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可芹]愛我不容易[全文完]

絕對官僚

第一章

　　「緣來是你」婚姻介紹所。

　　社長辦公室裡，一名約七、八十歲，頭髮花白，看起來精神矍鑠，雙目炯炯有神的老人，坐在沙發上自言自語的叨念著。

　　其實他已經退休，可以在家裡享清福，安度晚年，但因為兩個孫子遲遲不肯結婚，讓他沒有可愛的曾孫可抱，無聊得要死，才會這麼一大把年紀還苦命的出來開婚姻介紹所。

　　本來他還想著能不能藉此找到合適的孫媳人選，先替家裡那兩個寶貝孫子定下來，結果這間介紹所開了將近兩年，生意越做越大，從台灣擴展到香港和新加坡等地，促成的佳偶超過上萬對，卻仍沒辦法將家中那兩個光棍孫子送進禮堂！

　　這實在是氣死人！

　　拉過那麼多條紅線，自家卻留有絕世好貨銷不出去。

　　就算他兩個寶貝孫子都年輕英俊又事業有成，可若擺在家裡太久，無人問津，總有一天也會變成滯銷貨。

　　要是真成了這種狀況，到時，不只他這間婚姻介紹所招牌砸了不說，親友問起，他才真是無顏面對江東父老，不知這張老臉該往哪裡擱。

　　因此，從現在開始，他會更努力的加快動作，仔細留意孫媳婦人選。

　　希望能在今年結束前，將家裡的存貨一一出清。


　　大街上，一個身著名牌襯衫，黑髮聳立的性格男子，無預警的當街停住，狠狠打了個寒顫。

　　這是怎麼回事？

　　炎熱的八月，太陽還在天上赤炎炎的燃燒著，但他忽然間竟有些發冷。

　　環顧了下四周，發現沒有任何可疑分子跟隨自己後，關燁暗暗翻了下白眼，覺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不過，剛剛的感覺，實在很像爺爺準備算計他和大哥時的氣氛，讓人不寒而慄。

　　想想那老頭年紀也一大把了，卻仍不服老，非但不肯在家裡安享晚年，沒事還開什麼狗屁婚友社，想將他和大哥推銷出去。

　　自從老傢伙開了婚友社後，幾乎每隔一個半月，就會替他和大哥來個照片選親大會，每季結束，介紹所辦餐會或會員旅遊時，還硬拉著他們參加。

　　這算什麼？

　　想他關燁現在雖然只是關氏企業名義上的總經理，但整個集團的營運實際上都已經掌握在他手上，像他這樣一個年輕有為，說長相有長相，說身材有身材的鑽石單身漢會如此不濟，淪落到需要人介紹、相親的地步嗎？

　　老傢伙未免也太看扁他了吧！

　　想跟他一夜春宵的女人多得數不清，只要他隨便勾勾手，就有一遊覽車的女人願意做他的女友，跟他回家見爹娘，他哪還需要別人來介紹？

　　一想到這個，他心裡更是有氣，那臭老頭根本難以伺候，每次不管他帶什麼樣的女人回家，他都能挑三揀四的嫌對方不端莊，不賢慧。

　　難不成得找個風一吹就倒，教她往東不敢往西的軟弱小女人，臭老頭才會滿意嗎？

　　淡淡的花香飄了過來。

　　關燁抬眼看向前方的小小花店。每天上下班，從離公司數十公尺遠的關氏企業專屬停車場走到公司大樓，這是必經之處。

　　光潔的玻璃窗內，有個綁著馬尾，樣貌柔美的小女人，穿著草綠色的圍裙，正和某個長相猥瑣，看起來像在道上混的矮小男人說話。

　　不知他們說了些什麼，矮小男人突然伸手摸了下女人的臉蛋，這騷擾的動作讓她錯愕的立刻往後退。

　　一旁抱著紅玫瑰的工讀小弟急急扔下手中的花束，衝上前和那個混混拉扯。

　　沒有想繼續探看的意思，關燁淡淡的收回目光，和許多生活在城市裡的人一樣，懶得去管眼前發生的閒事。

　　只是，那女子驚愕的神情卻莫名的在他腦海中徘徊不去。

　　雖然這間花店在公司旁的街角開了三年，但他從來沒跨進裡頭一步，只有在上下班經過時，看見那女人在店裡照顧花草或招呼客人的身影。

　　兩人連打招呼都不曾有過，可是，他竟對她印象深刻。

　　他知道她的眼睛總是笑瞇成一條線，知道她無論有沒有客人上門，嘴角總是微微上揚，剛剛那樣驚愕的神情，是這幾年來從未在她臉上出現過的。

　　關燁皺眉停下腳步，還來不及將思緒理出個脈絡，花店的玻璃門突然被撞開，兩個扭打在一塊的男子跌出門外。

　　「恁娘咧，敢開店就要敢給人吃豆腐，不過是摸一下會死啊？」看似混混的猥瑣男子邊打邊咆哮，幾句話就道盡和工讀小弟起爭執的原因。

　　「他媽的，這裡是花店，不是酒店，是男子漢就賣來調戲查某！」年約十八、九歲的工讀小弟雖然身材微瘦，但打起架來一點也不輸人。

　　他揮拳叫罵，和對方扭打成一團，把隨後從門內跑出來的李海凝嚇得臉色發白。

　　「阿寶！我已經打電話叫警察，你快住手，我真的沒事，你別再打了！」她緊張的上前，卻不知該怎麼制止。

　　阿寶的媽媽是常來這裡買花的熟客，時間久了，有回和李海凝聊起，知道花店正好缺人手，就哀求李海凝讓她那個常四處遊蕩、打架生事的兒子來店裡幫忙，希望死馬當活馬醫，看看能否藉此改變他。

　　結果，原本滿頭金髮，耳朵上穿了七個洞的阿寶，在這裡工作兩年多來，不但認真負責，甚至整個改頭換面，成了一個乖孩子，而且對她言聽計從，死心塌地的跟著她守著這間小花店。

　　所以，她絕不能讓阿寶因為她而受傷，得好好照顧他，才對得起他媽媽的托付啊。

　　「阿寶，快住手！」李海凝嚷著，焦急得什麼都顧不得，上前想拉回阿寶，怎知那混混忽地伸手一推，讓她重心不穩的往後倒。

　　當她以為自己會跌在地上時，卻意外的讓人由後方扶住。

　　男人寬厚的胸膛讓她錯愕的僵了下。

　　下意識的伸手撈住她，關燁怎麼都沒料到這個小女人竟然有著又柔又軟的身軀，好像只要他一縮手，她那輕盈的身子骨就會碎裂成段似的。

　　大手圈在她腰間，冷冷睨著她頭頂的發旋，他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出口，就先聽見前方工讀小弟緊張的呼叫聲。

　　「海凝姊，妳怎麼樣？」

　　見她被那混混一推，阿寶嚇得狠狠抽口氣，在看見她安然無恙的被一個高大的男子接住後，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他轉身就抓過那混混的手腕，狠狠一個過肩摔，將人扔了開去。

　　「海凝姊，妳沒事吧？妳可千萬不能受傷！」阿寶緊張的衝上來，將嚇傻的李海凝從關燁懷中搶過，眼裡有明顯的防備之意。

　　沒料到自己竟然會讓一個小鬼用這種像看情敵般的眼神瞪著，關燁冷冷的揚唇一哼，立刻鬆手放人。

　　只是放開手的那一刻，他心裡竟然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感，彷彿錯失了什麼似的。

　　懶得再多想，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讓工讀小弟扶走，轉身離開。

　　李海凝根本來不及細看對方，驚魂未定的喘幾口氣後，才回頭問道：「阿寶，剛剛是誰幫我？」

　　「就他啦。」阿寶有些不服氣的癟嘴，斜眼睨了下關燁離去的方向。

　　李海凝望向前方，看著那個逐漸走遠的身影，正猶豫著該不該追上前去道謝時，後方忽然走來一個背著白色小翅膀的女生，手裡提著白花籃，擋在她身前。

　　「小姐，我是『緣來是你』婚姻介紹所的小愛神，如果妳還沒結婚，想要找對象，請到我們的介紹所來，我們一定盡力滿足妳的要求，協助妳找到理想的對象，為妳搭起幸福的橋樑！」滿街找尋顧客的小女生遞上一張粉色的心型名片，熱絡的向李海凝道。

　　此刻，耳朵明明聽著小女生的話，李海凝的目光卻怎麼也無法停駐在她身上，直往方纔那名男子離去的方向看去。

　　她不斷梭巡著那個有著寬大背影的頎長身軀，卻在往來的人潮中失去了他的蹤影。

　　唉！那男人也未免走得太快了，怎麼連個道謝的機會也不給她？



　　黃昏時分，某棟大樓下站了個身材纖細、容貌娟秀的女子。

　　李海凝抬頭看了下大大的招牌，深吸口氣，然後走進去。

　　雖然兩次失敗的戀愛經驗讓她害怕再談感情，但她內心深處還是希望幸福能降臨，好想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和疼她的男人。

　　所以，她才決定到婚姻介紹所來，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向櫃檯的警衛詢問了下後，李海凝確認自己要找的「緣來是你」婚姻介紹所就在這裡。

　　站在電梯門口，她耐心的等著電梯開門，卻在一會兒後看見警衛略帶歉意的走過來。

　　「小姐，抱歉，我忘了跟妳說，這棟大樓的電梯下午因為莫名原因突然故障了，目前還在搶修中，所以要麻煩妳走樓梯上去。」中年的胖警衛不好意思的向她道歉。

　　「什麼，電梯壞了？」她望了下毫無動靜的電梯門，無可奈何的只能順著警衛的指引，往一旁的樓梯走去。

　　十二層樓耶，爬起來真的會累死人！但為了自己的終生幸福著想，再怎麼辛苦她都得爬上去！

　　深吸口氣，她一階一階的往上爬，但才走完七層樓，就喘吁吁的在樓梯上停下來。

　　希望那個背著翅膀的小女生說的是真的！

　　她爬得這麼辛苦，連小命都快去了半條，最好那間叫「緣來是你」的婚姻介紹所能幫她找到理想的另一半，不然她一定去消基會控告他們欺騙無辜的消費者。

　　正當她撫著胸口喘氣時，一道老人家爽朗的笑聲從上頭傳了下來。

　　「小丫頭，瞧妳年紀輕輕，體力卻比我這個老頭還差。」正走下樓梯的關行遠笑看著站在下方的年輕女孩。

　　這個女孩長得很甜美，讓人覺得很舒服，看起來就是那種懂得尊敬長輩，乖巧又聽話的女孩。

　　只是體力還真是不行，連他這七老八十的老身體都比她強。

　　「老伯，您是下樓梯，當然比我從一樓爬上來輕鬆得多啊。」李海凝尷尬的向他點了下頭，有禮貌的應聲。

　　嗯，恬靜溫婉的嗓音，讓人光聽就覺得心情愉快。關行遠笑呵呵的從上頭走下來。

　　「誰說的？下午我從一樓到十二樓，不知來回爬了幾次，也沒有喘成這樣，妳這小丫頭，不止身體差，還跟老人家抬槓。」他嘴上雖是抱怨，心裡卻對眼前的女孩多了幾分好感。

　　想他雖然早從關氏企業退休，但多年來商場打滾練就的銳利眸光，依然會讓介紹所裡的員工退避三舍，不敢靠近，而這個不知打哪來的小丫頭竟然不怕他銳利的眼神，敢正面直視他，讓人頗感興趣。

　　「老伯，我不是小丫頭，我已經二十五歲了，而且老伯您一點都不老，能來回爬樓梯爬那麼多趟，可見您的確比我健康一百倍。」李海凝笑容可掬的開口，真誠地道。

　　關行遠開心的笑了起來。「妳這小丫頭，別想灌我迷湯，老伯我活到這麼老，從來沒人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拍我馬屁。」

　　這個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許多的女娃兒還真有點意思，不知她要去哪？

　　「丫頭，妳要去幾樓？瞧妳面生得很，應該不是樓上的住戶吧？」

　　「老伯，我是要到十二樓的婚姻介紹所去，您知道那間介紹所嗎？」

　　「妳要去那裡？」關行遠的眼睛瞬間一亮。

　　「是啊，聽說他們那裡可以幫人找到好對象，所以我想去看看。」她誠實的回話。

　　雖然跟陌生人說這麼多有些危險，但老伯和藹的模樣讓她覺得很安心，一點也不害怕，所以才放下戒心跟他說這麼多。

　　「那好，我正巧也在那裡工作，跟我來，我帶妳上去。」關行遠笑得幾乎合不攏嘴，興奮的招手教她上樓。

　　沒想到他才向老天爺祈禱，這麼快就靈驗了，眼前的漂亮丫頭真是老天派來給他當孫媳婦的好人選。

　　瞧她細緻的五官、笑起來又甜又柔美的神情，還有跟老人家應對時有禮又客氣的態度，可見她一定受過良好的家庭教育。

　　這樣的女孩挺適合進他關家大門，做他寶貝孫子的老婆！

　　「老伯，您在那間介紹所工作？您的孩子怎麼不好好照顧您，竟然讓您這麼辛苦的出來工作。」李海凝跟在關行遠後頭，邊爬樓梯邊喘吁吁地道。

　　看老伯年紀大概七十多了吧，能做什麼工作，肯定只是打打雜，做些閒事，但即使這樣，他的家人也實在不應該讓一個年紀這麼大的老人家出來工作。

　　「唉！要是我那兩個孫子能像妳這樣想就好了，那我也不必年紀一大把的還出來拚命，早在家含飴弄曾孫，安享晚年。」

　　爬至十二樓，關行遠依然臉不紅氣不喘，領著後頭的李海凝走進自己那間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的婚姻介紹所裡。

　　「老爺子，您運動回來啦。」一見到他，櫃檯的總機小姐立刻站了起來。

　　辦公室裡頭正在打電話或討論公事的員工們聞言，也停下手邊的工作起身和他打招呼。

　　「沒事、沒事，你們繼續忙。」關行遠揮揮手，要員工們繼續手邊的工作。

　　他吩咐工讀小妹泡咖啡，然後領著李海凝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老伯，這是您的辦公室？」李海凝有些驚訝的望著面前那張整潔的大桌子。

　　桌面有個水晶立牌，上頭刻著「社長關行遠」這幾個字。

　　原來老伯是這間婚姻介紹所的老闆。

　　唉！她還以為他是在這裡當雜工，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白目，連大社長就站在自己面前都不曉得，虧她還曾在報紙上看過關於這間婚姻介紹所的報導。

　　她知道「緣來是你」的社長是位退休的老人家，過去在商界非常有名望，是間實力雄厚的企業裡呼風喚雨的大老闆，但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個榮幸，連預約都不必就直接走進他的辦公室。

　　「丫頭，怎麼了，知道我是社長，反而說不出話來？」關行遠招呼她坐在沙發上，自己則在她面前的單人沙發坐下。

　　「哇！老伯，沒想到你不但身體健康，連事業都做得這麼大。」李海凝由衷的發出讚歎。

　　她咋舌的模樣逗得關行遠忍不住笑出來。

　　「妳沒看過有錢人嗎？怎麼這麼驚訝？」

　　「不，老伯，有錢人我見多了，可是像您這樣毫不張揚，辦公室裡不放古董、名畫，只有簡單擺設的有錢人卻非常少見。」李海凝四處張望著道。

　　這些年來她開花店賣花，送過很多昂貴的盆栽到許多有錢人的公司去，的確真的從沒見過這麼樸實的辦公室，和這樣一位連穿著都很樸素的社長。

　　「古董、名畫？放那種東西是要告訴小偷說我很有錢，請他們來光顧吧。」

　　關行遠逗趣的瞇起眼睛，幽默的表情讓李海凝笑了出來。

　　「老伯，您比我從前見過的有那些錢人有趣得多。」

　　「覺得我有趣，那要不要乾脆考慮嫁給我孫子？這樣就可以天天和我抬槓了。」融洽的氣氛中，關行遠一派輕鬆的開口，神色自若的問她。

　　這女孩誠實又可愛，憑他這麼多年來的識人經驗，光從她的眼瞳就能看出她性子溫婉，是個好脾氣的丫頭，所以，如果她有意願認識他的孫子，那再好不過了。

　　若是能更進一步嫁給他兩個孫子中其中之一，肯定都能為他的寶貝孫子帶來歡笑和幸福。

　　「老伯，我……」李海凝頓了下，頰邊的笑容緩緩淡去。

　　雖然老伯人很好，可是她卻不想嫁給有錢人。

　　「沒關係，妳說。」

　　「謝謝老伯的厚愛，可是我只想嫁給老師……」她囁嚅著道。

　　「為什麼？」關行遠疑惑的看著她。

　　「因為當老師的男人性情應該比較好，不會欺負老婆。」她給了這樣的答案。

　　可是，實際上沒有說出口的真正原因是，她已經讓有錢的花花公子傷了幾次，現在真的怕了。

　　第一任男友仗著自己有錢又外型英俊，背著她腳踏好幾條船；第二任男友發現她不肯和他上床，便轉而擁抱別的女人。

　　兩任男友都外型出眾又有錢，卻都讓她傷透了心，所以她不想再跟有錢男人扯上任何關係，只想找個工作穩定、薪水普通的老實男人共度後半輩子。

　　「原來是這樣。妳說得也對，像我個那當教授的大孫子人的確很老實，脾氣也好。」關行遠認同的點點頭，接著，他像想到什麼似的興奮地道：「妳要找當老師的對象，而我那個大孫正巧在大學當教授，我看乾脆就教他和妳見個面，看看有沒有機會。」

　　關行遠自言自語的說完，動作很快的立刻拿起話筒撥號。

　　「雲帆，我是爺爺，我跟你說，介紹所來了一位可愛的小姐，想認識當老師的男人，如果你明天晚上沒事，就和她見面吃個飯。」他一口氣把話說完，完全沒理會一旁的李海凝在聽懂他意思後頻頻尷尬搖頭的模樣。

　　老伯的動作也未免太快了點吧？她才說了句話，他馬上就撥電話找自己的孫子相親，害得她就算想拒絕也不知該怎麼開口。

　　「……你可以？那我就跟她約時間囉！好，剩下的回家再說，我要掛電話了。」關行遠笑咪咪的結束通話，回過頭看著她。「我的大孫子名叫關雲帆，是大學教授，人品好又有學養，我已經跟他說明天晚上七點在麗悅酒店等妳，到時妳記得一定要赴約，別讓他空等喔。」

　　關行遠沒等李海凝回應便迅速敲定約會，她只好無奈的答應。

　　唉！她根本還來不及把全部的擇偶條件說出來呀，她想說的是，她不想認識有錢人，就算是老師，家裡太有錢的她也不想要啦！


　　關家大宅

　　晚上十點左右，關燁坐在電腦前收發公司內部往來的電子公文檔。

　　關雲帆敲門後走了進來，在他面前的沙發坐下。

　　「明天晚上有安排節目嗎？」沒多說其他的話，關雲帆帶著一貫的溫和笑意開口詢問。

　　「怎麼，有事？」關燁從電腦前抬起頭，向來冷然的臉孔多了些溫度。

　　對於其他人，他向來冷淡，很少擺出什麼和善的臉色，可是對於從小就十分照顧他的大哥，他不但尊重，還多了份感激，因此很專注的聽他說話。

　　「今天下午爺爺打電話給我，他老人家似乎對某位小姐挺有好感，極力撮合我和她明天的晚餐約會。本來我已經答應赴約，可是學校那邊卻臨時通知，要我明天一早代替另一位教授飛往美國，參加學術交流會議。」關雲帆頓了下，有些歉然的看著他。

　　已經答應對方，卻臨時爽約，這樣似乎不是很好，而且若讓爺爺知道他沒去，辜負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會很失望的。

　　「大哥，你不會是因為已經答應爺爺，又不好意思跟爺爺說你有事不能去，所以想教我代替你去充場面吧？」關燁濃眉一揚，不待關雲帆開口要求，便逕自把話接下去。

　　「是啊。」關雲帆順勢接話，並笑著輕鬆地道：「大哥從來沒有求過你，所以你能不能讓我麻煩這一次，答應代替我請對方吃頓飯，向她賠罪？這樣應該不會太強人所難吧？」

　　「大哥你……」關燁看著他親切過度的笑臉，只能慍怒的瞪著他。

　　就是因為大哥從來沒求過他，所以他實在不知該說什麼。

　　記得小時候，家中的事業才剛起步，爺爺、奶奶和父母都為了生意而忙碌，只有大哥照料他，不止煮飯洗衣，還身兼母職看顧他，讓他十分尊敬。

　　所以，他無法拒絕大哥的要求。

　　「好吧。時間、地點跟我說清楚，不過，我不保證自己會對那女人有什麼好臉色，一頓飯已經是我的極限。」關燁沉冷的神色，讓人一眼就可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有多糟。

　　對於爺爺中意的女人，說實在的，他不敢苟同。

　　因為爺爺心目中賢妻良母型的女人，每每和他理想中嫵媚動人的女子差距甚遠，這是他從過去幾次被趕鴨子上架的不愉快經驗中所得到的結論。

　　總之一頓飯就是他能忍受的極限，時間一到，不囉唆，直接走人！

絕對官僚

序
　　令人驚異的邂逅　　陳可芹

　　世上最奇異的相遇，往往發生在擦身而過的剎那……

　　愛一個人需要有很多理由嗎？難道一個人就不可能只是因為單純的一瞥，便將另一個人銘記在心，永世不忘？

　　世上有沒有「永遠」這樣的事？

　　若在初見的剎那，我便為你流下眼淚，那是不是意味著，前世我也曾這樣為你流過淚，然後依依不捨的看著你與我擦身而過？

　　或許是他生錯過，所以今生重逢，才會有種說不出口的悸動與慌然在心裡翻騰。

　　親愛的，你認出我了嗎？看見我眼中的情緒，還有為你怦然的心了嗎？

　　別說你不記得我了。

　　因為，我早已在你眼中，看見你的愕然，看見你的又驚又喜！

　　三生石上舊人魂魄，他生相逢，可還會相憶不忘？

　　世間有一見鍾情這種事嗎？

　　我想，所有答案或許早已昭然若揭。

　　你說是吧？

　　……

　　愛一個人需要很好的理由嗎？

　　好友遇見一個男人，剛見面就對著那男人猛哭數個小時，沒有原因，也控制不了，此後，只要一看到對方的眼睛，就哭個不停，她說是因為有種無法形容的心安感覺。

　　現在他們成了一對，而她也不再哭了。

　　僅以此篇短文，祝我的好友愛情順利，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