂張的命令響起,緊接著,一抹身影擋在侯天兒面前。

侯天兒疑惑地抬起頭。她正想趁李齊午睡的時候,到街上買些東西呢,到底是誰擋住她的去路啊!

定眼一瞧,哇!這個人長得又高又壯……或許該說肥。

「你是誰啊?」侯天兒蹙眉問。她趕時間呢,有話最好快說。

「李齊是我的表弟。」何璧任傲慢的說。他是安靖王妃的侄子,住在王府已經十年有餘,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一直當自己是王府未來的繼承人,因為安靖王爺夫婦曾有意收他做義子,但他卻不知他的仗勢欺人早讓他們打消這念頭。

喔!是那個表少爺啊!她好像聽韓允提過,他還說……說……侯天兒蹙眉思索。韓允那傢伙還說了什麼咧?

「你這個蠢丫鬟,見到本少爺還不行禮!」何璧任睨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淫芒。

這蠢丫鬟長得還真不錯,難怪那個病癆子會硬將她留下來,就不知道她在床上的表現如何,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個病癆子表弟一定無法滿足她,嘿嘿!

「行禮?為什麼我要對你行禮?」據韓允那傢伙的說法,李齊是「安靜」王府地位第三高的,第二高的是那個她到現在都還沒見過的「安靜」王爺,至於第三高的……照理說應該是李齊,因為他的權力比王妃大,不過李齊是個孝順的孩子,所以他一直是自居第三高的。

既然地位第三高的李齊都要她不用行禮了,這位王府的食客--這也是韓允的說法--憑什麼要她行禮啊?

「大膽!你這個奴才竟敢對我不敬。」

「我哪有!」對了,她想起來了,韓允還說,對這個腦滿腸肥的表少爺最好敬而遠之,要不然可能會溺斃在他的肥油裏。

「光是你這種不敬的態度,就足以讓我打你十大板。」何璧任威嚇她。

「什麼?你要打我!」侯天兒驚喊。

「不打也行,不過……嘿嘿!」何璧任邪笑,肚子和脖子的肥油不停的抖動,「你到我房裏來。」

「我才不要!」侯天兒皺了皺鼻子。怕他那抖得厲害的肥油真會破肚而出,把她給淹死!

「放肆!本少爺說什麼就什麼,你這蠢丫鬟哪有說不的權利,走!」他怒喊,上前扯住她,硬是將她往自己寢房拖。

哼!那病癆子太不識時務了,竟教出一個敢對他抗命的蠢丫鬟,也不想想他爹娘未來是要靠他幫忙送終呢!

「放開我!你……你這只肥豬,放開我!」好噁心、好噁心!侯天兒急著想要擺脫他肥膩膩的油手,沒留意到自己「借用」了韓允私下對他的稱呼。

肥豬?!

這兩個字瞬間在何璧任腦中炸開。

「你這個賤丫頭!」他惱羞成怒,厚厚的肥掌揮了過去,將侯天兒重重的打倒在地,「膽大包天,竟敢對本少爺出言不遜!」

侯天兒痛得眼冒金星。這是她頭一次挨揍,在花果山,她可是猴老大的寵婢,進到王府,李齊也寵她,她哪有機會挨揍。

一巴掌似乎還下夠消他心頭之氣,他上前,抬腳就是一踹,不過身形過於笨重,動作不太靈活,失了準頭。

好可惡!這只肥豬,看她怎麼教訓他。

她纖手一指,咒語暗施,想要將她踹到天邊好消氣的何璧任才剛抬腳逼近她時,腳下卻無端出現一攤油膩膩的豬油,腳一滑,他肥滋滋的身體便向後栽倒,砰地一聲巨響,他已呈大字形的躺在豬油上。

侯天兒起身。咦,怎麼會是豬油呢?她原本是想將他變成一頭豬的……算了,差強人意,有教訓到他就成了。

她雙手扠腰地瞪著他。

「這是報應,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隨便欺負我!」哼了哼,她也不管自己臉頰腫得像饅頭,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逕自出府去了。

由於太胖又摔得太重,何璧任根本起不了身。

「楊一、楊一,你死到哪里去了?!」他怒喊著。

幾名奴僕經過,全都掩嘴悶笑地繞開,沒人肯上前扶他一把。

「表少爺,您怎麼了?」一名中年男子緩緩從隱密的轉角走出,那張仍看得出年輕時頗為俊美的臉揚著不屑的冷笑,在接近何璧任之後,放肆的態度才收斂,聲音也轉成驚慌且震驚。

「還不過來扶我起來!」何璧任聽到他的聲音,立即命令。

「小的馬上幫您。」楊一蹲下,便毫不費力的將何璧任扶起,之後卻佯裝費盡所有力氣般的猛喘著氣。

「表少爺,您怎麼會躺在地上呢?」楊一故意問。

「我要讓那個蠢丫鬟好看,幫我想辦法狠狠的教訓她。」可惡的賤丫頭,他一定要讓她吃不完兜著走,讓她知道,他在這王府的勢力有多大!誰才是她未來的主子!

「哪個蠢丫鬟?表少爺您說清楚些。」楊一眼中閃過一絲詭笑。

「還有哪一個,不就是李齊身旁那個新來的丫鬟!」

「是她埃」楊一點頭,旋即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可是……她是小王爺的人,教訓她……這樣妥當嗎?」

「怕什麼,難不成那個病癆子還能為她出頭嗎?」何璧任不屑地說。

「表少爺,謹言慎行啊!要是您的話落入王妃耳裏,那可不得了了。」

何璧任一頓,不安的掃了四周一眼,發現沒任何人後,不安的神情又變得傲慢。

「緊張什麼,聽到又怎樣,他們還要靠我送終呢!」這話雖然傲慢,不過卻是壓低了音量說出的。

「說的也是,往後他們也是要靠表少爺您侍奉,是該對您客氣些。」楊一諂媚地說。

「本來就是。」何璧任得意極了。「楊一,趕快幫我想辦法,我要那個蠢丫鬟。」

「是,表少爺,楊一何時讓您失望過呢?」楊一哈腰,低垂的臉閃過一絲不屑的神情。哼!蠢豬一隻,等你沒了利用價值,看我怎麼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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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文希一身淺藍長袍,手拿摺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搧著,不急著往安靖王府去,反倒在市街上溜達。

瞧見一群孩童手拿木棍、石頭,對著一隻跛腳、有皮膚病的癩痢狗兒施虐,被欺負得只剩半條命的狗兒不住哀哀嚎叫,身體縮成一團,甚是可憐。

當他正想上前制止時,有人早他一步出聲。

「喂,你們在幹什麼呀!」侯天兒快步的街上前,撥開那群孩童,擋在狗兒前頭,讓孩童已經丟了出去的石頭給敲中額頭。

「哎喲!痛死我了。」侯天兒慘叫一聲,捂著額頭,只覺手中一片溫熱。

孩童們見傷了人,立即做鳥獸散。

「真是的,小小年紀就這麼殘忍,盡會欺負弱校」侯天兒咕噥著,也不管自己已經頭破血流,蹲下身子檢視狗兒的傷勢。

「你不要緊吧?」她低聲問著它,「傷到哪里了?」

「嗷嗚……」狗兒拖著跛腳困難的靠近她。

「什麼?你說你快死了?」侯天兒低呼,沒注意到自己怪異的行徑已引來路人的側目。

「嗷嗚……嗷嗚……」狗兒用鼻子頂著她的手。

「我、我帶你去看大夫,你不會死的。」侯天兒吃力的將它抱起,急忙的想找醫館。

段文希錯愕地跟在她身後。連他遠在幾尺外都聞得到那狗兒身上的臭味,就更別提那長瘡化膿的傷口有多噁心了,就算他是個有仁心的大夫,頂多也只打算斥退那群小鬼而已,這位姑娘未免太「特別」了點,竟然要帶它去看大夫,他就不相信有哪家醫館會收這麼一個「病人」。

果不其然,跑遍長安城,每家醫館一見到這「病人」,就將她轟出來,順道附上幾聲咒駡,段文希相信,若非看在那姑娘嬌小可人的份上,肯定還會討來一頓好打。

侯天兒失望的抱著狗兒,「怎麼辦?為什麼他們都不肯救你?」

「嗷嗚……」

「你很痛吧!」她將它放下,輕撫著它的頭低喃,「如果我的法術像猴老大那麼厲害的話,搞不好就能救你了,可是我的法術很蹩腳……」突然,她眼睛一亮,「啊!我怎麼會忘了呢。」

她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荷包,從中拿出一顆拇指般大小的蟠桃,隨手將荷包一放,她對著蟠桃默念咒語,一會兒之後,那顆桃子開始變大,大到男人拳頭般大小才停止。

「狗狗,快把它吃了,它是蟠桃喔!我只有三顆,現在分一顆給你吃。」她都忘了自己有這樣的寶物了。

狗兒張開嘴,將那顆蟠桃給吃了下去,瀕死的它竟然瞬間痊癒了,而且立刻雄糾糾氣昂昂的站了起來。

「汪汪!」它朝侯天兒吠叫了兩聲,熱情的舔著她的臉。

「呵呵,好癢喔!」她高興的攬過狗兒的脖子,親熱地摩挲著,「你變得香香的耶!」

「汪、汪汪!」

「咦,真的嗎?你要跟著我啊?」

「汪汪汪!」

「可是……我只是一個小丫鬟,不知道能不能養你耶。」她苦惱地說著。

「嗚……」狗兒摩挲著她的脖子撒嬌。

「好好好,我帶你回去,李齊應該不會反對才是。」她拍了拍它的頭,「不過你要乖乖聽話,不可以捂蛋喔!我還要買些東西,一起來吧?」

狗兒吠叫一聲,跟在她身邊,威風凜凜的宛如一頭豹般。

段文希驚愕地看著這一切。雖然背對著她,他沒看見她到底對那只狗做了什麼,可是……

他又揉了揉眼睛。這一定是他的錯覺,一隻快死的狗,怎麼可能瞬間痊癒,還立刻活蹦亂跳的。

唔……他一定是趕太多路,疲勞過度,眼花了。

一定是這樣的!

咦,那是什麼?

段文希上前,在地上撿起一個小巧的荷包。是那位姑娘掉的?

打開荷包,他微蹙眉頭。這是什麼玩意兒?有這麼小的桃子品種嗎?

管他的,那是人家的東西,還了就是。

「轉身,想追人,卻發現那一人一狗的身影早已不見。

算了,有機會碰到的話再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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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允才接近書房,就看見何璧任和他的走狗楊一囂張傲慢的從李齊的書房走出來。

「你來這裏做什麼?」韓允質問。

何壁任一見到他,先是一驚,繼而在楊一的小聲提醒下,才重振威風,抬高下巴睨著他。

「這安靖王府我愛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不過是個外人,憑什麼質問我?」

「我記得這兒的主人是姓李不姓何,照理說何大少爺你是個外人,而我這個外人是王府的貴客,你呢,充其量不過是王府的食客。」韓允嘲諷他。還是食量超大的肥豬!

「你不要仗著有李齊給你撐腰,就可以目中無人了,我警告你,最好別得罪我,否則以後鐵定讓你吃不完兜著走。」何璧任惱怒的威脅。

「請便,韓某隨時候教。」韓允聳肩,口氣中儘是不屑。

「你!」何璧任氣到全身肥肉都在顫抖,最後衣袖一甩,對楊一命令,「咱們走。」

「不送啦!」韓允在他們身後擺擺手,隨即嘴角邪惡的一揚,「對了,何大少爺,以後要多注意飲食,你千萬不能再肥下去了,否則總有一天你會連房門都出不了,還要小心別吃壞了肚子,總而言之,飲食請小心。」哪天他老大不爽的時候,肯定會在他食物裏下藥整死他,哼!這世上什麼人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要得罪大夫。

瞧何璧任頭也不回的氣衝衝離開,他才哈哈一笑,悠哉的跨進書房。

「你又找表哥的麻煩了。」李齊見他進屋,便從架上拿下一本書簡。

「如果他不找你麻煩,我就不會找他麻煩。」斜睨他一眼,韓允一屁股坐下,「你找我什麼事?」

「給你。」李齊將書筒遞給他,「你又知道他找我麻煩了?」

韓允接過它。

「何肥豬找你還會有什麼好事,不就是尋你晦氣嗎?我都在王府待兩年了,哪還會不清楚,真不知道王爺和王妃心裏怎麼想的,竟然讓那頭肥豬愈來愈囂張。」說著,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東西,「這是什麼?」

「你一直在找的醫書。」李齊坐回桌後,「我大概可以理解我爹娘的心態,畢竟表哥非常有可能是為他們送終的人。」

「呿!要找人送終還不簡單,皇室沒人啦?怎麼輪也輪不到那只肥豬。」韓允嗤之以鼻,迫不及待的打開書簡,「你怎麼找到的?」

「我沒有找,只是昨天湊巧在架上發現。」

「還真是巧到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他托人到處找了好幾個月,還花了大把的銀兩,結果它竟躺在李齊的書架上!

將它放在一旁,韓允舊話重提,「李齊,你最好和何肥豬保持距離,我不信任他!」

「他是親戚,而且就住在府裏。」意思就是說,就算他想要保持距離也莫可奈何。

「這還不簡單,只要我告訴王妃,禁止讓任何人來打擾你進行新的療程,我相信她一定會徹底執行的。」

「是嗎?」李齊突然露出一抹詭笑,「那麼就勞煩你了,允。」

韓允疑惑的蹙眉,「喂,你為什麼露出那種笑容?」太不對勁了。

「哪種笑容?」他無辜地反問。

「就是那種詭計得逞,等著看我好戲的笑容啊!」

「有嗎?」

「李齊,我不是今天才認識你,也不是侯天兒那個蠢丫頭,所以,你就給我老實招來吧!」

「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過兩天王府裏就會多一位貴客,我只是打算順勢將她列入禁止打擾的名單罷了。」

「就這樣?」

「就這樣。」

韓允懷疑的望著他恬適的笑容。有古怪,除非……

「我可以知道那名貴客是何方神聖嗎?」

「她啊!我另外一個親戚。」

「李齊,你就直說到底是誰。」愈是含糊,愈讓他覺得有鬼。

「皇上的小女兒,馨平公主。」李齊的笑容顯得太燦爛了。

「該死!」韓允立即低咒一聲,起身便往外走,連放在一旁的書簡都忘了拿,「我要跟王妃告假,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這樣啊!那我就先跟你道別了,等你回來的時候,記得到我墳前上炷香、說一聲就行了。」李齊在他身後淡淡的說。

腳步一頓,韓允懊惱的轉過身來瞪著他。

「她該死的皇宮住得好好的,到這兒來做什麼?!」

「太后的意思是,日前端妃的事件讓馨平心裏有疙瘩,所以讓她暫時離開宮裏好平復心情。」

「拜託,端妃人死都死了,她為了讓自己的兒子被扶正,不惜謀害太子,落得那樣的下場,根本是罪有應得,馨平公主只是倒楣碰上,順道莫名其妙的揭發這事。平復心情?說笑嗎?那傢伙的心臟強得很,神經又特別粗大,會有什麼疙瘩!」簡直是睜眼說瞎話嘛,她活得比誰都高興呢!

「你說的沒錯,所以經我旁敲側擊的結果,我猜他們打的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如意算盤,送馨平到這兒跟某人培養感情的。」李齊故意講得曖昧,意圖讓好友想偏。

「可惡,我要躲起來!」果然,韓允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李齊呵呵一笑,「允,你躲起來做什麼?」

「我才不要和那傢伙培養感情咧!不躲得遠遠的怎麼成。」

「允,馨平是來和我培養感情的。」

韓允一愣,猛地瞪向他,「可惡,你玩我!」

「有嗎?是有人自視過高,認為人家堂堂公主非得追著他跑不可,跟我有什麼關係?」

韓允脹紅臉,羞惱的瞪他一眼。

「兩天後,馨平便會到王府來,到時候就勞煩你招待了。」他要安靜的休養,嚴禁打擾。

「我不要!」

「你認為說不要就行了嗎?」

「我可以離開。」

「你離開,馨平照樣會追去,結果仍然一樣,唯一不同的只有我,就像我剛剛說的,你回來大概只會看到一壞黃土。」

「反正你就是吃定我,要把馨平那傢伙塞給我就對了!」

「與我無關,馨平從來不曾屬於我,我毋需塞給你。」李齊失笑,「允,你又何必如此反感呢?馨平嬌俏美麗、活潑開朗,有什麼不好的?」

「有什麼不好?!那傢伙根本是個沒神經的野丫頭,你有看過哪個公主成天只會像猴子一樣爬樹的,有門不走老是翻牆爬窗子,說起話來大剌剌的,甚至還會當賊,說她是公主誰會相信啊!」

「這代表她身強體艦不拘小節,可以陪著你游遍大江南北。」

「她是公主,是皇上疼寵的小女兒,我不敢高攀。」

「這才是問題的所在吧,你接不接受馨平與她是不是沒神經的野丫頭根本無關,對吧!」

「就算是又如何?事實就是這樣,她是公主,而我只是一介平民!」

「允,我不想多說什麼,這個問題要你自己去解決,不管是現實,或是心理。」

韓允臉色一沉,「你說太后他們是送她來和你培養感情的?為什麼?」

「就我所知,是因為他們以為馨平對我有情,在不想勉強我的情況下,才做這種安排,打算讓我對她日久生情,不過你我都知道,馨平真正心儀的人是誰。」

「年半前,馨平公主與太后前來安靖王府探視他,當時她便對韓允一見鍾情,甚至在太后要擺駕回宮時,還請太后讓她留下來,往後的日子她更老往延祥園跑,讓爹娘以為她找的是他,可他們不知道,在園裏,她纏著的是韓允。

韓允沉默了,眼底有著明顯的掙扎。

「反正感情的事,除了當事人之外,誰都無權置喙,你自己好好的考慮清楚吧!」

門上突然傳來一陣輕敲聲。

「稟小王爺,段公子來了,正在大廳候著。」

「文希小師弟來了。」韓允愁容盡掃。終於等到他了!

「將段公子帶到書房來。」

沒多久,段文希 便走進書房。

「草民見過小王爺。」

「文希,別鬧了。」李齊輕笑。段文希就愛拿這套繁文耨節來戲弄他。「坐,這回怎麼有空過來?」

「本來是沒空,不過有人飛鴿傳書給我,不來似乎說不過去。」段文希坐下,佯裝疑惑地問:「我剛剛行禮哪兒做錯了嗎?」

「你是『有口無心』。」韓允搖頭,「文希,師兄有件事要勞煩你。」

「師兄,你大老遠把我請來,該不會就是要『麻煩』我吧?」

「當然不是,這是突發事件。」韓允否認。

李齊聞言,已經猜到他的打算了。

他勸道:「允,三思。」

「我已經決定了。」高攀不起,又何必多做糾纏!

「怎麼?我錯過什麼了嗎?」段文希好奇的問。

「文希,我想請你暫時留在王府裏,接替我的工作。」韓允說出請托。

段文希揚眉,「不要!」

「文希……」

「免談!」段文希打斷他的遊說,「我對李齊的病情雖然略知一二…可是卻沒有你那麼瞭解,你比誰都知道他的身子一點都疏忽不得,你怎能這麼隨便的就將他託付給我呢!」

「那是因為我信任你。」

「那我還真要感謝你看得起我。」段文希嘲諷道:「不過很抱歉,我不可能留下來的。」

「可是文希,我……」

「好了,你們師兄弟也別吵了。允,如果你真的非走不可,我不會強留,不過你也毋需勉強文希留下,有必要的話,御醫可以進駐王府待命,你不用掛心。」李齊打斷兩人的爭執,微笑地說。

師兄弟倆相視一眼,同時無奈的一歎。

「你就是這樣,才更讓人走不開。」韓允歎道:「算了,我不走就是了。」

「哈!我就知道師兄你一定走不開。」段文希像是早就料到般,一臉得意。

「那你有沒有料到,我接下來要做什麼?」韓允語帶威脅的摩拳擦掌。

「哦,我想,你可能要揍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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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8 00:17: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小王爺、小王爺!」一踏進延祥園,侯天兒便開始大聲嚷嚷,不過幸好她小孝單純的腦袋瓜子,還記得李齊囑咐她不得在外直呼他名諱的話。

「天兒,小王爺在書房。」守衛長先是微笑地說,一看清楚她的臉,立即驚愕地張著嘴,「你的臉怎麼了?」

侯天兒一愣,這才想起自己的慘狀--腫痛的臉頰以及被石頭打破的額頭。

「沒事、沒事,出了點小意外罷了。」她笑著搖搖手,「小王爺在書房啊?」

「是啊!」他點點頭,視線又被另一樣東西給吸引,「天兒,那是……」他同一旁的下屬訝異的瞪著她身後的大狗。

侯天兒開心的笑,拍拍它的頭。

「是我的狗狗喔,很漂亮吧!」

「嗯……」眾人面面相覷,是很竣很威風,可……會不會太大了一點?

「那我去找小王爺了。」侯天兒蹦蹦跳跳的往書房跑去。

「天兒。」守衛長立即喊她。

「還有什麼事嗎?」她已經迫不及待想把狗狗介紹給李齊認識了。

「書房是在那邊。」他指了一個相反的方向。

「咦,是那裏嗎?」侯天兒蹙眉,「什麼時候改了?」

「書房一直在那裏,沒改。」守衛們紛紛失笑。

「是嗎?」奇怪了,她的方向感什麼時候變差的?

算了,管他的!

「謝謝你們。」她領著狗兒往書房跑去。

「李齊,我回來了!」來到書房,她門也沒敲的就推門而入。

她風也似的跑到他身邊,二話不說的將他拉起,就要往書房外沖。

「李齊,快點、快點!」她嘴裏直嚷著。

「天兒,我有客人。」李齊被她拉著走。

「喂!侯天兒,你是急著去投胎啊!沒看到我們正和李齊談著正事嗎?」一旁的韓允趕緊跑過來,分開他倆。真是的,李齊總有一天會被她給害死!

「韓允,你不要老是欺負我好不好,我又不是找你。」侯天兒噘著嘴,轉過身來瞪著他。這個韓允真討厭,老是找她麻煩。

「侯天兒,你要是不想讓李齊……」

「允!」李齊打斷他的話,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再回頭蹙眉地望著侯天兒,立刻驚呼,「你的臉怎麼了?」那紅腫的臉頰以及額上鮮血已經凝固的傷口,看起來是那麼的怵目驚心,讓他心裏霎時冒出一股罕見的怒火。

「哎呀!只是出了一點小意外啦。」侯天兒不在意的說。

「這是被打的。」李齊輕觸著她的臉頰。

「看得出來啊?」她驚訝的說。

「拜託,那麼明顯,白癡才看不出來!」韓允也蹙起眉。

「允。」李齊無奈的低喚,暗示他別再罵她。

重色輕友的傢伙8等一下到藥居來,我幫你擦藥。」韓允撇撇嘴,走回段文希身旁。

「你說的傻丫頭就是她?」段文希眼睛發亮地盯著侯天兒。真是巧,竟然是他在街上碰到的那位姑娘。

「沒錯,真不知道李齊吃錯什麼藥,竟然這麼放縱她。」

「就算他吃錯藥,也是你的錯。」段文希調侃他,視線一直未從侯天兒身上移開。

「喂!文希,你幹什麼一直盯著人家看?」韓允察覺不對勁,擔憂地問。

「我對她……很有興趣。」段文希的意有所指嚇壞了他。「我決定留下來了。」

慘了!小師弟竟然和李齊一樣看上侯天兒?那……

他望向李齊,兩人還在拉扯中。

「到底是怎麼回事?誰打了你?」

「那不重要。」反正她已經教訓過那個表少爺了,這件事對她來說已經成為過去。

「那先去藥居擦藥吧。」李齊心疼的說。

「那個等一下再說,你快跟我來啦!」

「天兒,」拗不過她,李齊只好跟著她往外走,「你那麼急到底要做什麼?」

「我有個東西要給你看。」侯天兒站定後,獻寶的說:「你看!」

李齊訝異的望著坐在門口的大狗,「它是?」

「它是我救的狗狗喔!」

「你救的?」

「對啊!它本來快死了,是我用……」

「我的天啊!哪來的這麼大的一隻狗?!」跟著出來的韓允驚呼,才一眼就讓他退了三大步。該死的,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狗。

「我帶回來的。」侯天兒再次驕傲地說。

「很俊的一隻大狗。」李齊中肯的說。

「李齊,我可以養它嗎?」

「不可以!」韓允搶著回答。

「我又不是在問你。」侯天兒瞪他一眼,這才注意到他身邊站了一個她沒見過的人。「你是誰啊?」

「我姓段,叫段文希,我是他的師弟。」他自我介紹著。

似乎察覺到他異常專注的眼光,李齊將侯天兒拉近自己。

「韓允,你帶文希到你那裏去,晚上我會設宴幫他洗塵。」

韓允迫不及待的點頭。想要遠離這只恐怖的大狗。

「文希,咱們走吧!」他將師弟拉過來,好擋在自己與大狗之間。

段文希望著侯天兒,似笑非笑的說:「很高興認識你,侯天兒,我對你很有興趣,下一次陪陪我吧!」

「文希!」韓允驚喊,旋即看了臉色微變的李齊一眼,連忙拉著他就走,「走了,我帶你到藥居去。侯天兒,等一下記得過來擦藥。」

「師兄,我自己會走。」段文希戲謔道:「就這麼說定了,天兒!」手摸了摸懷中的荷包。嗯,下次沒有閒雜人等的時候,再還她吧!

侯天兒疑惑的望著他們的背影,咕嚷道:「奇怪的人。」

李齊瞅了她一眼後,放開她,轉身在書房門外的階梯坐下。

她立即蹦跳到他身旁跟著坐下,一下子就將段文希給拋到腦後。

「李齊,我可以養它嗎?可以嗎?」她急切地問。

李齊凝望著她,又瞧見她臉上的慘狀,心疼的輕撫著她的臉。

「李齊?」她疑惑地低喃。

李齊回過神,放下手,這才將視線轉向那只狗。

「它好像很聽話。」從方才它就動也不動的乖乖坐著。

「對啊,它很有靈性喔!聽得懂我們在說什麼。」

「你喜歡的話,就將它留下來吧。」李齊應允。

「太棒了,謝謝你。」侯天兒高興的抱住他。

李齊下意識的圈住她嬌小的身軀,可才一下下,他的懷抱便又一空,侯天兒已跑到狗兒面前,拉著它的前腳,一人一狗高興的轉著圈圈。

「你看,他答應了,就跟你說他是個大好人,我說的沒錯吧!」

「汪汪!」狗兒應和著。

李齊失笑地看著他們,「天兒,你該幫它取個名字才是。」

「咦?名字礙…」她停了下來,望向狗兒,「你叫什麼名字呢?」

「汪!汪汪!」它汪汪叫。

「沒有名字喔。」這可苦惱了。她搔搔頭,該取什麼名字好呢?「你想叫什麼名字?」

「汪汪汪!」

「什麼啊!你的名字自己至少也要提供點意見啊!為什麼等著我取?」

「汪汪!汪汪汪!」

「哪有這回事,誰規定主人就要負責取名字的。」

「天兒……」李齊訝異的望著「對談」中的一人一狗。

「不行,天兒是我的名字,你怎麼可以和我同名……」

「天兒,是我在叫你。」李齊失笑。

「嗄?喔!什麼事?」侯天兒見腆一笑。

「你們可以溝通?」

「可以啊!你聽不懂嗎?」侯天兒疑問。

「我只聽見一聲聲的汪汪叫。」

「咦,是這樣嗎?」侯天兒很訝異。

「沒錯。」李齊點頭,「天兒,你認為臥龍這個名字如何?」這麼有靈性的一隻狗,應該不會辱沒「臥龍」之名。

「臥龍?你說咧,喜不喜歡?」她問著狗兒。

「汪!」

「它說它喜歡耶!」她開心的說。

「喜歡就好。」李齊也笑。

「好,從今以後你就叫臥龍。」侯天兒對狗兒宣佈。

李齊坐在階梯上,望著他們嬉鬧。他從不曾像現在這般渴望自己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如果是文希……

眼神一黯。如果是文希,就能陪著她嬉鬧,陪著她游遍大江南北。

「天兒,你覺得文希如何?」在自己察覺之前,問題已經脫口而出。

「誰啊?」侯天兒納悶的問,拍拍臥龍的頭,要它乖乖坐好之後,她才回到他身旁坐下。

李齊微訝,「段文希,韓允的小師弟,就是剛剛那個人。」

「喔,他叫段文希啊!剛剛我沒聽清楚。」

「對,你覺得他如何?」

她聳聳肩,「我不知道。」

「為什麼不知道?」

「我又不認識他,怎麼會知道他如何?」他好奇怪喔。

「那你對他的第一印象呢?」

「第一印象……」她偏著頭,很認真的思考著,可惜,剛剛她只急著想要將狗狗介縉給李齊認識,對於「閒雜人等」根本沒注意。「沒有印象。」

「咦,沒印象?」李齊揚眉。文希長得英俊瀟灑、幽默風趣,雖然年僅十八,可是據說所到之處皆有不少姑娘心儀於他,天兒怎會……沒印象。

「對了,李齊他剛剛好像說什麼就這麼說定了,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聽不懂最好,他才不會多事的解釋給她知道呢!

他突地微微一愣。一向淡然處事的自己,原來佔有欲這麼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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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寂靜的延祥園,自從侯天兒來了之後,雖然不能說熱鬧,但卻多了些聲音。最常出現的,就是--

「小王爺、小王爺。」

守衛們相視一笑,早已習以為常。

看來天兒午睡醒來,看不見小王爺,又找來了。

果然,聲音方歇,侯天兒嬌小的身影就出現在長廊的轉角處,直往書房奔來,和往常一樣,她的身後跟著臥龍。

「楚哥、令哥,小王爺在不在?」侯天兒瞧見書房外站著兩名熟識的守衛,立即問。

「小王爺在,不過今兒個有客人,小王爺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可進去打擾。」馮楚回道。其實小王爺是說--別讓天兒進去。

「客人?」她好奇的伸長脖子,朝書房門覷了一眼,不過門關著,她啥也沒瞧見。「是誰啊,這麼神秘?」

「是馨平公主,今兒個開始,她會在延祥園住上一段日子。」兩人相覷一眼,彭令才道。

馨平公主?是誰啊?

「放開我!男女授受不親,公主這樣成何體統?!」驀地,書房裏傳來韓允的怒喝聲。

「咦,韓允也在裏頭啊?」侯天兒訝異的問:「不是說任何人都不可以進去打擾的嗎?」

「韓公子本來就在裏頭。」馮楚趕緊解釋。

她點點頭,表示瞭解。「韓允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生氣。」

馮楚和彭令不敢置喙。裏頭的人,可是公主哪!不小心一點可是會掉腦袋的。

侯天兒將耳朵貼著房門,聆聽裏頭的動靜,可是聽了老半天,卻沒再聽見什麼。

「天兒,方才是因為韓公子的音量特別大,外頭才會聽見,否則平常是聽不見什麼的。」馮楚好心的告訴她。要不然他們老在外頭嘀嘀咕咕的,主子不早就聽見了。

「喔!」真可惜。她步離房門,跨進庭院,無聊的用腳尖蹭地,「他們在裏頭很久了嗎?」

「不久,若從你午睡時開始也不過半個時辰。」

「啊,說的也是。」她點頭,「不知道還要多久?」

「你有事找小王爺嗎?」

「沒有啊!但我是小王爺的貼身丫鬟,這貼身的意思自然是得隨時跟在身邊嘛!可是他老是自己不見,都不會稍微體諒一下我這個做丫鬟的難處,要走也要把人家叫醒啊,害我一醒來就找不到人。」侯天兒嘀嘀咕咕的抱怨。

「天兒,你是丫鬟,小王爺才是主子。」馮楚搖著頭提醒她。

「我知道啊!說到這個才氣人,明明要他好好休息的,可是他竟然趁我睡著的時候,跑到書房來見客,身為主子還這麼不聽話,真不乖,對不對?」她認真的說。

「那還真是抱歉了,天兒。」李齊帶笑的聲音傳來。

三人回頭,看見他走出書房,正笑望著侯天兒。

「小王爺。」馮楚和彭令立刻恭敬的喚。

「你好了?」她蹦蹦跳跳的來到他面前,撒嬌地扯著他的手,仰頭望著他。

「嗯。」李齊點頭,彎下身與她對視,寵溺的摸摸她的頭,「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呢?」

「你不在,就醒了。」侯天兒聳聳肩。

馮楚和彭令訝異地微張著嘴。怎麼,難道天兒不是睡在後頭的小房間,而是和小王爺……

「還困嗎?」李齊牽著她的手往寢房方向走。

「是有一點,不過你不睡的話,我也不睡。」侯天兒聲明。

「我是還要再睡一會兒。」

「李齊,不許你把我丟在這……」突然,韓允掙扎的聲音從房裏頭傳來。

侯天兒疑惑的回頭,恰好看見他沖到門口,可沒一會兒,門邊出現一隻手,將他給扯了回去,然後在他的咆哮怒喊中,書房的門砰地一聲被關上。

「堂兄,你可以離開了。」嬌俏的女聲隨即從門內傳來。

「李齊!你如果敢離開,我就和你絕交!」韓允大喊,「你……做什麼?!放開我,你堂堂一位公主,怎麼可以如此無恥……」

「無恥?好啊!韓允,我就讓你見識什麼是真正的無恥。」驕蠻的聲音加上邪惡的笑聲一塊傳出。

「你想幹什麼?!唔……你……唔……」韓允的聲音霎時消失。

「裏面……在幹什麼呀?」侯天兒好奇的想要一采究竟。

李齊扯住她,公主正在「馴夫」,非禮勿視!

「嗯,韓允和我堂妹有點事要私下解決。」抱歉了,韓允,他的身子太虛弱了,沒辦法為他擋人。

「可是看韓允的樣子,好像……很痛苦。」她疑惑的瞪著書房門。

「這……應該還好。」嘖!他剛剛忘了給馨平「忠告」,男人雖然喜歡女人投懷送抱,卻不喜歡被人霸王硬上弓。

「可是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淒慘。」她還是好奇得要命。

「天兒,我很困了。」李齊故意道。

「啊,那我們睡覺去吧!」

兩人相偕走回寢房,對於跟在身後面面相覷的馮楚和彭令,侯天兒是毫不知情,李齊則是不在意被兩人知道他和侯天兒同床共眠,不過……

進房之前,李齊停了下來,「馮楚、彭令。」

「屬下在。」

「我希望延祥園裏的事,別傳進王妃的耳裏,你們瞭解吧!」

兩人一愣,隨即領悟,「屬下瞭解。」

「把我的話吩咐下去。」

「是,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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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韓允被馨平公主纏著,所以「照顧」李齊的工作,就落在段文希身上。

若是過去,段文希肯定推三阻四,甚至除非必要,否則不會出現。不過這次不同,這幾日他來得可勤快了,每天照三餐到李齊的寢房「請安」。

侯天兒和李齊剛從後山散步回來,兩人一踏進寢房外的庭院時,一聲質問便兜頭罩下。

「你們跑到哪里去了?」段文希沖到他們面前問。

「文希,你來啦。」李齊淡笑著打招呼。

段文希瞧了眼他們相握的手。嘖!真看不出來李齊竟然喜歡像侯天兒這類的姑娘。

「你又來做什麼啊?」她不解的問。以前韓允也沒來得這麼勤啊!

「來幫你擦藥埃」段文希理所當然的說。

「擦藥?傷口都好了,還需要擦藥嗎?」她撩起前額的劉海,讓他看結痂已脫落的傷口。

「奇怪了,我是大夫,還是你是大夫啊?我說要擦藥就是要擦藥。」段文希強辯。

「可是韓允說不用了。」她剛剛有碰到好幾日不見的韓允,他還順道幫她看了一下。

該死的師兄!段文希撇嘴。

「你不用擦藥就算了,不過我是李齊的大夫,不看著點,要是他出了什麼事,我可無法向師兄交代。」找藉口他最行。

「我沒那麼脆弱,不過還是謝謝你,文希。」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知道他的目的是天兒。

或許他該放手,畢竟依他破敗的身子,他實在不宜擔誤任何姑娘的一生,光是輕鬆愜意的散步,都讓他幾乎耗盡體力,他知道自己的健康在緩慢的惡化當中,可隨者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發現自己根本放不了手,從一開始,她就不是「任何姑娘」中的一個,她是天兒,老天賜給他的人兒。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段文希聳聳肩。雖然他的目的是侯天兒,但是他還是一名有道德的大夫,他不會疏忽自己的工作。「你最好馬上進房躺下,臉色難看死了。」

「咦,李齊,你不舒服嗎?」天兒審視著他的臉色,真的又發青了。

「沒事,我臉色本來就這個樣子,天生的。」李齊安撫著她。

「真的?」她懷疑的蹙眉。

「當然是假的,這種話只有笨蛋才會相信。」段文希嗤之以鼻。

「什麼意思?」她不安的問。

「意思就是……」

「文希!」李齊眉頭微微蹙起。

「要我閉嘴也可以,進去躺著,然後把她借給我。」段文希皮皮的一笑。

「她並不屬於我,你要做什麼,自己徵求她的同意。」李齊垂下眼,淡漠地說。

「她是你的丫鬟,當然要先取得你的同意。」

「喂!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她聽得一頭霧水。

「沒什麼,我累了,想先進去休息。」李齊放開她的手,與段文希擦身而過,走進寢房。

「我陪你……」她想要追上去,可被段文希給扯住,她不悅的說:「不要拉我。」

「你等等,我有事要問你。」

「下次再說,李齊說他不舒服,我要進去看看。」她神態頗為焦急。

「他還死不了。」他硬是將她拉走。

「喂!你要拉我去哪里?我不要跟你去任何地方,你聽不懂嗎?」侯天兒掙扎著,想要甩掉他的手,卻徒勞無功。

討厭!她最討厭這種強拉硬扯的霸道行為,尤其是被強迫的對象是自己的時候。

左手被扯住,沒關係,還有右手。 姑伸出右手悄悄一點,目的是要讓他那只抓住她的手有被萬針穿刺的感覺,可咒語l念完,突然出現一隻虎頭蜂,狠狠朝他的手螫下去,

「搞什麼鬼?!」段文希哀叫一聲,鬆開了對她的箝制,拚命的甩著自個的手,瞧見被螫得紅腫的手掌,他微惱,「哪來的虎頭蜂?」

「活該!」侯天兒嗤道,朝他扮了個鬼臉,轉身奔離。

「等一下!你掉的東西不要了嗎?」

侯天兒停下腳步,回頭望著他。

「我沒有掉東西。」

咦,她沒掉東西?這麼多天了她居然都沒有發現自己東西掉了,或者……那根本不是她的?

「這不是你的東西?」他掏出荷包問她。

「嗄?!我的蟠……」侯天兒捂住嘴。

「是你的?」

「對,是我的,你什麼時候偷走的?」

「拜託,這是我撿到的,好嗎?」偷?太侮辱他了吧!

「我什麼時候掉的,我怎麼不知道?」她懷疑的斜睨著他。

「在你救了那只大狗的時候。」段文希眼神忽然變得銳利。

她眨眨眼,有點訝異的問:「你看到了?」糟了,被人看到了,那……

段文希點點頭。

「把它還給我。」

「除非你告訴我,你是用了什麼方法救了那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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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8 00:18:2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侯天兒當然沒有告訴段文希實情,因為若要解釋清楚,勢必得說到她的來歷,可關於這點,她已經答應李齊,這是兩人之間的秘密,所以她沒有說,蟠桃當然也就沒有拿回來。

昨日段文希臨走前要她好好考慮清楚,怎麼辦咧?

「喂!」身後傳來一聲嬌呼,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侯天兒轉過身,看見一個好美好美的姑娘,頓時只能癡傻的望著對方。

「傻啦?」馨平公主抬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你好漂亮喔!」她讚歎著。

馨平公主聞言哈哈一笑,「謝謝,大家都這麼說。」她對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因為初次見到她的人,沒有不被她迷住的。

「你是侯天兒,對吧?」韓允形容得還真恰當,傻不隆咚的。「你有心事?」

「你怎麼知道?」侯天兒驚訝不已。

「因為你一路咳聲歎气的,不想知道也難。」要不是受李齊之托,她才不會暫時放過韓允,來探視她。

真是看不慣李齊那溫溫吞吞的個性,喜歡就喜歡,關心她就大大方方的問她呀,幹麼這麼彆扭咧?

「你在煩惱什麼,說出來聽聽吧,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侯天兒感動的望著她,「就是那個段文希啦!他撿到我的東西,可是不還我。」

馨平公主挑眉。 果然跟那個段小子有關,不過卻不是李齊猜測的那般。

「那東西很重要?」

「嗯,很重要。」

「這樣礙…」馨平公主沉吟一會兒,隨即露出l抹詭笑,「好吧!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就去幫你要回來吧。」就當是還李齊一個人情好了。

「真的嗎?」侯天兒高興極了,可轉念一想,有些不確定的說:「可是他會這麼簡單就給你嗎?」

「嘿嘿,我馨平公主是何等角色,哪需要徵求他的同意!他不給都不行。說吧!是什麼東西?」

「是一個荷包,上頭繡有五隻猴兒的圖樣。」

「你有看見他收放在哪嗎?」

「懷裏的暗袋。」

「很好,等我一刻,我去去就來。」馨平公主拍拍她,便往段文希寢房飛奔而去。

侯天兒訝異的目送她的背影,然後走到階梯上坐下。

真有這麼簡單嗎?她看得出來段文希很堅持要知道她的秘密,當然啦,她可以體會,如果她看見那種異象,也會非常好奇。

不到一刻,她就看見馨平公主回來了,而段文希追在她身後。

「來,是不是這個?」馨平公主將荷包交給她。

「就是它,謝謝你。」侯天兒感激的道謝,看了追上來的段文希一眼,立即將荷包收進懷裏,匆匆道了聲謝之後,逃回李齊的寢房。

「站住!侯天兒,把它還來。」段文希大喊。

「哈哈!真是笑話,這不過是物歸原主,你這個偷兒嚷嚷個什麼勁?」馨平公主嗤之以鼻,橫身一擋,阻了他的路。

「我是偷兒?那你堂堂的公主當起扒手,丟不丟臉啊?!」

「那又怎樣,本公主高興,你砍我的頭啊!」她鼻孔朝天,睥睨著他。

「這又不關你的事,你好好纏著我師兄就成了,幹麼跑來多管閒事!出言無狀,沒個姑娘樣,難怪我師兄見你就逃。」段文希嘲諷著。

馨平公主眼一眯。好個段文希,找死!

「段小子,聽說你的醫術盡得令師真傳,比韓允更勝一籌?」

「呵呵,好說、好說。」他得意一笑。

「那麼令師可有告訴你,他有一個師兄,當初他們一學醫,一學武?」

「當然,師門之事豈有不知的道理。」怪了,這個野公主幹慶提到這件事?

「那麼你肯定也知道你們的師祖在晚年時,又收了一位關門弟子吧。」

「知道啊!據說這位師叔也是學武,不過我們不曾見過他就是了。」

「很好,叫聲師叔來聽聽吧。」她斜睨著他。

段文希一愣,瞠大眼瞪著她。「你在說什麼鬼話!你說的不會是我想的吧?」

「嗯哼!要看信物嗎?」她露出一抹詭笑。

「不可能!我不相信,信物拿出來。」

「呵呵,要我拿出來可以,不過若證實我所言不虛,我可要你按照師門規矩,朝我叩三個響頭。」

「你……」段文希看著她詭異的笑容真/心底有著猶疑。不,不可能的,她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姑娘,怎麼可能會是師祖的關門弟子,照時間推算,難不成她十歲的時候就拜師?可是她是公主耶!絕不可能。「好,沒問題!」

「很好。」她從懷裏拿出一塊一寸大小的玉牌在段文希眼前晃了晃。「段小子,看清楚了沒有啊?」

他霎時白了臉,「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跪下磕三個響頭來聽聽。」

段文希掙扎著,「師兄知道嗎?」

「廢話!」當然不知道。

段文希卻會錯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難怪他不敢要你,你不但是個公主,還長了他一輩,哈,這輩子你休想得到師兄了。」

看見她臉色微變,段文希得意著自己扳回一城,就算要磕頭也甘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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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花半個時辰便能處理完的公事,今日李齊卻在恍惚中,不知不覺用了兩個時辰。

腦中不時浮現的,是一張巧笑倩兮的麗容,他知道自己花在她身上的時間已經太多了,他該拿她怎麼辦呢?

為什麼偏偏讓他動了心,叫他有了牽 掛,放不下她。

自己命不長是已經確定的事了,雖然韓允竭盡心力,但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熬不過今年的冬天,這樣的他,還能為她做些什麼?

空蕩蕩的書房顯得寂靜,窗外,剛下過一陣春雨,蟲鳴聲響亮,卻一點人聲都沒有。

過去已經過慣了的日子,此時卻感到異常寂寥。

「李齊、李齊!」

熟悉的叫喚聲讓他不由得漾出一抹笑,索性放下完全沒看入眼的卷宗,抬起頭來等著那翩翩身影進入他寂寥的世界,為他空虛的人生添上一抹瑰麗的色彩。

書房的門在下一瞬間被推開,一抹彩蝶般的身影跑了進來。

「李齊,你今天在書房待了好久哦!」侯天兒蹦蹦跳跳的來到桌前。

他發現,她很少規規矩矩的走路,總是蹦蹦跳跳的,像只猴子似的。

「嗯,今天是比較久一點。」坐得太久,身子顯得有絲疲 憊。「怎麼了?有事?」瞧她「坐立不安」的模樣,他體貼的問。

「那個……你知不知道什麼是波羅球啊?」

「知道,那是一種在馬上打球的比賽,又稱為擊鞠或打球。」李齊詳細的解釋。

「是不是很好玩?」侯天兒睜著大眼,好奇地問。

「還不錯。」他也曾經是個擊鞠高手,打遍天下無敵手,不過那已是六年前的事了。「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因為馨平公主說他們等一會兒要到靖恭坊的鞠場打球。」

李齊望著她,「你想去?」

她猛點頭,「想啊!可是……可以嗎?」

「要去是可以,不過你會騎馬嗎?」

她搖頭,「不會,不過沒關係啊!我只是去瞧瞧,又不是要下場打球。」

「嗯,如果只是想看看,我們一起去吧。」說完,他將桌上的卷宗收好。很久沒有出去走走了,不過他的舉動可能會引發一場騷動。

「耶!太棒了。」侯天兒歡呼一聲,高興的挽住他的手臂。

算了,在所剩不多的日子裏為她或自己留下一些歡樂美好的回憶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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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是誰來了!沒想到表弟竟然也會走出延祥園。」何璧任語帶嘲諷,「怎麼,難不成表弟也要一起去鞠場擊鞠嗎?」

「哪來的豬只咿咿叫個不停,拉去宰了,免得擾了本公主的耳。」馨平公主冷哼著。

何璧任脹紅臉,又不敢發作,火氣沒得出,只好找跟在身旁的楊一出氣。他狠狠的推開他,「別只會擋路,沒用的奴才!」

楊一哈腰退開,眼底閃過一絲怒意與一抹精光。

呵呵,連老天都幫他,今天或許是他一併處理掉李齊和何璧任的最佳時機。

一出延祥園,李齊便放開侯天兒的手,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馨平公主和韓允、段文希面前。

「謝謝。」他對馨平公主輕聲的說。

「甭客氣了,我只是看不慣一隻豬在別人的地盤上作威作福,就是有像你這般軟弱的主人,他才會這樣囂張,不過既然我會在安靖王府住一陣子,那只豬最好給我小心一點。」馨平公主揮揮手,豪氣的說。

「雖然不想跟一隻豬說同樣的話,不過我還是得問,李齊,你該不會真的要一起去吧?」韓允蹙眉,不悅地瞥了李齊身後的侯天兒一眼。肯定又是為了她!

「汪汪!」臥龍朝韓允吠了兩聲,成功的讓他噤了口。

該死!這只狗就是會威脅他,每次他若對侯天兒稍稍不滿的時候,它就會為她出氣,它的舉動有時會讓他產生一種錯覺,以為它不只是一隻狗而已。

李齊見狀微微一笑。臥龍將天兒護得緊令他感到有些安心。

「放心,允,我只是在一旁看著,不會下場打球的,況且還有你們兩位醫術精湛的大夫在場,根本毋需擔憂。」

「你們別這麼大驚小怪的好不好,趕快出發啦!幾位皇兄肯定在鞠場等得下耐煩了。」馨平公主大喊。

「你不知道狀況的話就閉上嘴,李齊的身子……」韓允微惱。這個野公主真是的!說她不知輕重嘛,又不像,因為有時候她的表現還真令人刮目相看,可大部分
的時候又很率性。

李齊截斷他的話,「允,我沒那麼不濟。」都跟他說了他不想讓天兒知道他的身體狀況的。

韓允歎了口氣,想瞪侯天兒又不敢,怕臥龍又對他吠。

「韓允,本公主當然知道狀況,不過既然李齊有心出來走走不是也很好嗎?成天關在園子裏,沒病也會悶出病來的。」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嗎?」韓允沒好氣的說。野性難馴,真不知道她是什麼東西來轉世的,猴子嗎?

「像我一樣有什麼不好?身強體艦活潑可愛、聰明伶俐……」

「夠了!我的午膳在肚子裏翻滾了。」他抬手制止她的自吹自擂。

「韓允!」馨平公主氣嘟了嘴。可惡,為什麼自己會喜歡上他呢?

「喂!你們到底要不要出門啊?」段文希不耐的問。

「不跟你羅唆了,皇兄他們一定等得不耐煩了。」馨平公主想到正事,立刻休兵。「既然李齊要去,那……」她隨手點了一名僕人,「喂,你啊!趕緊去準備馬車。」

沒多久,馬車備妥,侯天兒吩咐臥龍回延祥園之後,和李齊上了馬車,其他人則全都騎馬準備前往靖恭坊。

「咦,不會吧?你也要去?」馨平公主看著何璧任也上馬,驚訝的問。

「王爺希望我多與皇子們接觸,所以我當然要一起去。」何璧任仰高下巴,擺出一副自認威風凜凜的模樣。

「笑死人了,皇叔才不會交代這種事咧!」馨平公主嗤之以鼻,「不過你要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會打球嗎?」

「當然!」何璧任一臉受辱的急道。

「哦,抱歉、抱歉,我應該要問你的馬跑得動嗎才對!」馨平公主嘲諷一笑。

霎時,所有人哄堂大笑,何璧任惱羞成怒,又發作不懂,整張臉又脹得通紅。

「本公主建議你最好多準備幾匹馬,免得可憐的馬兒被你壓垮,到時還沒下場就斃命可就糟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何璧任咬牙怒道。

「哈哈,你又能奈我何?」馨平公主傲氣十足地說。

「好了,馨平,適可而止吧。」李齊從車窗探出頭,輕聲勸道,

「看在堂兄的面子上,暫且饒了你。不過……除了王府的護衛之外,本公主可是連個隨從都沒帶,你敢帶嗎?」她冷眼睨向楊一,明示她不喜歡這個人。

「李齊不也帶了個丫頭!」何璧任立即反擊。

「錯了,天兒是本公主邀請的客人。」

何壁任抿唇,最後才抬手朝楊一一揮。

「你別去了。」

「是,表少爺。」楊一恭敬的作揖,這正合他意。

馨平公主撇撇嘴,策馬到最前頭去。

「出發了!韓允,跟上來,別想偷溜。」

韓允翻了翻白眼,無奈的跟上去。

段文希則跟在馬車旁,一雙眼不時的從敞開的車窗望向馬車裏的侯天兒,再望向李齊,眼裏儘是算計。

李齊不是沒發現他的目光,但他只是沉默的握緊侯天兒的手。

侯天兒卻毫無所覺,她只是興奮的期待著,這來到人間之後的第一次「出遊」。

而殿后的何璧任雖努力的催促馬兒,可馬兒的腳步仍吃力緩慢。

至於被留下來的楊一,恭送他們離去之後,身形一閃,朝另一個方向,抄捷徑趕去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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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鞠比賽的方式是分為兩隊,騎馬持鞠杖,共爭擊一球,將球先擊入對方網囊者為勝。

李齊和侯天兒在場邊看著場上兩隊人馬精采的對決,他一派冷靜地觀賽,她則根本興奮得坐不住,在一旁又叫又跳的吆喝著,為雙方加油。

好笑的是,何璧任的馬老是跟不上,每次他好不容易趕到這邊,又已經要換邊擊鞠,他就這樣一直跟在後頭吃塵土,最俊還真的將馬兒給累垮了。它腿一軟,跪倒在地,將他給摔了下去,惹來眾人一陣訕笑,他只能惱怒的退常

他心頭的怨氣難消,看到李齊和侯天兒,怨氣更盛。

他一屁股在李齊旁邊坐下。

「喂,倒杯水給我。」他傲慢的命令著侯天兒,故意忽視李齊的存在。

「表哥,天兒是我的丫鬟。」李齊淡淡的提醒他。

「怎麼,不過是個下人,出門在外伺候一下我這個表少爺也不行嗎?」何璧任怒哼。

「是不行。」李齊直言。

「唷!這麼寶貝,想必這丫頭的表現讓表弟很滿意。」何璧任意有所指,笑得諷刺且曖昧。

「這不關你的事。」李齊的聲音轉冷。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呢?我可以在姨娘面前褒揚一下這丫頭,說不得姨娘就會注意到她是多麼的讓表弟滿意。」

李齊垂下眼,無語。 表哥的威脅自己哪會聽不出來,不過這次他是失算了。

娘的門第之見的確很重,但她更看重他的意願,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以他的意願為前提,只要他喜歡,就算是個乞丐也沒關係!

「也許我可以跟姨娘討來這丫頭,讓她到我這兒伺候,也讓我滿意、滿意,如何?表弟。」何璧任淫笑的吐出穢言。

「我絕對不會讓你有機會碰她一根寒毛。」李齊沉下臉,冷聲道。

「是嗎?」何璧任一點都不將他放在眼裏。一個病癆子,能奈他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可是已經碰過她了。」

「你是什麼意思?!」李齊怒瞪著他,感覺胸口怒火狂猛。他知道自己不該生氣,也不能生氣,可是他無法克制。

「李齊,你別管他啦!」侯天兒見狀,也顧不得看球賽,來到他身邊。

「賤丫頭,這兒沒有你說話的份!不想我再掌你的嘴的話,就給我規矩一點。」何璧任傲慢地說。

「哈,如果你不想再跌個動彈不懂的話,就放馬過來啊!」侯天兒一點也不害怕地貢上他。

「賤丫頭,你討打。」何璧任站了起來,威脅地向前跨一步。

李齊將她扯到身後,怒瞪著他。

「是你打她的?」終於找到讓她幾天前臉腫得像饅頭的罪魁禍首了。

「沒錯,是我打的,你不用感謝我,幫你教訓一下這個下懂規矩的賤丫頭,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他更加囂張的說。

「何璧任,我會任由你在王府裏橫行霸道,是因為我不把你放在眼裏,懶得和跳樑小丑計較,不是我怕了你!」他連句重話都捨不得對她說,他竟敢打她!

「你說我是跳樑小丑!」他的強硬態度讓何璧任跳腳。

「他跳得起來嗎?」侯天兒嘲笑地問李齊,「就算跳得起來,梁也會給壓斷的。」

「賤丫頭,你活得不耐煩了!」不能明目張膽的揍李齊,可這丫頭他就沒有顧忌了,推開李齊,他一掌就往侯天兒揮去。

「你敢!」李齊怒喊,抓住他的手。

「我為什麼不敢?!」何璧任已經氣紅了眼。

「除非你不想再待在安靖王府裏。」李齊警告道。

「你沒這能耐,姨娘不會允許的。」何壁任怒瞪著他。

「你可以試試看,我保證你從這刻起,再踏不進安靖王府一步。」李齊強硬的說。

何璧任咬著牙憤怒的轉身,拉起剛恢復一些體力的馬,準備離開。

可是那馬兒突然揚腿嘶鳴,瘋狂的向前急沖,何璧任來不及扯緊韁繩,只能眼睜睜的看它盲目狂奔。在一陣胡亂奔竄之後,它竟朝著李齊和侯天兒沖了過去。

兩人雖然發現了,可是由於距離太近,他們根本來不及閃躲。

「糟了!」李齊驚愕,轉身將侯天兒密密的護在懷裏。

緊接著,馬兒撞上他們,劇痛瞬間襲上李齊全身,他不支地往前倒下,所有的重量全壓在侯天兒身上。

侯天兒撐不住他,兩人雙雙倒在地上,馬兒踏過他們,揚長而去。

「李齊!」侯天兒掙脫出他的懷抱,驚恐的發現他淺色的衣袍上有血跡滲了出來,她輕輕抱起他的頭,讓他靠在她腿上,「你怎樣了?怎樣了?!」他的臉色好難看!

「天兒……你……沒事吧?」他痛苦的低問。以為自己沒護好她,還是讓她受了傷。

「我沒事、我沒事。」她拚命的搖頭。哦!猴老大,她的胸口為什麼突然痛了起來?她也受傷了嗎?「你傷到哪里了?很痛是不是?你的臉色好難看……」

「我……」他費盡力氣緊握住她的手,想要安慰她,像平常那樣對她說沒事,可……力有未逮。

別這麼快……別在這時帶走他,他還沒有為她做些什麼,還沒有為她留下些什麼,他若這樣走了,她該怎麼辦?還不行礙…

「李齊、李齊!」侯天兒恐懼的看著他由青變紫的臉色,他看起來好痛苦。「快來人啊!救命啊!李齊,你別嚇我啊!」

擊鞠的眾人聽聞騷動,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怎麼回事?」

「馬……李齊他……」侯天兒驚恐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讓開!」韓允立即躍下馬,撥開眾人,沖到李齊身邊,一瞧見他的模樣就知道事情嚴重了。

小心翼翼的為他做觸診,便發現他斷了幾根骨頭,斷骨八成還刺傷了內臟……

「咳……」李齊咳了一聲,噴出一些血水。

「糟了!」斷骨刺傷的是肺部8文希,過來幫我做緊急處理!」他們得先固定住他的身體。

兩人趕忙用幾根鞠杖、撕成長條狀的衣料固定住李齊。

「馬上送他回王府!」真不該讓他出來的!

侯天兒、韓允、段文希護著李齊上馬車後,馬夫就快馬加鞭的離去。

意識漸漸渙散的李齊,在途中一直沒有鬆開握住侯天兒的手。

事發之後,何璧任錯愕的慘白一張臉,跌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是想要李齊的命好取而代之,但是必須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進行,絕對不是在眾多皇子、公主的眼下。

「這不是我的錯,是馬兒突然發瘋,我根本……」他驚恐的望著臉色不豫的皇子、公主。

「你死定了!如果李齊有個萬一的話,我一定將你淩遲至死!」馨平公主狠狠的撂下話,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恐懼的大吼。

「等著受死吧!」其他皇子也啐了他一口,匆匆上馬追了過去。

他恐懼的渾身顫抖著。

死定了!這一次他死定了!

楊一隱身在暗處,得意的露出一抹好笑。

他向來最擅長借刀殺人,一如六年前,哈……

轉身施展輕功,他快速的奔回王府,等待李齊死亡的消息。

策馬回頭,打算和其他皇子一塊押何璧任回安靖王府的馨平公主眼一眯,望著那道疾去的背影發怔。那背影有點熟悉,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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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8 00:18:5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奄奄一息的李齊直接被送進藥居,安靖王府頓時陷入混亂。

「不許……把她帶走……」為了保住侯天兒,李齊強撐著最後的意識,對娘親說完這句話後,便陷入昏迷。

獨生子性命垂危之際,安靖王妃已經沒心思顧及這種小事。

「韓允,齊兒他……」

「王妃,最好派人快馬進宮,請王爺盡速回府。」李齊這次不僅傷重,還發了病,他沒有把握能救回他的性命。

「你是說……」安靖王妃瞠大眼。不要、不要是她以為的那樣!

「我會盡力,可是你要有心理準備。」韓允沉重地說。

盈眶淚水滴了下來,安靖王妃捂著嘴,無法接受地痛哭失聲。

「你,快馬進宮請安靖王爺回府,快去!」馨平公主轉身吩咐護衛。

「是,公主。」護衛領命,飛快離去。

「各位,請你們先出去。」

「韓允,我請求你,請你一定要救齊兒啊!」安靖王妃抓住他的手哀求。

「王妃,我和文希一定會盡力搶救,現在就請王妃到外頭等候消息。」

「我……不能留下來嗎?」安靖王妃聲音顫抖不已。

「王妃,別讓我們分心。」

「好、好,我出去。」她急切地說:「你們也全都出去!」

所有人魚貫步出,在藥居外等待消息,房裏只剩下韓允、段文希、小風子,還有仍被握著手的侯天兒。

「李齊他……他傷得很重嗎?」除了恐懼,她眼底還有著深深的迷惑。

「很嚴重。」韓允冷聲道。他在生氣,氣李齊的不自量力,什麼爛身體還敢逞強英雄救美8但若只是傷勢部分,我還有把握救回。」

「這話是什麼意思?」侯天兒不懂。

「他的身體狀況本來就很糟糕,只是一直瞞著你,沒讓你知道罷了,在被馬煬中的時候,他發病了,還很嚴重。」韓允沒有看她,緊急處理好李齊的外傷之後,他拿出金針,望向段文希。「文希,他的肺部積了血,呼吸困難,再下去恐怕會窒息,我需要你的幫忙。」

段文希立時便瞭解他要做什麼。

「我知道了。」他也拿出自己藥箱裏的金針。

韓允點頭,轉向小風子交代。

「小風子,照我開的藥方抓藥,加四碗清水,用文火熬煮,滾了之後,每半個時辰離火半刻,三次之後,把藥端上來。」

「是,師父。」小風子飛快的到隔壁抓藥去了。

韓允和段文希同時拿起金針。

「可以吧?」韓允問道。

「沒問題。」段文希點頭。

韓允終於望向侯天兒,「你讓開些。」

她退到一旁,兩人的手依然交握,擔憂地望著李齊。

師兄弟相視一眼之後,在韓允一聲「落」之後,兩針同時紮下,依序在李齊全身各大穴位下針。兩人氣息一致,起落一致,絲毫不敢有所偏差,試圖救回氣息微弱的李齊。

漫長的兩個時辰過去,兩人滿頭大汗的收針,這時,李齊緩緩張開眼睛,恢復意識。

「小風子,藥!」韓允立即喊。

「在這兒。」小風子趕緊端上。

「文希,扶著李齊的頭,小心點,別讓他的斷骨移了位。」韓允吩咐著。

段文希聞言將他的頭稍稍扶起。

「天……」李齊虛弱的發出一個字,便痛得出不了聲。

「在那兒。」韓允招手,侯天兒旋即靠了過來。

「李齊,你怎樣了?」她急間。

「有什麼話等一下再說,先把藥喝了!」韓允微惱。

李齊慢慢將藥飲下,之後,段文希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平,退開。

侯天兒馬上頂替他的位置。

李齊費力的露出一絲微笑,「我……沒事。」

「真的嗎?」侯天兒不安的問。

「侯天兒,你沒瞧見李齊很虛弱嗎?難不成你還要他安慰你?」韓允沒好氣的說。

「允……」李齊輕喚。

「好好好,我什麼都不說行了吧!反正等你死了,她就知道了。」他氣惱的走到一旁坐下。

侯天兒一驚,「李齊會死?!」

「沒錯,他會死!」回話的是段文希,「本來還能撐個一年半載,不過這次又傷又病,太嚴重了,他的身子無法承受。」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望向李齊,「如果早點告訴我,我就……」

「你就怎樣?不會讓他為了討你歡心『賣命』嗎?」韓允哼道。

段文希則眼神一閃,熱切的盯著她,似乎在期待些什麼。

「允、文希,讓我和天兒獨處一下,半刻之後,再讓其他人進來。」李齊痛苦的吸著氣,每吐出一個字,體內就益發疼痛,可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子,必須做好安排。

「不,我要留下。」段文希立即拒絕,他不想錯過任何可能發生的事。

「文希,跟我出來!」韓允知道李齊的打算,扯著他走出房。

「師兄,我要留下啊!」

「別說了!」韓允硬是將他拉出房門,順手將門帶上,開始應付門外的一群人。

房裏--

「李齊,你等等,我馬上讓你好起來。」侯天兒趕緊拿出荷包。她一直以為他只是身體有點差,所以沒想到要給他吃蟠桃。

「天兒,別費事了,我有話要告訴你。」

「不不不,你不知道,我真的可以讓你好起來喔!」侯天兒從荷包中拿出蟠桃,默念咒語。

李齊訝異的望著那顆小小的桃子慢慢變大,「這是……」

「是蟠桃,你趕緊把它吃下。」她將蟠桃湊近他的唇。

一股香氣竄進他的鼻腔,霎時,他感覺到身體的疼痛竟然稍微得到紆解,暈然的腦袋也變得較為清明,讓他有點錯愕。

「快啊!」侯天兒催促著。

李齊不由得張開嘴,咬了一口蟠桃,那股芳香瞬間在嘴中散開,滋味甜爽、鮮嫩多汁……

奇怪,他應該是沒有味覺的啊!

他又咬了一口,隨著一次次咀嚼、吞咽的動作,他明顯的感覺到疼痛漸漸消失,吃完了整顆蟠桃後,他身體的病痛不僅痊癒,身體狀況甚至比六年前好。

「怎樣?」侯天兒笑望著他。

「天兒,這……」真是太神奇了!

「如果你早讓我知道你的病情,也不用多受這些苦了。」她有點不滿的說。

李齊坐了起來,輕撫她微鼓的臉頰。

「抱歉,天兒,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那段日子是他病後活得最輕鬆快樂的,而那全是因為她的笑容,與其要看她愁苦的面容,他寧可什麼都不說。

「算了啦!大家都很擔心,你還是趕緊出去讓大家看看吧!」

「不行,還不可以。」李齊搖頭。

「為什麼?」她不解。

「天兒,你想想,我們要怎麼解釋這種奇跡?」

「這……不能老實說,對吧?」她點點頭。

「是不能老實說。」說出去肯定會引起大騷動,會為她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你已經好了呀!韓允和段文希是大夫,他們一定會知道的。」

「所以只能讓他們知道,我相信他們,你呢?」

「我相信你。」侯天兒粲笑。

「天兒,」他忍不住將她擁進懷裏,「告訴我,這麼珍貴的寶物,你為什麼會毫不猶豫地讓我吃下?」他痊癒了,可以毫無顧忌的愛她,所以,他想要知道她的心意。

「因為你快死了埃」她理所當然的說。

李齊一愣,輕輕將她推開,認真的望著她。

「就這樣?」不是因為她喜歡他……愛他嗎?

「要不然呢?」她偏頭疑惑地望著他,「臥龍當時也是快死了,所以我也拿一顆蟠桃給它吃啊!物盡其用,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呀!」

臥龍……也吃了一顆?

她竟然將這麼寶貴的仙物給一隻狗吃?!

李齊突然撫額低笑了起來。是啊!他不應該覺得意外的,這就是他所認識的天兒,純真、善良、毫無心機,在她心裏,他和臥龍是沒有差別的。

「李齊,你怎麼了?」侯天兒疑惑地看他。

李齊笑著搖搖頭,看來他想要抱得美人歸,還需要更努力些。

不急,反正他現在身強體健,可以全力研究怎麼偷她的心,倒是有件事,得趕緊處理,免得夜長夢多。

「天兒,你出去幫我請允和文希進來,只請他們兩個就好,你也要進來,別留在外頭,知道嗎?」得先跟他們兩人解釋清楚、套好話,其他的之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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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好了?」韓允訝異地審視著李齊。的確,面色紅潤、眼睛有神,明明胸骨斷了數根,卻還能起身。

韓允上前解開纏在李齊胸前的布條,發現大片瘀血不見了,他再小心翼翼的進行觸診,發現骨折也好了,就連他身上的大大小小傷疤也全不見了,他的肌膚宛如新生兒般無瑕。

不信邪的又拉起他的手腕把脈,脈象顯示他的身體狀況好得不得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眨眼間你就全好了?」真令人難以置信啊!

「是侯天兒,對不對?」段文希立即道,熱切的視線緊盯著她不放。他就知道,所以他才不想出去的嘛!可恨啊!

「文希,你怎麼會知道?」李齊訝問,一邊穿回衣裳。

「因為我看過她在眨眼間讓快死的臥龍活蹦亂跳,可是沒看見她是怎麼做到的。」段文希解釋。

「所以你才會追著她跑?」李齊恍然大悟。

「對啊!要不然你以為我很閑嗎?」段文希沒有察覺他的心思,很直率的回答「說!侯天兒,你是怎麼辦到的?是不是有什麼靈藥?」

「你自己跟他們說。」侯天兒將發言權交給李齊,因為她無法拿捏什麼該說,什麼又不該說。

「我可以告訴你們真相,不過你們必須答應我,所聽到的一切,絕對不可以傳出去。」

「好,我們答應。」兩人都回答得乾脆。

李齊便將侯天兒的來歷都告訴他們。

兩人先是驚愕、不信,接著驚奇,接受,然後便爭相想要看蟠桃長什麼模樣。

於是侯天兒將荷包拿出來,遞給他們。

「原來就是這個。」段文希一看見那個荷包,恍然大悟的說。

「我不敢相信,你竟然將這種寶物給狗吃?!你瘋啦?!」韓允搖頭,拿著那顆僅剩的蟠桃,無法接受她的愚蠢。

「可是臥龍快死啦,我當然要給它吃埃」

「它只是一隻狗!」韓允聲音拔高。

「允,這就是天兒埃」李齊微笑,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韓允一頓。是啊,這就是侯天兒,蠢到了極點!

「反正吃都吃了,總不能叫臥龍把蟠桃給吐出來吧。」韓允無奈,將蟠桃收進荷包裏,還給她。「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有何打算了吧?」

「暫且將我已痊癒的消息壓下。」

「壓下?連王爺和王妃都要隱瞞?」

「沒錯,除了我們幾個之外,其他人全都隱瞞。」

「為什麼?如果你擔心的是天兒,我想你的顧慮是多餘的,王爺和王妃感激她都來不及呢!」

「你是擔心天兒的來歷被發現嗎?」段文希猜測道。

「如果擔心這點,最多,瞞下她的來歷便成了。」韓允看了她一眼。

「天兒的來歷只是其一,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其他。」李齊沉下臉,眼神精銳。

韓允和段文希相視,不解他話裏的意思。「說來聽聽。」

「那匹馬明明已經累垮了,卻又突然發狂失控,難道你們不覺得事有蹊蹺?」

「你的意思是有人暗中動手腳?」韓允訝問,旋即想起方才馨平公主對他提及的事。「等等,李齊,剛剛馨平公主說在鞠場看到一抹可疑的背影,你認為這與馬兒發狂有沒有關聯?」

「誰?」

「她說有點眼熟,可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她推斷應是在王府裏見過,卻不熟的人。」

三人交換了個眼神,神情肅穆。

「李齊,你要我們怎麼配合?」韓允口氣凝重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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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兒子從鬼門關給救了回來,安靖王爺夫婦喜極而泣,頻頻對韓允和段文希道謝。

何璧任則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被馨平公主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後,被逐出安靖王府。

韓允則以全心救治李齊為由,規定了固定的探病時間,甚至將所有的守衛撤出延祥園,以防李齊神采奕奕的模樣被發現。而馨平公主在皇上的命令下,不得不先行回宮,讓他暫且逃過她的「蹂躪」,這可以說是他從這團混亂中,得到的最大好處。

一切都很好,可是,這幾天侯天兒卻常常發呆。

「……天兒、天兒!」

李齊不知叫了多久,可她依然沒有反應,手肘頂著膝蓋,雙手托腮,呆呆的坐在書房外的臺階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又怎麼了?」韓允尾隨他從書房走出來,身後還跟著段文希。

方才他們正在商討最新的發現,之前發狂的馬兒已經追回,但依舊焦躁不安,頻頻踏步,而在他們檢視它的身體時,竟發現它的臀部被紮了一根針,身體及頭部也有些像是被小石子擊中的傷痕,他們推斷出那些傷痕若不是奔逃在外所受的傷,就很有可能是當天有人在暗處控制馬兒奔跑方向所留下的證據,再綜合李齊之前提出的疑點,他們幾乎可以肯定有人蓄意謀害他。

因此,韓允馬上被指派通知馨平公主的任務,要她儘快想出在鞠場見到的那抹背影是誰。

唉!他好不容易才擺脫她耶,現在卻要自投羅網。

「為什麼她這幾天都這個樣子?」段文希蹲在她面前,不解的問。

「我也不知道。」李齊聳肩。

「李齊,你怎麼不問她是怎麼回事?」韓允開口。

「我希望她能主動告訴我。」不過似乎還有得等,而他已經快等不下去了。

段文希在她眼前晃著手,可是她依然沒反應。

「老天,這未免也呆得太嚴重了吧!」搖搖頭,他投降,起身讓位。

「天兒。」李齊蹲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臉頰,終於將她的神智喚回。

「嗯?咦?你們好了?」天兒眨巴著大眼,努力回神。

「早就好了!」段文希哼道。

「天兒,你有心事?」李齊凝視著她,關心的問。

「心事?沒有啊!」她疑惑的搖頭。

「那為什麼這幾天你老是出神發呆?」不能告訴他嗎?對她來說,他還不是能分享心事的人嗎?

「這……我只是有個疑問啦,不是什麼心事。」她不好意思的說。

「什麼疑問?」

「就那天……你快死的那天,我看見好多人都哭了,流了好多眼淚,尤其是王妃。」

「這是什麼疑問?」韓允翻了個白眼。

「天兒,你的疑問是什麼?」李齊用眼神示意他們倆先離開。

兩人看出他的嚴肅,聳聳肩,便離開了。

「我不懂,他們為什麼會難過到流淚?」她真的不懂,他們的眼淚是在什麼情況下流出來的?為什麼她就不會?

「天兒,你沒哭過嗎?」他頗為驚訝。

她搖頭,「在水廉洞的日子無憂無慮,沒什麼事好傷心的,所以……我從沒哭過。」

「天兒,有些人就算很難過,也不輕易流淚,像我爹,那天也是很傷心,可是他就沒有流淚。那是堅強,不是不會哭。

「有的,王爺他流淚了,不過可能是因為他是『安靜』王爺,所以他連哭都很安靜,不像王把那樣。」

李齊失笑,改天得告訴她,此安靖非彼安靜。

「天兒,也許是因為你認為我不會死,所以才沒哭吧!」

「可是那天看到你倒在我身上,我的心就好痛好痛,痛得我以為我是不是也受傷了,還在心裏一直問我們猴老大,為什麼我的心會這麼痛?後來聽到韓允他們說你會死的那一刹那,我也是好難過好難過,難過得像快要死掉一樣,要不是我很快就想到有蟠桃可以讓你吃,我搞不好會這樣痛到死掉!」

李齊驚喜,「真的?你會為我心痛?為我難過?」

「對啊!」

嗯,等等,他先別高興得太早,也許就像「蟠桃事件」一樣,她對瀕死的「動物」都會覺得心痛也說不一定。

「天兒,當初臥龍快死的時候,你也那麼心痛、難過嗎?」

侯天兒微愣,偏頭思索,好一會兒之後,露出迷惑的表情。

「奇怪,不會耶!我只是覺得它很可憐,難過當然有,卻不會有那種自己會跟著死去的感覺,為什麼會這樣?」

「太好了!」李齊心情愉悅極了。「天兒,我知道為什麼了。」

「真的?為什麼?」

「那是因為你喜歡我啊!」輕輕的將她擁進懷裏,李齊覺得好滿足。老天,勝過那只狗的感覺真好啊!

「喜歡你……』侯天兒靠著他好一會兒,才推開他。「不對,我也喜歡臥龍啊!」

「你對我的喜歡和對臥龍的是不一樣的。」李齊向她解釋。

「哪里不一樣?」

「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你的感覺,你不是說過,會為我心痛難過,對臥龍,只是覺得它很可憐、同情它,這就是不一樣的地方。」

是這樣嗎?為什麼她覺得聽完更迷惑了呢?

「不要急,天兒,往後還有很長的時間,我會陪著你一同體驗人生。」

她很純真,尚不懂情愛,不過沒關係,他會慢慢教會她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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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8 00:19:0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她不是人?!

楊一飛身離開延祥園,仍被方才所聽到的消息震撼著。

他隱隱覺得事情不對勁,才潛入延祥園查探,發現李齊傷勢痊癒已經讓他憤恨且驚疑,沒想到還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

侯天兒不是人,那麼她是什麼東西?是妖精還是什麼魑魅魍魎?李齊奇跡似的復原和她有關嗎?

或者……她是仙?!

真是糟糕!

李齊一痊癒,不就什麼戲都甭唱了,那他隱身多年,忍辱負重的付出不就全白費了!

可惡,李齊還真是命大,他的計畫全被打亂了。

本來打算讓李威裕嘗一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滋味,為他早夭且屍骨無存的兒子報仇,結果就差這麼一步啊!

不成!他一定要挽回頹勢,六年前李齊僥倖沒死,這回,他一定要讓他死透!

不過首先,他得想辦法,將那不知是什麼東西的侯天兒給驅離李齊身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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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王妃,外頭有一和尚求見。」李政廉接獲門房報告,前來稟告。

「和尚?」安靖王妃蹙眉,「是要化緣嗎?你送些銀兩給他便是。」

「不,王妃,他不是來化緣。」李政廉猶豫了一下,「他說他路經王府門口,發現咱們安靖王府妖氣沖天,肯定有妖物在宅內,所以前來收妖。」

安靖王妃錯愕地瞠大眼,「王府裏有妖?甜說八道!」

「王妃,奴才是認為,寧可信其有。」

「李管事,你也認為咱們府裏有妖怪作祟?」安靖王妃訝問。

「那和尚說,小王爺的病一直好不了,就是因為有妖孽作祟,只要此妖一除,小王爺自然就會慢慢好轉,否則……」

「如何?」安靖王妃急問,一提及兒子,她就亂了方寸。

「否則肯定度不過今年冬天。」

她沉默了,思索著該不該讓對方進府。

「王妃?」

「李管事,去請那和尚進來,我在偏廳見他。」

「是,王妃。」李政廉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一名和尚走了進來。說他是和尚,卻無出家人給人的祥和感覺,眉宇之間還隱隱泛著一絲戾氣,讓人看了不怎麼舒服。

他一走進偏廳,連個禮都沒行,大剌剌的便往椅子坐下,僕人們禮貌地奉上茶水,他絲毫下客氣的拿起來猛灌了幾口,還將茶水含在嘴裏,漱起口來,然後咳地一聲,將茶水吐回杯裏。

安靖王妃不豫的蹙眉。這等粗魯無狀的野和尚,當真有除妖的能力嗎?

「大師,這位是王妃,你方才向門房所言之事,請再向王妃說明一次。」李政廉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對這和尚的舉止也挺不滿。

「和尚我說過的話,不喜歡再說第二次,反正就是王府裏有妖怪,我來收妖,想要平安度日,就乖乖的聽我的話,如果信不過和尚我,我可以離開,不過你們就等著料理小王爺的後事吧!」他口氣囂張極了。

「大師法號如何稱呼?」安靖王妃甚是平淡地開口。

「上無下我,無我就是我。」

安靖王妃嚴肅地問:「無我大師可否告知,王府裏是何種妖怪作祟,又在哪里?」

「是狐妖,而且就在小王爺房裏,吸取著小王爺的精力。」無我和尚如是說。

「狐妖?!」安靖王妃一臉訝異,「不知那狐妖是如何接近小王爺的?」

「據和尚我的推算,那狐妖原本潛伏在龍泉山上,六年前便已纏著小王爺回到王府,本來尚無形體,但六年來不斷吸取小王爺的精力之後,這狐妖近日已能幻化為人形。」

安靖王妃陷入沉思。六年前齊兒的確是在龍泉山被發現,難道真是因狐妖作出爾?

而且這六年來他們雖然盡力調養齊兒的身體可毫無起色是事實,或許人不可貌相,這位無我大師真是位得道高僧。

「不知無我大師要如何收妖?」

「三天後,子時,和尚我要在小王爺的園子裏,開壇作法,收了那只狐妖。」

「那就有勞無我大師了。」安靖王妃有禮的說:「李管事,請無我大師到醒竹院,以禮待之,下可怠慢。」

「是,王妃。」李政廉拱手,「無我大師,請跟我來。」

無我和尚起身,也沒有行禮告退,大搖大擺的跟在李政廉身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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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楊一竄入醒竹院。

「你終於來了!」無我和尚一見到他,立即起身,煩躁地說。

「我不是說了,事成之前都不要找我的嗎?」楊一不善的低語。

「是你沒把事情交代清楚,你沒告訴我要行騙的人家是安靖王府,若非我機靈、反應快的話,哪經得起安靖王妃的盤問!」

「既然順利過關就成了,還冒險找我做什麼?」

「我把開壇作法的時間定在三天後。」無我和尚道。

「什麼?!我不是交代你隔天就開壇作法嗎?」

「因為我要跟你談條件。」

「條件先前已經談好了!無我。」

「不,條件重談,因為我不知道對象是安靖王府,原先的報酬太少了。」

楊一咬牙道:「好,那你要多少?」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要不然他肯定不讓他這麼好過。

「六百兩。」無我和尚坐地起價,一下子漲了三倍。

「你未免太獅子大開口了吧!」楊一低聲怒吼。

「不要的話就算了,我現在就走。」無我和尚囂張的說。

楊一狠瞪著他,「好,就給你六百兩!」不要緊,等他事情辦完之後,他就殺了他,這樣一毛錢也不用付。

「好,爽快!」無我和尚哈哈大笑,得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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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祥園的觀瀾榭裏,李齊和侯天兒並肩而坐。

「哇!這東西好神奇喔!」侯天兒手裏拿著一個外觀極為精緻的盒子,那是方才李齊送給她的,盒子一打開,裏頭竟然還有一層又一層的小盒子。「哇塞,好神奇喔8你真的要送我嗎?」她拿著千層盒開開闔闔,為它的新奇開心的咭笑。

「你喜歡嗎?」李齊笑問。

「喜歡,我喜歡。」她急切的點頭,將千層盒抱緊,彷佛它是價值連城的珍寶似的。

「喜歡的話,這個千層盒就是你的了。」李齊笑了,輕撫她因激動而顯得嫣紅的臉頰。

「真的嗎?」她圓睜著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胳她,不過是送她一個千層盒就這麼難以置信,「再問的話,我就要收回來嘍!」他故意道。

「不可以。」她抱著千層盒轉過身,回頭瞪著他,「你說要送我了,就不可以反悔!」

「只要你不再問。」她防範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我不問了,但你不可以出爾反爾喔!」

「天兒。」他搖頭失笑,無奈的喊。

「好啦、好啦!我不說了。」她又將千層盒打開,把裏頭的小盒子一個個拿出來,又放回去。「好好玩喔!」

「大難臨頭了,你們還這麼悠哉!」段文希從外頭匆匆趕回,在寢房撲了個空,在書房又找不到人,院子裏外找了一遍,直到聽聞兩人的談話聲,才循聲而來。

「段文希,你看,這是李齊送我的千層盒耶!」侯天兒沒聽進他的話,迫不及待的獻寶。

「你還有心情玩,都快完蛋了,你知不知道啊!」他搶過她的千層盒,將它放在桌上。

「喂,你這麼用力會弄壞它的。」侯天兒抗議,趕緊將它拿起,檢視是否有所損壞。

李齊瞧段文希似要臭駡她一頓,趕緊問:「文希,允呢?你們不是一起出門的嗎?」外出的理由是為他的新療法尋找藥草,實際是找馨平公主查探消息。

段文希指了指趴在侯天兒腳邊的臥龍,「師兄怕臥龍怕得要命,加上你現在又不用他操心,所以他一回來就直接回藥居了。」

「馨平怎麼說?」

「她也一起來王府了,現在人在藥居,她說只要再看一次,應該就能知道那人是誰。」

李齊點點頭,想到他方才說的話,又問:「文希,你剛剛說發生什麼事了?」

「我剛剛回來,聽到下人們都在交頭接耳,說王府裏來了一位和尚,三天後要進延祥園收妖。」段文希望向一臉疑惑的侯天兒,「有和尚要來收你這只猴妖了,你聽到沒有啊?」

李齊一驚,「我娘允了?!」娘向來不是迷信之人啊!

「那和尚說若不收妖,就等著辦你的後事,你說,王妃可能不允嗎?寧可信其有,懂嗎?」段文希又望向她,「你倒是說句話,別繼續發愣了行嗎?」

「段文希,那和尚……法號是天禪嗎?」侯天兒害怕的問。

「這……應該不是,我聽說好像叫做……」段文希想了一下才回答,「無我,沒錯,法號無我。」

「不是天禪和尚啊!那就甭管他了。」侯天兒松了口氣。

「天兒,真的不要緊嗎?」李齊下放心。既然那無我和尚能得知天兒的存在,那應該不容小覷才對!

「我不知道,不過我比較怕天禪和尚。」天禪和尚法力高強,她打不過他。

「不管那個和尚是誰,侯天兒,你是不是忘了,人家是特地要來收你的耶!」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埃」侯天兒無辜的說。

李齊臉色沉重,伸手握住她的手,「看來我痊癒的事不能再隱瞞下去了,至少要讓我爹娘知道。」

「你打算怎麼做?」段文希問。

「我爹退朝之後,我娘一定會告訴他這件事,等他們下午過來探病時,就將所有的事源源本本的告訴他們,不過天兒的來歷暫時還不能說。」

「連同有人躲在暗處暗算你的事也說?」

「沒錯,這樣才能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如果王爺和王妃仍執意要讓那無我大師收妖呢?」

「我的痊癒已經足夠證明他所言不實。」

「是嗎?」段文希可不像他那般肯定。「問題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和尚所言屬實啊!」

「沒錯,可我爹娘不知,不是嗎?」李齊淡笑。

「好吧!聽你的,不過天兒你也要學著機靈一點,不要……」段文希轉向侯天兒,才想好好的告誡她一番,卻因眼前的景象怔了一下,「拜託,她竟然……」

「她今兒個起得早,所以困了。」李齊微笑。他早就知道她靠著他睡著了。

他環著她的肩,好讓她睡得舒服些,眼底充滿對她的寵愛以及堅毅的眸光。

無論如何,他一定會保護天兒,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不管是無我和尚,或者是天禪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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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探病時間之際,韓允自願守在延祥園的門口,等著安靖王爺夫婦的到來。反正只要讓他離那只臥龍遠遠的,就算輪為守門的,他也甘願。

讓他頭痛的馨平公主這回則沒有緊纏著他,而是在王府裏晃來晃去,想要找到那個背影的主人。

遠遠的,就瞧見王爺夫婦相偕而來,身後跟著幾名隨從和丫鬟。

「韓允見過王爺、王妃。」韓允拱手以禮。

「韓大夫你怎麼會在這裏?」安靖王爺訝問。

「韓大夫,是不是齊兒他……」安靖王妃神情一凜,看來是想歪了。

「王妃莫慌,小王爺無恙,只是有個交代,讓韓允前來傳達。」

「請說。」安靖王爺開口。

「小王爺有要事相告,因此請王爺和王妃稟退左右,除了王爺和王妃之外,其他人不得進入延祥園。」

兩人相視一眼,點點頭,吩咐其他人留下,就跟著韓允踏進延祥園。

「韓大夫怎麼帶我們往觀瀾榭去呢?」他疑道。

「王爺和王妃稍安勿躁,到了便知。」韓允微笑,心裏則拚命犯嘀咕。希望侯天兒那丫頭信守承諾,將臥龍給留在屋裏。

安靖王爺夫婦狐疑的踏進觀瀾榭,一看到坐在裏頭的兒子,便震驚又激動地沖到他面前。

「齊兒,你……」面色紅潤,毫無一絲病態,瞧他直挺挺的站著,毫不費力,怎麼回事?

「爹、娘,請坐。」李齊笑望著他們,心頭泛酸。他知道這幾年來爹娘心中的哀楚。

兩人愣愣的坐下,「齊兒,你好像……很好……」

「爹、娘,孩兒其實已經痊癒了。」李齊直接切入正題。

他們只能猛瞪著他瞧,訝然無語。

「這是怎麼回事?齊兒,說清楚一點,你怎麼會突然之間就痊癒了?」安靖王爺首先回過神來,急問。

「其實這都要感謝天兒。」李齊伸手指向一旁的侯天兒。

侯天兒走向他,將手放進他手裏,讓他將她拉近,在他身旁坐下。

「她不是你的丫鬟嗎?」安靖王妃問。

「沒錯,不過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天兒小的時候,在一個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一種靈藥,那日孩兒在鞠場受傷發病,被送回來之後,她得知孩兒有生命危險,便毫不猶豫地將那寶貴的靈藥讓孩兒吃下,之後,孩兒便奇跡似的痊癒了。」

安靖王爺夫婦難以置信的望著侯天兒。這種說詞很難讓人接受,可是兒子痊癒卻是事實,讓他們不相信都不行。

「既然你當時就已經痊癒了,為什麼還要瞞著我們?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

「對不起,爹、娘,孩兒不孝,不過孩兒這麼做是有原因的。」李齊將他們的懷疑以及查探的結果一一道出。「所以,為了不打草驚蛇,孩兒才會對你們隱瞞。」

「有人要你的命……」安靖王爺神情肅穆,「齊兒,你認為和六年前的事件有關嗎?」

「很難說,也許是同一個人。」

「齊兒,你真的好了?」而安靖王妃則沉浸在兒子痊癒的喜悅中,激動的望著他。

李齊微笑,起身來到她面前,緊緊的抱住她。

「娘,孩兒真的痊癒了。對不起,這些年來讓你操了不少心。」

他有力的臂膀讓安靖王妃紅了眼,終於確信自己不是在作夢。

「齊兒,我的齊兒!」她哭著緊緊的回抱他。

安靖王爺上前環抱住這世上他最愛的兩個人,默默的流下淚來。

侯天兒愣愣的望著他們,視線膠著在他們臉頰那晶瑩的淚滴上,再望向一旁的韓允和段文希,連他們都眼角含淚地看著擁抱在一起的三人,為什麼只有她……

看著他們,她明明心中很是感動,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乾乾澀澀的,為什麼她就是不會哭?

「孩子……」突然,安靖王妃來到她面前,感激的握住她的手,「感謝你如此無私的奉獻出靈藥,救了齊兒的命,我們一定會報答你的大恩大德,只要你開口,我們一定做到。」

「不、不用了,我不在意的。」侯天兒趕緊搖頭。

「怎麼可以……」

「娘,天兒是真的不在意的。」李齊扶著娘親坐回椅子後,才重新回到侯天兒的身邊坐下,在桌下他的手握緊她的。「爹、娘,孩兒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和你們商量。」

個我知道,你是不是聽說了無我大師的事?」安靖王爺了然地道。

「沒錯,爹,孩兒是聽說了,孩兒覺得奇怪的事,爹娘向來不迷信,為何這次聽信了?」

「那和尚言之鑿鑿,說什麼狐妖作祟,吸取你的精力,才讓你久病不愈,所以……」

「等等,娘,你說那無我和尚說是什麼妖?」狐妖還是猴妖?

「狐妖啊!說是藏身在龍泉山上的小狐妖,在六年前就纏上了你,跟你一起回到王府,一直吸取你的精力,直到最近才能幻化成人形……」安靖王妃突然一頓,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笑容,「其實那時我就聯想到天兒,因為她也是最近才來的,不過現在不這麼想了,天兒如果是狐妖,怎麼可能將靈藥送給你呢!」

四個年輕人面面相覷。狐妖?說是猴妖還有些道理,畢竟她是猴毛變成的啊!

看來那個無我大師只是個妖言惑眾的騙子,假借李齊久病不愈之事,想要詐財。真是的,嚇他們一跳!

「娘,天兒純真善良,就算她是妖,也是個好妖,不是嗎?」李齊狀似開玩笑地說。

「是啊!不管是人是妖,救了你,就是咱們安靖王府的大恩人。」安靖王爺肯定的說。

「那麼既然孩兒已經痊癒,爹娘應該知道那位無我大師所言是虛是實,還有必要讓他到延祥園來胡搞嗎?」

「娘知道你的意思了,放心,娘會請他離開的。」

「爹、娘,孩兒尚有一事,想請爹娘成全。」握緊侯天兒的手,李齊突然道。

「什麼事但說無妨。」

「孩兒第一眼見到天兒的時候,就很喜歡她,若爹娘不反對,孩兒希望能迎娶她。」

在場的人全因這話愣住了。

「齊兒……」

「爹、娘,若不是天兒,孩兒今日已經成為一具埋在黃土下的屍骨,但是這恩情是其次,最主要是孩兒喜歡她,今生今世非她不娶,爹娘應該不會忍心孩兒孤獨到老吧!」

這是威脅,絕對是威脅。

可安靖王爺和安靖王妃一點都不介意,因為沒有侯天兒,就沒有今日的李齊,光憑這一點,他們就說不出反對的話,更何況……

安靖王妃微笑地望著侯天兒。當初她看見這孩子,就挺喜歡她的。

「王爺,妾身沒有意見,你呢?」安靖王妃笑問。

「既然王妃沒有意見,本王當然也樂見其成。」

「謝爹娘成全。」李齊歡喜地笑著。

「瞧你高興的,看來你真的很喜歡天兒。」安靖王妃轉向侯天兒,慈愛的說:「天兒,齊兒就交給你了。」

侯天兒張著嘴,沒能吐出聲音,良久,才緩緩地道:「對不起,我……不能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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