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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鈴蘭]【夫子看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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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2:57:03 |正序瀏覽
她行事嚴謹、教學認真全校皆知,

新聘的男老師一來卻毀了她辛苦建立的形象,

打一開始他跟前跟後緊纏她不放,

還頂著無辜表情不停調侃逗弄她。

害怕流言蜚語她極力與他保持距離,

豈料他不僅愛耍寶更愛管閒事,

借住她家還妄想化解她和父親多年的心結,

不過多虧他屢次出手相救她才能化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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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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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3:02:20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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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略特倒下之後警察才趕到,噩夢終於結束。一輛輛的警車在東尼的帶領下開進學校,學校一時光亮如白晝,幾個人犯被建捕,蝗蟲也遭擊斃,事件總算告一段落。

  石元宗、艾略特、徐震生被送進醫院觀察,艾略特傷勢最嚴重,一只腳打了石膏,高高的掛在半空中,暫時不能走動。

  他在台灣沒親人,石品婷自然負起照顧他的責任。

  在所剩無幾的時間裡,他應該把握機會,處理他們之間曖昧糾纏的情感,可是……

  “哎喲!好痛啊!年紀大了,身子骨可不比從前。”

  可是同在病房的還有石元宗。

  “爸,要不要我請護士小姐幫你打打止痛針?”憂慮的聲音飽含著安憮與心疼,石品婷問著躺在床上呻吟的男人。

  石元宗瞇著限哀號,“不用了,我忍忍就行了。”

  健壯如牛的石元宗才一點小傷就說得仿佛得了絕症,無恥的爭取自己女兒的同情。

  而他艾略特這個名副其實的病人,卻連喝口水潤喉都得看他的臉色。

  他冷眼看著石元宗的伎倆。自從發生槍學事件後也快一星期了,他與品婷仍缺乏單獨交談的機會,全被這個像小孩的父親霸占。

  起初他還能體恤石叔與女兒好不容易重修舊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他越來越過分,喝光他的愛心雞湯,把品婷的注意力全轉移到自己身上,還裝虛弱可憐,把他應享的福利全部霸占。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咳!品婷,那個我……”他躺靠在病床床頭,試圖引起她的關心,“我有點渴。”

  “昨晚,我的肩膀好酸,就像風濕病一樣,唉,人老了就是這樣。”石元宗還在撒嬌。

  “爸。你別胡思亂想了,可能是最近下雨才讓你心情郁悶,要不然我幫你再燉些補藥喝,好不好?”

  父女倆上演父慈子孝的溫馨大愛劇,被冷落的艾略特無人探問。

  他再次清喉嚨,“品婷,我說我口渴了,能不能請你幫我拿杯水啊?”

  石品婷恍若未聞,繼續幫石元宗捶肩膀。

  他忍不住大聲道:“品婷,我說我渴了!”

  石品婷這才聽到他埋怨的怒吼,有些不悅的道:“你渴啦,我拿水給你喝便是,用不著這麼大聲,我爸他需要安靜的休養空間。”

  需要安靜?到底誰才是病人啊!

  石叔還對著他擠眉弄眼的示威!好,既然他妨礙他的愛情路,就休怪他無情,要人照顧請找自己的女人。

  艾略特花錢請清潔婦打電話。

  本來不想讓藍曉惠這位孕婦擔心,石元宗住院的消息一直沒通知她,經過艾略特的設計後,不到一個小時,她馬上到病床前哭哭啼啼。

  一見她落淚,五元宗自然也不好厚臉皮裝下去,連忙說他沒那麼嚴重,還請醫生來證明他可以隨時出院。其實他會耍賴是怕女兒出爾反爾,堅持要搬出去,想乘機絆住她。

  石品婷莞爾一笑,“放心,我要看著弟弟長大。來,我送你們回家。”

  石元宗這才妥協,心甘情願的回家。

  艾略特傻眼看著那一家子。相互攙扶的走出病房,連招呼都不打就丟下他。

  在病房那種獨處的悲哀,沒經歷過的人是無法理解,饒是他那麼優秀的刑警,也抵抗不了那種巨大的心酸。

  他拉起被單蒙住頭,開始陷入無止盡的嫌惡中,又是埋怨別人,又數落自己的一相情願,結果換來女方的不諒解。

  驀地,身旁傳來窸聲響,他以為是護士來查看。

  當不了好情人,當個好病人不難吧?他把被單掀開,准備讓護士小姐檢查身體狀況,想不到映人眼中的是石品婷。

  “咦?你醒著啊,看你蓋頭蓋尾的,我還以為你睡了。”石品婷拿了杯果汁,擱在床邊。

  他看著她,“給我的?”

  “你不是說你口渴嗎?我下樓送他們坐上計程車。順便幫你買蘋果汁,我記得你挺愛喝的。”

  她的細心溫柔使近日飽受冷落的他,差點感動得痛哭流涕。

  “我以為你還生我的氣。”他心虛的表示。

  石品婷似笑非笑的沔了他一眼,“本來是會,不過看在你為我擋一槍的份上,一筆勾銷,何況經歷這件事情後,我才發覺以前的想法有點幼稚。只知道背負著過往的回憶,根本不願往前看。”

  “你真的想開了?”

  “不相信我啊?”

  “不是,我只是怕你擔心石叔的身體,所以表面敷衍。”

  “哼,我爸身體可好得很,壯得跟牛似的,醫生還保證他的體力不輸給二三十歲的小伙子。”

  “那你知道他裝病?”

  “你想我怎麼可能呆呆的被蒙在鼓裡。別看他硬漢一條,其實最愛撒嬌,我以前對他不夠好,自然任由他使喚,讓他開心算盡孝道。何況他還有藍姨,甜蜜得很,壓根不用我操心。”

  “既然如此……”他假咳一聲,身體坐直,正經的問道:“那我們的事呢?”

  她一怔,隨即裝傻的反問。“我們什麼事啊?”

  “我愛你的事。”  

  “噓。”她捂住他的嘴,保怕被別人聽到。

  “你忘了,這只有兩張病床嗎?石叔回家後,這兒只剩下我們了。”他就是打這個如意算盤。

  她嘴巴嘟得高高的,存心挑剔,“你還敢提,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我哪知道你……你是真是假。”她對感情很鈍,哪比得上他這個大情聖。

  他急忙握住她的手,深怕她不高興,“我發誓,我對你是真的。”

  面對他的憂心,她似笑非笑,慢條斯理的回應。“你要我怎麼相信呢?我對你覺得陌生,你之前說的家庭狀況,我根本不曉得是不是你編的,你的厭惡喜好甚至於是你的住所、姓名,我都不知道是否是你因任務而變更偽造過。”

  雖說她可以寬恕他欺騙她的罪,不過她一定要好好的捉弄他才能消消氣。

  他側身拉開床頭櫃,找出自己的皮夾,拿出一張張的證照,攤在床單上,一張一張的解說,沒有敷衍。

  “這是我的護照,這是我在美國的身份證,這張是我的國際刑警證件,這是我的駕照,這是我家人的照片,這是我爸媽,你知道他們在大學當教授,我哥、我妹,還有我家的大狗……”

  石品婷看著一張張遞過來的照片,證照上的他有些嚴肅,和家人、愛犬合拍的照片就笑得很燦爛,十足的優質好男人,看不出是人民保母,比較像是學者,怪不得會在學校臥底,具說服力。

  不能怪她被動,她生性保守,個性孤僻。與他相吐的這一段日子,兩人雖互生情懷,自己仍舊矜持,不肯多付出一些。

  然而經過這一場生死大卻後,她豁然開朗。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把握現在才是最重要的。誠如之前艾略特開導她的,過去的無法改變,就不要理會,好好的改善現在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世界那麼大,人那麼渺小,誰知道下一秒事情會有什麼重大的轉折呢。

  活到這把年紀才想“變性”應該來得及吧,父親與艾略特是她最愛的男人,兩個都能為她死。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看她對著照片含笑,艾略特有些不解。

  她的心思最近越來越難測了,這讓他萬分惶惑。

  她故意惋惜的道:“可是我們無法有太多的交集,你的工作是在美國,而我居住在台灣,長距離的愛情沒有保障。”

  “可以的,一定有方法解決。”他強調。

  她搖搖頭,“這又陷。人我父母的窠臼裡了。你的家人工作與我的家人工作不能配合,萬一我們真的有結果,勢必會走上分手一途,否則就要犧牲另一方。”

  艾略特皺眉,“這麼說,那我們……”

  “再看看啊,反正離你腳傷好至少要一個月,我們一起想辦法不好嗎?”

  “可是——”

  “噓!”她制止他繼續說話,中指抵在他的唇邊。“暫時光不要煩惱好不好?說好重新開始。”

  艾略特一臉茫然的看她笑吟吟的坐到床邊,距離近到可以聞到她臉上洗面皂的清香味道,雖是帶傷在身,他仍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才這樣想時,她突然凝視他的眼睛,慢慢的靠近他的鼻子,然後在離他一共分的距離前停住。

  怦!怦!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心髒劇烈撞擊的聲音。

  太靠近了!真的太靠近了!

  他給巴的問, “你……你想干嘛?”她難道不知道不能這樣挑逗男人嗎?萬一擦槍走火怎麼得了。

  當初為了擄獲這個超保守的女人,他可是壓抑無比強大的欲望來個純友誼,除了拉拉小手,親親臉蛋,偶爾口頭上的逗弄外,他不敢有進一步的提越。

  可是她現在卻主動靠近他,他受寵若驚,興奮過頭轉為害怕,壓根不曉得她的目的。

  “這裡只有我們耶。”

  “是……是啁……所以……你想干嘛?”

  他看見她的眼珠一轉,調皮的微微偏過頭後,紅艷的唇瓣突如其來的湊上前。

  他感覺輕柔濕潤的物體碰觸自己的嘴唇,他猛盯著閉著雙眼的她,她像在憋氣,有點敷衍了事的感覺。

  五秒後她離開他的唇,一臉羞赧卻佯裝鎮定,那模樣實在是好可愛。

  她酡紅了臉蛋,鼓起勇氣道:“經過這次的事件後,我發現人要積極一點,所以這次說好我們重新開始,由我主動。”她不能讓他專美於前,所謂教學相長,她也要學習主動。

  艾略特咧嘴興奮的仰頭大叫,石品婷則含蓄的抿嘴低笑,而後他嚴肅的扶住她的肩,以一派教育家的口吻教海道。

  “主動出拳的勇氣可嘉,可是你還是生手,讓我示范一次。”

  他捧住她的臉,深深的吮吻,不同於她的輕碰他的方式是屬於男性對溫柔細致的尋索,有種雄性野獸的渴求。

  舌與舌的交纏,如此親密的接觸讓她學習良多,大大的震撼。 

  許久,他氣息紊亂,依依不捨的離開她的嘴。“知道了嗎?這才是接吻喔。”

  氣喘吁吁的石品婷,意猶未盡的舔著自己的嘴唇,一副好學生的摸樣,舉手發問,“可是我想試試另一種方式。”

  “是嗎?你就是喜歡當勝者,我盡力奉陪就是。”

  她又迎上去,摟住他的頸項,獻上自己的唇。

  兩個人浸淫於這種一來一往的另類教學中,甜蜜無限。

  ※  ※  ※  ※  ※  ※  ※  ※

  校方請石品婷回去帶三年六班的學生。

  學生依舊如故,各自擁有狡猾、邪惡、善良、不羈、驕傲、賣騷,不做作的個性,但是能看到他們她心底有說不出的高興。  

  尤其是徐震生仍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為課業努力,她覺得辛苦很值得。

  女老師對新上任的男老師仍“躍躍欲試”。校長還是那麼愛演講,他高薪聘請了一個據說很嚴厲的新主任。林素萍派頭一樣大,倒是她觀察到月梅與趙豐慶之間好像冒出愛情火花。

  不過是休息幾個星期,她對學校頓時有許多感觸。

  家裡的情況也日趨轉好,藍曉惠也搬到家裡住了,跟爸爸兩個人每天情話綿綿,感情融洽。

  真好,沒有怨恨的心,整個人變得好輕松。

  覺悟得不算太晚,至少她是幸福的。

  ※  ※  ※  ※  ※  ※  ※  ※

  艾略特的傷勢漸漸好轉,已經可以下床,這也宣告他要回美國的日子逼近。

  石品婷跟東尼聯絡過,美國方面幾番催促艾略特快歸隊,他卻死賴著不走,東尼東一手無策,只好向她討救兵。

  “你回去吧。”

  一邊吃著石品婷削好的蘋果,一邊哼著小調的艾略特,不解的笑問。

  “回哪兒?”

  “美國啊,你不用工作嗎?”

  原本的好心情覺時變壞,他洩氣的盯著她,說出心底的顧慮。 “我怕我走了,你就移情別戀。”他耐心栽培出來的花朵可不希望落人別人家,讓人不勞而獲。

  “神經!”

  “難道你就那麼巴不得我走嗎?”

  “你要永遠待在這兒?”她可不喜歡無所事事的男人。

  他笑道:“所以我在考慮搬到台灣住。”

  本以為她聽了會很感動,誰知她卻嗤之以鼻,反過來責罵他。

  “你醫院住久了,腦袋都硬化了。”

  “你不要我待下來?”

  石品婷丟開原本在整理的衣服,狠下心道:“你給我回去美國,’我不要你為這段感情犧牲什麼。”

  “可是……”他不信她如此鐵石心腸。

  她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張機票,丟在他身上。“我話說到此,這是下星期五的機票,你給我飛回去銷假。”

  連這都准備好,改情是計劃性的要攆走他?

  她說完後,頭也不回的走出病房,艾略特張大嘴,被嚇得說不出活來。

  ※  ※  ※  ※  ※  ※  ※  ※

  離開台灣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石元宗與石品婷開車送他到機場,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艾略特挺不是滋味。

  到底要回美國的是誰?表現得比他還高興,巴不得他快走。

  艾略特被趕鴨子上架,心中老大不高興。

  他刷即將要分離的場見旱而難過得要死,他的女朋友卻雀躍不已,好像她要出國玩。

  哼!別以為這樣就能打發他。他只是暫時回去處理事情,等他規畫好後會馬上趕回來的。

  石叔說,自從品婷不再做老處女打扮後,媒人天天上門。

  開玩笑,這塊璞玉是他發現的,誰也沒資格跟他搶。

  等著好了,他一定馬上回來!

  “要回家了,還臭著一張臉。”石品婷好氣又好笑的揶榆他。“又不是叫你去跳河。”

  他撇過臉,心裡暗罵,沒良心的女人,虧他難過得要死,她還有心情取笑他。肯定是想交新男朋友所以才趕他,不過就算她不在意,至少也該演一下,流幾滴難過的淚水嘛!

  臨進海關前,石品婷遞給他一只信封。

  “喏。”

  他沒好氣的道:“這是什麼?離婚協議書啊!”

  石品婷對他口氣惡劣的表現不以為然,她聳聳肩道:“上飛機看啊。”她隨即催促他,“好了,你快走。”

  可憐的艾略特,一雙眼充滿怨懲且委屈,腳如千斤重的步人海關。

  飛機起飛後,他一直看著窗外,直至底下是一片汪洋。

  他咬住拳頭,深怕自己忍不住哭出來。

  “先生,你的信掉在地上了。”空中小姐從地毯上撿起他不小心遺落的信封。

  “謝謝。”艾略特接過來。

  是品婷交給他的信,那他現在可以看了吧!

  他慢慢的撕開信封,再打開信,無梢打采的掃過一遍。

  結果越往下讀,他的臉越扭曲。

  “可惡啊!竟敢耍我!”他低吼一聲,下一秒卻笑出來,一改方才的慪氣,臉上的笑容久久不散。

  那信上寫著——

  我已經報名研讀關於教育的課程,等今年六月學生畢業後就會到美國。爸爸答應我,也願意資助我。

  不過就房子難找,但是那間學校離你家挺近的,既然你到我家借住過,那我可不可以也住你家呢?

  在我抵達美國之前,可不准你變心喔!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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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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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班級,卻有兩個導師站在請台上,誰也不願讓開,班上的學生目瞪口呆,這件事傳到校長室裡,最後兩人一同被請進校長室。

  得知石品婷知道艾略特的真實身份,校長也不諱言。

  “石老師,我想你也曉得這事不是兒戲,實在不能有一絲差錯,既然艾略特警官希望你能暫時停職,那我們也得照辦,你只要等事情過後自然能復職。”

  “我要幫助我的學生,這也沒什麼沖突啊。”

  一直知實不語的艾略特走至她面前,試著解說他的難處,自昨晚以後,她一直視他為無物。“我不想讓蝗蟲的人馬懷疑我的身份。”

  她冷笑,輕抿嘴角,“你省省吧,連徐康都能識破你的身份,除了我,我想沒有人會傻傻的相信你,說不走他們早就躲在暗處等你自投羅網。”

  “你希望那種事發生嗎?”

  她怔住,被欺騙的憤怒隨即淹沒她,“我想那與我無關。”

  “是嗎?你那麼恨我?”他落寞的低喃,神情幽郁。

  校長從沒聽過冷靜的石品婷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不禁嚇一跳,不知如何排解。

  “既然如此,那就讓她上課吧。”

  此時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黃主任,你有事我校長嗎?”

  艾略特反應機警的拉開校長室的門,門外站著的正是教務主任與校長女秘書。

  教務主任推著厚重的鏡片,臉上一片油光,滿而是汗,“咦?艾略特老師,原來你在這兒,我來是要通知校長,你們班上的徐震生又蹺課了。”

  石品婷一聽,第一個往門外跑,撞倒了教務主任,害他手上的文件掉了滿地。

  原本還有疑問的艾略特直顧著滿腔熱血的石品婷,深怕她懷了警方的計劃,趕忙追出去。

  ‘‘你們真是的。”看來不會有人幫他撿了,教務主任蹲在地上,嘀嘀咕咕。

  秘書一看就蹲在地上幫他檢,在交還文件時,她聞到一股特殊的香水味,不是臭,卻帶點腥膩,令人很不舒服。

  她蹙眉道:“主任。你身上有種味道耶。”

  他露出詭譎邪惡的表情,自言自語的笑道:“是嗎?那有可能是血的味道喔。”

  ※  ※  ※  ※  ※  ※  ※  ※

  “你要去哪裡?”艾略特追上石品婷。

  “去追回我的學生!”

  “你不能去,我們不能打草驚蛇,在未掌握更多證據之前,只能靜待觀望。”絕對不能讓這條線索斷了,他們跟蹤埋伏好久。

  “所以你們早就知道震生的處境?”

  他的沉默代替了回答。

  她大叫著,“他只是個孩子!你們怎忍心看他在險境中生存?”

  “生命本來就充滿荊棘,接受磨練不過是早晚的事,我相信他會熬過。你不也是一樣?”

  “所以我才想保護他。”

  “我也是,但治標不治本,惟有把害蟲揪出,才能還給他一個正常的環境。”

  “那你們想怎麼樣?”

  “等徐康跟你聯絡,交代毒品的下落,我們才有因應的對策,否則這一切充滿變數,誰也不曉得下一步要如何走。”

  ※  ※  ※  ※  ※  ※  ※  ※

  三天後,徐康打電話給石品婷說出他的計劃,他預備一個星期後與警方聯手,在廢棄的倉庫佯裝與蝗蟲交貨,讓埋伏的警方一舉成擒。  

  這幾天,艾略特忙著籌備警力的調度,不見蹤影。

  石品婷想起這幾個月,有他在的日子,冷清的房子中漸漸有了笑聲,才有點像家的樣子,讓她不再現回家為畏途。

  可是誰又料得到他的真實身份呢?

  她也不願相信,近日來的幸福感全是由謊竺最砌而成!軟弱的她甚至希望永遠被隱瞞在美夢裡!

  可惡的艾略特!看他把她寂靜無波的心攪和成什麼樣子,她已經無法恢復成那個冷酷又無心的人了。

  那日她不是有意要咒他,只是想挽回一點自尊。

  “品婷!”

  她停下手中澆花的工作,聞聲回過頭來。

  石元宗欲言又止,遞給她一包文件,“這給你。”

  自從上次搬家事件後,父親很少主動與她交談,整天愁著臉。她接過紙袋,面無表情的抽出紙張,發現那是一份房屋資料,她狐疑的看向他。

  他期期艾艾的解釋,“你……你既然決意要搬出去,不如……不如買一間房子,這些地方都是新的住宅。房價絕對不是問題,不……過僅能這幾個地方,再遠就不行了,我不希望我的女兒離我太遠。”

  她隨意翻閱目錄上的房屋,果然是新的,幾個地址還真的是在附近,離這兒不到二十分鍾的路程。

  她搖頭遞還給他,“我不要,我自己有存款會找地方住,藍姐不是有孩子了,把錢當做孩子的教育基金吧。”她繼續手邊的工作,背對著他不願再談。

  石元宗再次嘗到被關閉在女兒心門外的挫折感,心情跌到谷底。他接著雙手。困惑的道:“你……你真的那麼恨我,連讓我偶爾見你一面的機會都不肯給我?你明知這一搬,肯定是離我越來越遠。我知道我不是個好父親,但是我真的努力想與你相處,我……我不曉得你在想什麼,我很想融入你的生活,哪怕是一點也好。”  

  那是一種無計可施的挫敗感,她感覺到了,卻只是沉默。

  “我以為只要我努力,一定可以拉近我們的距離。我好後悔錯過與你最親近的黃金時期,那十年造成我們形同陌路,我一定傷你很深,你才會這樣對我。”

  石品婷回頭恰巧望見父親轉身離去,那迎著夕陽的背影,仿佛背負沉重的回憶。

  那是她心中那個高不可攀,巨人似的父親嗎?她心中一陣惆悵,無所適從。

  ※  ※  ※  ※  ※  ※  ※  ※

  逮捕蝗蟲的行動開始,過程並不順遂,那場倉庫會面,首腦人物並沒出現,留下的不過些小嘍羅,行動不算成功。

  東尼偕同台灣警方搜查了一連串的相關公司,搜出了大批走私貨物與違禁彈藥,這行動轟動海內外。

  “怎麼?想什麼!”東尼清點後,以手肘頂了一下沉思中的艾略特。

  艾略特環視雜亂的公司,和幾個被手銬銬住的嫌犯,腦海中有種揮之不去的詭異感。

  “你不覺得太過簡單嗎?”

  “你是說這次的行動?沒逮到蝗蟲,確實是一大失敗,不過除康手上的毒品已在我們手上,這次能被我們攔截到,也不能算沒收獲。我已經通知海關並加強岸邊巡邏,以防他逃脫。”

  “關於徐康的部分,盡量幫他免除刑責。”

  “知道了,想不到他改邪歸正的原因,不過是想實現他與兒子的約定,堂堂正正的參加兒子的畢業典禮,不知將功贖罪能折幾年刑期,到時候他說不定可以參加徐震生的大學畢業典禮。”

  他可不像東尼那麼好心情,整件事有種說不出的詭譎感。

  ※  ※  ※  ※  ※  ※  ※  ※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吧。她恢復教職,學生的期未考試也正進行中,心情卻無法像天氣漸漸晴朗。

  徐震生開始上課,他與父親解開心結了,在他得知父親投案的目的時,深受感動,雙方有好的開始,一切慢慢步上軌道了。

  惟獨她……石品婷搖搖頭,唉!這般憂愁的心情要到何時才能平復?

  “老師,下課了,你還不回家?找我有事嗎?”徐震生走近她身邊。

  石品婷環視空蕩蕩的教室,這才想起早巳放學了。

  “沒有啊,我沒有找你。”

  “可是教務主任剛剛告訴我,你有急事找我。”

  “沒有啊,咦,什麼味道飄浮在空氣中?”

  徐震生皺眉,猛然的回憶起這令人作嘔的氣味,心神不寧的急道:“老師,我們還是快回家吧。”

  驀地,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赫然是他們口中的教務主任,他背後站著幾個黑衣人,不懷好意的靠近。

  教務主任原本戴著的眼鏡消失了,他背著雙手,慢條斯理的走進來,笑著說:“急什麼呢?游戲正開始!”

  ※  ※  ※  ※  ※  ※  ※  ※

  好不容易公事告一段落,艾略特決定與石品婷請清楚,他做好心理准備特地提早回到家,等待佳人歸來,他打算不管用任何辦法都要死纏住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卻久候不到,腦海中閃過一絲念頭時,客廳的電話響了。

  他眉頭深皺,語氣嚴肅的回答。

  “我會到。”

  ※  ※  ※  ※  ※  ※  ※  ※

  有別於白天的熱鬧,夜晚的校園分外寂靜。

  天空烏雲密布,沉甸甸的壓蓋整片天空,陰寒的冷風吹著,樹木枝葉搖曳擺動發出沙沙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的肅殺之氣彌漫在空蕩蕩的校園裡。

  狗在夜晚不停吠著,惹人心慌。

  操場上微弱的燈光僅能驅走一小部分黑暗,派不上多大的用處。

  一輛跑車迅速駛近操場中央,四周一陣塵土飛揚。

  偌大的操場頓時燈光大亮,光線從四面八方照人,一身黑色勁裝的艾略特從容的下車,犀利的瞪視面前模糊的黑色人影。

  “人呢?”

  “你很守信,我的貨呢?”

  從黑暗中陸續走出幾個黑衣人,帶頭的赫然是學校的教務主任,這使他原本緊蹙的眉頭皺得更深。

  原來蝗蟲是他!

  “在車子裡。”

  蝗蟲示意手下到後車箱看看,一打開,一包包白色粉末塞滿整個空閒。

  奉命查看的男人熟練的劃開包裝,沾了一點品嘗。“黃先生,貨是真的。”

  “哈……總算讓我等到這一天,我盼這批貨盼到頭發都白了,還得隱藏在這間高中當個窩囊的教務主任。還好這一年沒白費,果然就釣到大魚,貸不僅可以收回,還引出組織裡最優秀的干員。”

  “既然如此,人可以換回來了嗎?”

  “你急什麼?她又不會少一根寒毛。”他朝後頭道:“帶出來。”

  石品婷雙手被反剪在後來到前面,除了裙子有些髒,因掙扎而披散了秀發外,外表看起來並無大礙,臉蛋氣鼓鼓的,顯然並不滿意現在的人質身份。

  她—看見他便大聲責備。“你不會真的答應他的要求吧?”一想到自己竟然笨到被擄獲,她就無法原諒自己的大意,壞了他的工作。

  他放心的苦笑,“要打要罵都隨你,不過也得等我們脫離險境再說成嗎?”

  虧他還笑得出來,她氣得一肚子火,然而她永遠不會告訴他,當她看到他赴約時,繃緊的肌肉,此時才松懈。

  她的堅強不過是偽裝罷了,其實她的手早已冰冷到毫無知覺。

  “艾略特老師,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會讓你們全身而退吧?”他陰笑著,隱含著某種殘酷血腥。

  “我當然不敢妄想,所以我也有防范你出爾反爾的計策。”

  蝗蟲微微一愣,“喔!是什麼呢?”

  “看看你後面。”

  聞言,眾人回頭看到一個魁梧黑影從矮牆上跳下來。

  蝗蟲迅速朝手上的對講機呼叫,卻沒人回應,一個干下緊張的在他耳邊低語。

  “四周圍埋伏的兄弟全被擺平了,無一幸存。”他悻悻然的道:“真不老實,竟然偷帶幫手。”

  “兵不厭詐,這年頭無所謂信不情用,能逮到你才是最重要的。”

  石品婷輕笑著,她看著那個幫手體型很壯碩,穿著一件大風衣,全身包得很緊。

  等他跑到艾略特身邊,脫下面罩,她忍不住低聲喊道:“爸!你來做什麼?這裡這麼危險!”

  “喔,原來是石老師的父親,身手不凡嘛!撂倒我不少兄弟。不過你再怎麼厲害,女兒還是在我手上,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免得我失手傷了這張如花似玉的臉龐,那可就不好咯!”蝗蟲的手猛然握任石品婷的臉,朝他們示威。

  石元宗激動的怒吼,“你敢傷她一根寒毛,我就要你的命!”

  “哎喲,我好怕喔!”他笑著搖頭,隨即重重用了她一個耳光。

  “你!”

  石元宗目睹捧在手心上的女兒被捆耳光。憤怒得想沖上去,被同樣咬牙切齒的艾略特制止。

  看見血絲從她的嘴角流出,艾略特差點失去理智,但為顧全大局,他忍住了。

  “喂!我們不要節外生枝了,你取走你的貨,我帶回我的人,很公平的交易,你還猶豫什麼?”

  “哈!通常我與人談生意,都是我在發號施令,哪輪得到你跟我談條件,看來這小妞在你心中沒占多大的分量,既然如此,我幫你解決吧!”他掏出槍,緊頂著石品婷的太陽穴,就要扣下板機。

  艾略特厲聲道:“你再敢磁她一下,我發誓我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讓你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聞言,蝗蟲輕笑,“警官。只是玩玩而已,何必認真嘛!”

  “除非你是不想要這些貨,否則就把人放過來!”

  “好大的口氣,你憑什麼?”

  石元宗拉開衣物拉鏈,幾捆火藥綁在他身上。“我們憑這個,除非你不要這些貨,否則你就試試看。”

  這—下子,饒是東南亞毒梟,也不敢輕舉妄動,他的幾個手下面露驚懼之色。

  “我綁在身上的數量,夠把學校炸個精光,你要是不放人,咱們就同歸於盡。”為了女兒,石元宗豁出去了。

  “爸!你……”石品婷見父親為救她的犧牲,一股酸麻沖上鼻梁,她一下紅透眼眶,緊咬著下唇,緊張的看著父親。

  蝗蟲苦笑,“警官,你這不是為難我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今天我懲罰道上的叛徒,你何必蹚渾水?”

  “是你先抓石品婷與徐震生在先。”艾略特出聲。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

  “徐康壞了行現,把我們多年訂下的交貨規矩打壞了,本來我與買方在香港談判,在泰國交貨款,在台灣交貨,結果卻被徐康這家伙給毀了。我不親自來料理,以後怎麼在道上立足?總要討回一點公道。可除康卻與這女人接頭,枉費我在學校埋伏這麼久,如果我不稍作報復,難消我心頭之恨啊!尤其這充滿愛心的女老師,看了十分礙眼。”

  他握著槍,在石品婷的臉上不停的比畫,看得兩個男人心驚肉跳。

  這男人心狠手鏈,任何變態的事他都干得出來。

  石元宗著急的大叫,“廢話少說,快放了我女兒!”品婷好像受到驚嚇,眼眶紅紅的,這讓他想起自己曾把她丟在兒童樂園的往事,那時她同樣一臉驚恐。

  小婷,別怕!這次爸爸一定會救你出來!他在心裡發誓。

  “好吧。”

  石品婷突然喊了一句,“震生也在他們手上!”

  蝗蟲哼了一聲,“品婷,關心你自己就好。”

  “別叫我的名字,當初是我瞎了眼,以為你是一個好上司,想不到你這麼喪心病狂,震生是無辜的,你要是男人就該去找真正的債主,而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

  蝗蟲瞇緊眼瞪視她毫不畏懼的清亮雙眼,“這張小嘴果然厲害。”他朝後頭喊, “把那小雜種給我帶出來!”

  命令一下,兩個手下從後頭拖出一個昏厥的男孩,重重的丟在操場上,奄奄一息。

  “震生,你怎麼了?”石品婷用力掙脫蝗蟲的手,蹲在地上仔細.的查看。

  “不好意思,你的學生太不聽話,所以我給了點小教訓,不過我也不算壞,幫他請了醫生照顧他媽媽十年多。”

  徐震生滿臉淤傷紅腫。

  “說得好聽,你根本在監視他1逼他出賣自己的父親!”

  “快放,他們倆,你可以帶著你的毒品離開!”艾略特叫道。

  “你們知道我的真面目,怎麼可能讓你們離開!”

  五元宗點起火把,抓過一根炸藥,作勢要點燃,“老命一條,跟你拼了還可以留名青史。”

  “黃先生!”幾個手下面有懼色,不約而同的退了一步。

  石元宗大笑,“怕了吧!”

  惟獨蝗蟲無動於表,一臉殺氣的把槍再度指向蹲在地上的石品婷,“那些貨我可以不要,不過我想你不會拿自己女兒的性命開玩笑吧!”

  “你敢!”

  石元宗瞪大眼吼道。

  艾略特也在衡量情勢,他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蝗蟲的復仇心。

  此刻他卻無計可施!

  蝗蟲邪笑著,眼看就要扣板機,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驀地一雙手從下方升起,假裝暈倒的徐震生迅速鉗制住蝗蟲的手,奮力踢飛他手中的槍。

  石元宗見機不可失,點燃一根炸藥,往天空一丟,轟的一聲在天空炸開,吸引眾人注意,艾略特立刻往敵方陸續丟了好幾顆煙霧彈。

  霎時煙霧彌漫,白茫茫的一片還有著嗆鼻的氣味,眾人籠罩在白色迷霧裡,直捏著鼻子咳嗽。

  蝗蟲大喊,“小心提防!別讓人溜走!”

  該死!他看著手上的紅腫。竟然一時疏忽,壞了計劃,他非把這些人碎屍萬段不可!

  趁著混亂,石品婷攙扶著渾身是傷的徐震生躲到隱密的地方藏身。

  外頭槍聲大鳴大放,宛如世界大戰。

  暫時安頓好之後,石品婷坐立難安的對徐震生道:“震生,你躲好,老師去外頭看看。”

  “老師,外頭那麼危險,你還是別冒險。”

  她一刻都無法冷靜。一想到自己的父親和艾略特都在外頭,她心急如焚。

  不再多說,她迫不及待的到外頭,一探究竟。

  憑著對學校的熟悉,她悄悄的靠近教職員辦公室,要打電話報警。 

  走廊出現窸聲,她屏氣凝神躲在桌椅下,動也不敢動,等搜查的人遠去後,她才敢爬出來。

  她抖著雙手,按著電話號碼,“喂!警察局,這裡是xx高中,有槍戰發生,歹徒有——”電話掛掉了。

  有一只手按掉電話,她緩緩的轉過頭,蝗蟲正在她身旁,對她露出邪笑。

  ※  ※  ※  ※  ※  ※  ※  ※

  隨著強大的手勁,一個男人應聲而倒。

  第七個人了。艾略特在心裡數著。

  剛剛一時混亂,還好他對地形熟悉,能一個一個解決,看樣子他們也還未抓到品婷他們,否則就不會像無頭蒼蠅四處找人。

  已經兩個小時了,東尼他們也該到了吧!

  當初為避免蝗蟲懷疑他不守信,他單獨赴約,並與小組成員約定一小時後來支援,想不到石叔卻在校門口攔截到他,原來他偷聽到電話,憂慮女兒的安危,非得親自來一趟。

  看看時間他們也該殺進來了,只要熬過這十分鍾就好了。

  驀地,學校廣播傳來聲音,“兩位警官別躲了,快出來,石老師在我手上,三分鍾之內不到,就跟你們的石老師道別吧!”

  ※  ※  ※  ※  ※  ※  ※  ※

  “我來了。”艾略特雙手高舉來到操場。

  蝗蟲揪住石品婷的頭發,站在升旗台上,“很好,看來我的手下全被你解決完了,不過你的同伴也被我解決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獰笑,“怎麼樣?我損失那麼多,才值這麼一句啊!沒那麼簡單,我要慢慢的凌辱你。”

  一聽到父親遇害,石品婷傷心的哭出來。

  怎麼可能?爸爸怎麼可以先她一步離開,都是她害了他。

  她朝艾略特呼喊,“你走!你走吧!我不要你救!你走啊!”這喪心病狂的家伙只會以她威脅人,她不要任何人為她受傷!

  蝗蟲狠笑著對准艾略特的大腿射了一槍,他悶哼一聲,無法支持的跪了下來,劇烈的疼痛使汗水沿著發鬢流下。

  “哈哈!真有骨氣!威武不能屈啊!下一槍要打哪裡呢?”他嘲諷著說,像貓玩耗子般玩弄人命。

  “不要!”她淚眼模糊的看著半跪在地上喘氣的艾略特。

  蝗蟲獰笑,再次瞄准他的心髒准備射擊。

  見狀,她驀地掙脫他的鉗制,不顧一切的跑向艾略特。

  在她奔跑的同時,子彈從背後發射,眼看就要射中她,倏地,一個人影飛撲到她背後穩穩的護住她,為她承受子彈的守財。

  她回過頭,淒厲的大喊,“爸!”

  艾略特反應靈敏的拔起預藏在腰間的槍,射向反應不及的蝗蟲。

  咻的一聲,子彈貫穿蝗蟲的腦門,他一臉震驚,眼睛瞪大,身子直挺挺的往後倒,抽動幾下後死去。

  “爸爸!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你干什麼保護我?”

  躺在地上的石元宗氣息微弱的撐出笑容,“你是我女兒啊!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受傷?”

  “嗚……對不起,爸!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她哭得很傷心。

  “乖,是爸爸不好,是我對不起你。”他欣慰的摸著她的頭發,仿佛回到小時候,他哄著找不到媽媽的她入睡。 

  “你不能死,我已經沒有親人了!你不能丟下我!”那種可怕的孤獨感她無法再承受第二次。

  “可是你要搬出去,再也不回來了。”

  她抹掉眼淚,趕緊說:“我不搬,我不搬了。”

  “我死了以後,你弟弟就沒人照顧,我好擔心啊!”

  “我會好好照顧他長大,他是我弟弟啊!還有藍姐我也會把她當媽媽一樣孝順。”深伯父親不放心,她什麼都答應。

  確定蝗蟲被擊斃後,艾略特才一拐一拐的來到石元宗身旁。

  “艾略特,我爸爸他——”石品婷連忙哭訴。

  艾略特痛得快暈厥,還得安慰她。“沒事的,石叔穿了防彈背心。身上又綁了一堆假炸藥,子彈絕對射不穿。”

  “啊!”石品婷聞言,迅速拉開父親的衣服查看。果然是一圈假的塑膠炸彈,還有一件黑色防彈背心,子彈就卡在衣服中。

  她欣喜若狂,“爸爸,你別暈啊!你沒受傷!”

  這時她背後傳來幽幽的一句。

  “他沒有,我有啊!”艾略特隨即昏厥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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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3:01:15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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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煩事接踵而來,先是女同學懷孕在酒店上班的事情被舉發,又有男同學扯上飆車案,再來是警察在上課時傳喚徐震生到辦公室詳談,不平靜的事件惹得班上同學騷動不安,難以安撫。

  某家電視台還來取材,做少女懷孕的系列報導,以此為例,引起學校一陣沸沸揚揚,為平息這一連串的風波,學校對她處以留職停薪,委婉的轉告要等董事會開會後,才決定最後懲處。

  換言之,石品婷快失業了。

  她真的不是一位好老師,自己的私事影響到上課的情緒,努力了兩年,還是無法導正學生的觀念,她真是失職。

  還好代替她位於的是艾略特,她總算可以安心,她相信他有辦法治理她那班牛鬼蛇神的學生。

  賦閒在家的日子不太好熬,與父親碰面的機會變多了,以前每天頂多三四次。

  既然她已經把家讓給父親與他的未婚妻。她要識相的搬離,絕不與他們同處一室,母親的牌位當然與她一起,誓死不離。

  這幾天待在家無聊,今天她一早外出問了幾家仲介公司,還碰到父親的學生,再三保證會幫她找到適合的房子,還隨口問起父親的好事何時近了。

  玫睛大家早就有所耳聞,只有她不知情,算了,說好不再管他,多想多煩惱。

  走了一圈,她不由自主的繞到學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廳,這家靠山的咖啡廳隱密氣氛又好,她貪婪的棒著熱咖啡,瞇眼輕啜,借此驅走寒意。

  有時她會想起她的學生,那些吵鬧、調皮、憤世嫉俗、裝酷、懶散、愛慕虛榮……每一個都有他的特色,卻被學校貼上麻煩分子的標簽。

  天啊!她從不曉得自己那麼想念那一群壞家伙,再半年他們就畢業了,自己卻不能親眼見他們走出校門,踏人社會,實在太對不起他們了。

  現在又要換工作,真有點捨不得。她把報紙擱到桌上。

  石品婷揉揉眼睛稍作休息。今天天氣有點陰涼。她撐著下巴,窮極無聊的把目光轉向落地窗外,看著遠山、小巷、來往的車輛與學生。

  咦?那個不是她班上的徐震生嗎?現在是上課時間,他怎麼可以跑出來?難道他蹺課?

  好哇!艾略特這家伙前幾天還再三的保證會照顧她的學生,現在卻任由他蹺課。

  她匆忙的結賬,趕到樓下恰巧目睹他坐上一輛氣派的黑色轎車。下車接應的人滿臉橫肉顯然不是善類,該不會又是他父親的仇家上門為難他?

  她直覺有異,招手喚了輛計程車,對張著一口黃板牙的司機道:“司機先生,請幫我緊跟著那一輛車。”

  “小姐,你是在追老公喔?”好奇的司機問道。這種事情他見多啦,瞧她一臉緊張一定是抓奸啦,他在心底篤定的想。

  “不是,是我蹺課的學生。”她抓緊前座的椅背,兩眼盯著前方那輛黑色轎車,深色玻璃讓她看不見裡頭的狀況。

  司機聽了感動莫名,“原來你是老師喔,出來迫蹺課的學生真是令我感動,以前我老師要是也這樣抓我回去讀書,我現在也不用在外奔波生活。以前少年的時候不懂事,每天都讓老師擔心。”他一臉感慨,緬懷起荒唐歲月。

  眼看那讓車子越離越遠,石品婷趕忙搖著司機,打斷沉陷在回憶的他。“不好意思,能不能請你開快一點?”

  “那有什麼問題?”司機拍著胸膛,豪氣干雲的大聲道:“現在的孩子就是不知福,整天想蹺課不學好,老師!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追到。”

  她提醒他,“不要被對方發現,我想知道他有什麼苦衷。”

  “好、好、好,看我的。”他拿起對講機,對著話筒說話,“這裡是小蜜蜂、小蜜蜂,請幫忙迫尋一輛黑色轎車,車牌號碼是……”

  一下子,許多雜訊傳人,司機一收到馬上鑽人車陣中沖鋒陷陣。

  即使對方小心謹慎的故煮繞道而行,有經驗的司機始終緊緊跟著。

  轉了快兩小時後。他們總算在一個隱密的角落停下。  

  車門打開,一個人影立刻沖出來,跨在電線桿旁,不住的嘔吐。

  “老師,你有要緊沒?”司機走出來,一臉關心的以台灣國語問道:“歹勢啦!開太猛了,不過人有給你追到呢,他們往大樓進去了。你那個學生旁邊還有幾個穿黑衣服戴墨鏡的男人,看起來像黑社會的人喔,該不會他加入幫派吧?”

  石品婷拿出濕紙巾抹淨嘴角的穢物,好一會兒才能站穩身子。

  這趟折騰人的車程著實使她大開眼界,想不到台北市裡有這麼一位能人,不栽培他當賽車選手真是糟蹋了,還有那整個車行像是情報網四通八達。

  “老師,你好點沒?”

  “我好多了,謝謝你,這是車錢。”她還了兩張千元大鈔給司機。

  司機推開她的手,義氣的道:“老師,這些小錢就免了,我當交一個朋友,你這麼為學生,我難道就不能做件好事嗎?”

  碰上這種人一定要比他更海派。“哪有這回事,朋友當然要交,不過要邊交邊賺錢啊。今天沒你的幫忙恐怕迫不上我的學生,你一定要收,不然就是看不起我這個當老師的。”

  “啊1老師,你講這樣,哪有可能。”

  她不能再耽誤時間,把錢擲給他後頭也不回的道:“我要去找我的學生,不多聊了,再見。”她快步走進那棟大廈。

  想不到這棟外表不起眼的大廈裡頭,竟有那麼多間股份有限公司,招牌一塊塊的貼掛在警衛室裡。

  “小姐,找人嗎?”警衛走出來問她。

  “我想找剛剛進去的人。”她看向一旁,電梯停在.十七樓,對照牆上的招牌是黃紀股份有限公司。

  警衛回這:“抱歉,我們這裡大都是私人行號,因此沒有先通知不能進入。”

  這擺明是聞人勿入的拒絕方法。石品婷無計可施,只得到附近的餐廳等著,她特意挑選能看到大門口的位子坐定,以守株待兔方法等他出來。

  ※  ※  ※  ※  ※  ※  ※  ※

  空間裡彌漫著詭譎的氣氛,黑色的布幔後隱藏一位大人物,他正是全世界國際刑警亟欲逮捕的罪犯——東南亞的大毒梟。

  徐震生被帶到這裡將近半小時,才能和他說話,不過他只看見他微微蹺高的左腳和光可鑒人的黑皮鞋。布幔前有兩個高頭大馬的保鏢,雙手交叉的站定,以防有突發狀況。

  “你父親好嗎?”

  “這你們不是比我更了解?”徐震生嫩過頭,眼中有著憤怒與悲哀。

  “但是我們總會有疏忽的一刻,況且我得時時提醒你我們的交易,免得你忘了。”布幔後頭的男人發出令人不寒而僳的笑聲,他站起來左右走動。

  燈光微弱,徐震生無法看到他的臉,有種味道充斥鼻腔,雖然不臭,但聞起來讓人很不舒服。

  自從父親失蹤後,他便被這些不明分子威脅,父親仇家多,這個恐怕是最凶猛的。他以母親的安危要挾他要第一時間通報他父親的消息,而他總共見過他三次。

  他勉強的打起精神與他交涉,“你會怎麼對他?”

  “他?你不是很他害你們母予沒能過正常的生活。”男人的聲調夾雜著殘酷的戲弄,“我幫你解決一個大麻煩,又送你們母子無憂無慮的未來,你哪還有時間去擔心他的下場。”

  徐震生氣怒的別開頭,“那是我家的事。”

  毀了他的交易,還妄想全身而退?他打下來的信譽全被除康弄壞了,如果不給他顏色看看,豈不是讓外人看笑話?道上的兄弟全等著他處理。他要好好的懲罰反叛他的人,好為自己討回一點顏面。

  畢竟遠從東南亞來台灣,墊伏那麼久總要有一點收獲不是嗎?

  ※  ※  ※  ※  ※  ※  ※  ※

  石品婷垂頭喪氣的回到家中,她等了一下午都等不到徐震生,他像是蒸發了。

  難道是自己看錯嗎?不可能,教了他這麼久,她沒道理認錯又漏看。

  她想得專心,低著頭要回到房裡——

  驀地,威嚴無比又帶點自信不足的聲音在客廳響起。

  “品婷,你回來了啊,我有事要跟你說。”

  她回過頭,發現她父親與藍曉惠並肩而坐,而且雙手緊握,神情十分緊張,卻裝出很勇敢的模樣,仿佛准備要與洪水猛獸爭斗。

  顯然事前演練不足,她父親的額頭滿是汗水,臉孔漲紅。

  她好整以暇的坐到沙發上,“你說吧,有什麼事?”

  石元宗與藍曉惠相視微笑,他感受到手中傳來愛人鼓勵的力量,給予他無比的勇氣,他挺直腰,表現出一家之主的威嚴道:“我要與曉惠結婚了。”

  他預期女兒會大聲反駁,外加冷嘲熱諷,不過他有心理准備,為了曉惠肚子裡的孩子,他不能再懦弱下去。

  “好啊,恭喜你們了。”

  “不管你怎麼反對,我——”原本准備滔滔不絕解釋的石元宗,在消化完聽見的話後,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她對著同樣嚇傻的藍曉惠道:“歡迎你進這個家。”

  “你……你不反對!”他實在不敢相信這是女兒的肺腑之言。

  “為什麼要?”她啼笑皆非。

  太友善了,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石元宗反而有點不知所措,他小心翼翼的問,“你真的不反對?”

  “是啊,好了,我累了,我想先回房休息一下。”她起身走向房間。

  呼,總算完成一件事。一關上房門,她疲累的和衣倒在床上。

  真想不到我房子會那麼累,她睡了一整夜未醒,連艾略特敲門探問,也沒力氣開門。

  睡醒後神清氣爽,她洗了個澡便去吃早餐。

  “早安。”穿戴整齊的艾略特喝著豆漿,燦爛的朝她一笑。

  那口白森森的牙簡直可以去拍牙膏廣告,也像漫畫中的男主角,嘴角會發出閃亮的光芒,害她心髒猛烈的跳動。

  真討厭,自己越來越像花癡了。

  好不容易穩住狂躍的心跳,她喝了口溫熱的豆漿,猛然想起昨天的怪事。

  “徐震生昨天有乖乖上課嗎?”

  艾略特一愣,隨即笑出聲,“當然有,你還不放心我會管好你的寶貝學生嗎?你趁這幾天圩好休息,等董事會決策後你一定能回來教書,你放心好了。”

  石品婷點點頭喝著豆漿。

  她不認為自己看錯,更為艾略特有一絲遲疑感到疑惑。

  因為愛觀察人,旁人再細小的變化她都能注意到,她的直覺讓她認為此事不簡單,有蹊鐃。

  她決定下課去找徐震生。

  ※  ※  ※  ※  ※  ※  ※  ※

  一蝗蟲蠢蠢欲動,已跟徐震生見過多次面,小組同事偵查到確切的位置,有人在徐震生住家附近看到徐康出沒。”

  艾略特笑道:“我知道了,保持聯絡。”他切掉手機的通訊。

  總算要收網了,不過也要徐震生配合。

  他們的計劃是打算等徐康與蝗蟲碰頭時一網打盡,現在讓人不解的是,當初徐康為何臨時抽手,帶走那批毒品,他應該知道卻走了蝗蟲的貨等於死路一條,他冒險的動機為何呢?

  看來這個問題只有當事人知道,臥底近四個月,他發現徐震生的品行優良,功課好,很知上進,會被編到這個班級,全是家庭背景害了他。

  蝗蟲的人馬、父親的價人和警方全都在監視他。他恐怕是世界上最沒有隱私、自由的人吧,他要找機會探他的口風,讓他與警方合作。

  ※  ※  ※  ※  ※  ※  ※  ※

  傍晚時分,石品婷總算等到徐震生。

  “震生。”

  看到她的那一刻,徐震生有哭出來的沖動,卻咬緊牙關忍住淚水,喉頭發緊的叫喚,“老師。”

  她眉頭微皺,“你臉色不好,是不是打工打過頭?我們先進去再談。”她拍拍他的肩,關心的說:“你有沒有好好吃飯?你可不能倒下去,再幾個月就考試了,你要撐下去,考上好大學給人家看,我們班就靠你了。”

  一進屋子,她便自動幫他收拾一些雜物,又燒了開水。

  等水開的同時,她注意到自己引以為做的學生竟坐在木椅上一動也不動的沉思,表情無比凝重。

  “怎麼啦?又有人上門找磋?還是學校為難你?”她在他身旁坐下,“還是你病了?”她伸出手貼住他的額頭測體溫。

  沒想到他即撥開她的手,爆出怒吼,“你們不要理我行不行?我快被你們逼瘋了!”他背負了太多的恩怨。  

  “誰?誰逼你?”即使他對她凶,她仍無法丟下這個優秀的好孩子。

  “你回去啦!我不想考試了!”老也沒用,麻煩會找上門,永無止境的要他當遠。

  一直以來他都有禮好學,收斂自己的脾氣,默默在自己的課業上努力,他只希望能平靜過日子,這種小小的心願卻永遠也實現不了。

  “來,告訴老師,發生什麼事?我們一起商量,難關一起跨過。”

  “你不過是一個老師,怎麼可能什麼事都辦得到,你根本不了解我要承受的壓力有多大。你能為我做什麼?讀書是為了將來,但我現在都快過不下去了!”他憤怒的吼叫,滿是挫折。

  他的話刺痛了她的心。他說得沒錯,她不是個盡責的老師,諷刺的是,不只是學生,連她現在都還在被學校觀察中。

  腦中盡是黑道分子威脅的話語,徐震生無暇顧及她,開口趕人,“你走吧,你幫不到我的。”

  她抬起頭來,堅毅的道: “你錯了,只要我還活著,我就一定要幫你,我是你的老師,你永遠要記住這一點。你不說我就不走,反正我有家歸不得,有時間跟你耗。”

  “你……”這是頭一次,他看見老師不理性的表現。

  兩人僵持不下,許久,徐震生頹喪的倒坐在椅子上,臉孔理進黝黑的雙手中。

  “我爸回來了。”

  一時之間,她訥訥的說不出話。

  “當初他丟下我們母子一走了之,留下一堆爛攤子,現在黑白兩道都在找他,他還回來干什麼?嫌給我們制造的痛苦還不夠嗎?”

  怪不得他心緒不寧,原來是這樣;

  “他跟你聯絡了嗎?”石品婷輕聲問道。

  他苦笑,“怎麼可能,他根本不敢!貨主在道上放話,只要知道他藏匿處就有一千萬,警察也死咬這條線不放,誓死追到違禁品。現在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他,他卻還要回來!他害我們還不夠慘嗎?萬一我媽知道那男人又回來,病情肯定加重。” 

  “那書也不能不念啊,昨天你饒課了,是不是?”她本是為此事上門。

  他臉色大變,“你怎麼知道?”

  “我親眼看你進入黃記股份有限公司。”

  “老師,你是局外人,一旦插手就無法抽身,我不想害你,你走吧。”

  “看你深陷泥淖裡,我能一走了之嗎?你完完整整的告訴我吧,我們一起想辦法。”

  徐霞生遲疑了半晌後,艱澀的開口道:“我必須出賣我父親。”

  ※  ※  ※  ※  ※  ※  ※  ※

  石品婷震驚得猶不能回復,剛聽完徐震生的話,把原本生活平靜的她帶人另一個險惡的世界。

  步出徐家已經近十點鍾,她有著深深的無力感。

  震生說得對,她什麼忙都幫不上,這已超出她所能理解的世界。

  明明知道有人要對他不利,卻不能報警,因為警察也在暗處伺機而動,利用他鎖定可疑分子,最可憐的是受波及的他。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幫他解決這個麻煩,恢復正常的生活,否則他會一輩子活在父親的陰影下。

  她深歎了一口氣,仰頭望著黑暗的天空,有種冰冷的濕意點點滴在腔龐。

  下雨了,她躲到騎樓下躲雨,四下無人對深夜未歸的女子來說是很危險的。

  突然,她意識到自己正是落單的女子,此時,身後猛然伸出一雙大手,用力捂住她的嘴,將她往草叢裡抱。

  她正想反擊,卻聽見頭頂傳來,“石老師,別叫,我是震生的爸爸。”

  ※  ※  ※  ※  ※  ※  ※  ※

  “我還正慶幸她不反對曉惠加入我們家裡,原來到頭來還是一場空,要不是學生提起,我壓根還被蒙在鼓裡。”石元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鼻頭都被擦得紅通通,與粗礦的外表十分不搭。

  桌上擺的全是他用來擦眼淚的衛生紙,一團一團。

  艾略特揉搓眉心,不放多看石元宗一眼,住到現在,石元宗在他心中的形象完全被鐵石心腸的石品婷摧殘殆盡。

  唉,石叔興沖沖的與女友准備婚事,想不到卻爆出女兒要搬家的消息,在為人父的角度看來,不啻是個無言的抗議。

  “我知道我不是個好父親,我愧對她,我曾經把她丟在兒童樂園裡,可是我已經盡力補償了,現在她來這一招,那我的苦心不是白費,她還是不原諒我。哇……”

  突來的哭聲讓艾略特不得不掏掏耳朵,緩緩被驚嚇的心情。這對父女到底要僵到何時啁?

  他不理會石元宗,徑自陷入沉思中。

  今天小組成員偵查到徐康在醫院附近出沒,應該是要探望久病臥床的妻子,沒想到即冒出另一級人馬持槍迫殺他,結果兩派人馬有小小的槍戰,對方幾位兄弟掛了彩,逮捕了幾人,卻讓徐康逃了。

  那幾個兄弟經過逼供後,吐實是蝗蟲的手下。

  看來徐康真是窮途末路了,黑白兩道都怖下天羅地網,好得知那批毒品的下落,他身價可高了,這次恐怕不像兩年前那樣容易逃出台灣,根據線人的消息,蝗蟲下令活捉不到,格殺勿論。

  這場戰爭是看誰先找到徐康才算數。

  凌晨兩點,門口傳來鑰匙打開門的聲音,石家客廳大燈馬上亮起。

  石元宗與艾略特兩個大男人准備來個大會審,這次他們請好,一定要狠狠的罵罵任性的石品婷。

  門剛開,石元宗就清清喉嚨大聲道:“一個女孩子家,三更畢夜才回來!也沒打電話通知,太不像話了!”

  進入屋內的石品婷面孔鐵青的狠瞪他們倆,不發—語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那冰冷的眼神令父略特心驚肉跳,直覺不對,不過他不敢妄動,先支使炮灰上場。

  他小聲的在石元宗耳旁嘀咕,“千萬不能前功盡棄,你一定要擺出父親的尊嚴,使她了解誰才是一家之主。”

  嗯!沒錯!

  石元宗追到石品婷的房裡。“我還沒說完呢!”

  一進門卻見女兒翻箱倒櫃的把衣服塞進皮箱裡,頓時,他像洩氣的皮球,急得在她身旁團團轉,忙著解釋,“我……我只是問問你而已,你犯不著離家出走啊。”

  她站直身子,對著他冷冷道:“我有自知之明。耽誤了你多年的青春,一個鰥夫帶著女兒是有些不方便,你要結婚,我總不能妨礙你與新婚妻子相處,少一個陰陽怪氣的繼女只有好處。你放心,我不會跟你要什麼財產,你就當沒生過我。”

  她看都不看愣住的父親,拖著行李就要出房間,卻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

  “你這樣說太傷石叔的心了。”他不出面不行。

  石品婷咬牙切齒的瞪著他,似乎想以目光在他身上射出兩個窟窿。

  “走開!”她低喝。

  “然後看你走出我的生命?”

  聽到他的話,她突地笑出來,眼裡閃著淚光,語帶憂傷的道:“你不用再演戲了,我已經知道你是來臥底。你不用挖空心思討好我,想套出關於震生的消息。”

  聞言,他如澶雷擊,辯才無礙的他狼狽的擠不出一句話為自己辯白。

  她盡量心平氣和與他交談,事實上,她的心頭百味雜陳。

  要不是徐康告訴她,她還不知要被隱瞞多久。

  原本潛逃回國的徐康竟躲在自家附近的廢棄工寮裡,那附近雜草叢生,又有幾處墓園,讓人望之卻步。

  徐康表示他觀察她許久,發現她是真心為兒子好的善良老師,希望她能幫助他,他願意把毒品交給住在她家的艾略特。

  起初她還反駁,艾略特不過是一名老師,應該把毒品交給警方才對。

  誰知徐康說他跟蹤她時,湊巧看到艾略特與東尼的秘密會晤,才識破他的身份,並且再三表示他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她把所有事情串聯起來,艾略特特別關心震生,他與警察關系良好,他的武術精湛,這一切都顯示他有預謀是為更加接近震生,包括對她的好,對她的調侃。

  她驀地憶起又對他問,“是不是你向訓導處吐露我的學生墮胎的事,好讓我留校察看,你得以確實把握震生的行蹤?”

  不愧是冷靜聰敏的人,只要有線索,任何事情都能歸納,而且准確度高。  

  這確實是他所為,事到如今,他只能承認點頭,“是,你猜得沒錯,是我建議讓你休息一個月,等事情結束後再讓你復職。”

  啪!清脆的聲音響起,他的臉被打偏,臉上立刻浮現一片紅腫。可以想見,她是多用力。

  “你不知道名譽對一個女孩子的影響有多大。”

  “我已經把傷害減至最低,萬一任務失敗,涉及的層面更廣,我必須有所取捨。”

  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對我好也是相同的理由吧,真是難為你了,要應付我這麼一個難搞的老師。”她的感覺就像有個人拿把利刃剖開她的心,她的血不停的淌滴,疼得難以呼吸。

  “沒有,我承認我的確是有計劃性的接近你,不過那只是一開始,後來的發展就不是我所能控制,我是真心想——”

  她痛徹心扉的閉上眼,“夠了,我不想看見你虛偽的臉孔,聽見你說出欺騙我的話,你不要再羞辱我了,我沒有你想象中堅強。”

  “我知道現在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他落寞的垂下頭。

  在敵人面前倒下便輸了,她架起脆弱的防護罩,保護殘余的自尊, “能夠講開也是好的。”她忍住滿腔的怒火轉身想立刻逃離,否則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失-去理性的事。

  “你不准走!”他握住她的手腕。

  “你憑什麼限制我?”

  他說不出挽留她的話,卻了解一旦她離開,他們的生活將會成為兩條平行線,永無交集。

  情急之下,他不經大腦考慮便道:“既然你知道事情的大概,那從現在起,你必須協助警方辦案,絕對不能離開。”

  石元宗看著兩個年輕人怒目相瞪,誰也不肯退一步,他幫誰都不對。女兒那恨不得啃入骨、飲人血的凶殘眼神,好可怕。

  僵持不到五分鍾,本以為將會有一場龍爭虎斗時,石品婷突然壓抑不住被欺騙的委屈,毫無預警的眼淚撲簌簌的掉落。

  兩行清淚滑落淨白的臉龐,嚇壞了兩個大男人。

  艾略特頓時失了心魂,急得團團轉,話氣迅速軟化,他虛弱的哀求,“你不要哭,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嗚嗚……”她甩開他的手,跌坐在地上,捂住臉頰,淚水不停的從措縫間流出,無法抑止。

  “你不要這樣,你不要哭,對不起,對不起。”看她落淚,他的心都揪成一團,他跪坐在她的面前,又哄又憐的把她摟抱在懷裡。

  “嗚……你走開啦!”她哭得傷心,還騰出一只手,推開曾經令她流連不已的寬闊胸膛。

  當時她以為那是她一生的依靠,甚至有托付終身的想法,誰知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實在是太諷刺了。

  “我雖然欺騙你,不過我對你是真心的,我絕無妄言,否則我就不得好死。”

  聽到這種戲劇性的毒誓,她憤怒的抬起頭來,瞪著他們,“出去!”

  “品婷,你——”

  “給我出去,否則我馬上就走!”

  她使勁把他們推出門外,重重的鎖上房門。此時她力氣告罄,背靠著門,緩緩的滑坐在地上,哭得肩膀顫抖著。

  門外的艾略特還不放棄,石元宗一副很有經驗的拍拍他的肩膀。

  “明天再說吧。”

  保知個性剛毅的她斷不會輕易原諒他,他也只得暫時放棄,把心思轉向正事上面。

  他通知小組成員盡快的布置,以因應即將到來的“戰爭”。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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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3:00:47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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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道上騷動不安,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艾略特的小組自然也收到消息,徐康回國了。在他潛伏好幾個月之後,終於有他的消息。之前所有人都以為他在台灣,原來他是躲到東南亞,不知什麼原因,使他又出現。

  不枉他們這幾個月來的埋伏,不過目標既然出現,相信敵人同樣也准備伺機而動。

  熱身期已過,該准備工作了!

  經過小組人員一連串細心的跟蹤觀察,艾略特發現徐震生的生活十分規律,以年輕人來說這是好現象,白天上課,晚上在加油站打工,上進又單純,假日到醫院看生病的母親,事事兼顧,金錢來源聽說是父親留下,剛好可以按時支付醫療費用。

  以他復雜的身份與背景;自然會有不良分子上門騷擾,定期在門口站崗,拉扯鬧事不會少,卻又從沒有聽說過重大的事端。

  他找不出一絲破綻,嗅不到任何異常的氣氛。

  不過也因為太過完美而顯得像事先安排好,按部就班的運作著。

  近來聽說除康的蹤跡,但這樣的情況依舊沒有什麼改變,照樣有人一門鬧事,摔壞東西,然後不了了之。

  他想背後一定有雙黑手在操縱著,而能把整件事壓下來的當然是“蝗蟲”才有此能耐。

  他相信蝗蟲應該早一步與徐震生接觸過了,更或許正被掌控監視中,否則他不會如此照著他安排的劇本走,乖乖的上下課,遇到鬧事的人一律沉默,逆來順受,沒有反抗。

  品婷對她班上同學的個性了如指掌,她曾經說過徐震生的個性有些孤傲固執,然而近一年來卻反常收斂,這內情絕對不簡單。

  他的組員近來拍攝到醫院的清潔工與黑道人士有多次接觸,看來醫院也有蝗蟲的眼線。

  這樣看來除太太在他們的監視下,處於半軟禁的狀態,由此推理不難理解徐震生的反應。

  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先突破徐震生的心防,跟他們警方合作,讓他松口與蝗蟲的約定,更要趕在蝗蟲之前,攔截住徐康,追問出龐大的毒品下落。

  徐震生在班上行事很低調,下課除了上廁所外,就呆坐在位子上看書。他不與人交談,班上同學的嘈雜影響不了他,即使校長的女兒常興沖沖的來纏著他說話,也在他冷冷的應對之後,敗興而歸。

  這點他與品婷倒是有幾分相似,同樣獨善其身,對追求者不苟言笑。

  艾略特驀地得意的微笑。不過她已經被他的誠懇打動,他成功的打人她的生活圈子。小女孩的功力哪有他強,回去多磨練磨練再試試吧!,

  哈!哈!哈!

  ※  ※  ※  ※  ※  ※  ※  ※

  校園的樹葉枯黃,秋風瑟瑟,秋意彌漫於校園內。

  下午舉行完期中老後,穿著深黑色外套的學生一群群住校門口走。

  石品婷坐在艾略特的車子裡准備回家,學生中有人發現自己的導師坐在男老師的車子還談笑風生,馬上鼓噪起來。

  “喲!有曖昧!”

  車子剛好停在紅綠燈前,路過的學生曖昧的朝他們指指點點。

  一向與他們不分大小的艾略特搖下車窗,優閒的朝他們二手道別,這些話便傳人車廂內。

  女孩子臉皮薄,加上石品婷行事謹慎,最忌流言,她馬上漲紅臉,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艾略特與她相反,他還跟一些很皮的男同學,溜起台語,“賣阿呢共!賣阿呢共!”他一臉沒什麼了不起的困樣,等於是證實他們的猜測。

  “你跟他們胡鬧什麼?他們說……”急得滿頭汗的她推了推有點滑落的鏡框。 

  綠燈亮了,他看了她一眼,笑笑的踩了油門。

  “你曉不曉得你這樣誤導他們,以後上課他們會更無法五天,拿這個話題開玩笑!”

  “有關系嗎?在美國肯跟老師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是增進師生感情的方法。”

  “對不起,這裡不是美國!”

  他挑眉,直盯著她連連噴噴有聲。

  “看什麼?”她以為自己的臉髒,忙照著照後鏡。

  “你看起來不像啊。”他邊開車,邊對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  

  “不像什麼?”她一頭霧水。

  他揭開謎底,“不像老頭子啊!怎麼腦筋那麼食古不化?你的教學風格跟態度無可挑剔,可是你有沒有覺得太過緊繃與要求完美的話,會議自已很辛苦。”他舉高雙手,“當然,這是你的自由,我無權過問,我只是提出我的觀點。”

  有了前車之鑒後,每次建議他都會小心措詞,不讓她覺得是在強迫她。

  她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他壯大膽子道;“況且他們說得也沒錯,你也該給我一個名分了。”他以退為進,先下手為強,一臉哀怨的瞅著她,早料定她對他的耍寶沒轍。

  石品婷應該生氣的.當他肆無忌憚的口出“狂言”時,仔細琢磨他的遣詞田字,再看他受傷的表情,她又好氣又好笑,那怒氣升到胸口,頓時被笑意沖散,消弭無蹤。

  金宇招牌冰霜臉就是擺不出來。

  她狠瞪著他,嘴角卻為壓抑強烈的笑意而忍得直發抖。

  “妾身未明,徒惹心酸。”他竟然欲罷不能,吊起嗓子唱平劇,連蓮花指都出來了。

  一個大男人放下身段搞笑只為了逼她承認,她除了心裡甜絲絲之外,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滿全身,令她全身輕顫。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對男人有如此強烈的感覺。  

  冷錚、謹慎、不顯露喜好,她一向不與人有過多的接觸,獨善其身一直是她所堅持的生活信條,沒想到卻被一個陌生男人改變了。

  他長得斯文帥氣,笑起來很燦爛,與他在一起仿佛日子充滿陽光,任何事都能迎刃而解,他使盡渾身解數的耍寶,常把她搞得哭笑不得,卻不會讓她有一絲厭惡感。

  他正蠶食鯨吞她的心,霸占她的心頭。

  或許外表掩飾得很好,對他積極示好的行為無動於衷,事實上她異常的在意他。

  這是愛情嗎?

  喜歡一個人便是這樣嗎?時時刻刻想與他一起,分享喜悅,期待他會給自己什麼樣的驚奇,如萬花筒的炫麗。

  她看著他的側臉,忍不住開口,略帶撒嬌的問:“我哪裡好?”

  他料不到她有此一問,心思敏捷的他隨即反應過來,她已經接受他的愛意了。他被這話感動到鼻酸,眼淚差點流下來。

  他小心的應對,“你很好啁。”

  “你不覺得我壞脾氣,難相處?”她仍有些遲疑,自己的缺點永遠只有自己知道。

  “是有一點。”

  她佯裝發怒要打他,“喂!”

  打蛇隨視上,他乘機握住她的柔荑,往他腿上攔放,不准她抽寓。“不過我有被虐待狂,我不怕。”

  “貧嘴!”她瞪了他一眼,羞赧的轉頭看向窗外,輕聲道;“我的愛情不需要驚濤駭浪,平淡溫馨即可。”

  離言,艾略特心中浮現罪惡感,隱隱刺痛。

  隱瞞國際刑警的身份是工作上的緣故,應該罪不至死吧!等這次工作完畢後,他再好好賠罪就是。

  “你在想什麼呢?表情這麼凝重?”

  “沒、沒有,好了,到家了,你先進去,我去把車停好。”

  今天提早回家有時間煮晚飯,既然他們愛吃面食,今晚就由她負責做羹湯吧。

  石品婷看著門口擺著一雙女鞋,好奇的往家裡頭張望。有客人,隔壁的道場沒開,老爸應該在家。

  走進客廳、廚房都沒有蹤影,難道在房間?

  “爸!爸!”她敲門。

  門裡一陣碰撞的聲響,她貼近房門問,“爸,你沒事吧!”

  話剛說完,門刷的一聲被打開,頭發有點凌亂的石元宗喘著氣干笑著,“你……回來啦,今天有點早。”

  她眼珠一轉,朝父親的房裡頭張望,敷衍的道:“今天考試,學校提早下課。”

  門半開,用身體擋住房裡的視線,一臉驚魂未定的心虛,鐵定有鬼!

  “我要找一件媽媽的衣服。”

  石元宗臉色一白,口齒不清的道:“什麼……什麼衣服?”

  “我可以進去嗎?”這句活的意思是我一定要進去。她胸緊眼,抬高下巴,老師的威嚴姿態擺了出來,不由分說的推開門。

  “你媽的衣服一向收在儲藏室裡,這……這兒沒有。”石元宗像快被逮到小辮子的學生,跟在女兒的背後打轉,緊張得直抹汗,一臉慌亂。

  她雙手環胸,站在房中央,兩眼如雷達,一一掃射房裡的物品。

  “怎麼了?”

  隨後而入的艾略特不明就裡的問道,一下子就感受到房裡詭譎的氣氛,再接觸到石元宗以眼神求救的訊號後,馬上意會。

  職業病使然,他一眼就發現緊閉的衣櫃有一角色彩斑駁的衣裙,快速的被抽進去。

  眼下不宜久留,艾略特高大的身影擋在衣櫃前,一手摟在臉上陰晴不定的石品婷肩上這:“我好久沒吃面,上次的大鹵面美味極了,這次換煮別的好不好?這次多煮一點,免得像上次一樣吃不夠。”他暗中使力催促她往外頭走。

  石品婷犀利的朝兩個男人核巡後,沒有反對,“好啊。”

  石元宗與艾略特各自在心底吐了一口大氣,他們一起走到門口。

  石元宗眉開眼笑的道:“我馬上去買菜。”

  走在後頭的石品婷驀地轉身,猛然拉開衣櫃,一個人跌了出來。

  女人衣衫不整,長卷發凌亂的被在臉龐,她狼狽不堪的趴在地上,手裡還抱著自己的外套。

  情況一團混亂之下,她只有干干的笑,“大……大家好。”

  艾略特拍額發出呻吟聲,香水味充斥在房間怎麼逃得過有心人的搜索呢?

  石品婷臉上似笑非笑的道:“藍姐,這麼好興致,是想嘗嘗我難得的手藝是不是?”

  ※  ※  ※  ※  ※  ※  ※  ※

  夕陽西下,彩霞余輝映照萬家燈火,每一間屋子都有溫馨的晚餐,石家例外。

  “品婷,真……的不需要我幫你嗎?”藍曉惠提心吊膽的問,她看著石品婷面無表情的穿梭於廚房與飯廳之間,忙進忙出的端出許多茶色。

  石元宗幾度想開口,都被女兒銳利的眼神被逼退,他如坐針氈。

  “石叔,別擔心,見機行事,我會幫你。”艾略特低聲安撫心神不定的男人,答得胸有成竹,不過事實上他不曉得怎麼起頭。

  撞見自己父親的偷情場面,品婷內心肯定狂風暴雨大做,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餐恐怕是鴻門宴啊!

  說她故意以時間來折磨他們,他一點也不懷疑,從她開始打理晚餐,至今已經一個小時了,桌上七菜一湯已完成,她卻還在廚房忙碌。

  氣氛從方才就很緊繃,石叔與他的女朋友藍姐,臉上的血色仿佛被抽光,惶惑不知所措,一點人氣都沒有。

  等石大小姐總算忙完坐在位子上時,已經七點半了。

  她氣定神間的招呼,“不用客氣,盡量吃,吃完我這個掌廚的才有面子,是不是?”

  “當然,一定會,元宗老是誇你的廚技棒。”藍曉惠脫口而出的稱謂令眾人一愣,她也自覺唐突,懊惱的咬了下舌頭。

  艾略特轉移話題道:“我肚子餓得很,可要先吃了。”

  他夾了一口青菜配飯人口。

  “咳、咳、咳!”好辣啊!他急忙捂住嘴沖往廚房,從冰箱取出冰水猛灌,灌了一大杯嘴裡的灼熱感才稍微消除。

  她想殺人啊!竟然用如此狠毒的作法。他回飯廳正想警告石元宗與藍曉惠,就見他們紅腫著嘴,滿頭大汗的吃著晚餐,一句怨言都沒有。

  石品婷緩緩回眸一笑,“快來吃飯,怎麼!不合你胃口嗎?”

  無限甜蜜的笑容裡摻雜著陰險毒辣和報復,這是在氣憤埋怨的心情下所產生的,怪不得兩人吃得心甘情願,原來是抱著慚愧的心態。

  不過也犯不著拖他下水啊!他多無辜!

  “你吃不吃?”她巧笑倩兮的望著他。

  吞咽了一口唾沫後,他認命的坐回位子上,乖乖的端起碗筷,困難的吞啦著飯菜。始作俑者是自己,誰要他有被虐待狂,喜歡上這樣的女孩子。

  以他當刑警多年的經驗,她絕對是智慧型的犯罪者。

  “好吃嗎?”石品婷慢條斯理的喝著自己的湯,當然裡頭沒有加辣。

  在場的三人辣得滿額大汗的抬起頭來,眼睛充滿紅絲,嘴唇紅腫還得勉強的微笑,捧場的說:“好……吃,當然好吃。”

  石品婷厲害的廚藝在這餐裡完全展現,美味不減,且看不見一絲紅辣椒,看似平淡的家常菜裡,有著媲美麻辣火鍋的辣度,連湯也是。

  石元宗與藍曉惠自覺有負於她的信任,尷尬得無地自容,對她的懲罰照單全收。

  吃到一牛,石品婷優雅自若的放下碗筷,雙手放在大腿上,開始“閒話家常”。

  “藍小姐在哪裡高就?”

  她的問話教藍曉惠傻眼。

  這巷子裡每個人都知道她在路口升一家花店,還請了兩個伙計幫忙。

  石品婷目光銳利,“嗯?”

  她不敢輕忽,戰戰兢兢的回答,“開花店。”

  “家裡有些什麼人?”

  明明天天都有打招呼的,她還非常有禮貌的喚她父母藍伯父、藍伯母,這……

  藍曉惠莫名其妙的望著愛人,石元宗回應她的是眼睛猛眨,示意她回答。

  到底誰才是父親啁?她就像是被丈人拷問的女婿。

  “我是獨生女,父母健在。”

  “嗯。”石品婷點頭,“那麼你們認識多久了?”

  “三十二年了,正式交往是兩個月前。”藍曉惠後面一句聲音有些氣弱。有什麼辦法,男女彼此安慰下,事情就這麼發生了嘛!她也沒想過會跟石大哥演變成如此,況且她……

  她目光灼灼,“怎麼認識的?”

  “是……”

  藍曉惠說不出口,頭垂了下來,這時石元宗為了保護心愛的女人,挺身而出,不過聲音卻同樣虛弱,眼睛更是不敢看向女兒。

  “你曉得的,曉惠與芬芳是姐妹淘。”

  石品婷聞言輕笑了出來,她偏過頭對著旁觀的艾略特補充道:“芬芳,你可能不知道,那是我媽的名字。”

  諷刺意味濃厚,一個仿佛是搶了姐妹的丈夫,另一個別是背叛妻子,同樣萬惡不赦。兩個當事人窘迫極了,慚愧得頭抬不起來。

  艾略特納悶,現場是不是只有他清楚的知道,石嬸已經過世十幾年了,還是她其實並沒有因病去世,還住在這裡?

  當然不可能是後者,完全是現場氣氛讓人誤以為罷了。

  問題症結很簡單,品婷不准石叔對不起石嬸,即使她已經不在人世訥:久,做女兒的認為父親應該守節。他還其想問她要不要豎貞潔牌坊在道場,供人景仰。

  不過眼前的情況不容許他多開口,他只能靜觀其變,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培養起的感情,毀於一旦。

  一場晚餐吃得眾人膽戰心驚,又辣又多的食物讓人大感吃不消。

  一吃完飯,藍曉惠即找理由匆忙的逃回自己的住處。

  石品婷警告性的冷離了父親一眼,石元宗不安的搔搔頭,像做錯事的孩子閃回房裹懺悔,臨進去之前,拉著艾略特到一旁竊竊私語。  

  他根本不想理會,走進廚房清洗碗筷,心中怒火正熾。

  太膽大妄為了!她父親嘴裡說除了母親再也不會有另一個女人,誰知他卻趁她不在家時與別人亂來。

  要不是今天提早回來,她還不知要被蒙在鼓裡多久,煮一桌辣味全餐,算是給他們的小懲罰。

  她用力擠出一大堆洗碗精,把油膩的碗盤放人水中掛洗,仿佛跟上們有仇似的,光潔的碗盤發出吱吱的聲響,好像快被擦破了,她把氣全發洩在無辜的碗碟上。

  “嗨。”

  艾略特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背後,幽幽的一聲讓專心生氣的她嚇了一跳。

  她抱怨著,“你走路用飄的啊?一點聲響也沒有。”

  工作習慣使然。但是他沒說出口,摸著鼻子歉疚的微笑。

  “生氣啊?”

  他接過她沖洗淨的碗,幫她瀝干水滴,兩人並肩站在廚房的流理台前交談。

  “看得出來嗎?”

  “看看我的嘴唇,現在還在腫痛,胃裡一片辣。”

  她瞥了一眼,果然紅通通,再腫一點就像掛著兩條香腸,滑稽的程度惹得她發噱。

  忍住快溢出的笑意,她板起臉,“不高興嗎?”

  “怎麼敢呢?只是藍小姐怎麼說也是客人。”

  “為什麼是她?長得沒我媽漂亮,又不會做家事,一點都不莊重,只會撲到男人懷裡哭說被拋棄。”她一一指出藍曉惠的缺點。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不是藍小姐,你就同意石叔續弦?”

  她注視著他,“所以說你跟我父親是站在同一陣線,你是來當說客的?”

  是不,當然不是!艾略特差點就說溜嘴了。想起剛剛石叔苦苦哀求,他的胃更痛了,他要怎麼跟她說藍小姐有身孕了呢?

  “你別疑神疑鬼的好不好?身為你的男朋友,我當然義不容辭的站在你這邊。”

  “哼!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吃裡扒外,忘卻含辛茹苦的糟糠妻。”

  “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何時見我這樣?”

  剛好她正洗著菜刀,聽他這樣說,猛然把刀架到他脖子上威脅道:“沒有最好。我最恨受人欺騙,你要是敢對不起我,我就砍了你。”

  艾略特緊張的肚著刀鋒只著自己脆弱的喉結上,隨著喉結一上一下的跳動,他捏著刀尖慢慢的遠離自己。

  “我……我不會的。”活雖如此,他心頭卻被大片的烏雲籠罩。

  遲早有一天,她會知道他來台灣的真正目的,到時候情況可能更嚴重,老天爺跟他開了一個大玩笑啊!

  誤以為他的沉默是不贊同她的行為,她瞪他一眼。

  “怎麼?我的行為錯了嗎?”

  “我完全可以將心比心,不過……”

  她眼神變得銳利,“不過什麼?”

  “不過你好像忘了石嬸已經去世多年,石叔還是個正值壯年的大男人,他有他的需求,他還得過完大半輩子,總得有一個女人在她身邊陪伴。”

  她含恨的道:“假如他夠小心、夠負責,他應該會有一個比藍曉惠更好的女人陪伴他。”

  明白她話中所指的女人是石嬸,他頷首,“所以說我能理解你的心理。”

  “連她死前一刻也趕不回來,算什麼男人!如今還想耽誤另一個女人的幸福。” 

  事到如今,他不吐實不行了,他有義務要讓她知道石叔的苦衷,畢竟這個過錯是由他而起,石叔不該受他連累而遭受女兒怨制。

  艾略特擺上最後一個干淨的碗盤,而她也把廚房收拾好,正用紙巾擦拭雙手。

  “其實你對石叔有部分誤解。”

  她靜靜的聆聽,因為他的表情無比凝重,令她感受到無形的壓力。

  他歎了一口氣,“當初石叔在美國執行任務時,碰上恐分子生事,他救了尚是青少年的我,也因此受了重傷昏迷不醒,所以錯過石嬸病危的消息。他清醒後,醫生怕過度的情緒反應會影響病情,建議暫時隱瞞,石叔的上司便壓下這消息,等他知道時來不及了。”

  聽到此,石品婷陷入短暫的恍惚,無法反應。

  “所以你要埋怨的對象應該是我。”他頓了下,“藍小姐已經懷孕,你要當姐姐了,如果你願意讓她進門的話,我想你將會有一個媽媽和弟弟。”  

  ※  ※  ※  ※  ※  ※  ※  ※

  捧著母親的骨灰,孤獨的站在火葬場前,好像是昨日的事。

  之後,她一直沉浸在無窮盡的悲傷裡,封閉她的世界,不聽不聞,並且認為所有人都虧欠她。

  父親的角色對一個家庭是不容忽視的,可惜他的工作使他們聚少離多。父親對她來訊是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刑警,與她並不親近,然而她還是對他有莫名的崇拜,當老師誇耀他是人民的保姆時,她總覺得沾上莫大的光榮。

  記得有一次,他抽空帶她上兒童樂園,那時她才七歲,心中雀躍不已,卻意外的碰上竊取游客皮夾的小偷,第一時間下,父親放開她的小手追了上去,跑了一段距離,把小偷抓住過肩摔,交給園方警察。

  等他回頭要找她的,她已經在旋轉木馬前,哭得像個浪人兒。

  他絕對是好刑警,卻不是一個好爸爸,他保護得了人民,卻顧不了自己的家庭,從那個時候起她便與地疏遠。  ’

  等他丟下體弱的母親與她時,她更加憎惡他。

  現在就算知道他不是有意錯過母親的最後一面,那又有什麼用,他已經忽略她們母女好久好久,見了最後一面也不能改變她對他的成見。

  躺在床上,她翻來覆去,不能成眠,腦中全被藍曉惠懷孕的事纏繞住。

  藍曉惠有了孩子,新生命快誕生了。

  她已不能再壓制住父親了,既然他都已經決定好了,那就由他去吧!

  她會盡快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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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3:00:17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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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平靜了一個星期後,石品婷和艾略特之間的關系趨於和緩。  

  她發現艾略特的優點很多,除去他討人厭的笑容之外,他實在是一個好好先生,宛如鄰家大哥般平易近人,怪不得學校的同仁、學生都與他稱兄道弟,住家附近的歐巴桑全豎起拇指誇獎他,還想介紹自家的女兒給他認識。

  這麼優秀的人才不愁沒出路,他怎麼願意屈於一所私立學校當英文老師?

  不過她絕對不會讓他知道自己其實慢慢對他改觀,省得他得意洋洋,自以為占了上風。

  她走至走廊,雙手環胸的站定,朝隔壁屋子望,道館裡頭人影晃動,吆喝聲不絕於耳,不時有國中學生等著道服進進出出。  

  有艾略特作伴,父親臉上的笑容增加許多是不爭的事實。可是艾略特不能永遠住這兒啊!

  觀望了好一會兒,她覺得無趣的走至小客廳,照慣例為母親上一炷香,沉香裊裊的回繞在屋內。竄人鼻頭,她有一絲恍惚。

  看著案頭那張有著溫柔笑靨的黑白照片,她柔聲與母親對話。

  “媽,你在另一個世界好嗎?應該還是在為爸爸擔心吧?你以前就老愛為他煩惱,怕他在工作時有危險,跟同事處得不好。” 

  她歎了一口氣,對著照片上的母親微笑。

  “我知道我不夠孝順,你也別怪我,我只是遠未能忘懷你是帶著無限的遺憾離去,所以我不能停止埋怨他。昨天我又在街頭碰見那群三姑六婆,就是你一看見她們老是裝睡的那一群。”

  她的母親個性其實非常的活潑。 

  “她們仍舊想為爸作媒,蒼蠅似的趕都趕不走,看中他是一塊大肥肉。你說我該怎麼做才好?”

  照片上的人一徑的微笑,永遠不會回答她。

  她搖搖頭,“早曉得你不會回答我,要讓我煩惱。”

  正想說下去,門外響起兩人的笑聲,她停止繼續傾訴,把香插至香爐,走至門外,看了兩個汗水淋漓的男人一眼。  

  “去洗澡,等會兒吃面。”

  石元宗一聽,眼睛頓時大亮,“你煮啊?”

  “當然,你們兩個那麼忙。等會兒到飯廳吃吧。”她轉進廚房准備。  

  石元宗雀躍不已的神情,引起艾略特的好奇。

  “吃面值得這麼高興嗎?”

  他用力點點頭,“這你就不曉得,我丈人是退守台灣的老兵,早年在大陸可是世代開面館的。他老來得孫,十分疼愛品婷,一手家傳的手藝全傳給了我女兒,各地的面食她可是如數家珍,你看過才八歲就會煮而的小孩嗎?我女兒就是啦。”他驕傲得不得了。

  “真的?可是我來了兩個多月,從沒看她下過廚。”

  “那就表示她最近心情不錯咯。”石元宗哼著小調往自己房內的浴室走,心情極好。

  艾略特嘴角揚起一抹笑。

  瞧他樂的,女兒還真是他的天,不過她心情不錯的訊息,同樣也感染了他。近日來,石品婷的態度的確漸漸改變,從冷漠對待,到客氣回答,到現在願意和他對上一兩句話,這其中的過程是不足為人道的艱辛。

  像是慢慢馴服一只高傲的貓,她回報的每一個善意舉動都會議人感動得想落淚。

  他明白辦案時應該心無旁騖,不過感情這種事不是人能控制得了,他自認是凡夫俗子,遇到心儀的女性自然是勇敢追求。

  何況最近工作沒出什麼狀況。

  艾略特洗完澡後,肩上掛條毛巾便往飯廳走,想不到石元宗已大快朵頤起來,見他來頭都沒抬一下,自顧自的猛吃,眼見就要添第二碗,怕有人跟他搶似的。

  他感染他的緊張,趕緊也坐了下來,此時石品婷撥開珠簾從廚房端了一碗小菜,果真香味四溢。

  石叔沒說謊,張嘴咬面的剎那,油蔥香味就散開來,面有嚼勁,湯又香,料不多卻讓人一口接一口的猛吃。

  他忍不住誇贊,“真不得了,沒吃過如此好味道的面。我在美國吃過一家大排長龍,當上雜志的五星級餐館,裡頭的招牌家常面,味道就不及這碗的十分之——。”

  “嗯、嗯。”石元宗點頭附和,卻捨不得歇嘴說話。

  “這出去開店恐怕成大富翁了。”

  石品婷沒好氣的睞了兩個男人一眼,撇嫩嘴角,“有那麼誇張嗎?大概是你們剛才打累了,肚皮餓了才不挑嘴。”說是這樣說,她的心裡頭還是挺得意。

  一鍋的面吃得快鍋底朝天,艾略特不曉得自己如此嘴饞,肚皮快撐破了遠不肯歇息。顧不得未吹干的濕頭發在滴水,保怕少吃一口。

  她看著兩個大男人的搶食動作,心中好笑,也不多想順手就拿了艾略特肩頭上的毛巾幫他擦拭滑下臉頰的水珠。

  艾略特愣了半晌,緩緩的轉頭,靜靜的凝視她專注的容顏。

  見他一臉呆樣的凝視著她,她心底也十分納悶,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時,手僵停在他的鬢發問,移也不是,動也不是。

  她驚慌失措的起身,丟下毛巾,結結巴巴的道:“還有菜,我去端出來。”她一溜煙的遁入廚房。

  終於對他有那麼不同的感覺了,不是生氣,也不是怒眼相看,甚至不耐煩,那是一種“關心”的舉動,對吧?否則怎會幫他擦汗呢?

  艾略特因這一點細微的轉變差點痛哭流涕。 

  因為這這位冷酷的女神把他的自尊磨光,讓他嘗到苦頭,她那不輕易流露的一顰一笑,都是他不敢奢求的東西。如今她踏出善意的第一步,幫他擦拭水珠,這個貼心的小動作已經給了他力量,讓他支持下去,攻破她的心房。

  “咳。”

  沉浸在感動中的艾略特,被對面的哼聲打醒。

  他把目光轉向聲音來源處,就見石元宗嘴巴塞滿食物,雙手環胸,眉毛高挑的瞪著他。眼前的他不再是那個和藹可親的長輩,而是一個家有妙齡女兒的父親。

  任何女婿對父親來說都是奪走女兒的敵人,即使與他是忘年之交的艾略特。

  對峙了半分鍾,石元宗嘴中的食物好不容易才吞下,他欠欠身,兩眼炯炯有神,像審問犯人對著艾略特問道:“你們倆是什麼關系啊?”

  他四兩撥千金的回道:“石叔,你認為呢?”他得小心應對,誰也無法料到將來的發展,不過他受到石品婷吸引是無庸置疑的事實,說不定有朝一日石叔會變成丈人,那情況可不比現在和諧,那是一種男人才懂的心理戰。

  “你喜歡我女兒?”

  馬上切到問題核心,艾略特微笑的點頭,“不過品婷好像對我沒什麼好感,石叔,你應該也看得出來。”

  石元宗這才露出寬慰的微笑,心頭想,那當然,,他們家的品婷可不是隨便就能打動的,那鐵石般的心腸比鑽石還硬。他這會兒又對女兒的冷淡性格覺得慶幸。

  “你不贊成我追求品婷?”

  當然了,哪一個父親希望女兒離開身邊,屬於另一個男人。不過石元宗沒說出口,他淡淡的提點他,“你此番的任務可不簡單,更何況你的活動地點頻繁變化,有時出一個任務兩三個月是常有的事,我不希望她守活寡。”

  這暗示再明顯不過了,艾略特馬上撇清。“當然,我只是認為她是不可多得的女孩。”

  不過方才的動作代表著什麼,實在是很難界定,瞧艾略特眼角帶笑的樣子,他就覺得刺眼。所謂的忘年情誼是有限制的,不能妄想別人家的女兒,否則頓時變成敵人。

  艾略特將心比心,假如他有一個女兒似璞玉般的晶瑩,他也會對任何有心追求的男人疑神疑鬼。

  “你們吃飽了嗎?互瞪著做什麼!”再次走出來的石品婷表情正常,她把一絲秀發撩至潔白的耳後。

  “沒什麼。咦?你怎麼不吃啊?還是都被我們吃光了?”

  “現在都快八點鍾了,誰等你們吃飯?我早吃飽了,你們慢用,我回房休息。”

  她看也不看艾略特一眼,如往常一樣回自己房間,虧他一直用熱切的眼光望著她,誰知她恍若無事,剛才的一切全都是做夢。

  他有些失望的表情落入石元宗的眼底,他放下心中的重擔,心裡想著,想迫我女兒,可不是那麼簡單啊。

  ※  ※  ※  ※  ※  ※  ※  ※

  忐忑不安的心情終於在回到自己的房中,稍微放松,石品婷無法解釋心髒劇烈跳動的原因。

  她抖著雙手,坐到梳妝台前,撫著自己暈紅的臉龐,不知所措的直盯著鏡中的自己。

  她又沒喝酒,怎麼會做出如此不適宜的親暱舉動?她還毫無知覺,要不是他看著她,都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

  看來自己對他逐漸卸下心防了。她拿著冰毛巾敷臉,希望能消去臉上的熱潮。

  心如止水的過了這麼多年,她怎麼可以為一個遠不是很熟識的男人動搖,何況之前她還與他如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而且他的笑容是那麼令她不安,那種慌張的感覺幾乎要占據她的心,這不是正常的行為,有礙健康。

  別胡思亂想!

  別著了他的道,他不過是父親的朋友、自己的同事,他可能再借住一兩個月便要搬走,對了,他不是華裔嗎?說不足馬上要回美國了,他對她來說,什麼都不是。

  她絕對不可以因為他屢次幫自己,遠施恩不望報,對學生盡心盡力,就對他產生好感。

  石品婷禱告似的念念有詞,深怕一不小心就“誤人歧途”。

  她想,以後還是不要與他太接近,免得自己變得不再是自己。

  ※  ※  ※  ※  ※  ※  ※  ※

  一通電話打破寧靜的夜晚。

  淺眠的石品婷下了床,來到客廳接起電活,聲音略帶沙啞的說:“喂,找哪位?”她看向牆壁上的掛鍾,凌晨兩點鍾。

  這麼晚不是打錯電話,就是發生什麼急事。

  果不其然,當電話一頭傳來哭泣的女聲,無措的嗓著她時,她一嚇睡意全失,緊緊的抓著話筒,“是誰?”

  “是我啦,老師,我現在在醫院,小風在急救,她流了好多血,我不敢找她家裡的人,你快點過來好不好?”

  “好、好,我馬上來,你們在哪家醫院?”

  石品婷抄了住址後急忙掛上電話,趕緊回房胡亂抓了一件長外套穿上,打開房門,就見到艾略特看著她。

  “我載你去吧。”

  她只考慮三秒鍾就答應,有個男人在一旁是比較好照應。

  ※  ※  ※  ※  ※  ※  ※  ※

  夜晚的醫院比石品婷想象中忙碌,她連忙問清急診室在何處後,急奔而去,壓根忘了停車的艾略特。

  她在急診室外看到手足無措,直顫抖的女學生。

  “老師!”女學生一看到她馬上撲到她懷裡吸泣。

  “怎麼回事?”

  “小風她——”

  邱玉娟才要開口,此時兩個荷傖實彈的警察出現在她背後,態度強硬的問。

  “請問你是王雨風的監護人嗎?”

  “呃,我不是,我是她們的老師,請問發生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臨檢酒店發現她未成年陪酒,本來在警局錄口供,結果她與一名王姓男子發生口角,推擠之間她就內出血,我們緊急送醫,那個男人現在在拘留所。”

  邱玉娟的手緊緊的抓住她,在她背後小聲的道:“是小風的同居男朋友要挾她去賣的,而且還要打掉她肚子裡的孩子。小風本來想賺夠就離開他,誰知他男朋友一看小鳳不在,認為她故意報警害他被抓,一氣之下就與她發生扭打,害她流產。”

  聞言,石品婷的心很痛一個花樣年華的少女到底要遭遇到多少險境才能成長。

  “我們還是必須聯絡她的父母。”

  “不可以啦,小鳳她爸會把她打成殘廢,之前她已經被打得住院了,她繼母也視她為眼中釘,一定會慫恿她爸把她趕出去。”邱玉娟一聽警察要通報,她馬上為好友說話。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除非她滿十八歲。”警察愛莫能助,這種家庭破碎的邊緣少女,他們見多了,想骨也沒辦法。

  ”我當她的監護人不行嗎?”

  “那還要辦理一些文件。”中年男警察對著年輕女老師苦笑,心中也對她敬佩萬分。如不是盡責,她不會披著亂發,大衣底下裹著睡衣跑到醫院來關心學生的病情。

  “老師,那小風怎麼辦?”

  石品婷這才發現邱玉娟那張畫濃妝的臉哭花了,她的語氣滿含擔憂,抓住她的手與她同樣冰冷顫抖。

  一時之間,她告訴自己不能慌張,她要振作才行。

  此時護士出來轉告,“病人的孩子流掉了,因為失血過多我們必須馬上輸血,還要辦住院手續。”

  石品婷第一次碰到這種突發狀況,心都涼了一半。

  “我辦好了住院手續,要什麼血型,我們可以提供。”艾略特趕了過來,語氣無比沉穩,給人信賴的感覺。“關於監護人的問題,我已經通報家屬與社會局,萬一有什麼沖突。社會局會依照情況予與保護。”

  他跟警察交代了幾句話後,警察點頭便走了。

  護士道:“我們缺乏O型血液。”

  “我正好是O型。”

  “我也是。”

  “那太好了,請跟我來。”

  石品婷要邱玉娟光回家睡覺,明天才有體力上學,對於這件事她希望她三緘其口,之後她和艾略特到病床上抽血。

  “別擔心,她會好起來的,這是青春歲月的一段挫折,既然發生我們只能去面對,多想無益。”艾略特輕聲說著。

  望著白色的天花板,她有點恍惚,突然歎了口氣道:“我只是覺得我好沒用,只會發抖。”

  “你沒倒下已經很好了。”他安慰道。

  她搖搖頭,“我一點都沒變,我媽死的時候我一樣只會發抖,做不了什麼事。”

  “你那時候還小,一定很害怕吧。”

  “對啊,她一樣是在深夜被送進醫院,手術室的門一直沒有開,我就睜著眼到天亮,不敢合眼,怕一睡著我媽就走了。結果她沒機會醒過來,在黑暗中被推人太平間,再也沒張開眼,我一直在外頭看。身體與她一同降溫。我一直忘不了那好冷好冷的感覺。”她神情落寞。

  葛地,一只大手覆蓋在她擱置在床單上抽血的手。

  “現在還會冷嗎?”他認真的對她道。

  她偏過頭,看著躺在隔壁床上的他猛然的緊握住她的手。

  體溫一時之間借由肌膚的碰觸流過她的身體,熱度由手背蔓延至全身,燒灼她的臉龐,使她的心激藹不已。

  “真希望那時我在你身邊。”他看著她潔白的臉龐,想保護她脆弱的情感。

  溫柔的話一句句打動她的心,她感覺自己強硬的盔甲開始出現裂縫,一塊塊的被融化脫落。

  她別過臉,“你太自大了,你以為你能做什麼?”

  然而他的手卻沒有移動,依舊與她疊在一起。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漸露曙光,在這個冰冷孤寂的醫院裡,她竟覺得心頭暖烘烘的,嘴角露出淺淺的微笑。

  ※  ※  ※  ※  ※  ※  ※  ※

  “不能這樣,你確定學生真的會吸收嗎?會不會太輕松了?他們明年就要聯考了,慢慢加重課程是必要的。”

  “可是台灣的教育太教條了,課外的知識也需要補充。”

  “可是……”

  像這樣的爭執在辦公室的一隅或是校園的餐廳裡都可見到。女主角是向來不苟言笑的石品婷,男主角則是學校的新任黃金單身漢,最受學生歡迎的男老師艾略特。

  “我發覺你特別愛跟我抬槓。”尤其老愛趁她一個人在教室改作業時,便假借教學有問題與她瞎扯。

  他杵在地面前,瞪大眼,“我還以為你是針對我。不過既然我們都是為學生好,這種爭執是必要的不是嗎?”

  石品婷瞄了他一眼,眉頭微皺,不高興的表情顯現在臉上,艾略特見狀,馬上認輸妥協,高舉雙手。

  “好、好,就照你的方法好了,我沒意見。”

  她轉過身子,渾身散發著怒火。

  不會吧,他又惹她不高興了嗎?

  艾略特忐忑不安的扯著她的袖子,“喂,你生氣啦?別這樣,我是開玩笑的,你曉得我沒那個意思。好、好、好,以後我不干涉你的教學方式。”

  好不容易他才慢慢的融人她的生活中,他可不想因小事情爭執得卷土重來,那過程雖值得玩味,卻不堪再來一次。

  石品婷仍舊不理他,抱著學生的作業起身,重重的踩著高跟鞋,朝門外走。

  ”品婷!”他在後頭著急的喚著,盤算著該如何討好她。想必她氣得不輕,瞧她的肩膀不停的抖動,低頭疾走過一排排的教室。似乎在壓抑著。

  他該如何哄她呢?他真的不是被虐狂,只是喜歡上個性冷淡孤僻的石品婷。

  在觀察與馴服的過程中他被吸引了,這麼精致的一塊冰玉,需要小心的棒著才能欣賞到她的光芒。

  眼前的問題是該如何澆熄她的怒火,他連忙大步走至她身邊。

  “不管我說錯什麼,對不起先說在前頭。”他討饒的說。

  這麼有誠意的話想不到她竟然理都不理他,肩膀抖動得更厲害。

  要命!他壓根不曉得哪兒得罪她或是說錯什麼話。他緊張的直耙梳著頭,帥氣與斯文不復見。

  眼看就要進到同事多的辦公室,到時候他們之間的誤會可能會加深。他一發狠,拉著她的臂膀將她往樹下帶,把她困在手臂與牆壁間。

  “你不要生氣嘛!”他的語氣軟弱無比。

  誰知她的頭低垂,不讓他見到,整個人無法克制似的彎下腰,正當他覺得奇怪時,她竟然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哈、哈、哈。”實在太好笑了!她笑得眼睛都泛淚了,仍止不住從心底冒出的笑意。

  是誰說艾略特是一位沉穩的紳士?是誰說他氣質翩翩,斯文帥氣,充滿知性與感性?他平時一副聰明樣,怎麼一與她斗嘴,見她發怒,馬上嚇得跟小老鼠似的,急得在她身邊亂轉,那模樣與成熟根本搭不上邊。

  搞清楚她不是生氣後,他總算明白原來這位石小姐也會捉弄人。

  “你啊!”他尷尬的為自己大驚小怪的行為感到好笑。

  她笑得說不出話來,連眼睛都瞇起來了,淺淺的酒窩好可愛,艾略特覺得這個糗出得值得,換來她比金子運珍貴的開懷大笑。

  他佯裝發怒,“原來是耍我,急得我像無頭蒼蠅,你可真壞心。”他的話中滿含寵愛。

  “是你自己認知錯誤,可不關我的事喔。”她為自己的小反應能引起他莫大的恐慌而感到得意

  “是咯,你可好,戲弄我而開心,可憐我像個小太監,得要時時揣測老佛爺的心情。”他說得可憐兮兮,比小媳婦還像小媳婦,末了還假裝吸了吸鼻水,一臉哀怨的凝睇她。

  此舉再次讓她大笑,“別那麼耍寶成不成?正經一點。你可是老師耶,在學生的面前要有形象。”她義正辭嚴的糾正他。

  對此他有另一番見解。“老師也是平凡人,他也得吃喝拉撒睡,總不能頂著老師的光環就不能偶爾瘋狂一下。我相信你也能理解的,是不是?”他對她擠眉弄眼,暗示她之前幾次夜晚酗酒。

  她面色酡紅,嘴硬的道:“可是我在學校沒有逾矩啊,依舊秉持著師道。”

  他賣乖,“所以我崇拜你嘛!”

  貧嘴!對他了解越多越覺得他像個謎。嘻皮笑臉的同時,又擁有果斷敏銳的辦事能力,對大家一視同仁,不管是好人或壞人都能和盲悅色。

  他是天生的好修養,還是他掩飾得好呢?  

  重要的是,他已經成功的駐進她的心房,她從排斥厭惡到慢慢習慣他在一旁插科打諢,聽久了後才明白他只是找話題與她聊天。

  腦中不時的響起警報,心就快要被攻陷了,她卻掩耳不聞,半推半就的接受他對自己的好。

  接踵而來的問題是她要敞開心胸完全接受他嗎?還是維持原樣與他當朋友?

  她守著心房這麼多年,為著這個男人而有了改變。她是喜愛他的吧?否則不會輕易展露不易示人的一面。

  第一次接觸愛情已不年輕,彷徨忐忑卻不曾免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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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2:59:47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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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品婷站在講台上,念著課本,強忍著頭痛欲制的感覺。

  仿佛有個樵夫住在她的腦袋瓜裡,欣著斧頭拼命的劈砍,宿醉後的清晨是最令人難熬的階段。

  其實她並不愛喝酒,一個月兩次都嫌多。只是有個討厭鬼在家,挑起她的新仇舊很,害她無家可歸,只有天天往同學開的酒館走,她覺得自己都快變成酒鬼了。

  直到現在她還是很納悶昨晚她是怎麼回家的,上次是東尼送她,這回該不會是父親去接她的吧?最壞的打算便是由那家伙去帶她回家。

  倒是今早他反常沒繼著她要送她上學校,一早就消失,而她也沒問父親。

  惡心感不斷的竄升,她卻要撐完今天中午的課才能回家休息。

  “老師,那個公式能不能再請一遍?我聽不太懂。”台下幾個有在聽課的同學舉手發問。

  對了,現在是上課時間,而台下不少學生卻頻頻打瞳睡,快去和周公打交道了。

  對從她來說,班上同學能來上課已經讓她很欣慰,校方普多次暗示,只要學生有曠課的情況就要不留情的記下來,等超過一定的次數就要把他們掃地出門,這對已被罕多學校驅趕的他們是不太好的下場。

  因此,只要他們願意天天來報到,功課方面她的要求並不嚴格,畢竟對逃家蹺課都是稀松平常的他們來說,上課算是惟一能留得住他們的方法。

  經過提點,石品婷仔細的再驗算一擦黑板上的公式,發覺自己居然算錯了,連忙尷尬的修正過來。

  自問在教學方面她還算是用心,現今卻為私事而影響工作,她真是差勁。

  突然,兩位女同學從後門大搖大擺的走進,邊說邊笑走到自己的位子上,乒乒乓乓的發出很大的聲音,完全不在乎班上的老師和同學,對於自己制造的噪音也不感到愧疚。

  “邱玉娟、王雨鳳,你們倆遲到了,你們忘了我們的約定嗎?這學期你們已經不能請病假和任何事假,連遲到也不行,就算我不記你們遲到,剛剛兩節曠課你要我怎麼處,嗯?”

  兩人面面相覷後。王雨鳳很不以為然的聳聳肩。

  “隨便你怎麼處理,反正我本來也不想讀,是你到我家求我爸,我爸才讓我上學。”

  唉,這些孩子永遠都學不會為自己的將來打算。

  她苦口婆心的勸道:“我是為你好,學校已經對你發出警告函,再幾次你就得轉校。再一年就畢業,我不希望你們中途放棄。”

  “我們也不想這樣。”邱玉娟低語,一臉漠然。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比徐震生麻煩的家庭比比皆是。父母疏於管教是一回事,學生有沒有上進心又是一回事。她們的父母已經對她們放棄,她不可以。

  “我知道你們有難處,可是我只要求你們天天准時

  石品婷忍著疼痛,走至兩個男生面前,狠盯著他們,痛心疾首的問,“到底要怎麼樣你們才肯愛惜自己,也尊重別人?”

  兩個男生扯著自己的書包.各自把頭偏向另—方一副悉聽尊便的跑樣。

  她不想在眾人面前訴說自己曾經對他們付出多少心血,犧牲多少。她不想邀功,更不想向他們討人情,只是事到如今她真的無活可說。

  胃與頭越來越疼,加上這件難處理的麻煩事,她真的不曉得該如何解決。

  惟一要緊的事,不能讓他們被踢出校門。

  她轉向校長,誠懇的道:“我會帶他們向車主道歉,至於賠償等相關事宜我之後會再報告,希望學校能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校長氣急敗壞的罵道:“還給他們機會?石老師,我給你們班多少次特權了。他們不學好我有什麼辦法,現在都要上報了,我要是不殺雞儆猴,難保他們不會越來越囂張,況且他們老早就該退學了,訓導處的紀錄一片紅字,大小過一堆。現在要擔心如何讓車主打消報警的念頭。”

  “可是……”她還想求情。 

  學校也有所謂的派系,向來與她不對盤的林索萍便是主張把壞學生退學的學務組長的派系,再加上她愛慕的趙豐慶與艾略特都和她有特別的關系,使得林素萍對她嫉恨在心,一見她處於弱勢,馬上迎上來踩她一腳。

  她大說風涼話,“石老師啁,你把校規當什麼看?他們兩個就已經破壞學校的’名譽,還不趕快趕出去,到時候惹出什麼是非,你的大名被登出就罷,要是連學校名字都登出來,我可是會被親友笑死,對不對,舅舅?”

  校長正是林素萍的舅舅,她才能在學校耀武揚威,即使是學年評鑒最差的一位老師,她仍舊不會收到解聘書。

  石品婷深深吸了一口氣,露出無比嚴厲的表情。“這關系到兩個學生的將來,能不能拉他們一把,是身為一個教育者的任務,學校的名譽固然重要,但學生的前程更要顧及。如果我願意跟車主和解,請求他們取消告訴,這樣是不是能免除他們被退學的責罰?”

  “不行!舅舅,有一就有二,你可要三思。”休素萍雙手環胸,眼睛朝她示威性的瞪了一眼。

  石品婷朝一向支持她的教務主任望去,希望他能幫她美言幾句,只見他也一臉苦惱,愛莫能助。

  這時門打開,艾略特不動聲色的閃了進來。

  今早他與小組同仁秘密會面,現在才趕到學校,一進門就聽見留在辦公室的老師在竊竊私語,才知道發生這等大事。

  昨晚品婷鬧到凌晨才睡,一大早又有課,身子骨怎麼受得了?瞧她一臉蒼白,還得一替兩個不長進的學生求情,一旁還有一些看熱鬧的同事,真是難為她了。

  “校長,他們都還是十七歲的孩子,你也知道他們行為偏差需要導正,退學不是最好的方法,如何讓他們知錯改過才是身為一個教育者該有的責任,我們不能把他們踢出學校就了事。”

  “石老師,我曉得這兩年你也努力過,可是事實證明,他們就是不受教,我寧願退還學費,省得把不定時炸彈留在學校。”

  當校長這樣說時,一旁的老師、教官都點頭,支持他的意見,完全不為學生們著想。

  “石老師;你想當至聖先師也得要有孟子、苟子那種人才,像這些家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刷掉一兩個麻煩人物,以後你也落個輕松,不是嗎?”林素萍在一旁說風涼話。

  石品婷告訴自己不能動怒,然而聽到她的話,卻忍不住回嘴。

  “教育本來就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我只是將心比心,多站在他們的立場為他們想一想,他們還年輕,沒有殺人放火,為何要對他們置若未聞?只要多費一點心力,他們說不定就不會誤入歧途了。”

  “哼!”  

  石品婷的百般維護終於讓兩個男學生動容,其中一位橫眉豎目的出聲。

  “老師,不要替我們求情了,要退就讓他退,我不想念這種鳥學校。”

  “你……這時候還說這種話!”石品婷恨鐵不成鋼,氣得甩了他一巴掌之後,眼前一黑,倒了下來。

  艾略特跟明手快的接住她癱軟的身子。

  在失去意識之前,她看到同事手忙腳亂的靠到她身邊,之後她就毫無知覺了。

  ※  ※  ※  ※  ※  ※  ※  ※

  艾略特大混蛋!

  跟我一起喊!艾略特大混蛋!

  石品婷兩眼突然大張,整個人驚醒過來,身子直挺挺的坐在床上,氣喘吁吁的撫著胸口。腦中浮現許多畫面。

  她記起來了,昨晚酒醉後的丑態,還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逼著艾略特和她一起唱歌,當著他的面數落他。

  喔!

  她懊悔的把臉理進手掌裡呻吟,恨不得挖個地洞躲進去,一輩子不出來。

  太過放縱的後果便是如此的下場,她懊惱萬分也改變不了曾經在艾略特面前失態的事實。

  她再次抬起頭來環視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學校的保健室內。

  窗外可見到蔚藍的天空和白雲悠悠,微風輕送吹撫,扯動白色窗簾微微飄動。

  隨著下課鍾響,外頭走進一個女人,看她醒來,微笑道:“石老師,你醒啦,身體有沒有好一點?”

  “謝謝你。”她對駐校護士點頭,想起自己暈倒前的經過。

  “不客氣,不過你可要跟艾略特老師好好的道謝,他一路上抱著你直往這兒沖呢,我本來還以為發生什麼事,原來是你太過疲累。”

  石品婷心虛的漲紅臉,陪笑道:“是……是嗎?”又欠他一次人情了,對了,她的學生呢?

  她正想問,同事月梅就走了進來,瞧她氣色恢復,打趣道:“你可真是會嚇壞人,當著大家的面暈倒,急壞人了。”

  “我的學生呢!”她深怕校長趁她不省人事時,踢掉兩個犯校規的男生。“不成,我得去看看。”她急得在床底下找鞋。

  月梅好氣又好笑,“你啊,為學生忙得團團轉,他們可曾感謝過你?你還不如保重自己的身體要緊。”

  “問題是他們不是一般的學生,再退學,我怕沒學校收他們,到時候他們會在街頭游蕩,難保不成社會問題。”她抓起放在床頭旁的黑框眼鏡,胡亂往臉上架。

  “等等,聽我說完嘛,拼命三郎!他們很好,你放一千兩百個心。”月梅把她壓回床上,“艾略特老師已經替你調解好了。”

  看石品婷一臉詫異,她又道:“不予追究當然是不可能,不過校方願意再給兩個學生一次機會,讓他們留校察看,至於車主的告訴已經取消。聽說由艾略特

  老師帶著兩個男學生上車主家道歉並討論賠償事宜。

  反正這一次難關安全渡過,艾略特老師居功闕偉。”

  聞言。石品婷垂下臉,內心五味雜陳。

  學生的事情解決當然是好事,可是一想到艾略特的恩情,心中的挫敗感油然而生。

  什麼人不好欠,偏偏欠那個與她有仇的男人,這樣自己還有什麼立場討厭人家?之前她還信誓旦旦要與他不相往來,現在卻被敵人幫助,這比輸了還令人洩氣。

  再說哪有人能對恩人橫眉豎目,外加晚娘面孔,這不是要她自打巴掌嗎?

  她還讓他抱來保健室,真是丟臉,都怪自己昨晚喝那麼多酒!

  “你可要好好謝謝人家,為了你他還向林素萍施展美男計,要林素萍站在他那邊,替兩位學生說好話。校長才勉為其難的點頭。”

  她別了她一眼,低聲求饒,“不要說了,夠了啦!”再聽下去,不知要聽到多少更駭人聽聞的:“犧牲事跡”。

  只是月梅還是不肯放過她。“艾略特老師對你真的好得沒話說,一般人哪會為了同事把麻煩事往身上攬。你啊,雖然一臉聰明樣,處事嚴謹,不過有時候你也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你實在不應該老給他釘子碰,偶爾也給他一個笑臉嘛,老是那麼硬幫幫的,你不累,我看得都累了。”

  她被同事說得沒話可反駁,有些賭氣的直看著自己的手指。

  沒了眼鏡與發髻的遮蓋,脂粉末施的她此時看起來像個鬧別扭的少女,嘴翹得高高的。

  “喲,你們都在。”

  艾略特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他手裡提著幾罐冰涼飲料,走了進來。

  石品婷烏黑長發垂在兩頰,壓低著頭,根本沒勇氣抬起頭來看他。

  他搬了張椅子,挨到她身邊坐。

  “你剛剛流失太多水分,來,喝點運動飲料補充一下。”艾略特拉開了易開罐,插了吸管遞到她面前。

  她偷覷了他一眼,接下他的飲料,沉默不語。

  分配好冷飲後,他笑笑的問著大家,“剛剛在聊什麼呢?怎麼我一來就什麼都不說了?”

  護士與月梅轉頭相覷,嘴角有著曖昧.的笑。

  喲,剛才才誇他殷勤,這會兒便迫不及待的表現了。

  月梅借故起身伸懶腰,與護士調侃著一臉不安的石品婷。

  “哎呀!好熱、好熱,熱情洋溢耶。”

  護士也點頭依樣表演,“可能是我們兩顆電燈泡太大了,所以人家不好意思說,我看我們還是忙一點好了,呵呵……”

  她臉色越難看,艾略特越笑得燦爛,他還佯裝無辜的道:“你們什麼意思?”

  “喂!越說越離譜了。”石品婷惱羞成怒。

  兩個女人一點也不以為意,手攜手笑呵呵的遲出門外,將空間留給他們。

  “你好一點了沒?”

  關懷的話在耳邊響起,她不曉得該把眼光擱哪兒。

  昨晚的事……今早的事……亂七八糟的情況充塞她腦袋,她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以後少喝點酒,身體不舒服就不要逞強,乖乖在家休息,放自己一天假,不算犯法。”

  一聽他這麼說。她心底的氣開妨上升。他憑什麼教訓她?幫自己一兩次就有資格下了?

  可惡的是,她卻沒有立場反抗,因為他說得都對,加上他有恩於自己,她只能默不吭聲的聽他念。

  “如果是我讓你失常,我願意搬出石家,也不再在這間學校任教,讓你的生活恢復平靜,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艾略特的聲音無比誠懇,仿佛錯的人是他。

  石品婷越聽越覺得難受,談不上原諒或不原諒,可是心裡頭就有一道聲音責備自己太過分。

  尤其他絕口不提自己做過的事,更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這廂的艾略特還繼續表演。

  他在美國的大學修過心理學,加上多年的警探工作與狡猾的罪犯周旋,使他非常擅長揣測他人的心理,他料定自己百般委曲求全,一定能讓她不好意思再板起臉孔。

  “我希望你能寬限幾天,好讓我找房子、找工作。”他的聲音越來越委靡不振,“聽說台灣工作不好找,不過我不怕,在英文補習班當老師也不錯。”

  真是聽不下去,活像自己是個大惡人!

  艾略特覺得訥悶。

  她還不上鉤挽留他。難道道招不靈光?看來該使出最後絕招了。

  他大大身,站起來道別,“那我先回去了,再見。”轉過身,他的腳步往門口移動。

  石品婷慚愧得幾乎想切腹,嘴巴卻遲遲張不了,拉不下面子的她看著他即將步出門口,終於以施恩的口氣道:“等會兒開車載我回家。” 

  背對著她的艾略特霎時松了口氣,他露出得逞的笑容,嘴巴咧得大大的,卻在轉頭面對她的時候,裝成滿臉錯愕的樣子。

  她別扭的道:“你不要搬,否則我爸會怪我。”

  石叔哪會怪罪她,他不知道多怕自己的女兒。這根本是她拉不下臉所找的借口。

  他受寵若驚的笑了笑,再三表示,“你知道的,我真的想跟你和平相處,我其實——”

  她連忙制止,不過,還是一臉酷樣,“我不想聽。”

  她純粹是因為覺得自己有愧於他,再加上他的幫忙,自己才勉為其難的與他暫時和平共處。

  他們的關系離好朋友還差上那麼一大截,可不要混為一談。

  不過看他欣喜若狂,一副好像獲得特赦的表情,她又覺得好氣又好笑,似曾相識的動作似乎在哪裡見過。

  難道真如月梅她們所說,艾略特這個家伙真的喜歡她?否則怎麼會大費周章的幫她這麼多?這樣一想,她發覺他還真的很注意她,只是自己心存偏見,老是對他視而不見。

  怎麼可能呢?

  她搖搖頭,為自己荒謬的想法感到好笑。

  兩個人明明沒有任何共通點,他兼愛天下的性格與自己獨善其身的理念,背道而馳,再加上自己的脾氣有校有角,他一兩個月就會喜歡上她,她不相信,也不想自作多情。

  更何況她早就決定靠自己走完未來的路,找尋另一半的想法從未有過。

  男人的自私她早就在父親的身上印證,母親不就是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嗎?為事業犧牲家庭是常有的事,她不希望將來得為這種事傷心,更遑論現在的艾略特連當朋友都難,何來有意思?

  都怪丹梅她們瞎起哄,害她一時胡思亂想。

  艾略特之所以會對她特別,想必是因為她父親的關系。她在心裡告誡自己,千萬別鬧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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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2:59:17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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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後,石品婷帶著一身疲累回家,在門口換拖鞋時,發現兒雙眼熱的女鞋,有些凌亂的放在地上。

  有客人。

  石品婷揚揚眉,開門而入,尚未踏入客廳就聽見幾道高昂興奮的女聲,尖銳的笑著。

  ”石先生,大家都是左鄰右捨,她的性情溫和,你也知道。她自己有小生意經營,光生又留下不少遺產供她過活,所以你不用怕她會有經濟上的麻煩,何況她又是芬芳的朋友,對品婷又了解,以後母女之間一定會很好相處,”

  芬芳是石元宗早逝的妻子。

  “可是我真的沒有續弦的打算。”

  另一個中年婦女極力鼓吹,“試試看嘛!而且據我所知,她本人的意願很高喔。”

  三姑六婆們又選了另一張照片。

  “要不然這個怎麼樣?有房子、車子,又有個金店面,只是要照顧人家雙親。”

  石元宗再三的婉拒,“很謝謝你們的好意,不過我真的沒有這個心情。”

  父親的推辭使石品婷心裡好過了些。

  這些惟恐天下不亂的女人,自從母親死後便三天兩頭上門來推銷,慫恿父親再婚,貪圖媒人禮,況實在的,要是能花錢了事,她倒是願意掏錢要她們閉嘴。

  這些口口聲聲說是她母親姐妹淘的左鄰右捨,卻在母親死後未滿兩年就要父親另娶他人,要不是有她在一旁監督,恐怕這些人的計謀早得逞了。

  想取代母親在父親心中的位置,只要她在就別想,母親為父親付出那麼多,他一輩子都還不了,誰也別想當她的新媽媽,享現成的福!

  “哎呀!挺不錯的!這就是中國人的相親是不是?為鰥夫找新妻子。”  

  一個聲音從石品婷身後冒出,她機警的回頭,在心裡臭罵艾略特一頓。

  他干嘛走路像只貓無聲無息,嚇她一跳。

  客廳裡的人聽見艾略特的聲音全轉過頭來。

  “阿姨好。”石品婷淡淡的微笑。

  那群女人見她回來,全圍上去,七嘴八舌的推銷、

  “品婷啊,好久不見,你真是越來越漂亮啊!我們都快認不出來了,有沒有男朋友啊?阿姨認識好多條件不差的男孩子喔!”

  “是嗎?”對這群聒噪的中年婦女,她只是微笑。

  她被她們拉坐到沙發上,看著一張張照片。

  “對啊,你爸要是再娶,他就會創造兩個人的世界,到時候你就孤獨啦,告訴阿姨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條件開出來,我保證找到你滿意的。”

  石品婷偏著頭,看著一旁像是坐立不安的石元宗,語氣輕松的問道:“是嗎?爸爸,你想娶新媽媽啊?”

  “沒有!我當然沒有!”一個鐵錚錚的漢子面對女兒隨口丟來的一句話,緊張得直搖著頭。

  她若無其事的笑著,“沒關系啊,你高興就好。把你的條件開出來,我相信這些阿姨一定能找到比媽媽更好的人選。”

  一句比一句更讓人心驚肉跳,艾略特發誓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話,至少對石叔來說絕對是。  

  哪有人笑著威脅人,比拿把刀插入人的心髒遠銳利。石品婷是個中高手。

  他預料當這些人離去後,石叔肯定又有一頓排頭吃。

  一小時過後,這些人告別,穿走了散亂在門口前的鞋子,也帶走喧嘩與尖銳的笑聲。

  果不其然,石品婷原本還笑吟吟的臉瞬間一變,她冷冷的瞪著父親,拾著散落在桌上的一堆照片。“這裡的某一位將來是我的母親嗎?”

  “當然不是啦,我沒有續弦的打算。”石元宗百口莫辯,急得一頭汗。

  艾略特見到他們父女的相處模式,不禁啼笑皆非,更為石元宗的承諾感到不可思議。

  “品婷,其實我覺得你對石叔真的干涉太多了,,他需要自己的生活空間,你這樣的說法好像他是十七八歲的青少年,你才是他的母親。”

  她轉過頭,瞇起眼,“這麼說你贊成咯?”

  “當然!”艾略特與匆匆的挑起其中一張照片,遞了過去,“看,像這女的就很不錯。長得漂亮,再看看她的資料,畦!真不得了,還是大學中文系副教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領有烹飪老師的證書耶!真的這麼優秀,我都想試試看。挺不錯的喔,石叔,你真想當一輩子的光棍嗎?”

  她聽得兩眼冒火,頭頂冒煙。

  艾略特當然是故意與她針鋒相對,當然也為石元宗的將來著想,假如以後女兒有歸宿,他不就成了孤獨老人,況且他還有大半輩子要過,要為自己打算。

  他忽略在石品婷身後拼命揮手,阻止他繼續與她爭辯的石元宗,更進一步的道:“你不能太自私,要他為你母親一個人守貞。他有自己的生活。”

  她冷冷的道:“關你什麼事?”

  “反正我多管閒事慣了,多一件少一件都會遭你白眼,干脆講清楚算了。”

  他杵在她面前,高大偉岸的身材比石元宗更有威迫感,她硬是不認輸,不肯退一步。

  石元宗怕極了這種狀況,每次他們倆一抬槓,他就不知該為誰才好,這年頭和事佬不好當,一邊是女兒,一邊是仗義執言的忘年之交,他陷入兩難。

  他連忙打圓場,“你們別爭了,其實我——”

  他話沒說完,她先一步打斷他,繼續與艾略特爭辯。

  “我早就想說了,你老是自以為是正義使者想指使我該如何如何,問題是你只是寄往的客人,我家的事根本不要你插手,三番兩次的要我對父親好一點,你以為你是誰?”膽敢在她的家罵她!  

  好脾氣的艾略特一點也不動怒,他試圖與固執的她請理。事實上他覺得她氣得兩賴宛如飄浮的兩朵彩霞,根是好看。

  不過喜歡歸喜歡,有些事還是得就事論事,她對石叔真的太過於苛刻了。

  “是,我誰都不是,但是跳脫整件事,以一個旁觀者來說,這個家有病,而且病得不輕,我想你與你父親真的有誤會,你似乎在折磨彼此,你處處在限制他的生活。”

  她恨恨的瞪著他,卻不能對他的話反駁。

  “你明明不是這樣的人,是什麼樣的仇恨驅使你去漠視五叔對你的關懷?你們之間的相處模式這麼的‘怪異’,我想你也不太快樂。”

  他說完後四周變得沉默,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低浯。  

  “那又怎麼樣?妨礙到你了嗎?”

  “沒有,但我為你們感到難過。”

  她冷冷一笑,眼睛看向表情極為難堪的石元宗。

  “那你何不問問我的父親曾經對我做過什麼?讓我遭遇過什麼?他應該沒跟你說過我母親的事吧?那麼你該好好的問問他事情的真相。”

  石品婷頭也不回的往門外走,留下一臉錯愕的兩個男人。

  ※  ※  ※  ※  ※  ※  ※  ※

  “他憑什麼質問我?他以為他是誰?他誰都不是,不過是個外人罷了,管我那麼多事,還怪我不懂事。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我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東尼半拉半扯,尷尬的把站在椅子上大聲吼叫的石品婷勸下來。

  “當然,你沒錯,全都是那個艾略特多管閒事。”

  艾略特怎麼會把她氣成這模樣,深夜獨自在PUB裡頭喝酒解悶。

  老板娘幾次來勸她也勸不聽,剛好他來店裡便央求他陪她喝酒。要是被她學生看到嚴肅的老師在酒吧撒潑,言教身教的效果恐怕會大打折扣。

  一陣怨恨咆哮後,石品婷趴在桌上一動也不動,烏黑的秀發披散在桌上,東尼忍不住的輕撫她的頭發。

  “再給我一杯酒。”她猛然的抬起頭來,握著玻璃杯的手舉得高高的。

  “你喝太多了。”瞧著桌上一片狼藉,他搖搖頭。

  “再一杯!”她不放棄的叫嚷著。

  東尼無奈點點頭,起身再取一杯酒放在她手上。“喏,最後一杯啦。”

  不等他的話說完,她已仰頭灌下,喝完還學男人豪邁的往衣袖上擦拭。

  “你……知……這不是我要生氣……是他太過分,他哪一天盡過做父親的責任……”她說完又趴倒在桌上。

  這次又吃成數落她父親了。東尼莫可奈何的苦笑。

  伏在桌上的她楚楚可憐,卸下層層防衛看來十分無助,足夠讓每一個男人產生想保護她的欲望。

  他在她耳旁輕聲細語,“好了,別胡思亂想了,沒有人想跟你作對。”

  “那個臭男人就是!從他一搬到我家——呃!”她不雅的打了一個酒一呢後,斷續往下說,“不是!應該是說從他一開始進入我們學校就愛黏著我,像雷達盯著我,在我的生活裡掀起那麼大的風波。”

  她抬起頭擺了擺手,又趴回桌上。

  悶悶的抱怨聲從桌面幽幽的冒出。“長得好看又怎樣?笑得燦爛又怎樣?溫和幽默又怎樣?大家都喜歡他又怎麼樣?我才不在乎!這個假道學根本只針對我一個人挑毛病,只會說風涼話,管我的行為,他根本跟我爸站在同一邊。你說,你是不是也站在我爸那一邊,認為我過分?”她突然起身粗暴的揪住東尼的衣領,大聲喝問。 

  東尼惶恐的舉高雙手,極力撇清,“老天爺,我連你爸都沒見過,我當然是站你這邊。”

  得到滿意的答案後,她又往桌上癱軟,動也不動的趴著。  

  從她的連連醉語,他總算整理出整件事情的脈絡,大概是父女間不和,而艾略特出手插管,引來她的不滿。

  此時吧台的老板娘對他猛招手.手上比六往耳朵貼附,他看得一頭霧水,店裡人聲鼎沸,他聽不清楚。

  直到門口出現熟悉的人影,他才明白老板娘的意思是我打過電話了。

  看艾略特一臉擔憂,想來他也同樣不好受。保重啊!吾友!這個冷硬剛毅的女人不好意。

  “交給你了。”東尼雙手須胸,一臉看好戲的望著艾略特一把抱起醉醺醺的石品婷。“聽過她對你的評語後,我認為你好像有待加強。”

  “多事!”他不客氣的朝他低喝,隨即抱著她離去。石品婷醉得迷迷糊糊,雖然有掙扎卻只不過他的強勢。

  東尼對他們揮手。

  老板娘慌亂的奔過來,“喂!你怎麼讓陌生人帶走品婷?”她明明是打給石伯父的啁。

  他優閒的道:“放心,他是他們家的新房客,也是品婷喝,醉酒的主因。”

  ※  ※  ※  ※  ※  ※  ※  ※

  夜晚時分,萬籟俱寂的深巷內路燈映照出一道形狀怪異的影子,在紅磚路上拉得展民的,仔細一瞧,是一個高大的男人背著一個趴伏在他寬闊肩背上的女子。

  艾略特在家接到電話後便驅車趕往PUB接爛醉如泥的石品婷回家,未料她在上車的前一刻突然說她不要坐車子,而且兩腳使勁柢在車門前,任他怎麼拉也拉不開。

  在路人頻頻竊笑注目下,他只能妥協把車子丟在路旁,背起像孩子耍賴不肯走的她,哄她回家。

  他不是有意把她退到這田地,誠如她所說,他知悉的不多。

  當她負氣離家後,石元宗頹喪的坐在沙發上,緩緩吐露當時的情況。

  石元宗早年是警局裡前途看好的刑警,而後通過考試往上調升為保護外賓或國外重要官員的警官。

  他有雄心壯志,期待在警界闖出一番天地,上司也對他以寄予厚望。

  然而妻子的身體虛弱一直是他的隱憂,尤其他的工作越趨沉重,常常得在國外出差兩三個星期。他當然深愛妻子和女兒,但對於工作卻無法輕言放棄。

  賢慧的妻子自然明白丈夫的難處,最後她犧牲自已和女兒與丈夫相處的時間,要他全心全意的在工作上表現,井保證她會照顧好自己。

  他雖然自覺虧欠,卻也割捨不下工作,最後義無反顧的前往國外駐守保護使館人員。

  這期間雖然與妻子女兒時有聯絡,卻因空間距離的相隔,而不能真正的聊慰相思。三個月才回去一次的情況下。原本與他不親的女兒變了個樣,總是冷冷的看著他。

  妻子要他放心工作,嘴角仍帶著溫柔微笑,讓他放下心頭一塊大石,專心於工作。

  人在美國的他在一次意外中,為救艾略特而受重傷,有一陣子昏迷不醒。

  在美國政商界頗具影響力的艾略特雙親堅持要負責到底,復來清醒後的他在醫院休養了一段時間,其間他一直埋怨妻子與女兒沒有前來探望,只有艾略特心懷感激的天天來看他。

  等到可以勉強行動,他便要求回國休養。

  飛越了海洋,抵達家門的第一天,看到的是空無一人的房子,後來是鄰居告知才曉得妻子的死訊。  

  在他受傷的那一段時間,她的病情急遽惡化,撒手歸西,卻因距離遙遠,幾次聯絡不到,他無法見到她的最後一面。

  突聞噩耗,他魂魄要時分家,手腳不聽使喚,眼前一片黑,幾乎昏厥,他撐起精神跌跌擅撞的趕往火葬場。  

  炎熱的火葬場外,碰上由玻璃門緩緩步出的女兒,剛滿十二歲的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稚弱,一身漆黑的衣裙,頭發別著一小段白麻布,雙手環抱著一個木盒子,裡頭裝著母親的骨灰。

  “品婷!”他一喚,心頭不禁發酸,乍見妻子的骨灰,眼淚流了出來,跪倒在地,心痛得無法言語。

  而女兒一雙憔悴紅腫的眼則恨恨的瞪著他,宛如見到仇人,從那一刻起,她與父親無話可說,她永遠都是冷冷的瞅著他,不發一語。後來他便辭職在家照顧她,誰知她卻不領情,老是想去住宿,離他遠遠的。

  石叔在陳述的同時不停的頻頻拭淚。

  艾略特陷入沉思。

  想不到石叔為了救他,而錯過了與妻子見最後一面的機會。石叔是明理人因此從來不提,原來還有這樣的內情。

  自從知道這件事後,他就不斷的想象,小小的她綁著兩條辮子,孤獨的站在焚化爐前看著自己媽媽的遺體,化為一堆骨灰。

  當時她還是個小孩,這件事應該對她造成很大的沖擊吧,她必須獨自承受驚慌、害怕、無依和失去親人的感傷。 

  也難怪她對自己的父親一直不諒解,怨恨他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這是個難解的結,自己也要承擔部分的責任,卻還不明事理一味的責備她,挑起她苦痛的回憶,他實在是太過分了。

  他的家庭富裕,上有兩個哥哥,下有一個妹妹。父母都在大學任教,兄弟妹妹和樂友愛,大家事業都有成就,並不會給彼此壓力,父母的教育來采取自由放任,有話就開誠布公請清楚。

  所以他才會對石家緊繃的家庭氣氛感到不可思議,並想改善他們之間的關系。

  如她所說,他真的造次了。

  夜晚的街道十分寂靜,偶有飛車呼嘯而過後便陷入一陣安靜。

  他背上的佳人有了動靜,口齒不清的叫道。

  “這是……哪裡?”

  “回家的路上。”

  “回家?我不要回家!”

  雖然喝醉酒,但她還能清楚的憶起方才的沖突,頗時像個耍脾氣的小孩激烈的揮舞四肢,不停的晃動,他得努力穩住身體,才能避免被後頭不停扭動的她絆倒。

  “乖,婷婷最乖了,不要鬧好不好?我們回家睡覺覺喔。”他想起自己也是以同樣的手法應付四歲大的侄子,當時他在百貨公司要不到玩具而哭鬧。

  “不要!我不要回家!”此時的她比平常更別扭,更難擺平。

  途中,她的鞋子不知被踢飛多少次,最後他只能拎在手上。

  “為什麼不回家?你爸爸在家擔心你,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你都不知道!”

  “騙人!”她使盡力氣大喊,用力捶打他的肩膀。“你……你騙人!他根本嫌我是累贅,他根本不想回來,他一點也不關心我跟媽媽!”說著。她控制不住哭了起來。

  “嘿,別哭喊,你別胡思亂想,你爸要是不關心你們,就不會照顧你到大了。”

  “誰希罕!他不過是想減輕自己的罪惡感,他不理妻女的死活,一心只想完成他的事業。去啊!快去啊!我又沒絆著他,老是裝一副委屈的樣子,他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他嗎?他做夢!”

  明知道她可能清醒後根本不記得現在發生的事,他還是安撫她。 

  “你們是父女,這世上最親的人,要好好的把握現·在,過去的錯誤大家都不願造成,然而發生都發生了,我們也無力改變,石叔他也煎熬了大半輩子,你難道還不能原諒他嗎?”

  “不能!我就是不能!你都不曉得直到現在我還會做噩夢,夢到我一個人在一望無際的黑暗裡,捧著媽螞的骨灰不知何去何從。沒有人幫我,我找不到爸爸,殘怎麼都找不到爸爸。”她悲傷的啜泣,不停的揉眼睛。

  淚水濕透了他的襯衫,他把她放下,溫柔的凝望哭得像孩子的她。

  酒後吐真言,沒有了平時的冷酷,她收起了利爪,叨叨絮樂的詞句是她心底最深的憂郁,她看起來很無助,比平常更惹人憐愛,哭個不停的模樣,跟平常以堅強冷漠武裝的她美好多。

  “媽媽一直咳嗽,一直吐血,我好害怕好害怕,可是沒人能幫我,我都不知道要倚靠誰,嗚嗚……”

  “乖乖,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小婷很可憐是不是?” 

  艾略特憐愛的把她摟至懷中,溫柔的安慰她,

  真是一個小可憐,不過她真的好可愛喔!

  艾略特享受她少有的柔弱,下巴不停的摩擦她的頭頂,忘情的嗅聞她秀發的香味。

  要是她永遠這麼依賴他,不知該有多好。他突然心生奢望,有所期待。

  正當他在陶醉時,下巴猛然受到撞擊,痛得他衰哀叫。

  始作俑者義憤填膺的高舉雙手,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話。

  “艾略特大混蛋!”

  什麼?

  艾略特瞪眼撫著自己的臉時,她搖搖晃晃的沖到他面前,凶巴巴的逼問。 

  “說!你是不是跟他一國的?”

  “跟誰?”

  “艾略特那個混蛋!”

  “我……我是混蛋?”

  “沒錯!艾略特不僅是個混蛋,還是色狼、痞子,自以為是又愛管閒事、假道學……”

  她洋洋灑灑的咒罵著,口齒之清晰完全不像喝醉酒之人。 

  自認人緣超好的艾略特傻眼了。

  是,他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不好,可也應該不會差到哪去。頂多是討人厭,可是怎麼連色狼、渾球這種字眼也加諸於他身上?才兒星期,她就把他列人十大惡人之首了?

  怪不得東尼要他好好加油,可是他自覺沒對她做任何過分之事啊!

  除了特意到她的班級,可這也是為了方便調查。偶爾喜歡在口頭上占她便宜,刺激她的愛慕者,他會放風聲說他們兩人住一起,也為了想看她冷硬的臉孔有生氣一點,他會逗逗她,可這些都無傷大雅,不是嗎?

  “混蛋!混蛋!”

  他心虛的低頭瞄了使盡力氣痛罵的石品婷,即使身子搖搖擺擺,神智不是很清楚,咒罵聲仍舊滔滔不絕於耳。

  他歎口氣。好吧!就算他有點不明事理,不分青紅皂白就質疑,甚至對於她對石叔的行為頗有意見,但是他的出發點也是善意的啊!還不是希望這個家恢復生氣。

  “王八蛋王八蛋!我不回家!”石品婷坐在地上要賴,用力捶著水泥地,吵鬧不休。

  解鈴還需系鈴人,事因他而起,也要靠他調解才行。

  他莫可奈何的蹲在她身邊,“對不起,不過我們還.是得回家。”

  他利落的再把石品婷背上肩,誰知她竟然又扯著他的頭發怪叫。

  “艾略特大混蛋!”她逼著艾略特跟她一起喊,否則就扭動身子鬧脾氣。

  艾略特哭笑不得只得跟著她喊,“艾略特王八蛋。”

  “不行!”她還抱怨,“不夠大聲!”

  “這……已經是深夜了。” 

  “我不管!我不管!”

  “好、好。”

  話雖這麼說,他怕吵到別人,帶她到公園裡大喊。

  等她喊累了,發洩完後他就背著她,邊走邊哄的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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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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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品婷生平最痛恨兩種男人,一是不負責任,一是表裡不一。剛好在她的生活中,有兩個活生生的范本,一是她父親,一是艾略特。

  他們簡直是生來湊成一堆的,兩個還臭味相投,一大早要在道館內過招一番才肯罷休。

  老實說有個人來陪她父親,轉移他的注意力她也能松口氣。

  星期天的下午是她為學生額外輔導的日子,早上她通常會優閒的吃著三明冶,喝著牛奶,一邊看報紙,生活過得平靜又簡單,

  “呼!與你過招真過癮!艾略特,你真是不同凡響,不愧從小練到大。”

  一踏進屋子,石元宗的大嗓門便傳進飯廳。

  “石叔,要不是你,我恐怕還是病小子一個,只能躺在床上度過童年。”艾略特謙虛的道。

  他抹去額頭的汗,眼尖的暫見坐在餐桌前背對著他吃早餐的石品婷。

  她在家會把頭發放下,那披洩如瀑布的烏絲,有種令人不可抗拒的魔力,他的手老想穿過那頭秀發,感覺其中的柔軟。

  “品婷,你起來啦!”石元宗走到餐桌前,對她噓寒問暖。 “才十點多,怎麼不多睡一點?平當你要上課,下午還要到徐同學家輔導,真是辛苦。”

  班上姓徐的同學只有徐震生,艾略特把握機會的道:”我跟你去。”

  石品婷轉過身,目光似箭,“不准!”

  “我不過想看看徐同學的家境如何,順便跟你學習如何帶領問題學生。徐震生這次的小考竟然交白卷,我想知道他是不是不適應我的教學方法。”他相信自己的這番說詞她無法拒絕。

  他竟敢厚臉皮提出這頂要求!連她私下為徐震生輔導的課程,他也想參與!

  假如能一口回絕他就好,問題是她根本無法反駁他的說法,他的動機是為徐震生的功課著想,另一方面校長與教務主任又拜托她一定要讓艾略特盡快上軌道。

  真不曉得他是什麼來頭,竟然要她帶他熟悉校務!學校沒教嗎?就算沒有自己也可以自修。

  老是黏著他,煩都煩死了。

  “品婷,幾點出發?”

  聞言,她更討厭自己老是不得不屈服於現實中,答應他的要求。

  “待會兒。”

  他露出和善的笑容,“那好,我可以先去沖個澡。”

  ”對啦,否則滿身大汗的,很不舒服。”樂於見到女兒與艾略特和平的相處,搞不清楚女兒心思的石元宗,不識相的在一旁叮嚀,“對了,開車要小心,今天是假日,外頭——”

  石元宗本來還滔滔不絕,一看到女兒鼓著腮幫子,他頓時摸摸鼻子,閃到一旁避台風尾。

  品婷對人雖不熱情,倒也不至於冷漠無禮,卻惟獨對艾略特冰臉相待,有時甚至把自己氣得說不出活來,幸好艾略特脾氣好,始終以笑臉面對,否則這個家早淪為戰場了。

  石品婷一見艾略特帶著衣服進入浴室,迅速的解決手上的三明治,仰頭灌掉牛奶,回房換衣服,整理書本。

  她出房間時,先在門邊探頭探腦,等到無動靜,才奔出自己家門。

  她頻頻回頭,越走越急,“哼!想跟我去,門都沒有。”

  她不自覺露出惡作劇得逞的得意笑容,腳步輕快的朝徐震生的家中去。

  雖然她秉持者一視同仁的教育理念,卻無可避免的有特別喜好的學生。班上幾位有心上進的同學中,最用功的非他莫屬,她對有心讀書的同學盡心的輔導,分文不取。

  明年就要參加大學聯考,不拼一點不行,而她會特別對他另眼相待也是有原因的。

  在學校他是出了名的壞學生,從一年級開始,學校門口不時有不良分子徘徊,不是他父親幫派的部下找他,就是想找他單挑尋仇,讓他聲名大噪。

  如今下落不明的父親為他帶來許多麻煩,管區警員也多次傳喚他說明。據她所知,徐震生非常痛恨他父親的惡名,騷擾他與母親的生活。唉,他想平靜的過日子。乖舛的命運卻死抓著他不放。

  換了兩班車,她來到一棟遠離鬧區的平房,遠遠的看到有些穿著打扮十分誇張的年輕人在門外抽煙,吵鬧叫囂著,附近的平房卻緊閉房門。

  她心一凜,趕緊奔了過去。

  一進屋,她便大喝一聲,“喂!你們敝什麼?”果不其然,又是不良分子上門挑釁,滋生事端。

  被圍在屋子中間的徐震生正護衛著一個女孩子,他正與三個年輕人拉拉扯扯,衣服有些凌亂。

  而看起來像是這群嘍羅老大的男人,穿著花襯衫,理著小平頭。大搖大擺的坐在一旁,見到她,斜瞄了她一眼,訕笑道:“石老師,好久不見。”

  “又是你們,你們想干嘛?我要叫警察了!”石品婷如老母雞似的,閃至徐震生而前張開手護衛著他們。

  “老師,他們……”

  徐震生面孔鐵青,渾身緊繃壓抑,倒是他身後的

  孩子與她一樣不畏強權想鑽出徐震生的腋下,出來對抗。

  “老師啊,你怎麼還學不乖?管區不會管的啦!否則我們怎麼每次都來呢?你不要浪費電話錢了啦!還是讓他說出他老子的下落,要不然我們找不到他爸爸,也很難對上頭交代。”

  石品婷雙眼冒火,死盯著嘻皮笑臉的老大。

  “徐康的事我的學生二概不知,要問不會自己去找,為難一個孩子算什麼大男人!”她與這些雜碎算是認識,自從徐康失蹤後,這些自稱與他有債的人幾乎天天上門鬧事,恐嚇、威脅不時換新招,搞得血氣方剛的徐震生幾次忍不住反擊,差點鬧上了警局。

  保護學生是她應盡的職責,她斷不能讓他受到半點傷害。

  那位老大聽到石品婷的話後,嗤之以鼻。

  “干!我要是找得到徐康,我還要三天兩頭來嗎?”他指著徐震生怒喝,“死小子!你今天一定要說出你老子的下落,否則我不會善罷甘休!”

  “你講理好不好?他們母子跟徐康已經很久沒聯絡,夫妻也離了婚,你為什麼要把徐康那些事賴到他身上?震生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屢次上門騷擾他的生活,不覺得很過分嗎?”這樣一個上進的好孩子,卻要因上一代的連累,而遭受異樣的眼光,看來不少人等著他誤人歧途。

  她絕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只要他不出現,我們就會一直上門。”他撂下話。

  “那就看誰耗得久!”她才不怕。

  老大吐掉嘴中的檳榔渣,挺著啤酒肚,顫巍巍的站起來,走至她面前陰狠的威脅道:“你好像不怕死喔。”

  死,誰都怕,不過屈服在這種雜碎下,她咽不下這口氣。

  “哈!哈!”老大仰頭大笑,“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要讓女人痛不欲生的方法有很多種,不知道你想不想試一試?”他面露淫穢,上下打量石品婷。

  一群男人沖著她大笑,不堪入耳的話語圍繞在四周,她惱怒的膠著他們卻無計心施。

  倏地,一個平穩的男聲插入。“光是你說的這幾句話,我就能告你毀謗、恐嚇,外加意圖攻擊婦孺,及入侵民宅的罪名。”

  “艾略特?!”

  石品婷驚叫,門口踏人的高大身影正是他。

  “你是誰?”竟然能不動聲色接近他們,大伙緊戒起來,

  “我是徐震生的英文老師。”

  哇!他還以為是哪位大人物呢!老大二話不說就對著手下吆喝,“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把徐震生抓起來!”

  艾略特從容的伸手喊停,“等等,你們不會想吃牢飯吧?”

  老大不客氣的哼了一聲,“我聽你在放屁。”

  “我勸你們三思喔,警政署長可是我舅舅,到時候你們叫任何民代關說都沒用,依照你犯的罪,少說也得關個一年半載。別說是徐康,連徐震生都見不到,到時候你上頭怪罪下來,我怕你比較吃虧。”艾略特氣定神閒的說著,面對幾個凶惡的男人,臉上無半絲懼色。

  “靠!”

  其中一個沉不住氣的嘍羅罵完就想沖上去,卻被大聲喝住。

  “住手!”老大在黑道混了十幾年,深知在不知對方底細之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免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艾略特攤手微笑,“怪不得你當老大,總算識大體!”

  老大恨恨的瞪他一眼,撂下狠話,“你不會得意太久!如果找不到徐康,我還是會上門討人。”他要光回去查挽他所言是否屬實。

  “不送。“他輕松微笑。

  在老大的帶領下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檳椰汁吐滿整個原本干淨的地面。

  石品婷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徐震生的手受傷了。

  “你沒事吧?快坐下,我看看。”

  那個一直被護在徐震生身後的女孩子,義憤填膺的告狀,“老師,他們好過分,一上門就砸東西,震生又沒怎麼樣。”

  石品婷這才看消楚凶巴巴的女孩子是校長的千金,她瞥了沉默不語,一臉悲憤的徐震生一眼。 

  “老師,我只是來跟他切磋功課的,就發生這麼多事情,我看這地方震生是不能住了。“女孩子滔滔不絕的說著。

  “你回家去吧,以後不要來了。”徐震生別開跟,

  女孩子叫嚷著,“哼!你趕不走我的,我以後要天天纏著你、保護你!今天我不吵你,明天學校見!”她再三叮嚀,“你一定要來!”然後朝兩位老師彎腰道別後就離去了。

  見狀,艾略特吹了聲口哨,他一直以為東方人應該是蠻害羞的,想不到今天遇見一個和他—樣行事大方的女孩子。

  “不莊重!”他輕佻的表現意來石品婷一記白眼。

  他連忙摸摸鼻子,收斂自己的行為。唉,真是自討沒趣,不曉得自己在她而前怎麼一會那麼聽活。

  當他從浴室出來,被一臉羞愧的石叔告知石品婷先行離去後,他立刻追了上來,就看到犯罪資料檔案裡頭的熱而孔,正在徐震生的屋子附近徘徊。

  如那女孩子所說,他們真的不能住在這地方了。

  他正想開口建議,石品婷搶先一步的說了,“我看,你還是先到我家住,等聯考結束後再說。”

  “這樣會造成老師的麻煩,別人會說你不公,其他家長也會抗議。”老師已經幫他太多,他不能再拖累她。

  他的家世背景是他自己的責任,有那樣的父親是他跟母親的不幸!

  是啊,自己偏心對他,該如何向班上同學交代呢?石品婷沉思著,

  艾略特開了口,“那很簡單,你不會說你家租給他嗎?你不也告訴別人我是你家房客,這不是完美的借口?”況且他還可以就近保護他,搜索關於毒品的消息與徐康的下落,正合大家的意。

  她細細的思索後,也覺得這方法可行。“你就收拾一下住到我家去,那兒環境清錚,空房也很多。念書的人是需要受到好一點的照料,而且我跟艾略特老師都可以幫你復習,至於費用你不用擔心,不過是多雙筷子,不礙事。”

  哇!都幫他安排好了,徐震生這小於真是幸運。艾略特忘了自己的任務,忍不住吃味的想著。

  他到底哪一點輸給他啊?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憑什麼輕輕松松的博得品婷的另眼相待?

  反觀自己討好、賣乖,往往招來一記白眼,行情直落啊!他歎息,挺懷念以前在局裡“左右逢源”的熱鬧場面。

  “不,我還是想住在這裡,我不想搬。在這兒或許可以等到我父親回來,事情沒了結到哪裡都一樣。”

  “別那麼倔,這裡實在——”

  有這層顧慮也是對的。艾略特阻止石品婷繼續勸導,“你說的沒有錯,我想他們應該暫時不敢妄動。”

  “可是……”她會擔心。

  徐震生露出堅強的笑容,安撫石品婷,“老師,你放心我不會怎麼樣,我爸總會出現的,我要在這兒等他給我一個交代。”

  石品婷啞口無言,只得放棄游說他。

  ※  ※  ※  ※  ※  ※  ※  ※

  回家的路上,車內的氣氛顯得有些凝滯,路燈和閃爍的霓虹燈隨著車子的行進,一暗一明的照在石品婷的臉上。

  艾略特望了專心思考的石品婷一眼,安慰的道:“你別擔心,他已經是男人了,會有自己的想法,那伙人不會明日張膽到這地步。”

  她還在遲疑要不要向他傾訴的同時,話已經從嘴裡說出,“怎麼能不擔心?他雖然身處險惡卻還是一心一意的奮發向上,在世人都給他貼上壞孩子標簽的同時,還不做任何辯解。幫不了這樣的好孩子,只會讓人洩氣。”她當老師不是想看到有才能的孩子被埋沒。

  為了一個孩子.她的盡心盡力令艾略特萬分欽佩。

  不過,對著一個外人她能不顧安危、百般關懷,對自己的父親卻能不聞不問,據他所知,石叔因為長年在外工作,因此不能顧及家庭,也未能見上妻子的最後一面,而導致石品婷的怨恨。

  看石叔老是想討好女兒,卻因得不到回應而洩氣,真是令他擔心。

  石品婷突然想到剛才多虧了艾略特他們才得以安然脫身!

  要不是他機智的應答,恐怕喝退不了那些上門找麻煩的流氓,而且他還沒怪她偷溜,丟下他一個。

  三及此,她反省自己近日來的作為,發現自己有些不可理愉,盡欺負他。

  要是他能改掉那油嘴滑舌的毛病,不要老是嘻皮笑臉的沖著她,他倒是一個挺負責的老師,對同事友好,對學生也頗盡心力。

  這次期中考大伙的英文成績突飛猛進,這都得歸功於他,或者她真對他有所誤解也說不定。

  不過這些想法只能放在心中,她可不想因——時感動,脫口說出令他志得意滿的話。

  少些牽扯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她的沉默讓艾略特誤以為她在心煩徐震生的事,他隨口道:“關心自己的學生是很了不起的事,倘若你能分一點注意力給你的父親,石叔恐怕會更欣慰些。”

  石品婷愣住,身體瞬間變得僵硬,而後緩緩的轉頭,諾氣冷冽的道:“有時多管閒事與好心只有一線之隔。”這句活聽得出她的怒火高張。

  糟了,一時不察又踩到地雷了!他在心中扮了個鬼臉-

  “你知道多少,你又以為了解多少,你才住幾天就想拉攏排解什麼。他是你的好長輩,那你知道他對家庭付出什麼嗎?”

  “或者我奠的不了解內情,但是身為一個旁觀者,我認為石叔已經盡量的在補償你了。親人之間不該有仇恨,家是永遠的避風港,他是你惟一的親人,你總.不能一輩子與他斗氣。”

  他的好言相勸她不聽進耳裡。

  “你不覺得侵犯了我的隱私嗎!”

  “我是為你好。”他真誠的說著,覷著她青白交錯的臉。

  眼見車子進入家裡附近的巷子,她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也不等車子停要,她打開車門便下車。

  “品婷!”他伸出頭往外喊。

  石品婷迅速轉身,賞他一記白眼。“你只是我們家的食客,我與我爸的事不需要你多事。”

  活該,又踢到鐵板了。他苦笑著。都怪自己多事,可是假如他能管得住自己的嘴巴,他就不用直逗她了。

  都說男人賤!賤在骨頭輕!

  多的是對自己感興趣的愛慕者,他卻老是喜歡碰釗子。

  是,她是長得令他驚艷,像是石堆中發亮的玉石,但漂亮的人實在太多了,不是只有她一個。  

  看似柔弱的她其實骨子裡倔強得很,對父親不夠尊重,卻對學生盡心盡力,即使是眾人避之惟恐不及的學生,她仍舊不放棄。是這樣一個多變的女人使他有挖掘的興趣。  

  不過照他的表現。看來又要受冷落一段日子咯! 

  ※  ※  ※  ※  ※  ※  ※  ※

  “喂!聽說艾略特老師住在你家,孤男寡女的,你們沒發生什麼事吧?”

  沒課時,同事月梅朝對面的石品婷擠眉弄眼,暖昧的語氣直撞擊她的心坎。

  石品婷抬頭,驚煌的瞪大眼,“誰說的?”

  她已經跟趙豐慶解釋過,要他保密,他絕不會失信於她。除此之外,除了當事人沒人知道。不過就算答案不揭曉,她也確定是艾略特這個惹禍精,

  瞧她的反應,月梅更相信自己聽來的小道消啟、不假,她興匆匆的直嚷道: “艾略特老師在學校很搶手耶,多少未婚女老師夢想中的最佳男友想不到就藏在你家,你的機會不是很大?”

  石品婷為了掩飾緊張,佯裝喝了口水,這時一聽她這話,喉頭的開水直往外噴,坐在對面的月梅被噴得滿臉水。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石品婷尷尬的趕緊拿手帕擦拭她的臉,恨不得挖個洞躲起來,實在太不禮貌了。

  月梅哭笑不得,滿臉無奈,“反應不用那麼大吧。”

  名譽受損這還不嚴重?她有必要澄清自己的立場。

  “月梅,你別誤會,他不過是暫時借住。他是我爸朋友的孩子,我們除了同事關系,再也無任何可發展的空間。”

  月梅語帶懷疑,“只是這樣?”

  “當然!”

  “即使美色當前?”

  石品婷再三鄭重的表示自己的清白,甚至於在胸口畫了個x,“我毫無興趣。”

  見挖不到內幕,月梅洩氣的低頭批改學生作業,閒閒丟來一句,“你啊!都不會把握機會,好男人不多了。”

  “既然如此,請自便。”

  月梅不可思議的張大眼,”真懷疑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才能獲得你的青睞,之前你不把趙豐慶當對象找還能理解,可是艾略特老師的條件真的不差。”

  “那你願意放棄趙大哥轉向艾略特的懷抱嗎?”

  月梅瞠目,“那怎麼可能、”她咕噥的說著,“好不容易那個花癡才沒纏著他,我當然要把握機會。”

  女人是敏感的動物.男人對誰特別殷勤是隱瞞不了的,月梅老早就曉得自己愛慕的趙豐慶喜歡石品婷、

  不過,石品婷不動如山,舉上有禮生疏,加上嚴謹的生活,任訛也踏不進她的生活圈子一步。

  可是銅牆鐵壁的堡壘,最近卻漸漸松動,她冰冷的臉孔常出現紅潮,當然是憤怒居多,偶爾夾雜著失常的低吼,始作俑者是文質彬彬,溫和帥氣的艾略特。

  根據她的愛情心理學,當恨一個人時,通常都會有愛,否則就是十分在乎他的看法,要不然根本會不屑一顧。因此她才會套她的話,想知道事情的發展。

  誰知她的嘴還是緊如蚌殼,一句話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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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9-6 22:58:23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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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廚房彌漫一股泥譎的氣氛,飯桌上的三個人沉默著。

  石元宗偷覷著女兒,發現她的脾氣似乎比平常更壞時,他小心冀冀的開口,找話題炒熱氣氛。

  他賠笑的道:“婷婷啊!你吃吃看這條魚。隔壁王太太說很補腦,她兒子考試時都吃這個,能迅速恢復體力,而且養顏美容又好消化,我一聽早上馬上去買,用油煎得很黃,你嘗嘗?”石元宗一臉渴望能得到女兒的回應。

  石品婷夾了一塊吃,卻沒有回應,又喝了幾口粥,眼睛就是不看她父親。

  石元宗洩了氣,自討沒趣的扒著飯。

  見狀,艾略特傻眼。他早聽石叔說他與女兒相處模式比別人特別,可沒有想到是這麼怪。石叔堪稱是孝女——孝順女兒,而石品婷則酷得像塊冰,反應很冷淡、

  不忍石元宗失望,他夾了一大塊送進嘴中,忙不迭的稱贊道:“果真好吃。”他對石品婷微笑,“品婷,你說是不是?”

  一聽他直呼她的名字,石品婷怒氣上揚,但她極力克制,只是朝他瞪大眼,悶哼一聲。

  石元宗頓時眉開眼笑,“哈!你不知道這魚多難買,我可是找了好幾攤才買到的,多不容易啊!”

  一個小小的反應就能讓石叔高興成這樣,可見石品婷在石叔心中有多重要了。

  石元宗是艾略特的偶像,也是他立志當刑警的模范。

  十幾年前五元宗是台灣政要的隨從,保護要到美國訪問的政要,其間發生了一些意外,陰錯陽差之下救了他一命,自己卻受了傷得在國外休養,也因此與他父母成為莫逆之交,時有書信來往,之後聽說他退休,開了—間跆拳道館。

  想不到是在家裡當家庭煮夫,而且手藝超棒,看來是被女兒磨出來的吧!

  他當然知道石品婷對他的到來不歡迎,從方才到現在,她連看他一眼都沒有,比昨天在學校還客氣,冷漠又生疏。

  他從不知道自己長得這麼惹人嫌,在美國時局裡的女同事無不被他溫文和善的笑容迷例,他對自己的容貌可是頗具信心。

  她近乎嫌惡的表現害他一時懷疑自己是否魅力全失,幸好學校裡女老師的表現挽救他僅余的自尊。

  不過石叔沒騙人,她真的比照片上還秀麗,聽說與石嬸很像,不過個性舉止卻與他所描述的完全不一樣。這樣一個女孩子竟然有兩種面貌,在學校嚴肅自律,下課後卻到PUB買醉不回家。

  昨天她一臉素淨,一頭柔軟飄逸的長發,柔順而明亮的眼睛隱隱含著不馴的倔強,剛硬的脾氣立見分曉。

  而今早卻一臉老氣,把美麗烏黑的秀發梳成發臀夾於頭後,那副黑框眼鏡教人不敢恭維,看來她是故意遮掩她的美麗,糟蹋老天賜予她的美貌。

  在他興致盎然解讀她的同時,石品婷同樣在心中對他評頭論足。

  一早起床見到他一口白森森的牙齒沖著人微笑,或許別的女人會覺得幸福,她卻只想痛毆他一頓。

  喔!昨晚酒喝多了,她的頭好痛。一想到以後一整天都要與他見面,胃也開始抽痛,她爸還在一旁嘰嘰喳喳。

  他又開始盯著她看了,她真想問他有什麼好看的。

  石品婷沉不住氣的抬起頭來,聲音冰冷的問,“艾略特·方先生,請問我臉上是否沾染了什麼東西?如果沒有請你不要再繼續盯著我瞧好嗎?”

  “叫我艾略特就成,”他不以為忤,反而高興終於引起她回應。“我盯著你,是因為我覺得你漂亮得讓我目不轉睛。”

  料想不到他這麼直截了當,她的面孔倏地漲紅,胸口上下起伏,壓抑著怒火。

  油嘴滑舌的家伙,真討人厭!

  石元宗聽見有人誇獎他的女兒,笑得很開心,“品婷長得像媽媽,從小就是美人胚子。”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

  兩個男人一搭一唱的說著,可是當事者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石元宗尷尬的清了清喉嚨,改變話題。“昨天你們還沒真正的介紹過,品婷,別小看艾略特,他雖是華裔,中文卻說得呱呱叫,他這次來台灣好像是在你們學校當英文代課老師是吧?”

  這次的任務石元宗也知道,曾經是警界的一分子,他懂得保密,因此並沒有點明艾略特此行的任務,即使是女兒他也沒洩漏。

  石品婷頭疼的蹙眉。哪壺不開提哪壺,害她記起自己還要負責帶個愛嘻皮笑臉的男人熟悉學校環境和教務。

  夠了!真的夠了!

  莫名其妙來個男人空降到她的生活已經夠糟,她不想讓美好的早晨也蒙上一層陰影。

  “我上班去了。”她起身靠攏椅子便往外走。

  艾略特見狀,趕緊接話,“等等,品婷,我有車,我們一起去,”

  她頭也不回的應道:“不用了,謝謝您的好意。”那個“您”字還加重語氣。

  等他指出來時,恰巧瞥見她上了—輛黑色轎車,他發現那個車主是同樣在學校任教的趙豐慶。

  ※  ※  ※  ※  ※  ※  ※  ※

  剛開學,學生沒精打采的進入學校,升旗典禮後校長站在升旗台前發表長篇大論,學生在大太陽底下,揮汗如雨,直到幾個虛弱的女學生被送到保健室,校長才汕訕的結束。

  石品婷進入吵鬧的教室後環視四周,發現學生並沒有因為她的到來有些忌憚,依舊大聲說笑,帶了這個班兩年,她也習慣學生的不尊重。

  這些十七八歲的孩子正值青春期,對很多事情有他們自己的看法,並對未來感到不確定,雖然他們很有主見,卻不是每個孩子都有辨別是非的能力。

  她的班級是老師們公認最讓人頭疼的一班,不過這是她第一次接手的班級。因此她對他們特別有感情,即使他們不領情。

  “好了!上課鍾響了!大家回座位!”她拍著黑板要學生們注意。

  過了一個暑假,大家的新玩意果然又增加了,瞧那邊染成七彩頭發的女孩,那個剃了一半光頭的男生,還有刺青、鼻環……違反校規的證據不勝枚舉。

  算了!總比到警局領人,到醫院找人好多了。

  “我們先點名。”

  有個學生衣領的扣子故意不扣,露出黝黑的胸口展現一條若隱若現的刺青龍紋,他抖著腿,大聲的道:“老師,又是你帶我們班喔?”

  石品婷頭也不抬的道:“除了我還有誰敢帶你們?”

  他得意的笑,“是啦!這樣說就對!”

  “那邊的女生把粉盒收起來,我要點名了。”

  “哼!”女學生瞪了她一眼,不過還是照做。

  石品婷不以為意,拿起點名簿,以手頂了頂鼻梁上的鏡框,開始點名,“卓秀惠、陳勇、林燕慈……”

  學生們一副敷衍的樣子,有一聲沒一聲的應著。

  “徐震生、”

  “有!”

  這中氣十足聲音的主人,是班上的奇葩。

  石品婷抬起頭來,嘴角有絲欣慰的笑意,“你來啦。”

  對這個學生她是另眼相待,他十分努力向上,功課表現很好,可惜的是他的家世背景復雜,使他的前程倍加坎坷。有個當流氓老大的父親,對他來講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父親失蹤後,幫派內一團亂,手下屢次上門要他繼承位子,或者放棄。

  基於同樣有個艱辛的童年和不負責任的父親,她對他十分照顧。

  “徐震生的功課很不錯。”

  這個突然竄出的聲音讓嘈雜的教室頓時安靜下來,學生們全訝異的看向這個闖進教室的男人。

  “大家好,我是你們這學期的英文老師,我姓方,你們可以叫我艾略特,我不太重視稱謂。按課表今天的第二堂是英文課,所以我先過來跟大家認識一下。”

  艾略特站在請台上,自信的對著大家微笑,目光在教室間逡巡,最後落在徐震生身上。

  女學生一看到新的男老師眼睛一亮,尤其艾略特長得斯文俊帥,更教她們興奮極了。

  “老師,你有沒有女朋友?”

  “沒有,正在招募中。”艾略特說話時眼睛瞟向身旁的石品婷身上,對她露出致命的笑容。

  她反瞪回去,對他的不請自來和輕佻的舉動感到十分不滿。

  有個女同學嬌笑著,故意問道:“老師啊,你是不是處男?”

  所有的人都料定他一定會而紅耳赤,尷尬得無地自容,年輕的男老師一向生嫩,

  誰知,他見招拆招,兩手攤開,“想知道這個秘密,就把英文考好,我甚至可以列出歷年來的女朋友和你們分享。”

  這個答案引起台下一陣騷動。

  “哎喲!老師,你賴皮!”

  ※  ※  ※  ※  ※  ※  ※  ※

  “很活潑的一班,我覺得我能學到很多。”

  中午休息時刻,艾略特來到餐廳正坐在石品婷對面,侃侃而談。

  盯著他的笑臉,石品婷食不知昧,胃部一陣抽痛。

  她真想叫他住口,以為頂著一張帥臉就無往不利,誰想聽他對她班級的評話,認識他才兩天,她已經受不了他的“友善”攻勢,這家伙不是普通的角色,任何嫌惡的表情都嚇不退他。

  他一整個上午跟前跟後,只差沒和她上同一間廁所!

  不想招來流言,她決定和他劃清界線。

  “我想我們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我不習慣與剛認識的人太靠近,即使是同事。”

  她的話教艾略特愣住。

  很好!不能讓他以為自己是萬人迷,嚇壞了吧。她在心裡微笑,品嘗讓他吃癟的痛快。

  想不到,他卻突然笑出來,還順勢握住她擱在桌上的手,“啊!品婷,你真會開玩笑,我差點被你唬住。”他搖搖頭,“不要太靠近?哈!”

  登徒子!

  他的動作、語氣使她覺得大大被冒犯。

  她迅速抽回手,咬牙切齒的警告,“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也不要叫我品婷。”好像他們很熟似的。她不屑的哼了一聲。“叫我石小姐或石老師。不准洩漏你借住我家的消息,一旦風聲走漏,我管你是不是我爸的朋友,我一樣把你踢出去,讓你無家可歸。”

  她以為這種威嚇就能制止他?石小姐實在太天真了,她恐怕沒遇過行動力強的追求者吧!這念頭一起,他暗忖著。他是否在追她?

  他強壓抑嘴角冒出的笑,正經八百的道:“品婷,別這麼拒人於千裡之外,你這樣講,我的心受傷了。”

  她瞪大眼,完全不敢置信。他外表看起來很正常啊,難道他是偏執狂?她原本以為能跟他講道理,誰知他不按牌理出牌,十分難纏。

  艾略特在心裡笑得快岔氣。她那冷漠的臉總算有另一種表情,叫做生氣。

  怎麼辦?他是來辦案,查徐震生的底細,可不是來逗眼前的冰女。

  可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當他看到她對他表情那麼豐富時,就欲罷不能,仿佛中蠱似的想挖出她更多面貌,剖析她的內心世界。

  她對父親的冷漠,對同事朋友疏遠有禮,對學生盡心盡力,對那個全校老師避之惟恐不及的頭痛班級從不放棄,是位有教無類的好老師。

  除此之外,他想知道更多關於她的一切。她越是冰冷,越是能激起男人想征服的欲望。

  糟糕,他的心已經受到莫大的吸引。

  “嗨,品婷,喔!還有艾略特老師,不介意我坐下吧。”趙豐慶遠遠見著他們,馬上走過來坐在石品婷的身邊。

  這位新來的男老師一整天都跟在品婷身邊,他不能不防著點,免得她被搶走。

  他順手將‘杯沁香綠茶擱在石品婷的手邊道:“你胃不好別吃太油,我媽幫你泡了茶可以喝一整天。”

  他話中的意思多少宜示他與石品婷關系匪淺。

  見狀,艾略特微微一突,推了推眼鏡,故意曖昧的道:“今早你走得太急,石叔要我轉告你,今晚他燉了退火的藥湯,聽說也是對胃好,要我們不要在外逗留,一下班就趕緊回家。”

  聞言,趙豐慶錯愕,有種被拒於外的忽視感,石品婷無視他一臉受傷的表情,氣得七竅生煙。

  ”我不是才警告你?”他竟把她的話當耳邊風!

  艾略特雙手頂在下巴下,一派輕松,“反正別人遲早都會曉得我與你同居,還不如先招供好應付別人詫異的眼光。”

  他轉向趙豐慶,“不過品婷不想讓人知道我們住一起,可不可以請趙老師別洩漏出去我們住在一起的事?”他故意把“住一起”三個字再三強調。

  石品婷閉上眼,極力克制高張的怒火,冰冷的道:“你好樣的!”

  她收拾好餐具後,丟下一句“慢吃!”轉頭便離開,連趙豐慶特地帶來獻殷勤的綠茶也因氣憤而忘了拿走。

  ※  ※  ※  ※  ※  ※  ※  ※

  下班後,石品婷忍著對艾略特的不滿,幫一些學生晚自習後,便迫不及待的趕回家。

  她在空蕩蕩的屋子大喊,“爸!爸!”

  不在!她在屋子裡繞來繞去,就是找不到人。

  隔壁的路拳道館突然響起一陣歡呼,總算知道她父親在哪裡了。

  她走到隔壁,卻發現道館的門口擠了不少人。

  有個鄰居見到她便笑著喚她。 “婷婷,你回來啦!你男朋友好厲害,跟石師父打了一個小時了,還分不出勝負。”

  男朋友?她何時有男朋友自己都不曉得?

  石品婷往人牆裡頭鑽,發現在道館正中央的父親與艾略特正在過招,他們穿著道服,系著黑色的腰帶。

  兩人伺機而動,等候對方松懈的一刻。

  有力的進攻,小心翼翼的防守,你來我往,不分軒輊。借大的道館裡眾人全屏息的看著兩個男人精湛的拳腳功夫,動作流暢,無懈可攀。

  面對石元宗咄咄逼人的進攻,艾略特的防衛更顯得滴水不漏。他仿佛可以預料對手的進攻模式,在對手出手前,已經做好應對。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石元宗顯得有些疲憊,進攻漸緩,而艾略特依舊身手矯健。

  “嘩”的一聲哨音響起,宣告一場賽事的結束,現場揚起一陣如雷的鼓掌聲。

  石品婷看見父親臉上出現喜悅的光彩,有著得意、有著驕傲,一下子像是變成二十歲的小伙子,與艾略特摟著肩,有一種英雄惜英雄的氣概。

  他抹著滿腔的汗,興高采烈的接受學生的稱贊。

  曾經他是她多麼引以為傲的父親。石品婷心想。

  笑談間石元宗與艾略特兩人不期然的與她的眼神對視。

  方才意氣風發的石元宗霎時變得一臉尷尬,手足無措,恢復成之前低聲下氣的男人。

  石品婷別開眼,雙手抱胸,不發一語,緩慢的走回屋子。

  之後,她再也沒有開口勸父親讓艾略特搬家。

  ※  ※  ※  ※  ※  ※  ※  ※

  “我也想與父親好好相處,奈何一看到他的臉就有股恨浮現心頭。想到我媽我就怨。”石品婷盯著冰酒杯上的水珠形成,緩緩滑落。

  東尼聆聽著,並不給意見,純粹當個安靜的聽眾。

  “那一天,我看到他與我家食客有一場友誼賽,他臉上露出自信的笑,神采飛揚的模樣很帥呢,好像恢復了以往他在當警官時的神彩。那時我想,如果艾略特能帶給他一些快樂,也就由他去。”

  . “這不是很好?”東尼在心裡捏了一把冷汗,原來伙伴差點被掃出門。

  她有氣無力的回道:“是啊!不過這是不是就表示為了照顧我地喪失了很多?他當初干脆把我送給親戚教養就好了,一個大男人帶著我,我累他也累。”

  “有捨必有得,這是伯父自己的選擇。”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都聽我發牢騷。”

  “不會,我當在聽故事,我很少有機會當心理醫生的,一般人看到我都怕。”東尼摸摸鼻子。

  “怎麼會呢?你人那麼好!”她真心誠意的說。

  說來真有緣,自從一個月前相識後,他們偶爾會約在朋友的酒吧裡喝酒聊天,或許是彼此的生活空間沒有交集,她反而能對他說出心裡的想法,不用擔心會洩漏,也不用害怕被取笑。

  該導入正題了。東尼裝作漫不經心的問起。“你的學生呢?有沒有給你找麻煩?比如說身份背景較復雜的,有沒有比較特別的經驗?”

  “目前沒有,就算有,也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有所保留,因為她一向不喜歡把學生的私事當做茶余飯後的消遣話題。

  呵!不得要領啊!東尼搖頭苦笑。

  ※  ※  ※  ※  ※  ※  ※  ※

  東尼與石品婷告別後,便約艾略特出外一談。

  “我調查到在徐康失蹤時,徐震生也曾消失一些日子,之後就再也沒有他父親的消息。”艾略特發覺學生紀錄簿上,徐震生請了一星期的長假。

  “你認為他們有聯絡?”

  “很難說,不過徐家經濟沒中斷是不爭的事實,況且徐太太一直住在加護病房,這高額的費用不是一般人負擔得起。”

  東尼從牛皮紙袋裡抽出一張照片,遞給艾略特,“這是剛傳來的,根據可靠的線報,蝗蟲已經到台灣一陣子,甚至住在很靠近徐家的地方,聽說他要親手解決吃裡扒外的徐康。”

  怪不得徐康會銷聲匿跡,東南亞一帶的大毒梟都放話了他還敢不躲起來?

  “我們想得知蝗蟲的長相,可惜一無所獲。他的行蹤一直很隱密,身邊全是親信,就連最高層的人員也難得見他一面。”

  這可棘手! “敵人在暗咽。”他看著照片中那穿著西裝的背影,歎了口氣。

  東尼假意低咳,艾略特看向他問道:“你還有事要告訴我?”

  “關於石品婷。”

  “品婷?”艾略特挑眉,雙手環胸的睨視他,“你想干什麼?”他的語氣十分霸道,不過他自己沒察覺到。

  “你想哪去了?我跟她只是談得來的好朋友。”這家伙平時態度隨和,一提到她馬上翻臉,真是有異性沒人性。“我只是怕任務結束,她發現這是一場騙局後會不理我。”

  這同樣也是艾略特的憂慮。 “沒辦法,工作第一,我們不能讓這批毒品流入市面,這是我們國際刑警的職責。隱瞞一些事實也是工作需要,不是存心欺騙。”話雖這麼說,不過他已經開始想象當她得知時的反應。

  ※  ※  ※  ※  ※  ※  ※  ※

  某家高級酒店的頂級會員包廂內,正進行一場幫派會議。

  兩位重量級的大哥全聽令於靠在窗口,正眺望夜景的中年男人。

  “大哥,下一步該怎麼做?我已經安排人手監視他們母子的一舉一動,可是還是沒有徐康的下落。”

  另一個長相猥瑣的男人也表示,“是啊!我多次讓人去他們家鬧,徐康就是不出現。”

  “這批貸難道就這樣蒸發?”

  蝗蟲回過頭,陰狠的冷笑,“貨在人在,貨不在……你們幾個人頭也不保。我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把那個叛徒給我揪出來。”

  兩個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聽到蝗蟲這句狠話,不禁打個寒顫。

  蝗蟲是東南亞一帶的幕後毒梟首腦,平時見尾不見首的神秘人物,操縱著龐大地區的毒品買賣,出手陰狠毒辣,絕不留活口。他能逍遙法外,全身而退自然也是他的小心。

  如今為著這一宗買賣的失誤,他不得不親自出馬。

  都是一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

  蝗蟲走到桌子前面,“去探探這家伙的底細,我不希望半路殺出程咬金來破壞我的計劃。”

  照片上。赫然是艾略特與學生打成一片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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