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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離人,人不離道,論老莊中的“人本觀”
自老子傳道,至黃老、老莊之學興起,不論是以論述治國之學為要,還是以樹立理想人格為旨,總體不離清靜自守的思想。在老子所講說的道中,主要在闡發三個方面的要義:關於道體與萬物的關係、關於人與自然的關係、關於認識論和實踐論的關係,但最核心的要素卻是在人。人是道的概念的闡發者,也是道在世間行化的典型代表;人是黃老治國的基本要素,也是老莊哲學的最終歸宿。所以在老子之道的三個方面中,其實都是以人本的角度為最基本切入點的。莊子曾提出“道通為一”的概念,“萬物”與“一”之間的相通性就體現在人的作用上。
老子把道看作是神秘世界的本源,提出了美惡、禍福、有無、難易、高下等相輔相成卻又相互轉化的概念,試圖用以說明道在人世間的兩面性和客觀性。但道體終歸需要從人的主觀意識上去認知,因此道的陰陽顯化自然就會變成有智慧的人類主動去認識自然萬物的基本觀點和過程。老子提出,只有通過“致虛極、守靜篤……各複歸其根,歸根曰靜,是謂覆命”的方法,才能去體驗到道的妙處,並以道的理念來指導自己的生活。老子是希望每個人都能得道的,是希望在禮樂崩壞的年代中人人都可以尋找到屬於自己的精神歸宿和物質歸屬的。因此他在闡述如何才能充分發揮道的作用時,提出了在人間配以“德”來做呼應的歸屬。道,是論述宇宙萬物的生成規則;德,則是專屬於人世間的道的體現。德,是道的功用和品格。道與德二者是相通為一的。老子的政治理想是回到小國寡民的時代,使人民可以自得其樂,使社會與世無爭。之所以會造成禮樂崩壞的社會現象,正是因為人們喪失了德,人人為欲爭奪,失卻了清靜自守、少私寡欲和忍辱不爭的德的本真,因此也只能落得大道廢弛的社會現狀。
所以在老子的思想言說中,儘管有相當大一部分內容是在論述道與德的關係,但根本上卻不離“人本”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在被稱為“軸心時代”的哲學突破的年代中,人類精神正是從原始的宗教神學體系中開始逐漸解脫出來的大躍進時期,是將以更合理的意識和態度去認識自然的新開始。老子學說中的人本思想,並不是完全脫離原始宗教中“天”的概念,而是通過道化的方式,把超越了人類意志的“天”轉化成通過人的能動性可以去認識並可以使之為己服務的“天”,並最終實現天命神學中的“天人合一”的概念,此也正是與道合真的道家的最高追求。老子的思想架構,終是在探討天與人、道與德的關係。從老子學說引出來的以人為本的“貴己”學說在楊朱一派中得到發揚光大。孟子曾斷章取義地批評楊朱“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雖然語詞偏頗,卻也從反面說明了楊朱一派對自我本身的珍重意識。任何一種學說的產生,都和當時的社會環境脫離不開關係。楊朱大約是活動在戰國前期的學者,當時的社會環境比老子時期更為動盪,人們對如何求生保全的問題也就更加關心。儘管當時墨翟和楊朱兩人分別提出了“兼愛”和“貴己”兩個不同方向的學說,卻又都是出於對人本的關愛這一根本出發點。
在楊朱和學生孟孫陽的問答中,楊朱著重闡述了自己“貴己”的思想,認為想要得到天下太平,人人都需要自愛,而不是去貪求更多的利益而做出有害於自己身體的事情。如果人人都可以自愛,世上也就不存在相互傷害的情況了。同時,楊朱還提出了人人都要順乎天命的思想,生者要做生者應該做的事情,老者也不要害怕死亡的到來,這一切都是天理自然的生命現象。道法自然,法的便是萬物本來應該有的樣子。因此在楊朱看來,每個人都自愛,這是人類本該有的精神,是出於人的本能的作用,是人類生存於這個社會中的道的基本法則的具體體現。楊朱的觀點,不論是在當時還是在現在看來,都不屬於某些學術觀點認為的消極思想。楊朱雖然代表著隱士階層的社會思潮,但他強調每個人都應該自我珍愛的思維,以及反對用社會制度去戕害自然人性的理想,都具有時代上的進步意義。楊朱的思想上承老子,並對稍晚的莊子的“逍遙”人生有著更大的啟發意義。關於莊子的人生理想,有一個他本人的故事可以作為最好的佐證。當楚國使者以千金重利去邀請莊子為官時,已經窮得快吃不起飯的莊子卻回答說,自己寧願做一隻自由自在的龜魚,也不要因為貪戀榮華富貴而讓身形受到限制。一旦被人世間的名譽所累,一旦被自我的欲望纏繞,表面上看只是失去了田野自由之樂,返歸到楊朱的學說中就會得出因名利而損傷自我的結果,再返歸到老子的學說中則會演化為背道而馳的悲慘結局。
因此說,莊子對自我人生的逍遙嚮往,實則正是出於對自己、對人本的極致追求。在莊子的哲學思辨中,他不再滿足於僅僅去探討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關係,而是實現了人從精神到物質上的超越。莊子的齊物我、超生死和全性保真的哲學命題,被後世的道教修行者幾乎全部保存了下來並歷代崇奉,這恰恰說明莊子思想的跨越時代性。莊子對社會浮華而使人內心擾亂的悲憤,成為後代修行者歷盡一生而致力於去改變的社會現狀。莊子尤其反對仁義之說,在他看來,能保持更為獨立的人格和精神上的自由、快樂,才是每個人都應該追求的生命本真。因此,莊子所探討的問題又回到了老子思想中的三個母題,即關於道體與萬物的關係、關於人與自然的關係和關於認識論和實踐論的關係。當然,最核心的問題依然是人的自我觀念,即人本思想。莊子雖然講述了很多“瘋癲”之語,莊子自然也知道長生不可為,他卻並沒有因此放棄對個人理想的追求。想要實現人生逍遙,先要有“無限大”,大的胸懷和眼界;其次還要有“化”,鯤化為鵬,物化為心,人化為道。“化”字的意義在於,我們每個人都要有能力抓住屬於自己的人生機緣,徹底地把已經足夠大的能力進化成屬於自己的逍遙狀態。這裡說的機緣,便是莊子希望能化而為之的“道”。同樣,莊子也並不消極,他只是比世人更明白自己想要什麼罷了。
在老子、楊朱、莊子三者一脈相承的思想體系的影響下,後世道教不但追求神仙的逍遙境界,也更加強調通過修身之術去珍重自己的有形之體。對人本的珍愛,無非是形體和精神兩個方面,這是歷經歲月而被道教視為珍寶的終極命題。而這兩點,是都可以追溯於先秦道家這個最終的源頭上的。道不離人,人不離道,當二者合一,才是真正回到了本初和本真的大境界。
(道音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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