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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作者: 席絹]上錯花轎嫁對郎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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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3:09:29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 x 3
本帖最後由 bupin 於 2011-8-28 20:19 編輯

  第1章
  
  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老天怎麼會這麼作弄她?最不可思議的是──居然會在林媒婆的淚眼攻勢下軟化,任事情一路錯下去!太荒唐、太可笑了!更叫人難以相信的是日子居然在蒼皇行走間過了這麼些天,馬車也順利的來到泉州的富林縣。
  
李玉湖背著雙手在客棧上房有限的空間裡來回踱步,絲毫不敢把目光停裡在床榻上那一套鳳冠霞帔上。老天!她以為一切會有轉機的,但事實是:最終的結果仍是她不得不冒充杜家那位高貴的千金在明天與齊家那個癆病鬼拜堂!
  
一般而言,像她這種長途的嫁娶,通常是在趕路到達地頭後,安頓在一家客棧中,好讓男方來正式迎娶。
  
論氣質,她連杜冰雁的十分之一都達不到!天哪!偏偏來到泉州之後才發現,齊家不僅是有錢而已,甚至可以說是家財萬貫!由於數代以來男丁始終是單傳,且又早亡,所以大把產業皆由女性來掌理。齊家雖由女性當家,家規卻相當嚴苛,且各種家規教條非得嚴謹遵守不可!光是一個齊老太夫人就足以使人望而生畏,讓人見了大氣也不敢吭一聲,無形中矮了一截!隨便一條有關首富齊家的馬路消息便足以讓李玉湖當下想遁逃回揚州!
  
其實,早先她會被林媒婆的眼淚打動也是因為可憐她的處境;另外,她也想到杜冰雁不該以寡婦的身分過這一生。既然傳說齊公子已活不了多久,不如等他死了之後再回揚州,也算替冰雁解決一樁麻煩事,畢竟她們已算得上是朋友了!而且,在林媒婆再三保證下,她相信冰雁會被安全送回揚州,她相信那位將軍不會為難一個無辜的少女。
  
無論如何,比起弱不禁風的冰雁,她有強健的身體與足以自保的功夫,不怕嫁入齊家會受欺負。如果齊家人真那麼難纏的話,她更無法放心讓冰雁嫁進去,這是朋友間的義氣。而且她心中“肯定”的相信,那位“齊公子”已病到不能人道,她根本不必怕會有什麼損失。
  
所以簡單的想了想後,她決定依林媒婆的請求,冒充冰雁嫁入齊家;反正那男人捱不過今年了,她還怕什麼?
  
但倘若齊家的家規當真嚴苛到令人咋舌恐懼的地步,那又另當別論了!她實在是幫不上忙呀!她李玉湖出身平民人家,幾曾過過千金小姐的生活?一些大家閨秀的舉止風範她全不會,益形顯現出她的粗魯不雅。只要翻看冰雁繡的那幾車布料,精緻的程度足以讓李玉湖羞愧得抬不起頭!連最基本的刺繡她都不會,將來肯定會露出馬腳的??!她十七年的生命中只知道練拳腳功夫,她爹才捨不得請人教她刺繡呢!他是寧願她拳腳功夫了得,以幫助武館多攢些錢;再來就是粗略的認得幾個字了,還是偶爾偷偷趴在學堂的窗口偷學到的!嫁入大富之家,她要如何應對一大票人口?這些她沒學到呀!完了!她熬得過今年嗎?
  
越想越恐慌,而明天就要拜堂了!她冒充得來冰雁那種高貴的氣質嗎?瞧她粗手粗腳大而化之的,根本是粗野女子才會有的模樣!
  
雖然陪嫁過來約六個貼身丫鬟保證會努力幫她扮演好杜冰雁的身分,可是她的心仍沒半點踏實!畢竟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做欺騙人的事呀!實在有違她坦蕩磊落的性格!光想到從明天起要故作優雅就全身起疙瘩!
  
  如果可以,她真想逃!可是她已答應人家了,怎能臨陣脫逃? !所以,此刻她也只能在這深夜獨自苦惱不休,然後決定把一肚子的悶氣轉移到那齊三公子的頭上!
  
那傢伙要死就快點死,偏偏半死不活的在那邊想耽誤一個女人的終身!即使他不能人道,但一個完璧的寡婦仍是不能再嫁予他人,簡直存心害人嘛!
  
李玉湖重重的捶了桌子一拳,濃眉杏眼的俏臉上有著堅決!她知道該找誰為這一團錯誤負責了!
  
  就是那個叫做齊天磊的癆病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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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3:40:02 |只看該作者
齊天磊一直覺得他那拜把兄弟打從來到揚州後,就開始不正常。這是某種計謀開始的前兆,一如當年他們初相見時跪地求婚的狀況雷同。劉若謙在閒極無聊時,所做的事會更無聊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今天他與袁不屈是新郎倌,穿上大紅袍,頭戴進士冠,前襟繫著一粒彩球,老實說,看來蠢得可以!歷代以來,當新郎的人都得當這麼一次笑話,喜氣嘛!他們說的。不過,顯然袁不屈也感覺到情況有些曖昧,既然他都會有所感覺了,代表齊天磊不是神經過敏。
  
可是,一切古禮依序進行,兩對夫妻各自拜了天地,準新娘雖然穿著一模一樣的衣著,身高差不多,但變不了的是那個肚子,不會有什麼差錯。
  
然後兩位新娘上了花轎,迎娶隊伍動身時,齊天磊還不放心的看著劉若謙,也有些失望,事情居然如此順利!莫非之前的詭異情境只為了讓他不安心嗎?
  
劉若謙上馬跟在隊伍後,只無辜的聳聳肩。
  
這日來觀禮的人潮與看廟會的情況不分上下,應是兩大美人的婚姻太離奇的關係吧!這次才會有如此多湊熱鬧的人。
  
上了路之後,天空飄下毛毛雨;在末夏時分,這種雨很清涼,也就沒有人起怨言。好笑的是,人潮也沒有因此稍減,情況仍是有異的。怎麼回事?
  
直到到達了土地廟後,一般的喜樂吹奏也該打道回府,熱鬧的行程到此為止,接下來是各奔自己的家了。然後,轎夫卻將兩頂轎子自作主張的抬入土地廟後堂。
  
兩個新郎是唯一詫異的人,雙眉揚得高高的,然後非常有默契的看向劉若謙。
  
劉若謙笑嘻嘻的走近他們,故作溫雅道:“二位兄台,是這樣的,記得半年前,閣下兩位的妻子在此遭到抬錯花轎因而改變了一生,成就了各自的姻緣。想必,良緣早已天注定,為了證實這一點,我們決定,請兩位新郎倌由兩頂轎子中選出自己新娘的正確花轎。由全體鄉親做公證。”說到後來,根本是眉飛色舞了!
  
那一番話的意思是說:二位老兄,借大家耍一耍,開心一下吧!
  
不讓兩位新郎有任何發言機會,在劉若謙手一揮下,轎夫進入內堂再度抬出轎子。一頂大紅轎子,連木材都是紅木製成,一頂是紅中帶青綠的轎子,但新娘可不一定會待在原來的轎子中。
  
就見大票人潮團團圍住土地廟的四周,僅是瞧熱鬧就會有這麼多人潮嗎?為什麼他們看來如此興奮?
  
如果連新娘子也參與其中的話,新郎倌連發怒抗議也不成了!齊天磊與袁不屈只能非常“關??注”的瞧著劉若謙,希望他自己懂得懺悔!但不!劉若謙這人不會寫“懺悔”這兩個字。
  
劉若謙站在中心點,對眾人道:“我們大家都知道,新娘子有一個已經有六個月身孕,所以我們不能讓新娘出來見人;不過,光要新郎倌看轎子亂選一通他不成,所以,我們撥開轎子旁的窗口,讓新郎隔著蓋頭觀人做決定,好不好?”
  
  “好!”眾人興奮得響亮回答!
  
  老實說,這事與這等閒人何干?還等他人應允呢!
  
然後,劉若謙掀開兩頂轎子側邊的簾布,讓新郎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頭各坐著一個蓋蓋頭的新娘。不過除了蓋頭,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了!非常高難度的考驗著新郎的智慧。
  
  “來,二位,猜猜看吧!”
  
袁不屈沒有看向轎子,逼近劉若謙,問道:“你賭那邊?”
  
問得劉若謙一楞,有些佩服的笑了。
  
  是的,賭博!中國博大精深的技藝,打從韓信發明來讓士兵打發無聊後,歷代傳下來,已成為令中國人瘋狂沈迷的一種國粹!劉若謙若沒以此來玩一票,那吸引得了大票人來觀看?
  
  劉若謙搖頭。
  
“我不賭的,既不做莊,也不賭大小,只是散發這個消息來讓揚州城開心一下,炎黃子孫嘛!有點頭腦的人都會藉此賺一票。”
  
齊天磊掃了眼眾人等開獎的眼光,嘆道:“真有你的,你給我記著。”目前最重要的,是不能猜錯老婆,眾人怎麼想他不管,可是老婆猜錯了可就吃不完兜著走!大大的丟臉以後,她們怎敢回娘家?
  
所以齊天磊與袁不屈開始打量轎子裡的兩位女子。然後二人互視了會,有些疑惑與不確定。他們完全感覺不出來自己妻子的確切位置。
  
劉若謙閒人似的靠在一旁,沒有隨眾人屏息以待。他的樂趣在整人而已!這麼一陣仗下來,夠他笑三年了。多麼盛況空前啊!
  
沒多久,??袁不屈先開口:“不!她們之中沒有我的妻子。”
  
“是!她們不是!”齊天磊也肯定的退開。
  
“嘩!”的一聲,眾人聲浪如潮,他們擔心的是自己的勝負問題。
  
然後兩位新郎轉身進入土地廟的內堂,而已有幾個丫鬟迫不及待的掀開轎子,裡頭是兩個杜家丫鬟喬扮成新娘,笑吟吟的直道新娘子在裡頭吃梅子呢。
  
不久,他們各自摟著自己的新娘出來,玉湖與冰雁各換上一襲淡紅的衣著,得意的看到那群下注的人群沒有人贏得這一注的表情。新娘皆不在轎子中!他們是以轎子論輸贏的,那麼說來,肥了莊家通殺了!
  
  劉若謙上前拱手。
  
“這種婚禮,畢生難忘吧?”他笑得可開心了!因為他是通殺莊家的那個人,與全城五百多位做莊的人賭新娘不會讓人賭成功!所以他接收了所有的賭金!
  
“是的!但那對你到底有何好處?”玉湖不相信他會置身事外。
  
“好處可多著呢!造福了黃河大水的災民!全城賭金二千七百萬兩,全數濟助黃河救災,你們大大的做了善事!”
  
  玉湖點頭。
  
“好!理由充足,原諒你!不過倘若那天你娶妻,我們四人不會讓你好過,至少也要比今日的我們悲慘!”
  
  他樂得點頭,要他娶妻?下輩子吧!
  
觀禮的人潮已垂頭喪氣的退去,兩對新人又要告別各自奔向自己的幸福。
  
玉湖緊握冰雁的手,半年來的種種閃過心頭,悲喜交集,讓她們因此而更加知心。
  
  是老天的玩笑?是宿命的定數?還是月老巧手作弄?已無所謂了!最重要的,她們各自覓得了幸福,其他過往無需介懷;而她們也成了一輩子的知己。
  
  “保重。”冰雁低語。
  
  “你也是,我會去看你的!”
  
  “我也會。”
  
依依告別,在淚盈的眸光中,告訴對方要幸福,也得到相同的允諾。
  
但,只要她們幸福,得其所愛,其他便不再是重要的事了!任何形式完成的良緣,懂得把握才能恆久,不是嗎?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並且相互珍愛到老。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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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3:39:24 |只看該作者
揚州城的兩大美人又要再辦一次婚禮的事,大大的轟動了揚州!挾著半年來高潮迭起的故事發展,到後來杜冰雁的沈冤得到平反,落得兩對夫妻皆大歡喜的結局。人人所樂道的是老天的玩笑,戲弄了兩對鴛鴦,終成良緣!
  
  明日就是大喜之日了!兩位準新郎在袁不屈的別院試穿新郎倌的衣服與打點一些物品,因為明日再度拜堂後便各自上路回家了!行李必須今日弄妥。
  
所以,劉若謙終於等到了他的機會。
  
這日,他偷偷摸摸的來到杜家千金的琴室,請來兩位孕婦兼準新娘。雙眸晶亮閃爍。
  
“劉大哥,你心中在轉什麼鬼點子?”李玉湖對劉若謙太了解了!一旦沒正經事可辦時,他就是個老頑童,根本忘了他“老人家”已二十八高齡了。
  
杜冰雁只是溫雅的笑著,未凸的肚子仍應丈夫的要求而穿寬鬆服飾,不讓腰帶束住小腹。她對齊天磊與劉若謙並不十分了解,但袁不屈相當欣賞他倆,走得也近,相信必然有他們可取的優點,所以冰雁並沒有任何疑問。
  
“我想,你們不甘心平平凡凡的拜堂結束人生大事吧?上回你們如此轟轟烈烈,這回也該特別些才值得回味;若只是形式上的拜堂,未免乏味!兩位美人意下如何?”劉若謙笑著如此說。
  
“怕乏味的人是閣下你!”玉湖不客氣的指著他鼻子。其實已有些心動,她也在冰雁眼中看到相同的光芒。
  
“嫌我多事?好!那算了!”劉若謙作勢要走。
  
  玉湖急急抓住他衣袖。
  
“先說來聽聽嘛!打發時間也好。”
  
“是呀!劉公子,也許事情可行。”杜冰雁低聲附和著,好奇死了劉若謙心中的念頭。
  
劉若謙輕咳了聲,啜了口茶,才道:“是這樣的,明日你們一身的鳳冠霞帔,蓋上蓋頭,兩人身形相似幾乎分不清誰是誰;藉此,你們可以玩點小手段試探你們丈夫的眼力與愛意有多深。”
  
  “怎麼做?”玉湖急切的問。
  
  而杜冰雁先抓到一個漏洞。
  
“肚子是看得出來的。”六個月身孕比二個月的身孕,差了一個皮球不止。
  
  “對呀!沒得玩了。”
  
  劉若謙搖頭。
  
“不!不!明日你們仍是照常拜堂、上花轎,重點在十里坡的那個土地廟。看天色明天會下雨,若沒下雨也好,反正我會找機會讓你們再進那土地廟。你們可以互換花轎,也可以不換,反正到時我領你們各自的丈夫去選轎子,讓他們猜自己的妻子在那一個轎子中。選中誰,誰就與誰配對”
  
“餵!你找死呀!”玉湖作勢打他!
  
“好好!我換個方式說,倘若你們夫妻果真恩愛的話,你們丈夫自會猜中你們在何處。
  
若猜中,證明你們兩對夫妻的確天造地設;若沒猜中,我們就罰孩子末出世前,夫妻分房睡,如何? “
  
好玩是好玩,玉湖與冰雁都有點心動;但,這對劉若謙有什麼好處?他頂多能一旁看戲而已。玉湖問:“你只是想整他們兩個男人而已嗎?”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還能有什麼目的?”劉若謙的表情可無辜了!
  
“好,我們與你合作,不管你有何目的。”冰雁點頭,然後兩個準新娘宣稱要去試穿嫁衣,而相偕走了,途中兩個女人不時低首咬耳朵。
  
至於劉若謙則抱胸直笑,不知有什麼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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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3:38:54 |只看該作者
躲在袁不屈與岳父好好“溝通”之後,一行人在次日上路,趕了五天路,終於回到揚州。
  
預定兩日後舉行婚禮,然後袁不屈立即回他的別院見他的妻子;而齊天磊依循杜夫人的指示,往玉湖住的房間奔去。
  
李玉湖並不知道她的丈夫會這麼早到,她以為一行人的動作至少拖個八、九天是免不了的;而她再如何的身強體壯,到底仍在那些日子的操勞奔馳中脫力又脫水,小病了一場。一直處於渴睡的母豬狀態,昏昏沈沈的睡到日上三竿,若沒有傭人喚她吃飯,她絕對不曉得要睜開眼。孕婦嘛!懶一點大家會原諒的。而且自從知道冰雁居然會愛上那可怕的袁不屈,還能過得幸福美滿,她心中最後一點陰霾也一掃而光!沒有煩惱的人永遠得以好吃好睡,她有什麼理由不趁此補回那半年的擔心受怕?
  
當齊天磊推門進來,半昏半醒的她只是翻個身,並不去理會。直到她感覺到有一個不要命的登徒子居然在親她粉頰,她立即恢復清醒,看也不看的揮出火熱的一巴掌,等著聽登徒子的哀號聲!但她並沒有得逞,她拍出的一掌讓人給握住了腕脈,使勁一拉,她反而陷入對方的懷中。此時她終於有機會看清來人了!瞪大的雙眼配合口吃的音調,代表她嚇傻了!
  
他趁機吻了她好幾下,到了第二十一下,她終於記得呼吸與反應,用力抱緊他,低呼:“你來了!”
  
“也幾乎被你打死了!”他低笑,看到她漸漸羞紅慚愧的臉。她決計不希望向舒大娘看齊的!老公只有一個,打死了可怎麼辦?
  
“對不起,天磊。”她低頭說著;短短幾個字就想解決全部,她也真狡猾了。
  
“那一次的對不起?不告而別?逼我娶別人?剛才的揮拳?還是──”
  
“餵!你少得寸進尺!”她搓他胸膛。
  
齊天磊神色突然憂鬱起來,放開她,走到一旁,面對著窗口,嘆息道:“十日以來,我為了你的失?坐立不安、茶飯不思,幾乎掀遍了泉州的每一寸土地,我好怕你出意外,或去尋短。我才不捨得真的罵你,但我怕你以為我不在乎,又有下一次的逃走,我──咳──”他閉住唇,肩背微微顫抖,倒像在無言的強忍哭泣。
  
玉湖流滿懺悔的淚,急急由背後抱住他。
  
“對不起!對不起!天磊,我太任性,我太自私,我太自以為是了!我以後絕不再做這種事!你別傷心,我會好好補償你的,我會給你生十個,不!二十個孩子,讓你多子多孫的願望實現。天磊,你原諒我好不好?”她急切的要拉過他身子向他保證,但齊天磊就是死不回過身,只看得到身子抖動得更厲害。
  
“天磊……”她又叫,淚水更氾濫。然後齊天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摟住她,緊緊將她的頭壓在胸膛中。
  
“我──原──諒你──”他的聲音出自牙縫。
  
“我以後會乖的……”她雙手滑上他的臉,卻摸到乾淨的臉與上揚的線條,她猛地推開她,而齊天磊已笑倒在躺椅上,軟成一團泥了! “齊天磊!你該死!”
  
  她又給他捉弄了一次!這就是齊天磊的報仇!他的字典中沒有“原諒”這回事,尤其是對他的小妻子,永遠不會忘了趁機捉弄一番。
  
“你你你……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她撲上去要打他,可是她老公為了她肚子著想,抱了她滿懷。
  
“小心哪!還要替我生二十個孩子的身體,要好好照顧才行!”
  
“母豬一胎也沒生這麼多。”她嗤笑。她也不過是哄哄他而已,就像對小孩“善意的欺騙”一樣。
  
  他搖頭。
  
“人那有不如豬的道理?我對你有信心,改天我們回家找??隻母豬來較勁,相信你比母豬更出色。”
  
玉湖瞪大了眼,決定這回不讓他欺負去!
  
“那也要配只口吐白沫的公豬才行,母豬生小豬可不是本身會生就行。”
  
身在富家的齊天磊可不明白為??何公豬得口吐白沫。他是那種吃過豬肉,卻沒見過豬走路的人種。
  
  “為什麼?”
  
“一般而言,公豬吐的白沫越多,表示它發情的程度越高,列為種豬的上選。
  
  唉! “她嘆口氣,左看右看,摸著她老公的臉。”沒有白沫!你有本事放二十個娃娃到我肚子中嗎? “
  
齊天磊大笑,重重的吻了她才道:“老婆,我有沒有告訴你,你已從笨女人之列晉級入有頭腦的大美人境界?”
  
“沒有!但我不介意你開始以此歌頌一番。”她攀住他脖子,柔媚輕語。
  
久違的思念,濃濃的包裹住他們,化成深深的凝視,唇舌交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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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3:38:21 |只看該作者
原本玉湖並不十分有概念所謂流言誇張的程度;但快馬奔馳了四天,進入揚州城內後,已聽到一些三姑六婆在高聲談論“那個不要臉的杜家女人”。
  
人總是這樣的,恨別人太富有,也嫌別人一窮二白沒出息。舉凡別人的優缺點在茶餘飯後皆是話題,當自己多有權利去批評似的!
  
當今揚州最轟動的,莫過於杜冰雁的事;在揚州城外圍區已傳得如此不堪,她想也不敢想城內會是怎樣的情形!匆匆付了茶錢,攀上馬背,覺得四日來的疲憊全湧上全身,讓她快支持不住!肚子也微微痛著。可是全憑一股意志力,她策馬奔向城內,她要馬上見到冰雁!
  
一定要見到滿心罪惡的玉湖並不明白,冰雁的沈冤在數日前已得到大平反,全揚州城此刻奉她為聖女,光耀了揚州城。只不過地處外圍區的人士,消息不太靈通,還努力嚼著過時的謠言四處傳,才誤導了玉湖,讓她不顧身子上任何一處的疼痛,快馬往杜家??馳去。
  
  她只有一個念頭:她是罪人!
  
  ※※※
  
又過了數日,齊天磊與劉若謙都無法得到更多消息,他決定親自往揚州做地毯式的搜查。也許玉湖會去找杜小姐;他也明確的告知杜家父子,他不會娶杜冰雁,但不介意接她來齊家借住,直到揚州的謠言自動平息。
  
杜知祥見齊家成了這情況,也不敢多說什麼。至少齊天磊願意去接冰雁離開,基本上已夠挽回一些名聲了!
  
一切已準備就序,只待破曉往揚州而去。齊天磊與劉若謙走出屋外,不願與長輩待在一起;齊老太君與齊夫人在這些天著急擔憂到患了嚴重的神經質。他們乾脆躲在外頭,藉口清點物品,事實上是喘口氣。
  
劉若謙笑看著大門兩旁高貼的雙喜字。
  
“活像有那麼回事!你那愛妻可沒有回來。”
  
  “無妨,我仍會善加利用。”
  
  “怎麼說?”
  
齊天磊答道:“再娶她一次嘍。”
  
其實他早有此意,因為上回他迎娶的終究是“杜冰雁”;如今正了名,眾人知道嫁他的是李玉湖,但風光卻不屬於她。
  
好不容易如今齊家的門戶已清理乾淨,該有一點喜事來去去霉運了!開個好兆頭,也讓玉湖的心落實。
  
  “咦?”
  
突然,劉若謙凝神了會,道:“有一匹千里馬正向這邊馳來。”
  
  齊天磊也已聽到。
  
  “在二里外。”
  
四周悄然無聲;是夜了,萬籟皆沈寂,無風無息,只有地表微微的伏動聲,讓他們察覺有一匹不尋常的快馬正奔來。
  
不一會,一匹與黑夜融成一體、馭風而行的黑馬已出現在眼界內,轉眼間已勒定在他們面前。一個壯碩男子俐落的在馬身未停時飛身下馬,犀利的雙眸看向大門上頭高掛的橫匾。
  
確定是齊家之後,眼光才看向面前兩個卓爾不凡的出色男子,拱手道:“我是袁不屈,特來通知貴府的三少爺,也來尋找我的岳丈杜知祥,希望他們都在。”
  
倨傲的神情,冷漠簡潔的言行,加上滿臉滿身的風霜,這男人身上有一種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的氣勢!絕對不是來自他的位高權極,而是天生的卓然。
  
劉若謙與齊天磊對看一眼,拱手以對,而齊天磊向前一步道:“我是齊天磊,想必袁公子必是揚名沙場、屢建奇功的袁將軍了!久仰大名。”
  
  兩個男子深沈的互相打量。完全不同的典型,如果沒有任何因緣巧合,絕對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船的人種!
  
一個是睥睨天下的將領,一個正好看來是標準的丈夫,並且從不曾與軍人有交集。
  
但他們必須互相了解,原因在於他們錯娶了對方的妻子。老天成就了兩段姻緣,讓他們二人無形間有一股親切感。
  
袁不屈直接問道:“我丈人尚在此?”
  
“是!裡面請!”齊天磊是打算坐下來再好好談談,但袁不屈擋住他。
  
“等會!”他看到準備齊全、看似要遠行的數輛馬車。 “冰雁是我的女人。”
  
“我這輩子只打算當玉湖的丈夫。這馬車是要去找我那逃妻用的!至少,你的出現讓我明白我沒有麻煩了!”
  
對這個文雅俊美的男子,袁不屈產生了些好感,畢竟不是所有丈夫全是做作虛偽的;這男人有雙真誠的眼,而齊天磊的回答使他開懷的回報予他另一個好消息。
  
“不必找太遠,你妻子目前正在杜家小住,與我妻子在一起。”
  
  齊天磊籲了一囗氣。
  
“她也只能在那兒了!若再找不到,我也無處可找。”
  
劉若嫌喚了門房將黑馬牽去馬?,才轉身過來笑道:“既然要一同去揚州,袁將軍不妨一同走。今夜在此小歇吧。”
  
  袁不屈搖頭。
  
“不,找完了我的丈人,算完了帳,我會先上路,因為我要給我妻子一個隆重的迎娶。”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我也是!”齊天磊笑了出來。他才正想再娶一次玉湖呢!不料袁不屈也有相同的想法。
  
而劉若嫌反倒不言不語,左看看,右看看,心中泛起了一個主意,笑得怪詭異一把的,惹得另兩個人擰起了眉頭,幾乎快將他當白痴看。
  
  劉若嫌咳了咳。
  
“既是兩位都有心再娶自己妻子一次,不妨一同出發去揚州,至少熱鬧些。而且她們兩人情同姊妹,半年前同日出閣,這一次,當然也該同日出閣才吉利!”
  
基於可以討好嬌妻的理由,兩個男人皆無異議,相偕進入齊宅後,沒有發現劉若謙滿臉邪惡的光芒。他的惡劣細胞太久沒活動了!這一次,他要好好玩一玩!
  
婚姻的好處,是創造鬧場的人生命的樂趣;劉若謙心中這麼肯定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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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3:37:34 |只看該作者
  五更天,曙色未起。玉湖穿好外出的衣著,身邊包了一個包袱,裡頭放了幾件輕便衣服與少許盤纏。坐在桌旁磨墨寫下一張短箋:天磊:我走了。直到你娶杜小姐進門那天,我才會出現;在那之前,我不會讓你找到我。希望孩子臨盆前,能看到你。玉湖這麼寫,他才會去迎娶冰雁吧?即使她說了謊,也是善意的。
  
  她不會再回齊家了!相信冰雁會給齊家添更多孩子,而她腹中這個,就伴她度過餘生吧!
  
在消失之前,她得回揚州親自向冰雁道歉。然後,她就不能再出現了!
  
無所謂的,她是李玉湖,一個身強體壯、精神強悍的女子,走到那裡都能適應良好的人,沒有丈夫也無所謂!
  
毅然的抄起布包,不敢再眷戀的看向床上的齊天磊。她匆匆出新苑,往馬?而去!只要她不再出現,天磊會開始對冰雁好,補償近半年來的痛苦悲傷!只要她不必眼見心愛男人懷中有別的女人,那麼痛苦就不會太深刻。
  
她是一個侵占別人丈夫的女人,沒有資格去感受任何的喜怒哀樂,該走就得走!她不是會癡纏的女子。她是個有俠肝義膽的人,在感情上更要超然!是的!此刻悄悄走開才是明確的決定!
  
牽出一匹腳力最快的棕馬,騎了上去,漸露的白光讓她看清齊宅最後一眼。
  
  別了!一切。
  
急速而去的馬蹄聲是靜謐清晨中唯一孤寂的音調,揚起了帶露的塵埃,和著幾滴清淚!
  
沒有一絲牽泥帶水,轉眼間,一人一馬失去?影。
  
  而齊宅上下,仍是靜悄悄。
  
  ※※※
  
可想而知,李玉湖的失?讓齊家上下亂成一團!重要的不是李玉湖的不告而別,而是她“帶球跑”的滔天大罪!至少齊家長輩全為了胎兒而又急又氣!
  
  已經三天了!齊天磊沒空聽長輩任何形式的抱怨與怒意,他也沒空藉酒消愁表示頹廢!
  
他冷靜的思考玉湖可能會去的地方。首先立即動身前往戴雲縣,希望她會去投靠舒大娘,同時加派人手在泉州各地做地毯式的搜查,以及通知劉若謙,讓他利用江湖上的人脈代為尋人。
  
  他不會娶玉湖以外的任何女人!但他吩咐家人開始佈置宅子,做得像是要辦喜事的模樣。另一方面,他也派人去揚州的李家找人,雖知李家早已人去樓空,但總不願放過任何的可能性。
  
  劉若謙在戴雲縣與齊天磊會合。原本在齊家的事情解決後,生性酷愛雲遊的劉若謙已打包好準備上路,準備到長城外周遊列國觀看異地風光,可是還沒來得及玩出江南的範圍,齊家卻又出了事,只得又趕回來了!他是那邊有熱鬧那邊湊!
  
“怎麼?那妮子居然如此想不開?!犧牲奉獻的情操也要看事看情況來做!明明不太笨的一個人,卻在這事上頭表現得讓人扼腕。”劉若謙放開手中的信鴿,再三搖頭。怎麼也料不到那麼強悍精明的一個人會突然呆到做這種笨事!
  
齊天磊向來溫和的面孔添了幾許憔悴。他抹了把臉,疲倦的道:“她怕一輩子良心不安,又不夠堅強到見我迎娶別的女人。她是決定把我拱手送人了。”
  
“也就是說她根本不打算回來?留下的字條只是要哄你娶妾入門?”
  
  齊天磊點頭。玉湖有什麼心思,腸子彎了幾彎,他豈有不明白的?此時家中佈置迎娶的氣氛也不過是希望玉湖會突然不甘心,回家來看看,但機率微乎其微。
  
“等會我得趕回家,也許上揚州一趟。劉兄,你那邊的消息如何?”他問得不抱希望。
  
“才三天能有什麼消息?目前我將方向定在找玉湖的家人。據消息指出,李昇明此刻人在杭州,只能在這條路線上尋人。至少得再等十天半個月的。別急,那丫頭不會遭人欺負的,而且她害喜症狀已停止,沒什麼好擔心。”劉若謙安慰他。接著又想到:“解決杜姑娘的事才能真正讓這件事落幕,否則即使找回玉湖,你們終身都會有遺憾。”
  
  齊天磊表現得有些漠然。
  
“我不能對妻子以外的女人負責幸不幸福的問題,那不是我的事。”
  
  那也是事實。劉若謙聳肩,改口道:“長安那邊的情況相當迷離。聽說袁不屈將軍拒娶公主,並且聲稱已有妻室,不願娶第二個女人。”
  
“哦?那是否代表一個轉機?”齊天磊眼光一下子亮了起來,也許這會是個圓滿的結果。
  
劉若謙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不多,但精,連宮廷中也有熟識。他得到的消息不會有誤。
  
“所以那邊我也在密切注意中,但是數日前傳出袁將軍秘密出長安的消息,行?一下子斷了線。據說皇上下了一道急令。”
  
“會是什麼事?”這其間有著某種關聯,讓齊天磊心中揚起了一絲樂觀。接下來就要靠不斷的追查挖掘才尋得出整件事情的解決方法。
  
相信這也是引起劉若謙高度興趣的原因。
  
齊天磊放下了憂心的事,忍不住又想起他那寶貝笨妻。問道:“她騎走了腳程最快的馬,想必有奔馳的時候,你確定玉湖的身子不會有事?”
  
  劉若謙搖頭。
  
“你妻子若不是屬虎,就是屬牛,壯得很,放心吧!反倒是你,小心多日操煩下來支持不住。”若真有事,他也不敢說出來讓天磊擔心;而且,他的確在陳述事實。比起暈吐得亂七八糟的舒瀲虹,那李玉湖可算是得天獨厚了。
  
齊天磊點頭,起身道:“我回富林縣了!要不要同來。”
  
“再過幾天吧!大鴻近日來擔心得要命,非要我守住他妻子不可。我得替她開足每一個月份的補品才走得開。而且,再等幾天,也許可以遇見你的逃妻。”
  
舒大鴻之所以如此擔心,是因為他那悍妻連打人的力氣也使不出來了,這是何等不得了的大事!也不知他是皮在癢還是愧疚讓妻子懷孕,反正死命留住劉若謙,直到他妻子再恢復潑辣雄風,他才會放心。
  
“那麼我先回去了!”齊天磊告別後,走出舒宅大門,仰看天色,就不知他那妻子打算躲他多久了!但他絕對會在孩子臨盆前找到她!
  
  玉湖最可能去那裡呢?執意躲他自是不會出現在有熟人的地方,所以才讓他傷腦筋!說她笨,但還不致於太徹底,頂多笨到以為丈夫可以讓人,連同情感也可以說轉移就轉移!
  
  唉!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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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發表於 2011-8-28 13:37:00 |只看該作者
傍晚回到新苑,齊天磊即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氛。由商行巡視回來,直接由後門入新苑;他不知道前院的情況,可是卻能明顯的感覺到情況有異。
  
無聲的踏入房內,見到一桌酒菜,與異常嬌美的妻子。他楞了楞,瞧著她失神了起來。
  
  “今日是什麼大日子?”
  
玉湖穿上一襲紅白混色,成抽像圖案的服飾,美麗的面孔上妝點了梅花妝,額心那抹朱紅更添麗色。她斟了兩杯溫酒。
  
“咱們許久沒有把酒言歡了。”將一杯酒交予他,送了個秋波,乾杯先喝。
  
齊天磊一手勾住她腰際,深思的打量她今日的奇怪舉止,也擔心她的身體。
  
“你現今這狀況可以喝酒嗎?劉兄有沒有禁上這一項?”
  
  她笑。
  
“我天天吃的大補品,那一項沒有多少含一點酒的?劉兄只說不要過量,可沒說不能沾。現在偶爾喝一些,將來咱們的孩子一出生就可以千杯不醉了。 ”
  
他不置可否的揚眉,扶她坐在桌旁。
  
“怎麼用這種表情看我?我今天不好看嗎?”她笑得有些無力,在他企圖洞悉一切的探索下,她幾乎要無所遁形了。
  
  “好看;你心底有事。”
  
  “嗯。”她為他夾了菜。 “吃一些,你一定餓了。這些菜涼了就不好吃。”
  
“玉湖,你讓我不安了。”他抓住她雙手,逼她直視他。
  
  “你愛我嗎?”
  
  “我愛你。”
  
“會因為愛我而答應任何由我提出的事?”
  
  他沒點頭,也沒搖頭。只道:“我會做一切對你最好的事,答應任何會使你開懷的事,但不包括傻事。”
  
  “我要你娶杜冰雁。”
  
齊天磊托起她下巴,抿緊的唇沒有任何聲響,一雙溫和的眼卻轉為凌厲,無與倫比的氣勢壓迫著她做更多的解釋。她居然提出她誓死反對的事!
  
玉湖輕道:“她本來就該是你的妻子。杜家找到她了,在媒婆不敢承擔責任的情況下,所有人都在攻擊她。我對不起她,讓她代我承受了所有屈辱!袁將軍並沒有善待她!”她強忍淚水,哽咽道:“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因為我想獨占你,獨占這一份幸福!心中執意認為冰雁也會平安幸福,為的是讓自己心安理得!如今杜家上門來求太君,來求我救救她的聲名。甘願嫁你做二房,早已委屈她了,如果你不收她,她只有以死昭誌了。”
  
“你要她幸福?”他淡淡的問了一問,卻無關娶不娶的事。但玉湖知道他在問什麼。
  
“你會讓她快樂吧?”她忍下心中的淒楚問著。
  
“除非你要我不愛你,男人也只有一顆心。”他灼灼的看著她,準備聽她有何決定。
  
“如果,我希望你好好待她呢?她是好女孩,我與她是好姊妹……
  
  “即使對你變心也無妨?”
  
她噎住話尾,久久,才點頭,卻無法迎視他逼人的眸光。他生氣了,可是她必須這麼做。
  
“不!”他吻她,吻痛了她的唇。
  
  “天磊──”
  
“你這傻丫頭!這麼大方,連丈夫也可以讓人!我該狠狠的打你才行。”
  
兩個人中,總要有一個冷靜清醒。他的妻子在慚愧的心情下,一切以義氣為先,是失去理智的做法,到頭來只會使三個人都陷入地獄罷了。壓下滿心的又氣又憐,他只能以抱摟宣洩他滿心的情意與堅決。
  
無論她怎麼說,這一次他寧死不依她那荒謬的決定。所以他以無盡的熱情阻住她會有的勸言!
  
  讓深夜的纏綿成無言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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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3:36:29 |只看該作者
  第8章
  
隨著玉湖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她的心情也越來越沈重。沒有消息!沒有人知道冰雁的下落!齊天磊來來回回長安三次,又因商行的事忙,他無法撥出更多的時間再去長安,只派了人手去找人。
  
而揚州至今悄無聲息;由於上回杜氏父子的指責,使得玉湖不敢涉足揚州,也沒有人傳出大消息。齊天磊沒有派人去揚州的原因在於──他認為揚州是杜家的地盤,杜小姐倘若在那邊也該是由杜家人去找。之前只捎了封安慰問候信去杜家,但他們沒有回應。而且上次差點使玉湖流產,齊天磊心中不是不在意的!所以並沒有刻意與杜家有所聯絡。目前所能做的,只有盡人事了。
  
轉眼間,玉湖已挺了五個多月的肚子,像揣著一顆小皮球似的。已不再害喜,胃口也恢復正常,但孕婦嘛!大家看到她那身形,早已忙不迭的捧著,怕她有不測,管她是否體壯如牛!尤其太君目前不再理商行的事,與婆婆成天追著她進補。
  
誰肯讓她出門才再沈重急切的心,仍要以孩子為重。齊家盼望這個孩子很多年了!她不能任性的拿孩子的性命開玩笑。
  
  快半年了!冰雁到底去了哪裡?
  
  她的心中凝聚了一股恐懼。尤其在長安最新傳來的消息中,她再也無法偽裝太平無事。
  
聽說皇上有意將公主許配給打勝仗的大將軍袁不屈。舉國歡騰的同時,袁大將軍大小登科並列,羨煞天下人。如此一來,也真切的表示出,冰雁果真沒嫁給袁不屈;那代表,冰雁若不是遭到了不測,便是會回家,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倘若冰雁回到杜家,杜家一定會要求冰雁再度成為齊家媳婦。不管如何,人家才是名正言順,若有這情形,她該怎麼辦?
  
她不要冰雁出意外,更怕她沒出意外必然的結果!
  
  她真是個自私的女人!以為自己多豁達、多義氣!到頭來仍是自私自利了!
  
一早起來,便沒什麼精神的坐在台階上撐首看天空。今兒個有些陰霾,惱人的天氣!天磊巡商行去了,他二、三個月來的表現嚇掉了專家們的下巴!她必先面對自己的心──她能夠大方到將天磊拱手讓人嗎?
  
  不!她不能!她曾以為她能,但她不能!可是這種自私會一輩子啃嚙她的良心,她會很痛苦!
  
  唉!此時最痛苦的,非關情愛,而是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信念動搖了!她發現自己不若想像中的善良大方!她也可以是卑鄙又可憎!她何時成了這般的人?
  
  “少奶奶,太君請你到前廳。”
  
女傭的召喚聲召回了玉湖些許心神;她點頭,起身讓女傭扶了去。不知太君又為她找來什麼奇珍異品了!
  
但,她料錯了,沒有什麼奇珍異品,而是和三個月前一模一樣的場景。
  
  太君,她,以及杜氏父子三人。
  
所不同的是,杜家父子三人臉上懷著一種冀求。玉湖在不明就裡的同時,心也跟著沈入了最深處。她有預感,不會是好事……
  
“來,玉湖,見過杜世伯。他是專程來向你道歉的。”太君笑容滿面的說著。
  
玉湖微微躬身,輕問:“杜世伯,有冰雁小姐的消息嗎?”
  
杜知祥嘆道:“我已帶她回來了。”
  
“真的?她完好無恙吧?”無論如何,知道她尚好,心中至少有一處落了實。
  
杜知祥低首坐在一旁,無法成言,神態間有悲傷、有愧意;原本蒼老的身形更顯滄桑。
  
杜家老大杜伯川開口道:“她現在已成了揚州城的笑柄。”
  
  “怎麼會?誰起的閒言?”
  
“張媒婆。我們從泉州趕回揚州時,當然先找張媒婆興師問罪。不料那張媒婆卻聲淚俱下的說冰雁貪圖當將軍夫人,在抬錯人之後也決意不肯換回來。一切也就將錯就錯的錯下去……”
  
“不!冰雁不是那樣的人!張媒婆一定是為了逃避指責而加罪於冰雁!”玉湖跳起來叫著。她自己也是被抬錯轎子的人之一,個中情形相信不會差到那兒去!何況,冰雁早由她這兒明白袁不屈那人的可怕,豈會執意前往遭受虐待?張媒婆那些人真該死!恐怕硬是將冰雁送入將軍府了!企圖瞞天過海,白癡也知道會有揭發的一天!
  
  杜仲川點頭。
  
“我們也相信小妹遭到陷害,但現在流言傳得更糟糕;因為袁將軍即將娶皇家公主,而已入門的冰雁根本沒有與袁將軍正式拜堂,卻又糊塗的與他圓了房。早先也只是流傳冰雁不願嫁人當現成寡婦,貪圖榮華富貴!如今倒有人譏笑冰雁高攀達官貴人不成,反而成了任人玩弄的娼妓,袁將軍玩弄了她!”
  
  玉湖刷白了俏臉!冰雁真的代她領受了袁不屈的怒氣嗎?袁不屈居然是非不分的抓一個無辜女子當代罪羔羊,使得冰雁身敗名裂!
  
那原本該是她李玉湖領受的侮辱,卻讓冰清玉潔、柔雅嫻靜的冰雁代受了!老天爺!她的苟且與自私傷害到一個好女孩了!而她卻幸福快樂的在此享受著原屬於冰雁的幸福!她該死!她是罪人!雖說杜家父子這一番話的背後必然藏著某種令她恐懼的目的,但她無法不在這些話中陷入深深的自責。冰雁的不幸,她要負絕大部份的責任,因為她過得好,而冰雁不好,就這樣,她已夠使自己終生不安!
  
  杜知祥含著乞求的看她。
  
“李小姐,我希望你能救救冰雁,她不能再承受更多的傷害了!而揚州城的流言幾乎快逼死了她!這樣下去,冰雁會受不了的!”
  
“我──能怎麼做呢?”玉湖撫住心口,澀著聲音回問。不祥的陰影完全罩上了心頭;她幾乎可以預料得到他們的目的。
  
太君代杜知祥回答了“玉湖,杜員外希望你能讓天磊納杜小姐為妾,讓你們成姊妹,共同服伺天磊。”這一點,太君並不反對,她幾乎是樂見其成的。多子多孫是她的心願,多一份人力,多一分希望。而且堂堂的齊家繼承人只有一個正妻實在太難看了,外人還以為天磊不濟呢!且早先婚定的對象就是杜小姐,納了過來也是應該的;對自家的生意相信更有助益。所以齊太君的回答是篤定的應允,而非徵詢。
  
玉湖說不出話,雖已料到,但真正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必須與冰雁共同擁有一個丈夫?冰雁要來當妾?介入的人是她李玉湖,憑什麼要讓冰雁受委屈?而……她也無法忍受與別人共同擁有一個男人!那讓她覺得褻瀆了愛情,也覺得臟!
  
寧願……將該是別人的雙手奉還!
  
“李小姐,你意下如何?”杜仲川比較急切的逼問她的回答。
  
“我會對天磊說的,也會好好善待冰雁。”她低啞的說著。心中強迫自己,不讓一絲痛苦進占。她沒有資格去痛苦!她的痛又怎麼比得上冰雁的萬分之一?
  
“那,謝謝你了,李小姐,我們杜家會終生感激!”杜知祥對她說完,轉向齊太君說出他另一個請求──“齊老夫人,因為小女遭受流言之苦,我希望能有一個隆重的迎娶儀式,破除揚州更多的流言,風光嫁出小女。一切費用,杜家會加倍──”不必了!齊家會做得妥當,杜員外你寬心吧! “
  
於是,商量的細節進入瞭如何風光迎娶的事情上頭,最後決定在齊家準備妥當,一同去揚州迎娶。
  
  玉湖悄悄退回後院,無人察覺。
  
  突然間,她感覺好冷。夏末了,怎麼,要變天了嗎?
  
  是了!該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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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發表於 2011-8-28 13:35:39 |只看該作者
可想而知,“鴻圖”的伸手援助無疑是對老太君打了一巴掌!尤其在看清對方是季家的丫頭,而且附帶的合作條件等於是往後齊家商號一切主控權全在外人手上,拱手將齊家近百年??的基業讓人!
  
玉湖不清楚他們一群人關在書房研商三、四天的結果如何,就見太君與齊夫人的臉色一日比一日沈重;她們還不知道這是天磊的計策,也許她們一輩子也不會知道。由於不懂,也因為有身孕,太君不讓她參與會議,怕情緒失控動到胎氣。
  
待在外邊清閒,有一些事看來倒也好笑!太君已發出數十道金牌火速要召柯世昭回來協助收拾爛攤子;不料柯公子一再回覆公事忙,再過一陣子。而前些日子趾高氣揚的柯氏母女如今沈寂了下來,不只是怕了玉湖的武功,更是因為柯世昭弄得齊家前途晦暗,致使她們產生危機意識,幾日來足不出戶;即使出門也是鬼鬼祟祟的。玉湖猜她們正在收拾細軟準備溜之大吉了!
  
  也好!玉湖故作不知的在心底偷笑,走得愈遠愈好!太君身邊少了這群小人獻計,就不會再做一些錯誤又霸道的決策了!而齊家終於可以得到平靜。
  
比較憂心齊家狀況的是二娘與燕笙;她們風聞家變之事,急急拿出少得可憐的首飾打算讓人換成銀兩救急。這一對善良的母女,卻被冷落忽視了十多年!玉湖搖頭,不讓她們這麼做。
  
事情討論到了第十天,書房尚未傳出結果,有一些傭人已在打包行李;至於那些簽下長年賣身契的長工則長吁短嘆──情況看來極不樂觀。尤其在大清早傳出柯氏母女取了不少財寶不告而別後,齊宅上下簡直像塗上一層灰,弄得太君氣沖牛斗。可是也因這般眾叛親離讓不可一世的老太君看清了自己的處境,也軟化了下來;也許還有一些悔悟。玉湖相信,局勢已扭轉,天磊會得到他要的結果,舒大娘會討回她的公道,然後太君會看清她重用的那些人是什麼嘴臉,也會稍改她以往妄自尊大的脾氣。掌權了這數十年,她該休息一陣子,好頤養天年了。
  
雖然方大嬸沒有逃開,極力勸阻老太君別低頭,但在柯世昭以齊家之名告貸了大筆金額一走了之的消息傳來後,太君不妥協也不行了!而方大嬸受的打擊更重,她一直以為柯世昭會娶她孫女,才這麼幫他,但他卻……
  
到了晚上,太君宣布退休,也真切的為她以往的手段懺悔,關在房中不肯出來。
  
“不會有事吧?”玉湖端茶給才進門的丈夫。十天來,夠他累的了!他的面孔浮現疲憊,相信大家都累垮了!
  
他接過茶一仰而盡,小心拉她坐在腿上,感覺他們已有幾百年不曾如此親密了!
  
“不會有事,太君只是累了。而且一下子遭受太多的背叛,剛才方大嬸也要求回鄉養老。我想她會帶著兩個孫女天涯海角的追?柯世昭。念她在齊家待了一輩子的歲月,我給她一筆銀兩,夠她吃穿不愁了。”
  
“真大方,向想殺你的人道謝!要是我,沒要她半條命就算客氣了。”玉湖直率的說著。
  
齊天磊撫住她小腹,輕道:“教壞小孩子。”
  
  她笑,親了他一下。
  
“太君會好吧?這麼一個權威的人,一下子洩了氣可真讓人憂心。”
  
“小孩子的出生會讓她拾回歡顏的。咱們多多努力了!我要從咱們開始,生他十個八個,大大興旺齊家。”他開始心滿意足的幻想遠景。
  
玉湖嗤笑道:“吃也吃垮你!這次齊家財力上元氣大傷,錢財都被挖光了,又敗壞了聲譽,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呀!”
  
“不怕。最??重要的是重新建立齊家的聲譽。當錢財只會引人貪婪,讓人做惡時,破財以消災,能捨才能納福!要利用錢財,莫讓錢財左右了我們。齊家就是財富太多,以致於一個個成了財奴。我不介意的!只要下一代活得更好,散盡千金又何妨!”
  
“你不怕太君知道”鴻圖“是你的事業時會大發雷霆?”
  
“那已經是無所謂的事了!現在與齊家合併,又何必分彼此?如今要忙的,是你的心事,我真怕你心中的事將你悶病了!”他??憐惜的看她,懷孕害喜使得她雙頰不若以往紅潤,又加上杜家小姐的事弄得她憂心不已。怕惹他分心,全將心事往肚子藏,也真難為她了!
  
平常打打鬧鬧、嬉嬉哈哈,在共患難時,她比誰都沈靜堅忍,又無需他操心,才能一切順利落幕。滿心的感激與愛意,豈只三言兩語就能道盡的?
  
“天磊──”她悠然嘆息,往他肩上靠去,不想言語的摟緊他,深深汲取他身上雄渾沈穩的力量與溫柔。
  
“再過兩天,等合併事宜上工順利,以及確切掌握柯世昭的形?後,我會上長安去打探消息……”
  
“你找柯世昭做什麼?不就任他去就好了嗎?諒他也不敢回來。”
  
他狡猾的笑著,抱起她往臥室走。夜深了,她還是窩在棉被中保暖些;將她安置好,倒了杯溫熱的安胎茶給她喝。玉湖迫不及待的問:“別賣關子。”
  
“我可以原諒他一切,但一個丈夫卻無法容忍妻子遭人輕薄。”這是他尚不放過柯世昭的實情。
  
玉湖往內側躺,讓他也躺上來,立即在他懷中找到舒適的位置。
  
“我自己報仇了,不必你來。而且你讓他背了好大的黑鍋,專找他負責的事出紕漏,不就算報仇了嗎?如今他身懷鉅款的事有許多人知道,盜匪會去搶他,有人會去偷、去騙,而他自己會因有一大筆財富而提心吊膽過一生……”
  
“看你猜得多順口!”他低笑,搖頭道:“他並不笨,懷有一筆鉅款,他會請許多打手來保護他,而他也不打算守著死錢坐吃三輩子。他會著手做生意,能受寵於太君的人是有幾手本事的,別將他當笨人看了。基於是表親,我也不想他太落魄,但他要是風光就太沒天理了!”
  
“唷!替天行道來了!莫非你打算一直扯他後腿,讓他連生意也做不成?”她雙眼期待的問,不是希望柯世昭有如何的結果,而是希望自己猜對了,證明自己沒有變呆。柯世昭的死活她才不關心。
  
“不行不行!總要有一兩筆小生意讓他糊口!倘若有天他做起正當生意,我決許是讚成的!暗中助他也可以,但短期間之內,凡不法生意,我全要加以乾涉。”
  
  她不贊同的搖頭。
  
“叫壞人不要當壞人?太難了吧?那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不相信他有成為好人的一天,就如不相信豬會變成狗一樣。”
  
他大笑,啄她粉頸,一手靈巧的在被子下解去她的衣扣。 “我有沒有告訴你,你罵人的本事增進了不少?”
  
  她輕喘,泛著紅潮。
  
“沒有!但你可以從現在開始不停的說,我們有一整夜的時間……”
  
  “是的!一整夜。”
  
他像在許承諾,扯下繡帳,隔開了微涼的夜,營造專屬於情人的浪漫溫暖,不讓深夜襲入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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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若謙嘖嘖有聲的繞著齊天磊轉。當然,齊公子臉上不會有什麼傷,比舒大鴻的下場好了許多。但他袖子裡、衣襟下肯定積累了不少瘀青齒印。
  
“許久不見,天磊老弟與弟媳益加恩愛了,簡直足以媲美舒氏夫婦了!”
  
齊天磊不以為意的笑著,將玉湖摟入懷中。揍人的人反倒無臉見人般直往他懷中躲,白皙的臉蛋上有少見的羞紅,有別於以往健康型的紅潤,惹笑了客棧上房中的所有人。
  
“這你可不懂了,只有娶了嬌妻的男人才能領會個中趣味,劉兄站在門外只看到表面,斷言傳未免輕率。舒兄,你以為小弟所言虛否?”
  
兩個已婚的男子交換會意的一警,全深思的大笑。一個女人的力道能有多大?
  
而當她想捶打心愛的男人時,力道看來很猛,卻得七折八扣才有實質上的感受。舒瀲虹從不留情是因為她力氣小,而老公皮厚肉粗,打也打不死,能弄到他瘀青時,她也沒有更多的力氣打人了。而玉湖學過武功,在對丈夫氣惱時,力道是有所保留的,在不確定齊天磊是否承受得住時,要是不小心打死他可怎麼辦?可憐她年輕貌美當寡婦太歹命,而且肚子中的兒子還沒見到生父呢!他可不能太早死!
  
所以,劉若謙只當這兩個已婚男人病態,大嘆無藥可救之時,當然不能明白拳腳背後的甜蜜恩情。
  
舒大娘不理他們一票男人,把玉湖拉入臥室,聊自己的話題。
  
“天磊兄說你快三個月身孕了!”玉湖點頭笑看自己微凸的肚子。孩子長得很快,近來她已略略能感受到胎動的跡象;她心想必是個男孩兒了。
  
  “是呀,我是母憑子貴。”
  
舒瀲虹一手擱上自己平坦的肚子上,嘆道:“這一趟富林縣之行,差點不能動身前來,連舒大鴻都跟來了,把小善善留給奶媽帶。”
  
看似是抱怨,其實眉梢的喜悅是騙不了??人的:在任何方面都明快豁達的舒大娘,面對情關卻也是口不由心的,展露女子專有的風情。
  
“為什麼?舒大哥與你一同來有什麼不對嗎?要是我出門,天磊必定非跟不可的。你這麼美,誰放心讓你獨自出門哪?”
  
“他有什麼不放心的?他說我這麼潑辣,沒有男人敢接近我三尺內。三年來我四處談生意,他從不擔心我出事,他只會擔心女兒沒人陪。這次他跟前跟後是因為我也有身孕了!才個把月,吐得一塌糊塗,他擔心兒子會流掉,抓緊劉兄不放,也不許我離開他視線內。他說,我這次若流掉,就老得不能生了!”
  
  原來同是天涯懷孕人!玉湖悄聲揶揄:“其實心中偷偷歡喜不已吧!”
  
  “當然!”舒瀲虹沒一點羞赧。難得她那粗枝大葉不解風情的丈夫這次全心全意的將心思放在她身上。
  
“要兒子只是藉口而已吧?看來舒大哥這回浪子回頭準備與你長相廝守了。”
  
不料舒瀲虹的反應是哈哈一笑,完全不苟同。
  
“不不不!他要是會放棄一切與我天天廝守,他就不叫舒大鴻。若他閒得住,他就不會成為江湖人物,也不會多管閒事的在四年前救了我!短時間之內他會陪我,直到他又遇見需要他大力散財的事情。老實說,我就是愛他那股傻勁。不然你以為他憑什麼得到我的心?要人才沒人才,要錢財沒錢財,一副終身落魄相,像土匪似的,連普通魯鈍女子也看他不上眼。”她中肯的批評她老公,尤其她是富家千金,從來見的人不是騷人墨客,便是公子哥兒,個個衣冠楚楚,面孔俊秀,再平凡的男子也會有文雅氣息來補其不足。相形之下,莫怪見過他們夫妻的人都會大嘆鮮花配黃土,巧婦伴拙夫!曾有一些自命風流的商人還暗示她種種仰慕之意,願娶她共度一生。
  
倘若不明白他們夫妻那一段過程的人,都會心生如斯的感嘆;但,也實在只有舒大鴻應付得了這種妻子了!玉湖笑了笑,問了她壓抑已久的疑問:“為什麼你會來這裡?尤其在你已有身孕、不方便的情況下,有什麼事重要到非要你來不可?”
  
沈默了會,舒瀲虹看向桌上一壺冒煙的茶;愉快的氣氛在頃刻間消失,玉湖靜靜的等地開口。
  
“我──來討回一個公道。”舒瀲虹咬住粉紅色的下唇,眼眸激發出兩道冷光。 “齊家欠我一個公道!”
  
“怎麼說?”玉湖訝異,但不算太意外。在舒大娘這件事情上頭,有某一點她沒弄清楚,那就是當年天磊為何要派劉若謙去為她贖身?非親非故的,其中的原因是疑點。
  
“你記不記得一個多月前黃竟棠那少年?”
  
  怎不記得?就是那個遭柯世昭設計,引其父沈迷賭博,最後以房地契低價抵押給齊家,想藉機翻本卻敗光了家財,好好的一個家庭弄得家破人亡,只存一個十六歲的命脈遠在外地求學而苟活下來,趕回來時卻人事已非,所以沖動的想行刺柯世昭。這一段前因後果是後來天磊告訴她的。
  
  “我記得,但與你有關聯嗎?”
  
“四年前,我家也是這麼瓦解掉的。這筆帳,原本該算在齊天授身上──??天磊的二哥。
  
但他死了,只得全算在齊老太君身上。齊家落到今天的窘境,非得低頭求人不可了!她得還我一個公道。 “
  
有一句老話──富不過三代;之所以富不過三代是因為第三代生出的子孫多半養尊處優,自小沒吃過一點苦,沾染盡了各種不良習性,在揮霍上是高手,但談起生意經可沒一點足以稱頌的,十足十的公子哥!
  
很不幸的,齊家第三代單傳又早死,來不及敗家,但第四代就更“出類拔萃”
  
  了!齊天磊上頭兩個哥哥,大哥齊天恕為了一個妓女而與人衝突喪命。而齊天授雖然是死於蛇吻,在他生前卻也不是什麼成材人物。在老太君的縱容下,他簡直要什麼有什麼。在一次出遊狎妓的途中,乍然瞥到季家未出閣的千金季瀲漣,驚為天人,當場色膽包天的領著幾個家僕上前調戲;季瀲漣那火爆性子,當場賞他大少爺一記鍋貼!但事情沒有了結,齊天授回到家立即堅持一定要娶她來當妻子;到最後,不惜裝病以求達到目的。老太君自是立即召人上季家提親,不料一口被拒,惹怒了老太君;齊天授茶飯不思的讓太君心急又氣憤,決意封殺掉季家,讓季家在泉州混不下去,硬要逼得季家點頭。
  
可是能生出季瀲漣這麼火爆女人的人,相信脾氣也好不到那裡去。季家夫妻硬是咬牙不應允。結果在半年後,季家退出商場,長期憂心又憤怒的季氏夫婦又倒楣的染上疾病,屢治不好且為了大筆醫藥費而拖垮了全家,然後相繼死去。可恥的是齊天授替她付清了所有欠債,成了她的債權人,想利用此一良機收她為妾,包養她三年。然而回敬他的不只是兩記大巴掌,而是差點讓他從此做不了人、變成太監。
  
這惹怒齊天授的下場是──他將她賣給妓院!因為他想到還沒沾到衣角就差點當不成男人,一旦有機會與她燕好不就隨時會成為太監?太可怕了!賣掉算了。
  
當齊天磊知曉這件事時,已是一年之後。他二哥死去一年才由人閒談中得知,也才真正明白齊家在商場上手段欠光明,讓他痛心又無力。幸而認識了劉若謙,才開始了一連串計畫。為了避免引起老太君的猜疑,季瀲漣隨了夫姓,以舒大娘的名號在商場縱橫,終至今日這一番足以與齊家對峙的局面。
  
玉湖聽呆了,中間這一段曲折,讓她無法成言;事實上她也沒立場說什麼,最後玉湖只嘆道:“天磊的哥哥真是渾蛋。”
  
“而他卻是個好人,倒是怪胎一個了!”
  
有一點玉湖不明白“那當年你怎麼會相信天磊沒有惡意呢?你該對齊家恨之入骨才是,又豈肯參與他的計畫?你膽子恁大!”
  
舒瀲虹喝下一杯茶,籲道:“你應該知道,你丈夫那張臉必要時足以使敵人輕易投降,無法對他的誠懇有任何懷疑;再加上劉若謙與我家大鴻為他做保。你可明白,齊天磊對人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能輕易讓人相信他善良而無害。還有,他說他不希望齊家再有人夭折了,尤其是他未來的子女;他相信多行不義必自斃:人在做,天在看。”
  
輕撫自己的小腹,玉湖垂下眼睫,感覺眼眶有些濕潤。她相信,她的孩子會如天磊所希望──平安成長,直到老死。
  
  她怎能擁有這麼好的男人?再沒有什麼比此時更能讓她明白自己對他深切的愛意!這樣的男人,是她有資格去擁有的嗎?
  
“在想什麼?”季瀲漣拉住她雙手,輕問。
  
“我配不上他,我並不是千金小姐。”
  
  她皺眉的搓了玉湖的額頭一下。
  
“誰要你是千金小姐來著?天磊只要你是你,而且你愛他!”
  
  是的,她愛他!怎能不愛呢?莫名奇妙的情愫便暗生了,等到發現時已讓他偷去了芳心,還搞不清楚狀況。但,只要一天沒冰雁的消息,她就一天不能安寧,一切完滿的幸福便顯得不切實際。她怎能犧牲另一個女人的幸福來成就自己的愛情?
  
  她做不到!她會不安一輩子。
  
  ※※※
修行是修正錯誤的行為.
~蓮花心,出離心,菩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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