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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柳下揮] 獵贋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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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2 00:05:55 |只看該作者
第175章 沒有人能夠拒絕這樣的誘惑!

  「我想到了四種修復方案,現在我們來商量一下使用哪一種修復方案更加合適。」

  江來這句話很驕傲,但是林初一就是喜歡驕傲的江來。

  一旦進入了自己熟悉的領域,江來的整個狀態都變得神采奕奕起來。他的臉上帶著笑,身上帶著光,讓人很難把視線從這樣的男人臉上挪開。

  林初一是絕對不願意挪的。

  畢竟,江來的臉非常耐看。

  以前林初一很難理解那些追星女孩兒,覺得一個女孩子怎麼願意將自己的時間、金錢以及精力全部都奉獻給那些遙不可及的明星呢?

  現在她明白了,當你發現了那個男人的善和美、專業和專注,志氣和志向、你就會被他吸引,被他激勵,願他為王。

  你的精神和他的精神融合為一體,你的目標和他的目標是一致的。他不僅僅是一個人在奮鬥,他還擔負著所有人的愛和期待。

  林初一覺得自己就是江來的「迷妹」。

  對於這種程度的破壞,其它的修復師怕是觀之變色。可是,江來就是那麼隨意的打量了一陣子,就已經想到了四種修復方案。

  這樣的天縱奇才,怎麼能不讓人欽佩和喜歡呢?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林初一注視著江來的眼睛,心想,內心多麼晶瑩剔透的心靈,才能夠生出這樣一雙純淨無暇的眼睛?

  「你不用給我介紹四種修復方案。」林初一看向江來,她對面前這個男人有著百分之百的信任。「你只需要告訴我你願意選擇哪一種就好了。」

  按照公司規定,每一件重器在修復之前都要做檢測和方案評估。修復師說自己能夠修好還不夠,還需要將自己的修復方案和修復步驟給講述出來,做成方案,專家團隊一致審核評估覺得可行性比較高之後,這才會放手交給修復師去處理。

  不然的話,任由修復師按照自己的喜好去修理。萬一出現甚麼修復問題,或者修復效果達不到預期,這樣的損失誰來承擔?

  江來上回過來幫忙修復《童子戲水瓶》的時候,就遭遇過這樣的考核。那個時候的江來還只是一個陌生人,或者說,還是一個陌生的「敵人」。把《童子戲水瓶》交出這樣的一個傢伙去修復,林初一需要冒著極大的風險,也要承擔著瓷器損壞的巨大責任。

  倘若不是父親那番話打底的話,即便知道江來的修復技巧非常厲害,她也會為了安全起見找一個自己信得過的修復師。

  因為父親的鼓勵,她選擇了江來。現在,她和江來走的越來越近,關係越來越親密,可是父親卻已經化作塵土,與大地融合為一體……

  想到此處,林初一不由得黯然神傷。

  當然,今昔不同往日,在現在的林初一心裡,江來是根本不可能出現任何修復問題的。

  如果有問題的話,那一定是器件本身的問題或者她林初一的問題。

  江來並不覺得這是對自己多大的讚美,享受到的一切特殊待遇都是那幅理所當然的模樣,畢竟,在他的認知裡,我這麼優秀,你們怎麼可能不優待我呢?神經病吧?

  江來看向林初一,說道:「我準備用四種修復手法來修復這尊青銅立人。」

  他伸手指著頭和頸的分裂處,說道:「這裡斷裂嚴重,頭和頸完全分割開來,普通手法難以達到修復效果,我需要用「錫焊法」把它重新融合在一起。」

  「甚麼叫做錫焊法?」林初一出聲問道。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以前沒有帶人修理過青銅器件。」

  「利用青銅器斷口的金屬性,將烙鐵加熱,銜掛焊錫進行焊接,使破殘銅器復原。」江來出聲解釋,說道:「你就把它想像成為我用502膠水把兩塊青銅給粘在一起好了。」

  「明白了。」林初一點了點頭,說道:「會出現斷裂痕跡嗎?」

  「要看你想不想保留痕跡。」

  「甚麼意思?」

  「就像是我第一次見面就和你說過的那樣……」

  林初一芳心暗喜,故意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問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說過的話嗎?」

  江來愣了愣,點頭說道:「當然,因為每一句話都很重要。」

  「是嗎?」林初一強忍著心中洋溢出來的笑意,問道:「為甚麼那麼重要?」

  「我怕你看出來我去為你修瓶還存著其它的意圖,所以上門之前每一句話我都在心裡仔細斟酌過,並且還在紙上寫過臺詞。」

  「……」

  林初一臉上的笑容凝固了。這個白癡傢伙,不說真話會死啊?

  不說真話,江來當然會死。

  不,比死更加難受。

  「第二步,需要用到器形打制法。」江來知道林初一對青銅器件的修復不甚瞭解,索性將其解釋個清楚明白,說道:「根據銅器殘缺平面大小,剪下相似的紫銅片材,加熱後,利用紫銅的延展性和可塑性,用特殊形狀的長錘捶打出補配原器的器形,再補配破殘青銅器。其實就是對一些損壞嚴重的地方進行修補,難處就是能否找到相似的青銅材料。材料不同,甚至質地不同,修補的結果自然也不甚相同。最好的辦法就是同代同款的材料最好。」

  林初一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就像你上次修復《童子戲水瓶》一樣。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為你找到同代同款的青銅材料。」

  「第三步就是花紋雕刻法,用自製的鏨刀,按照已摹繪好的花紋輪廓,用錘擊加壓法進行雕刻,對照原器花紋,反復重刻、磨銼,直至花紋和原器花紋一樣精細為止。這尊青銅人頭像的五官輪廓和黃金面具都有一定程度的損壞。所以,我需要按照現有的模樣仿造出一模一樣的花紋紋理。」

  「古董修復的原則是「修舊如舊」,如果按照你這樣的做法,會不會破壞它所承載的歷史感?」

  「古董修復的原則是「修舊如舊」,但是,損壞到現在這種程度……如果不將其完善修復的話,又怎麼能夠吸引到蝙蝠的注意呢?又怎麼能夠滿足侏羅紀的胃口?」

  「那麼,最後一步要做些甚麼呢?」

  「作假鏽法。用漆類和各種粉末型非水溶性顏料調和成各色漆漿和漆泥,參照青銅器本身腐蝕現象,做出形象相同的「地子」和「鏽型,掩蓋青銅器修復的痕跡。」他端詳著眼前的這隻斷裂成兩截的青銅器件,沉聲說道:「它是一個完整的整體,它從來都不曾被修復過。」

  林初一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釣大魚需要用重餌。我們的餌投得這麼誘人,那條大魚一定不會錯過這樣的美食吧?」

  江來注視著那尊被黃金遮蔽的青銅面孔,輕聲說道:「沒有人能夠拒絕這樣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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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2 00:05:46 |只看該作者
第174章 你長得醜!

  在江來看來,想破此危局,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天時,江來來看望林初一的時候。地利,這裡是林初一的地盤,林初一有決定權和處置權。人和?林初一全身心的相信自己,並且願意由自己來主導和解決這樁案子……

  天時是江來,地利是江來,人和還是江來。

  是不是很像是網路上廣為流傳的那句「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鐵馬是你,冰河也是你」-----陸游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某些人如此解讀他的作品,怕是棺材板都要壓不住了。鐵馬冰河闖進你的春夢?撞不死你也要凍死你。

  這些「維權者」每週來一趟,一個月來四趟,已經持續兩三個月的時間了。為何直到現在還沒有解決,非要等到江來出手呢?

  第一,尚美集團信譽掃地,林初一聲名狼籍,無論你說甚麼做甚麼,維權者都不願意接受和相信。

  第二,尚美集團缺乏一個聲名赫赫,而且能夠讓業界的藏家們信服的鑒定專家。譬如江來。

  江來的出現,恰好彌補了他們這兩塊的缺失。

  江來名聲在外,有著槍頂腦袋而面不改色堅持之前鑒定結果的光輝事蹟。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因為和尚美集團關係密切就改其風格,移其品性?

  大家願意相信江來的鑒定結果,更希望得到他那一張手書的鑒定書。

  所以,在張意老先生帶頭之後,這個不甚團結的小圈子瞬間瓦解,大家爭先恐後的想要讓江來幫忙鑒定。生怕趕得晚了,江來突然間就收攤不幹了。

  現場太過混亂,每一個人都埋頭向前沖去。那些原本是來保護林初一不受傷害的尚美保安們都開始去維持秩序了,仍然沒辦法讓他們安靜下來。

  江來頭也不抬,輕飄飄的說道:「不排隊的,一律鑒定為贗品。」

  此言一出,現場安靜了,隊伍整齊了,也沒有人不要臉的往前擠了。

  江來的鑒定速度很快,無論是瓷器還是銅器,無論是玉石還是書畫,無論是大件還是小件、是古董還是文玩,只要讓他端詳一陣,看其結構,觸其質地,很快的就會有一個結論出來。

  而且,他對自己的鑒定結果極其自信,一旦確定其為真跡,便立即開始書寫鑒定證書。

  很快的,隊伍便越來越短,人也越來越少。剛剛還鬧哄哄的大廳現在只剩寥寥幾個「頑固派」。

  這次鑒定結果,大部份皆為真跡,有一隻玉器和一個瓷碗是贗品。林初一當場表態,會按照原價回購他們手頭上的贗品,並且按照三倍的價格進行賠償,以此來彌補尚美集團把關不嚴帶給客人的經濟和情感雙重損失。

  客人對此非常滿意,皆大歡喜。

  這樣的事情就算是被現場記者報導出去,外界也沒辦法再繼續對尚美集團和林初一攻擊抹黑了。

  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贗品維權」,一番鑒定下來之後,只有兩件是假的,而且還只是年代和玉石品級有出入而已……

  這些媒體之前可是把尚美集團和林初一給形容的十惡不赦,仿佛從尚美集團拍出來的每一件古董都是假的。對尚美集團大加抨擊,對不願意面對現實沒能站出來解決問題的尚美新老闆林初一橫加指責和羞辱。親眼目睹這樣的鑒定結果,他們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

  當然不會!

  江來放下毛筆,開始活動自己的手腕。

  大家都以為古董鑒定是一樁很容易的活計,看上幾眼,摸上幾下,寶貝是真是假,張張嘴就能說出答案。但是,在你看上幾眼的時候,你的大腦得去思考它的來龍去脈、它的出處它的歸途,是否有同年代同類型器件可做參考對比。摸上幾下的時候,你更要對它的形體構架、質地材料、火候技法都有一個清晰的認知。即要博覽群書,又要閱寶無數。理論和實踐完美結合,這樣才能夠成就一個真正的鑒定大師。

  江來即有家族傳承,名師指點,又有師兄帶著他走南闖北的去見識世面。再加上他本身全身心的喜愛和投入,所以鑒定起來輕鬆寫意,如庖丁解牛,遊刃有餘。

  「累了吧?」林初一滿臉心疼的模樣。

  她早就讓小和去泡了茶水過來,親自端著放到江來面前,說道:「喝口茶潤潤喉嚨吧。」

  江來接過茶杯,發現是林初一平時喝水用的那隻上面繪有熊貓圖案的粉紅色杯子。

  林初一以為江來不會注意到杯子的問題,但是看到江來捧著茶杯,盯著杯子上面的熊貓看個不停,俏臉微紅,解釋說道:「我不知道你這邊甚麼時候能夠結束,所以讓小和用了我的保溫杯給你泡茶,這樣茶水就不會涼……」

  「我沒注意到這是你的杯子,我只是喜歡這隻熊貓。」江來出聲說道。

  捧起茶杯喝了一口,上好的龍井茶,只是水溫太高,把茶葉都給燙熟了,茶水澀苦,帶著一股子煙黴味,難以入喉。

  「怎麼了?不好喝嗎?」林初一看到江來表情變苦,出聲問道。

  「杯是好杯,茶是好茶。」江來出聲說道:「就是泡茶的人不太專業。」

  「……」

  小和瞪大眼睛看向江來,一臉無辜的表情。這關自己甚麼事情?是老闆讓用她的保溫杯泡茶的,自己只是聽命行事…….

  算了算了,一個是老闆,一個是老闆喜歡的男人,千錯萬錯,都是自己這個秘書的錯。

  秘書不背鍋,就得找工作。

  吳業友一直在旁邊等著,想要尋找機會把事情鬧大。

  他勸了好幾個之前有過接觸嚷嚷著尚美不給一個說法不賠十倍八倍的損失絕不善罷甘休的「難友」,阻止他們上去找江來鑒定,說江來的人品不可信,他和林初一是穿同一條褲子的,剛才他們已經當著大家的面承認了戀情……人一個沒勸下來,倒是被噴了一臉口水。

  看到江來忙活著和林初一打情罵俏,把他們這幾個核心成員當作空氣,吳業友心裡就更加生氣了。

  他把手裡抱著的一個盒子放到桌子上,說道:「我這裡有一件寶貝,麻煩幫我鑒定一下。」

  江來視若無睹,只是低頭喝茶,頭也不抬的說道:「沒空。」

  「你給他們鑒定,為甚麼不給我做鑒定?」吳業友生氣的說道。

  「你長的醜。」江來終於把視線落在他的臉上,盯著他那雙白多黑少的死魚眼睛說道。

  「你……」吳業友正想發飆,但是想到此番還有正事要幹,便冷笑連連,對著現場還沒離開的記者們喊道:「你是怕鑒定出來這些東西全是假的,你們沒辦法脫身吧?」

  「你長的醜。」江來再次出聲說道。

  「你……」

  「你不僅長的醜,心也醜。」江來出聲說道:「我不願意髒了自己的眼睛,更不願意髒了自己的手。」

  「江來,你別欺人太甚!」吳業友厲聲喝道。

  「我就欺負你怎麼了?」江來一臉鄙夷的看著他,說道:「你們鼓動一群大老爺們圍攻羞辱一個女人的時候,怎麼不喊這句口號?怎麼不說欺人太甚?」

  「誰欺負女人了?要不是尚美制假販假……」

  「誰說尚美制假販假了?」江來反問著說道。

  「林遇用贗品替換掉了真正的《梅妻鶴子》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難道你還要否認嗎?」

  「那為甚麼剛才我鑒定的古董大多數都是真的呢?」

  「我怎麼知道?要麼是你眼光問題,要麼就是你的屁股有問題……」

  「不,是你還沒找到自身的問題。」

  「甚麼意思?」吳業友出聲問道。

  「林遇就算以贗充好,也只會更換掉那些價值連城的古董……」江來瞥了一眼吳業友抱過來的盒子,說道:「他也不是甚麼東西都看得上眼的。」

  「……」

  「你太窮了。」江來一針見血。

  「……」

  江來拒絕給吳業友和他的那幾個賊眉鼠眼的同伴做鑒定。

  這些人既然已經收了別人的錢,那就只能給他們更多的錢才能夠擺平。江來自然是不願意給這些人錢的,他不願意和這種人醜心更醜的傢伙有任何的接觸。

  他不會和所有人都交朋友,也不會對所有古董都做鑒定。

  更不願意自己的字落在他們的手裡,那對自己的字實在太不公平了。畢竟,它們長得那麼好看。

  而且,就算做了鑒定又如何?

  如果他們抱過來的東西是假的,那麼,自己自然會說鑒定結果是假的。這不正合了他們的心意?

  如果他們抱過來的東西是真的,那麼,自己就算說真的,他們會相信嗎?在江來給別人鑒定的時候,他們百般阻撓,苦口婆心的去遊說別人不要相信自己的話……這樣的場面江來看在眼裡,他們說的話江來也聽在耳朵裡。

  不要去試圖討好那些討厭你的人,因為那樣做的話,就正好迎合了那句諺語「熱臉貼上了冷屁股」。

  江來的臉很熱,所以他期待貼上去的是另一張熱臉。

  他覺得林初一的臉就挺熱的。

  紅撲撲的,像是一顆熟透了的紅蘋果。

  假如她不要用那種火焰一樣的眼神看向自己就好了,溫度太高了,燙得人渾身難受。

  林初一滿臉感激的看向江來,出聲說道:「江來,謝謝你。你解決了我的一塊心病……你不知道,他們每週來一次,每次來還要帶一群記者過來。那些記者們在不做任何調查的情況下,偏聽一面之詞,把我寫成無良商人的代表人物,每天被他們罵的懷疑人生……」

  「那你是不是很久沒打開過微博了?」江來問道。有一些名人在遭遇「網路暴力」的時候,都會選擇關閉微博和各種社交軟體,眼不見為淨。不然的話,一打開微博就見到那骯髒難聽的罵聲鋪天蓋地的籠罩而來,它會讓人喘不過氣來,輕則抑鬱,重則甚至會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當然不是。」林初一一臉無畏的模樣,從容說道:「我每天都會打開好幾次。」

  「為甚麼?」江來一臉詫異的問道。

  「我想知道他們是怎麼罵我的。」林初一笑著說道:「我想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

  浴火重生,鳳凰涅盤。

  林初一每天直面那數之不盡的口水和髒話,為的卻是磨礪心志,堅韌精神。

  這樣的女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幸好她長得好看,要不然江來都不願意看到她了。

  「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林初一看著江來的表情,出聲問道。

  江來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林初一心中苦澀,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不過,我喜歡聽恐怖故事。」江來出聲說道。

  「……」

  「你為甚麼不願意給吳業友他們做鑒定?」林初一輕撩秀髮,出聲問道:「你當著記者的面說那些話……會不會對你的名聲有影響?」

  「名聲?」江來看向林初一,問道:「我甚麼時候在意過自己的名聲?」

  「可是……」

  「名聲不是靠維持下來的,而是有所為,有所不為。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喜歡的人就去見。相反,不想做的事情就不做,不想見的人就不見。不想鑒定的鑒定也可以不鑒。」

  「聽人說過這樣一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假如你的善良沒有鋒芒,那麼你的付出沒有任何意義。我給那些人做鑒定,是因為那些人是被裹挾者,他們也有可能是真正的受害者。我願意幫助他們,我願意救治他們的心病。但是,像是吳業友那樣的人……他們已經無藥可救了。」

  「既然這樣,不如就讓他們病著。從骨子裡面腐爛,最後害死自己的同時,也感染那些和他挨得最近的人。」

  「你的意思是說?」林初一冰雪聰明,瞬間便明白了江來話中的深意。

  「是的。」江來點了點頭,說道:「這一次我們贏了,但是幕後的主使者還沒有現身。把那些藥渣留著,讓他們自己吞食,或者想辦法掩埋到地裡。無論選擇哪一種解決方式,最終都是他們之間的自相殘殺。如果他們想要把這些廢物再利用一次的話,那就更好了……我們就不用認識新的朋友了。是不是這個道理?」

  林初一的臉頰靠近江來,眼對眼,鼻對鼻,倆人的鼻尖幾乎要靠在一起。林初一若有所思的打量了江來一番,問道:「江來,你怎麼總是能夠把問題看得那麼透徹呢?」

  「其實,你知不知道,每一次鑒寶,其實都是在鑒定人心?」

  「我現在知道了。」林初一輕聲說道。「是一個叫江來的傢伙告訴我的。」

  林初一站起身來,說道:「走吧,我帶你去看青銅人頭。」

  ……

  青銅人頭並不好看。

  這些人頭像面容清瘦,表情凝重,耳朵上有穿孔,應該是用來佩戴耳環的。人頭表面上鑲有一層金泊,就像是戴著一張黃金面具。

  可惜的是,這具青銅人頭像卻從脖頸處斷裂成兩截,巨大的頭顱和細長的脖頸分別躺在柔軟的絲綢上面。

  「能修嗎?」林初一一臉忐忑的問道。

  她知道,這具青銅人頭像看起來損壞極其嚴重。但是她沒有詢問過別的修復師能否修理的問題,如果有一個人足夠可靠的話,那個人就是面前的江來。

  江來沒有回答,只是圍著那個青銅人頭不停的轉圈圈。

  轉了好幾圈之後,才鄭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想到了四種修復方案,現在我們來商量一下使用哪一種修復方案更加合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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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2 00:05:32 |只看該作者
第173章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有了張意老先生在前帶頭鑒證,並且拿到了江來手寫的鑒定證書,其它人的心思也開始活躍起來了。

  墨寶一賞,黃金萬兩。

  圈內人都用這句話來形容江來手寫的鑒定書價值,只要他願意為你收藏的寶貝寫一張鑒定書,那麼,就等於是送給你萬兩黃金,不僅僅證明了這件器件的真實性,還一下子就讓那件寶貝身份暴漲。

  因為江來說過:贗品沒有書寫鑒定書的價值,費紙。

  可是,江來這人脾氣古怪,一般人很難邀請到他親自出手為你的收藏做鑒定。另外,他的鑒定費用極高,要所有鑒定器件總價值的百分之三,這對很多人而言是難以接受的……

  今天江來為了替林初一解圍,竟然主動提出要替在場眾人手寫鑒定書,這對他們而言是多大的一個便宜啊?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抱著一個檀木盒子跑了過來,把盒子往桌子上一放,解鎖掀蓋,小心翼翼的從裡面捧出一組瓷羅漢,問道:「大師,幫我鑒定一下我這組十八羅漢是真是假。」

  江來仔細打量一番瓷器,又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觀其形體構造,驗其落款印記,出聲說道:「胎質緻密,透光度極好。釉面為純白色,色澤光潤名亮。」

  江來將那組十八羅漢捧了起來,接著頭頂的光線,說道:「你仔細看看,迎光透視下,釉中隱現粉紅或乳白色,故稱之為「豬油白」或者「象牙白」。雕工精湛,花卉紋理栩栩如生,落的又是名匠代野的款,這是頂級的明代白瓷。」

  胖子滿臉激動,說道:「那麼,這是真的了?」

  「是的。」江來出聲說道:「代野的作品存世的不多,每一款都是精品,極具藝術和收藏價值。我不知道你當初買的時候多少錢,但是,如果你現在肯忍痛割愛的話,我願意以一個令你滿意的價格將其收下。」

  「不成不成。」胖子連連搖頭,說道:「我信佛,這組羅漢能夠給我帶我好運,多少錢我也不賣。是真的就好了,是真的就能解決我一樁心事……」

  說話的時候,已經忙活著把那組瓷器羅漢給往檀木盒子裡面裝去,好像生怕江來逼迫他強買強賣似的。而且還沒忘記正事,肉乎乎的大臉上面堆滿笑容,諂媚的說道:「江大師,能不能幫我寫一份鑒定書?」

  江來沒有拒絕,提筆蘸墨,數十字的鑒定結果一揮而就。吹了吹墨蹟,將那份鑒定書遞給胖子。

  胖子高興壞了,雙手捧著鑒定結果,也學著張意老先生的模樣對著江來深深鞠躬。

  因為肚子太大,腰背彎不下去,憋得臉色紫紅,看起來就像是一頭舉手作揖的大狗熊。

  胖子剛走,又有一個老太太挪動著小腳跑了過來,從手腕上摘下一串玉串,說道:「大師,你幫我看看,這串玉是真的還是假的?是不是古玉?」

  江來接過玉串,入手沁涼,繼而那涼意變得溫潤起來,仿佛是活物一般朝著皮膚深層滲入。

  江來看了老太太一臉,說道:「這不僅僅是塊古玉,而且是別人已經養成的古玉。這塊玉的前主人應該非常喜歡它,時時佩戴,所以使它有了靈性。古語說人養玉三年,玉養人一生。上品的古玉難尋,但是像這串已經被人養好的極品和田,那就是世所罕見。」

  「這……」老太太一臉驚詫的看向江來,問道:「大師,你怎麼知道這是塊已經被人養好的玉呢?你怎麼知道這塊玉能夠養人呢?」

  江來看著老太太焦黃渾濁的眼球,問道:「你平時是不是喜歡吃辣?」

  「那是當然了。我是湖南人,湖南人離開辣椒怎麼活?我是頓頓都離不開辣子的。」老太太出聲說道。

  「因為長期吃辣,日積月累之下,你的身體裡面充滿了火氣。這股邪火衝及肺腑,傷及腸胃。你平時是不是容易犯痔瘡?」

  「你……」老太太又羞又惱。沒想到江來連這樣的問題都當眾問出來。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江來再次出聲催問。這麼簡單的問題,你扭捏個半天做甚麼?

  「有。」老太太低聲說道:「嚴重的時候,還會便血……」

  「但是,你每次戴上這串玉的時候,會不會感覺身體清涼了許多?」

  「對的對的。」老太太連連點頭,說道:「是感覺舒服很多,身體舒服,心也舒服。之前我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這串玉珠在治我的火氣啊。」

  「不是治療,是中和。」江來說道:「所以,你現在知道鑒定結果了吧?」

  「知道知道。」老太太興奮不已,連連點頭,說道:「我知道這是塊古玉,也是塊上等的好玉。無論如何,這塊玉我都不能把它賣了。它能治我的病。」

  江來點了點頭,說道:「下一位。」

  「大師等等,你還沒給我寫鑒定書呢。」

  「你又不賣,要甚麼鑒定書?」

  「寫了安心。」老太太不肯離開,哀求說道:「大師,幫幫忙,有了你的這手鑒定書,我以後想賣不是也能賣個好價錢?就是傳給兒子兒媳婦,有首有尾的,他們也高興不是?」

  江來無奈,只得埋頭給這串手串也寫了一張鑒定書。

  等到江來這份鑒定書寫完之後,發現自己的桌子前面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大師,你幫我看看我這對酒杯……是不是當年宮裡面出來的?」

  「江大師,我這有張齊白石的畫……」

  「大師,我這有一本宋代拓本……」

  「別擠別擠,輪到我了,輪到我了……你們有沒有素質?不懂得先來後到的道理?」

  ……

  林初一站在江來身後,看著被人群裹挾的江來,面帶喜悅,心裡生出了濃濃的驕傲和自豪,仿佛坐在那裡的人就是自己一般。

  不,比自己坐在那裡還要令人更加的驕傲和自豪。

  這個男人,還真是有令人沉醉其中的魅力呢。

  她的雙手緊緊的握著椅背,盡不可能的不讓人潮把自己給推擠開來。無論如何,她都要和他站在一起。

  看到眼前的場景,吳業友的心裡又急又怕。

  他沒想到江來一出馬,就把這麼複雜的問題給解決了。那麼多「受害者」,那麼多人的祈求,各有各的利益……他怎麼能夠滿足每一個人的利益呢?

  若是這樣的話,自己的任務可就算是徹底的失敗了,背後的大老闆怕是很不開心吧?

  大老闆不開心,自己就要很傷心了。

  他和身邊的幾個組織者眼神對視,大家都明白彼此心裡的擔憂,不能就此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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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邪不壓正!

  人的名,樹的影。

  隨著兩次《梅妻鶴子》瓶的拍賣,江來的名聲也被傳得廣為人知。

  第一次拍賣會上,江來大戰孫打眼以一已之力為《梅妻鶴子》瓶翻案,不僅僅指出孫打眼的鑒定是錯誤的,甚至還指出這隻《梅妻鶴子》青花瓶是林逋和紅顏知已合力所作,遠遠超越之前的文化和市場價值。一時間古董界和考古界都轟動起來,無數人討論熱議,江來的老底也被人挖了個精光。

  「鬼手江行舟之子,錦上添花傳人」

  「古董界裡面的修復和鑒定高手」

  「鐵口直斷,一字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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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那個傳說中的男人就站在他們眼前。

  在場諸人有一些人參加過尚美的拍賣會,親眼目睹江來和孫打眼的那一場大戰,此時見到正主出場,心裡就打起了退堂鼓。

  若是此人站在林初一那邊,真的古董鑒定成真的,假的也能夠被他說成是真的……他們哪裡還有獲勝的希望?

  他們之所以抱著家什跑到尚美大樓要求賠償,就是因為他們「懷疑」自己之前高價拍賣的東西是假的。如果這些東西不是假的,那麼,這個理由也就不成立了。他們的計畫還如何實施?

  那些只聞其名沒見過其人的,倒是對江來有些不以為然了。

  因為江來太過年輕了,而且樣貌也太過英俊了。

  這樣年紀輕輕的傢伙,就是從娘胎裡就開始做胎教,出生就開始喂墨汁,又能夠學得多少老祖宗傳下來的「識朝斷代」的本事?

  而且,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一般都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原來腹中草莽」。你去出道演戲或者做個模特不好嗎?趟這池渾水做甚麼?這個行業,可是能夠把人給一口吞噬進去的。

  吳業友就是輕視江來的人之一,他很是輕佻的上下打量過江來一幅,說道:「喲,這是從哪裡來的小白臉?怎麼著?要替自己的小情人出頭了?」

  聽到吳業友說的有趣,在場不少人都大笑出聲。

  權威之所以有權有威,是因為沒有人打破權威。

  要是有人願意站出來挑戰權威,大家還是很樂意看到一場好戲的。

  林初一氣憤之極,正想要替江來說話反擊對方的時候,沒想到身邊和她並排而立的白癡竟然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全場皆驚!

  別人羞辱他,他怎麼回答「是的」?主動配合對方的羞辱?

  數次領略江大師風采,也不曾見過他如此的好說話啊。

  就連林初一也是目瞪口呆,把自己即將脫口而出的話給強行咽了回去,憋得臉色紫紅,大眼圓瞪,一幅好奇寶寶的模樣看著江來。

  吳業友更是心中驚駭不已,這是甚麼套路?

  我罵你,你回罵過來才是正經。我罵你,你怎麼能點頭說我罵得對呢?

  「你……甚麼意思?」吳業友準備先搞清楚狀況。

  「你問我是不是要替自己的小情人出頭,我說是的。」江來一臉認真的說道。又有些惱怒這些人的愚蠢,你自己問出來的問題,我已經給你一個明確的答案。你還重複的問個甚麼勁兒?難道我們不能直接進入正題嗎?

  嘩!

  這一次,江來的話引起的轟動更大。

  旁邊圍觀的記者們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沖了過來,對著江來和林初一就是哢嚓哢嚓的一陣猛拍。

  「江來先生,你和林初一小姐已經是情侶關係了嗎?」

  「江先生,你剛才那句話,是承認你和林初一小姐已經處於熱戀狀態,是嗎?你們是甚麼時候開始的?是未婚先孕嗎?準備甚麼時候要寶寶?」

  「林初一小姐,你怎麼看待江來先生剛才的那句話?你們當真已經走到一起了嗎?」

  -------

  果然,沒有比八卦更吸引眼球的了。如果有,那一定是名人之間的緋聞八卦。

  江來和林初一都算是業界的名人了,他們倆之間傳出緋聞……不,現在已經不能稱之是「緋聞」了,而是新聞。

  江來當著大家的面說要替自己的小情人出頭,這說明甚麼?說明江來主動挑明瞭他和林初一之間的情侶關係。

  這樣的事情爆出來,文章妥妥的十萬+就到手了。

  林初一能怎麼看待?

  林初一只知道傻乎乎的看著江來,臉上帶著羞澀的微笑,眼眶卻逐漸的濕潤,然後泣不成聲。

  在這樣一個時刻,在她最艱難也最窘困的時候,在她獨自承受著十面埋伏,舉世為敵的時候……

  在她被朋友背叛,被公司元老掣肘,被自己的親弟弟指責不信任,被媒體抹黑,被眼前這些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人攻擊,被無知線民們鋪天蓋地辱駡的時候,這個男人選擇站了出來。

  他堅決的,義無反顧的站在了自己身邊。

  她能扛嗎?她覺得自己還能扛。

  她能打嗎?她覺得自己還能打。

  還能戰鬥嗎?她覺得自己還能堅守到最後一秒直至迎接勝利的曙光。

  可是,她累嗎?

  身心疲憊!

  就在這樣一個不合時宜的時刻,江來以一個輕描淡寫的回答「是的」,選擇站在了自己身前,他陪自己一起扛,他陪自己一起打,他陪自己一起戰鬥,他卸下了自己的滿身包袱,陪自己一起迎接勝利的朝陽。

  江來不知道他這句話對自己意味著甚麼,對自己有著甚麼樣的殺傷力。甚至在聽到之前,林初一自己也想像不到。

  可是,他只是那麼篤定的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是的」。自己的防禦剎那崩塌,眼淚也瞬間決堤。

  直到這一刻,林初一才知道,自己需要一個人站在身邊,自己需要一個人伸出手來給她力量,給她溫暖。

  江來就是那個人!

  江來不知道自己是那個人,他的眼睛被閃光燈給晃的難受,生氣的說道:「你們拍照的時候能不能關掉閃光燈?」

  閃花了眼睛不怕,拍醜了照片可就是大罪過了。

  吳業友先是被江來的不按常理出牌給驚到了,又被江來當眾爆出自己和林初一的情事給樂壞了。這個傢伙還真是個白癡啊,看起來儀錶堂堂,原來肚子裡全是草料。

  他這麼當眾把自己和林初一的關係給說出來,那不就是已經失去了公平公正的立場了嗎?這個時候,就算他再有信譽,名聲再響,他的鑒定結果也是不可取信的吧?

  吳業友指著江來,說道:「小白臉,我……」

  啪!

  林初一一巴掌抽在吳業友臉上。

  「不許罵他是小白臉。」林初一眼神如刀,厲聲呵斥。

  江來是站出來替她出頭的,這個傢伙張嘴閉嘴就是「小白臉」,林初一聽了覺得實在是刺耳難聽。江來這樣真正具備大才華擁有國手風範的修復師和鑒定師都是「小白臉」,你們這些傢伙是不是連狗屎都不如?

  「你怎麼打人?」吳業友驚聲尖叫。

  他的雙手抱著箱子,林初一一巴掌呼過來的時候,他根本就無力阻擋,被這一巴掌給結結實實的抽了個正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就連撫摸一下減輕痛苦的事情都做不到。

  「因為你嘴巴太髒了。」林初一出聲說道。「你再敢罵一句『小白臉』,我就抽你一耳光。」

  江來轉身看向林初一,小聲說道:「你不要生氣,他沒有罵我。」

  「他說你是小白臉……」

  「我的臉本來就白啊。」江來說道。又有些擔心的問道:「難道你覺得我的臉不白?」

  「……白。」林初一咬牙說道。她恨不得找把刀子把自己捅死。

  江來這才發現林初一臉上的淚漬,安慰說道:「哭甚麼?不要怕,一群廢物而已。」

  「我知道。」

  「你罵我們是廢物。」吳業友聽到江來和林初一的對話,大聲吆喝著說道:「各位同行,各位兄弟,這對奸……罵我們是廢物?」

  「是啊,我說了。因為你們本來就是。」江來出聲說道。

  江來這句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在場眾人立即就義憤填膺眾志成城起來。

  「小子,你怎麼說話的呢?立即向我們道歉……」

  「道歉有甚麼用?兄弟夥,咱們上去撕爛他那張臭嘴……」

  「誰是廢物了,他才是廢物呢……」

  -------

  江來的身體擋在林初一前面,傲然不懼,一臉鄙夷的看著面前那些嚷嚷個不停的傢伙,說道:「我說你們是廢物,你們怕是連廢物都不如。」

  「你們知道甚麼是廢物嗎?就是廢棄的物質。喝過的飲料罐,用壞的燈管,破碎的大理石牆磚、穿壞了的皮鞋……這些東西都是廢物,等待它們的命運就是被分類之後送進各個垃圾場。有些拉出去掩埋,有些還能夠廢物再回收利用,重新加工之後再一次為人類服務。」

  「但是,不管它們的命運如何,它們只會默默承受,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你們呢?你們也配和它們相提並論嗎?」

  江來的視線掃過他們懷裡抱著的大小盒子,說道:「當時是你們自己自願舉牌把它們拍下來的,誰和你們搶你們還不樂意,心裡說不得還把對手給詛咒個千兒八百遍。好了,幾年時間過去了,寶貝你們玩膩了,不喜歡了,就嚷嚷著是假的,要退貨。古董文玩市場降溫,現在價值不及入手價值了,你們也不樂意了,假的,要退貨。磕了碰了,折了壞了,也不樂意了,假的,要退貨。」

  「我倒是想問你們一句,憑甚麼?就憑你們的不樂意?所以全世界都要替你們埋單?要是這樣的話,你媽要是不喜歡現在的你,是不是還能夠把你們塞回肚子裡面去?」

  林初一拉著江來的衣袖,小聲提醒:「有記者在呢,不要說髒話。」

  江來點了點頭,決定把剛才的話重說一遍,說道:「要是這樣的話,你爸要是不喜歡現在的你,是不是還能夠把你們丟進垃圾桶裡面去?」

  「……」

  林初一啞口無言,好想用腦袋撞牆。

  「他們連《梅妻鶴子》瓶都能造假,還有甚麼事情做不出來?」吳業友大聲吆喝,說道:「要不是林遇做出那等人神共憤的事情,我們怎麼可能會抱著之前的拍品過來退貨?是他們自己不講道德,破壞商務邏輯。所以我們才會對他們失去信任……」

  「就是,林遇都畏罪自殺了,證明他做的虧心事不少……我們找專家鑒定過,手裡的東西確實是假的……」

  「你這是孫悟空打豬八戒,倒打一耙。自己不要臉做出來的醜事,還要怪別人看熱鬧?」

  ........

  「是不是假的,一鑒便知。」江來出聲說道:「真的你們帶走,假的留下來由尚美賠償。如何?」

  「真的假的,誰說了算?」吳業友問道。

  江來腦袋微揚,一臉傲氣的問道:「現場還有人比我更權威嗎?」

  「那不成。」吳業友拒絕,他指著林初一說道:「她是你的小情人,你自然向著她說話。」

  「幼稚。」江來一臉不屑,說道:「施道諳說過,討好女人的方式有一萬種,千萬不要選擇用損壞自己的品格這種方式。」

  「不成。這不成。我們不相信你。」吳業友出聲說道:「我們要找一個自己信得過的鑒定專家。反正不能是你來鑒定。自己是莊家,還想當裁判,這種事情門兒都沒有。」

  「足球比賽的大多數裁判都是由莊家來決定啊。」

  「……」

  江來不願意和吳業友廢話,多說無益。他已經看出來了,吳業友就是這群鬧事者的頭頭。他是帶著「陰謀」而來,為的就是破壞尚美聲譽,或者達成自己退貨的惡劣意圖,對剛剛執掌大局的林初一實施壓力……

  他要爭取的是那些被煽動起來,想要趁水摸魚占一些小便宜或者當真被人忽悠說你手裡的這件東西是假的那一部份人。

  於是,江來大聲說道:「凡是經我鑒定者,皆開具鑒定證書。」

  江來看了一眼林初一,說道:「準備桌椅和筆墨。」

  林初一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小和,小和立即小跑著去安排了。

  「江大師,當真能開具鑒定證書?」那個被人攙扶著,看起來老態龍名鐘的老者一臉笑意的看向江來,出聲問道。

  「當然。」江來鐵骨錚錚的模樣,說道:「我人就在這裡,我的名就在這裡。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那些別有用心的宵小之徒想要指鹿為馬魚目混珠……有我江來站在這裡,這種事情就不可能發生。」

  很快的,秘書小和就帶著一群辦公室工作人員抬著桌椅捧著筆墨過來了。她之前是總經理秘書,現在是董事長秘書,想要處理這種小事兒實在是手到擒來。

  江來往那張椅子上一坐,朗聲喝道:「鑒定開始。」

  那個老人一步步向前,示意身邊的年輕人把懷裡抱著的一幅字畫遞了過去,說道:「苦瓜和尚的《竹石圖》,請江來小友幫忙鑒定一二。」

  林初一心中暗喜。

  站出來的老人原名張意,是揚州一名大學教授,業餘愛好就是收藏。而且最喜收藏揚州籍的畫家作品。

  不知是其大學教授的身份,還是因為年紀大的緣故,媒體記者一直喜歡逮著他進行採訪。然後報導的標題也都是

  「七旬教授買下贗品,行動不便堅持維權」

  「一個教授的血汗錢……」

  「他教了一輩子書,卻被騙子騙走了一生所賺的錢……」

  -------

  教授、老師、老人、行動不便……

  這樣的字眼一出來,人們心中的天秤自然是要偏向于老教授的。在這段時間裡,尚美和林初一被線民們給罵得狗血淋頭,微博上的留言簡直不堪入目。這也導致林初一的心理壓力極大,有著嚴重的睡眠困擾,每日都處於半睡半醒之間。

  她沒想到,江來竟然能夠獲得這位老教授的信任和支持。在高級知識份子群體裡面也有這麼大的知名度和美譽度?

  現在張意老人能夠主動站出來,那就證明有和解的機會。

  江來展開字畫,仔細端詳一陣之後,然後伸手輕輕撫摸著畫的材料,觀察他的落款。

  「真跡。」江來出聲說道。說話之時,便已經筆蘸墨汁,在白色宣紙上面寫起鑒定結論起來。

  「當真是真跡?」老先生激動壞了,說道:「我是揚州人,最喜歡苦瓜和尚的字畫。前些日子偶遇一老友,就向他炫耀我這幅收藏,他看了一眼之後,就連連歎息,久久沉默。我的心臟猛地一沉,想著壞事兒了,難道我買著了贗品不成?於是在我追問之上,老友說這是「揚州造」。所以,我也顧不上把這把老骨頭給折騰壞了,趕緊讓孫子帶著我趕到碧海,為的就是給這幅畫給討還一個公道。這麼大的拍賣行呢,怎麼能賣贗品呢?」

  江來筆走龍蛇,已經寫完了洋洋灑灑近百字的鑒定結果。字體飄逸,墨香四溢。一見便知其在行書一道上面有著不凡的造詣。聽到老人的話後,江來將毛筆擱下,看著老人問道:「老先生,你第一眼看上去,這畫感覺如何?」

  「我第一眼看過去?」老人想了想,說道:「我第一眼看過去,就非常喜歡啊。苦瓜先生畫竹畫石都極其傳神,竹有精神,石有筋骨,墨韻潤澤,筆觸勁煉。是難得一見的精品。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才多次喊價,以極高的價格把它拿了下來。視之若寶,日日揣摩啊。」

  「所以,你看了那麼久,其實心裡還是很喜歡他的,是吧?」

  「是的是的。」老人家連連點頭,微笑著說道:「江大師果然是懂畫之人啊,這幅畫我是越看越喜歡。」

  「目鑒是鑒定書畫的基本功,只要喜歡書畫研究書畫的人都有深淺不一的功力。第一眼是最靈敏,也是最深刻的觀感。觀畫如觀人,第一眼的感覺非常重要。你第一眼看到一個人,喜歡它,那你就很難再討厭它,不願意聽到別人說他的不是。當你的友人說起這幅畫是「揚州造」的時候,你的心裡是不是很不舒服?」

  「是的,我爺爺氣得摔了碗砸了盤子,好幾天吃不下飯。」旁邊的年輕人接話說道,他對江來倒是極具好感。一個看起來乾乾淨淨的年輕人,能夠有多麼壞的心思?

  江來對年輕人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你第一眼討厭一個人,至此以後也很難再改變這種印象。就是對方拼盡全力的去努力,你的心裡也仍然會有這樣那樣的芥蒂……確實,揚州在明清以來曾經是書畫家集中的地方,許多知名的大家,如苦瓜先生、八怪都曾長期在此賣畫為生。因此坊間也出現一些專門仿他們的偽作。」

  苦瓜先生便是石濤,他是中國繪畫史上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他既是繪畫實踐的探索者、革新者,又是藝術理論家。

  幼年遭變後出家為僧,駐錫於安徽宣城敬亭山廣教寺,後半世雲遊,以賣畫為業。早年山水書法宋元諸家,畫風疏秀明潔,晚年用筆縱肆,墨法淋漓,格法多變,尤精冊頁小品。花卉瀟灑雋朗,天真爛漫,清氣襲人。人物生拙古樸,別具一格。工書法,能詩文。

  「老先生請看,這幅《竹石圖》石有重心,竹有傲骨,豈是那些「皮刀匠」能夠模仿得了的?還有這落款,是不是和他存世的其它作品《搜盡奇峰打草稿圖》、《山水清音圖》一模一樣?如果有人能夠把贗品做到這種程度,那麼,此人已經登堂入室了,我覺得揚州八怪可以改名叫做「揚州九怪」,老先生以為呢?」

  老先生開懷大笑,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老友誤我啊。」

  他對著江來深深鞠躬,說道:「謝謝江來小友為我作鑒,解我心結,張意感激不盡。」

  看到張意竟然當真讓江來做鑒定,而且對他感激涕零,又是作揖又是抹淚的,吳業友上前勸阻,說道:「張老,不能聽這個江來的話啊,他和尚美集團是一夥的。他說的話能信嗎?」

  「他說的話不能信,你說的話就能信了?當年惡徒以槍指頭都不肯動其心改其意,江來小友年紀雖輕,卻有古君子之風。你這種小人……得三兩小錢兒就能夠把自己老子兒子都給賣了。你到底為甚麼站在這裡,別人不清楚,你自己還不知道嗎?」

  「你這老傢伙……」吳業友簡直有些氣急敗壞了,怎麼隊伍就從內部開始亂了呢?

  江來親自把那張手寫的鑒定書遞交給張意,說道:「老先生趕緊回去吧。外面天寒地凍,路陡且險,注意安全。」

  「我省得。」老先生雙手接過鑒書,再一次對著江來深深鞠躬,說道:「自古以來,邪不壓正。我信你。」

  說完,在孫子的攙扶下轉身朝著大廳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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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2 00:05:03 |只看該作者
第171章 兵來將擋!

  陳濤呆滯片刻,趕緊解釋說道:「初一,不,林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剛才還如冰霜似冷雪的嬌顏瞬間轉怒為喜,轉陰為晴,笑語盈盈的說道:「陳經理也是為了表示親近,我完全能夠理解。畢竟,大家以前都這麼稱呼慣了,我和林秋小時候也都是叫陳經理叔叔的,是不是?兩家的感情,我都記在心裡呢。」

  「不敢……不敢……」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陳經理,你也知道,我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年輕女人。女人想要做點事情是千難萬難,原本很多人就輕視我,不把我放在眼裡。要是大家都像陳經理這樣在辦公場合直呼其名,完全沒有任何的上下級觀念和給予我一絲一毫的尊重。那麼,我以後說話誰還願意聽呢?他們是聽我的話呢,還是聽陳經理您的話呢?」

  「當然是聽林董的話了。」陳濤只覺得額頭冷汗嗖嗖,有種脊背生寒的感覺。這個女人,不動聲色的就在捅自己刀子啊。

  「那可不一定了。陳經理也是公司裡面的老人,又是安保部經理,整個安保部都由你來掌控,在你的那一畝三分地裡面,你說話要比我有用多了吧?」

  「沒有沒有。」陳濤拼命的擺手,說道:「安保部是尚美的安保部,是林董的安保部。林董讓我們安保部做甚麼,安保部就做甚麼。你讓我開誰,我就把誰給開了。不聽林董的話,還想在尚美集團拿薪水?門兒都沒有。」

  「我還以為安保部成了陳經理的安保部了,和我們尚美沒有任何關係了呢。」林初一打量著陳濤,笑呵呵的說道。

  她知道,陳濤不是一個蠢人。

  即使是因為他跟隨父親幾十年,有很大的情份原因,但是,能夠讓父親把安保部經理這樣一個重要又極其致命的位置交付到他的手上,證明父親是信任他的,而且是相信他能夠做好這份工作的。

  能夠入了父親法眼的人,又怎麼可能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可是,集團裡卻沒有一個人會覺得他是一個聰明人。特別是中層員工對他極其排斥,覺得他粗鄙、庸俗、沒有文化、溜鬚拍馬……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一眼都能夠把他看穿。

  但是,一個能夠被人一眼看穿的人卻執掌安保部多年穩如泰山……這才是林初一覺得費解的地方。

  她覺得自己看不穿這個男人,看不透他內心深處的是一顆紅心還是一塊硬石。

  「不不不,林董就是我陳濤的領導。林董手往哪兒指,我的槍就往那兒打。我對林董是非常尊重的,林董雖然年輕,但是……但是人很聰明,也很厲害。我是很佩服林董的。我覺得林董一定能夠帶我們過上好日子。」陳濤的態度更加諂媚,也更加卑微。不像是一個跟隨了林遇幾十年的老兄弟,也不像是一個大集團的安保部經理,更像是一個急於賣掉車子上堆積起來即將爛掉的蘋果梨子的小商販。

  不,比那些小商販還要謙卑多了。

  「既然這樣。」林初一臉色再一次變得冰冷起來,眼神犀利的盯著陳濤,說道:「陳經理告訴我,拍品丟失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能夠在安保部的眼皮子底下把東西給帶走的,也只有……陳經理本人能夠有這種通天的本事了吧?」

  「不是我。」陳濤嚇得臉色煞白,說道:「林董,真的不是我幹的。你想啊,安保部就是我負責的部門,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林董第一時間就要找我算帳,其它人也都不會放過我……我就算再想賺錢,也不敢幹這種事兒啊。我又不傻。」

  「不是你,那又是誰?」

  「林董,我們正在查。」陳濤一臉委屈的模樣,說道:「事情發生之後,我就第一時間把這三天裡的視頻錄影全部進行拷貝保存了。我怕又有人人為的破壞監控設備,銷毀資料……」

  說話的時候,陳濤已經從口袋裡摸出一個U盤放到林初一的辦公桌上面,討好的說道:「這是其中一份備份,林董有時間可以瞅上兩眼。」

  「怎麼?陳經理這是想要推卸責任?讓我來幫你們安保部辦案子?讓我來替你把那個賊人給揪出來?」林初一冷笑連連。

  「不敢不敢。」陳濤習慣性的抹汗,習慣性的說「不敢」。他以前不曾輕視過林初一,但是也從來不曾重視過。正如林初一剛才所說的那樣,一個女人,一個年輕的女人,又能夠掀起甚麼風浪出來?再說,他是跟隨林遇一起打下尚美這片江山的功臣,是看著林初一和林秋這些孩子長大的老人。他是林遇的兄弟,是林初一的長輩。自己可以對林初一表示親熱,林初一也應該對他們這些長輩更多一些的尊重。不就是這個道理嗎?

  可是,今天這一番交鋒下來,他只覺得壓力山大。他在這個女人面前感覺不到一點兒輕鬆,相反,反而有一種全身汗毛豎立的緊張感。

  這是和她的父親林遇完全不同的一種做事風格。

  林遇更加陰森,也更加沉穩。倘若你做錯了甚麼事情,他不會直言你的錯誤,而是王顧左右而言它,但是每一句話又是在提醒你,抽打你,告誡你……他手握雷霆,倘若你仍然不能給出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他便一擊將你滅殺。所以,在面對林遇的時候,你做錯甚麼就直接坦白道歉。看在多年的情份上面,他反而會饒你一命,你要是想要把他當傻子蒙混過關,那你就等著被他一腳踢進垃圾桶裡面去吧。

  他討厭欺騙!

  被林遇踢進垃圾桶裡面的「聰明人」還少嗎?也正是因為他的這種行事風格,被不少人詬病,稱其為尚美的「暴君」。

  林初一像針,尖銳、犀利,悄無聲息的給你刺上那麼一下,雖然致不了命,但是卻讓你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音。而且,你千萬不要忽略掉這根針的殺傷力,因為你不知道她甚麼時候出針,也不知道她在你身上紮了多少下,等到你身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出血點的時候,可能你的小命也就不知不覺的被她拿走了……

  「那陳經理這是甚麼意思?」林初一指著那個U盤,出聲問道。

  「這是為了向林董證明我的清白。」陳濤看向林初一,一臉誠摯的說道:「因為上次的監控事故,我對安保部進行了一番整頓。但是,安保部裡裡外外幾十號人,我也不敢保證每個人的手都是乾淨的,心思都是敞亮的。他們是誰的人,做了甚麼事情,我也沒辦法時時刻刻的盯梢著。」

  「我把拷貝過的視頻交到林董這邊一份,為的就是向林董證明,這次的視頻沒有丟失,我會嚴查這件事情的。而且,我手頭上握著的視頻和林董這邊的視頻是完全一致的,如果林董懷疑的話,可以交由任何一個人去查驗……我在來林董辦公室以前,也把這份視頻交給了內部我比較信任的華安和公司監察部門,由他們一起來對這些視頻進行比對,找到偷走拍品的可疑人物。」

  林初一看向陳濤,問道:「甚麼時候能有結果?」

  陳濤想了想,說道:「三天。我相信,三天之內,我們就能夠找到可疑人物。但是……」

  「但是甚麼?」林初一問道。

  陳濤看了一眼江來,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林初一表情不悅,說道:「他是自己人,有甚麼話直說無妨。不用躲躲閃閃的。」

  「是是。自己人。」陳濤對著江來點頭哈腰的微笑,說道:「但是,我覺得吧,能夠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偷走拍品的,那肯定是公司內部人員,也就是咱們的自己人。自己人能不知道庫房周圍到處都是攝像頭?」

  江來有些不樂意了,瞪著陳濤說道:「她說的自己人和你說的自己人不是同一種人。」

  「是是。江大師,我並沒有指責你的意思。您當然不會幹那種事情了。你手裡的寶貝多的是,手指縫裡漏出來的都比丟失的器件要好多了。」

  「那是施道諳。」江來說道。施道諳收藏頗豐,而且眼光奇準,很多寶貝都是低買高賣,特別是對西方一些藝術家的作品收藏都是成批量,成系列的。以前一些默默無聞的年輕藝術家,他一千美元能夠買來人家的好幾幅畫,現在每幅畫的價值都在幾百萬美金以上。而且,每年還在以百分之幾百的速度增加……黃金有價,藝術無價。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自己人一定會想方設法的避開那些攝像頭?」林初一出聲問道。

  「是的。」陳濤點頭,說道:「既然是自己人,而且是能夠從密庫裡面取走拍品的自己人,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密庫門口就有攝像頭?他又不是鬼魂,怎麼可能不會留下影子?」

  「那你覺得是哪個環節出現問題?」林初一表情凝重,出聲問道。

  「入庫環節出了問題。」陳濤說道:「假如這些拍品根本就沒入庫呢?」

  「這只是你的個人猜測,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不可以說出去。」林初一出聲囑咐。

  「林董,我明白。如果當真是這樣的話,這裡面牽扯的人可就太多太多了。」陳濤保證似的說道:「不過,無論如何,林董,我陳濤和安保部是一定站在你這邊的。」

  「謝謝陳經理。」林初一微笑著道謝,說道:「期待安保部能夠儘快給我一個調查結果。」

  「我會全力以赴的。這幾天我不準備回家,就和那些小偷給耗上了。」陳濤咬牙切齒的說道:「連自己家的東西都偷,還有良心嗎?」

  「好了,陳經理去忙吧。」林初一出聲說道。

  「好的林董,我不打擾你工作了。」陳濤笑呵呵的說道。

  又主動和江來打招呼,說道:「江大師,以後有空一起喝酒。」

  「我不喝酒。」江來說道。

  「不喝酒好。哈哈哈,不喝酒好。養生。」陳濤打著呵呵,快步退出了林初一的辦公室。

  「我不喜歡他。」江來出聲說道。

  「我也不喜歡他。」林初一在江來面前沒有隱藏自己的喜惡,說道:「但是,安保部經理雖然不是集團級別特別高的位置,卻是一個極其關鍵重要的位置。公司裡裡外外以及幾大密庫的安全保衛工作都是由安保部門來負責,倘若這個時候把他換掉的話……人事權上面又要有一番爭執。管人事的那位副董和我不一條心,到時候能不能再把這個位置交到自己人手裡就很難說,充滿了未知之數。」

  林初一輕輕歎息,說道:「無論如何,陳濤都是我爸一手提拔起來的人,相比較其它的人,還是可以信任的。再怎麼樣,也不會幹得太過分吧?」

  「聽起來很麻煩。」江來說道:「不喜歡的菜不吃,不喜歡的人不見。當了老闆還要這麼委屈求全,多累啊。」

  「你以為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啊?」林初一沒好氣的說道:「想說甚麼就說甚麼,相要甚麼就要甚麼。每個人都得把你抬著捧著,沒有人比你活得更加愜意了。」

  「那是因為我有才華。」江來說道。

  「我也有啊。」

  「你的才華就是長的好看。」江來說道。

  「……」

  正在這時,秘書小和突然間推門闖了進來,說道:「老闆,不好了。樓下保衛處打來電話,說那些鬧事的傢伙又來了。」

  「鬧事的傢伙?」江來疑惑的問道:「甚麼人跑來鬧事?」

  林初一滿臉憂慮,說道:「還是那件事情的後遺症……我爸離開之後,那些從尚美購買拍品的客人開始質疑自己手裡的東西是假的。這大半年時間裡,陸陸續續的有人抱著之前拍賣的器件和拍賣證書跑到尚美要求退貨。這種事情,我沒辦法答應啊。」

  「那些要求退貨的,是以前高價拿下藏品,現在把玩了一段時間覺得不太喜歡了,或許因為古玩市場整體價值下跌,他發現手裡的東西不僅僅沒有升值還貶值了……更有欺人太甚的,把自己沒有保存好而發生損壞破裂的器件也抱了過來,說是買的時候就是這樣。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當你不小心陷入黃泥裡面的時候,每個人都想過來踩上一腳。」

  「確實是欺人太甚。」江來出聲附和,說道:「那些買了之後古董升值的客戶,肯定不會在意自己當初買的是真是假吧?」

  「是的。」林初一苦笑不已,說道:「那些人自然是不會過來要求退貨的。就是電話打過去了,他們也會罵一聲「神經病」然後掛斷電話。以前是三三兩兩的人過來,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那些被拒絕的客人抱成一團,開始跑到集團門口拉橫幅維權。那些記者們也唯恐天下不亂,站在他們那邊亂寫一氣……現在尚美的名聲當真是臭名遠揚,我也成了黑心商人的代名詞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的這些行為,無非就是利益而已。」江來出聲安慰,問道:「他們是從甚麼時候開始抱成一團的?」

  「兩個月前。」林初一想了想,出聲說道:「這兩個月來,他們每週會來一次。一個月會來四次到五次,就跟上班打卡一樣的準時。」

  「兩個月前,有甚麼特殊的事情發生嗎?或者,你想在內部做些甚麼?」江來問道。

  林初一瞬間了然,盯著江來的眼睛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外面的這些人,其實是這棟大樓裡面的某些人給請來的?」

  「這不就是很明顯的逼宮計嗎?」江來反問說道:「你這麼聰明,還沒看明白?」

  「可是,他們這種行為是在毀掉尚美……尚美毀了,對他們來說又有甚麼好處?」林初一疑惑不解的問道。

  「他們毀掉的名聲,他們也可以再「造」回來。等到他們把你趕走,自己得到了尚美大權之後,他們賠償那些維權者一些利益,大家達成和解,然後讓他們在媒體面前說幾句好話……這不全都回來了嗎?老百姓們每天有那麼多八卦可看,你們尚美的這點兒小事兒,又能維持幾天熱度?很快就會被他們拋到九宵雲外去了。」

  「這些混蛋……」林初一氣憤不已。他們也是尚美的創造者啊,怎麼能夠往自己身上潑髒水呢?

  「老闆,現在怎麼辦?」秘書小和在旁邊催促說道:「外面又來了很多記者。」

  「讓他們鬧吧。」林初一咬牙說道:「攘外必先安內。問題的根源在集團內部,必須要先把那幾座山頭給連根拔起才成。」

  面對這樣的狀況,她也無計可施。

  她不可能接受那些傢伙的要求,你當初自己自願舉牌拍下的藏品,價格高了,你們就轉身賣了套取利益。價格跌了,你們又想轉身回來退還給尚美。你們當尚美是甚麼?你們又當自己是甚麼?

  如果尚美接受了這樣的賠償方案,以後也不用再從事這一行業了,直接關門大吉就好了。

  江來覺得林初一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一直這麼拖延也不是個事兒。畢竟,聽她的語氣,她也沒辦法確定自己甚麼時候能夠把集團內部的那幾座山頭給搬走……

  江來看向林初一,說道:「我陪你下去走一趟吧?」

  「你?」

  「他們不是懷疑自己所買的拍品是贗品嗎?我去給他們做一個現場鑒定。」江來出聲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他們想要在哪個地方對你出手,我們就在原地狠狠的把他們抽回去。」

  林初一感動壞了,但還是拒絕說道:「江來,我很感激你願意為我做這樣的事情,但是,我不希望你為了我說謊,失去了你做人的準則和信念。」

  「你在想甚麼呢?」江來一臉驚訝的看向林初一,說道:「我只是去做個鑒定而已。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真的讓他們走,假的就由你們去賠。我怎麼可能在這種事情上面說謊?」

  「……」

  -------

  電梯門還沒有打開,江來就聽到大廳嘈雜的喊叫聲音。

  「無良商家,賠我血汗錢……」

  「尚美集團以贗品充當真品,林遇為了逃避責任跳樓自殺……我們這些花了大價錢買了假貨的客戶誰來負責?」

  「林初一,出來還錢……」

  ........

  叮噹!

  電梯門向兩邊分開。

  林初一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江來和秘書小和緊緊跟隨在身後。

  維持秩序的保安們看到老闆出來,立即組成人牆阻擋在林初一的身前。他們擔心裡面有人居心叵測,情緒激動之下傷害到林初一。

  林初一掃了一眼那些維權的人,拍拍保安的肩膀,笑著說道:「你們讓開。他們以前是尚美的客人,以後仍然是尚美的客人。我不想和我們尊貴的客人之間有隔閡。」

  聽到林初一的話,人群中間幾名維權者反而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保安立即向兩邊撤離,轉移到了林初一的身後。這樣,發生甚麼衝突事件的時候,也可以迅速護著林初一逃離現場。

  林初一徑直走到那些維權者面前,主動和自己熟悉的幾名客人打招呼。

  「黃老闆,咱們好久沒有一起喝茶了?最近看起來保養的很不錯啊?」

  「段老闆,你最近沒少打高爾夫吧?人都曬黑了不少,不過黑了精神……」

  「張老,你老人家怎麼親自來了?有甚麼事您給我打通電話,我直接去您家裡向你解釋……」

  ........

  每一個被林初一主動提起姓名的,臉上都露出古怪的笑容。回應吧顯得過於僵硬,畢竟,剛才還嚷嚷著人家是無良商人呢,轉眼間就打成一片了?不回應吧又沒有禮貌,顯得自己這邊做賊心虛一般。

  「林初一,別假惺惺的說好話了。我們來了這麼多次,也從來沒有見到你站出來給我們一個說法。」站在前面的一個矮個子男人出聲呵斥。「現在怎麼又裝起好人了?我告訴你,不退還我們的血汗錢,這件事情我們就和你沒完。」

  林初一視線轉移到男人的臉上,因為她個頭極高,比那個男人還要高一些,所以像是在居高臨下的審視對方,問道:「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我姓吳,吳業友。」

  「吳先生,請問你要一個甚麼樣的交代?」林初一決定擒賊先擒王,先盯著帶頭的人猛打,把這個人拿下之後,其它人也就自然而然的散了。

  吳業友手裡抱著一個箱子,說道:「我在你們尚美拍了一隻瓶子,這是贗品,我要退貨。我多少錢買的,你們多少錢退給我。另外,要賠償我購買瓶子這段時間的利息……」

  林初一仍然臉帶笑意,出聲問道:「那麼,是誰告訴吳先生,這隻瓶子是贗品呢?」

  「我找專家鑒定過,這就是贗品。」吳業友出聲吆喝著,想要讓在場記者們都能夠把自己的話給記錄下來,說道:「我自己也是專業人士,我懂得識真斷假,我也看出來這隻瓶子是假的。」

  「既然吳先生也懂得識真斷假,當初拍賣的時候是不是自己自願舉牌,沒有人逼迫你吧?接收拍品的時候要進行現場確認,也是吳先生自己手寫的確認書吧?」林初一步步緊逼。

  「我當時信任尚美,信任林遇……但是沒想到大拍賣行也不靠譜,竟然做出以贗品充當真品的事情。」吳業友出聲喝道:「林小姐,你爸林遇為了逃避責任都跳樓自殺了,證明從你們尚美流出去的贗品不計其數……趕緊退錢,不然我們就把你們尚美大門給堵著,讓你們別想再做任何生意。」

  林初一看著吳業友,語帶嘲諷的說道:「如果我就這樣賠了錢,那被堵死的就不僅僅是我們尚美的大門了吧?而是尚美的信譽和無數前輩的心血,還有未來的無限可能……尚美人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可不能就這樣毀在我的手上。」

  「剛才吳先生說請了專家鑒定瓶子是贗品,恰好,我身邊也有一位專家,讓他來為吳先生的瓶子鑒定鑒定?」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你請的專家……那不是賊喊捉賊嗎?他鑒定的結果誰會相信?」吳業友大笑出聲。

  江來跨前一步,說道:「我是江來,我的鑒定結果你可以不信,但是全世界的收藏家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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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2 00:04:49 |只看該作者
第170章 敬而生威!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連空氣都變得甜蜜。

  林初一剛剛還因為拍品丟失的事情發了好一陣子的脾氣,跑進里間用冷水拍面才讓自己的情緒稍微的緩和了那麼一點點,但是江來一來,那些煩心破事就瞬間煙消雲散,無影無蹤。

  江來就像是殺蟲劑,噴出來的東西帶著輕微毒性,但是卻能夠讓周圍的蒼蠅蚊子一掃而光。

  「所以,你下次再有甚麼不良企圖,一定要小心不要被我看到。因為我的辦公室裝了無數個私密攝像頭。」林初一調侃著說道。

  上次江來佯裝工作疲憊而留宿在自己的辦公室,沒想到卻是為了尋找尚美的走私證據。結果這一幕恰好被林初一通過遠端監控給看到,江來還兇狠的對著金魚們吼:小心我一口把你吃掉。

  第二天林初一就為江來帶來了「剁椒魚頭」這樣的硬菜做早餐。

  她怕江來想吃魚,更怕江來想吃掉自己的金魚。

  江來看向林初一,一臉認真的說道:「我有甚麼不良企圖,我都會當面告訴你。」

  林初一俏臉微紅,趕緊避開江來的眼神注視,說道:「哪有把自己的不良企圖當面告訴別人的?」

  在這樣的眼神注視下,林初一只覺得自己心跳加速,臉頰好像也變得滾燙起來。

  江來這個傢伙,總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你說他不懂感情,但是他卻有甚麼說甚麼,大段大段的情話張嘴就來,一會兒說你好看一會兒稱讚你是美人魚……仿若滾滾洪流奔湧而來,直來直往,毫不掩飾。哪個女人能夠受得了這個啊?

  而且,因為江來的性格原因,所以他還有一項特殊的本領,無論是任何話,到了他嘴裡都像是真話。

  要是別的男人稱讚林初一「好看」,說她是「美人魚」,她只會覺得庸俗老套,油膩噁心,簡直讓人難以接受。都甚麼年代了,還在用這麼爛的招式?

  可是,當這些話從江來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林初一就會覺得「哇,江來竟然誇我好看」「連鈦金直男都說我好看,那不是證明我確實好看」「他說我是美人魚耶,我是他心目中的人魚公主」……

  可是,你說他是「折花高手」,他又著實沒有戀愛經驗,沒有任何的情感經歷。他不懂男生常用的那些戀愛小伎倆,不懂套路,不懂含蓄或者婉轉……

  難道說,這就是葛洪在《抱樸子。任命》上所言:殊途同歸,其致一也?

  林初一卻覺得,江來的套路近乎於「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有甚麼說甚麼,想甚麼要甚麼,不藏不私,遊刃有餘。

  這樣的人,反而更容易獲得別人的喜歡和信任。

  「我就是。」江來看到林初一的眼神不願意和自己對視,饒有興致的看著她的臉頰由白轉紅,出聲問道:「聽說公司的拍品丟失了?」

  「是小和告訴你的?」林初一出聲問道,她轉身朝著自己的辦公桌前走了過去,說道:「這個丫頭真是嘴快,甚麼事情都敢往外說。」

  「她只是告訴了我而已,沒有往外說。」江來出聲替小和解釋,小和是因為信任自己才告訴自己這個秘密的,自己現在當著她老闆的面說出這件事情,可不能讓她因此背鍋。

  「我知道。我就是不想讓他告訴你。」林初一出聲說道,假裝沒有聽出江來話中的「我是自己人」的深意,說道:「這是集團內部事務,我不想讓你為此背負甚麼壓力。」

  「但是,確實是我把你留下來,所以才導致那些人有機可乘。如果你沒有在敦煌多留三天,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是不是?」

  「那是因為我其實是願意留下來的。」林初一出聲說道:「如果我不願意的話,你就算挽留的再強烈也沒有用。」

  沉默片刻,江來出聲說道:「知道是誰幹的嗎?」

  林初一搖頭苦笑,說道:「說來可笑,現在的尚美集團……你根本分不清誰是你的敵人,誰又是你的朋友。那些口口聲聲說會支持你的叔伯在董事會上反手就是一記反對票,那些對你心存不滿多有嘮叨的反而又在關鍵時刻拉你一把。不過,拍品丟失是大事,無論如何,安保部都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已經讓安保部那邊的負責人過來,他們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

  正在這時,辦公室房間門被人敲響。

  「進來。」林初一出聲應道。

  小和推門而入,笑著說道:「老闆,安保部的陳經理來了。」

  「請他進來。」林初一出聲說道。

  陳濤很快就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先向林初一打了聲招呼,笑著說道:「初一,你回來了?我都來找過你好幾回了,全被秘書給擋了回去。」

  又給魚缸前的江來打招呼,說道:「江大師,好久不見。」

  林初一盯著陳濤,說道:「陳經理,拍品丟失到底是甚麼情況?你們安保部幾十號人,連樣東西都看不住嗎?」

  陳濤一臉苦笑,說道:「初一,不是我……」

  「不要叫我初一,叫我林董。」林初一出聲打斷陳濤的話,冷聲喝道。

  是的,這就是林初一面臨的現狀。

  林初一雖然接任了林遇的尚美集團董事長職位,但是集團裡面那些和父親一起創業的老傢伙們還在,而且按照年齡來算的話都正值「壯年」。

  他們要麼是父親的老兄弟,要麼是跟隨父親多年的老人,是看著自己長大的,以前還時常來家裡去坐客,自己也叔叔長叔叔短的去招呼著……

  於是,那些人便以老賣老,仗著自己是公司的老人,要麼稱其為「小林董」,要麼稱其為「小老闆」,還有的更過份直呼其名……

  這給急於穩定軍心,想要在公司樹立威信的林初一帶來很大的阻礙。這家公司只能有一個核心,不能有很多個聲音。聲音多了就會變成雜音,然後下面的工作人員要麼投機取巧,要麼無所適從。

  倘若這樣的話,她只能得到公司職員的愛,但是很難得到公司職員的「敬」。

  敬而生威,沒有威勢,怎麼能做到令行禁止,言出法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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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2 00:04:35 |只看該作者
第169章 讓美人魚告訴你!

  這話說的江來就不愛聽了。

  甚麼叫做我上次來你們老董事長就跳樓了?你們老董事長跳樓和我有甚麼關係?

  我不過就是……就是懟了他幾句,勸他善良,勸他做個好人,臨走的時候又忍不住給他看了一些東西,然後他一時想不開就走上了絕路。

  這和自己有多大的關係?

  他本來想就此反駁保安的,但是認真一想,發現林遇的死確實和自己有很深的聯繫。雖然是他作惡在前,想要逃避牢獄之災或者隱藏更大的秘密。

  江來看著保安,說道:「我是來找你們林初一董事長。」

  「那就更不成了。」保安的態度更加堅決,說道:「我們小林董多好的人啊,你不要害她。」

  不管上層如何爭鬥,但是在尚美集團的底層員工心裡,林初一就是他們的尚美公主,是他們的守護神。他們是不允許林初一受到一絲絲傷害的。

  出去和朋友聊天,朋友問你們公司老闆是誰啊,回他一句「林初一」,朋友驚呼「喲,就是那個大美女啊,碧海女神」,保安覺得自己倍兒有面子。

  「我是來幫她,不是來害她。」江來解釋著說道。今天和林初一約好了,他要開始對那尊青銅人頭像進行檢驗修復……腦袋都斷了的青銅人頭,也不知道還能不能修復成功。

  關鍵是,青銅人頭沒有頭,哪還能叫青銅人頭嗎?不如叫青銅人頸或者青銅人脖好了。

  「那可說不準。」

  「你……」

  保安用身體擋在江來的前面,說道:「你回去吧。沒有上面的通知,我是不可能讓你進去的。」

  江來無奈,正準備撥打林初一的電話時,秘書小和從電梯裡面走了出來,看到江來站在門口,驚喜的說道:「江老師,您來了。老闆讓我在樓下等著您呢。」

  江來指了指保安,說道:「他不讓我進去。」

  小和看著保安,笑著說道:「這是老闆的客人,老闆讓我來接他上去。」

  保安一幅我不願意讓你上去但是我又無可奈何的委屈模樣,說道:「既然是老闆的客人,那就上去吧。」

  「謝謝。」小和道了謝,然後邀請江來上樓。

  進入電梯,江來看著和小和問道:「怎麼守的這麼嚴實?公司出了甚麼事情了嗎?」

  和小和知道江來和老闆關係極度的密切,倒是沒有對他有任何隱瞞,壓低嗓門小聲說道:「最近公司出了很多事情,前幾天有人過來鬧了幾場,那些媒體記者們也是無孔不入,總要到公司裡面來挖一些甚麼內幕或者拍一些不負責任的照片,老闆不希望陌生人在集團內部走來走去的……而且,這兩天集團還丟失了幾樣拍品。」

  「丟失拍品?」江來瞪大眼睛看向和小和,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尚美集團這兩天丟失了幾樣拍品,那不就是林初一去敦煌見自己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嗎?而且,林初一之所以在敦煌多留下三天,也是因為接受了自己的邀請參觀431號洞窟修復成果……這麼說起來,自己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當然,江來也不想推卸。

  林初一才離開了這麼幾天,集團的拍品就消失了?

  要知道,拍品並不是尚美集團自己的物品,而是古董藏家們將自己收藏的寶貝委託給尚美拍賣由他們來進行拍賣,繼而按照成交金額給予尚美一定比例的分成。

  尚美集團對於這些拍品應該有一整套安全完善的歸檔入庫流程,而且有著整個安保系統的加持守護,怎麼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丟失了拍品呢?

  拍品丟失,對一家拍賣公司的信譽影響實在是太大太大了。因為拍品是別人的,只是在交易之前由尚美代為保管而已。結果,這還沒有機會參加拍賣會呢,人家的寶貝就丟失了……你說這找誰說理去?

  你連人家的拍品都看管不好,誰還敢和這樣的公司做生意?

  先是有集團創始人製造贗品以假充真,現在再有拍品丟失事件,對整個尚美集團以及剛剛執掌大局的林初一實在是一個沉重的打擊,這可不是一個「雪上加霜」能夠形容得了的。

  叮噹!

  樓層到達,電梯門自動向兩邊打開。

  小和對著江來歉意微笑,說道:「江老師,你還是去問我們林總吧。她正為這件事情煩心著呢。」

  江來點了點頭,在小和的帶領下,再一次走進了林初一的辦公室。

  林遇去世之後,林初一便臨危授命成為尚美集團的董事長。雖然集團的那些老傢伙對此都極不服氣,嚷嚷著說讓一個年輕人扛這麼重的擔子不合適,本著保護年輕人健康成長的原則理念,應該讓她在中層繼續磨礪幾年,但是架不住人家手裡握著的股份多,尚美集團大權仍然牢牢的掌握在林家人手裡。

  林初一並沒有搬到尚美大廈最高的核心層,也沒有啟用林遇的辦公室,而是仍然在自己之前的那間辦公室辦公。

  小和敲了敲門,裡面無人應答。

  她稍微遲疑,說道:「江老師,您先去辦公室休息吧?老闆可能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好的。」江來點了點頭,自己推門進去了。

  辦公室裡空無一人,只有魚缸裡面的那幾條金魚對著他不停的吐著泡泡。

  「噗!」

  江來也對著他們撅嘴吐了個泡泡。

  他覺得自己不能吃虧。

  林初一拉開套間的房門出來,恰好將這一幕收進眼底,強忍著心中的笑意看著站在魚缸前面的江來,脆聲問道:「你和它們說甚麼呢?」

  「我問它們攝像機藏在哪裡。」江來說道。

  林初一走到江來身邊,和他一起看著魚缸裡面游來遊去的金魚,問道:「它們告訴你了嗎?」

  「金魚對我說:我們不說,讓美人魚告訴你。」

  林初一咯咯嬌笑,指著一塊顏色黝黑的石頭,說道:「看到那塊石頭的中間有一個褐色的小點點了嗎?」

  江來靠近魚缸仔細瞅了一陣,歎息說道:「要不是美人魚告訴我答案,我可能永遠都找不到攝像頭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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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2 00:04:25 |只看該作者
第168章 血紅雙瞳!

  「我只喝你爸煲的湯。我等他下班回來給我煲湯。」

  「初一,給你爸打個電話,問問他甚麼時候回來?回來的時候買點兒菜……」李琳突然間轉身看向林初一,伸手撫摸著她清瘦的臉蛋,說道:「你看看你這孩子,最近又瘦了很多,身上都沒有幾兩肉了。都說了讓你注意身體,工作是做不完的。讓你爸買隻鴿子回來煲湯,得好好給你補補,女孩子太瘦了不好……」

  「媽……」林初一眼眶濕潤,一頭撲進了李琳懷裡。

  父母恩愛多年,在爸爸活著的時候,把媽媽當作小公主一樣的照顧著。無論工作多麼繁忙,都儘量抽出時間回來給媽媽做飯。不酗酒,少應酬,最大的樂趣就是在家裡擺弄一下瓶瓶罐罐或者院子裡面的花花草草。在林秋和林初一還小的時候,爸爸每年都要帶他們在國內外遊玩幾趟。品鑒世界風土人情,品嘗各國的特色小吃,每到一個地方都要去看一場文物或者藝術展……

  一個人的教養,體現在你看過甚麼書走過多少路這些瑣碎的事情上面。在外界對她交口稱讚,為她送上「碧海女神」的稱號時,她的心裡對父親格外的感激。

  只有她心裡清楚,父母為了培養他們姐弟倆付出了多少的時間和心血。

  當然,還有金錢。畢竟,沒錢寸步難行。

  遺憾的是,弟弟沒有培養出來。

  爸爸已經離開十個多月了,可是直到現在母親仍然沒辦法接受這一事實。每天渾渾噩噩的坐在那裡,等待著丈夫下班回來,回來為她切一盤時令水果或者煲一鍋自己最喜歡喝的魚湯……

  有時候坐著坐著,突然間就跳了起來,說「你爸回來了,我聽到你爸的走路聲音」、「外面有車來了,是不是你爸下班回來了……」

  回來了!

  回來吧!

  這是母親內心深處最誠摯的期待!

  「哭甚麼啊?」李琳緊緊的抱著林初一,眼眶卻已經蓄滿淚水,說道:「初一,不哭。好孩子,不要哭……」

  「媽,爸爸走了,爸爸不會回來了……媽,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注意身體。我和弟弟……我和弟弟不能沒有你。」林初一哭得泣不成聲。

  這個堅韌而獨立的女孩子,在面對父親死後留下的一地雞毛時沒有哭,在無數人嚷嚷著毀約退貨的時候沒有哭,在那些大客戶提出一些無禮的要求時沒有哭,在公司裡遭遇那些老傢伙們的逼宮掣肘時沒有哭……

  可是,在這一刻,卻再也忍不住了。

  「不哭不哭,我們都不哭。」李琳伸手幫林初一擦拭眼淚,說道:「好孩子,我們都不哭。哭多了會傷眼睛。」

  「媽,我們都不哭。」林初一抽出紙巾替母親擦拭眼淚,自己也強忍著滿腹心酸,微笑說道:「媽,我喂你喝碗湯吧?天氣越來越冷了,你也要多喝些湯暖暖身子。」

  「好,喝湯。我自己喝,還沒老到讓你們喂我的時候。」李琳拉著林初一的手,起身朝著餐桌走去,說道:「我們一起去喝湯。」

  阿姨高興壞了,說道:「我去盛湯。」

  陪著母親喝了一碗湯,說了好一陣子話,林初一這才讓阿姨陪著母親去院子裡面散步。父親活著的時候,每天晚飯過後,夫妻倆人都會去院子裡走上一陣子,消消食,鍛煉一下身體。那個時候,林初一覺得這是世間最美好的愛情。等到她以後戀愛結婚了,也要和丈夫每天飯後這樣走一走,說說話,或者甚麼都不說,就這麼手牽手一直安靜的走下去。

  現在父親走了,就只能由阿姨來替代父親做這件事情了。

  她回到二樓房間,走過林秋的房間門口時,又退回去敲了敲門,問道:「林秋,你在家嗎?」

  無人應答。

  林初一再次敲門,問道:「林秋,你在裡面嗎?咱媽說你沒有出去……你再不說話的話,我就闖進去了?」

  還是無人應答。

  林初一推門而入,發現林秋正趴在書桌前面畫漫畫。

  房間裡面的大燈全部都關著,只留了一盞檯燈發出微弱的光芒。林秋的臉被那唯一的光束給照亮,專注而虔誠,但是整個身體卻籠罩在陰影之中,散發出一種讓人心悸的野性。

  「林秋,你在做甚麼呢?怎麼不說話?」林初一走到林秋身後,出聲問道。

  林秋正在畫畫,用著黑色粗壯的線條,裡面的人物面孔醜陋而猙獰,每一個人都像是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這和林秋之前清新純真的畫風完全不同。

  「林秋,你說話啊。」林初一擔憂的說道:「你到底怎麼了?」

  「讓我說甚麼呢?」林秋手裡的鉛筆用力一畫,在白色的稿紙上面留下一道破裂的劃痕,這張即將完工的畫稿也被這一筆給完全破壞了,力透紙背,就算擦拭乾淨也救不回來了:「歡迎你從敦煌回來?」

  「林秋……」

  「他是害死爸爸的兇手,你知不知道?」林秋滿臉戾氣的盯著林初一,出聲問道。

  「林秋,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並沒有害死爸爸……」

  「怎麼?要替自己的小情郎辯解了?」林秋嘴角浮現一抹譏諷的笑意,說道:「那你告訴我,不是他的話,是誰害死了爸爸?是誰逼迫的爸爸跳樓自殺?」

  「林秋,你成熟一些。」林初一怒聲喝道:「你知不知道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你瞭解事情的真相嗎?如果爸爸甚麼都沒有做的話,江來怎麼可能害死他?」

  林初一不想對弟弟說起蝙蝠,說起侏羅紀的那些秘事,弟弟年輕氣盛,不諳世事,要是讓他知道了這些秘密,天知道他會做出甚麼瘋狂的事情。

  他要是沒輕沒重的想著跑去找侏羅紀報仇,怕是人還沒找著,小命就被人取走了……她不希望林秋成為下一個宋朗,更不希望林秋成為下一個父親。

  他們實在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了。

  可是,如果不說這些的話,林秋就將父親的慘死歸咎到江來的逼迫和陷害上面去。他認為江來就是殺死父親的兇手……

  林初一夾在中間,真是千難萬難,有苦難言。

  「哈哈哈……」

  林秋突然間瘋狂大笑起來。

  他一把扯掉鼻樑上的眼鏡狠狠地甩了出去,指著林初一獰笑出聲,說道:「有意思,還真是有意思……難怪大家都說女大不中留,女人喜歡胳膊肘往外拐,這還沒有嫁給別人呢,就已經開始幫助一個外人說話。爸爸屍骨未寒,你就已經開始往他身上潑髒水了。爸爸做了甚麼虧心事兒,讓你這麼說他?我的好姐姐啊,果然不愧是爸爸最喜歡的好女兒……哈哈哈……」

  「如果爸爸當真喜歡他的女兒,就不會走到這一步。」林初一急怒攻心,出聲呵斥。

  林秋笑聲停止,盯著林初一的眼睛問道:「甚麼意思?你連爸爸對你的好都要否認了?」

  「林秋,這裡面的事情非常複雜,我不想讓你捲入其中……」

  「有多複雜?」林秋冷笑連連,問道:「比愛上殺父之仇的男人還要複雜?」

  啪!

  林初一一巴掌抽在林秋的臉上。

  林秋白嫩的臉上浮現一道清晰的掌印,嘴角出血,眼神兇狠的盯著林初一,嘶聲說道:「你不願意找他報仇,那就讓我來吧。」

  「林秋……」

  「打完了嗎?」林秋問道:「如果沒有打完,你接著抽。抽完就出去吧,我要畫畫。」

  「……」

  林初一盯著林秋,沉沉的歎了口氣,然後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砰!

  房間門被大力的關上。

  林秋任由嘴角流血,也沒有擦拭一下的意思。

  他重新坐回到書桌前面,抽出一張潔白的畫紙,然後取出鉛筆唰唰唰的畫了起來。

  很快的,一隻全身黝黑的蝙蝠輪廓出現在了畫紙上面。

  又像是想起甚麼似的,他用手指頭沾上嘴角的鮮血,然後在蝙蝠空洞的眼眶裡面點上一點。

  於是,這隻蝙蝠便擁有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林秋注視著這隻蝙蝠,嘴角浮現一抹陰森詭異的笑容。

  -------

  江來站在尚美大樓門口,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去年也是這個時候,自己第一次出現在尚美大樓。尚美博物館舉辦的「大國重器」瓷器展即將開展,而從東京上野博物館借來的「童子戲水瓶」出現裂縫,自己毛遂自薦找上門來,也是在那個時候,自己和林初一第一次相見……

  江來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了那樣一次初見,倆人之間竟然有了如此深長的糾纏。

  當然,這也怪自己,沒有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

  早知道如此,他應該藏收斂一下自己高超的手藝和該死的魅力。

  其時,尚美事業正蒸蒸日上,林遇仍然是業界聲名赫赫的人物,林初一仍然驕傲而強勢,林秋也仍然傻白蠢……而自己的到來,僅僅是為了要一萬七千塊,以及給父親一個交代。

  再次站在大廈門口,林遇跳樓身死,尚美四分五裂,無論是林家還是尚美集團全部都聲名狼籍,就像是經歷了一場風暴的慘烈現場。

  「我就是那場風暴。」

  江來心裡有些自責。

  「這一次,我為你們帶來新生。」江來暗自在心裡發誓。

  江來走到大廈大堂,正準備去按電梯的時候,就被保安給攔截下來。

  「哎哎哎,說你呢……你是誰?幹甚麼來了?」保安出聲喊道。

  江來轉過身去,和保安的視線恰好對了個正著。

  「是你?」倆人同時驚呼出聲。

  保安一臉警惕的盯著江來,問道:「你怎麼又來了?」

  「我來見你們林董。」江來出聲說道。他和林初一約好了見面時間,但是自己提前來了十分鐘。原本以為自己怎麼著在尚美集團也算混了個臉熟,不需要通報就能夠上樓,沒想到又一次被保安攔截下來。

  而且是上次同一個保安,那次自己來見林遇,也是被這個討厭的傢伙給攔截下來的。

  當時自己還威脅說向林遇告狀,把他炒了。結果狀沒告,人沒炒,林遇倒是把自己飛跳了。

  「不行不行。」保安拼命的搖頭,說道:「你上次來,我們老董事長就跳樓了。這次說甚麼我都不讓你上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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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2 00:04:06 |只看該作者
第167章 假如所有人都失去鋒芒!

  飛機在碧海機場降落,江來和林初一從左右兩側的出口分別出去,就像是兩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一般。

  碧海機場又被稱為「明星機場」,因為時常有明星入境,有無數狗仔或者粉絲在機場蹲點。曾經有一個女孩子因為長年累月在機場追逐明星,還上了微博熱搜,被網友笑稱為「碧海一姐」。沒有一姐蹲不到的人,沒有一姐追不上的星。

  林遇跳樓事情已經過去十個月時間了,但是,也正是因為那段時間的熱炒,林初一變成碧海家喻戶曉的人物。之前的「碧海女神」稱號只局限在某個圈子極少數一群人知曉,現在倒是被越來越多的人認知到這個獨立而堅韌的漂亮女人。

  當然,提出反對意見的人也不少。

  這年頭,你就是說「不能吃屎」,也能杠精會跳出來說「不可能,我前幾天才吃過,感覺味道還不錯……」每個人都有自由表達的權利,每個人也都有吃屎的權利。

  江來和林初一揣著毀滅侏羅紀的重要任務回歸,他們將要面對那群窮凶極惡為了利益可以違背任何法律做出任何事情的野獸。林遇死亡之後,不管他是不是蝙蝠,都和那個組織關係密切。他們的視線現在還重點關注著這邊吧?

  這個時候,實在不應該爆出緋聞讓彼此分心……

  而且,林遇剛死,林初一就和「逼迫」其死亡的江來傳出了戀情。外界的人對此事並不知曉,但是,林初一的媽媽李琳呢?林秋呢?

  這讓林初一如何面對她的家人?

  林初一從左側出來,秘書小和立即迎了上來,接過林初一手裡的箱子,說道:「老闆,車子在外面等著了。」

  「辛苦了。」林初一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風衣黑鏡,冷酷性感,就像是電影裡面地女殺手似的。

  「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要點,我已經列出表格發送到您的郵箱。還有急需您簽署的檔,我也全部整理完成帶了過來……」

  江來拖著箱子來到了機場地下二層,施道諳正站在一輛黑色的賓士車旁邊笑呵呵的看著他。

  等到江來走了過來,施道諳伸出雙手,說道:「大半年時間沒見了,來,抱一抱。」

  「幼稚。」江來徑直拖著行李箱到了車尾,打開後備箱把行李放了進去。

  施道諳不以為意,很是狗腿的幫江來打開了後車座的車門,說道:「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不走。」江來說道:「除非他們再來求我一次。」

  「431號洞窟修好了?看起來你再次獲得了他們的尊重?」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江來說道:「我要是看到一個和我同樣厲害的修復師,我也會給予他最大的尊重。」

  「……」

  「可惜直到現在也沒有遇到過。」

  「怕是看不到了。」施道諳鑽進駕駛室,在別人的催促喇叭聲音中把車子緩緩的發動起來,說道:「你前腳剛走,當地的新聞媒體就報導了這件事情。他們對你極盡讚美之詞,說你修復的431號洞窟美倫美奐,實現了繪畫藝術和修復技藝的完美融合……還說你是「鬼手再現」。」

  江來摸出手機,頭也不抬的說道:「阿諛奉承,這麼諂媚的話他們怎麼能說得出口?」

  「我覺得他們說的也是實情。老大難的431號洞窟被你給解決了,可想而知他們的心情是非常激動的。人在激動的情緒下說一些激動的話,這也不是難以理解的吧?再說,我相信你確實有著這樣的實力。不然的話,全世界最頂級修復師都難以解決的431號洞窟,怎麼到了你手裡就「藥到病除」呢?」

  「因為他們還不夠頂級。」江來出聲說道。他抬頭看向江來,問道:「你在哪裡看到那篇文章?」

  「敦煌研究院官網。」施道諳出聲說道。

  「哦。」江來點了點頭,問道:「我怎麼樣才能把這篇文章轉到我的微博上去?」

  「……」

  是誰說這是阿諛奉承的?是誰嚷嚷著說這麼諂媚的話他們怎麼能說得出口的?

  人家只不過是隨口說說,你倒好,直接要轉發到自己的個人微博上面去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看到。

  當然,這是小師弟的常規操作,施道諳早就習以為常了。

  「我的粉絲喜歡看這些。他們喜歡看到我越來越厲害,喜歡看到我做出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江來出聲解釋著說道:「你沒有粉絲,你不懂。」

  「……」

  「林初一去找你了?」施道諳出聲問道。

  江來大驚,一臉詫異的看了過去,問道:「你怎麼知道?」

  他還在想著要怎麼樣和施道諳說這件事情呢,沒想到他就自己知道了。這傢伙是自己肚子裡面的蛔蟲不成?

  還是說,自己在敦煌的一舉一動他都知曉?

  「我能不知道嗎?」施道諳沒好氣的說道:「離開碧海的時候,你擺出一幅死氣沉沉的模樣,要多喪就有多喪。和誰都不願意說話,好像全世界都在和你為敵似的。你剛才推著行李箱走過來的時候,神清氣爽,腳步輕盈,臉上還帶著那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容……這樣的笑容我實在太熟悉不過了,搞定了某個女人或者有機會搞定某個女人的時候,我的臉上也會情不自禁的出現這樣的笑容。」

  「……」

  「像是你這樣的死心眼,也只有林初一能夠給你帶來這麼大的影響力吧?你都表現的這麼明顯了。如果這樣我還猜不到的話,還配叫施道諳這個名字嗎?」

  江來輕輕歎息,心想,自己和師兄相比道行還是相差甚遠。

  「你猜對了。」江來出聲說道:「林初一去敦煌找我,這兩天我們一直在一起。」

  「住在一起?」

  「沒有。」江來說道。

  「無能。我要是有這些時間,都能生一對雙胞胎出來了。」

  「……」

  「她找你去,是想請你幫忙,為她父親林遇報仇吧?」

  「是的。」江來出聲說道。他已經放棄了心裡的驚歎,問道:「你連這個都猜出來了?」

  「她不恨你,自然就恨蝙蝠,恨侏羅紀……人的仇恨總需要找一個出口的。不然只會把自己憋成內傷,最終傷害到的還是自己。林初一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恨你沒有任何意義。而且,在那種時刻,是你站出來選擇拯救了她,把她從地獄接到了同樣殘酷的人世間。」

  「林遇到底是不是蝙蝠?」江來出聲問道。這個話題他和師兄還沒有深入的討論過,因為那段時間的情緒問題,好像這成了他們之間的一個「禁忌」。

  他不願意提林遇,更不願意聊蝙蝠。甚至都不想知道那些事情的任何資訊……因為每一次提起,都會不可避免的想起林初一。

  她是心中的結,繞不開的話題。

  施道諳搖頭,說道:「不知道。很有可能是……我之前試探過,通過我個人或者文物掮客購買的藏品,大部份都是從尚美集團流出去的。除了林遇,誰還有這種手眼通天的本事?還有,他不是也在你面前承認了這些事情嗎?他以死謝罪,或許就是想把這個秘密徹底的掩埋。」

  「那會不會是為了保護組織的其它人?或者說是為了保護那個組織?」江來出聲問道:「如果他活著,一定會受到法律的制裁。那個時候,警方也會用盡全力逼迫他說出侏羅紀的真相。」

  「也有可能。」施道諳眉頭微皺,說道:「侏羅紀能夠成為世界上最大最神秘的走私集團,自然有其過人之處。特別是對每一位核心代理人的控制問題,更是重中之重……林遇如果是為了保護家人安全,或者保守某個秘密的話,選擇那種極端的自殺方式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原本可以不用死的,他只需要站出來向警方自首說出他所知道的一切就好了……只是,他寧願選擇死亡,也不願意暴露那個組織的任何資料。可以想像,那個組織是比死亡更讓人恐懼的事情。」

  「這也是我想和你好好聊聊的原因。」施道諳出聲說道:「我希望你拒絕林初一。」

  「我已經答應了。」

  「答應的事情也可以拒絕。」施道諳笑著說道:「你們又沒有簽署合約。就算簽署了合約,都可以撕毀。無非是要承擔一點兒毀約責任而已。」

  「那你知道我現在毀約,承擔的是甚麼責任嗎?」江來反問著說道。

  「失去了林初一?失去了愛情?」施道諳搖頭,說道:「愛情不應該和這些事情掛鉤。她如果當真喜歡你的話,不應該拖著你一起進去冒險。因為那些人,真的甚麼事情都能夠做的出來。你看看林遇,你看看宋朗……無論是受傷還是死亡,我都不希望你去承受這些。」

  江來輕輕歎息,說道:「你以為,我答應林初一,僅僅是因為林初一?」

  「難道不是嗎?」

  「是的。」江來點頭說道。「我就是為了林初一,我想幫她完成心願。」

  「但是,這太危險了。」

  「答應過林初一之後,我覺得這是一件我非做不可的事情了。」江來說道:「就算沒有了林初一,我也同樣要做這件事情。我要斬斷那些伸過來的髒手,我想殺死那些走私販子,我要把那些以贗品充當真跡在國內展覽卻把真正的寶貝走私販賣到國外的傢伙給揪出來,讓他們在監獄裡和他們喜歡的蒼蠅老鼠一起生活…….恐龍都滅絕了,這些該死的傢伙也應該被滅絕。侏羅紀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面。」

  「可是,僅僅憑藉我們的力量是不夠的。我們很可能斬不斷他們的髒手,反而會被他們砍掉我們的雙手。我們沒辦法把那些傢伙給揪出來,反而會被那些躲避在陰影裡面的混蛋給害得家破人亡。我們沒辦法送他們去監獄和蒼蠅老鼠為生,很有可能我們會成為那隻人人喊打的老鼠……你知道,我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數不清的金錢去調查他們。但是,我們現在所看到的,只是他們的冰山一角,更龐大的部份隱藏在深海裡面。僅僅這一角就能夠把我們撞的粉碎,更何況還有那不知道從哪裡飛出來的明槍暗箭,防不勝防。你覺得以咱們倆這點兒修為,能夠鬥得過那些修道千年的霸王龍嗎?」

  「霸王龍應該只有一隻,其它人都是蒼蠅蝙蝠一類的小妖精。」江來出聲說道:「我知道,這很艱難,也很危險。可是,總要有人站出來做這件事情。既然大家都不願意站出來,那就讓我站出來吧。」

  「你這性子真是和老頭子一模一樣。」施道諳深深歎氣。

  「我不想為了看一次中國古董文物展,而需要飛到法國、美國、日本等其它的國家。我希望在我們的家門口就能夠看到。我更不希望我的孩子問我,爸爸,為甚麼我們的東西都在別的國家博物館做展覽呢?」

  江來在敦煌連續看了幾場《又見敦煌》的音樂劇,尤其是說王道士那段格外動人。

  王道士又名王圓籙,是最早發現敦煌莫高窟的人。他發現這座寶藏之後,徒步行走50裡,趕往縣城去找敦煌縣令嚴澤,並奉送了取自於藏經洞的兩卷經文。王道士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引起這位官老爺的重視。可惜的是這位姓嚴的知縣不學無術,只不過把這兩卷經文視作兩張發黃的廢紙而已。

  1902年,敦煌又來了一位新知縣汪宗翰。汪知縣是位進士,對金石學也很有研究。王道士向汪知縣報告了藏經洞的情況。汪知縣當即帶了一批人馬,親去莫高窟察看,並順手揀得幾卷經文帶走。留下一句話,讓王道士就地保存,看好藏經洞。

  兩次找知縣沒有結果,王圓籙仍不甘心。於是,他又從藏經洞中挑揀了兩箱經卷,趕著毛驢奔赴肅州。他風餐露宿,單槍匹馬,冒著狼吃匪搶的危險,行程800多裡,才到達目的地,找到了時任安肅兵備道的道台廷棟。這位廷棟大人流覽了一番,最後得出結論:經卷上的字不如他的書法好,就此了事。

  直到1904年,省府才下令敦煌檢點經卷就地保存。這一決定和汪知縣當初的說法一樣,都是把責任一推了之。王圓籙無法可想,又斗膽給清宮的老佛爺寫了秘報信。然而,大清王朝正在風雨飄搖之際,深居清宮的官員哪望能顧得上這等「小事」。王圓籙的企盼如泥牛入海,杳無音信。

  敦煌莫高窟歷經千年的興建,洞內由王公貴族和和地方豪門大族主持修建的塑像和壁畫有千多個洞窟,精美的雕塑和壁畫,當得上國之瑰寶。

  而在清政府對這座世界文化遺產置若罔聞的時候,來自世界各國的文物販子蜂擁而至。

  三十三年三至五月,斯坦因至莫高窟,以四塊馬蹄銀從王道士手裡騙買寫卷印本古籍二十四箱,佛畫、織繡品等五箱。

  三十四年三至五月,伯希和踵至,以白銀五百兩從王道士手裡騙買寫本、印本、經卷、文書、佛畫等六千卷,並拍攝莫高窟照片三百七十六幀。

  民國元年(1912)十月,日本吉川小一郎等至莫高窟,用白銀三百五十兩騙買寫經四百餘卷。1914年,斯坦因又來莫高窟,用銀五百兩騙買經卷五百七十餘件。

  等等等等,罄竹難書。

  保護敦煌不利的王道士被罵作千古罪人,晚年精神扮演,遭人唾駡至今。可是,時代大潮之下,這是王道士一人之罪過?

  是非功過,任人評說。

  可是,在那樣惡劣的生存環境下,王道士尚且知道捨身救寶。在這煌煌盛世,還不能為自己喜愛的事業做一些甚麼嗎?

  要是所有的人都失去了鋒芒,這個世界該多麼無趣啊。

  「你才剛剛戀愛呢,就想著孩子的事情了?」

  「我也是替你的孩子著想。」江來說道:「施道諳,以後你的孩子問你這個問題的時候,你要怎麼回答他呢?」

  「……」

  「還有,這是我的事情,不是你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參與。」江來看著施道諳專注開車時的側臉,出聲說道。

  施道諳眼神深邃的看著江來,說道:「我們之前商量好了,為老頭子報仇之後,就立即返回佛羅倫斯。現在林遇死了,雖然是他自殺身亡,但是,那件事情也算是做了個了結。現在是我們返回佛羅倫斯的時候了。」

  「我不回去了。」江來搖頭,說道:「我以前去佛羅倫斯,是因為我沒有了家。現在,我想留在國內,我想在這裡安家。」

  「我就知道。」施道諳輕輕歎息,說道:「遇到一個女人,便期待和她有一個家。我怎麼就從來沒有這樣的衝動呢?」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遇到過自己真正喜歡的女人。」江來出聲說道。

  「每一個我都挺喜歡的。」施道諳說道。

  「喜歡是非常自私的一件事情。你每一個都喜歡,證明你每一個都不喜歡。」

  施道諳大驚,通過後視鏡看著坐在後排的江來,說道:「你甚麼時候成為情感大師了?」

  「當我遇到林初一的時候。」

  「林初一……林初一……林初一……我的耳朵都起繭子了。」施道諳憤憤不平的抱怨。

  「所以,這才是愛情該有的模樣。」江來說道:「你還記得三天前自己更換過的女朋友名字嗎?」

  「……」

  「所以,不要勸我退出了,反而是你不要摻和進來了。」江來說道:「我為了愛情,你為了甚麼?」

  「我為了你。」

  施道諳在心裡說道。

  「我答應過師父師母,一定要照顧好你。我要是不參與,就憑你們倆這心計手段,會被他們吞噬的骨頭渣子都不剩吧?你們當真覺得自己是那些人的對手?」施道諳故作嘲諷的說道。

  「再說,林初一飛到敦煌找你幫忙,應該已經把我的存在算計進去了吧?僅僅是為了你的話……找你修瓶就好了,讓你玩這些陰謀詭計,那不是讓秀才舞大刀、王二奶奶掄大錘嗎?」

  「你才是王二奶奶。」江來生氣的說道。

  「好了,我不勸你退出,你也就不要拒絕我的加入了。雖然你這人性格怪癖、說話難聽,而且給你做了十幾年的豆漿油條也著實有些膩煩……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活著,好好的活著。」

  施道諳太瞭解江來了,他知道江來認準的事情就不會改變,答應的事情就不會反悔。

  但是,他們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危險了,輕則受傷,重則送命。所以,施道諳必須要守在身邊才能夠安心。

  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使命。

  他時常在想,或許當老頭子把他從寒冷的洞窟裡面抱回去的時候起,命運的齒輪就已經開始轉動了……

  「我考慮考慮。」江來說道。

  「你考慮的是好好活著,還是不要拒絕我的加入?」施道諳問道。

  「……」

  看到江來被自己噎得說不出話的模樣,施道諳哈哈大笑起來。

  江來終於回來了,有人陪伴的感覺真好。

  ------

  林初一沒有回到公司,而是直接讓司機把車子開到了自己家門口。

  她在路上已經處理了這幾天擠壓的緊急工作,公司可以明天再去,但是母親則要立即去看。

  自從父親離開之後,母親的身體就一蹶不振。怕光畏寒,整天窩在自己的房間裡不肯出來。要麼就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電視機開著,她的心神卻不知道早就跑到哪裡去了。

  林初一很擔心母親的狀態。

  他們已經失去了父親,如果母親再有一個三長兩短的,這個家就徹底的破掉了。

  林初一進門之後,果然看到母親坐在客廳沙發上面看電視。電視上在看著最近比較火的一檔綜藝節目,上面吵得熱火朝天,母親卻是面無表情,雙眼呆滯,就像是陷入了某種冥想狀態一般。

  「小姐回來了。」阿姨看到林初一,立即起身迎接。

  「辛苦張姨了。」林初一感激的說道:「我媽吃過東西了嗎?」

  「吃了小半碗麵條。」阿姨說道。

  「喝湯了嗎?」

  「不肯喝。」阿姨搖頭,

  林初一走到李琳身邊,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說道:「媽,我回來了。我喂你喝碗湯好不好?」

  「不喝。」李琳搖頭,說道:「我只喝你爸煲的湯。我等他下班回來給我煲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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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2 00:03:52 |只看該作者
第166章 我並不是針對各位!

  「今晚我也住在這裡。」

  聽到林初一的話,江來簡直要被嚇壞了。

  這個小兩居室是一廳一臥的格局,只有一個臥室和一張床,倘若林初一也要睡在這裡的話,那麼,就只能讓她去睡沙發了……畢竟,沙發太小,江來的體格不太合適。

  可是,林初一畢竟是個女孩子,大老遠的跑到敦煌來做客,讓人睡沙發是不是不太禮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江來的心裡竟然隱隱有的些不安,好像自己做了甚麼虧心事一般。

  要知道,以前宮錦去佛羅倫斯看望自己的時候,也都是讓她睡客廳的……

  林初一顯然沒想到江來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瞬間霞飛雙頰,眼波流轉,一瞬間的媚態勾魂奪魄。

  她橫了江來一眼,問道:「你說呢?」

  「我……我說不好。」江來說道:「你睡床可以,睡我不行。我感覺現在還不太合適……」

  「那甚麼時候合適?」林初一步步緊逼。

  江來想了想,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甚麼時候合適。你不要為難我,強扭的瓜不甜。」

  林初一再也繃不住了,捂著肚子笑得喘不過氣來。

  「江來,你真是笑死我了……哎喲,我的肚子都笑疼了。你到底在想些甚麼啊?不行了不行了,我要被你笑死了……」

  江來眼神疑惑的看向林初一,問道:「你不是這個意思?」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了。你把我當成甚麼樣的女人了?水性楊花?見到男人就腿軟?」林初一一腳飛了過去,卻並不用力的踢在江來的小腿膝蓋上面去。

  她捨不得踢得太重!

  也不敢,怕江來也大力還回來一腳怎麼辦?

  總感覺這個鈦金直男甚麼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你剛才不是說……說今晚也要住在這裡嗎?你要是住在這裡的話,除了床和我,也確實沒甚麼好睡的了。」

  「我是說我今天晚上也住在這裡……」林初一想了想,發現確實是自己的口誤,說道:「我今天晚上也住在研究院。研究院不是有招待酒店嘛,我今天晚上就睡在研究院的招待酒店裡。酒店房間我都已經預訂好了。」

  「哦。」江來明顯鬆了口氣的模樣,說道:「那我就放心了。」

  「……」

  林初一咬牙切齒的盯著江來,氣呼呼的說道:「你信不信我就真不走了?」

  「那不成。」江來說道:「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你都說了去住招待酒店的……再說,你明天早上從我房間裡面出來,別人會怎麼看我?」

  林初一有氣無力的擺手,說道:「算了算了,不睡了。送我回酒店吧。晚上黑燈瞎火的,我一個人走夜路害怕。」

  「你不會不讓我回來了吧?」

  「不會。」

  「那就好。」

  夜風拂面,秋月高懸。

  夜晚在研究院大院裡面散步是一種很好的享受,更何況有佳人陪伴。

  當然,佳人別總想著睡別人就更美妙了。

  敦煌酒店就開在研究院的大門旁邊,距離景區也一步之遙。主要用於研究院的公務接待,以及有些遊客們貪圖方便,徑直在景區附近預訂酒店住了下來。夜晚躺在床上就能夠看到莫高窟,也算是一大趣事。

  江來護送林初一安全來到酒店門口,就開始思考自己的安全問題了。

  他並沒有準備直接送到酒店房間留下來喝杯咖啡的打算,畢竟,他不喜歡喝咖啡,而且晚上喝咖啡容易失眠。

  江來停步不前,在酒店廊燈照耀之下,林初一的俏臉熠熠生輝,猶如仙女下凡。

  江來注視著她的眼睛,問道:「你知道敦煌的哪個季節最美嗎?」

  「秋季?」林初一答道。「難道不是這個季節嗎?我來的時候看到遊人如織,顯然,大家也都喜歡在這個時候過來旅遊。」

  「不,冬季。」江來出聲說道。

  「冬季的敦煌最美。那個時候的敦煌遊人稀少,整個敦煌被大雪覆蓋。她比春更素雅,比夏更清涼,比火熱的秋季也多了一份矜持聖潔之美。胡楊樹被冰雪覆蓋,鳴沙山空蕩寂寥,漫山白雪掩蓋了黃沙古道。月牙泉被冰塊凝結,月泉閣在白雪和荒山的襯托下,就像是天外仙宮,憑空出現的海市蜃樓。」

  江來指了指面前的酒店招牌,說道:「住在敦煌酒店裡面,冬天看雪景亦是一大絕色。我以前喜歡冬天過來,那個時候感覺整個敦煌,整座莫高窟都專屬於自己一個人。」

  「以後就屬於我們倆個人了。」林初一一臉笑意的說道:「等到冬天到來的時候,我陪你一起來看雪中的敦煌。」

  「就像是去看雪香雲蔚樓一樣?」

  「就像是看雪香雲蔚樓一樣。」林初一聲音堅定的說道。

  江來咧嘴笑了起來,說道:「好,我答應你。」

  「施道諳呢?」林初一眨了眨眼睛,出聲問道。

  「他不喜歡敦煌。」江來說道。

  「為甚麼?」林初一好奇的問道。

  「或許,這裡有他的太多傷心事,也有可能是離開的時候太狼狽……他不太願意來這個地方。」

  「我明白了。」

  林初一對著江來揮了揮手,說道:「趕了一天路,我回去洗澡睡覺了。」

  「晚安。」江來揮手道別。

  林初一深深的看了江來一眼,然後抬腳朝著樓梯跨了過去。

  江來準備離開的時候,聽到身後有人喊道:「江來。」

  江來轉身,看著旋轉門前的林初一,心頭微緊,問道:「還有甚麼事嗎?」

  「謝謝你。」林初一脆聲說道。

  「謝我甚麼?」江來一臉疑惑的問道。

  「謝謝你一直在。」林初一出聲說道:「我今天笑的次數比之前大半年都要多。」

  「以後還會更多。」江來說道。

  畢竟,他覺得自己很好笑。

  接下來的兩天,江來比以往更加的勤奮。每天早晨六點鐘起床就一頭鑽進了431號洞窟,這讓負責守衛的工作人員非常不滿意,說極其影響他們的正常休息。江來把樊院長給搬了出來,這才讓保衛處同意放行,並且每天專門派人來負責他個人的出入問題。

  每天忙活到晚上十點鐘才結束一天的工作,因為江來仍然保持著早睡早起的生活習慣,每天晚上的十一點鐘他是一定要躺在床上休息的。可憐小玉可就慘了,原本跟隨的這位江老師就要求苛刻,時間觀念極強。現在接到電話,讓六點鐘起床進窟,她當場就哭了……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小玉一晚上沒有睡好,呵欠連天的,好幾次遞錯了江來所要的工具和材料,蹲在洞窟角落都能夠睡著。

  在吃午飯的時候,江來在林初一面前抱怨了對助理小玉的不滿,林初一溫柔勸慰,出聲說道:「年輕人嗜睡,這是很正常的情況。」

  「一點兒也不正常。」江來反駁,說道:「我就不會,施道諳也不會。」

  「……」

  「這樣吧,反正431號洞窟就要修復完成了。在這最後兩天,就讓小玉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我進去給你打下手。」林初一出聲說道。

  「你?行嗎?」江來雖然很樂意和林初一一起工作,能夠時時都看到林初一。但是,壁畫修復是很專業很系統的工作,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打下手的。

  「你不要小看人。」林初一沒好氣的說道:「我從事古董文物行業多年,以前還做過敦煌壁畫展。專業的修復知識也懂得一些,雖然只是皮毛,但是過去給你打打下手應該是沒有甚麼問題的……畢竟,你也不會讓我上手去修,是不是?不過就是遞遞工具和和泥巴甚麼的?」

  「泥巴都不需要你和。我來和。」江來說道:「和泥是非常考驗修復師基本功的活計。沒有幾年時間打底,一般人根本就幹不了。」

  「……」

  江來雖然嘴上嫌棄,下午就愉快的帶著林初一去431號洞窟幹活了。小玉被他一通電話給打發回去休息了,小姑娘還以為是江老師體恤下屬,感激不已,在電話裡面對江老師連連道謝。

  夫妻同心,黃土成金。

  古人說的話實在是太有道理了,江來和林初一這麼一配合,那些不值錢的泥巴被往石壁上面一抹,就變成價值連城的文物古跡了。

  洞窟修復是一樁很嚴肅的活計,可不像是偶像劇飾演的那般男女主角裝修房子時的打打鬧鬧你在我臉上畫一筆、我在你身上抹一把、你在我臉上留一個唇印、我在你衣服上抹一把鼻涕……

  一旦進入工作狀態的江來立即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認真、苛刻,灑脫,又帶著對這份工作的尊重和這每一筆下去的拘謹。

  林初一最喜歡這個時候的江來。

  江來在腳手架上面認真工作的時候,林初一就站在下面認真的看著腳手架上面的江來。有時候看得癡了,江來喊她遞送工具都沒有聽見。

  江來忍不住在心裡抱怨,這工作態度還不如小玉呢。

  江來和林初一一起上班修復洞窟,下班之後回去洗漱一番,江來就帶著林初一到附近的小館子吃飯。他們還一起去了被譽為敦煌夜景圖和風情畫的沙州夜市,倆個吃貨更是不會放過那裡面的眾多美食。他們還抽出空隙去了鳴沙山和月牙泉,林初一身穿紅裝蒙著面紗騎在駱駝上扮演絲路俠女,江來牽著駱駝扮演她的馬夫……不,駝夫。

  開心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轉眼間,三天時間就已經飛走。

  第四天的清晨,江來起床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甚至還特意抹了一些發泥來固定頭髮的髮型,讓它們看起來更富有層次感。以前進洞修復的時候,他不會在身上塗抹任何含有化學元素的化妝品或者香水噴霧之類的東西。因為他擔心那會破壞洞窟的空氣結構,對壁畫的生存環境帶來不好的影響。

  他自己不用,也不許助手小玉用,小玉一次又一次素面朝天的跑過來上班,每次看到鏡子中的自己都想大哭一場。

  「我的命好苦啊!」

  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所以江來決定破一次戒。

  收拾完畢,對著鏡子轉了幾個圈之後,他對自己今天的顏值非常滿意。

  去食堂買了碗小米粥,兩塊油餅,匆匆吃完,便朝著431號洞窟走過去。

  江來走過去的時候,發現林初一已經在洞窟門口等著了。

  「你怎麼來那麼早?」江來出聲問道。

  「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怎麼可能錯過?」林初一出聲說道。

  「吃早餐了嗎?」

  「吃過了,還喝了杯咖啡呢。」林初一笑著說道。「今天起床比較早,想到你要做的事情就激動的睡不著。」

  「我已經習慣了。」江來說道。「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在江來和林初一倆人說話閒聊的時候,眾多修復師和研究院的工作人員紛紛朝著431號洞窟聚集而來。

  他們都在前一天晚上接到了研究院辦公室的通知,樊院長要求大家今天早晨九點鐘在431號洞窟前集合。

  看到站在石階前面的江來和林初一,修復師們遠遠的避開,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

  「院長讓我們大清早的跑到這裡來做甚麼?難道是431洞窟出了甚麼問題,讓咱們這些老傢伙過來把把脈出出主意?」

  「你看那小子得意的樣子,都快要把尾巴翹到天上去了,怎麼可能是洞窟修復出了問題?」

  「哎,那個小姑娘是誰啊?不會是這小子的女朋友吧?水靈靈的一個小姑娘,怎麼就看上了一頭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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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斯文也吃過早餐趕了過來,看到431洞窟門口聚集的人群,笑呵呵的說道:「大家都來了。那咱們這就開始吧?」

  「院長,我們到底是幹甚麼來了?」有人好奇的問道。

  「啊?院裡沒通知清楚嗎?」樊斯文愣了一下,出聲說道:「江來江老師向院裡報告,說431號洞窟已經修復完成,想請院裡的專家老師們共同驗收。大家一起進去看看,有修的不好的地方,就提提意見。當然,江老師做的好的,咱們也學習學習人家的優良經驗。」

  「原來是驗收啊。這431號洞窟可是大工程,當時預計的是兩個人用一年時間修復成功,這小子這麼快就修復完成了?」

  「修完了和修好了是兩碼事,先看看他的活計做得漂亮不漂亮吧。做的不好,返工才是麻煩事。」

  「既然他敢請大家一起過來驗收,證明還是有點兒道行的……畢竟是江鬼手的兒子。」

  「老子厲害兒子就厲害了?我看他這脾氣,就不像是做修復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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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斯文走到江來面前,笑著說道:「江老師,你是431號洞窟的修復者,也是咱們今天當之無愧的主角。你帶大家進去參觀一下,給大家講一講?」

  「不用講。」江來出聲說道:「讓他們自己看。」

  林初一連忙在旁邊扯江來的衣袖,怎麼能這麼對院長說話呢?你這麼冷硬的拒絕,是不是太不給院子面子了?

  江來看了林初一一眼,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也決定要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態度軟化了許多,出聲說道:「他們看不懂的地方,我再給他們講。」

  「……」林初一有種用腦袋撞牆的衝動。假如不是怕把這壁畫撞壞了的話。

  早知道你這麼說話,還不如不要補救呢。

  果然,聽到江來的話,那些跟隨在身後入窟的修復師們就不樂意了。

  「甚麼叫做我們看不懂?我們幹了這活幾十年了,還不如你一個毛頭小子有眼力?」

  「就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甚麼大話都敢往外面吹。」

  「要不是院長讓來,我們才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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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斯文早就領略過江來的脾氣,對此倒是不以為意。但是江來一句話就得罪了身邊所有的人,這種本事還真是令人佩服不已。

  樊斯文連忙在中間打圓場,說道:「大家還是先看壁畫吧。手藝如何,壁畫是最直觀的呈現。」

  聽到院長幫腔說話,眾人這才把視線轉移,沒辦法攻擊江來,就攻擊他修復的壁畫……通過抨擊他的壁畫來抨擊他的手藝。

  一舉兩得!

  沒想到的是,眾人的視線一旦落到壁畫上面去,就再也挪不開眼睛了。

  好的音樂或者字畫能夠調動人的情緒,讓人瞬間進入音樂或者字畫所要傳達的世界領域當中。江來修復的壁畫也同樣的有這樣的功效。

  它讓人安靜、讓人迷醉,讓人沉溺在這些壁畫所呈現的感官世界裡難以自拔。

  每個人都神情專注的欣賞著,就像是在欣賞著世間罕見的瑰寶。

  「修舊如舊,不加一磚一瓦,不添一筆一畫,卻又巧妙的利用線條將那些破損斷裂處給完美的連接在一起,形成一個和諧的整體……」

  「你看看那幅供養人的畫像,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他身上的衣服都脫皮了,帽子上鑲著的金箔也都被人扣走了……現在看起來還真是栩栩如生,他用了甚麼手法?」

  「你們再看看那一塊……那邊是伎樂天神的反彈琵琶圖,琵琶那一塊脫落了,就只有伎樂天神反彈琵琶的造型,他竟然用留白的方式構造出琵琶的形狀……就像是那裡當真有一塊褐色的琵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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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嘖嘖稱奇,紛紛讚美。

  顯然,江來的修復效果呈現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料之外。

  江來一臉倨傲,對站在面前的樊斯文說道:「院長,我邀請大家來是想讓大家挑挑毛病,提提意見……我又不是心胸狹隘之人,聽不得別人的半點兒意見。」

  樊斯文笑著點頭,覺得江來所說的話也很有道理。

  雖然她也覺得江來修復的確實很好,但是,所有人都一個勁兒的誇獎讚美算是怎麼回事兒?難道就沒有任何可以改進的地方了嗎?

  於是,樊斯文清了清嗓子,出聲說道:「大家有甚麼建議也可以提出來。江老師說了,他很期待大家能夠提出不同的意見,大家一起切磋探討。」

  郭海是研究院的老資格修復師了,原本也是樊院長給江來安排的「助手」之一。當然,後來被江來一句話給「抽」回去了。

  聽到樊院長讓大家提意見的話,郭海的精神頭來了。原本心裡就對江來十分不滿意,憋著一股勁兒的準備給他一個下馬威。現在機會來了,他怎麼可以隨便就放過?

  郭海清了清嗓子,指著壁畫一角說道:「我覺得其它地方都好,就是這一塊……打針用的藥水量是不是太多了?有些經驗較少的修復師可能會把握不好藥水的注射量,所以在修復的時候,最好隨手帶著一根軟毛筆,一旦出現注射量偏多的情況,就馬上用毛筆將多出的藥水吸收,避免給壁畫留下「淚痕」。大家看看,這一塊的淚痕是不是太過明顯?而且對整個區域的壁畫美觀都有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郭海若無其事的掃了江來一眼,說道:「年輕人啊,要麼心態不穩,做起事來毛手毛腳。要麼經驗不足,遇到事情手忙腳亂。還需要多多沉澱。」

  江來看著郭海,說道:「這是淚痕嗎?」

  「那不是淚痕,那是甚麼?」

  「這是當年附近的村民闖進來刮金箔的時候,不小心把外面的雨水和泥點給甩到牆面上去了。」江來解釋著說道。

  「你說是泥水就是泥水啊?這不是推卸責任嗎?」

  江來打開手機,說道:「大家可以看看,沒有修復之前的牆壁是甚麼樣子。我覺得灰乎乎的粘稠一片實在太醜,所以就想辦法把它們做成了淚痕.......即保留了它原本的淚水軌跡,又變得美觀了很多。郭老師,您說是不是?」

  「……」

  「郭老師,你覺得是不是好看多了?」江來把手機圖片舉到郭海面前,再一次出聲問道。

  郭海被憋得臉色紫紅,喉嚨裡艱難的擠出一個:「是。」

  「我讓你提建議,不是讓你發洩對我的不滿……你對我有意見,你就不能好好藏在心裡嗎?這是很嚴肅的工作場合,公事和私事能混合在一起嗎?郭老師,你說是不是?」

  「誰對你有意見了?」郭海生氣的說道:「誰對你有意見了?」

  江來搖了搖頭,說道:「當然沒有。我的人緣那麼好,大家都非常喜歡我。」

  「……」

  樊斯文拍了拍手,說道:「既然大家都對江老師的修復結果非常滿意,那我們就用熱烈的掌聲感謝江來老師這十個月時間的辛苦付出。」

  話未說完,樊斯文已經率先鼓掌。

  其它的修復師們不管之前對江來的觀感如何,這一刻也發自內心的被他的技藝所征服。他們將江來圍攏在中間,為他送上熱烈的掌聲。

  江來對著大家深深鞠躬一臉誠摯的解釋說道:「現在知道我剛來的時候為甚麼不同意你們過來給我做幫手了吧?我並不是刻意要針對各位,但是……咱們的修復實力確實有著巨大的差距,來的人越多,修復效果就越差。」

  「……」

  樊斯文趕緊上前握著江來的手,動情的說道:「江老師今天下午就要離開敦煌了,但是我相信他還會回來。他的家在這裡,他的根在這裡。我們為江來老師準備的小院,也在這裡。」

  她知道,要是不說這些話的話,怕是這場送別就成了送命。

  大家想著反正江來今天就要走了,算了算了,饒他一條狗命……

  當飛機俯衝上天,江來透過舷窗向地面看去。

  萬里戈壁,豔紅如血。

  林初一感受到了江來的傷感,伸手握住他的手背,輕聲勸慰,說道:「我們還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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