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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童芯]浪蕩才子(才子佳人系列)[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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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4 00:13:0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浪蕩才子(才子佳人系列) 作者:童芯

若非這個兇男子亂吼,她也不會摔下馬、失了憶,
還被他帶在身邊到處走,時時「監視」著,
她不過是對他的碰觸起了「微微」的反應,
他就認定自己愛上他,急著要「做愛做的事」!
可既然都說了:「我不愛你!」
為何又在她與別個男人親近後,
露出那種令她心悸的眼光……
身為大唐晉王爺,陶亭四君子之一,
李緣何曾被人這麼冷淡的「忽視」過?
可她卻當他是洪水猛獸,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不過這妮子的身體倒比她的心誠實、熱情,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介意玩玩她、逗逗她,
反正他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為她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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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4 00:13: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春日融融,綠柳隨風輕拂,桃李枝頭爭豔,正是一幅美好的春日圖!

沿路上,就見一頂繡金篷車,以及一騎駿馬自東方的遠處,慢慢而來!

路旁正在播種的農人,瞧著這般猶如城裏富人出巡時才有的陣仗,不覺得停下手間的工作,愣愣的看著這有如自方外而來的篷車!

“這是打哪來的大富人家啊?”

農夫喃喃地說著,不明白如此華麗的事物,怎會在這通往鄉間的小路出現。

那頂繡金篷車的珠玉簾子,此時教裏頭的人給掀了開來,珠玉相擊時所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煞是好聽。

這會兒,有個如白玉雕成嬌滴滴的姑娘家,自珠玉簾子後頭,探出了頭對著騎在駿馬上頭的偉岸男子,軟言道:

“緣表哥,咱們這會兒到底要上哪去啊?”

她白嫩的臉上有著微微的紅暈,教沒見過啥美人兒的農人,不禁看得癡了。

坐在馬上的男子著一襲圓領紫朱袍服,黑髮結髻,那裝扮與城中的貴公子無異,但他燦亮的星眸漾出的那股貴氣與威嚴,是尋常男子所不及的。

“隨心而行,隨性而至——”他有些不耐地說:“你若是不喜歡的話,我可以即刻派人護送你回京。”

“緣表哥,你怎麼這麼說嘛!”她嬌嗔道:“人家可是千求萬求,好不容易才讓娘答應我與你同行出遊,若是就這麼回去了,以後豈不都沒機會和你出來了。”

李緣沉著張臉,耐著性子說道:

“瑛兒,”對於姨母這個掌中明珠,他在出了長安城門後,便極力想擺脫她,怎耐天不從人願,竟也讓她一路跟到了揚州近郊來。“我說過,此行路途遙遠,再加上我這趟可不是純粹為遊玩而來,你若真要出門遊賞山川百嶽,大可要姨父同行。”

“哎呀,緣表哥,你這話可不對了,”唐瑛嘟起了紅豔的小嘴不依的說:“每回我總聽姨娘向娘親提起,你的遊事是次次不同、樣樣精彩,我雖身為女兒身,不能像男子一般馳騁在外,可好歹也得見見世面嘛!”

李緣的劍眉向眉心一蹙,臉上的表情是十分明顯的不悅。

“瑛兒,這裏可不比京城,隨處都有家臣可以保護你,你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教我怎麼對姨娘交代。”

“緣表哥,”唐瑛見李緣真的有些兒個動氣,連忙求饒道:“人家知道嘛,而且你瞧這一路從長安以來,我不都是乖乖的聽著你的話,這兒不准去、那個不准看、這些不准拿……”她用力的歎了口氣:“唉,緣表哥,人家可真是聽話得緊呢。”

李緣見著這個滿腦子鬼靈精怪的唐瑛,現出這般無奈的表情,心下不禁暗笑——

你以為這點小把戲就騙得了我嗎?

“哦,這麼說來,還是為兄的委屈你了。”

他早向姨爹、及姨娘稟告過,此次南行實有公務在身,不便帶著她,可他們兩老敵不過她的軟言哀求、悲情攻勢,只好拉下老臉,千求萬請的拜託他,一定要帶著唐瑛同行。

對於兩位長輩的請托,他拒絕也不是、答應也不是,只好勉強同意與唐瑛一同前往揚州,待抵達揚州城後,便將唐瑛交托給在揚州的親友。

“不、不、不,一點都不委屈!”唐瑛連忙搖著小手。“表哥每回出遊都是有要務在身,我能和表哥一同前往,可是深覺榮幸呢!”

其實唐瑛這回硬是要她爹、娘去求緣表哥,帶她一同南行,可是有她的目的在呢!

想她唐瑛在自家個大宅院裏,念了諸多的演義外傳,對於什麼書中人物行俠仗義的行徑,不曉得景仰了多久,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到外頭來探探,說什麼她都不會放過。

她早聽下人說,緣表哥身為當今聖上的特使,常奉聖旨到民間去查探、平冤、伸張正義。

她若跟著表哥,那麼見到大俠的機會,肯定比起她跟著爹、娘出門時大得多。

李緣劍眉一揚,對於她話中別有含義的說法,投注了深深的一眼。

“嗯,知道就好。”他點點頭,不打算就這個話題繼續討論下去。“前頭有個茶棚,咱們等會兒就到那兒喝喝茶、歇歇腿。”

“是,緣表哥。”唐瑛十分溫馴的答應了。

就這麼的,她退回珠玉簾後,而李緣也騎著馬往他茶棚前進。

他盤算著,若照著這般的速度下去,那麼他們約莫可在兩天後抵達揚州城,屆時他便可將唐瑛交給他在揚州的拜把兄弟——周墨武,之後他便可以開始此次南下最重要的任務——

他在京城的市集裏,聽聞來自揚州的商號,屢屢提及現任揚州刺史——史道安時,莫不咬牙切齒、巴不得飲其血、嗑其骨,那深惡痛絕模樣,教人難以忘卻。

好奇之下,他趨前打探,卻教他發現了個了不得的事情。

史道安借刺史之名,強行索賄、魚肉鄉里,甚至連藩鎮進貢朝廷的貢品也不放過……

這景況教李緣一聽,心頭大怒!

如此的官僚,簡直是目無法紀,將皇上愛民勤政的心意全都毀之一旦,此等官僚不除,如何服眾。

有了這等心思後,李緣連夜面聖,打算隔日立即整裝出發南下揚州一探虛實,假若事證屬實,那麼史道安的項上人頭可就要小心了。

由於李緣打算攻其不備,因此這次下揚州,並沒有大張旗鼓,以免打草驚蛇!

可是,他怎麼也料不到的是,居然殺出了唐瑛這個程咬金。

此次的任務比之先前的各項任務,不見得較為困難,但是仍然有一定的危險性,而唐瑛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倘若真發生了什麼事,他不確定自己有無心神好照料她。

唯今之計,只好快馬加鞭趕往揚州,先卸下這個燙手山芋再說了。

???

遠處的田邊小徑,有名著朱紅半袖、內套純白春衫的女子,蹦蹦跳跳的自小徑轉向官道,她手裏拿著小花兒、口裏哼著小曲兒,狀極愉悅的自遠處走來。

走著、走著,在即將經過一家名為四海的茶棚時,她停下了蹦跳的腳步,佇足在店門口處。

“耶!”她小巧的瓜子臉上,有著深切迷惑。“好大、好肥的一匹馬啊!”

好奇天性作祟,她禁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這匹從來不曾在半田村看過的大馬。

她自個兒家裏沒錢買馬,只有她小時候村人為了感念她爹,免費教村裏的小孩讀書、識字,因此將村長家中新生的小公驢送給他們,她家裏才有只用來耕地、種田、偶爾磨穀的驢子。

她曾經聽過那些到過長安的鄰人說過,那長安城裏,來自天竺、波斯的胡馬,每一隻都長得是既高大、又肥壯,和鄉下的馬長得硬是不同。

對於鄰居說的這些,她易蓮是不懂,畢竟村裏養得起馬的,也只有村長一家,可村長家的馬,也不過比她家的小花兒——她將自家的小公驢取名為小花兒,因為它愛吃田邊的小野花——高上那麼一點點,看不出來有啥大不同。

今天,她爹特地吩咐她上每個月才一次的市集,去幫他買點松墨、幫娘買塊做冬衣要用的布料……順道拿自家醃漬的蘿蔔,與東村的王二換點米……林林總總的。

沒想到才走了半個時辰,便在這兒看到平生僅見,最大、最肥、最高的馬兒。

“嗯,這馬兒,肯定是李伯口中說的胡馬。”她開始在馬頭前,對這匹馬品頭論足起來。“要不,怎麼會長得這般的肥壯?”

她點了點頭,心中有了個準兒後繼續說道:“像我家的小花兒,我喂它再多的馬料,它也就只會往橫長,也不見它長高度……所以,你一定是匹胡馬!”

有了這般的結論後,原本只是好奇觀望的易蓮,這時一雙小手全摸上了這匹馬的馬脖子。

“喝!胡馬摸起來果真不同。”她愛不釋手的多摸了兩下。“比起我家的小花兒,你的毛可要細多啦!”

小花兒的毛又短又粗,摸起來甚至扎手,可這匹胡馬不同——雖不像她的頭髮一般,又細又軟,可比起小花兒,真是要好上許多了。

對著這馬兒上下其手好一會兒後,易蓮開始左右張望——

“嗯,這個……反正你的主人也不在,”她將這馬兒當成自己朋友般,開始聊起天來。“那麼呢,你就讓我坐上一坐,逞逞威風、過過幹癮,等會兒,我再向人要些草料來,喂你一頓飽,你說如何?”

這匹馬像是聽得懂她的話似的,鳴叫了一聲,同時微微的提起了前蹄,像是在贊同她說的話。

“好啦、好啦,”她連忙安撫道:“我知道你要被我騎很高興,可是你也別叫啊,這萬一要是把你主人給叫來了,那我豈不是前功盡棄。”

易蓮又拍了拍馬脖子後,撩起裙擺,將之紮進腰帶,雙手奮力的抓住鞍頭,左腳蹬上踏腳處,腰部一個使力整個人便半掛在馬側。

“你這笨馬兒,知道我要騎你,也不會蹲低一點,還直挺挺的站著……”她口中念念有詞,言下之意是在責怪這匹馬。“沒關係,山不來就我、我就山,我就不信爬不上去!”

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易蓮這才勉強的坐在馬鞍上,意氣風發的執著韁繩,有模有樣的挺直了腰杆子,左顧右望仿佛正在接受萬人的喝采,顯得好不威風。

“好,你果然是只聽話的好馬。”她贊許的說著:“為了獎勵你的聽話,我得幫你起個響亮、又好記的名字。”

易蓮顰起兩道柳眉,著實努力的想了好一會兒。

“嗯,這個嘛,叫你大黑,著實俗氣了點,”她胯下的馬兒通體墨黑。“這麼吧,叫你大墨好了!”

這馬兒身上的顏色與她爹寫字時,磨出來的墨幾無差異,而它個兒又長得這麼大,叫大墨果真是當之無愧啊!

正在她得意於自個兒為這匹馬想出的名號時,前方傳來男子的暴喝——

“你在做什麼!”

易蓮心頭一驚,直覺反應身子一個後仰,手中握著的韁繩也因此而向後拉扯,大墨以為是騎在上頭的人在對它下指命,於是鼻息賁張、前蹄高高揚起。

“砰!”地一聲,馬背上的她,就這麼自一丈半的高度,硬生生的掉落地面。

李緣見狀,趕忙趕了過來,他蹲下身子,伸出手來輕柔的將易蓮的身子給扶在臂彎裏。

他先探她的鼻息,發現她的呼息雖然微弱,不過應當還沒有危險,當他終於將注意力移開時,這才發現她的額頭在墜馬時,不曉得碰著了什麼,有個銅錢般大小的傷口,此刻傷口正沁出涔涔鮮血。

“啊!”原本跟在李緣後頭的唐瑛,由於身形嬌小,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因此當她趕到時,看到的就是他抱著滿頭鮮血的易蓮。“表哥,你害死她了!”

李緣聽到這話,鷹眼冷冽的朝她一瞪,而後才說:

“別胡言亂語,這姑娘只是昏了過去而已。”

“昏了過去?”唐瑛克服了方才見到鮮血的恐懼,這才慢慢的接近他。“那這姑娘,沒怎麼樣吧?”

“不曉得,”李緣一把抱起昏迷中的易蓮,走向茶棚。“你趕快將放在篷車裏的金創藥拿來,我得先替這位姑娘止血。”

“哦,好,我馬上去拿。”

唐瑛見事態緊急,也顧不得啥大家閨秀的形象,邁開大步快速的朝自個兒的篷車奔去。

不一會兒,她手捧著臨行前娘交給她的藥盒子,回到李緣身邊。

“表哥,我拿來了。”

李緣應了聲,然後向店家要了壺熱水,撕下衣袖,以熱水沾濕後,先將這昏迷中的女孩額頭上的傷口清乾淨後,這才接過唐瑛手中的金創藥,仔細的將藥粉撒在她的傷口上,最後他再撕了塊衣料包裹傷處——而他這件衣服,至此也算是全毀了。

在他完成這些事情後,唐瑛這才開口問:

“緣表哥,這姑娘現在應該沒事了吧?”她的猜想果然沒錯,與他出來果真能見識到與往常不同的事。

“不清楚,”李緣俊逸無儔的面容,此刻讓人看不清、弄不懂他心裏在想的事情。這時,他轉向茶棚的主人,開口問道:“店家,這附近可有清幽的客棧?”

茶棚主人一聽到他這麼一問,連忙回答.

“有的、有的,由官道再往前行二裏,進了張家屯有間喜客來客棧。”

李緣點了點頭,隨即抱起依舊昏迷的易蓮,對著唐瑛說道:

“瑛兒,待會兒這姑娘就與你待在篷車裏,如果她半途醒了還是怎麼,都要立即通知我,知道嗎?”

她用力的點了點頭。“放心吧,緣表哥,我一定會好好的照料這姑娘的。”

不一會兒,一行三人便朝著張家屯前進。

???

自從李緣一行三人到了喜客來客棧,也有三天的光景。

這三天來,他已經不知延請過多少大夫,來給這個不知名和姓的女子看病,可得到的答案卻只有一個——

“這位姑娘應是傷到了頭部,一切也只有等她蘇醒後再做盤算。”

“全是群庸醫!”

在送走了第五個大夫後,李緣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火氣,在送走第五個大夫之後,心頭一惱大掌硬生生的拍在桌上,將桌上的杯子震得叮噹作響。

“緣表哥,你別生氣嘛。”唐瑛這會兒拿著傷藥走了進來。“也許這位姑娘啥事也沒有,只是一時醒不過來。”

她的話漏洞百出,若是沒啥事,那躺在床榻上的姑娘早該醒來,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昏迷了三天,還一點動靜也沒有。

她走到床沿,正想替這昏迷不醒的姑娘換藥時,突然看到她的眼睫毛居然輕輕的顫動。

“緣……緣表哥,她……她……”唐瑛高興得說不出話來,連忙叫坐在一旁生著悶氣的李緣。“你快來看,她好像快醒了。”

李緣聽到她這麼一說,連忙趕了過來,略通醫理的他,不顧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執起她的手腕開始為她把脈。

就在這時,他看到昏迷多日的女子,此時睜開迷蒙、靈動的美目,不解的問:

“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握著我的手?”她原本稚嫩、柔滑的聲音,因多日未進滴水,而顯得有些幹啞。“我好渴哦!”

“哦,好,我馬上替你倒茶水。”唐瑛聞言立即取來一杯茶水,將它遞給躺在床上的姑娘。“姑娘,你慢點喝,要是嗆到了,那可不好!”

在京城裏是嬌生慣養的唐瑛,可是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就連自個兒的親娘,也不見她喂過半口水,不過今兒個為了這個身分不明的姑娘,她可是破了例了。

“嗯……”這位不知名、姓的小姑娘就著茶杯,咕嚕咕嚕的大口喝著水,沒一會兒便將整個茶杯的水喝得見底。“我還要!”

“沒問題,我再幫你倒就是。”唐瑛好脾氣的再去替她張羅茶水。

“姑娘,”知道她己經轉醒的李緣,心下也算定了下來,畢竟她現在己經醒了,就算是身上有傷也較好調理。“你已經昏迷了三個日夜,不知你家住何處,在下好捎個口信,讓姑娘的家人安心。”

“啊!”這女子原本迷蒙的雙眼,此刻大大的圓睜起來。“你們不知道我是誰。,”

她的話讓李緣心頭一凜,心下著實惱火了起來——

她非傾城之姿、亦無傾國之貌,要人記住她已屬困難,現在居然有膽子對他說:“你們不知道我是誰?”

三天來,擔憂她就此昏迷不醒,因此他動員了所有關係,遍尋名醫,就想要早些醫治好她,早些擺脫這個意外的麻煩。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女子,竟如此的刁鑽,居然如此的回應他的問題!

“姑娘,我們萍水相逢,不知你姓名為何,至於你的住處,自是不清楚。”饒他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懂得靜心忍氣,不讓心中真正的情緒顯露出來,依舊是一派的平和模樣。

原以為她會識相點,自個兒將名字、住處全給說出來,可是她卻抬起虛弱的左手,抓抓有些淩亂的髮髻,說出了一個更具爆炸性的事——

“哎呀,這可糟了!”易蓮的眼神一派純真,兩道細細的柳眉也因此微微蹙起。“我也不知道自己住哪兒……”

“什麼!”李緣一聽,再也按捺不住,氣得暴喝一聲:“你說你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她被他的兇惡模樣,給嚇了好大一跳,下意識的縮向床頭。“我說我不知道……就是,我不知道……”

雖然心中對這好看、但兇惡的男人有些畏懼,可心裏卻想,這好看的男人也甚是奇怪,都同他說她不知道了,他還問她說了哪些……真是怪人,連個話也不會聽……

“緣表哥,你別動氣,”唐瑛瞧李緣己經被氣得失去控制了,連忙上前充當和事佬。“你這個樣,會嚇著姑娘的。”

接著她轉頭,和顏悅色的對這顯然已經被李緣給嚇壞的易蓮說:

“姑娘,你別害怕,我表哥是擔心你,所以說話才大聲了些。”解釋完畢後,她問:“那麼,姑娘,可否請教你芳名為何?”

易蓮聽了她的問題,皺起了眉頭、雙唇緊抿著,兩隻手不斷的絞著覆在身前的錦被。

唐瑛以為她的遲疑,是因為不懂她話中的意思——畢竟她的說法較為文言,若沒讀過幾天書,可能還真的弄不懂她的意思。

於是,她試著以較淺白的口吻再問一次: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直截了當,毫無任何多餘的修飾詞句。

這時,易蓮抬起頭來,那靈動的雙眼裏,此時早已蓄滿了淚水——

“怎麼辦,我連自己叫什麼也不知道!”

唐瑛一聽,刹時間不曉得該如何回應才好,倒是李緣有了先一步的動作。

“你說,你連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

他曾經在軍營裏,見到有人不小心跌下馬、摔到頭,也有類似的情況發生。

那人還記得怎麼吃飯、睡覺、騎馬、箭射,可就是記不住自己叫什麼名字、家裏還有哪些人……軍醫曾經提過,這原因很可能是因為落馬時,傷到了頭部,使得腦子有些地方受傷,以至於讓人忘了自個兒的事……

易蓮誠實的搖了搖頭,十分委屈的說:

“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礙…”這人真是太奇怪了,她要是知道,她幹嘛說不知道。

聽了她這答案,李緣的頭開始隱隱作痛。

這回的路途,有了唐瑛這包袱己經夠麻煩了,現下居然還多了個不知自己姓啥、名何的小女孩……

難不成他這趟任務,就註定要出師不捷、事倍功半嗎?

“瑛兒,你陪陪這姑娘,我再到外頭請大丈來替她看診。”

這種情形,只會讓他愈想愈頭疼,現在想這些對事情也沒多大的助益,眼前只好再請些高明的大夫,看看能不能治好這令人頭疼的女孩的失憶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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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4 00:13: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自易蓮墜馬蘇醒後,已經又過了兩天。這兩天裏,李緣安排了不下十名的大夫來為她看診,可得到的答案全是——

“這位姑娘的失憶,必定是腦子裏受損,老夫現下能做的,就是為這位姑娘抓幾味醒腦、清血的藥材,這時日一久,也許這位姑娘就能記得起自己的事了……”

時日一久?李緣聽到這四個字,那眉頭隨即挑得老高,為了這不知打哪來的女孩,他已經整整浪費了五個日夜在她身上。

若不是因為這樁烏龍事件.此刻他早就抵達揚州,同時開始了收集史道安貪瀆的罪證,要是順利的話,或許他已經將這件事給辦妥了。

先前,為了唐瑛而耽擱行程,這會兒又為了這個女孩而停滯不前,他替皇上視察民情,已是多得數不清,可從沒像這次這般的麻煩……

“紅兒,”李緣看著乖乖坐在椅子上,喝著大夫開出的藥方所煎煮成藥汁的易蓮——為了方便起見,他替她起了個新名。“你這兩天難道都沒想出什麼嗎?”

在京城裏,人人都知道,當今的晉王爺李緣,可是文通三略、武解六韜的文武全才,不論是吟詩、作對、乃至武事韜略,可說是無一不通,如此的才俊,外配六尺身長、俊逸五官、顯赫身世,京城裏的名門閨秀,莫不以吸引他的注意,為最大目標。

每回一到春季的賞花宴,全穿上最華麗的衣裳,就盼心上人能將目光,多停留在自個兒身上一會兒。

如果,她們知道只要跌下馬,佯裝失憶,便能搏得他全部的注意力,只怕這會兒京城裏的姑娘,最流行的話題可不是花鈿樣式,而是如何才能將自己,穩穩的在李緣面前摔下馬!

“呃……”易蓮,也就是現在的紅兒,她放下被她喝個精光的瓷碗,先是抹淨嘴角殘留的藥汁,這才看向李緣。“這個……”

她當然知道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心底也明瞭他想聽到的是個什麼樣的答案,可這兩天她吃好、睡好,除了頭還有些痛之外,她什麼也想不起來啊!

就連睡覺,也是一夜無夢,如此一覺到天明,如此的情形,要是真說了出來,只怕他那張好看的俊臉又要翻紅,然後接著一片慘白,最後再拿著他那雙仿佛會放電似的眼睛,瞪著她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這個什麼?”李緣耐著性子,等著她的答案。

“我什麼也沒想到……”

“你什麼也沒想?”他的聲音此刻有些危險的上揚。“我看你是根本沒想,”果然如易蓮預料的,李緣的一張俊臉此時因為氣憤,而呈現一片赤紅。“而不是沒想到!”

“這個……”她不能否認他的話,因為她真的什麼都沒去想。

是,她有得吃、有得穿、還有地方睡,就算一時三刻想不起自個兒叫什麼名字、家住哪里,也不會落得過著三餐不濟,以天為蓬、以地為席的苦日子。

再者,就算她真的努力去想了,也不見得能想些什麼啊!

那些來替她看病的大夫都說了,她這種病是急不得的,既然急不得,她也不必勉強去想那些她現在是絕對想不起來的事嘛。

“這個什麼?”李緣自認對於姑娘家,向來是彬彬有禮,雖不至於殷勤有加,但以禮相待、好言相對,是決計少不了的。

可是眼前這個紅兒,卻屢屢使他破戒,見著了她,總讓他忍不住要念她幾句、說她幾回。

不說別的,光她醒過來之後,知曉自己記憶喪失,並不像尋常 姑娘一般,落淚以示心慌、顫抖以表惶恐——而是扯著他的衣袖直喊餓!

茶飽飯足之後,居然當著他與唐瑛的面,又大剌剌的爬回床榻上,呼呼有聲的睡了起來。

這般的女子,不知該說她是天性樂觀、抑或是摔下馬時,將腦子給摔壞了。

“要是我努力想,卻什麼也沒想起來,豈不是會更難過……”她聲如細蚊的說著。

面對他的怒氣,她是既不想去安撫,也不想做些讓他寬心的事。

耳尖的李緣,當然沒漏過她剛說的這幾句話。

“你連努力這兩個字,都沒做到!又怎麼會認為自己想不起來!”

“可是……可是……”她直覺認為他話中有誤。“可是在地上走路的豬,也不可能光靠著努力,就能在天上飛礙…”是,她爹常說,要知天命、常歡喜,日子才會過得快活。

“啊!”

李緣見她這表情,心想她必然是想到了些什麼,臉帶興奮、語帶欣喜的問:

“怎麼,你想到了些什麼?”最好這麻煩的丫頭,不止想出自個兒叫啥名字,甚至連自己祖宗十八代也一併給記起來。

“我有個爹!”易蓮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慎重的對他說:“我剛才想起我爹常對我說的話!”

知天命、常歡喜,日子才會快活。

“你有個爹?”李緣怒極反笑,他的鼻息此刻不自覺的沉重了起來。“很好,你終於想起了你有個爹。”

他活了二十五個年頭,第一次有人可以將他氣到說不出話來。

“我還可以順便告訴你,你還有個娘!”

“耶!”易蓮大感意外的看著他。“你怎麼會知道我還有個娘?”她沒想出她娘對她說了些什麼,猶有甚者,她甚至不曉得自己是否有個娘。

怪,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怎麼會知道?

難不成……難不成,他根本就知道她是誰,只是故意不說?隨即,她自己推翻了這個假設。這李公子看來,好像十分厭惡她,她雖然不聰明,可也看得出他正努力的想擺脫自己……所以,他不可能知道她是誰,而故意不說啊!

可是……可是,他又怎麼知道,她也有個娘呢?

“紅兒!”他再也忍不住了,終於不顧形象的吼了出來。“你要是沒有娘,單一個爹生得出你這個人嗎!”

易蓮一聽呵呵一笑,摸著自個兒紮成兩根長辮的頭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是哦,要是沒有娘,就我爹一個人好像也生不出我來……”

原本在前廳翻著自京城帶來的俠義演義的唐瑛,聽到表哥失控的暴喝,嚇得將手中的書給掉在地上,連忙拉起曳地繡裙,起身到內房,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居然可以讓她這個向來以穩重著稱的表哥如此的失控。

不過話說回來,不知怎地,她這表哥自從遇上紅兒之後,失控的次數可是明顯增加。

紅兒醒來才兩天,她卻已經見過好幾次緣表哥緊咬牙根的模樣。

“緣表哥,發生了什麼事?”

她一進內房,就見低著頭、縮著身子,狀極小心的看著李緣的易蓮,以及滿臉怒容、表情嚴峻的表哥。

“你自個兒問她!”丟下這句話,李緣兩袖一揮,像陣風似的離去。

“紅兒,你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唐瑛挑了張離易蓮最近的椅子坐了下來。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易蓮頗有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的感覺。“我剛剛突然想起,我爹曾對我說過的話,所以我同李公子說,我記起自己有個爹……”

於是乎,她將事情的始末詳實的轉述給唐瑛聽。

“然後,不知道為什麼李公子就好生氣、好生氣……”其實,她自個兒也挺委屈的。

明明是他要她“努力”想,好不容易她想起了些什麼,他卻又對她發脾氣。

對於易蓮所說的,唐瑛心裏早笑翻了天,可礙於鬧笑話的兩人,一個就坐在她跟前、另一個是與她有血緣關係的表哥,於是她選擇以一個輕咳帶過想爆笑出聲的衝動。

最後,她忍下了笑意,十足正經的對易蓮說:

“紅兒,你別怪緣表哥,他只是心急了點,沒有惡意的。”

“哦,是這樣嗎?”

“沒錯,如果我表哥真有惡意,他也不會費這麼多工夫,請大夫來替你治病了。”

易蓮想了想,唐瑛說的話也不無道理,於是點了點頭,算是為今天的鬧劇,做了個結尾。

???

李緣終究沒法子甩掉易蓮這個大包袱,因為經過數日的“調養”,也不見她長些記憶,在不得己的情況下,他只好加帶著易蓮,前往揚州。

一進揚州城,他馬不停蹄的將身上的兩個大“包袱”,帶往城南的石家莊。

早在由京城出發之際,他便已修書一封,知會此番南下,將有個“物品”要寄放一陣子……沒想到天算不如人算,在即將抵達的前一刻,這“物品”卻多了一樣……

“緣表哥,”唐瑛自簾子裏探出頭來。“你說,咱們還有多少路要趕啊?”

這一進揚州城門,她的眼睛便沒離開過那紗簾,一直瞧著外頭的怡人的景色、過往的行人。

“就快了。”此刻的李緣的心情算得上是這些日子以來,最好的一天。 畢竟再過半個時辰,他便能“暫時”將這兩個麻煩人物,託付給石奉天了。

想起來這麼做,似乎是有那麼一丁點的對不住他……可是常言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再者,他此番南下可是有任務在身,帶著她們兩個著實不易行動,再者若是有任何不測,那麼他一個人也較好脫身,因此在諸多考慮之下,將她們兩個交給石奉天,是再合適不過了。

唐瑛妹子雖是從小嬌生慣養,但除了好奇心旺盛了點之外,倒也不是啥棘手人物……至於紅兒……他有些煩躁的心想,她大概只要有吃、有喝、有睡,待哪里都好。

其實李緣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何一見紅兒,他心頭便有股悶氣,直竄心頭。

憑心而論,紅兒是個和善、隨和、可親的女娃兒,再加上她生得圓潤、可愛,一雙眼水靈靈的,也算得上是個清秀佳人。

可不知怎地,每當她同他說話時,那一雙眼左飄、右瞄,就是不敢直視他。若不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長相並不嚇人,他還當她是被他這張臉給嚇到了,才會這麼對他。

對上趕車的牛二可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一路上有說有笑不談,甚至還開心的唱起曲兒來!

她這等反應,更讓平素向來受到姑娘家景仰、愛慕的李緣大大的不習慣。

再怎麼說,他不論是外在條件、內在涵養比諸趕車的牛二,勝他萬分不止,可這紅兒不曉得是怎麼瞧得,在她眼裏,他居然連個趕車的都不如!

“瑛兒,紅兒現在在做什麼?”不假思索的,這問題直接從他口裏吐出。

當這話一說口,他的臉色立即一變,似乎十分後悔自己怎麼會問這問題。那紅兒現在在做什麼,一點也不關他的事!

“紅兒啊,”唐瑛別有深意的瞧著他。“從咱們進揚州城門後,就趴在錦鋪上睡著啦。”

她那了然的眼神,讓李緣渾身不自在,於是他別過臉,試圖以冷硬的口吻,想要掩飾自己方才的“過失”

“那個紅兒,除了吃和睡,她到底還會什麼!”

“哦,紅兒啊,她會得可多著呢!”似乎打定主意不讓李緣好過的唐瑛,此刻跳出來為紅兒辯解。“快進城門時,還念了首詩給我解悶呢。”

“詩?”這答案讓李緣蹙起兩道劍眉。“她念了什麼詩?”

“嗯……”她想了想,試著將方才紅兒念給她聽的詩,給背誦出來。“今日天氣佳,清吹與鳴彈。感彼柏下人,安得……安得……”

唉,若是要她背俠義傳奇,她是可以一字不漏,活靈活現的將內容給背出來,可今天要她背的可是詩耶……對於那些詩,她是最沒辦法的。

“今日天氣佳,清吹與嗚彈。感彼柏下人,安得不為歡?清歌散新聲,綠酒開芳顏。未知明日事,餘襟良已殫。”

“對,緣表哥,紅兒念得就是這首詩!”唐瑛一聽他念完整首詩,立即連聲附和。

“這是陶淵明的《諸人共游周家墓柏下》。”

“墳墓有什麼好玩的的嘛……”唐瑛一聽詩名,嘀嘀咕咕的說著。

李緣不理會她的話,逕自問道:

“你說,她會念詩?”看來,這紅兒想必出身書香世家,要不,怎麼連陶潛的詩都識得?只是,照她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料看來,理應不是出身富貴之家才是。“除了念詩,她還會些什麼?”

“哦,除了念詩啊,她也識字呢。”談到這個唐瑛可有興趣了。“我把上回剛看完的群俠錄借給她,她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將書給看完了。”

要是紅兒真想不起自個兒家住哪兒,那她說什麼都要將紅兒給帶回家——好不容易找到個和她志同道合的人,怎麼可以就這麼的讓她走。

“噢?”李緣揚起一道劍眉,心下開始對紅兒的身份加以揣測。

尋常富家女子能吟上幾首閨怨、綺情詩並不少見,只是就這個紅兒原本的衣著看來,她並不是出身于富貴人家,再者,她不僅能吟詩且識字,在在表示她極可能出身書香門第,可瞧她的言行,卻又不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猶有甚者,她那模樣甚至連小家碧玉也稱不上。

那,這紅兒到底是何來歷?

“表哥、緣表哥,”李緣沉溺于自個兒的思緒中,全然聽不見唐瑛的叫喚。

她見李緣沒有任何反應,只好使出吃奶的力氣,大吼一聲。

“緣表哥!”

“瑛兒,”李緣終於讓她這聲十足不淑女的叫聲給喚了回神。“你是個姑娘家,怎可大聲喧嚷。”

他不悅的皺起眉頭,對這表妹剛才那有失大家閨秀風範的吼聲,十分的不贊同。

“這個……”唐瑛俏皮的吐了吐粉舌。“誰叫人家剛才一直叫你,你都不應人家嘛。”

李緣舉起手來揉揉眉心,算是對她的回應。

“說吧,你叫我有什麼事?”

“緣表哥,人家剛才看到路邊有小販在叫賣甜餅耶。”

“你叫我就是為了這事?”李緣的嘴角微微的抽動,顯示他的脾氣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

“對啊,我已經叫了你好幾聲,可是你都沒聽到。”唐瑛渾然不覺危機已至。

孔老夫子說得果然沒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李緣這一刻,終於體會到這句話的真意了。

在京城裏,姑娘家見到他莫不殷勤以待、再不就是掩著一張紅豔嬌羞不已的秀容,在一旁偷偷窺看著他,只有他這個麻煩的表妹,竟敢要他堂堂的一個王爺去幫她買甜餅!

就在他正要發難的當兒,另一個聲音加入了。

“什麼,有甜餅!”紅兒——也就是忘了自個兒名字的易蓮,正當好夢方酣,可一聽到甜餅二字,立即轉醒。“我也要吃!”

她那一臉饞樣兒,教李緣看得是有氣發不出。

“李公子,你要去買甜餅啊?”紅兒笑嘻嘻的看著他。“我同你說哦,甜餅上有灑芝麻粒的那種甜餅,吃起來味道可好著了,要買的話一定要買那種上頭有灑芝麻粒的甜餅哦。”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果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李緣那王族的貴氣樣,遭到無比空前的挑戰。

如果他當真讓怒火一泄而出,就顯得他度量小,與兩個女人家一般見識,可他若不好好的說她們一頓,他滿肚子的怨氣,又不知往何處傾倒……

在兩股情緒奮力交織下,他策馬狂奔,掉頭往來時路去——幫她們買甜餅去了。

“咦,瑛姐姐啊,”由於紅兒不知自個兒的年紀,再加上唐瑛想過當人姐姐的癮,因此就讓紅兒喚她聲“姐姐”。“李公子怎麼了?看他好像很不高興耶?”

雖然紅兒對人的情緒反應有些個笨拙,可是李緣臉上的怒容,教任何人都不會會錯意。

“怎麼會?”唐瑛頗有種奸計得逞的笑容。“我緣表哥他啊,是因為有機會幫咱倆買甜餅,高興的說不出話來啦。”

“是嗎?”紅兒搔搔自個兒的頭,有點半信半疑。

其實她雖然有那麼些個遲鈍,可還不至於看不出李緣這樣子是在生氣埃當然啦,她也知道他認為自己是個麻煩人物……

唉,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去麻煩他……可是沒辦法啊,她要是不跟著他與瑛姐姐,她就不曉得自己能去哪兒了。

雖然被他討厭有那麼一丁點的難過,但是比起舉目無親、茫茫天地不知何去何從比起來……嗯,被他討厭,好像也沒那麼嚴重嘛……了不起,她以後避他遠點,少教他看見她就好了。

嗯,就這麼決定了,以後躲著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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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4 00:13: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李緣一行人一入石家莊,便受到石家莊當家主人石奉天的熱烈歡迎,他先派遣家中的女眷照料唐瑛與紅兒兩人,而他自己則是將李緣請到大廳之上奉茶。

“李兄,咱們一別經年,好不容易讓小弟等到你光臨寒舍。”石奉天客套話先上,先與李緣談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這會兒,你可要多待些時日,讓小弟好好的盡地主之誼。”

“好說、好說,”李緣笑答,展現出一派尊貴模樣,一洗路上那容易動氣的情形。“是為兄上門叨擾你了。”

“哪里、哪里,李兄是個大忙人,還能記得住小弟,這可是小弟三生有幸啊!”

兩人的客套話是有來有往,一點兒也不遑多讓,終於等到所有的客套話都說盡之後,石奉天站起身子,笑問:

“李兄,前些日子我托人問來一幅王先生的字畫,不知李兄可否移駕書房,幫小弟一鑒真偽?”

“哈哈,賢弟真可謂愛文惜墨解畫的風雅之人,”李緣又是客套的讚美了一句。“雖然為兄的對字畫所知不多,不過王先生的字畫,我倒是興趣十足,那麼就請賢弟領路吧。”

在石奉天的帶路之下,兩人來到了書房,他先是遣退了所有僕役,同時關上書房的門窗,確定隔牆無耳之後,石奉天這才說:

“喝,李緣,你這老小子,這會兒到揚州來,是想要辦誰啊?”

他拉過張大師椅,身子往後一坐,安適的坐在上頭,雙腳大咧咧的朝青玉桌上一放,同時伸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核果糕,有一搭沒一搭的吃了起來。

對於石奉天這人前人後兩個樣,李緣可說是習慣得很,一點也不被他的轉變給嚇著。

“揚州刺史——史道安。”他就像在自家似的,替自個兒倒了杯上好的碧羅春解渴。

“哦,那個史老頭埃”石奉天高高翹起的腳,這會兒左晃右蕩的擺動起來。“你們這些當官的,早該來查他啦。”

“哦?”李緣一聽,揚起道劍眉。“奉天,你既然覺得朝庭該辦他,你怎不向我舉發他?”

“我做什麼要舉發他?”石奉天不以為意的一笑。“他又沒擋我的道。”言下之意是,那個史道安若膽敢擋到他的道,不必李緣來辦他,他自己便會“替天行道”。“不過,那個史道安近來還真有些太惹人厭了,要是你再不來,也許我會自己動手也說不定。”

“怎麼說?”李緣凝神屏氣的聽著。

“這史道安嘛,原本只是向地方上一些做生意的人收幾個小錢、賣些小關係,謀些小財、小利的,其實這原本也沒什麼,反正當官的很少有那種不貪的。”

他的評語讓李緣英氣凜人的劍眉微微蹙起,不過對於石奉天的話,他卻無力反駁,因為事實就真如他所說的。

“可這兩、三年,這史道安不知是食髓知味、還是背後有人撐腰,竟對港口進出的船隻加收額外的稅賦,將這筆收入全移為私用,”李緣聽到這兒,那天生的貴氣,此刻全轉化成令人不寒而的魄力。“李兄,要氣,也等我說完再一起氣才划算嘛。”

石奉天瞧李緣這模樣,心裏還真為史道安未來的命運感到悲哀。

“前年呢,我還聽到些小道消息,那消息說,史道安甚至將主意也給打到南蠻進貢給皇上的貢品啦!”

“放肆!”李緣聽到這兒,怒不可遏的站了起來。“一個小小的揚州刺史,竟然無視天顏,做出這等大不敬之事!”

“哎呀,天高皇帝遠嘛。”石奉天不以為意的說著:“再說皇上每年的貢品多得沒法數,就算少那麼一、兩件,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率土之濱莫非王土!”李緣義憤填膺的說著:“這地方官乃為地方的父母官,擾民茲事不說,竟然冒犯皇顏,罪足牽九族!”

“幹嘛?”石奉天聽到這兒,終於開始感興趣了。“你打算來個誅九族是吧?”

“史道安罪當該誅九族!”李緣一拳擊上青玉桌,力道之大將玉桌上的杯盤給震得左右晃動。

“沒錯,那個史道安的確該殺!”石奉天難得的附和道:“他把城北那塊我老早想要的田地給占了去,早該殺他千百刀!”

“奉天,你這私心小利,怎可算到這上頭。”李緣聽到他這麼一說,縱使心頭巴不得將史道安給五馬分屍,也不禁要為石奉天這話皺眉。

“對你當然是小利,對我可是不得了的大利埃”石奉天理所當然的說著:“好了、好了、不管如何反正這個史道安是死定了,對於這種幾乎可以算是死人的人,咱們也就別討論他了——倒是你,李兄,我前些日子可聽到一些關於你的傳言哦!”

“傳言?”李緣不解的問:“我會有什麼傳言可說?”

“喝,你的傳言怎麼會少!”石奉天一付包打聽的嘴臉。“孰不知您李大公子可是名聞遐邇的陶亭四君子之一,不曉得迷倒多少雲英未嫁的閨女、害得多少豆蔻少女暗自落淚礙…”

“夠了,你到底想說些什麼。”李緣揮手示意他講重點。

“重點就是,不才在下小弟我,”石奉天滿臉興味的看著他。“最近聽問你們陶亭四君子由於文才武略都不相上下,為了要分出誰才是陶亭四君子的首位,決定以釣女人來一較高下。”

李緣聽到他這麼說,僅是淡漠一笑,不甚關心的說道:

“那只是閑來無聊、打發時間的小事情,奉天,我不曉得你什麼時候也對這種風花雪月的小事感興趣了。”

他素知石奉天這人的人生以賺錢為目的,他有興趣的東西也只是那白花花的銀兩,今天他居然對不是孔方兄的東西感興趣,反倒教他大感意外。

“非也、非也!”石奉天搖頭晃腦的說:“你想想,這麼點小事都能由京城傳到我的地盤上來,可見這事大家有多麼的感興趣,如此有趣的事,若不加上我一腳,那可就不好玩了,你說是不是。”

“你這是什麼意思?”李緣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而這種預感,從他自京城帶著唐瑛時,便時常出現,更讓人氣惱的是,這種預感准得讓他都不禁以為自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嘿、嘿、嘿,李兄,”當石奉天以這種“尊敬”的口吻稱李緣一句“李兄”時,就包沒好事。

“你也知道的,這咱們揚州城的市井小民呢,平時也沒啥嗜好,也不就喜歡賭那麼一小把,我石奉天雖然稱不上是樂善好施的大善人,可是對於能帶給平民百姓一些兒個小樂趣,可也是在所不辭,難得大夥兒對你們陶亭四君子這般的興趣……”

“石奉天,你做了什麼!”青筋開始在李緣的額頭隱隱的浮現。

“我啊?”石奉天露出了奸商本色,奸詐一笑。“沒什麼啊,不過是設了個小小賭局,賭看看你們四君子哪位能奪得首位。”

“什麼,你拿我們來當你的賭局。”

“哎、哎、哎,”石奉天連歎三聲,以示無辜。“李兄你此言差矣,不是我要拿你們當我的賭局,實在是臺面下的賭注金額大,又沒有組織,你就不曉得這些時日為了你們陶亭四君子,已經引起了多少糾紛了。”

“身為你兄弟的我,怎可看到別人因為你們上演一鈔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劇碼呢?所以,我自願承攬下這等苦差事……”

石奉天拉拉雜雜說了堆話,可聽在李緣耳裏只指向一件事——

“石奉天,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利用我們替你賺錢!”

“李兄、李兄,切莫動怒、切莫動怒。”石奉天見他真的火起來了,連忙軟言道:“小弟知道李兄平日素為國事操煩,根本沒時間去理會你們這場比試,所以——”

“所以?”李緣倒要聽聽他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所以,小弟擅自替您安排了幾位揚州城裏有名、難纏、難追的絕色美女數名到寒舍與李兄您會面。”開玩笑,他可在李緣身上下了萬兩賭注,要是不狠狠的賺它一筆,怎成。

“石奉天!”李緣聽到他說的話之後,氣得差點拂袖而去——這傢伙不禁利用陶亭四君子的比試替自己賺錢,這會兒居然還充當起老鴇,替他找起姑娘來了。“你難道不知道我此行極為機密,不得對外透露,你居然還敢拿著我的名字到外招搖晃騙,你……”

“李兄,誤會、誤會,我敢說這揚州城裏,除了我石奉天本人知道晉王爺本人親臨至此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了。”

石奉天就算向天借膽,也不敢誤了他的公事啊,要不他一怒之下拿什麼國法抄他石家、取他人頭,那可是得不償失了。

“那好,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李緣的怒火稍熄,打算聽聽石奉天還有什麼說詞。

“李兄你也知道的,揚州城的大家閨秀們莫不以京城的時尚為指標,今兒個我不過是對外頭說了幾句,我石家莊近日有名來自京城的遠親表妹,要到我府上小住幾日,那些兒個愛美的姑娘家,這些日子紛紛拜帖想要求見啦!”

“你說瑛兒?”李緣這會兒不得不佩服石奉天掙錢的本事,原本他嫌麻煩的唐瑛,到了石奉天眼裏卻成了個賺錢的工具。

不過,李緣不得不承認石奉天說得沒錯,自從與盧睿、陸、崔苑訂下這個比試,他便馬不停蹄的東奔西跑,為國事奔走、為公事繁忙。

雖說,他對這比試並不是那麼的重視,但既然外頭都已經甚囂塵上,他如果真輸了這場比試,那麼於裏,豈不表示他輸了比試;于外,外人豈不真會以為他堂堂的晉王爺真不如另外三人……唉,真是麻煩。

“沒錯,李兄,就是您的表妹。”石奉天見他有鬆動的跡象,打鐵趁熱以期得到他的配合。“你想想,你不需要曝露自個兒的身份下,辦皇上派給你的正事,也如果順利的話,還可以同時完成你與另外三人的比試,這豈不是一舉兩得?”

李緣沉思了會兒,終於決定——

“好,就照你的意思辦,不過,不可過火。”

???

“紅兒,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唐瑛放下她最愛的前秦列傳,對著同樣也是拿著她的愛書的紅兒如此說道。

“奇怪?”紅兒自書裏抬起頭來。“哪兒奇怪啦?”是啊,怎麼樣奇怪呢?

自從她們來到這石家莊後,每天吃的、喝的全有專人張羅準備,她和瑛兒姐姐只要負責被人伺候,其他啥事全都不用做。

這樣的好日子,簡直像是夢裏才有的,她高興都來不及了,怎會覺得奇怪呢?當然啦,這幾天來,她還是沒忘記李緣要求她的事情——努力的想起自個兒的姓名、住處之類的東西。

她的確很想努力的想,可是這裏每天都有許多好玩的玩意兒、好吃的東西、好看的書,她每天就光忙這三項,就深深體會到光陰易逝的道理了,哪還有空閒去想她到底叫啥名字呢?

其實,她是這麼想的,如果老天爺要她記起一切,也許哪天她起床睜開眼,她就全記起來了,根本連想都不必去想嘛。

有了這等想法之後,紅兒很是心安理得的,每天陪著唐瑛玩球戲、雙陸……這些有趣的遊戲。

“自從咱們來到石家莊後,緣表哥就開始不見人影,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唐瑛血液裏的冒險因子開始沸騰了起來。

“會嗎?”紅兒倒覺得李緣不在最好。

其實,她並不討厭他,真的,雖然他每回見著她,都好似她是什麼大害蟲的,巴不得早點甩掉她……不過,她真的、真的不討厭他。

唉,誰能討厭一個長得像他這麼俊逸的男人呢?紅兒有些怨歎的想,至少她是不能啦。不過,話說回來,被一個長得像他這麼俊逸的人討厭,還真的不大好受呢!

想起李緣,她就忍不住要歎氣。她是哪里得罪他呢?為什麼他每回見著她都沒有好臉色看?

現在想想,她好像沒見過長得比他更好看的人耶……

紅兒癡癡地心想著,也不是他長得特別的俊美,而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就是與旁人不同,如果有天他站在人群裏,那麼他必定是最顯眼的那一個……因為他身上有種……有種……尊貴!

對啦,他身上有種別人沒有的貴氣與威嚴——

她曾經看過別人同他說話的樣子,總是將頭垂得好低,就怕與他的視線對著似的……可是他和那些人說話時,又不像和她說話時,總是氣呼呼的——他生氣的樣子真的挺嚇人的那麼,那些人做什麼不敢看他呢?

“當然羅。”唐瑛收起本子,振振有詞的說著:“綠表哥說,這趟南行是為訪友而來,現在我們人都到他朋友家了,他反而不見人影,你說,這不是很奇怪嗎?”

“好像真的有點奇怪……”

“對,這緣表哥一定在做著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她邊說邊點頭。“紅兒,等會兒,我們去找石奉天!”

“找石莊主?”紅兒不明白李緣的不見蹤影,怎會和石奉天扯上關係。

“是啊,他是緣表哥的朋友,一定知道表哥在做些什麼!”

就在紅兒準備回答她的話時,石奉天不知打哪兒個方向來的,這時突然出現在她倆的面前。

“瑛小姐,不知找小生有何要事?”石奉天嘻皮笑臉的模樣,與他正經八百的話語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石奉天,”唐瑛也不管石奉天是李緣的朋友、甚至還年長她幾歲,便連名帶姓的叫著他的名字。“我問你,我表哥這些天到底在做些什麼,怎麼都看不到他的人——”

石奉天這時故作訝異的睜大一雙勾魂的桃花眼,有意無意的對著唐瑛放送秋波。

“瑛小姐,你不知道?”李緣是當今皇上的密使一事,乃為機密中的機密,尋常人並不知道,而他問她“知不知道”,當然也不是針對這問題問的。

“知道些什麼?”唐瑛不解的問。

“對啊,要知道什麼嗎?”紅兒也跟著興致勃勃的問了起來。

“唉,原來你們都不曉得李兄心頭的苦啊!”他誇張的、用力的、深深的歎了口大氣。

“苦?”紅兒皺起眉頭,不解的問:“會嗎?”她頂多覺得李緣凶了點,可一點都看不出來他頭哪里苦了。

“紅兒小姐,你或許不清楚,不過瑛小姐,你應該知道李兄是人稱‘陶亭四君子’之一吧。”

“當然。”唐瑛覺得她緣表哥配上“君子”二字——除了性子悶了點之外,是絕對當之無愧,至於其他三人嘛……差她表哥可遠的呢!“我緣表哥博學多聞、文武全才,在京城可是是人盡皆知。”

“那你可知,陶亭四君子近日要以釣女人的技巧高超與否,決定誰為四君子之首的事?”

“什麼!”唐瑛一聽大驚失色。“那三個人居然要緣表哥配合他們去做,這般、這般……”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無聊至極的事。”紅兒好心的替她接下話。

“沒錯!”唐瑛先對紅兒道謝後,才繼續接了下去。“陶亭四君子之首當然是我表哥,這還有什麼好爭的!”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石奉天附和著她的話。“不過,只可惜外頭的人不明白李兄的真才實學、為人處世,都不做如此想。”

“豈有此理!”

“的確如此,”石奉天含蓄的說著:“不過,你也曉得李兄的,這樣的比試對他來說根本不公埃”

他心裏真正想的是,這種比法怎會不公呢?簡直是公到骨子裏啦!

石奉天曾經見識過李緣對女人的影響力,這不是他誇大其詞,實在是任憑再怎麼冷淡的女子,只要教李緣瞧上這麼一瞧,哪個不融成一灘水的。

“所以,瑛小姐,我想了個方法來幫助李兄……只是……”他欲言又止的準備釣唐瑛上鉤。

“只是如何?”唐瑛正如他所預料的自個兒咬下了放在眼前的餌。

“只是這事恐怕需要瑛小姐的配合了。”

“哦?”她頗感興趣的問:“說吧,要怎麼配合?”

於是乎石奉天便將先前告訴李緣的計劃,改了幾個字之後,原封不動的轉述給她聽。

想當然爾,為了李緣的“名譽”,唐瑛自是會義不容辭的這渾水,而不用提的是,紅兒這個看來毫不起眼的小角色自也是會差上一腳了……

???

紅杏枝頭綻放,綠柳隨風輕搖,黃鶯林間嬌啼,一幅仙境美景似乎給活生生的移到了人間。而在花團錦簇之中,立了座名為迎春閣的亭子。

這會兒,自亭子裏飄出嫋嫋香煙,在這花香四溢的庭院,增添了幾許空靈氣息,而伴隨著著輕煙的,則是音律精妙的琴音。

“瑛妹妹不愧是師出名門,這曲羨天仙果真是讓人不禁沉醉其中呢。”

說話的是一位面容雪白、雙頰輕點脂粉的華服女子,她在唐瑛一曲奏畢後,隨即說了句恭維的話。

“哪里,你真是過謙了。”唐瑛舉手半掩面頰,微微露齒一笑。“小小技藝,在各位姐姐面前獻醜,著實讓我過意不去埃”

隨即又有幾位不甘被冷落的千金小姐,連忙跟進一股腦的開始奉承她,而她們的共同目的,可不是在彈琴的唐瑛,而是恬適坐在一旁邊聽著唐瑛撫琴,邊看書的李緣。

深受眾美女注目的他,似乎渾然沒注意自己已成為眾家美女注目的焦點,仍舊埋首書中,讓眾家美女是又惱、又羞,卻又不禁被他那一身爾雅、尊貴且沉穩的氣質深深吸引著。

羞的是如意郎君就坐在跟前,縱使礙於禮教不便與之攀談,但能見到他總是好的;惱的是李緣的不解風情,空教她們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只能淨與唐瑛說些不著邊際的客套話。

被眾家千金行著“注目禮”的李緣,雖然此刻手裏拿了冊書,看似認真的研讀著,但是他的一雙鷹眼全定在坐在柱子旁,背倚欄杆的紅兒身上。

就只見紅兒這會兒也同李緣一般,手裏拿了冊書,不過不同於他的經、史、子、集之類正經八百的書,她拿的只是本初唐傳奇,裏頭講述的全是些初唐時期一些地方史志、記趣。

紅兒只覺春陽和暖、清風徐來、還有琴音相伴,不止如此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還擺著四色小點,讓她看書之餘,還可以抓些小點心解饞,對她來說這段時間過得可是愉快無比。

她津津有味的看著這書兒,渾然不覺現場的狀況有異。

由於李緣乃眾家千金注目的焦點,因此沒多久,便有眼尖的人瞧見他看起來雖然像是在心無旁騖的看書,可實際上他的眼神分明是定在那個與在場所有姑娘一比,便相形失色的紅兒身上。

“李公子,”這位不甘被冷落的姑娘之一——高素纖,也顧不得禮教分界,率先打破沉默,向李緣搭訕了起來。

“我聽瑛妹妹提及,你就是名滿京城的陶亭四君子,素日對詩詞多所研究,奴家平日對詩詞也頗有些涉獵,不如這樣吧,咱們來玩個詩詞背誦遊戲,公子起個頭,由咱眾姐妹輪流接下去。”

她這提議一出,立刻遭到其他千金大小姐們的白眼以對,這整個揚州城裏,誰人不知這高素纖最愛舞文弄墨,賣弄她那丁點的才學——雖說高素纖那程度只比胸無點墨要高上那麼一階,但,至少比她們只會窩在閨房裏繡花的人要強上許多了……她這提議一出,豈不是要其他人在李緣面前丟臉?

果不其然,這會兒又有個姑娘跳了出來。

“素纖姐姐,古人有雲:女子無才便是德,咱們就算懂那麼點詩歌,若在李公子面前,豈不等於是班門弄斧,自曝其短嗎?”

這時候,紅兒發現原本伸手可及的點心,已經被她給吃完了,於是乎她終於放下書冊,開始注意眾人的舉動、聆聽眾人的爭執。

可這一注意起來,她卻發現一件大大不得了的事——

“咦?他做什麼瞪著我啊?”

她喃喃地說著,然後下意識地,她悄悄的轉了個面,不讓自己的視線正對著他。

紅兒不懂,這些日子以來,她是能避著他就避,就算是遠遠看到他朝她走來,她也是趕緊繞路避開,不想與他正面碰上。

他若逼她“努力”想她自個兒的名字與家裏的事,那可就大大的麻煩了。

因為,她真的是很努力、很努力的想,每天都至少花上一、兩個時辰去想這些事,可不管她怎麼努力,她就是想不起來。

如果,她真教他給遇上了,他一定又要給她臉色瞧、給她排頭吃。

雖說,她好像也沒聰明到哪去,可她也不是笨蛋啊,哪有人會喜歡讓老是找她麻煩的人遇到,所以她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就算瑛姐姐說他找她,她也當做沒這回事,能拖且拖——不過,幸運的是他最近好像忙得不得了,只要她能拖過他指定的時間,他便不會再等……想當然爾,他也沒空來找她算帳。

今天,她之所以會在這涼亭,是因為瑛姐姐再三向她保證,他一定會忙得沒有時間注意她、訓她話、找她碴,所以她才會放心、大膽的出現。

可沒想到,她今天什麼話都沒說、什麼事也沒做,那李緣便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瞅著她瞧……

才這麼想著,她便覺得身側那道刺目的視線,更加的灼熱、好似要燒透她的衣服、燙著她的皮膚,於是她有些不安的移動身子,想要儘量將自己挪出李緣的視線範圍。

那女人以為自己在做些什麼!李緣看到紅兒左躲右閃的模樣,分明是知道他在看著她,卻又故意躲著他的視線。

三天了!他已經整整忍耐她對他的視而不見有三天了。

前些日子,他正忙於調查揚州刺史不法的證據,因此根本沒時間遇上她,等到他好不容易將調查的事告了個段落,同時飛鴿傳書,要京一裏派些人手過來,準備徹底清查史道安背後到底還有無與人勾結之事後,他才算有時間留在石家,好處理紅兒的事。

可沒想到,這紅兒非但不領情,甚至遠遠見著他時,便像老鼠遇到貓,飛也似的溜得不見人影。

累得他被石奉天冷嘲熱諷一番,說什麼令京城眾家小姐茶不思、飯不想的陶亭四君子,移到揚州城後,居然讓姑娘家嚇得拔腿狂奔。

“紅兒,竟然大家有這樣的興致,不如就由你先開始吧?”

李緣頭一回開口,不是對李家貌美如花的千金、也不是王家溫柔賢淑的小姐、更不是素有揚州第一才女之稱的高素纖,而是與眾家美女一比,宛如陪襯花園裏爭妍奪豔百花的小小珠草——紅兒。

“啊,叫我?”紅兒不明白為什麼自個兒會突然成了眾人的焦點,一時之間有些兒個茫然。“出了什麼事嗎?”

她的一舉一動,自是清楚的落在李緣眼裏,既然她打定主意不想與他扯上關係……無妨,他多的是方法讓她與他不得不有關係。

“紅兒妹子,”說這話時,他終於放下幾乎教眾家美女那熱情似火的視線給燒穿的書本。“方才高小姐提議要玩個詩詞接龍,不如,就由你開個頭吧。”

“啥,我?”紅兒睜大眼,不明白這事怎會與她扯上關係。

她明明記得今兒個梢早時,唐瑛對她說過,要幫李緣奪下陶亭四君子的首位……

她是不怎麼清楚,那首位要怎樣才能奪得下來,可她聽唐瑛解釋個半天,好像也稍稍懂了點,似乎是要幫他找著個貌賽西施、豔勝貂嬋之類的女子之類的。

她朝身邊看了看,嗯,雖然眼前這些南方妍麗女子,可能還稱不得所謂的傾城之姿、傾國之貌,不過在她看來,她們可是頂美的了。

“沒錯。”李緣嘴角微揚、星眸含笑朝著紅兒走了過來。“我聽瑛表妹提過,你對詩歌涉獵頗多,不如就由你起個頭吧。”

他唇邊誘人的笑意、眉眼間朗朗清明的神韻,看得紅兒是有些兒個發眩,可是她心頭可沒忘記,他是那個動不動就給她臉色看的李緣耶。

“這個……”她吞吐了好一會兒才說。“這個不太好吧。”

這個當然不好啦,這個李緣才對她笑了一次,她幾乎可以感覺到在場其他的千金小姐們,那淩厲無比的視線,已經不知將她給淩遲了幾次了。

“怎麼不好?”李緣對於她的拒絕看來,並不怎麼生氣,反而捧起桌上的婢女剛泡好的清茶,端向坐在離他約莫有三尺遠的紅兒。“一定是你剛才吃了大多乾果、核仁,來,把這杯茶給喝了潤潤喉。”

他突然的獻殷勤,只讓紅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頭有種仿佛大禍即將臨頭的預感——也不知怎地,只有壞事即將要發生時,她那預感准得都讓自己感到害怕。

“呃……”

紅兒正考慮著要如何婉拒他的“好意”時,她瞧見他手腕輕輕朝上一翻,那杯茶便像自個兒有主意般的朝她身上飛了過來。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教她閃避不及,硬是讓那茶水給潑了一身。

“啊!”出聲的是坐在首位的唐瑛。“緣表哥,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她連忙掏出手絹,走向尚未反應過來的紅兒。“紅兒,你還好吧,有沒有教熱水給燙傷了?”

紅兒看著身前一片濕漉漉的,正想回答自己沒事時,不知怎地,她的身子突然教人給打橫的抱了起來。

“瑛表妹,”在場有這等氣力能將紅兒一把抱起的,除了李緣不作他人想了。“你趕快要奉天請個大夫來給紅兒看病!”

“啊?”李緣這突來的舉動,教唐瑛一時反應不過來——她心裏納悶著,紅兒傷到的應該是手和臉,怎麼表哥卻當她是腳受傷啦?

“看病?”被李緣那給緊緊抱住的紅兒,這時也忍不住要插話。“我很……嗯……”

她要說的是她很好,沒必要再看大夫了,可沒想到,就在她話還來不及出口時,他居然蠻力一施,害得她的臉得緊緊貼著他的肩頭,若不是她使了點力將頸子給往後拉,這會兒恐怕會給悶死。

“瑛表妹,紅兒痛得說不出話來了,你還不趕快去請大夫!”李緣那渾然天成的尊貴威儀,教唐瑛只能被動的照著他的話去做,而不敢有所反駁與質疑。

等他遣開了唐瑛後,這才轉頭對眾家千金說:

“都是我的錯,害得各位不能盡興,今日出了點小意外,還望各位見諒,下回,李某必定好好的補償諸位小姐今日之失——人命關天,恕李某先行告退了!”

說完這話,他立即抱著根本無法掙扎的紅兒,以飛快的速度離開了涼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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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4 00:14:1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李緣抱著紅兒,一路不停歇的直奔到石奉天特地為他辟出的專屬書房後,才將她給放了下來。

當紅兒好不容易得到自由後,她一溜煙的跑到離他最遠的地方,眼神戒備的盯著他看,怕他再來上這麼一手,又要弄得她呼吸困難、渾身發熱,難受的要命。

方才教他給制住時,她被迫得將臉貼著他的胸,那時,她聞到的全是他身上的味兒。

怎麼說呢,他身上的味兒讓她覺得難受極了。

也不是經過市集時那種魚肉的鮮昧、當然也不會是廚房的柴火昧,而是一種……一種會讓她的胸口糾得好緊、渾身發顫的那種味兒……

先是身子開始無緣無故的發起熱來、再來居然連呼吸也變得更困難了,更教她害怕的是她讓他那樣的抱在胸前,害得她四肢都使不上力來,這情形好像在她很孝很小發了熱病時一樣。

渾身熱得難受、身子是一點力也使不上,只能很可憐、很可憐的躺床上,爹和娘花了許多錢找大夫來治她的熱病,可怎麼治也冶不好,大夫都說她活不成了——

不對啊,她只不過是聞了他身上的味兒,怎麼就得了病?

一想到這兒,原本只離他三步之遙的紅兒,又退了三大步——這時,她的身子已經抵到牆角了。

看到她這反應,原本想平心靜氣的與她“討論”,她這些日子來行為的李緣,這會兒也禁不住要動氣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啊?什麼是什麼意思?”他的話讓遠在牆角的紅兒皺起了眉頭。

“你躲這麼遠是什麼意思!”他氣結。

“你身上有玻”她正經八百的回答。“待會兒瑛姐姐要是將大夫給請來了,要他先幫你看看好了。”

當她離開他懷裏後,她發現身子無緣無故發熱、呼吸不順、渾身無力的毛病全都好了——這時,她更肯定他得了是那種很難、很難治得好的熱玻

“我有病!”李緣不敢相信他聽到的。

這女人竟敢說他有病?!

“沒錯,李公子,你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輕,紅兒在心裏補充著。“你最好趕快回房裏躺著,要不然病情加重——可不好了。”

“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我有病!”

李緣氣得大踏步上前,打算著她好好的理論一番。沒想到他才踏出第一步,紅兒便像是躲什麼蟲子似的,連忙跑到桌子後頭,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李公子,你千萬別激動啊,這種熱病是激動不得的。”

她雖然不想再被他給傳染熱病,可也不希望他病情加重雖然,他真的對她挺凶的,不過,他至少也還算得上是她的恩人嘛。既然是有恩于她,于情於理,她都得幫幫他才是。

“誰跟你說我得了熱病來著!”李緣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中給硬擠出來的。

“你方才抱著我時,害得我呼吸困難、渾身發熱、四肢無力,這情形和我得熱病時一模一樣。”她正經八百的說著:“可是你一把我給放下來後,我就全好了——所以,一定是你得了熱病,才將病傳給了我!”

聽了她這麼一說,李緣那已達臨界點的怒火,此刻卻像是被傾盆大雨給澆熄似的,全消逝無蹤。

“噢,你說我得熱病,是因為方才我抱著你時,你感覺得呼吸困難、渾身發熱、四肢無力?”

紅兒用力的點了點頭。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不止是怒火消熄,就連心情也跟著大好了起來。就連這些日子來被她給刻意忽視一事,好像也不那麼的重要了。

“紅兒,我沒得熱病,你也沒有,”這會兒他那迷倒京城眾女子的風流樣,在怒氣盡除之後,自然而然的顯現了出來。“你之所以會有那些感覺,是因為,你愛上我了。”

李緣這倜儻風流、神采俊逸的模樣,教紅兒不禁看得有些兒個癡了。

她一直知道這李公子長得很好看,就算他老是橫眉怒眼的看著她,她還是覺得他真的是她見過的人當中最好看的一個。

現在,他不僅沒朝她皺眉頭、也沒對她高聲斥喝,甚至對她笑了起來,害得她的心不停撲咚、撲咚直跳,連臉都不知不覺的熱了起來。

“愛上你?”她伸起白嫩的小手,捂著她那已然被暈染的緋紅的雙頰。她愛上李公子了?“咦,有嗎?”

她只是覺得李公子長得好好看、好好看,她也像今天來的姑娘們一樣,也很喜歡看著他那張臉,聽著他用那低沉、渾厚的嗓音說話……

她想,她的確很喜歡他,可是愛?有嗎?她真的愛上他了嗎?

紅兒的疑惑全看在李緣眼裏,可他越看越不是滋味。

通常女孩家的心事教人給瞧透,若不是羞紅的不知如何是好、再不然便是扭身離去,哪有人像這個紅兒一樣,雙手捂著紅透的臉頰,還邊問他——她有沒有愛上他!

“當然有。”他李緣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哪個女人像她一樣,如此的遲鈍。“你絕對愛上我了!”她的反應教他氣結、她的回答教他惱火。

“噢,好吧。”紅兒點點頭。“我愛上你了。”

原來,愛上一個人就是像得了熱病一樣——嗯,她懂了。

她敷衍了事的回答,讓好不容易氣消的李緣心頭又燃起了另一把火。

不是他自誇,但是,自他有記憶以來,女人之于他簡直如探囊取物般的容易,向來只有女子想盡辦法要贏得他的注意,而沒有他要女人注意他這種事……而這個紅兒先前不僅躲著他,現在更來質疑他的話!

“紅兒,你知道愛上一個人之後,要做些什麼事嗎?”

倘若她現在不像尋常女子一般為他神魂顛倒,也無妨——因為她瘋狂的愛戀著他,只是時間的問題。

他有十成的把握,到最後她不但不會質疑自己是不是愛著他,反倒會為了他付出一切。

這麼一想,之前每每見到她總是躲著他而生的悶氣,此刻像是朝霧遇著了太陽全散了氣,這時心中可是一片清明,愉快得很。

“要做什麼?”愛上一個人後,還有什麼事得做的嗎?紅兒不解的想著。

“要做的可多著了。”一抹邪佞的笑意攀上了他的嘴角,讓原本看來俊逸非凡的他,增添了危險氣息。

沒錯,要讓她為他神魂顛倒、進而奉獻一切,根本不是難事。雖然,她無法成為那個讓他贏得“比試”的女子,不過,他不介意在找到那個容姿傾城、氣韻俱佳的女子之前,先找她“練習”一番。

???

“既然你已經愛上我了,”李緣如是說:“有些事情,是只有相愛的人兒之間才能做的事。”

“相愛的人?”知道他不是生病之後,紅兒倒也不那麼害怕他的接近了。“李公子,你也愛上我啦?”

“我沒有愛上你!”當他聽到她以如此理所當然的口吻說出這句話時,原本那灑脫、風流的氣度,全不知飛到哪去了。“我怎麼可能愛上你!”這句話他簡直是以怒吼的方式給叫了出來。

真不知道這女人腦袋裏在想些什麼,憑什麼她以為她愛著他,而他就一定也會愛上她?她也不好好的衡量自己的分量為何。

如果一個女人愛上他,而他就非得去愛上那女人的話,那麼現在京城有一半的女人都是他的愛人。

“可是,你說有些事是只有相愛的人才能做的埃”

她不懂,這話明明是他自己說的,那麼,既然他們要做只有相愛的人才能做的事,這個她自然解釋成,他也愛上她啦。

“我們要做的事,不一定得是相愛的人才能做的。”

“是嗎?可是你剛才說有些事相愛的人才能做的。”

“我有說我們要做那些事嗎!”

他真的會被她給氣死,她的腦袋裏頭到底是裝了些什麼,怎麼她都有辦法曲解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紅兒嘟起嘴來,有些不滿的看著他。

“既然沒有的話,那你幹嘛要提……”她嘴裏叨叨念念的,就是沒膽讓聲音溢出嘴邊,省得他又像熱鍋裏的豆子,跳來跳去。

“好吧,李公子,那現在我們到底要做什麼?”如果沒事的話,她還想回涼亭去把那本留在那裏的書給看完。

經她這麼一問,李緣才發現到,他又讓她給帶離了他原本要說的話、要做的事。

“不是我們,而是你。”

“我?”紅兒皺起眉頭,不解的指著自己。“我要做什麼?”

“你愛我,對不對?”李緣難得以如此狂妄的口吻對著一個女人這麼說。

紅兒點頭,對他的說法也不加以拒絕。

“可是,我不愛你。”當他說這話時,他幾乎是以期待般的心情,希望能在她臉上看到失望的神色。

但是,沒有,她仍舊是一派平靜,絲毫沒有被心愛的人拒絕時的心傷神情。

“我說,我不愛你!”他再次加強語氣。

“我知道埃”紅兒點了點頭。“你剛才說了嘛。”他真的沒生病嗎?要不然,他怎麼一直在問她這問題埃

她這表現,簡直連聖人也會給氣瘋!

“你愛上一個不愛你的男人,難道你不想做些什麼事,讓我來愛你嗎?”

“我做了,你還是不愛我,那我為什麼要做?”他都已經說的這麼明白了,她為什麼要自討苦吃、自找沒趣埃

“你……”她的話讓他為之氣結——而這已經是這些日子來,不知第幾次,她讓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你不試怎麼會知道,我就一定不會愛上你!”這幾個字簡直是從牙縫中給擠出來的。

“這個……”

紅兒才正想說,她不必試也知道時,圓溜溜地大眼對上他那仿佛要殺人似的眼神,只好硬將原本要說的話,給咽了下去,改口換成一個,他應該會滿意的答案。

“那我該怎麼做啊?”面對惡勢力,她只好屈服。

“首先,”一聽到她這麼說,此刻李緣的臉色終於和緩了下來。“你要做到百依百順,不准再惹我生氣。”

惹他生氣?紅兒今天以來,不知第幾次的皺起眉頭。她什麼時候惹他生氣過?

見她沒有反應,李緣心中那把無名火又起——

“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你喊得這麼大聲,我當然有聽到埃”瑛姐姐說他在京城裏,是人稱溫文儒雅、俊爾非凡的翩翩偉男子……溫文儒雅?耶,溫文儒雅的人,不都是一些脾氣很好、說話輕聲細語的人嗎?怎麼會和他扯上關係咧?

“我沒有喊叫!”這聲響有如雷鳴貫過天際,害得紅兒的耳膜仍兀自震動不已。“我不可能喊叫!”

他是李緣!是身份尊貴的晉王爺,是當今皇上的麾下愛將,他不可能做出喊叫這種粗魯無禮的事。

“好、好、好,你沒有喊叫,是我聽錯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既然他堅持不承認,她也只好順著他去了。

想來,我對他可真是好,他叫我要百依百順,我這會兒就做到了!思及此,紅兒不禁佩服起自己來了。

李緣這會兒才發現,他又讓她給激得離了題。

“聽好,等會兒不論我說什麼,你都不准開口,知道嗎?”

如果她再開口,只怕他會讓她給激得理智全失,到最後直接將她給推上床,以最親密的方式懲罰她。

嗯,其實這方法挺不錯嘛,既可以讓她知道男女的分際,也好讓她懂得要怎麼侍候他——不論在床上、或床下——討他的歡心……要是她真的能將他侍候的舒舒服服,也許他會考慮將她帶回王府裏,當個侍妾也是可以的。

紅兒看著他一會兒生氣、一會兒又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嘴上掛著個很奇怪的笑意,看得她有些心驚膽跳的。

看她戒慎恐懼的點頭後,李緣這才心滿意足的繼續說下去。

“以後,你就別睡在梅院了。”他拉了張椅子坐下。“直接到松院來服侍我。”

服侍?紅兒聽到這兩個字,不禁瞪大眼。這不是下人做的事嗎?

“你不願意?”李緣看到她遲疑的表情,轉而聲音一冷。

她連忙搖頭,開玩笑,就算她心裏再怎麼不願意,遇到他這麼可惡的人,她才不敢說不願意了。

之前,她一直覺得李緣真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不論是他的聲音、身形、連他甩扇子的動作,她都覺得好看得讓她連閉眼都嫌浪費——甚至,她覺得就算他大聲斥責她,她也覺得他真是好看的讓人目眩了起來……

本來,她還想,哪有人像她這樣,被人給罵了,還會覺得罵人的那個人帥得像個天神降臨。

現在,她終於懂了——因為,她愛上他了……雖然這是他同她說的,不過,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要不然,她為什麼被他給罵了、給嫌惡了,她都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罵人中的他別有一種英氣;嫌惡她的他,看起來還是如此的神采奕奕……這個嘛,可能就是因為她心中對他有著愛意,所以就算他對她這麼壞,她還是不覺得委屈。

“你居然敢敷衍我!”他的眼神如急射而出的箭矢,直直的定在她身上。

這時,就見紅兒的頭搖得像只波浪鼓,快速的左右擺動。

“沒有?”他冷笑。“沒有的話,我問你話,你竟然敢不回。”

他決定了,再與她說下去,只是會更加凸顯他性格上的缺點,既然她三番兩次的違抗他的話,那麼他就要讓她知道,在兩人的關係中,誰才是主宰。

紅兒則是有滿腹的委屈說不出來,明明是他叫她不准開口,現在她照著他的話做了,卻又讓他給說成是在敷衍他?

這時,她看到李緣沉著一張臉,慢慢的朝她走近。他這模樣,就連笨蛋也知道要離他遠,免得成了牽怒的對象。

於是乎,他一步步的前進,而她則是一步步的退後,打算抓准機會,一溜煙的逃到外頭去。

不過,她的想法似乎是教他給識破了,因為正當她要往外沖時,卻教身材高大的李緣給拎了起來,一雙蓮足還不停的在半空中掙扎的踢動著。

“想從我手下逃走?”他此時的笑聲,讓人分不清他是喜是怒。“別做夢了。”

“你……你要做什麼。”紅兒驚恐萬分的看著他。

眼前的李緣看起來好陌生,他看著她的眼神,好像餓貓瞧見老鼠似的,不由得讓她心慌了起來。

李緣好整以暇的將門給掩上,同時單腳一勾,將桌子抵在門前,完全斷了她逃脫的路後,這才,不疾不徐的說:

“我要教你怎麼取悅我。”

“取悅你……”本能告訴她,有危險。“這個,你不是說……只要我聽你的話、不要惹你生氣,就算是取悅你了……”他看著她的樣子真的好奇怪、好奇怪哦。

“沒錯,我的確這麼說過。”當他心中決定了要怎麼“對付”她後,之前腦中渾沌不明的情形,這會兒全都清明一片。也不再輕易的讓她激得失去理智。“不過,那方法大慢了!我知道有一種法子,可以以非常快速的方式,討我的歡心。”

“這個,我可不可以用比較慢的方式啊?”

“由不得你。”說完這話,他走近已然無後路可退,進而縮在牆角的紅兒。

他再次毫不費力的將她給拎了起來,不過這會兒可不是讓她蕩在半空中直踢腳。

李緣以單手將她給夾在腰間,直接走到書房中可以讓他稍事休息用的臥鋪,然後輕輕鬆松的將她往上一丟。

雖然臥鋪上鋪著一層繡花錦墊,可是讓人給這麼的“扔”上來,身子撞到這鋪子還是會痛的。

“啊,好……”

就在她伸手揉揉自己給摔痛的肩膀時,突然發現他居然欺身而上,那張好看得過的俊臉,就近在咫尺,讓她嚇得讓那個“痛”字,自動消音。

“李公子……”反射性的,她伸出雙手抵在他己然靠近的厚實胸膛,想借此拉出些距離。“我們不該靠得這麼近的。”

“為什麼不可以?”他的話語中儘是難以抗拒的風流,那男人的味兒直撲她的鼻。

當他一靠近她時,她的腦子整個都亂了。就連原本要說的話,也教她給忘了八成。

此時,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快、好快,一股不知打哪兒來的熱,直竄上她的腦門,此刻她只覺得臉紅、耳熱、口幹、舌燥,變得不像平常的自己。

“因為……這個男女授受不親,我們這個樣子,不合禮教。”

“誰說的?”他的手這時順勢欺上她的腰間,不安分的輕撫。

“是……是……”對啊,這是誰說的?他的問題像一顆石頭投入水裏,激起了一波波的漣漪。“是孟子——孟子曰:男女授受不親,禮也。”

終於想出這話是誰說的紅兒,此刻喘了口氣。

聽她冒出這麼個出乎意料,而且是全然沒有情調的話,李緣也懶得去問她為什麼知道這話的出處。

事實上,這個時刻,他根本不想說話——當然,也不希望她說。

於是乎,他直接以吻封住她的雙唇,不再讓她有惱人的機會,同時以足足大她兩倍有餘的壯碩身子,覆上她那嬌弱的身子。

李緣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教紅兒瞪大了雙眼,她看著他放大好幾倍的俊臉,連掙扎都忘了。

就在此時,原本輕覆在她腰間的大手,此刻自動的朝上一滑,開始解起了她的纏腰帶。

這時,紅兒心裏一驚,開始掙扎了起來。原本抵在胸前的手,開始拉著自己的衣帶,不讓他將它給扯了去。

可沒想到,她這麼做,只是顧此失彼。

李緣那足足有她手掌兩倍大的大手,居然趁著這個時候,朝她領口探了下去。

“啊!”

這等的刺激,紅兒這輩子何時經歷過了。她開始將身子向後縮,可怎耐身上是重得怎樣也推不開的李緣,而身下就是臥鋪,她這時根本是進退兩難,只能扭動起身子,好讓他不能一直摸著她。

李緣那探進紅兒領口的手,著實不老實的朝下探了去,不一會兒便將紅兒那軟玉溫香給包覆在手掌中。

“啊,你、你、你!”這會兒,她更是劇烈的掙扎起來。

自她及笄之後,她根本不曾讓任何人碰過,這個如此隱密的部位。

“我怎麼樣?”他邪佞的一笑,壓根不將她的抗議給放在眼裏,反而拉開了襟口,直接以唇覆住了她那柔嫩、細白的雙峰。

他這個動作,害得紅兒整個身子一震,在驚嚇過後,便是炙人的熱流,不斷的流竄全身,害得她一時之間不曉得該怎麼辦才是。

雖說她對男女之事近乎無知,可她也不是蠢到不懂得,他們現在在做的事,就是有可能會生孩子的事——

那古籍上不都寫著,一男一女躺在床上燕好之餘,十個月後新生命便會來到。

她不曉得燕子和生孩子到底有什麼關係——也許小孩子是燕子載來的也說不定——不過,她很肯定古籍裏的男女絕對沒做這種事。

“嗯……”一聲嬌囀輕啼自她唇邊溢出,這聲音媚得讓紅兒不敢相信,這居然是她自己發出的聲音。

又給嚇了一跳的紅兒,為了怕自己再發出那種丟臉的聲音,於是她緊緊的咬住下唇。

李緣瞧著她原本吹彈可破的肌膚,此時已染上了層淡淡的紅暈,那白裏透紅的肌膚讓他更捨不得將手給移開,反而加緊動作將她身上層層的束縛全都給解了開來。

以往,他遇著的女人,全都不必自己費事去為她們寬衣解帶,而是自動自發的脫個精光,一付急色樣的巴著他不放。

想來,現在這情形倒也不錯。他一面脫下她的罩衫、一面拉開她的薄紗襯衣,那晶瑩剔透的肌膚愈露愈多。

雖然,這女人著實令他氣惱,說話、做事老是惹他生氣,可是他真的不得不承認,她的身子真的教他無法抗拒。

她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純屬于少女的馨香,從未讓胭脂給沾染過的櫻唇透著淡淡的粉紅色澤,簡直比鮮嫩多汁的莓果更為誘人,讓他恨不得用力的吮住它,將所有如蜜糖般的汁液給盡數吮人口中。

而她那雪白柔嫩的雙峰,則是不大不小,剛好足夠將他整個掌握祝

他時重時輕的以五指在不同部位加壓,感受那軟如棉花、滑如凝脂雙峰在他掌中的觸感。

這時,他坐了起來,同時將紅兒那柔若無骨的身子也給拉了起來,他雙臂一個使力,使兩人面對面的,讓她兩腿分開的坐在他的腿上。

羞赧過後的情緒,緊接著一種強烈而陌生的情欲由然而生,讓紅兒本能的順從著李緣,她不知道他還要對她做些什麼,可是這感覺……好舒服、好禁忌、又好難以啟口哦。

她所有的衣物全落在腰間,形成了一團石榴色的雲彩,圍繞在她的腰間,更襯出她一身的白嫩。

李緣以食指挑起她的下顎,好整以暇的輕吻、細啄她那經過他的蹂躪過後,已經紅潤而有些微脹的雙唇。

他拉起她的雙手,將之置於頸後,讓她那已然無任何遮掩的裸胸,直接貼上他厚實的胸膛,空了下來的手可也沒閑著,他穩穩的捧住她的俏臀,不斷的將她那女性私密的部位,壓向他已然腫脹的男性。

他不斷的挺腰相迎,讓不識情欲滋味的紅兒,只能無助的申吟著。

“礙…礙…嗯……不要……不要再……”

就是這個時候了。李緣的呼吸沉重、喘息加劇,他已經無法再等待了。

他以極快的速度將她放平在臥鋪上,那難以承受的巨大壓力已讓他顧不得什麼叫溫柔、什麼叫體貼。

這一刻,他只想用力的撕開她的衣物,以最狂猛的姿態佔有她。

當他的眼前已然因欲望而泛起紅霧之際,他仿佛聽到一些吵雜的聲音,正不斷的接近。

但是,身下的軟玉溫香讓他已然顧不得那許多了,他解開兩人最後的衣物,捧起她的俏臀,打算讓兩人可以深深的結合之際——

原本被桌子給抵住的門,此刻被極大的力量,給撞得洞開,這個時候,李緣只來得及將臥鋪前的紗簾給放下,卻來不及阻止魚貫而人的人——

“全部都給我出去!”他隨手抓了一件衣服,將全身赤裸的紅兒給覆祝“現在!”

這種時候,再怎麼不識相的人也知道,這不是個久留之地啊!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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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4 00:14:2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唐瑛那水漾的雙眼,左溜右轉的晃了好大一圈之後,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直接走到倚著欄杆而立的紅兒身邊。

“紅兒,”她知道她緣表哥,將會非常、非常不高興她即將要問的問題,可是沒辦法啊!這事實在是教她太、太、太好奇了嘛。“這個,你與我表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是羅,昨天紅兒還拼命的躲著緣表哥、而緣表哥每回見著紅兒時,也沒什麼好臉色,怎麼不過十二個時辰的時間,他們兩人的關係全變啦。

紅兒聽到她這麼一問,先是皺了皺眉、而後抬起了眼朝著天空看了看之後,才說:

“李公子說,我愛上他了。”

自從兩人的“姦情”,教他們給撞見,李緣將所有人給趕出書房後,一言不發的幫她把衣服給穿好,便又不知跑哪兒去了。

而其他人都想,紅兒是個姑娘家,臉皮兒薄,要是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一個想不開,做出了什麼傻事,那後果他們可承擔不起,於是所有人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離開。

而也是目擊證人之一的唐瑛可沒這種顧慮了,因為當事人中,一個是她表哥,一個是她稱為妹子的人,她當然有權利來關心一下。

“你愛上緣表哥?”唐瑛一聽這句話,心裏頭就壓根兒覺得不對勁。

紅兒根本不是會藏話的人,要是她真愛上緣表哥,沒道理她會不知道啊?再加上,她又不是不知道紅兒,為了怕被緣表哥給逮著,強逼她要努力的回想從前的事,紅兒躲他都來不及了,又怎麼可能會愛上他呢?

紅兒點點頭,同時將事情的始末交待了一遍,然後說:

“李公子說,因為我愛上他,所以在他抱著我時,我才會有種得了熱病的感覺。”

她沒愛過人,不清楚愛上一個人會是什麼滋味,所以,她認為,他說的話也有幾分的道理。

“這個……”這是唐瑛聽過的事情之中,最、最、最荒謬的事情。“那緣表哥有說他愛你嗎?”

紅兒搖頭——

“李公子說他一點都不愛我,而且說了很多次。”

“那、那、那你們怎麼會……怎麼會……”

緣表哥對紅兒說你愛上我,但是我一點都不愛你?可既然如此,他怎麼又會與紅兒……做那種事?這不可能是紅兒強迫他的嘛!若是紅兒引誘他的?不可能,他不是那種會受美色所迷的男人。

此時,紅兒輕歎了口氣:

“我本來想,反正他不愛我,那我也別強求了——可是,李公子卻要我做些能使他愛上我的事,本來我還是不想做,可是我一說我不做,他就好凶哦!”

“什麼?”老天,紅兒口中的“他”,真的是她那個向來行事沉穩、性格守舊的表哥嗎?“你說緣表哥‘強迫’你?”

“嗯,也不算強迫啦。”正確的說法是“威脅”外加有意、無意的恐嚇。

“紅兒,”紅兒或許不懂她今兒個稍早,與緣表哥在書房的臥鋪上做的事,有什麼意義在……可是,這事是關紅兒的名節,她不能坐視不管。“要討他歡心的事有很多,不一定得用這方式。”

她百分之百確定,紅兒一定是被表哥給騙了!

這緣表哥也真是的,心甘情願讓他給“染指”的女人,多得都可以將長安城給繞上兩大圈了,他為什麼非得來騙紅兒呢?

這問題在唐瑛的腦海裏縈繞不去——

她表哥女人緣好得讓尋常男人眼紅,再加他貴為王爺、又是受皇上重用的朝臣,前途一片光明美好,想嫁給他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都不見他動心,可現在他卻偏來招惹紅兒?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我也是這麼和李公子說的,可是他說這方法最快。”

紅兒並不癡愚,李緣這方法,她自己也知道,著實是大大的不妥當,可不知怎地,她就是無法抗拒他。

“紅兒,以後不論緣表哥怎麼說,你都別理他。”

還是沒將原因給想透徹的唐瑛決定,這問題留待日後再想,眼前最重的是,告誡紅兒,千萬別再讓她表哥給佔便宜了。

“我也很想這麼做。”紅兒心有戚戚焉的說著。“可是,李公子生起氣來的樣子,真的是滿可怕的。”

尤其是當他什麼都不說、不做,只是嘴角噙著抹冷笑時,最教她惶惶不安。

“別管他那麼多了。”唐瑛如是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見招拆招就是了!”

沒錯,就這麼辦。

???

同一個時間,不同的地點,同樣的人數,不同的性別——此刻,在書房裏,也有兩個男人在討論著今天稍早發生的事。

“嗯……”石奉天在喝完整整一壺茶之後,終於打破沉默,冒著被李緣以眼神給殺千刀的危險開口了。“李兄,你到我寒舍也有些時日了,不知有沒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啊?”

先是以無關緊要的話題當開頭總沒錯,反正他這人什麼本事沒有,就只有套話這功夫堪稱獨步天下。

李緣放下紫毫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將視線調回案上的卷軸。

“就算有,也不是你改進得了的。”他還不明白石奉天嗎?分明就是想追問他與紅兒的事。

他的話讓石奉天的嘴角微微的抽搐、鼻孔也有被撐大的跡象。

好好,這回合算是你贏了。李緣的回答,確定石奉天的首次出擊失敗。

“那可真是我這個做主人的不是了。”他不屈不撓的開始第二次出擊。“當然啦,我這小小的石莊肯定是比不上你在京城裏的大宅第埃”

“這是當然。”

李緣理所當然的語氣,教石奉天氣得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

“呵呵呵,”他以乾笑來掩飾自己內心濤天的怒浪,乾笑過後,他決定換個方向切人。“那麼,這些天來,李兄是否已經查到了關於史道安貪贓枉法、天理不容的實證?”

這句話讓李緣放下筆,收起卷軸——

“實證是不少,不過現在還不是辦他的時候。”他完全恢復一派嚴正不可侵犯的肅然模樣。

“怎麼說?”

“史道安不過是個小小刺史,諒他必然不敢將腦筋給動到外使的貢品上,必定是宮內有人接應,要不,他侵佔貢品一事,必然過不了多久便會東窗事發。”

“你的意思是?”石奉天平心靜氣的聽著他談正事。

“擒賊先擒王——先將宮裏接應的人給逮著了,再由刑部直接派人去了他的官職、抄了他的家產,再來一項一項調查他任職其間所犯的罪狀。”

石奉天一聽,覺得這話倒也十分合理,不過他近來在商會裏走動時,聽到了些值得關心的消息,而這消息很不巧的就與李緣十分有關係。

“李老大,”既然客套話李緣不買帳,他也不必兄來弟去的在那裏攀交情了。“我最近聽到個傳聞。”

“噢?”李緣明白石奉天會這麼說,就表示這消息和他有直接關連。“說來聽聽。”

“據說,史道安已經注意到你在打探他的事情。”

“他知道我是誰了嗎?”李緣沒有任何表情的問著。

“應該還不知道,要不,他早逃了。”石奉天伸長手拿了放在桌子中間的梅餅,直接塞人嘴裏嚼了.兩下吞入肚後,才又接著說:“不過,我聽到他好像要找些殺手來取你這條貴命。”

正確的說法是——

史道安下了重金,聘請名聲通透大江南北的,人稱綠林第一殺手的郝亥,要來取李緣這條賤命。

“所以呢,你最近還是小心點好。”

李緣冷哼一聲,絲毫不將史道安的手法給看在眼裏。

“李老大,我知道你沒將這麼芝麻大小的事給看在眼裏,不過念在你現下還在我家作客,麻煩你也考慮一下我石家莊裏一些不懂武術的老老小小的安危嘛。”

石奉天有些無奈的想著,沒法子啊!誰叫他這人天性好客,就算這客人本身就是個大麻煩也是一樣埃

“放心好了,我自己的問題,我自己解決。”

“這樣自是很好、很好。”石奉天習慣性的拿起茶杯要喝茶時,才發現那茶在剛才就已經被他給喝完了。“不過,李老大,有件事我不得不說。”

“什麼事?”李緣毫不感興趣的說著。

“這個就是……嗯……這個呢……”石奉天心想,嘿嘿,你現在可得跟著我的話走了吧。就不信等會兒你還能避過我的套話絕招。“就是你和紅兒……”

“你想說些什麼。”李緣沉著臉、冷著聲,一付不論他問什麼都不打算回答的模樣。

“沒什麼、其實真的沒什麼。”石奉天連忙陪笑臉。“我不過是想問問,老大您還需要兄弟我去幫你物色才傾一方、貌勝芙蓉的姑娘嗎?”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啦。”石奉天依舊是一張應酬用的專用笑臉。“只是,關於你們陶亭四君子由誰來當老大有關。”

“陶亭四君子首位由誰取得,與紅兒又有什麼關係。”

“這當然有關係、大大的有關係了!”石奉天誇張的說著。“如果紅兒就是老大您選來要完成賭約的對象,雖然兄弟我已經事先找了各方佳麗要與你會面,不過既然你已經心有所屬,那麼我也只好讓那些佳麗們失望了。”

“什麼心有所屬!”李緣豁然而起。“她要擁有我的心無異是癡心妄想。”

是她愛上他,可不是他為她癡迷!

“是、是、是,老大您說得甚是。”石奉天打蛇隨棍上,直接接著他的話發展下去。“紅兒她算什麼東西嘛,比長相呢,比不上王家的千金;論文采呢,肯定也贏不了高府的小姐;要說家世嘛,那與您可真是天差地遠啦!”

“我就說,烏鴉也想攀上枝頭當鳳凰,那簡直是異想天開嘛。”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石奉天這些詆毀紅兒的話,讓李緣的雙眼危險的眯了起來。

“意思就是,她這枝芒草要妄想當牡丹,還是等下輩子吧。”

這時,李緣大掌一拍,將木桌震得逕自晃動不已——

“她是烏鴉還是鳳凰,還用不著你來論斷吧。”他的聲音平穩,壓根兒聽不出有動怒的傾向。

可他這表現看在石奉天眼裏,足教他出了身冷汗。

以眼前的景況看來,李老大生氣了,而且是氣到連話都不想說的那種。石奉天此時在心中暗自叫苦。

“這當然,”不過,天性要他勇往直前撚虎須——所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就是他這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她是烏鴉這事,當然不是我決定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同一句話,半刻鍾的第二次。而這次,是透過咬緊的牙縫中迸出來的。

“哦,意思就是,紅兒是烏鴉這事,當然是李老大您的意思。”

石奉天說得認真,李緣聽得咬牙切齒。

“我什麼時候說過她是烏鴉來著!”另一記重拳直擊向桌面。

照這桌子搖晃的情勢看來,等會兒得找人拖到廚房當柴火了。石奉天心疼起這張他愛用多年的桌子。

“不是嗎?”他正經八百地說:“方才,我明明聽到你說,她要擁有你的心無異是癡心妄想。”

“這話是我說的又如何。”

“是,既然紅兒只是一介平民,壓根配不上你尊貴的皇室身份,而且又得不到你的青睞,再加上你之前每每提到她,總是一肚子怒火,可見她十分惹你厭——所以,在你心裏,她是只毫不起眼、無法令人動心,可又惹人嫌、讓人厭的烏鴉。”

“你是我肚裏的蛔蟲?”

李緣挑起劍眉,雙手抱胸,現下他心裏也有些個明白了,這石奉天目的不就是為了套出紅兒在他心中究竟是什麼地位。

“蛔蟲還不至於。”石奉天皮笑肉不笑的說著:“不過呢,想來我們相交多年,對你還算有點小認知。”他得意的等著看李緣失控。

不過,李緣並未如他所預料的,再次在他面對宣洩怒意,反而勾起嘴角,露出個若有似無的笑容。

“奉天,不愧我們相交多年,你對我還的是知之甚詳。”他揮揮衣袖,往書櫃走,隨手抽起了本史集隨意的翻看著。“紅兒嘛……反正是只烏鴉,我自是不會對她認真——你呢,也就別問大多,省得別人以為我與她有什麼曖昧。”

與她沒曖昧?石奉天很輕、很輕地嗤了一聲——沒法子,他鄙視的對象此時就站在他面前,他再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讓對方給聽到。

李緣的表現,更讓石奉天認定其中必有隱情,同時李緣對紅兒的態度實在太、太、太不尋常了。

剛聽到他說她是只烏鴉時,氣得差點將他的桌子給拆了,也才一會兒工夫,卻又說“我和她沒有曖昧關係”,嘖,他騙誰啊!

這種行為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石奉天謹慎的瞄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肯定是我套話套得太明瞭,讓他給察覺了。

“既然如此,我只好去通知那些姑娘家,取消之前的邀約了。”他故作婉惜的說道:“真是太可惜呢,她們可全都是才色兼具的姑娘家呢……唉,真是大可惜……”

“何必取消?”李緣聞言,打斷石奉天的自言自語。“你就按原定計劃讓她們過來。”

“可是這事要讓紅兒知道了,她豈不是會難過得很?”

“她難過與我何干?”

“這個……好吧,那我只好對不起紅兒了。”

石奉天心想,好啊,你再繼續硬撐,改明兒,我連城內的各家貴公子也給邀來與紅兒作伴。

呵呵呵,他石家莊好久沒這麼熱鬧了埃

???

自從那日被李緣給“輕北了去之後,紅兒再也沒有與他單獨相處的機會。

因為唐瑛為了怕李緣再對她伸出狼爪,只要李緣在石家莊內,便采緊迫盯人的方式,壓根不給他再有任何的機會,可以輕薄紅兒。

而石奉天這幾天,也不曉得是良心發現還是怎地,居然開口說要好好的盡盡地主之誼,只要他一得空,便會帶著唐瑛與紅兒兩人到揚州的名勝去遊玩。

這麼下來,紅兒與李緣當然沒有獨處的機會,也就是說——

紅兒的貞操,暫時是保住了。

想來,她也是因禍得福呢。當紅兒乘著華麗的畫舫與唐瑛在河道上遊玩時,心裏不禁這麼想著。

要不是李緣那天“輕北了她,她現在也不可能搭著如此美麗的畫舫,看到河道旁那如織如畫的景色。

其實,並不是她對那天所發生的事壓根不在意,而是她天性樂觀!對於所有的事都只看到光明面,也因此她並不會將太多事情給記在心頭,然後再反復思量。

她沒那個習慣,也不覺得那十分有必要。

再者,她也沒真的讓他給侵犯——唐瑛說,李緣那天的行為叫輕薄她,如果再讓他更進一步的話,那麼她就是被他給侵犯了。

“石公子,”她抬起頭來,問著站在身邊的石奉天。“愛人是一種什麼感覺啊?”

她突如其來的問題,讓石奉天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這個嘛……”他也沒愛過人,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這個愛上一個人就是一種很美妙的感覺吧。”看那些詩人寫成那個樣子,應該是滿美妙的才對。

“是這樣埃”紅兒點了點頭,開始審思自己對於李緣的愛,是怎麼個一回事。

當初,李緣對她說,她愛上他時,她雖然心裏頭覺得有些個奇怪,可也沒做大大掙扎,便接受了他所說的話——這畢竟,他的話也是有些許道理的。

可這幾日,她又想了想,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才不只是這樣!”有些兒個暈船的唐瑛這時也加入這個話題。“愛上一個人,就是會無時無刻的想著他、念著他、巴不得能每刻都見著他——”

唐瑛說著這話時,紅兒心裏也開始照著她的話,檢視著自己對李緣是否有上述情形出現。

想著他?嗯,好像有;念著他?耶?有嗎?巴不得能每刻都見著他?會嗎?她之前可巴不得離他遠遠的……

她真的愛上李緣嗎?

“而且當他與別的姑娘家調笑時,心頭便覺得有把怒火在熊熊的燒著,巴不得將他們拉得遠遠的,永遠別再相見!”

啥?看到他與別的姑娘家時,心裏就會惱火?不會啊,紅兒想著,那天她看到他和眾家姑娘有說有笑時,心裏一點也不生氣埃

聽到這兒,紅兒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根本不愛李緣。

“可是,不對啊,他做什麼要騙我?”紅兒在無意中,將在腦中盤旋的話給說出口。

李緣看起來,並不是那麼樂意被她給愛著的嘛,所以說,他應該是不會騙她才是。

可怎麼她心中對李緣的感覺,全然沒有石奉天與瑛姐姐口中的“愛上某人”的反應。

“瑛姐姐、石公子,除了這些以外,愛上一個人還會有什麼感覺啊?”不成,她一定要清楚才是。

“這個嘛……”這個問題著實讓石奉天頭有點疼,要是問他怎麼與人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那他可是專家了。問他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這……頭痛埃“應該是臉兒紅、心兒跳,渾身發熱吧。”

他索性將妓院的姑娘家常拿來唬客人的話,給原封不動搬出來。

“石公子,你在說些什麼啊!”唐瑛一聽,羞紅著臉輕斥著他。

京城裏風氣開放,胡風正盛,姑娘們之間的談話也相當坦直,唐瑛有些已嫁人的朋友,偶爾也會同她說起男女間的私密事,現下石奉天說的,不就是她那些姐妹們在討論閨房秘趣時所說的話。

不過紅兒一聽,立即心有戚戚焉的大點其頭。

“沒錯、沒錯,就是這個樣子。”她附和道。

石奉天現在說的,就是那日她領略到的——愛的感覺。她對李緣就是這種感覺。

當他抱著她、吻著她、摸著她時,她就有這種感覺。

渾身發熱、心兒跳得快到她以為就要蹦出她胸口了、而她的臉也一直發熱……對、對、對,就是這樣。

想來,她還真的是愛上李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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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4 00:14: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對於石奉天與唐瑛的小把戲,李緣可是明明白白的看在眼裏。

原本,他還由著他們兩人去胡搞,但是隨著時日過去,他的脾氣跟著愈發的不好。

他絕對、絕對不會承認,這是是因為石奉天找了不知打哪來的公子哥兒,老像只蒼蠅似的在紅兒身邊繞來繞去、或者是唐瑛老是想盡辦法阻止他與紅兒單獨見面的機會。

這時,他剛巧由外頭回來,經過後院,想到帳房找石奉天時,遠遠的就聽見一群人嬉戲的聲音。

“紅兒,快點、快點,快點把球踢過來!”唐瑛邊跑邊大叫著,絲毫沒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氣質。

這時,就見一顆繡球被人給踢上了半空中,直直朝紅兒站的方向落。

“好。”

紅兒應聲,隨即快步上前,想要將球給踢回唐瑛那兒,只是在她還來得及碰到球之前,那顆繡球便教另一個人給劫走了。

“王公子,你怎麼可以將我們的球給搶走嘛!”紅兒的聲音裏滿是不依。“不管啦,你要把球還給我們。”

“這還不容易。”被唐瑛喚為王公子的男子回答道:“只要你開口叫我聲好哥哥,我就還。”

原本還想當個沒事人,直接路過的李緣聽到這兒,再也忍不住了。

“你們在玩些什麼?”他強迫自己臉上帶笑,瀟灑的走了過來。

“緣表哥,我們在玩球戲。”唐瑛一見著李緣,立即小跑步過來,拉著他的衣袖。“你加人我們這隊,我們一定會贏的。”

雖然她之前想盡辦法,不讓他與紅兒獨處,不過現在所有人都在現場,也不算獨處,再者,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輸——就算這只是玩遊戲也一樣。

“這樣好嗎?”李緣一雙鷹眼在進了後院的花園時,就沒離開過紅兒身上。

然後,他非常、非常不高興的發現,那個拿著繡球的傢伙居然與她站得近得只消一伸手,就可以將她給抱在懷裏。

“我怕別人會說我們以人數取勝,未免勝之不武。”

他不動聲色的向前走了幾步,在紅兒身側停了下來,同時挑釁的看著在場其他男子。

“噢?人數取勝?”王公子也感受到李緣的敵意,雄性爭奪雌性青睞的本能,讓他出言相迎。“這位公子,你這話未免也說得太早——單憑你一人,如何挽回劣勢?”

“噢?”對方的話,讓李緣劍眉一挑,心下決定要好好的給這群不識相的人一點小教訓。“看來,不比試、比試是不成了。”

“當然。”對方桀驁的說著。

李緣點頭,算是接下對方撂下的戰帖。

“紅兒,你和瑛兒先到旁邊看著就好。”他撩起衣袖,胸中燃起熊熊鬥志。

“噢,好。”唐瑛從沒見過他這模樣……她知道的李緣,向來是溫文儒雅、崇高而不可侵的。

這回隨著他南下揚州,竟讓她看到他不同的一面。



也無法定論這樣是好或不好,只是她覺得現在的他,比較可親、比較沒那麼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簡單來說,他比較像個尋常的表哥了吧。

“是你們要先攻嗎?”他對著拿著繡球的王公子如是說。

“你要一個人敵我們兩個?”王公子臉上有著怒氣。“這位公子,你也未免也大看輕我們了吧?”

“是不是看輕,比了不就知道。”李緣壓根兒沒將這兩人給放在眼裏。

方才,他朝這兒走來時,便看到這兩個人的身手並不利落、更稱不上靈活,與唐瑛和紅兒比試,或許還能占點便宜,但要真遇上高手,那可是程度可就差遠了。

“好氣魄!那咱們就來好好的比一比。”

語畢,就見他將繡球朝天空用力一擲,就見五彩帶穗繡球,越過了眾人的頭頂,落向了另一方,而此時與王公子與他的同夥快速的朝球掉落的方向搶去。

這會兒就見李緣雙足一蹬,那身子就像長了翅膀似的,往上飛竄了起來,那高度幾乎要與那球的齊平了。

這時,他扭身旋腿,將球踢得更高更遠,讓另外兩個人連摸球的機會也沒有。

“瑛姐姐,這和我們剛才玩的不一樣。”紅兒仰著頭,看著高來高去的李緣。

“這當然不一樣。”唐瑛也同她一般仰著。“他們這種球戲是很費力的。”以往只有在節慶時,才能看到這般精采的球戲。“這規則就是要在半個時辰內,接到球的次數最多的,便是勝方。”

嗯,可見緣表哥真的打定主意讓這兩個傢伙輸得很難看了。

與李緣敵對的兩人,心知這下可碰到高手了,但是兩人敵一人,己是明顯的占了便宜,這要是再贏不了他,豈不是要當場教紅兒與唐瑛兩人看笑話。這麼一想,原本輕敵的心態全不見了。

就在李緣雙足點地時,其中一人飛撲而至,想將他給撲倒,另一人再去接球。

李緣一個轉身,便閃過對方使的詭計,進而借力使力,身形一起,踏在對方的肩頭,又飛竄而上,而讓他當成墊子的人,則是跌了個狗吃屎,吃了一口士。

另一個人的情形也沒好到哪去,因為李緣在降落時,又將那人給當成了肉墊,直接騎在他身上……

這種情形之下,勝方為何,自是明顯可知的。

???

比試結束之後,唐瑛興奮的奔到李緣身側,崇拜的說著:

“緣表哥,我都不曉得你這麼厲害呢!”

而李緣則是連搭話都沒有,額間還淌著汗水,直直地走向呆愣在一旁的紅兒,二話不說拉著她的手轉身就走。

“表哥,你拉著紅兒做什麼!”

唐瑛瞧見他眼裏那危險的光芒,雖然想阻止他,但也只敢口頭說說,並不敢真的上前攔阻。

紅兒被他拉得手腕發疼,但是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讓她不敢掙扎,只好乖乖的跟著他。

她知道與生氣中的他唱反調,絕對討不了什麼便宜。所以,心裏雖然不大願意和他走,可也不得不順著他。

走著、走著,紅兒發現這條路,既不是往書房、也不是向著她和唐瑛住的地方,而是他的房間。

一進了房門後,李緣立即放開他的手,當他開口時,那語氣是無比的憤怒。

“誰准你和他們混在一起?”

“啊?”紅兒一聽,壓根弄不懂他在說些什麼。“李公子,你說什麼?”

“我說,誰准你和那些紈褲子弟混在一起的?”

她愛的人是他,照他的邏輯來說,她心裏、眼裏都只能有他一個人。

今天,她居然還和那些不知打哪來的野男人玩得那麼高興,分明是不將他給放在眼裏!

紅兒聽到這兒,終於有些懂了,他似乎是因為不高興她陪著王公子他們玩球戲這件事。

“是石大哥要我陪陪他們的。”她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她不能和他們“混”在一起呢?也不過就是踢踢球、說說話而已,他有必要這麼生氣嗎?“李公子,你為什麼要生氣?”

她的一聲石大哥,聽在李緣耳裏,不知有多刺耳,而當她喚他一聲“李公子”時,他的心情更加的鬱悶。

論認識的先後順序,紅兒該叫大哥的人是他,而不是那個處處與他作對的石奉天。

“你叫石奉天什麼?”他的眼神如捕捉獵物的老鷹那般的銳利。

“石大哥啊,有什麼不對嗎?”

奇怪他怎麼又拿這種眼神看著她?紅兒也察覺到李緣的異樣之處。她覺得他這時的眼神,好像是餓了好幾天沒吃飯的狼,巴不得將她一口給吞了似的。

“你居然問我有什麼不對!”李緣幾近失控的一拳捶向門板,門板因著這力道逕自晃動不已。

紅兒被他這突來的怒氣給嚇了好一大跳,下意識的退了兩大步。

“沒有不對,瑛姐姐也這麼叫埃”喝!他今天的脾氣怎麼這麼不好,連一句沒什麼關係的話,也能讓他氣成這個樣子。

“我問你,你愛的到底是誰!”這時的他,像是個因為心愛的女人變心而憤怒不已男人。

但是,就算他自己察覺到了,為了面子,他死也不可能承認這事——而紅兒呢,也從沒遇過這等陣仗,自是不可能會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當然是你埃”

那日與石奉天及唐瑛出遊時的一番談話,已解開了紅兒心頭的疑惑,也正因為如此,她現在可以說是理直氣壯的說:

我愛李緣。

就這麼短短的一句話,讓原本像火山爆發中的李緣,在轉瞬間息了怒氣、消了怒火,就連皺得都快要成一直線的眉頭也因為這句話而舒展了開來。

“既然愛我,怎麼又與其他的男人勾三搭四?”他說這話時,簡直可以算是心平氣和了。

勾三搭四?這詞兒讓紅兒皺起細長柳眉。

“我沒碰到他們啊!”怪了,怎麼他老是喜歡在她身上冠些莫須有的罪名,然後自己又氣得半死呢?“頂多是剛開始玩球戲時,我不大懂得怎麼玩,讓王公子給碰到了肩膀而己。”

“什麼!”已然消去的怒火,此刻又是烈焰震天。“那個傢伙居然敢碰你!”

“也不算碰,比較像是擦肩而過。”紅兒覺得自己有義務要解釋一下兩者的不同。

相較于李緣的怒氣衝天,紅兒反倒顯得十足的平靜。

剛開始時,她還以為李緣不知又為了什麼在生她的氣,害得她心頭有點忐忑,可照現在情形看來——

他可能生石奉天的氣、也可能生王公子的氣,至於她嘛?她自認,應該沒做什麼惹他生氣的事。

“以後。”李緣一把抓住她的肩頭,力道之大讓紅兒擰起了眉頭。“如果我不在場,不准和別的男人說話,知道嗎?”

她很想問原由,畢竟這要求挺奇怪的。

他又不是時時刻刻在她身邊,而她身邊也不可能在他不在的時候全都是男人,要她別和那些人說話?那,他們豈不是會覺得她很沒教養嗎?

“李公子,這個不成哦。”這是第一次,她當面回絕他的命令。

之前,她之所以全都順著他,照著他的話做,除了他發怒的模樣,令人心驚之外,他的要求也還不算什麼困難達成的事,於是乎,她也就照單全收。

可這次不同了,她要是真照他的話做,那她豈不是要讓人看成高傲的女人?萬一對方要再易感些,他們心裏豈不是會難過嗎?

她從沒動過怒,可不是因為她沒脾氣,而是她懶得去生氣;她隨和,可這不代表她沒原則。

“不成?”他的眼睛危險的眯成一道。

“對啊,”紅兒點頭,全然不顧眼前的這男人已經因為她的一句不成,而瀕臨失控邊緣。“人家問我話、和我閒聊,于理、於禮,我都不該不理人埃”

“你希望我也愛你吧?”

“如果能這樣自是最好。”

換而言之,要是沒有這樣,她也不強求就是——她向來是樂天知命的,該她的,跑不掉;不該她的,求也求不來。

“我之前說過,”他沉聲道:“如果你要我也愛你,那麼,你最好做些能取悅我的事不過,你顯然忘了我們曾有過的這番談話。”

她沒忘。只是,她認為那太麻煩了——麻煩的事,她懶得去做,就算他真的不愛她?

嗯,好吧,她心裏頭是會滿難過的,可是她想,那難過的感覺應該過幾天就會自己好了,也不必太在意。

在他的注視下,原本想打混過關的她,咬了咬下唇,很是不情願的說著。

“我沒忘。”

唉,該記的記不起來,應該忘的卻沒忘掉……她這腦袋是怎麼了呢?該不會是摔下馬時給摔壞了吧?

“很好。”他只說了這兩個,便不再出聲。

低著頭的紅兒覺得奇怪,正要抬頭一探究竟時,檀口卻突然教他那強硬的唇給封祝

他這全然沒有預警的動作,讓她嚇了好一大跳,下意識的想推開他,卻發現自己已經成了禁臠,完全動彈不得。

李緣在心底下定了主意,這次不論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再讓她自他手下逃開了。

他要將自己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版上!

???

紅兒睜著眼,看著李緣那張突然放大好幾倍的俊臉。當她的唇被他霸道、不由分說的給吻上時,她的心裏浮現了這幾日唐瑛常在她耳邊叨念的話。

“不……”唐瑛說,她若是再讓李緣給“輕北去了,那她的貞節就岌岌可危了。“我們……不可以。”

她人弱力微自是敵不過李緣那健壯有力的身軀,他那一雙鐵鑄似的雙臂,緊緊地纏繞著在她的腰間,讓她再怎麼掙扎、再怎麼使盡全身的力氣,也無法使兩人緊貼的身軀稍稍的分開。

她的抵抗讓原本已經打定主意要擁有她的李緣相當的惱怒。

那日在書房的她,雖是十足的青澀、或許有些兒個被動,但是她的反應卻是無比真實、甜美,教他無法抗拒她的甜美。

但是,現在的她,承認愛上他的她,居然興起反抗他的念頭?,

他不必想也知道是誰在她耳邊亂嚼舌根,但是他現在沒興趣將禍首給糾出來,好好的警告“他和她”,他現在想要的是將她給壓在身上,做出禮教絕對不容的事。

她的反應雖然青澀,但是她的回應卻足以教任何一個自喻聖人的男人發瘋!

老天,她絕對是個可以將一個好脾氣的男人氣死的女人,但同時的,她卻也是一個男人最渴望擁有的女人。

她的肌膚、她的氣味、她的體態,天生合該是為了他而打造的。

既然她對於自己所屬為何弄不清楚,那麼他就要幫助她看清楚事實。

只有他,是她唯一的男人——不論在她的心裏、腦海裏,他都要成為她唯一而獨特的存在。

“誰說不可以的!”李緣霸道的說,絲毫不理會她的抗議。

他的氣息沉重,雙臂更加的收緊,緊到他可以透過那輕柔的布料,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軟。

“是瑛姐姐……”他男人的氣味將她整個給圍繞住,讓她的聲音充滿了不確定性,而她的抗拒亦不像方才那般的激烈。

她只是被動的讓他給擁著,利用他的身軀,支持著自個兒的重量。

其實,她也弄不懂唐瑛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她,絕對不能再與李緣有“肌膚之親”。

貞節?真有那麼重要嗎?!好像沒有吧。

她記得以前鄰村有個經年守寡的婦人,整天愁眉苦臉的,好像每天都有什麼不得了的慘事發生似的,看起來可憐的不得了——爹告訴她,因為那婦人在為她死去的丈夫守住貞節。

可是在她住的村裏,有個也是死了丈夫的婦人,在丈夫死了不到半年後,又嫁了個新丈夫,她看那婦人每天都快快樂樂的……

怪了,為死去的丈夫守住貞節的人,生活得很痛苦;而沒為丈夫守住貞節的人,卻過得很快樂?

這笨蛋也知道,守不守貞節根本不重要埃

既然如此,那麼瑛姐姐為什麼又要她守住貞節咧?

她不覺得李緣正在對她做的事,有哪里不對勁啊?嗯,除了他吻著她時,她覺得下腹有種陌生的熱流一直在身體裏亂竄;當他摸著她的身體時,她就好像得病似的,全身軟弱的非得靠著他才能站穩……

除了這些,她不覺得有哪里不好啊?

“別理她。”李緣下了最後的結論。“這是我們兩人的事,與她無關。”

不讓她有回話的機會,他強硬且專制的再度以唇覆上她的,同時捧起她的臀部,讓她的雙腳可以勾在他的腰間,做為支撐。

他就這麼的抱著她,走向內房。

當他開始走動時,兩人的私密處無可避免的會隔著衣物相互摩擦。

這感覺教她又羞、又怯,可又沒法子將身子給移開。因為此時她的雙腳環著他的腰,而他的手又穩穩的放在她的臀上,她若是移開,他便強硬的將她給移回來……

這樣的結果,只是使兩人的私密處有著更多的接觸空間而已。

當李緣終於將紅兒給放倒在床上時,兩人已經因為這般的接觸而喘息不已。

紅兒面色潮紅、雙眼迷離的看著他,全然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只能無助、無依的躺在他身下,等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李公子……”在這個極端親密的時刻,她仍然喚他作李公子。

倒是李緣聽到她這麼喚他後,起了極大的反感。

他眉頭緊皺、眼神銳利,仿佛方才的熱情只是短暫的幻影。

“你叫我什麼?”

“李公子埃”她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惹他生氣了?怎麼他的樣子,又好像平常時候,他說她惹他生氣時一樣了。

李緣的理智告訴自己,她只是以平常的稱謂來叫他,並沒有任何意義。但是不知怎麼著,這聲李公子聽在他耳裏,卻格外的刺耳。

“叫我緣。”這般親昵的稱呼,似乎只有在情人間才聽得見,但是此刻的李緣卻絲毫沒有這樣的自覺。

“緣。”雖然覺得他這般的要求有些奇怪,但她仍是從善如流的答應了下來。

她那軟甜如吳語呢噥般的聲音,讓他原本幾近糾結的眉頭奇異似的舒展了開來。

“再叫一次。”他覆在她身上,在她耳畔輕聲要求著。

耳畔的氣息讓她頓時身子一軟,不由自主的蠕動了起來,像是受著他的蠱惑似的。

“緣……”她的氣息輕淺,胸口也不住起伏,而身子更有如火在燒似的,熱得讓她難受。

軟玉溫香在懷,再加上可人兒的輕語呢喃,簡直是種連達聖人也無法抵擋的誘惑。

此刻的李緣,已然忘卻他當初的目的,現下他只想在紅兒那幾近無瑕的身子上馳騁,品嘗她這特有的馨香與甜蜜。

理智不復存在,剩餘的只有純然的欲念,以及那無止盡的狂烈熱火!

他用力一扯,她身上剩餘的衣物也在此時應聲而破,這時她如同初生般的嬰兒般的赤裸,柔嫩的肌膚因為頓時接觸在空氣而起顫。

李緣俯下身子,輕舐她白淨優雅的頸子,同時利用牙齒輕輕齧咬著,仿佛在他雙唇間是上等美食。讓他幾乎忍不住要直接佔有她,但是,這才是剛開始而已。他絕對要讓她因渴求而申吟、因欲望而懇求……

“礙…礙…礙…不要這樣……”

他這磨人的動作,引起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紅兒不停地輕吟,身子不由自主的迎合起他的動作,紅唇也仿佛點上了層胭脂般,紅豔似火。

“李公子……我……我……”無意識之間,紅兒忘了先前他的要求,反而照平常的習慣叫他一聲李公子。

李緣看得出此時的她,已經被欲情所征服,聽到她這麼叫他,不但不生氣,笑意反而攀上他的唇間。

“又叫我李公子,”他的笑是不懷好意、甚至帶了點邪佞氣息。“該罰!”

“哦……礙…我……我……”她無助的申吟著,在痛與快感之間尋得一個平衡點。

但是這感覺著實太陌生、也太刺激了,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迷亂之間,李緣替她做出了決定,他將壯碩的身子覆在她身上,不讓她有猶疑的機會,同時快速的卸下在此刻顯得相當多餘的衣衫,露出精壯結實的男性陽剛體魄。

紅兒甚至沒有時間去端詳他的裸體,是怎生的令眾家千金垂涎時,他的體溫已經將她整個人給包圍了。

在他懷裏,她是嬌小的、需要被保護的、值得人憐愛的,她只覺得一股男性的氣味充斥所有的感官。

讓她為接下來即將到來的事,感到既害怕,卻又有不容忽略的期待。

他以前臂支撐著自己身體大部分的重量,但是卻讓兩人的私密部位毫無隙縫的緊緊相貼著。

他的自製力已經全然的崩潰,他再也無法等待、更無法忍耐。

他奮力的一個強而有力的衝刺……

如此強烈的快感是他之前從未體驗過的,他只覺得所有的血液全沖向頭部,讓他眼前一片血紅,什麼也瞧不著、什麼也聽不到,只感受到有股巨大的喜悅將他不斷的往上拉、向上提……

他放縱自己享受她的身子,開始劇烈的在她身子裏馳騁、猛烈的衝刺,恍惚間,他只聽到自己那再也無法克制的申吟,以及無與倫比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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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4 00:15:0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李緣自城裏回來後,回到自個兒房間裏看不見紅兒,先是大發雷霆,然後要所有沒要事在身的下人全部出動,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找著她。

終於,那些被他給嚇著的下人們,終於在花廳裏找到正與唐瑛下棋的紅兒,然後十萬火急的將她給請回了李緣房裏。

“你去哪里了!”李緣惡聲惡氣的質問著,由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他十分、十分的不高興。

在他與紅兒有了夫妻之實後,有些事似乎改變了——

例如李緣只要一不見紅兒,便會遣人去找尋,或者是當她與石奉天多說幾句話,便露出恨不得將石奉天給大卸八塊的表情;要不然就是紅兒與唐瑛晚上多聊個幾句,誤了他的“就寢”時間,他便會親自上唐瑛的閨房催人……

不過,對於以上這幾項“斜改變,李緣這個當事人,是打死不會承認的!

“我?”他的神色,會讓人誤以為紅兒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的。“我剛才和瑛姐姐在下棋埃”

“下棋?”她的答案讓他劍眉齊揚。“下個棋需要下到日落西山嗎?”

“可是,我們不過是……”

“別說了,我不想聽。”他獨裁的打斷她的話,不讓她說下去。

對於李緣之前的種種足以逼瘋聖人的行徑,紅兒之所以沒去計較,是因為她覺得還在自己可以容忍的範圍內,再加上生氣,是件很累的事,她這人天性就是懶,對於會累人的事,當然是懶得去做——

也因此,對於李緣,她是懶得生氣,而這不代表,她這人就沒有脾氣。

但是,近來他實在是太過分了!

像前些日子,她不過是和石奉天多說了幾句話,就讓他給訓了足足有半個時辰;而上唐瑛那兒吃些小點、看點書,要是時間超過了一丁點,他又會念她念個半天……

“我管你想不想聽,也不管你願不願意,”他終於將她給惹火了。“我與瑛姐姐還有一盤棋沒下完,我現在沒空聽你嗦了!”

話一說完,也不管他會有什麼反應,便逕自轉身準備離去。

李緣壓根沒料到,向來不曾反抗過他的紅兒,竟然會無視於他的存在,自顧自的走開!

震驚過後,她已經出了房門朝來時路走去,就在他欲舉步向前之際,石奉天這個超級不識相的傢伙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面前。

“李老大,你可終於回來了!”石奉天一瞧見他,也顧不得他一臉陰沈,抓著他的手便往裏走。

“你有什麼事。”李緣冷冷地問。

“豈止有事!”石奉天誇張的說著:“這事可是麻煩得不能再麻煩的大事啊!”

“說吧?”一聽他這麼說,李緣也只好收起無處可發的怒氣,定下心來聽聽他要說的事。

“李老大,你還記得我前些日子不是提醒過你,要小心史道安嗎?”

“又如何?”石奉天前些日子的確說過,史道安雇了殺手要取他項上人頭。

“又如何?”石奉天仍是過度誇張的大搖其頭。“你可知道他找了誰來取你這顆腦袋?”

“說來聽聽。”

“是萬大海!”

“這人什麼來路?”李緣快速的在腦海裏搜尋可能的資料。

“這人就是在擎天峰據地為王,名盛一時的虎鉤幫幫主最後還出動了朝廷兩萬大軍才擺平的賊頭!”

“他就是虎鉤幫的車主?”這事他略有所聞,不過那時他人在關外,對於這件事並不是十分清楚。

“沒錯,那次的圍剿行動就獨漏了這個土匪頭子!”

“放肆!”李緣一聽,不但沒有為自身可能遭受到的危險感到憂心,反而因為別的事情而憤怒。“史道安一介堂堂朝廷命官,居然與朝廷要犯勾結,這成何體統!”

“是不成體統,不過這種事之前又不是沒過前例。”

這話石奉天可不怕被李緣這個位高權重的人給聽到。 畢竟,這叫事實,李緣就算不希望這種事存在,可它就是有。

李緣鷹眼往石奉天身上一掃,不過並沒有說出什麼反駁的論調,因為他心裏清楚的知道,這是不爭的事實。

“好,”李緣決定先解決當前的問題。“你的意思是,史道安確定找來萬大海準備取我人頭?”

“沒錯,”石奉天點頭。“而且據我所知,萬大海己經進了揚州城了。”

李緣靜默。

“老大,你的援兵到底來了沒啊?”石奉天見他不說話,不免有些心急。“雖然將那些個敗類一網打盡很重要,可萬一你這個王爺要是在我石家莊出事的話,我就算是九命怪貓也不夠皇帝老爺砍啊!”

“他們就在揚州城外駐紮。”

“太好了!”石奉天一聽,喜出望外的說:“那趕快調派一批人馬過來保護你。”貴客臨門就是有這種麻煩埃

“不,”李緣抬手打斷了石奉天的想望。“這麼做只是打草驚蛇而已。”

再者,他已經找出了在幕後主使者,若在這時走漏風聲,要將主使者給繩之以法可就十分困難了。

“可你的安全要緊啊!”于公、于私,石奉天可都不希望他出事。

“區區一個萬大海還動不了我。”李緣豪氣萬千的說著。

“好吧。”

見他這付模樣,石奉天知道現在是誰來勸他都不管用,既然他對自己有如此的信心,也只好由著他去了。

“對了,”正事談完了,聊點兒女情長總不會有錯的。“剛才我進來時看到紅兒氣衝衝離開,這是怎麼一回事?”

一提到紅兒,李緣的表情立即沉了下來。

石奉天見狀,知道自己是踩著了老虎尾巴了,不過他這人什麼不大,就是膽子最大——尤其是在這種事情上頭。

“老大,說個你可能不喜歡聽的事。”

“那你就別說了。”李緣對於他口中的“可能不喜歡的事”,絲毫不感興趣。

“耶,老大,雖然你可能不喜歡,不過對你來說,這可不能不聽的。”

李緣一臉的不耐煩。

“你想說就說吧,別在那兒拐彎抹角的。”

“呵呵呵,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李兄是也。”石奉天也沒費力去隱瞞自己的心意。“不知李兄有無發現,近日您好像成了個陳年大醋桶了。”

“醋桶?”李緣的雙眼危險的眯了起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噢,這個啊,”石奉天別有含義的笑了起來。“我聽瑛小姐說,要是她與紅兒多聊上幾句,你就不高興;要是不一小心誤了你的就寢時間,你便會親自上她的閨房逮人……”

他意猶未盡的繼續說著:

“本來我也是不太相信的,畢竟對於女人,你可是長袖善舞,功夫了得的不得了,向來只有女人為你爭風吃醋的分……不過嘛……”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是說,可近來,我不得不承認你還真的成了個陳年大醋桶了。”他假意歎了口氣。“就連我和紅兒說上幾句話,都會讓你給瞪個老半天……唉,可惜了我那些壓在你身上的銀兩了!”

“你說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沒什麼。”他打哈哈的帶過。“不過我倒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李緣沈住氣,等著聽他的下文。

“快說。”

“老大,你真的確定,紅兒真的愛上你,而不是你自個兒愛上她,卻為了面子,死不肯承認?”

他的話讓李緣臉色大變——

“誰說我愛上她的!”他的反應全然在石奉天的預料中。

“是沒人說啦,”石奉天呵呵笑道:“不過,老大,你為什麼這些日子來盯紅兒盯得這麼緊?只要一不見她在你身邊,便大發雷霆,出動所有人去找她……這,又是為什麼呢?”

“那是因為……”他的話讓李緣全然無法反駁。

因為他說的沒錯,只要紅兒一不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便想將她給找回來,緊緊的鎖在身邊。

如此強烈的佔有欲,連他自己都覺得十分無法理解,但卻又不能制止。

“老大,您自個兒好好想想啊,我還有些事,不陪你了。”

石奉天丟下這個問題後,便走的不見人影,只留李緣一人思考這個問題。

???

當紅兒再度出現在唐瑛面前時,她訝異的張大口,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紅兒,你不是被緣表哥十萬火急的給召去嗎?”她猶記得家丁來報時,臉上那倉皇的模樣,可不像是假裝的出來的。

“是埃”紅兒不以為意的走向桌邊,繼續盯著桌面那盤未完的棋局。

唐瑛怎麼會不知道李緣找紅兒是為了什麼,不過是因為回來見不到人便大發雷霆。

而通常在這種情況下,紅兒向來是“有去無返”,直到隔日清晨為止。她雖然是個雲英未嫁的閨女,不過她可不會傻到認為紅兒與李緣每晚共處一室,是什麼事也沒發生。

“那……那表哥怎麼會答應再讓你來我這兒啊?”

平常,要是紅兒待得稍微久一點點,她那個原來素有萬人迷之稱的表哥,可要氣衝衝的上她這兒要人來啦。

“他沒答應。”紅兒隨口回答,兩眼緊盯著未盡的棋局。“緣表哥可能不會太高興。”

“什麼?他沒答應?”

“沒錯,他是沒答應。”

“可是他……那麼……這個……”唐瑛一聽到她這麼說,不禁有些慌了起來。

雖說,她這表哥在外素有爾雅、斯文、俊逸的形象,可這不代表他能容許別人反對他的意見。

再者,自從下了揚州遇著了紅兒後,他只要碰上與紅兒相關的事情,便少了平日的沉穩與鎮靜,將潛在個性的劣根性,十足十的表現出來。

現下,紅兒不顧他的意願,便跑到她這兒來……這……這該如何是好呢?

就在唐瑛仍在愁著這事要如何善了之際,李緣果然如她預料中的出現在外廳,並且就如她所言的,他看起來是一點也不像高興的樣子。

“紅兒,和我回去。”他跨過門檻,直接走向紅兒,完全沒注意到唐瑛正慌張的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紅兒是頭也不抬的回拒了他的命令。

唐瑛看著紅兒,不禁覺得紅兒真是太厲害了,不要說是女人了,就算是尋常的男子,只要見到緣表哥這付冷得都快要結冰的表情時,不管他說了些什麼,只有答應的份,那像紅兒還能氣定神閑的對著棋盤,絲毫不以為意的直接拒絕。

“不要?”他語調一揚,很明顯的他的火氣已經又比剛才要更大了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看著全然不將自己放在眼裏的紅兒,李緣愈看愈是生氣,再加上石奉天先前在他面前說了堆莫名其妙的話,搞得他思緒大亂,不能像平常那般冷靜思考。

可惡!他那向來傲人的自製力與判斷力是哪去了?

怎麼一遇上紅兒,所有的事全走了樣,就連最繁複的國事,他處理起來也是得心應手得很,哪像現在混沌一片。

“這意思就是——除非我和瑛姐姐下完這盤棋,否則,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這會兒紅兒終於將注意力給移到李緣身上,不過她眼中儘是不馴。

“這個紅兒,咱們這盤棋我一個子兒都不會動到,不如等明天你再過來吧。”

他們小倆口吵架,夾在兩人間的唐瑛,可是最難做人的埃

“聽到瑛兒說的話沒?”李緣伸手想要拉起紅兒的手腕,可沒想到她的反應更快一步,整個人朝後退了一大步,在兩人間製造更大的距離。

“聽到又如何?就算現在不下棋,我也不要和你回房。”紅兒這會可是吃了稱鉈鐵了心,說不和他回去,就是不和他回去。

以後,她事事順著他,除了他生氣起來,還真有那麼點可怕外,就是他的要求她倒也不覺得有什麼,所以也就順著他了。

可沒想到,他不曉得是食髓知味還是怎地,連點雞毛蒜皮小事也要管,這種情況下,她相信任何一個好脾氣的人都會受不了的。

她要是再不反抗,他還真當她是什麼都行的軟骨頭啊!

“你不回去?”

他的雙眼散發著危險的氣息,那望向紅兒的眼神,有著獵豹捕獲獵物的光芒。

“不論你怎麼說,我不回去就不回去。”她別開了臉,顯示自己的決心。

“那好,我就不說了!”

沒錯,他不說,不過,他直接以行動達成他想要的結果。

“你做什麼,快放開我!”

紅兒在他的懷裏不斷的掙扎,可怎耐她人小力微,怎麼也掙脫不開,只能由著他將她給緊鎖在懷中。

當紅兒的自由宣告終止後,唐瑛只能目送著她的好友,被自己的表哥像扛布袋似的扛走時,她只能在心裏默默的祝福紅兒——

“紅兒,你保重吧!”

???

回到李緣房間後的紅兒,仍然不放棄逃跑的念頭,反正她是絕對不妥協就對了。

“別白費力氣了,你逃不掉的。”李緣像個威武神勇的天神般的守在門前,直接斷了她的後路。

“誰說的!”

她就不信她沒法子逃開——抱著這個信念,她開始找尋任何可能的“逃生出口”,終於她相中了那扇半掩的窗戶。

而後,在毫無預警下,她直直的奔向它,雙手撐著窗櫺,想借力一躍而過好逃到外頭去。

不過,她仍舊慢了一步,因為他再度阻斷了她的去路。

這時,她不禁感歎,人長得高大還是有好處的,至少逃命時,可以跑得比較快一些。

“你今天到底在鬧什麼彆扭?”李緣的耐性亦在此時告罄。

想他二十幾年的人生之中,什麼時候需要對女人這般容忍了?可為了她,他拉下臉到唐瑛的房裏找她;為了她,他每日出門時,便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事情辦好,好早點回來陪她……

可瞧瞧,他為她所做的一切,不但換不到她的感激,竟然與他使起小性子來了!

現在,他也沒那個耐心去聽她的解釋,她點起他的怒火,那麼她就要負責滅火。

他二話不說,打橫將紅兒給抱起,回到內室,直接將她放在床沿,不像之前那樣,會先挑逗她一番,讓她赤身裸體後,再卸下自己的衣物……

李緣慢條斯理的在紅兒面前上演起一場活色生香的脫衣秀,而紅兒則因羞赧而別開頭,可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將已然紅透的臉慢慢的轉向他。

她看見他寬闊的胸膛、結實的肌肉……是一具十分健壯的男體。

就在她對他的裸體品頭論足之際,他緩緩的走向她,不由分說的將她放倒於床上,然後雙腳卻還是在床沿處晃蕩。

“你想做什麼?”

今天的情形和往常有些不同,他似乎比平常要更來吸引人,同時光就這麼看著他,就讓她感到呼吸加速,胸口仿佛喘不過氣來似的。

李緣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深深地、專注地凝睇著她。

“你……你……”這模樣的他,讓她更感受到他那過人的魄力。

在她還來不及說完一個完整的句子時,他已經先行一步吻住她。

他的吻激烈、帶著懲罰的意味,那是種絕對的佔有的宣示,瞬間他的氣息滿溢她的鼻間。

他的體溫在她的身邊、他的味道在她的胸膛裏、他那熱烈的舌正深深地與她的交纏著……

這時,她的眼裏心裏除了他之外,再也容不下他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褪下她的褻褲,然後只手探人已然空無一物的裙內。

他這異於往常的舉動,讓她感到既害怕,又有無法抑制的興奮情緒,她的臉發燙、心發熱、身發顫……整個人什麼都不對。

“你……礙…”“不可以這麼做……”

“不可以?”他輕笑,笑中帶著點輕蔑與調笑。

“礙…”強烈得無法抵擋的快感,讓紅兒禁不住叫喊了出來。“不要……”

她雙眼迷離,口裏雖然還是在抗拒著,但身體卻誠實的回應了一切。

她的纖腰高高的抬起,迎合著他每一次的衝刺,仿佛他能更深入她、填滿她……

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時,他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你……”她張開迷蒙的雙眼,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強烈的快感讓她幾乎要崩潰,但是當他停止動作時,那煎熬更是難受。

“想要我的話就求我。”他的聲音沒有溫度,只是一徑的在陳述一個事實。

相較於他的冷靜,媚眼如絲、通體緋紅,一副正在欲情中蕩漾的紅兒,可沒他這般的好定力了。

“你為什麼都要欺負我!”她哭喊出聲,扭著腰、擺著臀,就盼他能再度深深地填滿她。

“欺負?”他伸手拭去她頰上的淚珠,同時放入口中細細吮吻著。“你覺得這是欺負?”

她咬著下唇,想要抗拒這種又麻、又癢的感覺,可她卻發現自己越是想要壓抑,自己的身體越是敏感。

“不,我這是在愛你,很仔細、很仔細的愛你!”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假,他撥開她的前襟,她的肌膚一接觸到夜晚的冷空氣,立即起了雞皮疙瘩,而他則是以手指輕柔的一一撫平。

“真是可愛啊,連這裏都起了反應。”他靠在她的耳畔,一一的詳述她身體起的變化。“看起來真是可口,讓人忍不住想一口吃下去呢。”

說完這話,他立即開始發揮嘴巴的另一個功用——開始“吃”起她的蓓蕾來了。

“求你……”她受不了了!

“求我什麼?”

“求你別再這麼做了……我受不了了。”

“可憐的人兒,”他的手撫過她漲紅的臉頰。“我當然會滿足你,不過,現在還不可以。”

倏地,她睜大雙眼,圓亮的雙眼蓄著即將滿溢的淚水。

“你想要我怎麼做,告訴我。”

“我……我想要……”這話著實太難以啟口了,縱使她已因欲望無法滿足而痛苦不已,但是,要她說出來,還是有困難的。

“想要什麼?”他明知故問的說著:“如果你不說,我可是會不知道的喲!”

“我想要你。”

“呵、呵、呵,”他笑了。“如果是這樣,你一開始就應該直說的——沒問題,我這就遵命!”

她的雙手攫住他厚實的肩膀,想要以此支撐著自己,可卻怎麼也沒料到那強烈的狂喜讓她無所適從,整個人幾乎要從床上彈起,緊緊的抱住他健碩的體魄。

“礙…緣……”她腳指捲曲,整個人都沉醉在無與倫比的快感中,無法自拔。

仰頭低吼,在那心醉神迷的刹那間,他將自己的種子,深深地灑入她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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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4 00:15:2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紅兒的抗爭,在李緣強硬且霸道的作風下,正式宣告失敗。不過,她絕不是放棄,她只是在等待時機——她如此的告訴自己。

“紅兒,你說咱們明天再到城裏買些綢布,裁些春衣來穿,你覺得怎麼樣?”唐瑛狀極無聊的翻看著書冊,不過很顯然的,她的心思全不在上頭。

“可是我們前些日子不是才剛做了件春衣嗎?”紅兒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這可是兩天前才做好的。

“哎呀,那只是個藉口而已,要是不這麼說,你想,緣表哥可能會讓我出這石家莊一步嗎?”

都是那個石奉天惹的禍,無端的和表哥說什麼有人要加害於他……真是的,那人就算要害,害得也是緣表哥,與她們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女子,可是一點兒也不相干,憑什麼他們不准她們獨自外出嘛!

“說得也是。”紅兒對揚州的熱鬧景致,倒不怎麼有興趣,不過一直待在石家莊裏,久了也是會稍嫌有些氣悶的。

“就是嘛!”想到這兒,唐瑛可是有一肚子苦水要吐。“原本以為這趟和緣表哥南下,一定可以見到名聞遐邇的大俠土、要不就是惡貫滿盈的綠林大盜……可是到現在,不要說俠士沒見到、大盜沒遇著,居然讓人給軟禁在這兒不得外出,簡直出起住在京城裏更是不如!”

對於唐瑛所說的,紅兒不太能理解。因為她所描述的景象,好像與她知道的不同。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沒能將自己原來姓啥、名何給想得十成十的清楚,可對於之前的生活,卻也浮出了點藍圖。

在那片段的記憶裏,她家後頭好像有個小菜園、前頭還有條單腳便可跳過的小溝道……過得日子,雖沒現在的奢華,不過倒卻也快樂、自在。

她想,如果這狀況持續下去,要不了多久,她一定能將以前的事一併給想起了……那這是不是說,如果她想起了以前的事,便要和李緣與唐瑛分別了?

一想到這裏,她不禁猶豫了——她想知道,現在的紅兒,在以前到底叫什麼名字、過著什麼樣的日子、有著什麼樣的朋友……可是,如果憶起從前,註定的只能與李緣分離……有股莫名的酸楚,便湧上心頭。

“紅兒,你怎麼了?臉色不大好耶。”唐瑛見她有異,關心的問。

紅兒臉色黯然道:

“沒什麼,我只是想,要是我恢復了記憶,可能也是咱們要分開的時候了。”

“分開?”自從與紅兒相遇後,唐瑛就從沒想過與她分開的可能性。“不可能的,緣表哥不會同意的。”

“為什麼?”她記得前不久,他還巴不得她早走早好,省得礙他眼呢。

“因為……”這事解釋起來,實在十足的困難。

首先,紅兒以為,是她愛上了緣表哥,而他只是不反對而已;再來的問題就是,緣表哥明明就是愛著紅兒,可嘴巴上卻死不肯承認……

可在他們這種局外人看起來,情形絕對是顛倒的。真正的情形該是——

李緣愛上了紅兒,而紅兒只是被動的接受,同時受了他的影響,以為是自己愛上了他。

“唉呀,反正緣表哥絕對不會讓你走就是了。”唐瑛索性放棄解釋,直接以此做為結論。“再者,你們兩人早有夫妻之實,于情於理,他都該將你給娶進門,才是個負責任的男人。”

應該說是,李緣絕對不能忍受紅兒嫁給別人的可能性。

紅兒搖搖頭——

“他若愛我,所以才留我,那自然甚好;可是,如果他只是為了要負責……我想,他大概會過得很痛苦吧?與其如此,還不如不要在一起。”愛,不是一廂情願的佔有。

聽得她這麼說,唐瑛對她可是要另眼相待了。

她說的這幾句話,有些人終其一生都無法參透,而紅兒也不過才花了個把月的時間,便將這事看得透徹極了。

“沒錯,紅兒,就是這麼一回事。”

自從緣表哥在紅兒“面前”宣佈她愛上他之後,紅兒便開始有了細微的轉變,初期還不覺得哪里不同,可幾過前幾日她的“自主抗行動”後,這改變可是顯著得很。

“緣表哥以前被女人給寵壞了,所以對女人都不懂得珍惜!”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明明就是愛上紅兒,卻要硬掰成紅兒愛上他。“你可別成了那些女人之一埃”

聽到這兒,原本為著可能到來的離別而傷感的紅兒,不禁笑開了嘴。

“瑛姐姐真愛開玩笑,我可沒她們那般的能耐呢!”

她憶起那日石奉天不知哪根筋不對勁,弄來了堆千金小姐,同時還找來李緣作陪時,那些千金們為了吸引他的注意,所做的一些不可思議的事。

例如說,地面明明平得連個細縫都沒有,而那些千金們卻能以被地面的細縫絆到腳為由,不論是站在李緣的左邊、右邊,全都往他的方向倒。

再譬如,天空很明顯的被烏雲給遮住,同時還起了陣不小的風,那些千金們也能說是不禁酷暑,不禁腳步躪跚,在李緣跟前中了暑,而非得他攙扶不可。

“哈哈哈,說得也是埃”顯然的,唐瑛也同時的想起那些千金們,為了博得李緣的注意力所做的一些個愚蠢至極的事。“我們的身體好像還沒虛弱到那種地步才對。”

在涼亭裏乘涼也能中暑?這等功力,絕非等閒之輩做得出來的。

“對了,紅兒,等會兒你回房時,順道幫我問問緣表哥,明天能不能陪我們出去買東西。”

雖然唐瑛心裏清楚,成功的機會不大,不過她還是要試。

紅兒看看外頭的天色,的確也快到了日落西山的時間,也該是她回房“迎接”李緣的時候了。

辭別了唐瑛,紅兒便以十分悠閒的速度,自唐瑛所住的廳院,緩緩的步向日前為她與李緣的寢房。

就在她經過後院時,她發現牆頭似乎有個人影潛了進來,可當她要再看個清楚時,那人影早就不見蹤影。

“咦?該不會是我今天棋下得大久,以至於看走了眼?”她喃喃地說著,不過腳下可沒停著。

帶著些疑問,她摸了摸挽成墜馬髻的頭髮,偏了偏頭,又多看了那個地方一眼,確定什麼也沒有後,才說:

“果然是我眼花了!”

說得也是,最近石奉天特地加派人手,以確定石家莊內的安全,應該不會有如此大膽的賊兒在太陽尚未下山之際,翻牆進來行竊的。

終於她放棄了深究,趕緊加快腳步朝目的地前進。

才剛踏進寢房外的小花園時,她便看到李緣那挺拔、高大的身軀,正不耐煩的來回走動,由這情形看來,他顯然回來已經有一會兒了。

紅兒瞧見這陣仗,知道自己又少不了一頓訓。

想到這兒,她就不禁要歎口氣——自己什麼也沒做錯,可他卻像是管犯人似的,限制她這兒、不准她那兒的……

換個方向想,也許他是關心她吧?想到這兒,就連她自己也不禁要笑了起來——哪有人的關心是這樣的。

可說他討厭她呢?應該也不會。如果他真的討厭她,那麼他應該連見都不想見她才對,可事實卻是只要他回來找不到她,便會勞師動眾的派人來找她。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他不討厭她吧。

做完了絕對會被他訓話的心理準備後,她深吸了口氣,正打算大步上前,好迎接這必然的結果之際,她看到一個身著灰布短衣的男人,手持大刀由另一個方向慢慢朝李緣接近!

不假思索的,紅兒扯開喉嘴嚨以最大的聲音尖叫道——

“有賊啊!”

???

這聲音不單提醒了李緣與石家莊的人,同時也讓那個賊有了警覺。就見他提著大刀,在幾個起落間便躍進到她面前,並且惡狠狠的對她說:

“你這臭婆娘,竟然壞了大爺的事,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的架式大有“我殺不到正主兒,就拿你這個配角來充數。”

生死關頭之際,紅兒當然不會心存僥倖的以為,他會善心大發的放過她,急中生智下,她對著這賊偷的背後大喊:

“緣,快來救我啊!”

那人見她這麼一喊,舉起大刀快速的旋身,卻發現李緣離他還有十尺之遙,這才發現被她給騙了。

可這麼一耽擱,李緣早已利用這機會逼進,讓他再也沒有機會回頭去解決紅兒了。

紅兒利用這個機會,死命的往前跑,想要到外頭去求救兵。

話說那賊偷與李緣對上三招後,知道自己一時三刻也討不到什麼便宜,可又不甘心自個兒被那女娃兒給騙了,一氣之下,他以左腳腳尖挑起地上的大石塊,使了個巧勁,這石塊便直直的朝紅兒跑的方向飛去。

就在紅兒奮力前沖的時候,那石塊不偏不倚的打中她的後背,她只覺胸口一悶,接著整個人便失控的朝前撲了過去,前額正巧撞上了小徑旁的雲石,竟因此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李緣得知這賊兒的用意,要飛身去阻止時,已然慢了一步,紅兒已經倒臥在血泊之中。

此時的他,已被純然的忿怒給佔據,嗜血的欲望在他的胸口打轉、肅殺的眼神教人看了不寒而。

“萬大海,你做了一件蠢事!”他冷冷的聲音,沒有一絲的起伏,仿佛他說的只是一件已經發生過的事實。

“算你這個小子識相,知道大爺我叫萬大海!”

萬大海雖然懾於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氣,但是在敵人面前,他是絕不可能會示弱。

“如果,你沒傷了她,或許還有些許活命的機會——”他的鷹眼發出仿佛要將他給撕成碎片的光芒。“不過,現在你等著和閻王老爺打交道吧。”

語畢,手上的劍立即激射而出,整個人一躍而起,團手於胸,朝萬大海的膻中穴直擊而入,頓時萬大海雙腿離地,身子打橫飛出,而後萎坐於地,嘔出一大口鮮血。

“你……你究竟是誰……”萬大海手掩胸口,發現自己脈象大亂,就算是大羅神仙也不見得能救活他。

李緣冷哼一聲:

“你還不夠格知道。”

這時,石家莊的護衛已經將萬大海給團團圍住,受了重傷又被重重人牆給圍住的萬大海,自知自己是在劫難逃,於是抓起手邊的大刀,往頸子一刎,頓時氣絕身亡。

李緣此時早已趕到昏迷不醒的紅兒身邊,他小心翼翼、當她是個稀世奇珍般的抱在懷裏,縱使他已經心亂如麻,但是還是強自鎮定的對隨後趕來的石奉天說:

“馬上將全揚州城最高明的丈夫給我找來!”

其實這事不待他交代,石奉天在見到倒地不起的紅兒後,便已經要下人以最快的速度將素有妙手回春的公孫大夫自城南給請來。

“李兄,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他看到紅兒額前有個怵目驚心的傷口,此刻正汩汩的流出鮮血。“李兄,咱們先將紅兒抱回寢房,先找個人來替她包紮要緊埃”

他看得出來李緣的外表雖然鎮定如常,但是他的眼神早已洩露了他心裏的慌亂。

李緣抱著紅兒倏地站了起來,一語不發、神情漠然的走向寢房。

看他這付模樣,石奉天不禁歎了口氣,而後交代下人趕緊準備金創藥——現在,能拿主意的只剩他了,李緣此刻怕是什麼也不能想了。

“來人,四人一組、五組一班,兩個時辰換班一次,務必要加緊守護,絕不能再有這種情形發生!”

下完命令後,他衣袖一揮,隨後也跟著李緣進了內房。

???

自紅兒那日遭萬大海襲擊昏迷,已經又過了三天。

這三天來,石奉天幾乎請來了整個揚州城的大夫,卻沒有任何一位能肯定、且確切的說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這期間,李緣幾乎是衣不解帶的守在她的身旁,無論是誰來勸都無效,他依舊固執的守在她的床畔,寸步不離。

“史道安,你最好向老天保佑紅兒沒事,要不然李老大不誅你九族那才有鬼!”

石奉天見到這景況,不禁為禍首史道安的身家性命感到憂心忡忡埃

“石大哥,”唐瑛這時端著一鍋補湯走了進來,低聲的問著:“怎麼樣,紅兒有沒有起色?”

“還不是那樣。”石奉天無奈的說:“大夫都說,最嚴重的是內傷,她的頭部應該只是皮肉傷而已……內傷現在倒好治,她一直昏迷不醒才麻煩埃”

“是啊,”她擔憂的看著李緣。“要是紅兒再不醒過來,緣表哥怕也要倒下去了。”

“唉……”石奉天聽她這麼一說,也只能以長歎來抒發心中的感慨埃

之前呢,死鴨子嘴硬,怎麼也不肯承認自己愛著紅兒,這下可好了,就算他承認,紅兒也不見得醒得過來了。

“唉,”唐瑛也被他給感染,跟著也歎了口氣。“現在,只希望紅兒能早日醒來了。”

上回紅兒自馬上墜下,足足昏睡了三日,這會兒還不知道她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醒過來埃

唐瑛端著補湯,走到李緣身邊。

“緣表哥,這是我找人給你燉的補湯,你趁熱快喝了吧。”

其實,現在她最擔心的應該要算是他了。

紅兒雖然昏迷不醒,但還是會照大夫的指示,定時的給她喂些湯湯水水的東西,可她這個表哥呢,自從紅兒昏了過去之後,便像失了魂似的,不吃不喝、不說不笑,一個勁兒的守在她床邊……

如果情況樂觀些,她肯定會說,這叫天譴。誰叫緣表哥之前負了眾多女人的真心,今日才會落得為一名女子失魂落魄。

可見著他這付模樣,她實在沒那個心情去譏笑他了。

“拿走,我不喝。”李緣啞著聲,要唐瑛將補湯給端走。

“緣表哥!”不行了,就算是要找人打昏他才能將他從紅兒床畔拉走,她也會做的。“你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她義正辭嚴的說:“你這麼做,對紅兒是一點幫助也沒有,反而會將自己的身體給搞壞,要是紅兒知道的話,她一定不會同意你做這種近乎自虐的傻事的!”

“再說,真正幕後的主使者還沒抓到,你要是這麼倒下去的話,豈不是稱了主使者的心,不但是沒幫到紅兒,還讓主使者稱心如意——你這麼做,是只有百害而無一利!”

她討厭被說教,更討當個說教的人,可是沒法子,現在是緊急時刻,總得有人點醒他才行。

“是啊,李兄,瑛姑娘說得沒錯,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的保重身體埃”石奉天也加入了道德勸說的陣容易行列。

就在眾人忙著勸李緣去休息之際,紅兒就在這時,毫無預警的醒了過來。

“我怎麼會在這裏?”她的聲音有些中氣不足、臉色也相當的蒼白,同時額頭上裏傷口的布條也還在原位。

李緣一聽到她的聲音,立即握住她的手——

“紅兒,你終於醒了。”

“紅兒?”沒料到她聽到這名字時,皺了皺眉頭。“什麼紅兒?我叫易蓮啊!”

眾人一陣錯愕。

“呃,紅兒……不,我是說,易蓮,你還記得我是誰嗎?”唐瑛清了清喉嚨開口問道。

當她的眼睛對上紅兒……不,應該說是易蓮時,她心頭便有股非常、非常不好的預感。

因為,易蓮的眼神與她當初落馬昏迷蘇醒後,簡直是一模一樣了。

果不其然,易蓮緩緩的搖了搖頭。

“那他呢?”唐瑛不抱任何希望的指著握住易蓮的手的李緣。

看著與自己如此接近的陌生男子,不知怎地,易蓮心頭沒來由的一陣悸動。

他冀望的神情,似乎是在要她說她認識他……雖然,她也很想答應他的要求……可是,她真的不認識他埃

於是,她又搖了搖點。

“天啊,她居然忘了……”石奉天站在所有人的後頭,掩額苦思這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第一回是忘了自己事情,現在自己的事情想起來了,卻把我們這些人給忘了……”

易蓮看著他們,疑惑的問:

“你的意思是,我認識你們?”

唐瑛與石奉天相視苦笑,而後用力的點頭。

“你竟然敢忘了我!”

三天苦苦的守候,早將李緣給逼到了極限,好不容在等到她醒了過來後,得到的竟然是這種答案,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我……我……”易蓮像個小媳婦似的往後縮。“我又不是故意的,要是想得起來,我也不會問你們嘛。”

“是啊,緣表哥,易蓮說得沒錯、說得沒錯。”唐瑛連忙上前打圓常“還有表哥,你別忘了,她才剛醒,身體還虛弱得很,你得……”

李緣這時才驚覺到這個事實,靜默了好一會兒後才問:

“你說,你叫易蓮?”

易蓮雖然對他方才失控的行為十分不解,但是她還是合作的點頭,心裏不太明白,他為什麼要再問一次她已經說過的事情。

“家住哪兒?”

“東郊的水牛村。”

“那家裏是做什麼的?”

“我爹是村裏的私塾老師。”

李緣了然的點了點頭,對於她之所以識字、還能背詩一事,總算心中有了個明白。

接著,他轉過頭,對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石奉天說:

“你派些人將她的父母接過來。”

“接過來?”石奉天不解的蹙起眉頭,不明白李緣心中打的主意。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我這個女婿當然也得拜見岳父、岳母。”

“你是說?”石奉天訝異的張大口,久久都合不起來。

“沒錯。”李緣神情依舊,不像是才剛決定了人生大事般的模樣。

當紅兒——易蓮因傷倒地,躺臥在血泊之中時,他才驚覺,他根本不能沒有她。

之前,之所以強硬、霸道的要求她一定要在他回來的時候待在房裏,是因為他想一回來便見到她;說她愛上自己,是因為他已經先行一步愛上她,卻因為面子問題,而不肯放下身段,所以才會有此一說……

諸如此類的事太多、太多了,而一切,就因為他的自尊。

但是,當她毫無反應的倒在血泊中時,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論是他的自尊、朝廷的事、陶亭四君子的比試……與易蓮相比,所有的事都不重要了。

他唯一想要的,就是她健健康康的站在她面前,再像從前一樣,就算是她當他的面反抗他也無妨,他只要她好好的在他面前。

石奉天聽著他的話,拉著李緣走到房外,直到沒有人聽得到他倆的談話時才放手。

“老大,你在想些什麼啊?”

“你說呢?”

“我說,我還能怎麼說!”石奉天沒好氣的回道:“喂,老大,我可警告你哦,人家易蓮看來也算是出身書香門第的好姑娘,你已經將她給吃幹抹淨,這回還要找她父母來,要是不給他們點交代的話,你可是天理難容!”

“我找他們來,就是要給他們點交代。”李緣堅定的說著。

石奉天聽完這答案呵呵的笑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沒問題、沒問題,我一定會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將他們給找來。”

他心裏盤算了下時間,應該用不到一旬才對。

“老大,我還有個建議,您不妨聽聽。”

李緣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也不說是聽還不聽。

不過,石奉天將他的沉默當成同意,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反正你與易蓮呢,也沒什麼可歌可泣的愛情事績,我們也都知道她根本是屈服在你的淫威下才同意——她是愛你的‘事實’,想想反正她都已經將從前的事給忘了,你不如重新開始追求她,以真摯的情意的感動她,以成就一對神仙美眷。”

“石奉天,你話還真不是普通的多。”李緣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哈,這個嘛……沒法子,誰叫我是商人。”石奉天聳肩,壓根不以為意。

雖然李緣嘴上是這麼說他,但是他不得不承認,石奉天說得的確沒錯。

他與易蓮在相遇之初的情形是怪了點,再加以日後的情形,他的確有必要重新開始追求她——

這次,他一定要讓她愛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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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4 00:15:3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三天又過去,易蓮對於墜馬之後的事,仍是一點記憶也沒有。任憑所有人使盡方法也沒用。

雖然她的性子沒什麼變,但是對李緣則是多了幾分的防備,例如現在他只要一靠近她,她便想盡辦法躲得遠遠的。

原本,李緣還告訴自己要對她有耐心、要讓她慢慢的適應她,但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早已把他的耐心用盡!

想他堂堂一個晉王爺,放眼天下佳麗無數,想搏他歡心的名門淑女,更是多得不勝枚舉,而她竟然如此不識好歹的拒絕他——

是可忍、孰不忍!

既然懷柔政策起不了大作用,那麼他也不需要再放低身段來討好她了。

這會兒,他來到花園裏的涼亭,看到易蓮與唐瑛拿顆毽子上下踢動,玩得好不快樂。

見著這模樣的易蓮,李緣心中更是不快!

憑什麼她可以將他忘得一乾二淨,而他卻得費盡心機、想盡辦法,使她注意他、甚至是愛上他?

“啊,緣表哥,你來啦!”唐瑛收起毽子,看著一臉陰霾的他,起先愉快的神情,此時也不禁小心翼翼了起來。

“嗯。”李緣隨口應了聲。“瑛兒,你到前廳去,我和蓮兒有事要談。”所有人都叫她“易蓮”,但是,他不是所有人,他是她的夫君、她的天。

“談?”易蓮皺起眉。“有什麼好談的?跟你說過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嘛!”

“當然要談!”他不容許別人拒絕的說著:“你的個性向來散漫,要是不給你點壓力,你根本不會去想!”

“可是你給我壓力,只會增加我的困擾,我也不一定會記得起什麼事啊!”

“你一定要記起來——尤其是我們的事。”

“我們的事?”

“沒錯,我們的事。”

“我們會有什麼事?”

“你!”

李緣自認與她相處的這些日子來,他靜心忍氣的功力,較於已往應該是更上一層樓——但是他忘了,他靜心忍氣的功力更上層樓,而易蓮惹他生氣的功力,更是有增無減。

“我?”易蓮無辜的看著他。“我說的全都是實話埃”

在一旁被全然忽略的唐瑛,認為這裏是情人的是非地,她要想明哲保身的話,最好的方法就是溜之大吉。

因此她慢慢的朝涼亭外走,以免被牽扯到的話,那可就要倒大黴了。

“實話!”李緣氣得大吼。“你連試都沒試就放棄,你以為這世上的事有不勞而獲的嗎?”

易蓮被他這模樣給嚇了好一大跳,悄悄的朝後退了一小步,打算等他不注意時拔腳就跑。

“是沒有,可是你總得說說為什麼我一定要記起喪失記憶時的事埃”

“因為你忘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他咬牙切齒的說著。

“重要的事?”易蓮柳眉輕蹙,不明白什麼重要的事,可以讓他氣成這個樣子。“看樣子,你一定記得那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既然你記得,為什麼還要我想。”

“因為這件事情與你也脫不了關係。”

這下子易蓮被他弄得更迷糊了。

如果說是她將他的什麼寶貝給弄丟、還是給藏起來,那麼他叫她想還有道理,可現在的情形是,他知道那件“重要的事”是什麼,卻還硬要她也想起來?

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

“這樣吧,李公子,你就好心的告訴我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好了。”算了,反正她也永遠弄不懂他們這些有錢人在想些什麼。

李緣聽到她這麼說,突然腦中靈光一閃——

“好吧,既然你要我說,那我就照實說了!”

他故作沉痛的說:

“你可知道你在墜馬後,都做了些什麼事?”易蓮搖了搖頭。“你在墜馬後,簡直成了個不折不扣的砍樹大盜。”

“啥?砍樹大盜?”這是什麼東西啊?砍樹大盜?是說她見樹就砍嗎?“你說我到處偷砍樹?”

不會吧,她不認為自己會在喪失記憶後,這麼喜歡砍柴吧。

“比那更糟。”

“比那更糟?”比那更糟?難不成她放火燒樹林嗎?“你就行行好,把所有的事情一次告訴我吧!”

“既然你想聽,那我只好說了。”一副“是你求我,我才告訴你”的表情。“自從你墜馬後,不曉得是性情突變還是怎地,只要瞧見男子,便要委身過去,到了夜半更加大膽的摸上男方的床鋪,想要與其燕好……在往揚州城的途中,要不是我捨身相救,怕已有數不清的男子失貞於你的手中……”

“你胡說!”易蓮一聽大聲嚷叫。“我根本沒這什麼做過。”

“沒做過?”她的話讓李緣銳利的鷹眼危險的眯了起來。“你怎麼知道自己沒做過?你不是將墜馬以後的事全忘了?”

“我……”易蓮聞言,才驚覺到自己說了些什麼,於是開始打起馬虎眼。“我剛才想起了一點點嘛。”

“噢,想起了一點點?”李緣也不說什麼,只是點頭說道:“那麼我應該多說一些,讓你可以多記得一點。”

也不待她同意或反對,他繼續說下去:

“為了不使別的男人受害,我只好犧性我自己的貞操,每日每夜,在你的淫威之下苟且偷生,過著無時無刻被你給摧殘的日子……還記得你第一次撲上我的身子時,不論我怎麼抵抗,就是無法掙脫你的魔掌,就這麼的……”

“胡說!胡說,你胡說!”易蓮這會兒可是氣得直跳腳了。“明明就是你不顧我的意願,所以我們才會……”

到這兒,她自動噤聲,因為她看到李緣的嘴邊流露著個得意非常的笑容。

“看來,對於咱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你倒是記得很清楚嘛。”

“這……這個……”易蓮自知無法憑打混過關時,只好以傻笑來應對。“我是剛剛才想了起來嘛。”

“剛剛?”他的表情顯示他壓根不相信她所說。“那我是不是可以假設這個剛剛,是從你醒來後開始?”

“這個……”易蓮有些心虛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後,隨即低下頭來。

“說。”他攫住她的肩膀,強自壓下心頭即將噴射而出的怒火。“為什麼要騙我?”

“這個……那個……啊,你別那麼用力,會痛耶!”他的手突然加強力道,她痛得眼眶都泛紅了。“我說就是了嘛。”

“你和瑛姐姐一看就知道是打京城來的富貴人家,而我呢,不過是水牛村裏窮私塾的女兒,咱們的身份簡直可說是天差地遠,再者,嫁娶自是門當戶對最好,我們兩人身份過於懸殊,我根本就配不上你埃”

易蓮邊說邊覺得自己好委屈,明明她就為他著想,處處為他好,可他卻說成好像是她忘恩負義似的。

“你的身份的確是配不上我。”李緣直言不諱的說著。

“喂、喂,你說話客氣點好不好。”雖然這叫事實,可這事實經由他嘴一說,簡直是無比刺耳。

“我是很客氣了。”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哪里失當了。“你可知道我的身份為何?”

“應該是京城裏來的,以狎妓、遊樂為主業的有錢公子哥兒吧。”她假裝不在意的說著。

“你說的也不算全錯。”照這局面看來,他的勝算可是遠遠大於她,對於她言語上的小小譏嘲,也就不以為意。“不過,我還有個頭銜。”

“什麼頭銜?”她問的有些不甘不願的。

“晉王府的主人。”

“晉王府的主人?”一時三刻她還有些兒個反應不過來,但是等到她真正意識到他說了些什麼之後,她訝異的說不出話來。

“你說、你說……你是個王爺?”

“區區封號,不足掛齒。”

“你真的是個王爺!”

原本以為他只是個有錢的京城公子哥兒,沒想到……他竟然是個高不可攀、遙不可及的王爺?

那她還真的說對了——他們兩人的身份這下子,可真的是天差地遠了。

他是皇室中人,而她不過是一介庶民……

“別亂想了。”李緣將手臂收緊,便將她給鎖在懷中。“我是個王爺也好、是個平民也罷——我還是我,李緣,你愛的男人——其他的,你不必擔心,一切由我來處理。”

到這當兒,他還是不願意在她面前承認,自己是愛她的。

“我愛的男人?”易蓮聽到這句話,抬起頭。“你真的覺得是我愛上你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身子一凜。

“是唷,我愛你,可你一點都不愛我……也罷,你不愛我也好。”她冷笑道:“一個不愛我的男人,都能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守在我的床畔了,要是你真的愛上我,怕我也是承受不祝”

“誰告訴你的!”李緣開始在心中尋找可疑嫌犯。

“我也忘了耶,怎麼辦?”她故意這麼說著:

“每回,我只要走出房門,遇著了人,每個人都會上前對我說,我真是好福氣,有個這麼愛我的男人——不過,我知道他們說的全都是假話,因為你——一點都不愛我!”

她知道了!她全都知道了!他在心中狂吼著。可是她明明知道他對她的心意,卻又故意說這種話來氣他。

不過,說出去的話是覆水難收,現在要他承認他愛她,簡直是要他承認自己說謊……

看來,易蓮想要從李緣嘴裏聽到“我愛你”這三個字,可能得等上一陣子了……不過照這種情勢看來,這時間應該不會太久了。

???

“易蓮,你這樣子實在不行!”石奉天邊說邊煞有其事的猛搖頭。“你好歹也要聽到老大親口承諾,他會愛你到天荒地老嘛!”

“是阿是啊,易蓮!”唐瑛全然不顧與李緣的親情,全面支持易蓮。“你非得要聽到他這麼說才可以!”

想起之前,緣表哥面對女人時,總是得意得不可一世的死樣子,教她怎麼看就怎麼礙眼。

現下好不容易有個看到他“臣服”于別人腳邊的機會,她怎麼可以白白的浪費掉。

“是嗎?”易蓮搔搔頭。“可是他要不說,我也沒法子埃”

她個人倒覺得現在這情形挺有趣的。

每回她只要故作哀怨的說,她愛的人不愛他,他就會氣得像熱鍋裏的玉米跳上跳下的,可怎麼也不將“愛”字給說出口,然後一個人生悶氣……這景況著實有趣得緊,所以,就算他說不說也沒那麼重要嘛。

“就是他不願意說,所以我們才要想辦法讓他說!”石奉天的嘴角掛著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噢?你有什麼好主意嗎?”唐瑛立即省悟,連忙感興趣的說著。

“一哭二鬧三上吊!”自古以來,女人的三大拿手絕活。“他要是不說,易蓮,你就哭;若是哭功不成,你就鬧;都不成,你就說要自縊。”

“如果蓮兒真這麼做了,石奉天,小心你的腦袋!”李緣不知打哪兒進來書房的,居然都沒人發現他的接近。

“啊!”當場被人給抓包的石奉天,先是驚呼了一聲後,便開始打起馬虎眼。“老大,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麼。”

“誤會?”李緣鷹眼冷冷地橫了他一眼。“你真覺得是我誤會了?”

“呃……這個……”石奉天的額頭開始流起了冷汗。恰巧這時下人走了進來,說前廳布行老闆要與他對帳,他便借機開溜了。

唐瑛見戰友臨戰脫逃,身為共犯的她,當然不會呆呆的留下來任李緣教訓,於是隨便找了個藉口也開溜去。

最後整個書房只留下李緣與易蓮這兩個正主兒。

“這事,與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易蓮鄭重聲明。

“我知道。”李緣聽她這麼說,不禁失笑。

“你笑什麼?”他還真奇怪,一會兒氣得頭髮都快豎了起來,現在卻又不知哪里不對勁,竟然無緣無故的笑出來。

“蓮兒我問你,你愛我嗎?”

“愛埃”她之前都說過了,現在再說,也不會有什麼不一樣。

“那你難道不希望聽到我說嗎?”一堆不相干的人,急著要從他口中聽到這三個字,而她這個正主兒,卻反倒從沒有動作過。

“希望埃”講這什麼廢話,雖然說不說,並不會改變什麼事實,可是女孩家總希望能聽到心上人說聲愛嘛。

“那你為什麼從來不要求!”

“耶……你的意思是?”不會吧,他說的該不會是她心中想的吧。

“沒錯,只要你開口,我就說!”

耶?耶?耶?真這麼簡單?易蓮有點訝異的看著他——石奉天與唐瑛處心積慮的想套他說出那三個字,而李緣居然只要她開口要求?

“好,緣,我愛你,那你愛不愛我?”易蓮並不像尋常 姑娘家那般的扭捏,想要知道什麼,她向來是勇於追求答案的。

之前之所以沒問,是因為她以為這事強求不來,得要他心甘情願才行……沒想到,他這個大男人既然比她這小女子還要來得害羞,非得她開口問……呵呵,真是看不出來呢!

“笨蛋,我當然愛你!”李緣將她給摟在懷裏。“要不然,你以為我之前做的那些蠢事是為了什麼——現在,你愛我,我愛你,我們只剩一件事要做!”

“什麼事?”易蓮傻愣愣的問。

“咱們都有了夫妻之實,總該補上個名分吧!”李緣白了她一眼。

“是哦!”她這才想到,“可是我爹、娘……”

“這事我早就安排好了,你爹、娘他們現在已經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了!”他輕笑了聲。

“要等你自己想了起來,再向我提,搞不好我們的小孩都已經可以開口叫人了!”

易蓮這個迷糊、樂天、又教人憐愛得緊的小女人,要是他不接收她,這世上恐怕也沒別的男人肯犧牲了……

不過,這也好,反正這世上,除了他之外,又有誰會瞭解她的好?

“緣,謝謝你,你對我真好。”易蓮由衷的說著。

“你知道就好!”此時李緣的嘴邊不禁又露出了個得意的笑容。

有個這樣的妻子,他想,他的下半輩子肯定不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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