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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愛的感覺
20歲，我第一次有戀愛的感覺，那時我在營建公司當會計，對方是我的主管，45歲的老芋仔，人很好，有工人講話粗魯吃我豆腐，他會保護我，像個大哥哥。我們雖然要好，但他已婚，不能進一步發展。
而且我是童養媳，10歲就被親生媽媽送給姑姑當養女，長大後必須嫁給表哥。在我那個年代，女人是物品，成長過程我很壓抑，家裡怕我跟男人交往，只准我讀女校。我讀瓊瑤小說覺得談戀愛很浪漫，但不敢幻想，跟男生出遊的合照更不敢帶回家，怕被罵，只能把自己18歲的樣子剪下來保留，其他部分丟掉。
我跟他太要好，養父懷疑我們交往，趁養母去參加法會時，要我晚上陪睡，我嚇到，那晚就把自己關在浴室裡哭，天亮才出去。我想離開這個家，養母便要我嫁到花蓮，初戀情人有家室，知道消息也不能說什麼，我們從此斷了聯絡。
結婚後丈夫好賭，常常搞出賭債，我幾次氣到想拿刀殺了他。沒懷孕，我以為自己有問題，去醫院檢查，結果正常。我想離婚，但養母不准，認為我敗壞名聲，我只能忍著，直到養母過世，才終於離婚。
我想有個家，但第二任丈夫外遇，我45歲時果斷離婚，當時我內心很脆弱，想起初戀情人，打電話給他，他來我家聊天，看到我家空空的，知道我過得不好。其實他這二十多年也過得不好，第一任妻子好賭，兒子吸毒過世，他離婚後又再婚，但第二任妻子重度憂鬱，鬧起來還在他的身分證後面寫上「死」字。
他是從中國逃難來台的人，結婚是為了傳宗接代，跟我在一起，他說是第一次戀愛。我們偷情，1星期見1次面，他會抱抱我，聽我訴苦，有一年我生日，他買了金戒指送我，雖然很土、很俗氣，但很甜蜜。我對他說，我很想有個孩子，為了完成我的夢想，他竟然去動了陰莖手術，可惜他太老，還是不能sex。後來他無故消失了2個星期，我請人打電話，才知道他心臟病開刀失敗，走了。
他走後，我還偷偷去他的靈骨塔，看他的照片，不敢讓他的小孩知道，怕他們對爸爸的幻想破滅。他走15年了，說穿了，我們都只是想回到年輕時純純的愛，想回味那種被愛的感覺。
潘靜竹，63歲，台南市，舊書店老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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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21 11:02: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