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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是獨子，小時候很聰明，喜歡讀書，加之太爺爺重視教育，一直讓爺爺從私塾讀到了縣高中。可到了高三的時候，家中實在困難，爺爺只好回家勞動。兩年後，經人介紹，爺爺與奶奶結為連理。
婚後，奶奶成了家中的主心骨，種地、家務、照顧老人，而爺爺先是在村中小學教書，後因鎮上師資不足，被調到鎮中學任教。爺爺為人平和，講課善於旁徵博引，深入淺出，沒過幾年便做了校長。做了校長的爺爺本著為為人民服務的思想，將所有的精力、心思都放在了教學上，常常是一個月才回一兩次家。自然家中所有事都落在奶奶肩上，奶奶沒有抱怨什麼，默默打理著一切。
三年自然災害時期，爸爸出生了，在那個異常艱苦的年代，新生所帶來的有喜悅，也有如何生計的擔憂和焦慮，爺爺、奶奶沒有害怕什麼，他們當時所想的就是一家人一個都不少的活下來，挺過去。家裡沒有糧食，就到處找野菜，野菜也找不到了，就去扒樹皮，挖草根，實在沒吃的時候，爺爺就把自己的皮帶還有家中有皮革做的東西給煮了。
災害時期之後過了30多年，奶奶由一個頭髮烏黑，身材玲瓏的美麗女人變成了一個頭髮花白，皮膚粗糙，背部佝僂的老婦人，而爺爺做了30多年鎮中學的校長，後被調到縣第五中學做歷史老師，直至光榮退休。而退休後的爺爺沒有閒著，因為奶奶身體不好，容易生病，病一來就吃不進去飯，也睡不了覺，還伴著劇烈的嘔吐。爺爺知道，這是奶奶年輕的時候，身體過度透支落下的毛病。所以，奶奶一病，他也不說什麼，幫她喂藥，擦洗，有時一照料便是一整夜。
當然，奶奶也不是總病，平時生活還是要她管理，老倆口要買什麼菜吃，不同季節買什麼衣服，還有我們孫輩來玩時零食弄些什麼，這些都要她定奪。而爺爺面對奶奶各種各樣的要求，總是像士兵一樣堅定不移地去執行。過日子的時候，奶奶的脾氣很大，很容易發火，但爺爺見奶奶發火，從沒發更大的脾氣去壓奶奶，而是笑呵呵地向奶奶賠不是，有時候，奶奶把話說地很重，爺爺聽到那些話，卻也只是脹紅了臉，簡單地還口說：「你……只有你這樣說。」
08年的時候，爺爺突發腦溢血，救護車把他送到縣人民醫院搶救。我們家、叔父們家還有奶奶都也隨之趕到醫院，醫生說爺爺情況不樂觀，溢血將小腦，大腦後部都阻塞了，爺爺左側已經完全癱瘓。後來，我們都去ICU看爺爺，走到病房門口，聽到爺爺痛苦地叫喊：「奶奶啊，媽啊!不在這…要回去。」除了奶奶外我們都流下眼淚，不敢進病房。奶奶進了病房，一把抓住爺爺的手，大哭道：「你是怎麼搞的，我也想你回去，我也想你冶好了回去。」看著他們緊握的手，那一刻時間定格了。
老了，沒有了激情，可是愛情就這樣持久了。梁家輝曾經說過：開始的時候，最愛的時候是熱情;中年的時候是激情，到老了相看兩不厭了，他是她的左手，她是他的右手，摸在一起沒有感覺了，那才是愛情。
後來，爺爺病情穩定了，左邊身體動不了，小腦及大腦後部也因淤血阻塞，而逐步萎縮，這也導致他越來越來糊塗，後來轉到中醫院那邊療養，為了能好好照顧爺爺，家人專門請了護工幫爺爺擦洗，喂食。但奶奶還是不放心，每天都要從家過來，幫爺爺翻下身，或是什麼都不做，坐在床看著。爺爺因腦部萎縮，已經說不了話，也認不清人，眼睛也濁黃不清，可有奶奶在時，可以明顯看出他的眼中會多一絲光亮。有時候，他把頭偏向奶奶，艱難動幾下嘴，似語非語，奶奶卻明白他的意思，會伸手摸著他的手臂，直到爺爺安詳地睡去。
人世浮躁，太多的相忘於江湖，太少的相濡以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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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7-23 14: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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