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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匪兵兵)道魔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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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9 10:02:42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 x 2
本帖最後由 孤單的芯 於 2011-9-19 17:02 編輯

第一卷 殊途 第一章 遇險(一)
  韓家少爺韓一鳴,十八歲的時候,第二次離開韓家莊。初次離開韓家莊,是他十六歲時。那一年縣試,韓老爺親自帶著獨生子到縣里去應試。雖說韓一鳴打六歲起家中就請了先生啟蒙,卻是資質平平,任先生百般引導,學了幾年,不過能幫村人寫寫家信而已。縣試之後,名落孫山。他讀書雖是不行,在莊中人緣卻極好,性情和善、對鄉里眾人,無論貧富都一視同仁。

    韓老爺有些家資,特地給請識文斷字的先生給兒子取名為一鳴,實指望他有朝一日能夠一鳴驚人,謀個一官半職,祖宗地下有知,也顏面生輝。但縣試落第,只得打消這個念頭。

    轉眼兩年,韓老爺見與愛子同年的莊中小伙伴都已成家,尋思村中所識人家與自己門戶皆不相配,特地托了鄰縣的舊交,替他尋一門親事。

    過不多久,一位舊交差了人來,說是在縣里尋了一門好親,請韓老爺前去相見。听說那邊也是鄉紳之女,姿容端正,年方十六,家私門戶也匹配得上,連八字都是十分般配。韓老爺挑了良辰吉時,叫下人備下財禮轎馬,帶著韓一鳴往親戚家里去。

    韓家村雖是個中等村莊,卻也是方圓數十里最大的村莊。住著百來戶人家,莊子邊上都是沃野田疇,田野盡頭,便到了連綿不斷的青石山。青石山的山峰與高大巍峨相去甚遠,也沒有奇峰怪石。便如同天下普通的山脈一般,只是連綿不斷的低矮山峰。韓老爺心寬體胖,在馬匹上騎了不久,已累得渾身酸痛,在馬車上又顛簸了一日,眼見紅日西斜,便招呼余管家尋找過夜的地方。

    爬上一座小小山頭,遠遠望去,依舊沒有人煙。順著山頭下來,卻見路邊雜草之中,有一條條的田塍,韓老爺不禁道︰我記得這里曾是一個小村落,有十來戶人家。村中第五家人家姓王,兩年前一鳴縣試之時我們途經這里,還在他家住過,怎麼現下卻是這景象?余管家道︰確實如此,只不過這地方太小,滿打滿算也開不出幾畝好田來。棄了此地,另尋他處,也是有的。

    原來韓老爺這晚本打算在此過夜,此時見田畝荒毀,從前的十來家人家都沒了蹤影,甚而他們住過的屋子都早已倒塌朽爛,只得又向前走。又走了半個時辰,已是日薄西山。轉過一道山坳,一條寬約三丈的河流自對面山坳之中轉了出來。河面上架著一座簡陋的獨木小橋,對岸有幾間簡單的木屋。

    韓老爺見木屋前養有雞狗,依著牆堆著柴草,門前空地上還晾曬著谷物,便對余管家道︰你前去問一問,多許給人家好處,今晚咱們便在這里歇罷。余管家頗為猶豫,道︰老爺,這里前不挨村,後不挨店,獨有此一家人,只怕有些不妥。韓老爺道︰青石山方圓幾十里,沿路只有幾個小村莊,還相距甚遠。這戶人家門前養有雞狗,堆著谷物柴草,想來也是一戶普通的農家獵戶。今晚若不在這里歇下,便要在荒野中露宿了。余管家一想不錯,便去向那家人家借宿。

    那家人家中只有一個男子,十分爽快,道︰天下沒有帶著屋子趕路的行人。我家中人少,又是獵戶,別人都進山打獵去了,這一兩日只怕回不來。什麼酬謝不酬謝,若不嫌棄只管住下。又道︰我前兩日打獵之時,被一匹狼咬傷了腿,走動不便,不能過去迎接,只能在此相候。若是不傷了這條腿,今日也隨了家人進山去,這閉門羹你們是吃定了。余管家與他說話,卻留心細看,見他拄著棍子,腿上包著厚厚的布帶,走路時身體歪斜。屋中確無別人,心中有些忐忑。但這回出來,因有車馬財禮,還帶了六七個從人。他不過一人而已,便是生了歹意,自己人多,不會吃虧。終強過在荒野之中露宿,若遭遇狼群,這幾個莊丁雖是強壯,卻也無濟于事。思量權衡利弊了一陣,才過去接了韓家父子與車馬從人過來。打掃房屋,安排晚飯。余管家十分小心,連從人弄飯都多加了一倍小心在一旁盯著。

    韓老爺向來便少勞累,吃過晚飯不久,便沉沉睡去。韓一鳴雖說極少出門,頗為興奮,但在馬背之上顛簸也極是辛苦,不久之後便睡得沉了。隔壁余管家卻是提心吊膽不敢入睡,支撐了一陣,見無異樣,慢慢才合下眼皮來。

    正睡得香,忽然听見門外有些微聲息,一驚而醒,只听雜沓的腳步聲走進堂屋里來。余管家始終有些擔心,悄悄爬起身來,摸到門邊,順著門縫向外一望。只見堂屋之中進來十來個人,都是布衣麻鞋,身形魁梧。帶頭一個聲音粗豪,對那坐在堂屋之中傷了腿的人道︰胡大哥,門外怎有這許多車馬?胡大哥道︰有客人前來借宿,那是客人的車馬。

    那聲音粗豪之人立時便壓低了嗓子,道︰可曾……胡大哥道︰不曾。我原不知你們何時回來,我又傷了腿,對方有八九個人,不敢輕動。不過你們既然回來了,咱們不如……

    余管家大吃一驚,背上冷汗直冒。韓家父子素來養尊處優,手無縛雞之力,六七個從人也只是健壯莊丁,並無高人一等的本事。他一路小心在意,萬不料還是落在了賊窩之中。此時方曉得為何總是心神不寧,這戶人家不見女人,實在有些奇怪,無論是何等人家,都該有女人在屋中才對。只是這個時節方想明白,已然晚了。見他們都各自去拿了刀棍出來,向這邊走來,在門後急得滿頭冒汗,卻是無計可施。

    韓家父子累了一天,一夜好睡。清晨醒來,已是日上兩竿。兩人穿好衣裳鞋襪,卻不見余管家前來敲門,韓老爺道︰想來是昨日累了,今日起不了身。揚聲叫了兩聲,屋門當一聲被人推開,幾條大漢凶神惡煞地闖了進來。他們都手提刀棍,一進屋來,一條漢子便撲上前來一把抓起韓老爺,道︰你叫些什麼?

    韓老爺先是一驚,卻並不愚笨,片刻之後醒悟過來,便道︰諸位壯士,有話好說,若是要我們隨身帶的財物,只管拿去。只是他未曾見過這陣狀,話聲不免有些發抖。那人道︰你們隨身帶的?你們哪里還有隨身帶的。告訴你們,進了這門,便跟我們姓了。韓老爺定了定神,道︰是是是,都是諸位壯士的。那人道︰你們自己送上門來,怪不得我。將他們上下打量。

    韓一鳴何曾見過這陣狀,嚇得瑟瑟發抖。那人一把揪住韓老爺,道︰你們是三十里外韓家莊的罷?這方圓幾十里,就只有韓家莊還算得一個中等村莊,有些錢財。又將韓老爺上下打量,道︰你們穿成這樣,家里想必有些富裕。

    韓老爺听他如此相問,壯著膽道︰諸位壯士,若是放我們回去,傾我所有,也毫不吝嗇。那人向一同進來的幾個人望了望,笑道︰好,這宏願可是你發下的,我便成全你。來,你與我來,咱們出去談罷。你的獨子在此,我也不怕你跑了。眼楮向韓一鳴一掃,伸手扯了韓老爺便向外走。韓一鳴正要跟過去,卻被一條蓬頭垢面的漢子用刀背在臉上拍了拍,將他往床上一按,哪里還跟得上去,坐在床上,眼睜睜看著父親被扯出去了。

第一卷 殊途 第二章 遇險(二)
  這日中午,那條漢子拿了兩碗粗米飯來,連菜都沒有。韓一鳴見他面帶微笑,鼓起勇氣來,小聲問道︰我,我爹爹呢?那漢子道︰真是少爺,你家老爺回去了。你慢慢等著,他拿錢來贖你。說著上下打量了一陣,忽然伸出手來,將他劈胸抓住,全身上下搜了一遍。翻開衣領,見紅繩吊著一個碧綠的玉牌,一把抓在手中,細細看了一看。玉牌正面刻了牛的形狀,栩栩如生。又將玉牌翻轉過來,背面刻著一行小字。便道︰這是什麼?

    韓一鳴顫聲道︰這,這是我的生辰八字。那漢子一听,用力便往下扯。韓一鳴忙雙手護住,道︰這,這是我爹娘……一句話未說完,臉上早吃了兩個耳光。那漢子左手抓著他胸前衣裳,右手啪啪一連打了他無數耳光,方止住手,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用力將紅繩扯斷,抬腳要走,卻又轉回頭來,對他看了兩眼。將手中的玉牌塞入懷中,一把將他揪了起來,動手將他身上的綢袍剝了下來,揉成一團,拿在手中,方才出去。韓一鳴滿臉紫漲,頭暈眼花,只能躺在地上,任他胡為。

    他在地上躺了一陣,方才有氣力坐起來,臉上火辣辣的,一坐起來,鼻中便有東西流了下來,低頭一看,一連串血點已滴在胸前的衣裳上。又驚又怕又掛念父親,眼中止不住掉下淚來,卻是無能為力。

    一連十幾日,每日里都有人送來兩碗糙米飯,若是平日,他哪里吃得下去,但餓得狠了,也抬起碗來就吃。屋門大開,走到門前,早見門前有大漢手持守候。有一回他走得離門近了些,那守在門外的大漢便呲牙笑道︰你要去哪里?聲音凶神惡煞,韓一鳴十分文弱,只得又退回去。

    挨近窗口,卻見窗下守著兩人,一人便坐在窗下,另一個對窗而坐。見他挨了近來,那對窗而坐之人便抬手揚一揚手中的刀。他們白天晚上,換人守候,吃飯也是拿到門外來吃。韓一鳴便是睡覺,也須大開門窗。他初時不知,關上了門窗,片刻之後,那搶他東西的漢子一腳踹開屋門,奔進屋來,一把將他抓起,又是啪啪無數耳光,打得他口鼻流血,滿臉掌印,方將他向地上一扔,惡狠狠地道︰你再敢關門閉戶,小心我打斷你的手腳!說罷,揚長而去。

    到第十七日上,那漢子進來笑道︰好了,你回去罷。韓一鳴在此間雖是度日如年,盼著早些離開,但猛然听他如此一說,竟不敢置信。那漢子笑道︰我這兩個兄弟送你回去。”不由分說,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自屋中拖了出來,對門外兩條漢子道︰你們送他回去罷,定要送到家中。

    那兩條漢子向他看了一眼,韓一鳴見他們目露凶光,似有些不懷好意,腳下便有些發軟。兩條漢子罵道︰真是個小兔崽子,還得勞駕咱們架他出去。各自上前一步,伸手在他腋下一架,便將他架了起來。他並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心中害怕,哪里還有力氣走路,被那兩條漢子直架出木屋來,過了小橋,卻向與來時相反的方向而去。

    韓一鳴回頭望了一望,道︰我,我家不在這邊。其中一條漢子轉過身來,對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揚了揚手中的刀,道︰你家在哪里你說了不算,大爺我說了才算!韓一鳴大驚,說不出話來,任由他們架著轉過山坳,又向山上走去。

    那兩條漢子也不與他說話,架著他直走到半山腰,方將他松開,道︰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周年了。記著,怨不著我們。你家老爺也太過吝嗇了,不肯出錢贖你。冤有頭,債有主,你若是有靈,便尋你家老爺去罷。韓一鳴先是說不出話來,但大禍臨頭,用力逼出一句話來︰我爹爹,萬萬不會吝嗇!那人對他看了一眼,道︰你這身衣裳倒還是繭綢的,剝下來給我罷,好過白白便宜了啃吃你的野獸。”邊說邊笑起來,想動手剝他衣裳。手方伸出來,另一條漢子伸出手來一攔,道︰胡二弟,你就是這般不開眼。穿將死之人的衣裳,你也不嫌晦氣。干脆利落些了結了罷。那姓胡的漢子訕訕然干笑了兩聲,縮回手去。提起刀來,向他頭頸砍來。

    韓一鳴早已癱倒在地,看著他刀而前面。忽然頸後一涼,一陣輕風吹過,又輕又軟又涼,似有幾片花瓣在他頸間輕輕擦過頭頸,還有淡淡幽香。韓一鳴早閉了眼楮,咬牙等死,頸上涼了一涼,又火辣辣地痛了一下,忍不住大叫起來。叫了一聲,睜開眼來,卻見前面兩條漢子都睜大了眼看著面前地面。韓一鳴順著他們的眼光一看,只見地上有半截殘鐵,已沒了刀刃的形狀。那姓胡的漢子滿面不可置信,手中的刀卻沒了半截。

    兩條漢子愣了一陣,又對四周看了看,另一條漢子道︰快,結果了他,咱們走。那姓胡的漢子眨了眨眼,忽然害怕起來道︰算了罷,咱們走罷。這樣文弱的一個人。咱們又,又都拿到了。還是,還是……他聲音顫抖,說不出來的害怕。

    另一條漢子道︰你忘記了咱們的規矩,斬草要除根麼?留下這條根,會留下什麼禍患,你是知道的。鐘老大那條腿便是教訓,賠了那條腿不說,還得讓眾兄弟們四處去散布疑陣,才算過了兩天平安日子。再說,這小子回去,鐵定不會善罷甘休。說著,上前一步,提起刀來,對著韓一鳴,劈頭蓋臉砍過來。

    忽然遠遠的有人道︰干什麼?還想殺人?聲音清脆,是一個女子。韓一鳴只覺眼前一花,不知從哪里過來一個人,轉眼便出現在面前。韓一鳴只看見她的背影,她穿著一件素色衣衫,從背後看去,十分苗條。那兩條漢子對望一眼,手持長刀的漢子對這女子喝道︰閃開些,擔心大爺手下不留情,誤傷了你。

    那女子冷冷地道︰作孽。那漢子手中刀一揮,便向那女子腰中砍來。韓一鳴嚇得眼楮都不敢一瞬,只是呆呆看著。那女子也不說話,韓一鳴正要尖叫,卻見那刀刃砍到她面前三寸便停住了。韓一鳴也知那漢子並非善類,但他手的刀砍到那女子身前便不再向前砍,確也出乎他的意料。向那漢子一看,卻見他兩手握著刀柄,用力向前推,直憋得滿臉通紅。

    那女子慢慢伸出手來,手指輕輕在他刀鋒上一抹,便收回手來。刀刃上微微一亮,竟變了形狀,開始如冰水一般熔化,縮小變短,片刻之後,竟也從中變成兩斷,半截殘鐵落在地上,只剩下連著刀柄的半截殘鐵還握在那漢子手中。

    兩條漢子都嚇得面如土色,愣在當地。那女子喝道︰還不滾?兩條漢子哪里還能奔跑,轉回身去,走了幾步,便摔倒在地,也不敢停留,手腳並用,狼狽不堪地爬下山去。那女子回過身來,對韓一鳴道︰你怎麼樣?還能走路麼?韓一鳴此時方見她面目,她眉似柳葉,端鼻櫻唇,容顏似玉,光潔柔潤。

    她看了韓一鳴一眼,抬眼環顧四周,邊看邊道︰你歇息一會兒,自己下山去罷。說罷,對著一個方向看了片刻,眉頭一皺,道︰我要走了。你不必怕他們再轉回來,他們尋不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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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魔傳一零八七、斗智






  青竹標對著自己的左手看了看,道:“只要印上去就可以么?”星辰道:“你只要在那兒按上一按,這個符咒就會印上去。”青竹標道:“好,那我十五一定去。”星辰道:“我教你幾個法術。”伸出小手來,他的小手上滿是油膩,韓一鳴看著微微皺眉。青竹標卻毫不猶豫就欠身貼近他,他小手按在青竹標額頭上,口唇輕動,韓一鳴凝神細聽,卻聽不到他說的是什么。片刻之后,他收回手來,青竹標額頭上一個油手印,青竹標也不在意,道:“我記下了,十五我一定把這事辦好。”星辰想了一想,道:“掌門,我們把阿土給他吧。”韓一鳴愣了一愣,看了一眼在門外趴著的阿土,道:“阿土會跟他去么?”星辰道:“掌門今天救了它,也就收服了他,掌門讓它去,它會去的。”韓一鳴道:“好,我去跟阿土說。”青竹標早就看了看外面的阿土,道:“多謝師父。”他雖狡猾,不怕斗智,但修為畢竟還淺,平波門人找上門來,他只有開溜的。但若是添個靈獸跟在身邊,那就可以斗上一斗了。他年輕氣盛,絕不愿忍氣吞聲,看了看阿土,心中已在算計如何去為難宋出群了。韓一鳴看他眼珠亂轉,知他已在算計,道:“你不要去挑事。不準去挑事。”

  青竹標被他看出心思,十分不甘:“師父,他們欺負我們靈山這么狠,我去尋他們的晦氣,也是人之常情。師父就讓我去吧,好歹也是為大家出口氣。”韓一鳴還沒說話,星辰已道:“掌門遲早要尋他們的不是,你去打宋出群,就打草驚蛇了。”韓一鳴道:“星辰說的沒錯,你且忍耐忍耐。平波與靈山的仇,絕不是幾場小打小鬧就能解的,我遲早要報靈山的仇,你是靈山弟子,報仇的時候,一定有你。”青竹標默然片刻,抬起頭來道:“好,我聽師父的。”這一刻他輕浮相盡去,甚是沉著。韓一鳴微微欣慰,到底他也是靈山弟子,心里還是向著自己的師門。

  片刻之后,星辰道:“掌門我們回去吧,我累了,明天我們還有地方要去。”韓一鳴看他果真有些累了,對青竹標道:“那我們先回去了。”青竹標道:“師父,我什么時候能回靈山看看?”韓一鳴不意他問出這句話來,愣了一愣:“你想回去?”青竹標道:“弟子,弟子想回去看看。弟子一人在外,還是想念師長們的。”韓一鳴有些不忍,道:“好,改日帶你回去看看。”三人步下酒樓,走到門前,阿土已搖著尾巴站起來要走,韓一鳴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阿土的頭,對它道:“阿土,這是我的弟子,我只有這一個弟子,你替我好好保護他。”阿土歪著頭,看了他片刻,看了看青竹標,又看了看韓一鳴。韓一鳴道:“你替我保護他好么?”阿土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指,坐了下來。韓一鳴輕輕撫摸它的頭頂:“真乖。”心中竟十分不忍,但青竹標著實需要一個靈獸相幫。站起身來,帶著星辰就走,走出去一段路,回過頭來,青竹標依舊站在酒樓前方,看著自己,阿土坐在酒樓前,也看著自己。

  走出很遠,韓一鳴方才問星辰:“你不是說阿土是我的座套騎么?”星辰道:“掌門,不要這樣小器。伏地獸雖好,但也還有別的靈物呀。再說了,掌門修為又不差,不急著要這樣一個座騎。可掌門的弟子修為卻不濟,別看他學會了很多奇異的法術,真要遇上平波,他只有束手就擒的。他更需要伏地獸呀。”他說的也是道理,韓一鳴道:“你讓他去萬虛觀放下那個字符,是破萬虛觀的那個大法陣么?”星辰做了個鬼臉:“掌門,我要幫萬虛觀做一件事,所以才給青竹標那個字符的。”韓一鳴頗有些不信,只是星辰這小兒從不說假話,他要么就不說話。他更不相信星辰會去幫助平波,因此笑道:“你說這話又是逗我玩么?”

  星辰道:“我說的真話。平波有一件東西,他想要,我也想要。他沒做好,我就不去搶啦,讓他做好,我再搶過來就是我的。只不過,以平波的修為,要做好這件東西還要幾百年,我可等不了這么久,而如果我要做,最少也要一百年。那就讓他做好啦,我還可以幫他,最后他做好了,我再拿過來,不就行了。”韓一鳴聽他講得這樣認真,竟不似假話,有些吃不準他到底是何意,便道:“那你告訴我,他做的是什么?”星辰一笑:“掌門,這個卻是不能說的,反正有好多東西我要去找,去幫平波找,找到之后,我們讓青竹標送去好不好?”

  他說得極之認真,韓一鳴居然有些吃不準了,對他看了片刻,才道:“你說的是真的?”星辰道:“掌門,我幫平波找些稀奇的物東西,也就是幫靈山呀。等我們找到足夠的物事,靈山就可以重建了。”韓一鳴道:“你找稀奇的物事要送去給平波,還是要拿來重建靈山?我怎么聽你說是要送去給平波?”星辰笑了:“給他就是為了重建靈山。掌門放心好啦,就這么給他,然后咱們連本帶利的收回來.。”他小小年紀居然知曉連本帶利,韓一鳴頗有些無奈,這小兒真真假假的話,讓他分不清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似乎每一句都是假的,可這小兒卻真的沒說過謊。可若每一句都是真的,卻讓自己有些心驚。

  星辰卻不理他,一路蹦跳著出了城,韓一鳴跟在他身后,看著他走到無人處,回頭來看看自己,騰空而起,疾如閃電般就向著天邊劃去,也趕緊躡空跟去。這回他卻沒有再到處跑,等韓一鳴順著他的靈光來到盡頭,已回到了靈山結界外。韓一鳴穿過靈山結界直如無物,結界之后花田之中茅屋齊整,花田邊站著兩人,一人年輕俊朗正是沈若復,另一人灰衣長須,卻是何三思,兩人站在花田邊,正對韓一鳴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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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魔傳一零八六、鳳凰石




  他想了一想,道:“你去的時候,千萬不要是一副跟萬虛觀過不去的模樣。你是去求財的,要禮下于人。”韓一鳴大是意外,星辰就是一小童模樣,平日說話也是孩童口吻,怎的這時聽他這樣說,卻該是師兄們對青竹標的囑咐,十分怪異。但他說的,卻沒什么不對。因此韓一鳴沒有出聲。青竹標道:“我著實看平波那雜毛不順眼。也去尋過他們的不是,不過我不是他們的對手。”韓一鳴想起宋出群的鼻青臉腫來,忍不住問他:“你如何去尋了他們的不是?”青竹標一笑:“師父不知道,那姓宋的蠢貨,十足的蠢到家了。萬虛觀滿天下搜尋奇異之物,這消息在同道之中可是人人皆知。我從靈山出來,就結交了一些朋友,借他們的口,傳說我身上就有一塊鳳凰石。這消息傳得真快,才幾天,姓宋的和姓錢的就找上門來了。”

  韓一鳴忍不住道:“宋出群就算了,那錢若華何等狡猾,也會相信你?”青竹標道:“他著實狡猾,只不過,他在師父手下吃了大虧,受傷之后,就沒有從前那樣思慮深遠了。再者,我說我是靈山棄徒,帶有一兩樣靈山的寶貝離開的師門,他雖不認為我身上會有重寶,但對咱們靈山有無數寶貝,那是堅信不移的。錢若華和我費了許多口齒,我也沒給他看他想看到的鳳凰石。想拿法術來逼我,嘿嘿,沈師伯在我走之前教的幾個法術是白教的么?”韓一鳴大是意外,青竹標居然能跟錢若華與宋出群打個平手么?他那點點修為也能是他們的對手?

  倒是青竹標說實話了:“師父,錢若華現下不能打的。他完全靠他萬虛觀有個妙手回春的同門幫著,才能勉強活下來。宋出群么?哼,其笨如牛,我理他做什么?我只要抓住錢若華就行了。”韓一鳴知他狡猾,卻不知他狡猾到了這一步,十分意外。青竹標道:“反正那鳳凰石是什么樣,他們也沒見過,我說了算。我也不會拿出來給他們看,不過么,我可以讓他們偷偷看到一個角,讓他看到我放在哪兒。剩下的,就要看宋出群的了。”

  他句句說來十分平淡,韓一鳴卻聽得甚是認真,他從未認真聽這弟子說過話,一直看他不順眼,這時聽他所言,對他另有了看法。沈若復派他出靈山來,果真是沒選錯人。問道:“宋出群上當了?你那鳳凰石又是什么?”旁邊吃東西的星辰插話進來:“是一個我玩的石子,雖說有點稀奇,但也不算得什么。他走的時候,我給他的。”韓一鳴大是意外,星辰居然與青竹標私下里有往來?青竹標道:“師父,我走之前就想過要帶一兩樣奇異的東西走,我帶走的不必是什么奇珍異寶,但至少看上去要奇異些,能讓人有很多猜想。看見星辰在玩一塊石頭,十分美麗,我就要了來。”韓一鳴轉過頭去看星辰,心中有一絲疑慮:“你給他的,果真是鳳凰石么?”他雖不知這鳳凰石有什么用處,但光聽這個名字,已知這是一樣異寶。星辰自在一邊吃菜,看他望過來了,想了一想點了點頭:“掌門,那果真是一塊鳳凰石的。”韓一鳴大吃一驚,看了看星辰又看了看青竹標。

  青竹標顯然也十分意外,他看著星辰道:“果真是鳳凰石么?”星辰點了點頭,青竹標一臉的不可置信。但片刻之后,他彎下腰來對著星辰:“你給我的,真是鳳凰石么?”星辰點了點頭:“是呀。”青竹標向韓一鳴看了一眼,又問他道:“你從哪兒弄來的?”星辰正夾了一個點心往自己的碗里放,頭也不回的道:“我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反正就是有。我拿著玩的。”他將那個點心夾到自己碗里,頭也不抬的大吃起來。看他這模樣,韓一鳴也知問不出來了,轉而問道:“鳳凰石是什么?有什么用?”星辰道:“我只知道那就是鳳凰石,不知有何用處。掌門,那石頭很好看。”再問他,他也只說得出石頭好看,別的就說不出來了。

  韓一鳴轉過頭來問青竹標:“那你是如何讓宋出群上了當的。”青竹標道:“沈師伯從前教過我一個拘定法,我把鳳凰石拘定在其中,隨身帶著,只要我不看,他們看不到。我知道他們跟著我,至少宋出群跟著我,于是,我就在那天晚間,解開拘定法,看了一眼。”他得意一笑。韓一鳴道:“宋出群沒有撲上來搶?”青竹標道:“師父所料不錯,他撲上來搶了。不過,鳳凰石上,我還加了另一個法術,蟲噬。”韓一鳴從未聽到這樣的法術,這是靈山的法術么?聽上去異常的怪異。但他并不追究,只問道:“后來呢?”青竹標道:“蟲噬一出,宋出群滿臉都是毒蟲,并且是要鉆入他七竅的毒蟲。他彈不開,但臉上被毒蟲啃咬,他就打了自己幾十記耳光。”

  原來如此。韓一鳴想起宋出群那鼻青臉腫的樣子,有一絲說不出來的痛快。青竹標道:“我在暗中瞧著他打那幾十耳光,可把我笑壞了。他可真下得了手,對自己也毫不手軟。”韓一鳴道:“那是,他臉腫成那樣。”青竹標道:“不過,弟子有一事沒有辦好。”韓一鳴道:“什么事?”青竹標道:“鳳凰石還是被搶去了。”韓一鳴“啊”了一聲:“還是搶去了?”青竹標不出聲了。韓一鳴看了看他,有些不甘,但也知怪不了他,他那點微末道行,如何會是宋出群與錢若華的對手?轉而看了星辰一眼,他正全心全意吃一塊糕餅,這小兒真能吃,可細細一想,平日里也不見他吃東西,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吃東西。他對青竹標說的話,宛如不曾聽到,一對烏黑的大眼睛只看著手中的糕餅。想了一想道:“搶去了就搶去了。你也不要太過于自責,再想法子吧。”青竹標松了口氣,失了鳳凰石,他心中一直有些惴惴,雖說那時他并不知這是真的鳳凰石,但從靈山出來的物事落入了平波手中,并且是打他手中丟失的,他如何不懊惱?卻沒料到師父只是平淡的將這事就揭過去了,著實令他意外。等了片刻,不見韓一鳴變臉色,不禁問道:“師父,你不怪弟子?”

  韓一鳴道:“我怪你作甚?你是他們的對手么?丟都丟了,怪你有何益?難不成我怪你,就能把鳳凰石搶回來?那還不如想想怎么對付平波。”青竹標道:“師父教訓的是。這回十五再去,弟子一定會小心。”韓一鳴聽星辰說要教青竹標法術,轉過頭來問星辰:“你要教他什么法術?”星辰道:“掌門,我要你的血。”韓一鳴咬開手指,星辰伸出手指,也送入口中一咬,手指出血,對青竹標道:“伸出手來。左手。”青竹標伸出左手,星辰在他掌心先用自己的血寫了一個符字,韓一鳴看不懂符字,但看那彎彎曲曲的筆畫,也知是符字。片刻之后,符字消失了,他拉過韓一鳴的手指,又書寫了一個符字,這個符字與之前的全不相似,寫完之后,片刻也就不見了。韓一鳴看他鄭重的模樣,心道:“莫非這個是破萬虛觀大法陣的法子么?”但也不問。青竹標道:“我把這個符咒放在哪兒?”星辰道:“進了萬虛觀,到正殿中燒香之后,去捐些香火錢。多捐些,要他們為你點長明燈,你將這個符,印在第三盞長明燈前。一定要是十五日。”韓一鳴想問他:“那里是陣眼?”卻又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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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魔傳一零八五、算計





  星辰所過之處,微有一縷靈光閃現,韓一鳴趕不上他,但循著靈光而來,不多時已見他落在了一座小山上。這里韓一鳴從未來過,遠遠的有一處城池,綠水環繞,人煙熙攘,十分熱鬧。星辰見他落下來,對他笑道:“掌門,我們就進城去玩吧。”韓一鳴道:“這是何處?”星辰一笑:“這里可是天下名城揚州。”韓一鳴自打進了靈山,都是在山野間行走,就是穿城而過,過的也只是尋常鄉鎮。星辰卻帶他來到揚州,不由得不意外,看了星辰一眼,他笑道:“這里可熱鬧了,我們進去玩吧。”

  他拔腿就走,韓一鳴這里才走了幾步,手中的阿土已扭動起來,它睜開了眼睛,四腳伸縮,向下望著,要下地了。韓一鳴蹲下身將它放在地上,它伸了個懶腰,抖了抖身子,跟在星辰后面就跑,跑了幾步,回過頭來看韓一鳴。下得山來,已見一條大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路邊的攤鋪時茶水、什物一應俱全。韓一鳴從小就不出家門,入了靈山又遠離塵世這些時候,自然有些眼饞,四處看望,腳下隨著星辰往城里走去。走入城中,只見青石板路干凈寬闊,道路兩邊酒旗招展,店鋪一家接一家,房屋鱗次櫛比,游人如織,竟是從未見過的熱鬧。看了片刻,已見星辰站在一家酒樓面前等他,阿土亦坐在那家酒樓門前。趕緊走上前去,星辰將那酒樓打量了兩眼,道:“掌門,我們就在這里等人吧,他是一定會來的。”

  韓一鳴不知他要等的是誰,問他,他卻說:“掌門見了就知道了。”韓一鳴微微搖頭,他拿這小兒就是沒辦法,想要知道的,他卻一個字也不說。酒樓的小二見他們站在門外,奔出來迎客,韓一鳴道:“好,我們進去。”由小二引著,上了二樓,揀了個臨窗的座位坐下。就著小二報上來的菜名,揀了幾樣素菜兩碟點心。

  星辰坐在座位上,身子搖晃四處張望。韓一鳴道:“你將靈悟放在那兒,是何用意?”星辰笑道:“過些天掌門就知曉了。”韓一鳴十分意外:“過些天?你不怕白獅與它過不去?”星辰一笑:“不會,它還小,靈力不如阿土,白獅怎會與它過不去?白獅是靈物,怎會與不能與自己匹敵的靈悟過不去?它要是真與這些小小靈物過不去,掌門胸前那些靈芝,早就沒了。”韓一鳴一想也是,心里放寬。

  過得一會兒,小二將菜送上來,韓一鳴塵緣斷了多時,這時看見這幾樣菜,前塵泛起,心中百感叢生,一口也吃不下去,只能看著。星辰倒是吃得香甜。忽然那邊小二大聲說:“秦公子來了?請樓上坐,公子平常的座椅,小的給公子留著呢?”只聽得腳步聲響,一個人走上樓來。那人背影清瘦,身上穿著碧色的繭綢袍,一柄折扇斜插在頸后,頭上籠著一頂青紗巾,一手玩著兩個核桃,走上樓來,隨手自懷中摸出一個小小銀錠子來拋給小二,小二點頭哈腰,將他引向那邊桌子。韓一鳴看這背影,愣了半天,脫口而出:“青竹標?”

  那人聞聲回頭,可不正是青竹標?他對著韓一鳴愣了片刻,轉身走過來,走到這邊桌前站住,先行了禮,然后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師父。”韓一鳴萬萬料不到是他,看了他片刻,轉對去看星辰,星辰正看著他,心知星辰正是帶自己來找青竹標,對著青竹標上下一打量道:“看來你離開靈山,日子過得不錯。”

  青竹標卻是個人精,答道:“我之所以有今日,全是師父給的。師父怎么來了?”韓一鳴道:“我來看看你過得如何?”青竹標道:“從前我沒聽過見過的,我都已享受了。如今師父前來,必是有要事要來讓弟子去辦了,師父只管吩咐,弟子一定會去辦好。”他倒聰明。韓一鳴不禁佩服沈若復看人之準,青竹標在他眼中最是沒有品行,但他入了塵世之后,還能對自己這樣恭敬,可見他真的是靈山弟子。

  微微一笑:“先坐下來,我要的是素菜,你隨便吃些。”青竹標在旁邊坐下,韓一鳴看他此時也還是一副潑皮無賴相,但此時對他的厭惡卻已煙消云散。青竹標坐了片刻,道:“師父有何吩咐?”韓一鳴還未說話,星辰已道:“掌門前來,有一事要你相助。”青竹標眼睛看了看星辰,對韓一鳴道:“師父,星辰長大了不少。”韓一鳴微微一笑:“是呀。”青竹標道:“師父有何事要我相助?就是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師父就請吩咐吧。”星辰道:“這個月的十五,你去一趟萬虛觀吧。”

  韓一鳴本不知星辰要青竹標去做何事,星辰說出萬虛觀來,他微有些意外。這些日子他們都離萬虛觀遠遠的,平波的門人弟子不是不想尋靈山的不是,而是不得其門而入。靈山才安定下來,韓一鳴不欲靈山弟子與平波門人這時就去拼個你死我活,因此刻意避開了,這時星辰說出來,自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青竹標道:“十五么?好,去做什么?”星辰道:“你去萬虛觀燒香求財,不過不能是這樣去。我有個變換皮相的法子,一會兒告訴你。你燒香之時,掌門有一個字,一會兒我就給你寫在手上,你帶進去,依掌門所說,在一個地方印一下。”韓一鳴全然沒有這樣的打算,但星辰卻是不能以常理而度之,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萬虛觀的算計。算計平波,韓一鳴絕不會說半個不字。青竹標一聽又有法術可學,道:“僅僅如此?”星辰道:“這個月就是如此。不過下個月的十五日,我會給你另一個字,到時你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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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魔傳一零八四、用





  白獅的碧眼金光閃爍,看得韓一鳴直冷到骨子里去,白獅一對碧眼對他照了一照,轉而又去看阿土,伸出一只巨大的前掌,對著阿土伸過去。它還是跟阿土過不去。韓一鳴看它對著阿土,雖則他的碧眼看得自己有些心驚肉跳,卻馬上就將寶劍提了起來,在獅爪前方一劃,一道靈光閃過,將阿土護在身后。

  白獅收回前爪,對著韓一鳴就是一聲狂嘯,韓一鳴耳朵一麻,渾身的毛發都直立起來,面上肌膚辣辣作痛,但眼前卻一亮,靈盾已自他身后轉出來,如一道光幢將他罩住。即便如此,他耳中依舊轟響不絕,身周火辣辣的,眼前金星亂冒,白獅的一聲吼吼得他心驚膽寒,緊緊捏著寶劍,過得一陣,才能看清眼前。白獅依舊站在前方,鬃毛飛揚,一對森冷的碧眼對著自己。韓一鳴屏著呼吸,片刻才呼出口氣來,背上衣裳早已汗濕。白獅這樣的靈物,比狂飆還要可怕,韓一鳴不知它會如何,但身后阿土的咻咻喘息卻讓他不能后退。

  透過氣來不過片刻,白獅昂頭伸頸,對著韓一鳴又是一聲大吼。韓一鳴眼前一黑,一片昏盲,全身都木了,白獅的呼嘯如會透身而過,讓他渾身無力,身上被這聲巨吼震得顫抖,過得一陣,眼睛才能看得見。再看見時,白獅已轉身離去,韓一鳴深深吸了口氣,看著白獅走入湖中,身上顫抖方才止住。他僵直站著,忽然腳下微有聲息,低頭一看,阿土已變成一只肥胖的黃狗,在他的腳邊聞嗅。

  韓一鳴這才松了口氣,靈盾收起,他蹲下身子,伸出手來,阿土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便不動了。韓一鳴抱起阿土來,已見它頸上幾道深深的血印,被白獅傷得甚深。韓一鳴正想叫星辰,一只小手伸了過來,輕輕的在阿土傷口上按了按,星辰出現了。他看了看傷口,道:“掌門不要擔心,它是受了傷,不會死的。我們帶它走吧。”韓一鳴道:“你把我推出來,自己現在才出來么?”星辰笑道:“掌門是怪我把你推出來么?”韓一鳴心中著實不快,這小兒神出鬼沒不說,還隨手就將自己推出來,太過出乎意外,雖知他不會看著自己死在眼前,但是他的不管不顧,總讓人心中不快。

  星辰道:“掌門,白獅不會與你為難的。”好個不會為難!韓一鳴氣結,半晌方道:“這還不是為難么?那要如何才叫為難?”星辰笑道:“掌門,白獅是傲視一方的靈物,如何會與你為難呢?若不是阿土意圖偷天降神鐵,白獅也不會與它過不去。它要是真想與掌門過不去,掌門還會站在這里與我說話么?不過,阿土應當不是第一回來偷神鐵了,若是沒有掌門相護,白獅一定會擊殺阿土的。”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但韓一鳴心中依舊不快,星辰推他出來,為的是讓他順勢收服阿土,可這小兒的手段,著實令人心中不快。要是自己沒有藍龍靈盾,只怕都經不住白獅那聲吼。

  他這邊心里不快,星辰卻全然不將此事放在心上,他一對烏黑的眼珠只看著下方的湖水,韓一鳴與他相處有時日了,一看他的神色,便知他還在打白獅的主意。低頭看了看阿土,它乖乖伏在自己手中,兩只耳朵耷拉下來,一對眼睛也閉上了。頸上的傷痕雖深,倒也沒有怎么流血。再看星辰,他眸子輕轉,顯然還在盤算白獅。他小小的身軀凌立空中,這一眼看去,也泄了氣,如何與一個小兒如此計較?也計較不過來,嘆了口氣,道:“咱們走罷。”星辰抬起頭來一笑,“掌門不生我的氣了?”韓一鳴搖了搖頭:“不生了,咱們走罷。”星辰笑道:“掌門,我是在想,我要收服白獅,我喜歡這只白獅。掌門現下已收服了阿土,阿土會永遠跟著掌門,聽掌門指使。而我,卻是喜歡這只白獅,若是收服了它,那多好呀。”韓一鳴道:“你不是還有靈悟有小乖么?一定要收服這只白獅么?”

  星辰眼睛一亮:“掌門提醒我了。不過,靈悟還小,千年之后,它才能為我所用。不,它吸了藍龍靈力,我不必等千年,但五百年是需要的。小乖么,現下就可以用了,不過,不是這般用法。嗯,掌門提醒的真好。”韓一鳴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但看他眼神都亮了,也知自己的提醒于他而言極是緊要,忍不住問他:“你想到了什么?”星辰笑道:“掌門,不是我要瞞你,而是現下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不過,到時我倒是可以讓掌門看個熱鬧。”他小手捏成拳頭,滿臉得意之色,片刻之后,掐指算了一回,道:“掌門,這個熱鬧快了,再過些天就行。”韓一鳴道:“什么熱鬧?”星辰卻笑道:“到時候掌門就知道了,到時我靈山的大仇就報了一半了。”

  他說得韓一鳴越發想知道這熱鬧到底是什么了,怎奈星辰人雖小,主意卻不小,說到這里,再不往下說下去。他四處望了望,腳下一動,已落在湖邊。一雙小手伸出來,掌心向上捧著,片刻之后,掌心騰起瑩光,瑩光微帶藍色,瑩光之中,靈悟輕輕盤旋。星辰蹲下身去,對著手中的靈悟道:“去吧。”靈悟自他手上騰起,輕輕落在地上,沒入泥土,消失了。韓一鳴心道:“這是想讓靈悟去偷那塊神鐵,還是想讓靈悟去挨近那塊神鐵汲取靈力呢?”就見星辰抬起頭來,走到自己身邊來,道:“掌門,我們去看一個人好不好?”他從未提出來要去看一個人,韓一鳴道:“你想去看誰?”星辰道:“到時掌門就知道了,跟我走吧。”他話音一落,小小身影已風馳電掣般離開,韓一鳴抱了阿土,連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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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5 20:13:44 |只看該作者
道魔傳一零八三、相護






  韓一鳴拿他沒法,星辰能看中白獅,白獅必定有著非凡的靈力。可是阿土也不是等閑之輩,既然星辰說它是伏地獸,它不是尋常野獸,這要是打起來,一定激烈非常。正想著,星辰拉了拉他的衣襟,韓一鳴低頭看他,星辰道:“掌門,伏地獸是你的,如若它要輸,白獅一定不會放它走。你要攔住白獅。”韓一鳴道:“我攔住白獅,我如何攔得住白獅?”星辰道:“掌門只須將伏地獸攔在身后就好啦。”韓一鳴道:“我將它攔在身后么?”星辰點了點頭,韓一鳴看了看白獅,有些擔憂:“我攔得住么?”星辰道:“掌門盡力,是能攔住的。”韓一鳴道:“我沒想要打敗靈獸,我也打敗不了靈獸。可是,要收服靈獸,不是該打敗它么?”星辰笑了:“掌門這是聽誰說的?”韓一鳴一時語塞,似乎也沒誰說過要打敗靈獸,但自己也說不明白是打哪里聽來的,想了一想,道:“莫非不是這樣么?”

  星辰道:“掌門說的,當然也是個法子。要么打敗它,要么收服它。”韓一鳴道:“難道打敗它不能收服它么?”星辰道:“不能。靈獸可不是打敗后就能伏首認輸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靈獸多了。收服它是讓它心甘情愿跟著你,這可就永遠不會離你而去了。它會在你身邊跟著,為你出生入死。我認為收服靈獸比打敗靈獸可要難多了。”韓一鳴聽他這樣一說,忽然想起狂飆來,道:“是了,狂飆與羅姑就是這樣。”星辰小嘴一扁:“哪里是這樣了?狂飆是西方靈獒王,它跟在羅姑身邊,不過是有求于她,為她出力罷了,說不上相存相依。若是真的相存相依,它絕不會想著去轉生當靈獒王,它會一直跟在羅姑身邊,隨叫隨到。”

  韓一鳴正想說:“若是狂飆不去轉生為靈獒王,它跟在羅姑身邊,永遠是一團靈力,豈不太可惜了。”耳邊已有了一聲霹靂般的狂嘯,阿土眼中的星光轉動起來,它身型已變得巨大,與白獅不相上下,犬牙遠比白獅的大得多了。它也抬起一條前腿來,頓了一頓,撒開四蹄,直向白獅沖過去。韓一鳴還未叫出聲來,已是“呯”的一聲巨響,兩頭靈獸撞在了一起。韓一鳴只覺得腳下抖了一抖,兩頭靈獸這么一撞,真有些山崩地裂。白獅與阿土各自奔開,白獅鬃毛張開,張嘴露齒,顯然怒氣沖沖,在空中奔開幾步,轉了個身,對著阿土一聲怒吼,阿土也不示弱,回之以怒吼,兩頭靈獸相對嘶吼,韓一鳴只覺頭痛欲裂,猶如身處霹靂當中,頭頂都辣辣作痛。兩頭靈獸對吼了好一陣,韓一鳴早就兩手塞在耳朵上,星辰反倒是十分淡然,偏頭看著,好不容易等它們吼完了,白獅一只巨爪抬起來,對著阿土一揮,阿土一聲狂嘯,韓一鳴已見它頸上開了幾道口子,鮮血流下。

  阿土一聲狂嚎,直奔白獅,直撞過去,撞向白獅身上,白獅身上白光瑩然,它撞到面前,就被彈開,白獅一擊中阿土要害,一雙眼睛中的金光慢慢淡下來,森冷看著阿土。阿土奔開幾步,扭轉身來,又對著白獅撲過去,撲到白獅面前,又被彈開,它轉身跑開,跑到一邊,扭回頭來,對著白獅再看,片刻之后上,又撲上來。

  星辰道:“伏地獸對上白獅,還是不行。”韓一鳴聞言回頭:“為何不行?”星辰道:“伏地獸對四腳落地的靈獸才厲害,對白獅那是不行的。白獅四腳不落地的,靈物不落凡塵這事掌門沒聽過么?”韓一鳴道:“我曾聽大師伯說過。”星辰道:“阿土是要落凡塵的,它的靈力由地而起,只有在地上,它的靈力才能極至,與白獅匹敵。但白獅是不必落凡塵的,不必借力。阿土不會是它的對手的。阿土來搶天降神鐵,為的也是這個,它若得到神鐵,靈力必然增強。沒有神鐵,別的神物也行。只不過天下有靈之物,不是那么多。它也不與咱們相似,不能吃仙芝來增加修為,因此它來搶神鐵,是為的將來靈力更強。不過,它打不過白獅的,打不過靈獒王,也就打不過白獅。”韓一鳴畢竟與阿土同路走過,雖說當時它頭也不回的去了,但這時看見它,還是有些親切,眼看著白獅的狂嘨與阿土的東躲西藏,到底有些不忍。阿土來的時候氣勢洶洶,這時卻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敗涂地,著實讓人意外。

  白獅直撲過來,它騰空一躍,就落在阿土前方。阿土扭身就跑,不與它面對面,白獅站立片刻,又一躍,又是落在阿土前方。阿土雖是發足狂奔,卻也靈敏,再次扭身避開,韓一鳴還未出聲,背上已被推了一把,一陣涼風撲面而來,回頭一看,星辰已不見了。心里響起星辰的聲音:“掌門去救阿土,你救了它,它會永遠跟著你。”韓一鳴忽然被他推出來,全無準備,但他反應也快,手指一動,已將寶劍招在手中,先就叫了一聲:“阿土。”阿土腳下遲緩,扭頭看了看他,韓一鳴道:“來,你還認得我么?”阿土有些遲疑,對他看了一看,扭頭去看白獅,白獅已落在前方等著它,它扭身就對著韓一鳴奔來。阿土一動,白獅也動,白獅身子一動,已對著韓一鳴這邊躍來,韓一鳴一看不妙,手指緊緊扣住青霜劍,青霜劍上霜花簇生,眼看白獅就要落在阿土頭上,韓一鳴青霜劍一揮,耀眼的靈光夾雜著霜花對著白獅就直撲過去。靈光打到白獅身上,化為烏有,白獅略緩了一緩,便是這一緩,阿土已奔到韓一鳴面前,往他身后一繞,躲在了他的身后。韓一鳴手還未再抬起,白獅已落在他面前,一對金光閃閃的碧眼直對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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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魔傳一零八二、坐騎



  星辰道:“好,好。”韓一鳴全然聽不懂這是什么意思,低頭一看,他正對著阿土細看,一對眼睛忽上忽下,便問他道:“你看什么?”星辰一笑,也不答話,接著將阿土上下看個不住,口中輕聲道:“好,真好。”韓一鳴越發摸不著頭腦:“你說什么好?”星辰對著阿土看了一陣,轉過頭來,仰頭對著韓一鳴道:“掌門,你不想收了它么?”韓一鳴一愣:“收了它?你的意思是?”星辰道:“掌門,我不是曾與你說過,你要是有個靈獸坐騎,會更加厲害么?”韓一鳴恍然:“你是想讓我收了它?”星辰點頭:“是呀,這是一只伏地獸,真要是被掌門收服了,那是掌門的福氣。它可是能救掌門命的。”韓一鳴道:“我沒這個本事。”星辰一笑:“我能助掌門一臂之力。”韓一鳴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想自己收服它么?”星辰笑了:“阿土是掌門的。我喜歡另一個靈獸。”

  韓一鳴正想問他:“你喜歡哪一個靈獸?”星辰已道:“它也在這里。”韓一鳴愣了一愣,看了看那片湖泊與黑中透紅的土地,道:“我知曉了,這里還另有一頭靈獸。阿土又是來打架的,它又要搶什么了?”星辰笑道:“這里有一塊天降神鐵,阿土來搶那塊天降神石了。”韓一鳴忽然想起那頭獅子來,碧眼白獅,忍不住問星辰:“碧眼白獅在這里,是么?”星辰點了點頭:“是呀,掌門說對了,碧眼白獅就在這里。它帶著那塊神鐵,就在這里。”韓一鳴看了看四周,道:“我們要先看它們斗一陣么?”星辰道:“是呀。等它們斗完了,咱們去揀神鐵,順便把它們牽回靈山去。我喜歡那頭白獅,阿土是掌門的坐騎,白獅是我的坐騎,就是這樣啦。”

  他隨意便將坐騎分好了,韓一鳴呆了一呆,這小兒著實太古怪了,可他親眼見過星辰之能,卻也知這不是他隨口亂說。只是阿土若與碧眼白獅爭斗起來,真不知曉是什么結果。他細心看一看,白獅不見蹤影,阿土在湖泊上空盤旋不走,莫非白獅就在湖中?如同看到了他心中所想,星辰道:“白獅就在這湖中。”韓一鳴回過頭來:“你能看到我心中所想么?”星辰一笑,不出聲了,韓一鳴道:“你能看到我心中所想,是也不是?”星辰不出聲了,一雙眼睛四處看個不休,忽然伸手指著一處道:“掌門,看,神鐵在那兒。”韓一鳴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黑土之中有一個幾乎不起眼的黑色小小土包,韓一鳴道:“你這算盤打得很精,這一下靈獸和神鐵都到手了。”星辰得意一笑:“掌門可別這樣說,這只不過是咱們意外尋到的寶貝,我也算不準呀。”韓一鳴轉過頭來看著他道:“我可不這樣認為。我不能認為只是運氣或意外。”星辰眼珠一轉,笑道:“掌門多思了。這可真是運氣,我與掌門同時看到白獅的。我知曉白獅是靈獸,靈獸的靈力也是要積攢的,它也在修行,所以它會去拿那塊天降神鐵。我本來只是看到天降神鐵的。掌門,這樣的機會可是難遇難求。”

  韓一鳴也明白他說的對,同時看見三樣靈異,誰都會動心。但真正能打它們主意的,卻沒幾個人。韓一鳴不傻,靈山目前是立穩腳跟了,但卻不能真的令他放心。靈山的安危永遠懸在他的心頭,縱算是星辰說了不必擔心,他心里總是擔憂的。看到星辰對這三樣靈物動心。韓一鳴也忍不住有些動心,拿到這三樣靈物,靈山如虎添翼。對于尋常。人而言,能拿到一個靈物,已要謝天謝地,何況同時看到三樣。若是韓一鳴獨自看到這些靈物,他只會遠遠避開,靈物的強大,早在屠龍之時,他已親歷。但遇上星辰,他就敢打它們的主意,他也有這個本事打它們的主意。

  正想著,下方湖水開始旋轉,如同有一只看不到的巨手在湖中攪動,湖水都自湖心向著一個方向旋繞起來。星辰小手微動,韓一鳴只聽幾聲輕響,眼前忽明忽暗,他已做了幾個結界,將二人都圈在其中。星辰做完結界,轉過頭來道:“掌門,咱們看著熱鬧。伏地獸與白獅遇上了,一定會打架的。它們打它們的,我們就看它們打架就行了,等它們打完了,我們再出去。”韓一鳴不失時機的問:“他們為什么一定要打架?”星辰道:“伏地獸也想要這塊神鐵呀。誰打贏了,神鐵就是誰的。”韓一鳴對著下方越轉越快的湖水看了看,又看看停在空中的阿土,問他:“你看他們誰會贏?”星辰一雙大眼睛盯著下方看了片刻道:“我會贏。”

  韓一鳴愣了一愣,不知說什么好,星辰的話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還在心里比較了一下白獅與伏地獸的大小。韓一鳴是沒見過白獅的靈力的,阿土的厲害也只見過一斑,在他心里,實難決下。但比一下身形大小,還是可以比的。只不過靈獸的身形大小也不見得就是制敵獲勝的緣故。

  下方的湖水已旋得向內里陷進去,湖心深深陷下去,岸邊許多樹木已被湖水淹沒。星辰的結界一直在湖水之上,他背著小手,對著下方細看。湖水越旋越快,自湖心起,白浪旋轉帶著狂風,湖邊的樹林都倒向一邊,忽然湖心碧光一閃,一頭白獅自湖心躥了出來。白獅本來是一對金光閃閃的碧眼,這時卻是猙獰可怕,兩只眼睛睜得圓圓的,眼角卻向上吊起,眼珠里全是金碧色,卻是森冷異常,它一出來鬃毛張開,一只前腳爪提起來又落下,似是跺了一腳。白獅身上籠罩著一層白焰,微有星光,對著阿土,便是一聲怒吼。韓一鳴明知靈獸的吼叫與尋常獸類不同,但還是覺得頭腦中一暈,眼前一花。虧了他這幾年來修為進境極快,一暈之后,就清醒過來,轉過去看星辰,他潛空坐著,一雙小手抱在胸前,饒著興味的看著白獅。他似乎不為所動,白獅的一聲怒吼于他而言不過是哼了一聲一般。韓一鳴正想說話,空中傳來野獸喉中低沉的唬嚇聲,扭頭一看,阿土立在空中,身子壓低,眼中的星光閃亮,六根長牙上寒光閃爍,一個大頭對著白獅,正從喉嚨中低嘶。星辰頭也不回地道:“它們誰也不服誰,這要是打起來了,可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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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5 20:13:14 |只看該作者
道魔傳一零八一、星辰



  韓一鳴心知問也問不出來,星辰是否也是與自己一般有著不能言說的過往,所有的事到了口邊都說不出來,化為烏有。看他玉雪可愛的樣子,真不能想象這小孩子到底經歷了些什么。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星辰身子一歪從他手下讓開,嘟起小嘴:“掌門不要摸我的頭。”韓一鳴笑了笑道:“好。”四處看了看,不見異樣,著實想不透星辰帶自己來到這里,是要做什么。但星辰雖小,卻從來都不做無聊的舉動。他囑咐自己帶上劍,絕不會只是來玩的。可要問他,卻也問不出什么來。星辰忽閃著大眼睛,就是不說,韓一鳴還真不能怎樣了他。

  帶著滿腹疑問,韓一鳴坐在星辰身邊,他十分警惕,周遭并無異動,但韓一鳴還是警惕非常。星辰摘了一根草,隨意在手中玩著,口中小聲說著什么,韓一鳴靜心去聽,卻什么也聽不到。坐了一陣,星辰忽然說:“掌門,你看著不動手好么?”韓一鳴愣了一愣,卻也立刻就問他:“你要和誰動手?”星辰道:“我也不和誰動手,我只是要拿個東西,掌門看著就好啦。”韓一鳴道:“你要拿什么?”星辰一笑:“過會兒掌門就知曉了。”韓一鳴再問他,他不肯說了,只是笑,韓一鳴道:“好,但我們出來這樣久,我擔心。”星辰笑了:“掌門真是太小看靈山的結界了。有掌門印信與碧玉竹的靈力,誰也不能輕易就進靈山。哪怕那條黑泥鰍,也不能。”韓一鳴自然知曉他說的黑泥鰍是指的青龍,雖說他并不懼怕青龍,但聽星辰這樣說,還是忍不住四處望了望。

  星辰小嘴一撇:“掌門不必擔心,若靈山的結界是那么好突破的,小乖就不會活到今日,并且還一直活著。”韓一鳴一想不錯,可是再想到靈山的結界就被大師兄與平波勾結破去,心中又有些難過,能擋住青龍的結界,卻擋不住平波與他手下的烏合之眾。星辰看了他一眼,似是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道:“從前靈山的結界的確是沒有防到靈山弟子的出賣,但以后,這樣的事是不會再有了。”韓一鳴看著星辰,這個小兒著實厲害,自己心中一切他似乎都知曉,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是,這樣的事,再不能有了。我絕不會讓靈山重蹈覆轍。”星辰嘴唇一動,眼睛一轉,卻不說話了。

  涼風習來,韓一鳴坐了一陣,坐得腰酸,旁邊星辰已經睡著了,他斜依著一棵樹睡著了。小手張開,手中草上還帶著泥。韓一鳴將他手中的草拿開,忽然見他小小食指上有一點痣。韓一鳴一愣,凌風云的手上,也有這樣一顆痣!

  忽然腳下震動,星辰一下睜開眼來,一躍而起,對著那湖泊看去,道:“來了。”韓一鳴道:“什么來了?”星辰道:“掌門站遠些,掌門不要動手,只要不見到平波,不見到他的門人弟子伙伴,掌門都不要出手。”韓一鳴道:“好。”看了星辰一眼,忽然問道:“你是誰?”星辰道:“我是星辰呀!”韓一鳴道:“你到底是誰?”星辰轉回頭來,韓一鳴道:“星辰,你到底是誰?”星辰道:“掌門,我是靈山弟子。我有我不能也言的緣故,將來掌門便知曉了。”他停了一停,道:“掌門,我絕不會做損毀靈山的事。靈山損毀于我只有傷損,而靈山強大,我靈山弟子卻是好處多多。掌門,莫非你不信我?”

  韓一鳴道:“我并沒有不信你,我信你是靈山弟子,可我不知你是誰。”星辰道:“掌門將來會知曉我是誰,等我能說出來的,一定會告訴掌門。”兩人這里說著話,腳下震動越來越大,平靜的湖水波浪滾滾,連同湖那邊的山峰,也震顫不已。

  星辰早就躍在空中,韓一鳴也招出寶劍來,持劍當空而立,過得一陣,只見那黑色的泥土翻滾起來,似是下方有什么巨物在動彈。此時天空中早已是烏云密布,下方的泥土翻滾時紅光畢露,星辰兩眼盯著下方看著,韓一鳴看它手中并沒有拿寶劍,心中微松,靜心四下里看了看,不見異樣,也沒有人來,摸了摸懷中的門幕,定下心來,小心守在旁邊。

  下方的泥土翻騰了一會兒,風中有了尖利嘯聲,聽在耳中就是凄厲的風聲,尖利刺耳。星辰也不下去,就立在空中,靜靜看著下方,韓一鳴四周看著,他心中擔心,不停環視四周,忽然遠遠的一點靈光一閃,韓一鳴還未出聲,衣袖已被星辰拖著,飛快向下方的樹林中落去。韓一鳴隨著他落在樹林中,卻不落在地上,星辰抬頭看著天空,伸出手指在嘴唇前一豎,韓一鳴點了點頭。

  一道靈光從遠處來至他們所處的樹林上方,韓一鳴遠遠已見有翅膀上下翻飛,那翅膀潔白有著光暈,看著有些說不出的眼熟。轉眼靈光來到湖面上方,韓一鳴已看到靈光當中有著一只靈獸,兩只眼睛閃爍著六角藍光,如同幽冥鬼火,口中長牙交錯,身型巨大,四只粗壯的腳爪下黑氣四冒,在湖面上盤旋。韓一鳴愣了半晌,張了張嘴,只說出來兩個字:“阿土。”

  這是阿土,自打它搶奪獒王靈力失敗離去后,韓一鳴就沒見過它。幾片羽毛的翅膀在輕輕扇動,阿土身形高大,頭顱也巨大,交錯的長牙上光芒閃爍,眼中森冷的星狀藍光令人不寒而栗。此時的阿土與那時的阿土大相徑庭,但韓一鳴還是一眼就將它認出來了。星辰小聲道:“這就是阿土么?”韓一鳴點了點頭,忽然覺得奇異,看了他一眼:“你也知曉阿土?”星辰小嘴一撇:“我自然是聽說過的,只是我沒見過它。”韓一鳴道:“它在羅姑身邊好幾年,就是為的羅姑身上的獒王靈力。靈獒王轉世前,它想搶奪獒王靈力,被我所阻攔,從此就不見了,這時見它,很是令我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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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5 20:13:00 |只看該作者
道魔傳一零八零、靈芝


  碎玉搖搖欲墜,韓一鳴看著它好不容易自紫睡蓮中掙了出來,直接就往地上掉去。星辰早就伸出一只小手,接住碎玉,碎玉落在他的小小手掌上,騰起一片瑩光,轉眼消失了。星辰道:“它們都受了重傷,要養些日子了,掌門帶著一只,我帶著一只,養得會好些。”韓一鳴將他小手翻開來一看,手上果然有著一只小小的蝴蝶紋樣,比自己的小得多,自己虎口上是黑色的,對光看時,隱有金光,而他手中的,卻是白色的。

  星辰道:“走了,掌門帶我去玩。”韓一鳴將紫睡蓮依舊放回水中,道:“好呀,我帶你去玩,可是,你想去哪兒玩呢?我不知道你想去哪兒玩。要不,你帶我去?到了地方,我陪你玩。”星辰一笑,如花朵般可愛,轉身就跑。他跑了幾步,已躡空而去,韓一鳴見他去得迅速,心知有異,扭頭四周看了看,不見人影,忽然看見無名在那邊一閃,再回頭看時星辰已不見了。韓一鳴不及多想,御劍對著星辰消失處追去。

  追了一陣,前方星辰小小的身影疾若流星,韓一鳴拼盡了全力也追他不上。這小童果然與眾不同,這手躡空法,靈山便無人能及。星辰之能,韓一鳴是親眼所見,可即便是如此靈力,也要防平波暗算。他執意要自己陪他去玩,并且帶劍去,想必是有用劍之處,更何況他開口叫自己,想必有與平日不同之處。

  他在后面追了一陣,才見星辰遠遠站住了。韓一鳴趕過去,只見星辰對著下方看。韓一鳴也隨著他向下看去,這一看,嚇了一跳。下方乃是一座山峰,一面湖泊。山峰上一片黑土,黑土之中隱隱透出血紅,此時正是白天,那血紅看得格外分明。韓一鳴四周一望,這山峰三面皆有樹木,唯獨這里一片黑土,十分怪異。旁邊一面湖泊頗為清澈,將山峰映入水中,一片白云圍著峰頂盤旋。韓一鳴不知此為何處,但見星辰對了下面細看,也就不問,只是看著。

  過得片刻,星辰抬起頭來道:“掌門,我們就來這里玩。”

  韓一鳴道:“好,你去玩,我看著。”星辰笑了:“掌門,這湖邊多的是好東西,我們去找行不行?咱們倆比一比誰找到的寶貝多。”說著,落下地去。韓一鳴心中怪異,但卻忍住了,星辰向來不能以常理度之,韓一鳴隨他落下來,湖邊涼風席席,葦草起伏,星辰落下地來,早就跑開了,邊跑邊說:“掌門,你在這里等我。”他腳下生風,轉眼跑得不見蹤影了。韓一鳴四周一看,不見異樣,靜下心來四周看了看,也不見異樣,便在湖邊坐下。從前他在湖邊坐下,小乖就會從湖中出來。如今景色依稀,但卻已是前世今生,忽然有些噓唏。

  手邊一涼,韓一鳴低頭一看,一道白光從手邊跑開。韓一鳴眼利,已見那道白光如劍一般,卻是一匹雪白的小馬上騎著一個雪白的小人。仙芝,韓一鳴一個激靈,跳起身來,卻見那道白光停住了,在一株草后躲著,片刻之后一對芥子般的小眼睛從草下偷看自己,沒錯,真是仙芝。韓一鳴瞬間淚流滿面,居然還活著!居然還有活著的仙芝!努力看了看四周,在那邊看到一朵小花,走過去摘在手中,慢慢走近仙芝,蹲下身來,仙芝往后躲了躲,韓一鳴也不再挨近去,慢慢伸出手來,將手中的花對著仙芝送過去。

  仙芝看著他,又看看送近來的花,小馬先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小人兩眼緊緊看著他,過得片刻才挨上來對著花瓣咬下去。韓一鳴大氣都不敢透,定定看著它們,它們吃完了一朵,韓一鳴又摘了一朵來,依舊是遞過去,仙芝又大嚼起來。嚼了兩朵花,仙芝悄悄挨近來,韓一鳴伸出手指,輕輕蹭了蹭它們的頭頂,仙芝起先躲了躲,后面讓他輕蹭頭頂,依舊如一個上好的果子般。韓一鳴輕聲道:“你們是我靈山的仙芝么?想起我來了么?我以前常常在幻境湖前喂你們的。我丁師兄帶我認識你們的。”說到這里,淚如雨下,丁五的樣子在心頭活過來,光亮的頭顱、肥胖的身形、坦白誠懇的樣子,都活了過來。不止丁五,靈山的師兄師姐們連同師長們一個個在心頭活了過來,韓一鳴哽咽不住,放聲痛哭。

  這一哭,哭得痛快,狠狠哭過一場,才發現身邊早站了許多木芝、仙芝,紅色的、紫色的、白色的,都圍著他,有的甚而爬到他身上挨挨擦擦,就那么仰著頭看著他,有一匹小馬還大膽的舔他的手指。韓一鳴道:“靈山早已沒了,如今我靈山弟子在一個地方修行,若你們還愿意跟我去,我靈山弟子將如從前一般,絕不吃你們,絕不損傷你們。只要我們活著,也絕不讓別人吃你們!”小人小馬都挨近來,韓一鳴伸出雙手,它們都涌過來,忽然眼前一片白光閃過,一片白色門幕落在他面前,抬頭一看,星辰道:“掌門用這個把它們都帶回去罷。”誰知這小鬼頭什么時候把這張門幕拿來了,門幕落在地上,木芝、仙芝紛紛跑上來,站在門幕上,擠擠攮攮,小孩子一般亂動。

  星辰道:“掌門用這張門幕可以把它們都帶走。”韓一鳴不知他打哪兒拿來了這張門幕,但這門幕著實好用,能把這里所有的小人小馬都帶走。看著它們都擠上門幕去,四周看了一看,再無遺漏了,蹲下身來,提起門幕的兩個角,星辰也跑過來,提起另兩個角來,把門幕合在一起。看著門幕折了起來,星辰道:“掌門把門幕收起來。”韓一鳴依言將門幕放在懷中,星辰四周看了看,對韓一鳴招了招手,轉身就跑。韓一鳴跟著他走,轉眼已走到樹林中,星辰在一邊坐下來,韓一鳴在他身邊坐下:“你叫我來,是為這些靈芝來的么?”星辰微微一笑,也不答他,扭轉頭頸四處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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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5 20:12:43 |只看該作者
道魔傳一零七九、蝶




  忽然見沈若復盯著他的臉看,韓一鳴愣了一愣,沈若復笑道:“師弟,你臉上那個鬼影不見了。”韓一鳴連忙道:“果真么?”沈若復道:“你去看看,果真沒了。”韓一鳴拔腿就往溪水處去,來到溪邊,撥開長草,對著溪水一看,果真臉上沒了骷髏的樣子了。韓一鳴原以為這個骷髏要陪著自己許多時日,卻不料這時便沒了,十分意外。沈若復道:“師弟,你有什么奇異的際遇么?”韓一鳴搖了搖頭,還是未說話,一陣水花撲而來,抬頭一看,星辰不知從哪兒鉆了出來,蹲在旁邊弄水,一雙小手在溪水里亂攪,攪起水花陣陣。沈若復道:“星辰,不要鬧了。”星辰沖他做了個鬼臉,對著韓一鳴道:“掌門,你帶我去玩好不好?”

  韓一鳴哪里有那份閑心,對他道:“你去玩罷,我不去了。”星辰對他一笑,走過來,站在他面前,伸手拉著他的衣衫下擺,對他道:“掌門你帶我去罷。”韓一鳴笑道:“我有事,你自己去玩。”他卻不松手,只是抬起頭來,一雙烏黑的大眼看著他。沈若復也笑道:“星辰乖,自己去玩,掌門有事不能陪你去。”星辰看了他一眼,又轉回頭來,一對大眼睛,依舊對著韓一鳴。

  韓一鳴自來也不見星辰這樣執拗,這小童向來是不近人的,神出鬼沒。他想要挨近你,便來了,他不想你挨近他,連他的影子你都找不見。再看他一雙小手拉著自己的衣裳下擺,牢牢抓住,似是怕自己不去,十分奇異,便想了想道:“你想我陪你去玩?”星辰點了點頭,韓一鳴道:“好,我陪你去。”

  星辰道:“帶上你的寶劍。”韓一鳴心中一動,道:“我就帶碧水寶劍么?”星辰想了想,道:“是呀。”韓一鳴道:“好,那你等我,我交待幾句便來。”星辰松開了手,韓一鳴轉過來對沈若復道:“師兄,你們小心。星辰這樣叫我去,必有緣故。并且他叫我帶劍去,我想一定會有用得上劍的地方。我且隨他去,你們不必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對了,我帶回來那個童子呢?”沈若復道:“還睡著呢。”韓一鳴道:“好,他醒來了,給他些吃的。他師父本來用他的命砍伐舉天神木,沒有成,然后落到神木下方的空虛中去了。我們也沒辦法救,只能把他帶回來。這個童子流了很多血,他師父下手狠,給他多吃點,吃好些。然后留他住下,我們回來再說。師兄,掌門秘書你看完了么?”沈若復道:“還沒有,師弟回來我就原物奉還。星辰叫你,必有緣故,你且去,不用掛心我們,你說的話我都我記下了。師弟,倒是你,一路上要多小心。”韓一鳴笑道:“師兄放心,我會小心留意的。”

  返回屋里來,其實他要拿劍不必回屋里來,屋內舉天神木依舊浮在空中,輕輕翻動,韓一鳴對些物事一竅不通,對著神木看了一眼。轉去拿了碧水寶劍出來,一出門,星辰就站在他門前,一對大眼睛就看著他,韓一鳴道笑道:“星辰,我的劍拿上了,我們走罷。”星辰道:“可可是掌門,你的鏡子沒拿。”韓一鳴愣了一愣,這小孩子還真是什么都知曉,可是自己如果拿了無色無相寶鏡,這里的結界會不會被人打破?

  還沒問出來,星辰的聲音已道:“掌門,你拿了鏡子,別人也攻不進來,靈山的氣可不是那面鏡子。”韓一鳴道:“那面鏡子是什么?”星辰說:“我也不知道。但是這回你要帶上那面鏡子。”說著伸手就拉他衣襟。韓一鳴被他拉到屋后的溪水邊,星辰蹲下身去,將溪水邊的草撥開,無色無相寶鏡浸在潺潺溪水中。韓一鳴蹲下身去,雙手將寶鏡從水里托了起來,忽然見那邊紫光一閃,想起靈芯來,將寶鏡在衣襟上擦了擦,依舊放入懷中,對一直等著他的星辰道:“我去看看靈芯,然后,咱們就走。”星辰點了點頭,跑開了。韓一鳴徑直來到當日放靈芯的地方,撥開長草,已見靈芯的紫色花苞浸泡在溪水中。

  紫睡蓮上字符依舊,只是不閃爍了。韓一鳴拿起睡蓮來,輕輕晃動,溪水順著手臂流下來,靈芯依舊沒有動靜。星辰道:“還不能破平波的法陣。”韓一鳴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將手中的紫睡蓮依舊放入水中,正想起身,紫睡蓮上暈出一點金光,星辰道:“掌門,你看。”韓一鳴道:“這是什么?”忽然想起靈芯身上的靈物來:“流金碎玉。”星辰道:“是的,是她身上的蝴蝶。她被困住了,她的蝴蝶可以出來,她要把她的蝴蝶送出來。”韓一鳴連忙伸手把紫睡蓮從水中舉起來,那點金光越開越大,紫睡蓮花瓣綻開一縫,一道金光流瀉出來。一對黑翅膀自縫中掙扎著出來,韓一鳴先看翅膀上沒有白點,說:“流金。”黑翅膀不再挺拔,有了折斷,頭上的卷須也歪歪扭扭,片刻之后,一對黑色的眼睛也掙扎出來,韓一鳴剛伸出手去,衣袖已被星辰抓住。星辰道:“掌門不要動,讓它自己爬到你的手上。”韓一鳴本是看流金爬的辛苦,想伸手去剝花瓣,聽星辰一說,住了手,看流金一條條腿爬出來。星辰道:“掌門不知,要是剝開花瓣,靈芯一定受傷,流金也不一定活得下來,掌門也會受傷。讓流金碎玉自己爬出來,就沒那么多事了。”他說的頭頭是道,韓一鳴停了手,看著流金將翅膀自花瓣中全掙扎出來,它耷拉著的翅膀有了破口,歪歪倒倒爬出來,向著韓一鳴手上爬來,緊跟著流金掙扎出來的,是碎玉,也是一副奄奄一息、破破爛爛的模樣。流金爬過花梗,徑直爬到韓一鳴手上,在他虎口上站住,片刻之后消失不見,韓一鳴虎口一涼,虎口上多了個蝴蝶紋樣的花繡。碎玉爬得比流金艱難,它的翅膀不見了一片,卷須折斷,連腳都斷了兩條。韓一鳴眉頭皺起,想要出手,卻不知該做什么好。正在手足無措,星辰攀著他的手,嘟起小嘴,對著碎玉吹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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