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養分

電話那頭的你，興奮的計畫該如何度過跨年夜，我逐漸飄遠。
交往這幾年，總有許多事情使我們無法共度跨年夜，
這也讓我鬆口氣，不知該如何坦白，跨年夜是我的痛，我一點都不想狂歡，
只想躲在角落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在那名叫「記憶大鍋爐」努力翻找著，斷斷續續的記憶斷層在腦海浮現，
痛苦、傷心、絕望排山倒海的向我襲來，
不逃、不閃、不躲，就這樣任由它們在身上恣意的穿梭，這是我的罪，我該承擔。

16歲的跨年夜，我親手殺了一個生命，還在我肚子裡面，僅僅只有幾周的寶寶，
雖然不捨，我還是做了，握緊了姊姊的手，堅強的撐過所有手術，真的是堅強嗎？
誰又知道夜半深處，流下一滴又一滴的淚水。
犯錯合該受懲罰，在家人面前我不曾滴下眼淚，已經做錯事情我沒有柔弱的權利。
敢做敢當，這句話說來格外諷刺，
無法給寶寶一個完整的家，什麼都給不起的我，甚至剝奪她僅有的生命。
這種殺人的罪孽，我又有什麼資格在她過世的日子，縱情狂歡？

「寶貝，你有在聽嗎？」你問。
「有阿！」悄悄拉回恍神的自己。
「那你覺得我說得如何？」你又問
「我…」積滿淚水的眼眶，塞滿鼻涕的鼻子，一時間使我無法開口。

我真的有權利快樂嗎？在這個跨年夜，
那個跨年夜記憶，隨著時光遠去，早已不再清晰可見，歷歷在目也遙不可及，
那晚的痛，還是讓我的眼淚滑落。
曾幾何時，為了那個錯的他，我只為他想，為了他的快樂，傷害了無辜的自己與小孩。
不知不覺，我躲了一個又一個的跨年夜，推拒一次又一次的邀約，這又代表著什麼？
難道，錯的他值得我一再往胡同裡跑，過去的自己愛過、傻過也錯過。
現在的自己，不應該再說錯過一次了，至少該勇敢面對這一次。

「寶貝，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呢？」你關心的問著。
「我沒事，只是太感動了，你安排的真好。」我笑了。
「哪有啦，你太誇張了。」你放心且得到認同的語氣，讓我的心暖呼呼。

事情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任何事情的開端都是相對，
今天，痛無法抹去，最少，我可以帶著這些殘酷養分繼續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