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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零....四百零七....四百...零八...四百零九...............四百九十....九十....四百九十七.....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十九....五百...呼...」我稍微鬆了一口氣,在紙上用力地補上正字的最後一橫;轉過身看了沙漏一眼,剛好又漏完了,是第二十一轉了。這個沙漏一轉要五分鐘,我已經花了....我算算....嗯,總共是一百零五分鐘了。
又惡化了。
上個星期數到五百時,只用了十五轉,我的腦袋又退化了不少!想到等一下還要吃力地繼續數到一千,就感到無盡的疲累。現在的我,每天都得像個剛學數數的小朋友一樣地數數字,以保持我的頭腦清楚。每天睡前這項自我要求,是快樂與惶恐參半的,慶幸的是,我始終能掌握基本的邏輯,雖然很累人,但是過程使我很清楚自我的存在,惶恐的是,我知道再過一段時間我就會失去它了,按照退化的速度來看,頂多兩個月,我將完全沒辦法思考。
所以,趁著我還保有一些理性的時候,我想將我遇到的駭人經歷寫下來,越快越好,也許我很快地就沒法子使用文字了,在你看到這一張紙條後,請務必跟我聯繫,我是說,如果你也看得懂的話。
我是交大的學生,大四了,平常可沒有數數字的習慣,喜歡看漫畫,看電影,當然書還是會念的,成績還好,人緣也不賴,有一個在念師院的女友。半年前,事情發生的前一晚,我過得跟平常一樣,我很確定,因為我已經回憶過數十次了。
我跟往常一樣混到很晚才上床,睡覺時,室友一顆還在網路上聊天,石頭邊唸書邊舉啞鈴,阿康跟兩隻貓在床上玩。一切都那麼樣的平凡。
那夜因為大家都太晚睡,所以隔天一直到中午才起床,很默契地,四個人幾乎是同時從爬下床來。
「又翹掉了上午的管專了。」我邊換衣服邊說。
「幫我買便當,我要先上一下網路,要雞腿的」我塞了一張鈔票在一顆的手上。
「$%^&*#@$%&!@$#*(%)一顆似笑非笑地把錢塞還給我,還發出了一串非常沒意義的"聲音"。
「耍白痴喔?!幫我買啦,外面都在傳說王一顆急公好義救人急難難道是假的嗎?」我邊綁鞋帶邊說。
「%$^&%^#@%@^*&」一顆又發出一串奇怪的"聲音",顯得有點不耐煩。
「白爛喔? 好啦,今天破例微服出巡,跟你們去吃。」我說。
這時,我又聽到了兩串亂七八糟的聲音,但不是一顆發出來的,而是石頭跟阿康朝著我發出來的,還伴隨著笑聲。
「#@%@^%^&*(&*%$」我沒好氣地也胡說八道了一句;
一大早就裝瘋賣傻的,真是有害身體健康,不過有喜歡同我開玩笑的室友,正合我嘻嘻哈哈的個性。
等動作最慢的阿康安頓好他的愛貓後,四個人便一起去吃中飯;一路上,四個人都以這種歪七扭八式的聲音"交談",我漸漸厭煩起來,
玩笑開太久總會無趣起來。
走進學校餐廳,我馬上就感到一陣窒息感。
好煩。
不知道為什麼,心頭總覺得怪怪的,有一種鬱悶的壓迫感。
可是人潮並沒有太擁擠啊,大概是玩亂說話的遊戲玩太久了吧。
已經到了快餐區的櫃檯前。
「雞腿飯一個。」我遞過去一張百元鈔。
只見收銀小姐古怪地盯著我,似乎不打算給我便當的意思。
「嗯?沒雞腿嗎?那魚排吧。」我說。
收銀小姐揮了揮手,滿臉怒色地發出了一串聲音。
又是那一種毫無意義可言的聲音。
我幾乎呆住了,不過看來她要我走開的意思倒不難了解。
石頭輕輕推開了我,用一種責備的眼神看著我,我彷彿做錯了什麼。
「#$@&*%$@%$%!」石頭回頭向收銀小姐亂七八糟地念著。
「白痴喔」我碎碎念著,作弄人啊?!
如你所猜的,石頭買到了一個便當。
這是一場陰謀嗎?
一顆跟阿康接著都像神經病似地,煞有其事地向收銀小姐亂念一堆聲音,同理,他們都拿到了便當。
「裡面裝的是大便嗎? 講大便話點到的應該是大便吧!」我開玩笑地跟他們三人說,但從他們古怪地眼神中,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不!是陰謀!
一定是場可笑的陰謀。
今天是什麼日子?! 愚人節..no..no....那是屬於我的節日,而且現在是十月;生日.....不會吧,還有半個月...。喔喔,應該只是個草草計劃的陰謀吧!看來他們連收銀小姐也網羅了,算是花了些心思,我就陪他們玩玩吧......。
等等,他們怎麼知道我今天會想吃快餐咧? 啊!太容易了,只要他們三個人都往這邊走,我跟著吃快餐的機率也就變得很大,也許,他們根本連其他小吃部門的收銀員都串通過了吧。有趣。
「咳!嗯,@$%()%$&^%*%^!@$*」我擠出一個鬼臉,再次向收銀小姐挑戰。
哈!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小姐給了我一個......豬排便當?!
好吧,反正我也知道他一定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但是很詭異的,她找了我一張五百元的鈔票跟兩張名片,還有一張塗鴉的紙片。
但我給的是一張一百元的鈔票啊!
我狐疑地盯著她看,但我確定這不是一個道德感的考驗,因為我另外還收了奇怪的廢物,我只是覺得太無厘頭了點。
過了幾秒,她露出不耐的眼神。
OK!OK!我轉過身走了,反正是一顆他們安排的白痴遊戲。
跟一顆三人會合後,我們便一起坐在電視前吃飯。
在數秒之間,我睜大了眼睛,被接著發生的事情嚇了一跳。
我不能置信。
電視正播著午間新聞…用一種我聽不懂的語言播報。
那甚至不是一種語言。
我不會日語,但是我知道什麼樣子的語言聽起來是日語,如果是一種我從沒聽過的語言,我也覺得我可以分辨出它有沒有意義,我是說,我知道隨便鬼扯的"聲音"跟可以真正拿來用的語言的分別。
我想很多人都有這個能力吧!如果我隨口念出一串如「烏魯撒不干七魯七魯黑呦黑」之類的"話",你應該可以知道我只是鬼扯一通,充其量只是一種聲音,或噪音。
現在的新聞播報員給我的感覺正是如此。
沒有章法,沒有系統的"聲音"用她甜美的聲調發出,本來應該會令我捧腹大笑的,但這個時候,我只覺得毛骨悚然。
太....太沒有道理了吧!一顆的影響力有大到開全國觀眾玩笑的地步嗎?
我看了一顆一眼,走到電視前面蹲了下來,仔細地搜索。
不是錄影帶。 因為根本沒有錄影機。
我退後坐下,心中空蕩蕩的,懸著。
我看著電視上親切的播報員,非常仔細地觀察,我相信當時的心情比考試還緊張。
沒......沒錯!她的嘴型正好貼合它所發出來的聲音。
我覺得噁心。
「一顆,」我說,「你怎麼做到的?」
「!@#!$$!!$%^$%&%」一顆。
預料中的回答。
「嗯,我認輸了,」我努力地嘗試,「你真是他媽的厲害。」
「!@#^&*」一顆面有怒色。
「...............」我靜默了。
我想他是聽不懂我說的話了。
我盡量使自己冷靜下來,而且我很快地就做到了,因為我所害怕的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我站起來,走進人聲鼎沸的用餐人群中。答案就在裡面,我想。
現在我知道為何我一進來餐廳便感到壓迫的原因了;是噪音,
這種沒有意義結構的聲音從每個人的口中說出,談天,叫鬧,買賣。每個人都看似愉快地彼此交談著…以一種極端駭人的方式。
我摔進了一股漩渦之中,全身發冷。
我可沒昏倒,那些在電影裡出現的誇張鏡頭不適合我,我可沒那麼脆弱。
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咬了一下手指。沒有很痛,因為我沒笨到用力咬,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一切似乎是真實的。
太夢幻了吧!
我平常就很喜歡胡思亂想,是一個老愛自己嚇自己的人,在宿舍洗臉的時候,會邊洗邊抬頭看鏡子,雖然殘留在臉上的泡沫會刺激眼睛,但是我就是不放心,我總是覺得有長頭髮,垂著頭的鬼怪在我身後,只要我沒有注意盯著鏡子提高警覺,他就會突然飄到我身後,等我洗完臉突然照鏡子時嚇我一跳。
我知道這不是真的,但是我就是改不了這個壞習慣。小時候我就幻想家中有很多善良的鬼怪,還每天跟他們對話,而在我的領導之下打敗了入侵的邪惡鬼怪,我成了英雄,所以在家中我不怕鬼,我們是夥伴。
我還擅自拜了菩薩跟如來作師父,也是每天跟他們對話,接受他們的教導。我東西掉了會邊撿起來邊念三聲阿彌陀佛,我以為這樣才不會帶來厄運,這是我發明的,沒有人教。
說了那麼多,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想像力很豐富的人吧,想像力對我來說是引以自豪的能力與特質;常常看科幻或恐怖電影時,小孩子跟大人說一些神奇的事情,如發現外星人或有怪獸躲在衣櫃裡時,大人那種一副不能置信的樣子令我覺得非常愚蠢,缺乏想像力會導致面對不能置信的事物時陷入無能的狀態,大人就是有這個毛病,常常忘了自己小時候寬闊的胸襟。
我不是迷信,但是我相信外星人,我相信尼斯湖裡有水怪,我相信殭屍,我相信吸血鬼,我相信921大地震跟政黨輪替有顯著的相關。我對任何的可能都抱著接受的態度。
我相信我現在面對的是科學不能解釋的奇妙現象,而且情況很不妙,如果我一昧純理性地分析我的處境,將會困死在狹窄的思路,我會崩潰的。
我在陰陽魔界裡嗎?
小時後電視上有一齣的懸疑科幻影集,叫陰陽魔界....The Zone,內容主要是描述各種奇幻的的故事,吸血鬼傳說,時光倒流,鄰居是外星人等等。
現在它是我重要的線索。
要了解我現在的處境,除了豐富的想像力,清晰的邏輯是必要的。
我走出餐廳,在女二舍外面的長板凳上坐著,這裡沒有喧鬧的噪音。
首先,這裡是哪裡?
我扒了一口飯,嗯,飯倒是沒變,豬排還是小小一塊,一樣坑人。
ㄜ?
既然飯沒有變,會不會......
會不會不是我走進了魔界,而是其他人著魔了呢?!
這個可能必須保留。
不過如果說是其他的人全著了魔,那我可就沒有救了。
沒有正常的地方可以回去,而且我也相當沒有自信可以拯救全人類。
好,這一個可能先丟到一邊。
第二個問題,我是怎麼進來這個魔界的。
這個問題解決的話,要回到正常的世界才有希望。
於是,我開始回憶。
關鍵是昨天晚上。
如我說過的,我找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我昨晚也許做了一些正常人不會做的事,但是我平常偶而就會做,沒道理選在今天掉進魔界啊!況且,也不是什麼特別奇怪的事,只是偶而在交誼廳站著看一個小時的報紙,喝遠離4℃超過兩個小時的牛奶,在游泳池中小便等等,都不算是什麼惡行吧!要是奇怪一點的人就要掉進魔界,我的好哥兒該邊早就該來的。
還是說,這是一種排列組合的關係?!
如果我有100件怪癖,平常做是無害的,但是若是在同一天剛剛好做了第十八項跟第六十三項跟第九十一項的怪癖的話,我就會進入這個時空?! 或者有五組怪癖都會使我進入魔界,都不能再同一天做,但A組要在晴天作才會發生效應,B組要在颱風天才會產生效應,C組在上午下大雨而晚上月圓時才會產生時空的裂痕等等…,也就是說,我在晴天做了B組的怪癖,是不會進入魔界的。
我這樣想是很有道理的;進入時空的破洞的條件,應該要非常嚴格才對,要不然失蹤人口一定會大增,會造成嚴重的社會問題,況且,要是進入魔界像買票進動物園那麼簡單的話,也不用拍那麼多科幻電影了。
所以,現在是分秒必爭!
我必須在我還記得昨天做過了什麼事的時候,把它們都記下來,再好好研究一下,也許我今天再重覆作一次,或者作完全相反的事,我明天就可以回到正常的世界了。
有時候真覺得我挺聰明的。
上課鐘響了。
我知道那應該是上課的鐘聲,雖然聽起來是馬桶的沖水聲,但大家一聽到就急急忙忙地向系館跑去,應該是不會錯的了。
我看了看錶。
錶?
沒錯,它還是「兩根針,分長短,長針走得快,短針走得慢,不管快或慢,走過去,不.....不回轉...」,不回轉嗎?我的天啊!它們簡直是在跳舞,忽前忽後的,有時還完全不動!
這裡的磁場一定跟原來的世界很不一樣。
「#@%#%%$#&*」一顆三人從餐廳出來,向我打招呼,一邊朝系館走去。
「.............」這次我可不敢應答,跟在他們身後走著。
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跟著室友去上課;我下午還有課,但是既然我不屬於這裡,好像也就不必太在意翹課的事,因為我馬上就要走了。
但是我感到不安。
在我還沒搞清楚這個世界是怎樣子的一個世界之前,跟一顆他們在一起會帶給我安全感。
雖然我口口聲聲稱它做魔界,但也只是因為一時之間找不到適當的名詞罷了。
這個世界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不同,我的朋友是同樣的朋友,我的T-shirt也是原來的那件,我的錶也還在---雖然它瘋掉了。我必須比我的錶還要冷靜,像它那樣轉來轉去是不會想出辦法的。
這個世界的成員跟關係應該都和我生活的世界一樣的吧,在這裡,我還是我,我的親人也應該是不變的,所以,要是一切都極為相似,我應該不會被從地底突然冒出的魔界植物吞掉才對,也不會從空中下起硫酸雨吧。
改變的,好像只有語言吧!
阿康搭著我的肩膀說著我聽不懂的怪異聲音,雖然他跟一顆、石頭的爽朗笑聲令我覺得挺親切的,不像是撒旦的手下,但是機哩咕嚕的,我一句也聽不懂。
這個世界用的語言跟我的世界不一樣啊,但似乎沒有什麼傷害,就好像去非洲旅遊一樣語言不通罷了。
根據我看科幻電影的心得,這個世界跟我的世界的次元應該是平行的,就好像兩張紙疊在一起,而上面的紙被我弄破了一個小洞,於是我就掉到下面那張紙了。也許疊在一起的時空不只兩個,而是1000個,而每個都有一點不同的地方,有可能也有用腳走路的世界。這兩個時空的差別就是使用的語言吧!
一定是這樣子的。
至於我是怎樣弄出了那個小洞的,就是我待會上課的任務了,反正一定聽不懂吧!哈哈!
遲到。
四個人大大方方地走進教室,找了最後面一排坐著。石頭一坐下就趴著午睡,嗯,果然是兩個平行的世界。
我拿出空白筆記本,開始回憶昨天做過的事。
我按照所做的時間順序列出所想到的一切事情,並沒有只列所謂特殊的事,因為我沒有把握哪些是屬於有力量產生突破時空力量的,哪些不是;我也盡量寫出這個星期發生的事情,再加進氣候,月亮形狀等自然因素,越詳細越好,好從中找出一些規則。
也許我不只要重覆一天的份量,而是要重覆一個星期的份量;或者根本不該重覆,而是要完全相反,重覆的結果可能會使我再次挖出一個時空缺口,進入壓在下面的第三個時空;完全相反的事件也許可以產生向上提升的力量,拉著我爬回原來的世界。
我思考著。
我感到自豪。
在同學的眼中,我是個怪怪又好玩的人,父母總是罵我愛胡思亂想,但是遇到這麼奇怪的事情,別人一定會很快就被逼瘋了,而我在驚嚇過後,能馬上進入解決問題的狀態不說,還徹底相信這一切,以卓越的冷靜與敏銳的分析試圖突破困境,欲憑一己之力穿梭時空,我真是太帥了!!成功的話我就是自由穿越時空的偉人了,一定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偉人!!!
老師在上課。
面對老師的胡言亂語,我已有心理準備,包括他用粉筆在黑板上狂亂地塗鴉。說的語言像噪音,用寫的果然也是歪斜扭曲,看到前排的書呆子用力地抄筆記,我總算是笑了出來。
我的竊笑吸引了老師的注意。
教授轉過了頭,注視著我,霹靂啪啦地對我發出一串怪聲。
我當然聽不懂,只好低下了頭裝出正在懺悔的樣子,他應該在罵我吧?!
教室一下子變得很安靜,我抬起頭來,發現大家都在注視著我,教授則是一副欠扁的鳥樣,拿著一枝粉筆向我遞過來。
要我上台解題嗎?!噢~~別開玩笑了,在我的眼中只有一堆軟塌無力的不規則線條在黑板上,要我幫忙擦黑板的話我倒是很樂意的。
教授搖晃著粉筆,臉色越來越陰沉。
怎麼辦.....走出教室嗎?我用的語言跟你們的是完全不同的層次,開口說:「我不會」也不會有人聽得懂,走出教室的話雖然太尷尬,但是也沒辦法了,這個教授出名的固執,一定會在我面前搖他的粉筆一節課的,這樣我鐵會被眾人的注目壓死。
我拿起背包站了起來,跟教授鞠了個躬,滿臉通紅地向門口走去,這時教授突然抓起我的手,生氣地發出一團噪音,我渾身燥熱,他媽的老頑固,在這個世界還是一樣的渾蛋!此刻不意瞥見大家都以一種不解與同情的眼神看著我,心頭不禁恙怒。
原本糊裡糊塗地掉進這個狗屁不通的世界就已經夠機車了,科幻電影裡別人回到過去當了未卜先知的天才,或到了仙境去爽他媽的,為什麼我就這樣倒楣!我已經夠振作去想辦法離開了,卻又發生這麼狗屎的事情。
我臉上一熱,拿起教授手中的粉筆,怒氣沖沖地走上講台,模仿教授剛剛疲弱的筆跡,散漫地塗鴉了一堆垃圾後,悻悻然回到了座位,回座前還不忘對著教授大聲罵了句三字經洩恨,手裡抓著背包,準備隨時逃離災難現場。
不料,教授端詳了黑板上的塗鴉後,竟點了點頭,走下講台拍了拍我的肩膀,讚美之情伴著一堆噪音籠罩著我。是諷刺嗎?不會真的矇中了吧?!
接著,教授在黑板上塗鴉了一陣,又將粉筆交給了我;我無助又無奈地站在黑板前,顫抖著亂畫了一陣便不安地下台了。
這時教授眼中充滿了驚喜與讚嘆,又發出一陣子噪音後,教室裡突然爆起一陣掌聲,每個人都以一種看待未來天才的羨慕眼神注視著我。
怪怪~~難道剛剛兩題我全都飆對了?!我甚至不知道是什麼狗屁問題啊!
我怏怏地接受了潮水般的掌聲與噪音般的祝賀,腦子裡卻在思考另一件事。看樣子我是真的回答出正確的答案,而且從龜毛教授的讚美眼神中可以知道是很困難的題目,太不合理了。
等等,有點古怪。我為何會買到豬排便當?!
中午的時候,我亂七八糟地跟收銀小姐買便當鬼扯的結果,是得到了一超額的金錢跟紙片,還有一個豬排便當....難道.....那也是矇中的嗎?還有,我跟一顆他們從宿舍一路"聊"到餐廳,中間有說有笑,有說有笑.......表示他們聽得懂我說的話?!
我隨便得出聲就會有意義,而且能切中要害?!甚至能準確地猜中困難的學術問題?!是這個樣子的嗎?!我雖然聽不懂這裡扭曲的語言系統(好吧!是噪音,而且沒有系統),但是別人卻可以了解我發出的任何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意義?!
下課了。鐘聲是打破玻璃的聲音。
我在一顆三人的簇擁下回到了寢室,但是我一點也不想待在裡面,室友們的交談聲就像用指甲拼命去刮黑板所發出的聲音一樣刺耳,我腦袋裡很亂,有很多細節需要釐清,隨便應付幾句(我是說,隨便怪叫幾聲)就騎摩托車出去逛了。
我邊騎邊思考。
是好運? 還是厄運?
到目前為止,一切看起來是對我相當有利的;如果我隨意的亂寫一通就可以回答出教授困難的問題,要考上研究所應該也只是塗塗抹抹就可以上榜的吧?以後工作也只要隨隨便便大筆一揮,就可以輕鬆交差,那真是太讚了!
嗯,說不定我不要回去會比較好.....我會來這裡搞不好不是因為我不小心做了什麼穿越時空的事,而是上天有意的安排。
我發現我在微笑,我真是樂觀。
我騎到一個十字路口,一個沒有紅綠燈的十字路口。
是有一座紅綠燈在哪裡,但是我不承認它是所謂的紅綠燈,畢竟它的燈光閃爍得太隨性了,有時一秒換一個顏色,有時十幾秒換一次,而且顏色也不一定,黑的,藍的,紫色的,咖啡色的.......簡直在跳舞!
我看了手錶一眼,恭喜你,你找到同伴了。
我當然不知道,在這個邪惡的號誌下怎麼騎過這詭異的馬路,只好跟在大家的屁股後面走,一路上,又發現許多店家的招牌都是神經質的符號,大家的車牌也一樣,還有一點,好吵。
有點塞車,大家的喇叭聲此起彼落,說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幾乎每一台車子的喇叭聲都不一樣,有的是大鼓聲,有的是女人的尖叫聲,有的像電鑽聲,有的很難分辨,像是地獄裡的神秘噪音。
「幹你娘老機八~」還夾雜著我的三字經,但一定是目前為止最好聽的了。
算了,我還是走好了,繼續這樣下去我的耳朵一定會爛掉然後繼續潰爛到我的大腦,侵蝕我的神經系統,接著我的細胞會一個接一個爆炸,從我的皮膚滲了出來.....我的語氣跟內山田簡直沒有兩樣。
我停在一家在正常世界裡賣珍珠奶茶的小店外,心裡猶豫著;我想喝薄荷奶茶,但我飆對的機率應該是零吧......OK,so what ?!
我拿了那張中午學校餐廳收銀小姐找給我的那張五百元給店員,隨意咕噥了一句廢屁,想說點到什麼就喝什麼好了,反正這家原本應該叫做休閒小站的店沒有賣大便汁。
幹!那個店員接過我的五百元鈔票後,居然傻呼呼地不動,且一臉的疑惑,操你媽的!你不要跟我說不夠喔!別跟我說五百元在這裡不是錢! 我中午還拿標準的一百元買過一個便當!!
等等.....既然中午時我拿一百元買一個便當,被找了這張五百元跟兩張名片,還有一張塗鴉的紙片,表示------這裡的幣制也亂掉了!!
對呀! 既然語言不同,一百元跟五百元的符號當然也不同....
我只好拿出那張塗鴉的紙片跟那兩張名片放在掌心,遞給店員自己選;最後她又拿走了一張名片,交給我一杯飲料。
我喝了一口。
幹你媽的! 是熱酸梅湯!! 我最痛恨酸梅湯了! 大熱天喝什麼熱飲!!!
我要回去。
我決定要盡一切力量回去原來的世界了。
打個岔,你知道我寫到這裡,花了多久的時間嗎?
四個月。
也就是說,前面短短幾頁的故事,耗盡了我絕大的精力,但也因為每天持續不綴地寫作,再三地修改,使我的理智暫時得以仍苟延殘喘。
接下來的故事,超過任何人所能想像的駭異,而按照我的退化時間曲線來看,預計要用掉半年的時間,我的退化速度是目前唯一規律的事。
在我下定決心要回到原先的世界以後,我便趕緊按照筆記本上所紀錄的事情重新做一次;這裡簡單列出掉入魔界的前一天我所做的事情跟自然條件:
早上=>沒有早上,因為我睡到12點半。大便,約一個手掌長。中午=>沒刷牙,吃了兩個麵包加鮮奶。天氣晴。下午=>翹掉怪老子的線代去看漫畫,看到5點多。天氣微陰。晚上=>吃烤雞排跟薄荷奶茶。到辯論社跟學弟妹玩牌。月圓。深夜=>宵夜是臭豆腐。上網路跟女朋友聊天。寢室第一個睡覺。
為了把握任何機會快一些回到原來的世界,我把那杯該死的熱酸梅湯捐給熱心的流浪狗後,就趕緊去看漫畫。說不定只有下午以後的事才有影響。
我在漫畫店裡待到五點多後,就準備去買烤雞排跟薄荷奶茶。
實際上,我只是捧著漫畫書隨便亂翻罷了,別說裡面的"文字"一副陽萎的樣子,畫面更是詭譎乖張,只是圖形的重疊或扭曲的空間感,我看了幾秒便覺得心情煩躁不耐,但又不敢不看,只好看著畫面想別的事,努力撐到我自認的五點(yes,我的錶瘋了)。
買烤雞排花了我另一張名片跟那張塗鴉的紙片,老闆還找了我一塊軟墊板跟一個用過的保險套。
要成功地買到薄荷奶茶就是一項很有挑戰性的智力測驗了,因為奶茶店的產品很多,不像雞排攤販那樣親切地只賣雞排。
我決定裝成聾啞人士,為了不被下午那個白痴店員認出來,我到了另一家店;我拿了軟墊板跟那一個臭的要命的保險套比手畫腳了一翻,裝出一副好清涼的樣子,還扮成乳牛後,終於換得了一杯堂堂正正的薄荷奶茶跟一張擤過鼻涕的衛生紙---我是說,希望它真的是張擤過鼻涕的衛生紙。
想到若我要一輩子裝瘋賣傻外加幸運才能買到想要的東西,我就催緊油門衝回學校跟學弟妹玩牌。
痛苦的玩牌過程。
牌面是預料中的怪異,但是玩法卻是前所未見的,我搞不懂什麼時候該輪到我出牌,該出幾張,但儘管不論我如何隨性地出,大家都能有說有笑地繼續玩下去;有一次我發火,剛剛發完牌(有時拿到5,6張,有時卻拿到30幾張)後,就一次把牌都出光,結果我就這樣贏了,贏了三張紙屑跟一個插座。
有時第一個出完牌的反而是輸家,我知道,因為學弟逕自把那張該死的衛生紙給拿走。
謝天謝地。
《 本帖最後由 翔風鷲 於 2010-1-26 14:59 編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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