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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嚴詩喆
什麼叫成功？是順利完成準備已久的考試，並成績優異？還是圓滿完成老闆交代的任務，升職加薪？或是將心儀的男神女神追求到手，幸福甜蜜？……讓我們來看看梁啟超怎麼說。
“成功這個名詞，是表示圓滿的觀念，失敗這個名詞，是表示缺陷的觀念。”那什麼是圓滿呢？“圓滿就是宇宙進化的終點，到了進化終點，進化便休止；進化休止不消說是連生活都休止了。”任公將成功理解成圓滿，而圓滿則和宇宙進化的終點以及人類生活的休止相關聯，確實和我們平日理解的不太一樣。
為了更好地說明這點，他還打了個比方：“我今天講演完了，就算是我的成功；你們聽完了，就算是你們的成功。”對於演講者而言，圓滿完成一場演講，確實可以稱之為一次“成功”，而聽講者聽完演講，我們一般會說是“結束”或“告一段落”，很少用“成功”來形容。在梁啟超看來，平日我們理解的演講者完成演講的“成功”，不過是演講者生活中一個小段落的完結，和聽講者聽完演講一樣，並無差別，若非要用“成功”，則二者都是“成功”，反之亦然。
按照這個邏輯，誰都無法輕易說“成功”，或者說，嚴格來講，只要宇宙的運行、進化仍未圓滿、終結，誰都沒有資格說“成功”，因為根本沒有“成功”。也就是說，人生在世，人們所做的所有事情，“只有失敗的沒有成功的”。
為了方面大家理解，他還列舉了一些例子。首先就事業來說，周公致太平、秦始皇一統天下…“世人所說的一般大成功家，實在都是一般大失敗家。”周公所致的太平，早已不復存在。秦始皇統一了天下，在他之後，陸續有楚漢之爭、三國分裂、五胡亂華、唐之藩鎮、宋的遼金…如此說來，他的統一之功又在哪裡呢？再從學問上講，牛頓發現引力，大家都認為這是科學上的大成功，但愛因斯坦相對論一出，牛頓就轉為失敗了。同理，愛因斯坦雖仍被謳歌、崇拜，但也可算是失敗的。
《論語．泰伯》有這樣一篇，大家耳熟能詳。“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除了“仁”之外，人類社會各項事業的發展都是任重而道遠的。“愚公移山”的故事，大家都不陌生。大山高若此，沒有哪一個人、哪一代人，確定自己能夠在有生之年移完，他們對此也不奢望。這便是“任重”。他們只求能為“移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到自己身死之時才停止，並將未完成的部分交給後人，一代接一代地努力下去。這便是“道遠”。何時才能完成移山的功業，我們不得而知。就像我們永遠不知，宇宙運行何日終結，人類生活何時休止，一樣。如此說來，“成功”、“圓滿”，又從何談起呢？
在思考此問題時，任公發現了人生的奇妙之處：“在無量數年中，無量數人，所做的無量數事，個個都是不可，個個都是失敗，照數學上零加零仍等於零的規律講，合起來應該是個大失敗，但許多的‘不可’加起來卻是一個‘可’，許多的‘失敗’加起來卻是一個‘大成功’。”在漫長的人類進程中，每個人、每代人，都一點點地向前努力，而這每一個小步疊加、連接在一起，便是整一進程的圓滿和成功，或者說，就是這樣，一代接一代、一步接一步地走完全程。這才是真正偉大的圓滿和成功。
梁啟超的“成敗論”體現了儒家哲學的人生啟迪，也是其“知不可而為”主義的理論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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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3 06: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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