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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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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岑凱倫] [春之夢幻]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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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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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25:47 |只看該作者
  看樣子,他很喜歡她,可是,秋詩一想起男人心裡就痛,不管他是好是壞,也不願意再和他廝混下去。
  走吧!她催促自己。於是,她下了床,穿回自己的衣服,她臨出門時,又覺得這樣不辭而別不太好,他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於是,她回到房間,用唇膏在鏡上寫了幾行字——
  徐先生:救命之恩,永記於心。
  每晚祈禱,不忘為你祝福,但願今生有報恩之日。
  馬秋詩敬上月日
  姓徐的屋子,就在俱樂部之旁,秋詩很容易找到自己的汽車,於是,她開車回家。
  踏腳進門,發覺屋子裡的氣氛非常緊張,家中大小,全部齊集在大廳裡。
  秋詩本身就怕事,加上羞愧,她站定猶豫,幾乎想奪門而去。
  小麗詩第一個跑出來,拉住秋詩的兩只手:“大姐,你回來了真好,我們等了你一個晚上。你沒事吧?”
  “麗詩,你真乖,我……”
  “快進去,爸媽和三姐等急了!”
  秋詩被麗詩拉進大廳,夢詩看了看秋詩的頭發和高跟鞋,鞋子稍微變了樣:“大姐,你的鞋子為什麼好像被水浸過?”
  “我……”秋詩絕不肯招認她自殺的事。
  “秋詩!”馬太太走過來,很柔的聲音:“坦白告訴媽媽,昨晚一整夜,你去了哪裡?”
  “我……去看海景,一直到現在。”
  “這麼大冷天去看海景?真是傻孩子。不過,你既然回來,我也安心。”馬太太一下子把笑容收起來:“愛詩,你不是有話跟你大姐說?”
  “大姐!”愛詩一整個晚上,除了像盲眼蒼蠅到處亂碰,還受到家人的圍攻,如今秋詩回來,無形中是救了她一命:“我對不起你,昨天晚上,我不應該和你的未婚夫去跳舞,我真該死,你罰我吧!”
  “算了!”秋詩輕輕的,絲毫沒有怪責的成份:“也不能全怪你!”
  “謝謝大姐。”
  “這一次秋詩放過你!”馬永安第一次開口:“下一次有同樣事情發生,我在所有人面前,打你一頓!”
  “我錯了!爸爸。”
  “媽,我有點疲倦,可不可以回房間休息?”秋詩不想停留下來。
  “當然可以,叫夢詩陪你。愛詩,跟我進書房,我有話跟你說。”
  夢詩陪秋詩回房間,幫助她換了衣服:“你精神不好,明天不要上班,多休息兩天。”
  “我不想回去上班,夢詩,可不可以幫個忙,替我寫封辭職信。”
  “可以。我也贊成你另找新工作。大姐,霍英平愛情不專一,根本不是個好對像,我認為你不應該再和他來往。”
  “我已經下了這個決心,所以才辭職。”
  “唉!二姐也太過份了!”
  “物先腐而後蟲生,不能盡怪愛詩。況且,我們始終是姐妹,原諒她算了。”秋詩用手帕抹了抹眼睛:“不過。無論如何,我不會原諒英平,他傷害了我的感情,傷害了我的自尊心,令我鬧笑話。”
  霍英平與愛詩的戀情匆匆而逝,空留春夢一場。
  他痛定思痛,這才發覺秋詩不單只有一份古典美,而且溫柔體貼,在事業上又是他的好助手,她才是賢妻良母。
  正當他准備向秋詩悔過的時候,秋詩竟然辭職不干。
  他可焦急了,幾乎沖動得要奔去馬家。可是剛出門。腳步又呆住了,他現在去馬家將會有何種遭遇?秋詩父母的責備,夢詩、麗詩的奚落,還有那可憎的愛詩,不,不,絕對不能去馬家。
  求父親,父親不斷搖頭,送給他幾個字:種花得花,種果得果,種下孽根煩惱多。
  霍英平呆呆地想了半天,結果給他想到了一個好方法,他記得愛詩說過秋詩心腸軟,哄哄她,可能會重拾舊歡,愛火重燃。
  他撥了一個電話到秋詩的房間。
  接電話的顯然是秋詩本人。
  “秋詩,我是英平。”
  “我不是秋詩,我只是她的佣人,先生貴姓。”
  “秋詩,分明是你!”
  “先生,你弄錯了!”
  “那,請大小姐聽電話!”
  “她不在,山去了!”
  “秋詩,我知道錯了,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好不好?其實,我根本不愛愛詩,是她勾引我,我一時不小心才著了她的道兒。”
  “先生,你跟我說這些話是白費心機,我只是一個下人。”
  “秋詩,我求求你,原諒我這一次吧!”
  “對不起!先生,我還有許多工作要做。”秋詩不想再惹麻煩,她把電話擱起,這樣,霍英平就無法再把電話打進來。
  表面上,秋詩做得既干脆又漂亮,不過,她的內心是痛苦的。而且十分矛盾,該不該原諒他?秋詩老在問自己。
  “絕不能原諒他!”那是夢詩的聲音:“雖然說二姐勾引他,但是,一個對愛情專一的男人,應該經得起考驗。”
  秋詩雖然心腸軟,可是,她畢竟有理智,她把痛苦埋在心裡,把霍莫平的名字寫在海上,讓他隨永賜逝。
  一星期後,秋詩在另一間大商行,找到了一份合意的工作。能干的女孩子,還怕沒有人要?
  新工作令她集中了所有的精力,她忙,再也沒有時間去想別的事情。
  夢詩回辦公室,碧姬站著等候:“馬經理,MM電視台想借我們的明珠廳拍戲。”
  “叫他們派人來跟我談談。”
  “他們公關部的人已經來了,在梁經理的辦公室。”
  “他們找錯了地方,梁經理是管理飲食部的,跟他談有什麼用?”
  “聽說他是梁經理的好朋友,所以梁經理想馬經理能……”
  “看在梁經理的份上,通融一天,發一張‘派司’給他,對嗎?”
  碧姬笑了:“馬經理全猜對!”
  “告訴梁經理,我這個人,是不賣交情的。MM電視台想借地方,要直接跟我商量。上一次借帝後廳給AA電視台,全廳的燈都弄熄了,這一回,先小人後君子,要他們簽一份文件。”
  碧姬出去。電話鈴響了。“公關部馬夢詩。”
  “夢詩,我是美施。”她的聲音透著喜悅:“我已經找了你好幾次。”
  “今天忙透了……”
  “在忙些什麼?”
  “今天來了幾批外客,法國的,瑞典的,櫃台應付不來,只有找我。”
  “他們沒有導游?”
  “什麼都沒有,說的又都是上話。難聽死了。看!三點了,我還沒有吃午餐。”
  “別煩了!今晚我請你吃韓國菜。”美施問:“你的伴娘禮服已經做好,要不要試試?我來接你下班。”
  “不試了,我對那間新娘之家有信心,而且,我也實在忙,還有人等著要見我。看樣子,午餐准會變晚餐。”
  “星期三,我們在教堂排練婚禮,你一定要來的。”
  “有空一定來。不過,別太樂觀,到時抽不出時間千萬要原諒。”
  “夢詩,你知道伴郎是誰?”
  “你不是說過了?路易的表弟。”
  “可是,我直到今天才見到他。”美施興奮地說:“我從未見過一個男孩子像他那樣討人喜歡。假如我不是有了路易,假如我條件好些,假如我美施換了夢詩,我一定會追求他。”
  “現在還不遲,反正你還沒有嫁給路易。其實這個世紀的女人很大膽,嫁了丈夫偷漢子的人多的是。表姐,現在是男女平等啊!”
  “話是不錯,不過,我有自知之明,我明知配不起他,何必碰釘?夢詩,我一看見他,就想起你,我想起你,我認為只有你才配得起他!”
  “那他一定是個和尚。”
  “才不呢!不知道有多好看!”
  “白馬王子是不是?我可不是白雪公主,也不是艷尼傳裡的柯德莉夏萍,我心如止水。表姐我沒有時間跟你聊,改天見!”夢詩連忙放下電話,因為,碧姬已經帶了梁經理的好朋友進來。
  夢詩無法計算她每天到底要接見多少人。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美施和路易到教堂排練婚禮的那一天,夢詩正要參加酒店董事局會議,她無法抽空去練習其實,她一點也不擔心,因為,她雖然不喜歡男朋友,可是,卻有過做伴娘的經驗,去年她堂姐結婚,也是請她做伴娘的。
  美施舉行婚禮的那一天,她一早就趕去美施家。換上她那別致的伴娘禮服。她認為粉紅色大俗氣,因此,她選了一襲淺黃的,全身衣服卻釘上人造的小白蘭,衣服雖然美麗,可是,始終無法蓋過她臉上的艷光。
  每一個人,包括美施,都同意伴娘比新娘美麗,配角遠勝主角。
  美施的房間裡堆滿了大孩子,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十分熱鬧。
  “依照中國規矩,我們應該向新郎要開門利是。”積琦蓬問:“對不對?夢詩。”
  “你們喜歡怎樣做,我都不反對。不過,我不會參加,因為我不喜歡這一套。”
  “別管夢詩嘛!她這個人很麻煩。喂!我們開口要九千九百九十九元好不好?”
  “好啊!”她們好像一窩峰似的,齊齊跑出去了。
  “夢詩,你猜愛詩能趕回來參加我的婚禮嗎?”美施在鏡子面前轉來轉去。
  “她要三天後才能回來,她這一次飛歐洲。其實,她就算回來了,也未必會參加你的婚禮.自從大姐發現了她和霍英平的事,她就不大願意看見我們。”
  “是羞傀,還是憤恨?”
  “大姐都原諒她了,她還能恨誰?”
  “美施,”外面有人跑進來:“新郎和伴郎帶著一隊人來了!”
  “他付了開門利是?”
  “他付了三千九百九十九元。路易說:三就是生,早生貴子的意思;九就是長久,夫妻長長久久。”露茜不知道有多高興:“你們趕快出去,新郎籌急了!”
  夢詩陪著美施出去,步出大廳,她忽然停住了腳步。
  那穿黑色禮服的背影好熟;闊的肩,長的腿,帖服的頭發,起碼超過六呎身高。
  誰?他是誰?在哪兒見過?
  “新娘子出來了!”積琦蓮高叫。
  他口轉身來,一張蛋形臉,濃的眉,大眼睛亮晶晶。挺直的鼻梁,豐厚的雙唇,咖啡色的皮膚,好俊美的一張臉,好魁梧的身軀。
  他,就是他,夢詩終於想起來了,她咬一咬牙,皇天不負苦心人,機會終於來了!
  路易立刻為他們介紹:“全世界最美麗的伴娘一一馬夢詩小姐。全世界最英俊的伴郎——左天培先生。”
  兩個人面對著面,左天培顯然已把她認出來,他向她嘟了嘟嘴,她冰冷著臉。
  “伴郎伴娘拉拉手。”路易說。
  左天培的臉上不再有笑容,好一會,他才勉強伸出了手,可是夢詩更絕,她一轉身,和另一個女孩子說話去了,左天培的手停在半空。
  舉行婚札,晚宴……左天培和夢詩完全沒有說過一句話,一直到通宵舞會開始——
  夢詩已換上了另一襲白色的長裙,裙袂鑲滿真孔雀毛,高貴而清雅。而左天培也換了一套棗紅色的天鵝絨禮眼,銀色領花,裡面一件白色釘滿珍珠的緞質背心,最為耀目。
  男孩子的日光全集中在夢詩身上,而女孩子則向左天培拋媚眼。
  美施親自把左天培帶到夢詩的身邊,她拉著夢詩的手說:“伴郎應該請伴娘跳個舞。”
  “這是我的份內事,不過,我怕碰釘子,因此,我無法從命!”左天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斷跟女孩子點頭。
  “你這人,什麼都不好,幸而還有先見之明。不錯,我是不會和你跳舞的。”
  “我也從未想過要和你跳舞。想跳舞,這兒的女孩子多的是。而且,她們正等待著我,表嫂,真對不起,失陪了!”左天培一彎腰,便走去請女孩子跳舞。
  夢詩氣得要命,緊緊握住粉拳。
  “奇怪,天培一向很尊重我,對我也實在不錯,他今晚為什麼全變了?”
  “還記得你送給我的白色套裝?”
  “記得!那大你給人濺了泥花。衣服不能再穿了,後來那人又送了另一套新衣服給你,還附了一張氣人的字條。”
  “唔!你知道那人是誰?”
  “誰?”
  “左天培!”
  “什麼?竟然是他?”
  “百分之一百,不信,你問問他!”
  “怪不得你們水火不相容!”
  “你知道多少有關左天培的事?”
  “他出生於名流世家,他的祖父在全世界都有公司工廠,他們在澳洲還有一個大牧場,牧場旁有一間很豪華的別墅。我和路易度蜜月,就住在他家的別墅裡。天培排行最小,也最得祖父寵愛。因此,聽說連他的父母也怕了他,他的哥哥姐姐們更不敢惹他。”
  “怪不得他那麼自大狂妄!”
  “路易告訴我,有很多女孩子追求他,以前,他本來有一個很要好的女朋友,後來因為一點小事鬧翻!”
  “你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嗎?”
  “他在英國念書,暑假回來。回來前他叮囑女朋友,他回香港的期間,不准她和男孩子約會。他在香港住了兩個月,再回到英國讀書,發覺兩個月內,他的女朋友和她的表弟喝了一頓茶,天培很生氣,罵了她一頓,她駁嘴,他就把她趕走,從此之後便不肯再見她。”
  “這個人真野蠻,換了我,打他幾個巴掌,而且還故意和別的男孩子在他面前親熱。”
  “可惜那女孩子舍不得他,已由英國跟到這兒來了!”
  “沒出息!”夢詩想了想:“左天培住在哪兒?我想要他的地址!”
  “你……喜歡他!”美施很高興:“其實,我第一次看見天培,我立刻就想到你,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他的!”
  “表姐,你似乎大不了解我了吧!就算我真的看上一個人,我也絕對不會主動去找他的。”
  “對!你那麼高傲,怎會屈尊降格去追求他?那……你要他的地址干什麼?”
  “只要你肯給我地址,就有好戲上演。”
  “我把他辦公室的地址,全告訴你,他已經是幾間公司的董事長,十分能干精明。”
  “等著瞧!看他有多聰明。”
  左天培坐在他的美式辦公室裡。
  他旋著辦公椅看掛在牆上的業務進度表。
  有人敲響了門。他按動了電子開關掣,彈簧門打開了。
  陳秘書捧著一只大紙盒進來。
  “董事長,有人送東西給你!”
  “替我打開它!”
  “董事長,這是一套西裝,這套西裝,怎麼和你的那套一模一樣?”陳秘書詫異地叫著:“還有一張卡片,是……”
  左天培瞄了西裝一眼,接過卡片——
  左天培:你上次送給我的衣服,我扔進酒店的垃圾房。希望我送給際的衣服,有較好的遭遇!
  馬夢詩
  “嘿!”左天培冷笑一聲,他說:“陳秘書,替我把這套衣服送去老人院。”
  “什麼?這樣好的衣服送去老人院?而且那些老人根本不適合……”
  “我的話你聽清楚沒有!”
  “是的!董事長。”陳秘書拿起盒子。
  “衣服是誰送來的?”
  “一個男人,他說是馬家的司機。”
  “給他一百元茶錢!”
  “我會照辦,董事長。”陳秘書每見左天培發脾氣,就用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左天培把夢詩的卡片搓作一團,扔在地上。後來,他又把它拾起來,登開再看:夢詩那雪白的肌膚,性感的曲發,那艷如桃李,冷著冰霜的俏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左天培見過很多漂亮的女人,馬夢詩真是最漂亮,最有性格的一個。她是個很迷人的少女。可是,卻並非左天培的理想對像。他要一個嬌美的、柔順的、天真的,像一只聽話的小綿羊。
  他要做大丈夫,做大男人,他要保護弱小,像馬夢詩這種女人,不單只難於馴服,而且太辣了,並非賢妻良母。
  他咬住下唇,想著,該怎樣對付這個女人?
  他亮晶晶的黑眼珠在閃動。突然,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他撥了電話號碼。
  “公關部馬夢詩!”
  “你是夢詩嗎?我是天培!”
  “左天培先生,我是有姓的,請你不要隨便叫我的名字。”
  “現在的年青男女,已不再以先生小姐相稱了,只要見過一面,都以名字招呼,何況,我們不單只見過兩次,而且還共同度過一夜!”
  “喂!左天培,你說話可要小心點,當心我控告你!”
  “我說錯了什麼?啊,是你自己想歪了,其實,我的意思,只不過說,我們參加過表哥,表嫂的通宵舞會罷了。”
  “你打電話來,到底有什麼事?”
  “向你道謝啊。”
  “你不是已經把我的衣服,送到老人院去麼?”夢詩並無不悅的表示:一切似乎已在她預料之中。
  “你不反對我做善事吧?”
  “我沒有興趣管你的事!”
  “我們的事呢?”
  “我和你之間根本無事可言!”夢詩拍的一聲掛上了電話。
  只一會,電話鈴又響了。
  “夢詩,你怎麼一聲不響就掛上了電話?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有話快說!”
  “我想見你!”
  “我不想見你!”
  “只要我想見你,一定能見得到,你會去吃午餐的!”他很有信心。
  “我通常在辦公室解決!”
  “那你總要下班的吧!我接你下班?”
  “謝謝!免了!”
  “我會等你下班。”
  “你根本不知道我下班的時間。”
  “只要我想知道的,一定能知道。”
  “我大不了住在酒店裡!”
  “為了我,今天不回家。值得嗎?”他非常得意地哈哈大笑。
  夢詩再一次掛上電話。她走到碧姬的辦公室,說:“我和你暫時變換房間。”
  碧姬眼中充滿懷疑,但是不敢發問。
  “如果有一個叫左天培的瘋子找我,告訴他我去了北冰洋。別的電話接到這兒來!”
  碧姬並不知道左天培是誰,不過,她可以肯定,必然又是那些狂蜂浪蝶,夢詩對男子向來手段決絕,看來這左天培又是一個失敗者。
  下班的時候,夢詩依照過去的習慣,到酒店的停車場取車。還未到她的泊車位,迎面駛來一輛很特別的跑車,夢詩從未見過這種汽車在香港出現,它全身都舖上紫色的天鵝絨,十分名貴出色。
  夢詩看得入神,突然汽車駛近,停住。一個男人下車,把夢詩拖進汽車。
  夢詩嚇得直冒冷汗,當她喘過氣,定了神,回頭一看,“坐在她身旁的竟然是左天培。
  他穿著一套白色西裝,紫色樽領羊毛衣,英俊,瀟灑到不得了。
  “是你?”夢詩非常震怒。
  “當然是我。我喜歡做的事,很少不成功,現在你不是乖乖的坐在我的車子裡?”
  “卑鄙,下流,無恥,”夢詩一邊罵一邊推車門出去。可是,奇怪,她用了九牛二虎之力,車門始終打不開。
  “省點氣吧!夢詩。車門的開關,全操縱在我的手裡。這樣新式的跑車,你沒見過吧?”
  “讓我下車,不然的話,我高聲呼叫!”
  “請便,只是不要太費氣。嗯!我還沒有告訴你,我這輛車子是避彈,隔聲的。你高興可以大聲唱歌。”
  “你再不放我下車,我控告你!”
  “控告我什麼?”
  “綁架!”
  “綁架?有動機,有原因?”
  “你把我強拉到車上,是最好的證明!”
  “唷!真是好心沒好報,我做你的司機,接你下班,你不領情,還罵人?”
  “我一定會控告你綁架。”
  “沒有可能吧!第一:你的表姐嫁給我的表哥,我們是親戚。第二:我有很多女朋友,我並不在乎你,我不會為你做壞事。第三:如果說我綁架你是為了你的錢,我的錢比你更多。假如你控告我,警方只不過以為我們耍花槍。”
  “你是全世界唯一的無賴,最最下流無恥,你不得好……”
  “不得好死是不是?管他死的時候怎麼樣?只要活著的時候過得幸福就夠了。而且,我也不想上天堂。因為天堂沒有好酒,沒有美女,又沒有花花綠綠的鈔票。”
  “你到底想怎樣?”假如夢詩有一把槍,一定會開槍殺死他。
  “沒有什麼,很想和你吃頓晚餐,你坐好,我現在要開車了。”
  車行駛了一段路,左天培說:“現在時間尚早,我們先去吃下午茶如何?”
  “哼!”
  “沉默表示同意……”
  他的汽車駛進康樂大廈,他開了車門出去,夢詩立刻搶著竄出,可是車門立刻拍的一聲拍上。左天培繞到夢詩那一邊,開了車門,他一手捉住夢詩:“我們去美心吃下午茶。”
  “放開我,我會放聲高叫。”
  “歡迎之至!這兒是中區最旺盛的地方。一分鐘之內,起碼有一百個人經過。那些人當中,有你的朋友,你的親戚。而且,你一喊叫,就會引來許多記者為你拍照,明天你一定會做頭條新聞的主角。公關部經理馬夢詩,被男朋友綁架。妙。”
  “你好可惡!”夢詩用鞋尖踢他。
  “我好可愛。只要你收起你的假面具,肯接近我,那麼,你會對我戀戀不舍的!”
  “全世界的男人死光,我寧願做尼姑也不會喜歡你!”
  “好,夠志氣,現在我們去吃下午茶。”
  到美心,坐下,侍者過來招呼。
  “一杯熱牛奶!夢詩說。
  左天培要了咖啡和三文治。
  夢詩坐定下來,顯得出奇的心平氣和,她不再生氣,不再震怒。她輕輕掠著頭發,拉了拉身上那白色哥薩克上裝,一副優悠的樣子。
  “你有多少家當?”
  “問這些干什麼?想知道我夠不夠錢要你?”左天培捉弄人是一流高手。
  “不敢說?怕我打你的壞主意?”
  “還沒有分家。不過我的私人戶口有幾百萬,你媽咪要多少禮金?”
  夢詩霎了霎眼,滿不在乎:“幾百萬太少,你起碼應該有幾十億。”
  “怎麼?你還會看相?”
  “學過功夫沒有。”
  “學過,五歲就學空手道,現在是黑帶三段。好久沒有參加考試,應該有四段的。”
  “以你的行為,手身裝備,最適合做黑社會頭子,做了大阿哥,錢,當然滾滾而來。”
  “啊,呵……”左天培放縱地笑:“你真看得起我,選我做盟主。不過,我不大喜歡做壞人,你知道啦,我很有興趣做善事。”
  “送衣服去老人院?”
  “這只不過是借花敬佛罷了。”
  “專門安慰寂寞芳心,愛情大平賣?”
  “我這個人什麼都愛,就是花不起感情。抱歉!小姐,恐怕令你失望,我從來不施舍愛情。我很吝嗇,是不是?”
  “你多少歲了?”
  “二十八歲。很老?要不要查我的時辰八字?”左天培一臉的輕浮:“對親家?”
  “今天是什麼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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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24:42 |只看該作者
 “你們是兩小無猜的小情人呀!而且,她又是你今晚的舞伴,無論多困難都要把她找到,去呀!”
  “媽咪!我去意大利的時候,那位漂亮的夢詩小姐有多大?”
  “大約十一二歲。”
  “她現在該變了樣吧?我總不能去找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
  “總之,最漂亮的就是她。”
  “怎樣才算最漂亮?”
  “你這孩子真麻煩。”周夫人頗為焦急:“她是酒店的公共關系經理,她最喜歡穿白色的衣服。”
  “那總算有點眉目,我現在就去,”謝夫走出明珠廳,看見酒店的職員問:“有沒有看見公關經理——馬夢詩。”
  “沒有。少爺。”
  跑了幾層樓,終於碰見一個女孩子。一看見她那張平凡臉,就知道她不是夢詩。
  “你是大少爺,我是馬經理的秘書——碧姬。經理正在派人去接模特兒。”
  “請告訴我,她在哪兒?”
  “我不知道。十分鐘後,她會去明珠廳,你可以在那兒等她!”
  謝夫很不耐煩,回到明珠廳,卻給周夫人推了出去。
  謝夫滿臉怨氣,站在明珠廳廳前喃喃地罵:“美人,有什麼了不起,我又不是沒有見過女人,討厭!”
  正罵著,遠遠的看見一個穿著白色百沼長裙,披上白狐披肩的女孩子走過來,她美麗多姿,風華絕代,比菲丹娜慧,比年青時代的依莉莎白泰勒更迷人。
  她?難道就是馬夢詩?
  她越走越近,影子在謝夫面前加大,加大,她風姿綽約,美發如雲,唉!人間真有這樣美麗的女人?
  謝夫微張著嘴,呆了!
  她經過他身邊,他猛地想起了,問:“你是夢詩嗎?”
  她停住,看他一眼,匆匆的,吝惜於久留:“你是哪一位?”
  “周謝夫,周百年是我的爸爸。”
  “啊!大少爺,幸會!”
  “你為什麼叫我大少爺?”
  “他們不是都這樣叫你嗎?”
  ”他們和你不同,我們是世交,是朋友,同時,你還是我今晚的舞伴。”謝夫不再怨恨,他還後悔不聽母親的話,早點去會夢詩:“我已經在這兒等了你很久。”
  “是嗎?真對不起!我工作未完,遲來了!”夢詩淺淺一笑:“該進去了,等會再談。”
  謝夫好希望單獨和她在一起,但是又不能不聽她的話。謝夫對她,是一見鐘情。
  幸好夢詩是他的舞伴,整個晚上,他可以和她在一起。
  晚餐後,時裝表演開始,模特兒穿著最新款,最流行,最美的衣服出場。
  “十八號,霧中仙子,”司儀宣布:“底價一萬五千元!”
  那是一件白色雪紡,有六七層,裙袂曳地。上面還有一件連著帽子的披肩。
  “這衣服不錯!”夢詩對坐在另一邊的美施說。
  “你就是喜歡白色!”
  夢詩笑了笑。
  周夫人在兒子的耳邊說了一些話,謝夫立刻跑了開去。
  一會,謝夫回來,司儀宣布:“剛才的霧中仙子晚裝,已有人付五萬元買下。”
  “沒希望啦!”美施聳聳肩。
  夢詩突然對周夫人說:“周伯母,你可不要把衣服送給我。”
  “你怎麼知道衣服是我們買下?”
  “剛才謝夫出去,我就知道。伯母,你可以送我花,送我糖果,但是不能送我這樣貴重的禮物,我是不會接受的。”
  “夢詩……”謝夫很焦急。
  “既然買下來了,就委屈點收下吧!”周夫人說:“我們家又沒有女孩子,難道把五萬元的衣服扔掉?”
  “伯母可以因為自用!”
  “我?我穿上了那件衣服像什麼?一定像個女巫婆!”周夫人笑著說:“衣服不是我送的,也不是謝夫送的,是董事長送給你!”
  “董事長為什麼要送我禮物?”
  “因為你能干,勤力。”
  “那董事長必須多買幾件,這兒的職員個個能干,勤力。”
  “夢詩,周伯母送你禮物,你就收了,何必要令周伯母難堪?”馬太太不喜歡女兒過份倔強,她忍不住發言。
  “媽!”
  馬大太面孔一板:“還不趕快謝謝伯母?”
  夢詩無可奈何:“謝謝周伯母!”
  “用不著謝,只要你喜歡我就高興。”
  “喂!”美施用手肘輕輕碰她一下:“你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哼!”
  夢詩很不開心,以後一整晚卻沒有說話。謝夫對她又愛又怕,見她不高興,連請她跳舞的勇氣也提不起,只有默默地守住她。
  第二天,她就把那套霧中仙子轉送給麗詩。
  麗詩是個開心果,她愛玩,愛鬧,調皮,除了要她溫習功課,她每天總是笑嘻嘻。
  她合上書本,伸了一個懶腰:“啊!天主!我終於把功課做好了。”
  程世浩瞧著她笑:“你算是小懶貓!”
  “誰像你,蛀書蟲!”麗詩突然坐直了身子:“程世浩,替我搖秋千。”
  “又想著去玩?”程世浩搖一下頭:“我還沒有把功課做好。”
  “陪陪我,搖一會嘛!”
  程世浩永遠鬥不過她:“好,限時十分鐘,五點鐘我一定要回房間溫習功課。”
  “沒人會拖你的尾巴!”麗詩一手這起他:“走吧!”
  他們手拉著手跑出花園,前花園的右角,有一座秋千架。
  麗詩坐上秋千,程世浩在後面替她搖。她不斷地叫:“蕩高些,蕩高些!”
  “不要蕩太高,掉下來,會很痛。”
  “我不怕痛,摔倒了,我也不會哭,蕩高些,我喜歡刺激,蕩上半空才好玩。”
  “我真擔心!”
  “擔心什麼?”麗詩哈哈笑,很開心:“擔心我會掉下來?”
  “擔心你那愛刺激的性格。”
  “哈!有什麼好擔心的,看!”麗詩把手插進紅色的工人褲袋裡:“我放開手,也不會跌倒,你看我多有本領……”她話還未說完,秋千在半空搖,她的身體向地下滑,蓬的一聲,她由上面摔下草地。
  “麗詩……”程世浩慘厲的叫聲。
  他奔跑過去,雙手抱起躺在草地上的麗詩:“麗詩,你怎麼了?暈啦,要立刻送……”
  麗詩撲嗤一聲笑起來:“不要送殮房,我還沒有死呢!”
  “麗詩,你可把我嚇死了!”程世浩滿臉是汗:“你摔傷了哪兒?”
  “役事啊!”麗詩跳起來:“我說過摔倒了也不會哭!”
  “你為什麼這樣調皮?讓我檢查一下,到底有沒有受傷?”
  “沒有嘛!你看我,白色羊毛衣,工人褲,白短靴,全都好好的。外面都沒事,裡面怎會受傷?”麗詩再次坐上秋千板:“繼續搖,剛才還沒有玩夠!”
  “我可嚇夠了!”
  “你放心,就算我摔傷了,我也不會怨你的,總之,一切後果我負責。”
  “我不是怕你怨我,我只是不能讓你受傷,我不來了!”
  “不來就不來!”麗詩坐在草地上,一面手揪青草,一面說:“星期六陪我看電影。”
  “我星期一測驗,星期六要溫習,不能陪你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樣貪玩。”
  “總比你做書呆子好,”麗詩把青草向世浩扔過去:“說定了,星期六你陪我。否則,我以後不理你!”
秋詩簽了瑪利的文件,繼續工作。
  她們一抬頭,看見瑪利仍然站在她的面前。
  秋詩不喜歡瑪利,但是,她並不討厭,而且,或者她有困難需要援助。“找我有事嗎?”
  瑪利鬼鬼祟祟,吞吞吐吐:“我……不知道應該不應該說?”
  “只要是有關你和我的事都可以說。”
  “半山區,有一處很特別的地方,只有五間屋,每一間別墅,面積都很大,有很美很美的花,和新鮮的青草。”
  “你轉行做買賣房屋經紀?”
  “唉!不,我只是想告訴你有那麼一問屋,因它是個俱樂部,每星期至少開舞會兩三次,你去過沒有?”
  “沒有!是否想推銷票子,我買一張?”
  “不,不,你誤會了,全部費用主人負擔,我們根本不用付分文。”
  秋詩不再理她,繼續工作。
  “我在俱樂部碰見一個人!”
  秋詩頭也不抬:“基辛格?”
  “不!”
  “依莉莎白泰萊?還是劉家昌?”
  “我碰見一個你認識的人。”
  “誰?”秋詩拿出另一張文件。
  “我不敢說,我說了,工作會保不住!”
  “那麼嚴重?況且,你是直接由我管轄的,你的去留,由我決定,不過,我仍然希望你以後努力工作。”
  “俱樂部下面,有一個大海,有些人,跳完舞,還和男朋友去游裸泳,不過,現在天氣冷,海邊已經很寂寞,那些人,都喜歡躲在房間裡,那兒有房間供人談心。”
  “我沒有興趣聽人家的閒話。我很忙,請你出去。”
  “可是,”瑪利眼珠兒在轉:“我看見我們的總經理——霍英平。”
  “英平?他在那兒干什麼?”
  “和一個年青貌美的女孩子在一起,跳熄燈舞前,他們在一起,到燈亮了,他們就不見,大概進了房間。”
  秋詩張著嘴,手中的筆掉在桌上,老半晌,她問:“把地址告訴我!”
  “為什麼要知道地址?”
  “去看看!”
  “這不是一個好方法!”
  “為什麼?我要以眼睛作證。”
  “你貿貿然跑進去,結果一定什麼都不會知道,因為,第一,主人家哪一天請客,你不知道;第二,總經理也未必晚晚去,假如你跑進去找那主人家,主人家一定會告訴總經理,到那時候總經理一定會裹足不前,那你豈非打草驚蛇?”
  “你的話很有道理,你有什麼好方法?”
  “有!我由今晚起,我會參加每一個舞會,等總經理和那女人到達俱樂部時,我立刻通知你,你趕去,就會人贓並獲。”
  “好主意!瑪利,拜托你了!”
  “哪兒話,小的應該向馬小姐效勞。”
  她們說著,霍英平進來,他看見秋詩和瑪利談話:“你們說什麼,那麼高興?”
  “有關女孩子的事。”
  “秋詩,我們一起去吃午餐,好不好?”
  “你和我去?”
  “當然,為什麼有疑問?”
  “你沒有應酬嗎?”
  “有應酬,也不能冷落你,今天,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
  秋詩有點懷疑,他為什麼突然變了?
  這兩天,霍英平對秋詩似乎又回復往昔的感情,一起吃午餐,看電影,甚至吃晚飯。
  可是,對婚事絕口不提!
  秋詩每次提起,他必顧左右而言他。
  星期六,還沒到下班時間,霍英平便已溜得無影無蹤。
  於是,秋詩開始擔心,回家後,不停在自己的臥室來回踱步,吃晚飯時,匆匆忙忙,麗詩不明內裡原因,向她打趣說:“大姐,你吃得好快,忙著和英平哥去拍拖?”
  “你少開口!”秋詩斥喝著。
  麗詩嘴巴一扁,很委屈,因為,秋詩從未跟她大聲說過一句話。
  程世浩不安地看著麗詩。
  夢詩表示詫異。
  馬太太停了碗筷。
  一會,秋詩抱歉地說:“對不起,小妹,剛才大姐一定瘋了,明天大姐送你一個大洋娃娃,算是賠罪!”
  “是我不好,大姐,我大多嘴。”
  程世浩把一只雞腿子挾進麗詩的碗裡。看見麗詩受委屈,他很心痛。
  晚飯後秋詩回到房間,開始在臥室轉圈圈,她不知道自己做什麼?坐也不是,臥也不是,索性獨個兒跳慢步舞。
  這樣走了一兩個鐘頭,十點多,電話鈴突然響個不停。
  她既興奮又慌張,說電話的聲音,竟然有點發抖:“誰呀?”
  “馬小姐!我是瑪利。”對方的聲音又急又快:“總經理和那女人又來了,這兒的地址你還記得吧?你立刻來!”
  秋詩掛下電話,穿上皮大衣拉起手袋便往外跑,她一直跑到車房,開走了自己的跑車。
  到俱樂部,秋詩看見瑪利己在門口等候,她匆匆泊車,奔前。
  她喘喘氣問:“他在哪兒?”
  “她和他在二樓第三個房間,馬小姐,我不方便陪你上去,請原諒!”
  “我明白,你最好立刻離去!”
  “謝謝馬小姐。”
  秋詩進去,她雖然是個陌生人,但是,由於裡面燈光昏暗,根本沒有人注意她。
  直上二樓,跑到第三個房間,她把耳朵貼在房門上,聽見裡面傳來男女的笑聲。
  女的聲音很熟,她是誰?
  她輕旋門球,發覺裡面沒有上鎖。
  她出奇不意地把門推開!
  裡面兩個正在親吻的男女立刻分開。
  秋詩直盯著霍英平,英平啞然。
  秋詩再看看那女的,她差點沒嚇得暈倒。
  “你……你……”
  “大姐!”她垂下了頭。
  秋詩一咬牙,眼淚滾滾流下:“我恨你,恨你們……”
  她返身跑下樓梯,跑得好快,好快,她特異的舉動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的哭聲也沒人同情,因為樓下樂聲喧騰。
  她往外跑,跑,跑,她碰倒一個人,把那人懷中的東西碰跌,但是,她連一聲對不起也沒有說,因為,她沒有感覺。
  她直跑向大海,似乎有人叫她,但是,她聽不清楚,也不想聽。她繼續她的人生旅程,怎麼那條路那麼遠?
  她疲倦了,她喘氣,天,人生的路多難跑?
  終於,她看見了大海,那是她的家,一個冰冷而安靜的家。
  她毫不猶疑地跳了進去!
  她醒來,看見一個好美好美的房間,她自己的房間也好美,可是,這不是她的房間,這兒是什麼地方,水晶宮?
  她撐起來,可是一股寒氣直透骨脊。她倒下來,仿佛聽見有人說話,她的手臂一陣針刺的痛,於是,她又睡過去!
  另一方面,愛詩正在慌惶。
  “大姐怎會跑到這兒來?你告訴她?”
  “你以為我是個傻爪?”
  “怎麼辦?”
  “反正我們瞞不了一輩子,她知道更好!”
  “你當然好,連說一聲對不起也省了。可是我怎樣辦?我仍然要在家立足,我搶走大姐的男朋友,我父母肯放過我,我的妹妹也不肯。”
  “索性不要回去!”
  “不回去?你要我脫離家庭?為什麼?”
  “為了我!”
  “為了你?犯得著嗎?不,我喜歡我的家,我喜歡父母,我不想背叛。”
  “你遲早總要結婚的!”
  “但不是現在,我說過,我還沒有玩夠!”
  “你到底要玩多久?”
  “不知道,找到了理想的對像,自然會揚上翅膀往外飛。”
  “你還沒有找到理想對像?”
  “沒有!”
  霍英平面一變,他沖著她問:“我呢?”
  “你是我大姐的男朋友啊!”
  “什麼?”霍英平跳了起來:“你不是一直准備和我結婚?”
  “開玩笑,我怎能和大姐的未婚夫結婚?”
  “那你跟我……”
  “別提這一套。玩玩嘛!誰會認真?”
  “你……”霍英平十分生氣:“你是怕你大姐,還是根本沒有想過要嫁給我?”
  “一半一半。”
  “那你就不應該……”
  “唏,現在是什麼年代?如果有了關系,就非要結婚不可,那我豈非要每天嫁一次?”
  “我……想不到你竟然這樣下賤!”
  “下賤的是你,向姐姐求婚,又追妹妹。”
  “是你勾引我。”
  “我叫你打劫銀行,你去不去?”
  “你,哼,你把我害慘了!”
  “沒那麼嚴重,大姐心腸軟,只要你向她賠不是,我相信她會原諒你的!”
  “你決心和我分手?”
  “從沒想過和你過一輩子。不,我不能那麼沒良心,我不能搶大姐的愛人。”
  “你……我恨你。”
  “哈!和大姐一樣的,天生一對!”愛詩已穿好外衣:“永別了,霍英平,但是,我們必然會再見!大姐夫!”
  “你會……”
  “會變烏龜、變豬,永遠不能上天堂。好好,隨便你罵,告辭了!”
  “愛詩……”他嗆叫。
  樓下仍然笑聲喧天。
  回家,夢詩那張冷上加冰的臉,出現在大廳上。愛詩看了,不寒而粟。
  愛詩厚著面皮:“大姐回來了沒有。”
  “我正想問你!”
  “問我?”愛詩心裡蔔蔔直跳:“我剛由菲律賓回來,我怎會知道?”
  “你一回來,就和霍英平在一起,”夢詩的說話是毫無感情的,像一個不會念對白的演員。
  “別開玩笑,我和霍英平,前前後後只見過一次。”
  “二姐,不要演戲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你還是趕快招供吧!”
  “招什麼供?簡直豈有此理!”
  “大姐十點半出去,找霍英平,到現在一直沒有回來,她去了哪裡?”
  “我怎麼知道?”愛詩心內著慌,秋詩到底去了哪裡?不會出事吧?
  “大姐是去找霍英平的。”
  “去問霍英平要人呀!”
  “問你也一樣,因為霍英平和你在一起。”夢詩不屑地向她上下打量:“有膽做壞事沒膽承認,鼠輩!”
  “你哪一只眼睛看見我和姓霍的在一起?”
  “剛才有人打電話找大姐,在我們一輪迫供之下,知道霍英平和一個女人幽會,大姐是找霍英平去的。”
  “那與我何關?”
  “有關。和霍英平幽會的人,樣子和你一模一樣,她甚至可以說出你穿的衣服。”
  “這……”愛詩面色變白。
  “快說,大姐在哪兒?”
  “不知道,況且,你也沒有權迫我。”
  “我沒有權,媽媽總有權吧!媽,你快來,二姐已經回來了!”
  馬太太由裡面出來,她深深看了愛詩一眼:“告訴我,你做過什麼事?要坦白!”
  “我……我錯了!今晚我不應該和霍英平去跳舞!”看見母親,她深感怯意。
  “你怎可以和大姐的未婚夫跳舞?”
  “姓霍的追求我。而且,我並不知道霍英平是大姐的未婚夫,大姐告訴我,霍英平只不過是她的普通男朋友。”
  “你不必解釋,這一次的事,你要負百分之七十的責任,現在我命令你把秋詩找回來!”
  “媽……”
  “立刻去!”馬太太眼一瞪,嚇得愛詩半步不敢停留。
  她站在花園,不知何去何從?秋詩到底去了哪裡?她不知道……
  秋詩醒來,看見白紗窗外透著金色的樹影。
  天亮了,她睡了整整一個晚上。
  今天,會是美好的一天,看那藍的天,白的雲,艷絕的太陽,然而,秋詩的內心正在下雨,美好的世界,在她的眼中變了灰。
  兩次的戀愛失敗,一個死了,一個離棄,愛神對她絕無眷戀,她要得到的,到頭來還是要失去!唉!輕歎一聲,一顆淚珠滑過枕邊。
  “你醒來了!”好溫柔的聲音。
  秋詩旋過頭,看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他微笑著,一臉秀氣!
  “你……”她詫異。
  “我姓徐!我住在這兒。”
  “那……”秋詩看了看自己,綠色的裙呢?皮大衣呢?怎麼全變了黃色的睡衣?
  “我把你從海裡帶回來的時候,你的衣服全濕透了,醫生說你會著涼,因此,替你換下濕衣,你的衣服,我已替你熨好,就掛在衣櫥裡。”他和藹而友善:“餓了吧!我給你弄早餐。”
  “是你……救了我?”
  “你不小心跑進海裡,我把你救上來!”
  “是你替我換掉衣服?”
  “噢!不,是陳醫生的護士替你更換的!”
  秋詩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謝謝!”
  “你先喝一杯牛奶好不好,等會兒,我去買一只雞煮粥給你吃。”
  “我想,多睡一會。”
  “那也好,你睡覺,我去買東西。你喜歡吃些什麼?我一起買回來。”
  “不要為我麻煩,我沒有胃口,謝謝你!”秋詩轉過身,表示自己要休息了。
  他輕輕關上了房門,他的腳步聲遠去,然後,他開走了汽車。
  於是,秋詩綴綴地坐起來,她四處張望,這麼大的一間屋子,看來只有姓徐一個人。孤男寡女,關在這間屋子裡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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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23:26 |只看該作者
霍英平想一想,終於寫下了幾個數字。
  愛詩一手接過卡片,另一只手高舉酒杯和他碰杯:“願你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祝你更美麗!”
  愛詩在他面前干了杯,在秋詩未回來之前,走了!
  霍英平看著她的背影發呆。
  “伯父伯母對我的印像怎樣?”吃午餐時,霍英平問秋詩。
  “爸爸媽媽都喜歡你,他們不是很苛求的人,而且十分民主。”
  “昨晚我和爸爸提及我們的事,他老人家很高興,他一向喜歡你!”
  秋詩垂下了頭,心如鹿撞。
  “我已經超過三十歲,爸媽對我的婚事很關心。爸爸說,既然找到了理想的對像,就應該結婚。”霍英平握著她的手:“你明白我的意思?”
  她搖一下頭。
  “我希望——你能答應我的婚事。”
  “英平,我們才只不過認識了幾個月。”
  “時間不是一個最大的理由,有些男女,認識了十幾年,仍然不能結合。問題是,你是否喜歡我,是否忘記了你的未婚夫?”
  “我接受夢詩的勸告,人不能永遠生活在回憶裡。而且……”秋詩的頭,越垂越低:“我想,你已經代替了他。”
  “秋詩,你答應了?”霍英平很高興,用兩只手合著她的手。
  “跟我媽媽說去!”秋詩心裡不知道有多麼喜悅,她的手微顫。
  “安排一個晚上,請兩位老人家見見面,一切都交給他們。我相信雙方家長都會很高興。因為兩家人都是第一次辦喜事!”
  霍英平剛由浴室出來,房間的電話鈴響了。“哪一位?”
  “游戲開始了!”
  “游戲?”
  “忘記我了?嗯!”聲音又嬌又嗲,還拖了長長的尾音,令人聽了如喝濃酒。
  “你是……”霍英平的腦海現出了一雙永汪汪的勾魂眼,火紅的長裙,深坎的乳溝:“愛詩?是嗎?”
  “很高興你沒有忘記我。”她發出了軟綿綿的命令:“九點鐘,在PEAK TOWER等我。”
  “可是,秋詩今晚沒有空。”霍英平說:“不是你姑婆生日,你們一家都要赴宴嗎?”
  “不錯。”
  “你為什麼不去?”
  “赴你的約。”
  “今天秋詩沒有空,改天好嗎?”
  “你忘了我們的游戲不能有第三者?我選了今天,完全是因為大姐。”愛詩說:“她沒有空,我們的游戲才能進行。”
  “可是……”
  “九點鐘見!”她已掛上了電話。
  霍莫平握著電話筒發呆,該不該去?要是依時赴約,半夜三更兩個人在山頂,萬一秋詩知道了,怎樣解釋呢?不去呢?又怕開罪愛詩,愛詩是秋詩的妹妹,也是他未來的小姨,惹她生氣,沒有好處。
  況且,霍英平很欣賞愛詩的妖媚,雖然,四姊妹當中,夢詩最美麗。但是,她太冷,冷得叫人不敢親近。愛詩就完全不同了,她是個很野,很有“味道”的女孩子。
  霍英平放下電話,決定赴約。
  到凌宵閣,由於今天不是假日,很清靜。
  座位全都靠窗,高高的,看見下面有許多彩色燈光,居高臨下,仿佛看見腳下舖滿鑽石。
  很美的夜景。
  霍英平要了一杯咖啡,九時十五分,客人似乎更少了。
  霍英平開始彷徨,難道愛詩跟他耍把戲?
  難道秋詩考驗他?
  糟糕,那怎麼辦?
  他為什麼那麼笨,竟然想不到那是一個陷阱?愛詩沒有理由單獨約會姐姐的男朋友。他上當了,完了!
  該怎辦?走?對!走為上策。
  他正要結賬,突然入口處一亮。
  那是愛詩,身穿一套橙紅色天鵝絨套裝裙,白色高領絲襯衣,白長靴,頭頂上壓著一頂橙紅色的俏麗小帽子,她渾身散發的艷光,幾乎焚燒了霍英平。
  她坐下來,向發呆的英平說:“你很守時,商人本色。”
  “我擔心你不來。”
  “為什麼不來?”她的眼睛在笑:“擔心我陷害你?”
  “怎麼會?”英平心裡猛叫好厲害,竟然看破了他的心事。
  “吃過晚餐沒有?”
  英平點一下頭。
  “我還沒吃飯。這兒的晚餐不錯,每道菜都有兩樣任你選擇。陪我吃,好嗎?”
  “樂於奉陪!”
  愛詩要了兩份晚餐。
  她打開了手袋;拿出一包很特別的香煙。
  她抽了一枝藍色的給霍英平,自己要了一枝橙色的,和她身上的衣服十分配合。
  她吐了一串小煙圈。
  “你會抽煙?”
  “干我們這一行,不會抽煙,不會喝酒,太土了,對嗎?”
  她抽煙的姿勢很美,百分之一百性感。本來不喜歡女人抽煙的霍英平,竟然對她十分欣賞:“你應該做明星!”
  “因為我很‘假’?”
  “不,你誤會了,我只是覺得你條件很好,做明星一定會大紅大紫。”
  “我並不認為這兒的明星有什麼條件。大部分都是整容師手下的作品,真正天生麗質的人極少。我不喜歡人家誤會我的美是人為的,這是我拒絕拍戲的理由。”
  “一定有過不少人請你拍戲。”
  “幾間公司罷了!”愛詩吃晚餐的時候問:“平時你和大姐有什麼消遣?”
  “吃飯,看電影,上夜總會看表演,很刻板的。”英平攤一下手。
  “喜歡跳舞嗎?”
  “喜歡,可惜不會跳。”
  “慢四步總會吧!”
  “HUSTLE也會,只是我已不是十八九歲的小伙子,跳那種舞,不好看!”
  “只要會跳就行了,吃完晚餐去跳舞。”
  “上夜總會?”
  “不,去俱樂部。”
  “俱樂部?”英平輕輕皺一下眉。
  “不用擔心,我不會帶你去會所,也不會教你吃迷幻藥。”愛詩在他面前搖一下食指:“俱樂部在半山區的高尚人家,會員都是有體面的人。去過一次,你會喜歡去第二次。怎樣?有沒有膽量跟我去?”
  “游戲就在那兒?”
  “唔,其中一部份吧!”
  “那一定很有趣。”
  “試試看……”
  愛詩帶霍英平到一間花園洋房,房子的面積很大,布置很古怪,房屋的主人是個富有的姨皮士;喜客,愛玩,生活放蕩。
  愛詩一走進屋子,她認識的人可真多,應酬的時間起碼超過十五分鐘。
  終於,她回到霍英平身邊,她一把拉起霍英平:“我們跳舞去!”
  愛詩用兩只手攬住英平的脖子,她輕聲說:“抱住我的腰啊!”
  愛詩把她那軟綿綿的身體靠附在英平的身上,跟著,就把臉兒貼上去。
  英平陶醉了,他忘了身在何處,也忘了他和愛濤的關系,當然,連秋詩也忘記了。
  大廳的燈光本來很昏暗,深紫紅色的,而且煙霧迷離。正當英平和愛詩舞到一角時,突然全廳的燈熄滅。
  “英平!”愛詩的兩只手撫摸著他的臉頰。
  那像是一顆計時炸彈,熾熱的,把愛詩擁抱得透不過氣,而他的嚼唇,在她的臉上追究,終於,他熱烈地吻了她。
  黑暗中,沒有人知道別人在干些什麼,而每個人正忙著干自己的事情,誰還有興趣,有時間去管別人?
  英平和愛詩在那兒逗留到接近天亮才離開,英平開車送她回家。
  “在這兒停車。”愛詩說。
  “還沒到家。”
  “你能開車送我回去嗎?你忘了大姐?”
  “但是,我不放心。這兒距離你家還有一段路!”
  “不放心,可以坐在汽車裡看著我,從這兒可以看見我的家門。”愛詩踏腳下車。
  英平一手拉住她:“什麼時候再見?”
  “下午。傍晚我要飛曼谷。”
  “不要再做事了,我不想你離開我。”
  愛詩搖一下頭:“我是天堂的小鳥,困不住。明天……不,今天下午見!”
  “愛詩!”英平把她拖進懷裡,深深吻了一下:“我愛你!”
  愛詩嬌喘微嗔:“我最恨人家騙我!”
  “我騙你?”英平雙手抱住她不放:“你不相信我愛你?”
  “你愛的是大姐!”愛詩掙扎著,輕輕的搖幾下腰肢。
  “我承認過去和她感情很好,但是我不承認愛她。”英平很認真:“我只愛你一個,真的,愛詩,我可以發誓。”
  愛詩用手指繞著他的領帶:“假如你真的愛我,那麼,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一千件都可以!”
  “不要再和大姐來往,我妒忌。”
  “這件事太容易辦!”英平吻一下她的手指,“其實,有了你,我再也沒有興趣和別的女孩子來往!”
  “嘿!你們男人呀,都有兒條心,我的飛機一飛走,你立刻就向大姐獻殷勤!”
  “你不放心,我可以陪你去曼谷。”
  “真的?”愛詩很高興。
  “用行動表現,下午我把護照交給你,你替我訂飛機票。”
  “唷!快六點,應該回家休息了……”
  第二天,一直到十點鐘,霍英平還沒有上班。秋詩已擔心了一個鐘頭,她實在忍不住了,打電話到霍家。
  “請霍少爺聽電話。”
  “少爺還沒有起床。”佣人說。
  “還沒有起床?十點多了,應該上班。你是哪一位,叫他起床好嗎?”
  “我叫阿琴。九點鐘老爺就叫我請少爺。但是少爺的房門掛著一個牌,寫明非請勿進,連老爺都不敢進去啊。”
  “那……琴姐,少爺醒來,請你叫他打電話給馬秋詩。”
  “原來是馬小姐,我一定會轉告少爺。”
  “謝謝!”
  掛上電話,秋詩坐立不安,自從霍英平上任後,從來沒有遲到過一次,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秋詩很擔心。
  一直到十二時四十五分,霍英平的電話來了,聲音是朦朧的,睡意未消的:“找我有什麼事?呵!”還打呵欠呢!
  秋詩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總經理?不用上班?”
  “我今天不上班!”
  “不舒服?”
  “不,我要去泰國。”
  “去泰國,為什麼要去泰國?”
  “公事嘛!”
  “假如有公事,我一定知道的。”
  “那是私事!”
  “什麼私事?”
  “是……反正是私事,公司的一切,拜托你了。”他顯然不耐煩。
  “可是,你……”
  “我很快就回來!”
  “好吧!到泰國,打長途電話給我!”
  “好!”他匆匆掛斷了線。
  秋詩悶悶不樂,因為她發覺英平變了。
  他的聲音很冷淡,而且很匆忙,過去,他跟她通電話,他總是拿著電話不放,一談就是一兩個鐘頭,而首先掛斷電話的,也總是秋詩,絕對不會是英平。
  秋詩也不滿意英平“擁有”私事。因為英平已向她求婚,而她也答應了,只因時間不適合,所以只差雙方家長尚未會親。既然她遲早是霍英平的妻子,他們之間,就不應該有秘密。英平到底有什麼私事?為什麼不能告訴秋詩?他去泰國干什麼?
  當然,她做夢也想不到,英平正和愛詩在一起,他們已雙雙飛去曼谷。
  秋詩下班回家,一句話不說,夢詩深感奇怪,因為秋詩最近總是春風滿面,而且,秋詩還向夢詩透露,英平已向她求婚。
  “大姐,為什麼不開心?”夢詩跟隨秋詩回臥室。
  秋詩搖一下頭。
  “不舒服?你面色不大好。”
  秋詩再一次搖頭。
  “不會是和英平哥鬧意見吧!”
  “他好像變了!”
  “變了?昨天你們還是好好的!”
  “不錯,只不過一個晚上,他全變了!”
  “發生了什麼事?”
  “他突然要去泰國。”
  “啊!”夢詩釋然一笑:“生意人就是這樣東奔西跑的。爸爸不是也去了新加坡。”
  “他去泰國辦私事。”
  “大姐,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私事,不要太小心眼,想想他平時的好處。”夢詩問:“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他說很快國來!”
  “那你就忍耐幾天,等他回來,好好地審問一下,非要他從實招供不可。”夢詩逗著她:“英平哥怕你怕得要死,他不敢走私的。”
  “有什麼好怕。”秋詩垂下了頭,臉上有一絲笑意:“他不欺負我就好了!”
  “沒有人敢欺負我的大姐。誰都知道她有一個厲害的妹妹。”
  秋詩真的笑了:“也許我真的太多疑,英平對我那麼好,他絕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夢詩,今晚有空嗎?我們去看一場電影好嗎?”
  “我不反對,反正我閒著沒事。”
  第二天中午,夢詩正要約秋詩一起去吃午餐,突然電話鈴響了。
  董事長的秘書通知她立刻去董事長辦公室。
  夢詩歎口氣,立刻趕上頂樓。
  周夫人正在董事長的會客室等候她。
  “馬小姐,坐下來談談!”周夫人很和氣。
  “夫人有什麼吩咐?”
  “我准備開一個慈善餐舞會,為公益金籌款。”
  “我聽家母說過,好像還有時裝表演。”
  “對呀!令壽堂是……”
  “馬林如冰。”
  “啊!原來如冰是你的媽媽,那你是我的世侄女,”周夫人很高興:“以後你要叫我伯母。想不到如冰那麼年輕,已經有一個長大成人的美麗女兒。”
  “我還有兩個姐姐。”
  “真的呀,如冰真好福氣。我兩年沒見她了,她好嗎?”
  “很好。周伯母,聽說你剛由外國回來?”
  “對呀!兩年前我去加拿大探望我的大女兒,順便送小兒子去美國留學。前幾天又把大兒子由意大利帶回來!”
  “怪不得我從未見過伯母。”
  “馬小姐……”
  “請叫我夢詩。”
  “夢詩,你什麼時候有空,到我家裡吃一頓晚飯,讓我介紹我的大兒子給你認識。”
  “有空一定到府上拜候。周伯母,你准備哪一天要帝後廳?”
  “帝後廳?我想要明珠廳。”
  “明珠廳是吃中國萊的,而且沒有表演台,所有的時裝表演,餐舞會,全在帝後廳舉行。周伯母是不是不滿意帝後廳?”
“我比較喜歡明珠廳,主要原因,這次的慈善籌款餐券很多,明珠廳面積較大,而且富於東方色彩,富麗堂皇,我還准備拍許多照片,辦一本婦女雜志。”
  “中菜西餐的問題很容易解決,但是明珠廳沒有表演台。”
  “這就是我找你幫忙的原因。”
  “那……我在明珠廳造一個臨時表演台,周伯母,表演台造T字型的,好嗎?”
  “好,由你去辦,我十分放心。”
  “那我立刻去安排一切。”
  “我差點忘了,我要十二個模特兒,八個女的,四個男的。”
  “放心,我會代你請全港最有名氣的模特兒。要不要我做一份完整的計劃書?”
  “一切由你決定,我說過對你有信心。”周夫人拉一下夢詩的手:“別忘了有空到我家裡去玩。我很喜歡你。”
  “謝謝!”
  一個任務壓下來,夢詩開始忙碌,而且差不多天天都要開通宵,因為明珠廳白天、晚上都要營業,只能利用深夜四時後的時間。
  她再也無法抽空去關心秋詩。
  幸而過不了幾天,霍英平就回來了。
  秋詩看見英平,很高興:“你回來了,事情都辦好了?你到底有什麼私事?”
  “可以說辦好,也可以說沒有辦好,以後,我還是要隨時出門的!”
  “為什麼這樣神秘?英平,我有權知道的,是不是?”秋詩很不開心,她怎麼也想不到,英平回來了,沒有帶禮物,沒有傾訴相思之苦,看見她,如見陌路人。
  “每一個人都有權保有他自己私有的秘密,假如你有秘密,我絕對不會過問。”英平故作忙碌狀:“去了曼谷幾天,回來公文堆積如山,我們有空再聊,好嗎?”
  “好,吃午餐的時候再談吧!”
  “對不起,秋詩,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吃午餐,叫貝蒂陪你。”
  “晚上呢?”秋詩越來越不滿。
  “晚上我已經約好了朋友。”
  “那,明天吃午餐的時候再談!”
  “明天的事明天再算。我工作忙,秋詩,我不能陪你了!”
  “你……”
  “你是我的好助手,幫幫忙。”
  秋詩沒有辦法,含恨離開了英平的辦公室。
  她不明白,英平為什麼變了?
  他變得很快,變得很厲害,衣服越穿越花,每天還沒有下班就往外跑,看見秋詩就像看見老虎似的,東躲西避。
  這天,秋詩實在忍不住了,她走進英平的辦公室,很嚴肅地說:“英平,我有話跟你說。”
  “我正在忙著,改天好嗎?秋詩。”
  “一天等一天,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最近忙些,過幾天,我一定會抽時間好好陪你!”
  “我不能再等,我要把話說清楚。”秋詩央求著:“英平,停一下好不好,我知道你並非真正的忙,只是想逃避我。”
  “逃避你?為什麼?”
  “你怎麼反過來問我?”
  “男人總有許多事要辦,我已經答應過幾天後一定抽空陪你!”
  “你好像不再喜歡我了?”秋詩鼓了很大的勇氣問這句話。
  “怎麼會?我花了不少心血追求你的。”
  “你不是說過,要約我的父母吃飯談我們的婚事?你忘了?”
  “噢!是的。”英平坐立不安,躲避秋詩的視線,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
  “哪一天?選一個日子。你向我求婚的事,我已經告訴了媽媽,她很想見見你的家人。”
  “應該!不過,我最近的確很忙,伯母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我相信她不會怪我,”
  “你到底在忙些什麼?”
  “和朋友搞一些私幫生意。”
  “走私?”
  “不,犯法的事我不干。秋詩,你一向大方又明理,我希望你能幫我一次忙,等過一段短短的日子,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等多少日子都沒有關系,就怕你……變心了,所以
  “不要胡思亂想,秋詩,我答應你半個月之內,我一定會跟伯母交待清楚。”
  “好吧!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愛詩,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答應我的婚事?”英平反過來求秋詩的妹妹。
  “我們只不過認識了兩個星期。”愛詩一面抽煙,一面喝著她那杯紅色的“風流寡婦”:“你天天迫我,真煩!”
  “可是我們……”
  “那是兩回事。”愛詩放下酒杯,用手一擋:“我說過我是一只小鳥,喜歡到處飛翔,不喜歡受約束。”
  “那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嫁給我?”英平非常焦急,他可以對付秋詩,但是無法對付愛詩。
  “等我玩夠了。”
  “什麼時候,要等多久?”
  “你不能等?是不是?”
  “我能等,可是我恐懼,那實在太渺茫,”
  “你既然沒有信心,我也不能勉強你!”愛詩聳一聳肩繼續喝酒。
  “我懷疑你根本不愛我。”英平急得發瘋,他整個人都被愛詩迷住,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要和愛詩結婚。
  “直到現在,我仍然愛你,如果我不愛你,根本不會和你在一起!”
  “那你為什麼不肯跟我結婚?”
  “結婚!我們天天在一起,相親相愛,那和結了婚有什麼分別?”
  “但是,我們沒有法律保障。”
  “你說的是一紙婚書?”愛詩仰面一陣嬌笑:“我以為女人才在乎這些,想不到男人也需要法律保障。”
  “那證明我多麼愛你。”英平握著她的手,苦苦哀求:“答應我,嫁給我!”
  “英平,結婚是一件大事情,總該給我時間好好考慮,你不希望我們結了婚立刻離婚的,是不是?況且,我們彼此還了解不夠,其實,只要我愛你,已經是最大的保障。”
  “那,怎樣應付秋詩?”
  “她又迫你娶她?”
  “唔!天天煩!”
  “我大姐頭腦簡單,心腸軟,脾氣好,最容易應付,只要三言兩語,就可以把她打發。”
  “索性把我們的事告訴她,好不好?”
  “不,不,暫時不要,她畢竟是我的大姐,我不想令她太傷心。”
  “我們始終要結婚,不能瞞她一輩子!”
  “到時再算吧。”愛詩說:“一整晚都在說掃興話,我煩死了。跳舞去!”
  “愛詩……”
  愛詩大發嬌嗔:“你不聽話,我不理你!”
  於是,愛詩拖住英平,英平拖住秋詩,像一串解不開的死結……
  周夫人親自到夢詩的寫字樓,送上十張慈善餐券,每張伍佰大元。
  “希望你帶同你的男朋友一起參加。”
  “周伯母,我什麼事情都可以答應你,就是這件事辦不到。”
  “為什麼?”
  “因為我根本沒有男朋友。”
  “真的?那太好了,我可以叫謝夫陪你。”
  “謝夫?”
  “我的大兒子,剛由意大利回來的那一個。我叫他做你的舞伴,好嗎?”
  “我不反對!”
  “星期日八點鐘,我叫謝夫去接你!”
  “用不著了,伯母,那天我一早要回酒店打點一切。那天仍然是我當班的日子。”
  “一切都妥當了,還忙些什麼?”
  “要忙的。一直忙到舞會結束,這是我的份內工作。”
  “做公關經理那麼辛苦,我要和董事長談談,替你找一份比較舒服的工作。”周夫人透露著一臉的憐惜。
  “伯母,世界上沒有一個老板花錢讓職員舒服的,你無法幫我的忙。不過,我仍然感激你,你是個最好的老板娘!”
  “我是個最無能的伯母。”周夫人站起來:“和我一起去服裝店,好嗎?我想選一件晚裝給你。”
  “謝謝伯母,過新年我剛巧縫了幾件新衣。”夢詩送周夫人:“而且,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連午餐也要在辦公室解決。”
  “勤奮又能干,難得的年青人。”周夫人到門口,仍然回過頭來:“星期日無論你怎樣忙,一定要參加我們的舞會。”
  “一定!”夢詩沒有吹牛皮,她真的很忙,星期日她忙到五點鐘,才有時間在酒店的理發店洗頭,連衣服也是馬太太派人送去……
  馬太大和周夫人都是婦女界的活躍分子,她們早就認識,這一次籌款,馬太太也有參加,不過,由於她要主辦另一次義演,因此,她只是負責推銷慈善餐券。
  馬永安夫婦一早就到了明珠廳,周夫人一看見她,就好像有千言萬語似的。
  “聽說你的大女兒添了一個小千金。”
  “對呀!就為了小孫女,我在加拿大住了兩年,這兩年的日子實在不容易過。”
  “不喜歡加拿大?”
  “哪兒都不喜歡。像我們這種女人,只有香港才能表現自己。所以我一回來就搞一個慈善舞會;一方面做善事,另一方面,想趁此機會會會老朋友,我真怕你們忘記我。”
  “我們都想念你。”
  “真的?”周夫人非常高興:“我這一次回來,有很大的收獲,除了把去了外國十年的兒子帶回來外,而且一到香港,我就認識了一個我最喜歡的人。”
  “是嗎?”
  “唔,我認識了夢詩。”
  “夢詩,我的女兒夢詩?”馬太太笑起來:“她竟能討你歡心?”
  “她很可愛!”
  “她倔強又好勝,人人都說她傲慢。”
  “我倒不覺得。她美麗又能干,是個很傑出的女孩子。”
  “她不錯,頗漂亮,可是……”
  “還記得我們謝夫?”
  “記得,聰明伶俐,從小就討人喜歡。”
  “既然你也喜歡謝夫,我想讓他和夢詩交朋友,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同意!求之不得,不過……我恐怕,我們都白費心機。”
  “為什麼?”
  “夢詩對男人沒有興趣,這件事,我和她爸爸都大傷腦筋。”
  “你的意思是,她喜歡鬧同……”
  “不,絕對不是那回事,她還不致於鬧同性戀。只是,她眼睛長在頭頂上,看不起男孩子,我們給她介紹過幾十個男朋友,沒有一個是她喜歡的,這孩子太心高氣傲!”
  “啊!嚇死我!”周太太松了一口氣:“不用擔心,也許她對我們謝夫另賜相看。”
  “但願如此!”馬太太看一看表:“夢詩為什麼還沒有到?美施、路易都來了!”
  “她今天很忙。”周夫人代為解釋:“讓我叫謝夫去接她。”
  周夫人走過去,跟一個二十八九歲,穿銀灰色晚服的男孩子說話。
  “謝夫,記得媽咪跟你說過的夢詩?”
  “記得,那美麗、高貴、能干的女孩子。”
  “你們小時候,一起玩過的!”
  “青梅竹馬,對嗎?”
  “對,對,你沒去意大利之前,你們是一對小情人,你還記得嗎?”
  謝夫聳一聳肩。
  “沒有忘記就好了。現在,你去把她接到這兒來。”
  “往哪兒接?”
  “就在酒店裡,她今天沒有離開過酒店,你到處找
  “酒店那麼大,怎樣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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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22:15 |只看該作者
“但是,姑婆帶我去看相,那相士說我孤獨一生!”
  “那些江湖術士,要是真的能知過去未來,趨吉避凶,他就永遠不會死,而且應該算准機會發大財,他已經成了大富翁,還用得著蹲在那些地方給人看相?”
  “你的話也有道理。”
  “我雖然不喜歡男人,但是我不反對別人戀愛。”夢詩很認真地說:“愛情來了,抓緊它,上天給你的機會不會很多,你不要錯過,人的幸福,往往在一念之間溜走。”
  “謝謝你,夢詩。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會永遠記著你的話。”
  “我把書放下,你看完了,借給我,我也是徐森一的忠實讀者。”
  “你先拿去看,看完了再還給我不遲。”秋詩有點難為情:“最近我比較忙些。”
  “徐森一知道了會哭的,因為他失去了一個小說迷。”
  “他的作品我從來不會錯過,只是時間性的問題,我一定會看的。夢詩,你猜徐森一的樣子是怎樣的?”
  “我沒見過,他不大愛出風頭。不過,從他的作品看來,他的年紀不會很大。他的小說,充滿年輕人的夢想。”
  “真希望見見他!”
  “二十分鐘過去了,快出門吧!”
  早上上班的時候,還是天朗氣清,可是一到下午,就下起雨來。
  雖然雨勢不大,毛毛雨。可是滴了幾小時,已滿路泥濘。
  近來天氣干燥,塵上大,混拌著雨點,就凝結了不少大小不一的粒泥。
  夢詩穿著全套白色套裙,襟上一朵紫色美翎蘭,紫色的高跟鞋和手袋,好清雅高貴的打扮。她下班出來,一看見馬路就發愁。
  她輕輕地走,怕弄污了裙子,當她走向停車場的時候,突然她身邊吱的一聲,一輛跑車,在她裙邊剎住。
  汽車輪濺起了一串泥濘,夢詩那白色的裙子,立刻加了幾朵灰色的花朵。夢詩是躁火性子,可不像秋詩那樣輕聲軟氣,她嚷著說:“你到底會不會開車?”
  一位男士由跑車下來,他看著夢詩的裙子說:“糟糕!白色衣服弄污了,就不能再穿。”
  “那你就不該把汽車駛過來。”
  “我不是有意的,小姐。”
  “不是有意?馬路那麼寬,你走投無路?非要擠過來不可?”
  “我要開車進停車場,不走這條行線,走哪一條?其實,是你不對。你應該走人行道的,你跑出來,有什麼不良後果,只好罵自己,忽不了誰。”
  “什麼?你做了錯事,竟然惡人先告狀?”夢詩一面用手帕抹裙子,一面罵:“你是個沒有受過教育的野蠻人。”
  “你這樣生氣,無非因為不甘損失,你這套衣服值多少錢,一千?一萬?假如你夠膽說五萬,我一樣賠得起!”
  “你,”夢詩抬頭看他一眼,他穿著米色西裝,料子很名貴,看來是個富家子:“你們這種人,以為金錢是萬能,幾乎連殺人,也可以賠錢了事。”
  “你不要錢,要衣服是不是?好,告訴我,衣服在哪兒買的?我還你一件。”
  “哼!”
  “獨一無二的?難了!”
  “你這種人應該下地獄泡油鍋。”
  “那麼嚴重?”他冷笑:“我本來想向你道歉,但是,我決定收回。”
  “你非道歉不可!”
  “絕不道歉,不過我倒願意賠償你的衣服,一個女白領,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你……”夢詩非常生氣:“狗眼看人低,該死!”
  “坦白說出來,衣服在哪兒買的!”
  “收起你的臭錢吧,你永遠買不到。”
  “只要有錢,世界上不會有買不到的東西,包括你!”
  “你竟敢侮辱我?”夢詩用鞋尖踢著地上的泥水,他的米色西裝,也多了幾朵小泥花。
  “哈……”一連串的冷笑聲:“我的西裝才只不過值二千。我不會在乎。況且,像這樣的西裝,我還有好幾十套。踢吧!小姐,你又多損失一雙高跟鞋。”
  “你該……”
  “我該下地獄泡油鍋是不是?我馬上就去,拜拜!”他跳上車,跑車呼的一聲開走了,這一次,泥濘濺上夢詩的胸前。
  “該死,該死!”
  他聽得見才怪。
  夢詩氣得差點沒哭,其實,她是從來不哭的,她認為哭泣是懦弱的行為,她一向看不起哭哭啼啼的女人,因此,她絕不肯流下半滴眼淚,何況,為那種人流眼淚,根本不值得。
  她一咬牙,繼續走向停車場。
  夢詩回到家裡,麗詩看見她全身上下,鞋子都泥點斑斑,她感到好笑,“三姐,你現在像馬戲班小醜。”
  “我是殺人王,別惹我,當心我殺了你!”
  “嘩!好厲害!”
  “夢詩,”端姨聞聲跑出來:“你怎會弄成這樣子?”
  “今天碰上一個缺德鬼!”
  夢詩回到房間,由頭到腳的洗滌一次。
  剛舒一口氣,美施的電話來了。
  “我已經答應路易的求婚!”
  “你是全世界最笨的人。結婚,簡直是跑進墳墓。”
  “你不喜歡路易?”
  “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壞蛋,他們該死的,包括你的路易。”
  “你今天好像不快樂。”
  “不快樂?嘿,我很高興呢!”
  “到底發生什麼事?要不要我來看你?”
  “謝了,我很好!”
  “我和路易想請你做伴娘。”
  “也謝了!”
  “夢詩,你是我的好表妹!”
  “你為什麼不找二姐?”
  “你知道,我不大和她合得來!”
  “仍然不能忘記她和路易去看電影的事?她一向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痛苦之上,你又不是第一個受害者。”
  “過去的事情還提她干什麼?我只是一心一意想請你!”
  “改天談吧!你今天找我,不是時候。”
  “你很樂觀的,什麼事情令你不高興?”
  “你送給我的套裝裙,今天報銷啦!”
  “那套白色的?”
  “對!給一個冒失鬼濺得一身泥。”
  “別生氣,我另送一套給你!”
  “不要再送,我一看見那套衣服就怒火中燒。”夢詩咬著牙:“今天我遇到一個最該殺的男人……”
夢詩回經理室,她看見小幾上放著一只粉紅色的大紙盒。
  拋一皺眉,打電話給秘書。“碧姬,那粉紅色盒子是從哪兒飛來的?”
  “馬經理,我剛才忘記告訴你,那是一盒衣服,一間公司伙計送來的。聽說是一位先生送給你的禮物。”
  夢詩想一想,放下了電話。
  她打開紙盒,竟然是昨天報銷了的白色套裙,哈!衣服上面,還有一張便條——
  無名氏小組
  你那獨一無二的衣服,我已經在“仙德麗拉”服裝店買到了。同樣款式的還有兩三套,售價才只不過九百二十五元。早知這樣便宜,昨天我一定會勸你不要為這丁點事兒生氣。因為九百二十五元,無論如何不能買回你死去的細胞!
                 有名氏敬上
  “嘿!”夢詩把紙條揉成一團,把紙盒扔在地上。
  她開了對講機,把碧姬叫進來。“經理,有事嗎?”
  “替我把這盒東西扔進垃圾房。”
  “可是,仙德麗拉的衣服並不便宜。”
  “你喜歡送給你。”
  “我沒有經理的好身材!”
  “拿去送給你的朋友,”夢詩氣呼呼:“給你三分鐘時間把它拿走。”
  “謝謝經理!”
  碧姬出去,夢詩倒在椅子裡吐氣。
  這可惡的家伙是誰?
  夢詩很想報復,也想送回他一套米色西裝,可是,她根本連他的樣子也看不清楚,別的就休提了!
  而他竟然那麼神通廣大,連她在哪兒做事,擔任哪一份工作都知道。
  他是誰?哼!管他是誰?別讓她再碰見他,否則那一天就是他倒霉的日子。
  快下班的時候,秋詩來了一個電話,說要和她一起吃午餐。
  “我不想去,大姐。”
  “你反正要吃午餐的。”
  “叫一客公司三文治,在辦公室解決它。”
  “我想介紹他給你認識。”
  “他是誰?”
  “夢詩!”
  “啊!未來的大姐夫。”
  “什麼大姐夫,只不過是朋友。”
  “他叫什麼名字?”夢詩很感興趣,把剛才的不愉快完全忘記。
  “霍英平。”秋詩羞怯怯:“你到底答應不答應?”
  “豈只答應,簡直不請也要自來。我一直希望可以見見他。”
  “那下午一點鐘,在怡東……”
  當霍英平看見夢詩,他迷惘了。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這樣標致的娃兒。
  秋詩已經很美,她比秋詩更美!而且更美好幾倍。
  “英平,你怎麼了?”
  “我以為只有一個美麗的姐姐,誰知道還有一個漂亮的妹妹。”
  “我三個妹妹都很漂亮。不過,夢詩是我們四姊妹當中最美的一個。”
  “大姐是古典美人。霍先生是個很有眼光的人,能否認嗎?”
  “我不單只夠眼光,而且有福氣。”霍英平衷心地說:“很少人像我,整天有美女陪伴,不過,我現在還是很彷惶。”
  “為什麼?”
  “因為秋詩心裡仍有一個人。”
  “那個人已經有了很強的對手,你會打倒他的。”夢詩一語相關地說。
  “謝謝!”霍英平回頭看秋詩:“你為什麼不請馬小姐的男朋友一起吃午餐?”
  “夢詩的男朋友?”
  秋詩在笑,夢詩也在笑。
  “男朋友太多,不知道應該請哪一個,是不是?”霍英平似乎明白真相。
  “剛巧相反,”夢詩仍在笑:“我連一個男朋友也沒有。”
  “像你這樣傾國傾城的女孩子會沒有男朋友?不可能。”
  “這是事實,不信問大姐。”
  “真的?秋詩。”
  秋詩點一下頭:“她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她,看不起異性。”
  “馬小姐……”
  “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
  “當然可以,不過,你也不要叫我霍先生,這才公平。”
  “好,我就叫你英平……英平哥。反正,你將來是我的大哥。”
  “夢詩,別胡鬧!”秋詩推她一下,她羞得垂下了頭。
  “英平哥,我希望你好好待大姐,她很善良,你不要傷害她!”
  “我不會,因為我了解她,她不能再受打擊了,放心,我一定會令她快樂!”
  “謝謝你……”
  回洋行。霍英平和秋詩在討論夢詩:“夢詩很漂亮,她沒有理由要孤獨,秋詩,我想介紹男朋友給夢詩,你說好不好?”
  “當然好,不過,她要求很高,我們很難找到合適的人選。”
  “我有一個堂弟,他年輕,學問好,外型也很不錯,家裡有錢,總之,他本身的條件起碼值九十分。”
  “才九十分?”
  “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我看他已經很不錯。”
  “你為什麼這樣關心夢詩?”
  “因為她是你的妹妹。”
  秋詩開心地笑了:“好吧!找機會,介紹他們認識。”
  霍英平的堂弟霍錦康的確是很不錯的,內外條件都很好,夢詩並不討厭他。
  可是,當他約會夢詩的時候,夢詩立刻有了反應:“看電影?我想不出有哪一套電影值得去捧場。”
  “你不喜歡看電影,那麼,我們去旅行,好嗎?”
  “香港那麼小,我們能去哪兒?”
  “去新界,或者……”
  “新界?我起碼去過二十次。”
  “去香港仔的珍寶海鮮舫吃海鮮。”
  “我前天剛去過。”
  “大嶼山拍照如何?”
  “我不喜歡拍照,因為我不懂搔首弄姿。”
  “去打高爾夫球?”
  “主意不錯,但我已經約了表姐。”
  霍錦康長歎一口氣,他頹然說:“馬小姐,你喜歡去哪兒.還是由你自己決定吧!總之,我追隨左右就是了!”
  夢詩說:“我想,哪兒都不要去。吃完午餐國家,我這個人又木又悶,根本不是好伴侶。”
  “你應該是好伴侶,只是,你不喜歡和我在一起吧!”
  “坦白說,我活了二十二年從未單獨和男孩子約會,今天大姐來了又走了,這是不算數的。”夢詩抱歉地說:“別花時間在我的身上,我會令你失望。”
  “聰明人懂得知難而退,我雖非聰明,但是我仍然看得出自己不受歡迎。”
  “我實在很抱歉!”
  “我不敢奢求什麼,只希望你仍然把我當作朋友。”
  “你本來就是我的朋友!”
  “謝謝!”霍錦康誠心地說:“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你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給我一個電話,我會立刻照辦的。”
  “我會記著這番話,我希望我們能有機會再見……”
  馬大大召集幾個女兒到房間。
  “星期日是什麼日子?”
  “是我們媽媽的生日。”麗詩毫不思考,立刻就說。
  “媽,你喜歡什麼?我們送給你。”夢詩說:“我們要送你喜歡的禮物!”
  “明天我飛東京,我會買一件最美的鬥篷給媽媽,今年流行連著帽子的鬥篷。”愛詩比別的妹妹占優勢,因為她有機會環游世界,她可以買到別人買不到的東西。
  “我不要禮物,我要你們每人帶一個男朋友回來,行嗎?”
  “行,行,”愛詩搶著說:“我可以帶六七個,幾十個都可以。”
  “媽!”麗詩靠在母親的身上:“我也要帶男朋友?我沒有男朋友。”
  “你是小孩子,交什麼男朋友,想跳舞和世浩跳好了!”
  “我的問題解決啦!”
  “秋詩你是大姐,你年紀最大,誰都可以沒有男朋友,但是你不能。”
  “媽……”
  “媽生日那一天,我會給媽帶一份最好的禮物,我沒有男朋友。”
  “大姐已經有了英平哥。”
  “英平?誰呀!”
  “夢詩跟你開玩笑,其實,我根本沒有男朋友。”
  “那,英平呢。”
  “他是我的上司。”
  “他是男人?”
  “當然是的!”
  “他結了婚沒有?”
  “沒有!”
  “他對你好不好?”
  “他沒有刻薄我!”
  “那已經很夠了,星期日,請他做你的舞伴,別忘了!”
  “媽!……”
  “媽生日,你不能不送禮物的,是不是?英平就是一份最好的禮物。”馬太太轉過了頭:“夢詩,你的男朋友呢?”
  “媽,你要我送什麼禮物都可以,就是不能送男朋友。”
  “你這孩子最麻煩。幸而你年紀還不算大,不過明年我生日,你定要把男朋友帶回來。”
  夢詩吐了一口氣。麗詩向她吐舌頭,扮鬼臉。
  星期日,馬家可熱鬧了,花園到處都有汽球、燈泡和彩帶,那是麗詩和世浩穿著牛仔樣包辦的。他們已經忙了一個早上。
  端姨是負責食物的,今天的雞尾酒、晚餐和舞會的夜宵,單是安排,也費煞心思。
  秋詩和夢詩提早回來,愛詩跟人調了班,她下午就留在家裡打扮。
  麗詩和世浩的工作,由花園進入大廳,麗詩坐在高梯上,一面把金帶銀帶掛在天花板上,一面問:“程世浩,你今晚穿什麼衣服?”
  “我還沒有決定,不過,我有兩套新西裝,一套粉藍的,一套白底條子的。”世浩說:“今晚你是我的舞伴,我穿什麼衣服,應該由你去決定。”
  “穿藍色的!”
  “好吧!”
  “應該說遵命!”
  “遵命!小公主。”
  “我看。差不多了吧!”麗詩伸一下懶腰:“我肚子餓,想吃東西。”
  “全辦妥了,下來吧!”
  “唷!我站得腿都麻了,動不得。”
  “我扶你!”世浩走過去,用兩只手托住她的腰,麗詩用手圍著他的脖子,世浩把她抱了下來。
  他們非常接近,麗詩連世浩的心跳聲也聽得到:“咦!你的心髒為什麼跳得那麼厲害?”
  “我……”世浩連兩只耳朵都在透紅,他支吾著說:“也許用了點力。”
  “你這個人真沒有用,我才只不過九十五磅,你就那麼吃力。爸爸說,我還要長高,還會增加體重,將來你一定抱不起我。”她站在地上拍拍手,一點也看不出世浩正在難為情。
  她搖著兩條牛角辮,圓眼珠溜溜轉,突然她把世浩拉過一邊輕聲說:“我們去偷東西吃。”
  “端姨知道了會生氣的。”
  “我的話你聽准了沒有?我說‘偷’,既然偷,端姨又怎會知道。”
  “你肚子餓,我房間裡有餅。”
  “誰稀罕你的餅,我自己也有。我是愛刺激!貪好玩,膽小鬼,你到底來不來?”
  “偷東西吃,不大好吧!”
  “吃家裡的東西也算犯法?你不去?好,我自己去。”麗詩抱起她的寵物甜甜(甜甜是只很小很小的芝華華)。
  “麗詩,我跟你去!”
  “嘿!……”
  走進廚房,裡面靜靜的,竟然連一個人也沒有:“奇怪,連廚子也不見!”
  “聽,他們在後天並,可能在燒乳豬!”
  麗詩打開冰箱,嘩!裡面有許多沙律;有雞肉、龍蝦、雞蛋、火腿,也有牛肉和蟹肉。“種類繁多!”
  麗詩放下小狗,用手攀在牛仔褲上擦了擦:“程世浩,你喜歡吃什麼沙律?龍蝦還是蟹黃?”
  “隨便什麼都可以!”程世浩來了一條毛巾替麗詩抹手。
  “沒主意,笨蛋。”麗詩拿了兩只紙碟,每樣挑了一些,然後和程世浩跑到後花園吃。
  “味道真好!”麗詩吃得很開心:“我今天胃口特別好,我還想吃冰淇淋。”
  “冬天還吃雪糕?”
  “冬天不能吃雪糕?笨蛋。”麗詩把空了的紙碟一扔,她站起來說:“你等著吃吧!程少爺,我去冒險,你享福!”
  麗詩再次回到廚房,打開那比人還要高的雙門雪櫃正在左挑右選,希望找到菲律賓特產的芋頭雪糕。
  突然有人抓住她右面束起的馬尾辮,麗詩嚇得住了手,她緩緩地抬起頭,瞄見端姨,她神一下舌頭。
  “又偷東西吃?”
  “我餓嘛!端姨。”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你是馬家的小姐,只要你吩咐一聲,佣人立刻會為你准備,干嘛偷偷摸摸。”
  “好玩啊!端姨,不要這樣凶好不好?”麗詩嘟著小嘴:“才只不過拿了兩杯冰淇淋。”
  “為什麼拿兩杯?有同黨?”
  “唔!是你的干兒子程世浩,不過此事與他無關,他是被迫害的。”
  “你還算老實,走吧!你媽看見了不得了,我也會挨罵的!”
  “端姨真好!”麗詩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匆匆跑出後花園……
  晚上,可真熱鬧,衣香鬢影,珠光寶氣不在話下,開香檳灑的聲音,此起彼落,為了隆重起見,今晚出場的人物,不得不逐一介紹——
  穿黑色晚禮眼的中年紳士,是馬永安。他正在和一班生意上的朋友,一邊喝酒一邊談如何可以令自己富上加富。男人圍在一起,話題總離不開金錢,女人,政治。
  馬太太穿了一襲棗紅底、金花的旗袍套裝,脖子上掛著的是馬永安送給她的鑽石項鏈,和去年的鑽石手鐲剛巧配成一套。
  她沒有打牌,因為下一個月婦女會為孤兒院義演籌款,她們正忙於商量大計:到底演胡不歸慰妻?還是梁紅玉擊鼓退金兵?
  秋詩穿的是碧綠色的絲絨長裙,款式和她的人一樣保守高雅,她正在張望,因為霍英平答應八點鐘之前到達。
  愛詩在賓客中如穿花蝴蝶,很難捕捉她的影子。她穿了一件大低胸的紅色晚裝,乳溝明顯可見。她很野,很艷,卻沒有一頭性感的長發。她剪了一頭今年流行的磨菇發型,額前有弧形的瀏海。不過無論她穿什麼衣服,留什麼發型,只要她嬌笑兩聲,就會把男人的魂魄勾過來,何況,還有那迷死人的隆胸纖腰?
  和她恰恰相反的是夢詩,她穿了一條吊帶白緞長裙,外披一件純白法式高領披肩,她的人跟她的衣服一樣冷。卻有一頭性感的頭發,披肩,波紋,黑而亮。單看她的人,誰也猜不到她是個對異性毫無興趣的人。
  她靜靜的坐在一角,和美施、路易討論有關婚紗設計。
  現在,該輪到我們的小美人出場了。平時,麗詩總愛把長發分別兩邊束起,今晚,她把長發披散下來,身上是一條粉藍色的曳地長裙,腰間束著一條粉紅的緞腰帶,頸項是一條粉紅色的珍珠鏈,那價值不菲之物,原本屬於馬太太,今晚讓女兒亮亮場面罷了。
  麗詩這身打扮,變得成熟了,也俏麗了,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
  穿著三件頭粉藍色西裝,花邊白襯衣,銀藍色領帶的程世浩,連忙上前迎接她。
  世浩拖著她的手說:“你美極了!像個童話裡的美麗公主。”
  “我不喜歡穿高跟鞋。”麗詩皺一皺眉:“我寧願穿牛仔褲。”
  “沒有穿牛仔褲的漂亮公主。”
  “誰稀罕做公主?”麗詩向程世浩上下打量:“你倒像個小紳士。”
  “我們都穿粉藍,一對的。”
  “我要你穿這套西裝,就是要和我配襯,我們是不是像兩兄妹?”
  “兄妹?”世浩心一沉。
  “奇怪,”麗詩突然說:“大姐和三姐在忙些什麼?咦!大姐在迎接一個穿禮服的男人,三姐也在跟他說話,程世浩,我們過去看看!”
  他們跑過去,麗詩差點沒給高跟鞋絆倒:“大姐……”
  “小調皮來了,”夢詩笑著說。
  “這是我的小妹,麗詩,排第四,也是最小的。”秋詩為他們介紹:“這是霍總經理!”
  “連小妹也那麼漂亮,這兒真是美人之家。”霍英平看著麗詩,又看了看跟在後面的世浩:“這位先生,一定是你的男朋友。”
  “不,不,”麗詩連忙否認:“他叫程世浩,他的爸爸是我爸爸的好朋友。”
  “那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霍英平很喜歡麗詩,逗著她說笑話。
  “不,不,什麼都不是,總之我和他無關。”麗詩躲到秋詩的身後,世浩可難為情了。
  “這小頑皮,最怕人家說她有男朋友。”
  “霍總經理,你是不是大姐的客人?”
  “是的。麗詩,你可不能叫我總經理。”
  “你是總經理嘛!”
  “叫英平哥。”夢詩說。
  “大姐,我真的可以叫他英平哥?”
  “你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
  “我可不可以叫他姐夫?”
  “你……”秋詩呆了呆,一臉的紅:“我會打你的!”
  “大姐從來不打人,只不過嚇唬我罷了!”麗詩咭咭笑:“英平哥,大姐挺溫柔,對嗎?”
  “是的,她很溫柔,你很可愛。”
  “三姐呢?”
  “她很漂亮!”
  “別跟她胡鬧,”秋詩看著英平:“你該去給我媽媽祝壽了!”
  “對!現在就去。”霍英平走著,仍然回過頭去對麗詩說話:“改天我送你一盤大糖果。”
  “謝謝英平哥!”
  麗詩那麼一嚷,引起了愛詩對霍英平的注意,因為秋詩很久已沒有男孩子在身邊。
  愛詩留心看霍英平,他已不再是男孩子,他是個成熟,有風度,令人對他產生安全感的男人,愛詩的男朋友有一大堆,就是沒有這一類型的,她喜歡搶奪自己沒有的東西。
  她等待秋詩為他們介紹,可是沒有。霍英平見過馬先生夫婦,就和秋詩在一起,可能秋詩是存心不讓愛詩認識霍英平。
  愛詩眼珠一轉,她把女佣亞玲叫住:“把大小姐請過來,我有事我她。”
  一會,秋詩過來:“什麼事?愛詩。”
  “大姐,跟你在一起的紳士是誰?”
  “我的波士。”
  “什麼名字?”
  “霍英平。”
  “你的未婚夫?”
  “我什麼時候訂過婚了?”
  “你的愛人?”
  “我們認識才幾個月。”
  “你的男朋友?”
  “他是個男人。”
  “男人未必是男朋友,爸爸也是男人。他到底是你的普通男朋友?還是挺要好的?”
  “普通的!”
  “那是說,假如他在外面交女朋友,你還沒有權管?”
  “是的!”秋詩不耐煩地問:“你問這些干什麼?”
  “我只是關心大姐。可異他只是你的普通朋友;沒權管的……”
  晚餐,是由酒店承辦的,派來的侍役也不少,不過端姨向來親力親為,秋詩在這方面,是她的好幫手,她剛進廚房,愛詩就拿著兩只酒杯,走到霍英平的面前,她把其中一杯酒交給他:“霍總經理!”
  “你是……”霍英平的眼睛停留在她的面上、身上,他很欣賞她的妖媚冶艷。
  “馬愛詩。”
  “啊!二小姐。”
  “大姐在你的面前提過我?”
  “是的,她告訴我,她有三個漂亮的妹妹。三小姐和四小姐我都見過了。”
  “不要叫我二小姐,叫我的名字。”
  “你也不要叫我總經理,叫我英平哥。”
  “她們都是這樣叫你?”
  “是的!”
  “喜歡我三妹嗎?”
  “喜歡。也喜歡小麗詩。”
  “我呢?”她斜視他,滿眼艷光。
  “當然喜歡!”
  “陪我玩一個游戲,好嗎?”
  “游戲?”
  “唔,只有我們兩個人玩,不要告訴大姐。願意保守秘密?”
  “很神秘?”
  “非常神秘。有興趣嗎?”
  霍英平攤了一下手,表示不介意。
  “把你家裡的電話告訴我!”
  “家裡的?”他愕然。
  “家裡的,不願意?”
  “願意!”霍英平把一張名片掏出來:“上面有公司和舍下的電話。”
  “不要這些。”愛詩把名片推口去:“我要你房間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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