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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石頭即為許多民族的重要信仰,也留有豐富的神話傳說。以中國而言,石頭是守護大地的「社主」,也是農耕、乞雨的聖物,並具有神秘的生殖、醫藥的力量及生命回歸、盟約的象徵;另外亦流傳有女蝸、禹王、石敢當、石頭公、望夫石、石尤風等各種神話傳說, 為俯拾皆是的石頭增添幾許神奇浪漫的色彩。
在臺灣有關石頭的信仰與傳說也頗為常見,早在清領時期即有正式的奉祀廟宇及祭祀活動。根據一九三三年日人鈴木清一郎所著的 《臺灣舊慣冠婚葬祭と年中行事》記載有五例:(一)員林鎮奉祀的石佛公,相傳是當地八堡圳支流,淹死一個小男孩,從此經常出現幽靈,附近居民乃在此堆石鎮壓,後來石堆上常發出火光,人們以為神靈,乃建廟奉祀。(二)南投茄冬腳的石頭公廟,相傳是因小孩在公埔圓潭仔中撈起一塊怪石,好玩作了個小屋來祭祀,不料卻有個小孩像乩童一般神靈附體,父老以為神明,乃在此建廟供奉,對於保佑小兒發育很有靈驗。(三)宜蘭羅東的大佰爺廟,相傳是當地農民上山砍柴途中,發現有一塊石頭無由在動,因迷信而不敢上山,正好當天附近發生番害,故逃過一劫。眾人以為神靈,乃將石頭搬到路旁供上山的人祭拜,後來建造石廟。(四)宜蘭冬山鄉的石聖宮,相傳有一農夫耕田時,發現一塊一立方的大石頭,乃將其推入公埔池中,但隔天卻又恢復原位。如此一連三次,眾人以為神奇,參拜者絡繹不絕,對於婦女生產及小兒生病很有靈驗。(五)台中神岡鄉的振興祠,相傳乃有人在大甲溪河原牧牛,發現兩塊人形自然石,就搭了茅祠供奉。後來因為靈驗,參拜者漸多,乃有人捐款改建廟宇。
由上述的案例可知,石頭崇拜雖然流傳久遠,但並不表示任何石頭都可以成為崇拜的對象,它必定具有某些特殊的原因,或因為形狀怪異特殊,或曾經發生靈異奇蹟,而被賦予一般石頭所沒有的神性,才會為人所祭拜。 石頭被祭拜後,能否正式建廟或香火是否興旺,則取決於該石頭是否持續的靈驗。
在高雄市的半屏山麓有座「顯靈殿」,由於位在東南水泥廠區內,除其內部員工及少數左楠地區人士外,所知者並不多。從該廟的建築外觀及奉祀神明來看,與一般的神廟無異,但它卻是一座石頭崇拜的廟宇,而且流傳有一段傳奇的事蹟:
早年在半屏山上有兩塊巨大的石灰石,高約六至 七公尺 ,寬約 五公尺 ,厚約一至 二公尺 半,石身成藏青色,色澤美麗,當地居民都稱為「石公」、「石婆」,如對其喊話,也都會有回音。相傳有牧童對其做出不敬行為,返家即感不適,大人帶其回石頭前焚香禱告,馬上不藥而癒。
日治時期,「石公」、「石婆」正位在海軍煉油廠半屏山採石場的道路中央,曾有日藉工程師奉軍部之命,欲鑽孔埋入火藥將其炸掉,但卻屢次失敗,甚至炸傷工人,只得將其保留下來。
直至一九六○年,東南水泥公司進行第二期擴建工程,「石公」、「石婆」正位在建廠用地內,採石工人曾試圖用炸藥將其炸開,但卻始終炸不開。廠方於是擺設香案祭拜,並向「石公」、「石婆」請示溝通,如能讓出寶座基地,將為其建廟,以供萬人膜拜。經連擲三聖筊應允後,果然成功炸開巨石,建廠工程也順利進行。
廠方為實現承諾,乃象徵性撿 拾兩 塊炸下的石頭,蓋了一間小廟,虔誠供奉。除了廠方員工外,左楠地區居民也會前來祭拜。 一九六一年六月四日 ,半屏山發生山崩,傾洩而下的土石竟拐個彎繞過廠房,讓廠方逃過一劫,眾人都歸功於「石公」、「石婆」的庇祐。
一九七○年初,東南水泥廠方為表示對「石公」、「石婆」的尊敬,決定為其雕刻金身,並將「石公」正名為青山巖大帝,聖誕為農曆元月五日;「石婆」正名為天上聖母,聖誕為 農曆三月二十二日 。一九七七年,廠方禮聘名家設計興建「顯靈殿」;一九七九年落成後,恭請兩尊神明入殿供奉,另亦奉祀從木柵仙公廟分靈而來的孚佑帝君,及從澎湖分靈而來的真武大帝與關天師等神明,並設有內外五營,外五營分布於廠區五方,內五營則設置三十六官將頭。
直至今日,每逢 正月五日 「石公」聖誕,東南水泥公司都會由董事長帶領全體員工,在「顯靈殿」舉行團拜及開工典禮。 三月二十二日 「石婆」的聖誕,也會舉行遶境、安五營的儀式。「顯靈殿」已成為東南水泥員工的信仰中心,「石公」與「石婆」也陪該公司走過近五十年的歲月。
從「石公」與「石婆」的信仰歷程來看,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擬人化傳說」時期,主要因兩塊巨石的體積龐大、顏色特殊,又位在半屏山的重要路口,因此吸引往來民眾的談論與想像,而被稱為「石公」與「石婆」,並附會一些神奇的傳說,但尚未賦予神性。第二階段是「石頭崇拜」時期,主要因東南水泥公司多次炸石失敗,在與巨石祭拜溝通後,連擲三個聖筊,並順利將其炸開,這一連串難以解釋的奇蹟,終使其被賦予神性,而成為崇拜的對象。此一時期以一間小廟,供奉兩塊象徵性的石頭,屬於「陰廟」形式。第三階段為「神明信仰」時期,主要因「石公」與「石婆」的庇祐,使廠方逃過半屏山的山崩災害,加上公司業績蒸蒸日上, 因此為二神雕刻金身,提升神格為青山巖大帝與天上聖母,並興建「顯靈殿」正式奉祀,從原來的「陰廟」變為「陽廟」。
因此,在半屏山的「石公」與「石婆」身上,吾人看見臺灣石頭,也是所有自然物信仰的幾個特質:特殊的外形及所在位置是石頭是否被崇拜的先決條件;奇蹟的出現是賦予石頭神性的關鍵因素;持續的靈驗則是石頭從自然物崇拜提升為神明信仰的重要原因。
文出:高雄民俗傳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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