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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七夕]七夕我的愛【七夕情人節套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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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0:26:29 |正序瀏覽
七夕我的愛(七夕情人節套書)作者:七夕

她真是他見過最奇特的女人了,凡事不按牌理出牌,
讓他這顆正經八百的腦袋,怎麼也抓摸不到她的想法,
他倆認識的第一個七夕情人節,
他費盡心思的訂了燭光晚餐\,想和她共度一個浪漫的情人夜,
可她居然棄大餐\而選小餐\,硬是拉著他去餃子館吃水餃!
水餃耶,不管它是高麗菜餃還是韭菜餃,一點都浪漫不起來吧?!
但他就愛她這點,
更加決心要牢牢將她鎖在身邊,並正式介紹給他父母認識,
只是,他不過是要她一起去做個健康檢查,好讓兩人愛的路上更順利,
怎知她的反應好大,一副要跟他拚死拚活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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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0:30:54
第七章

  「校長,我真的聽見廁所裡有人在哭ㄟ。」

  「真的嗎?怎麼會?大家都在午休,就只有你不聽話四處亂跑。」

  「我睡不著嘛,校長,你快點來,裡頭是女生在哭,你說會不會是女鬼?」韓羽安將趙齊成推向女生廁所門口,一臉鬼祟地看著他。

  趙齊成算是服了這個小女孩了。「不可以亂說,世上沒有鬼的,好吧,就讓我聽聽看……」

  大白天裡會有女鬼?說是有人哭他倒是比較相信。但誰會躲在廁所裡哭呢?

  是哪個老師受了什麼委屈嗎?

  砰!就在他將耳朵湊上廁所門板的同時,廁所的門被人從裡頭用力拉開。

  「喝!」趙齊成整個人差點跌進去。

  「哇,大哥、小如老師,」看著站在門內的人,韓羽安驚喜的大叫。

  這一叫,趙齊成也嚇了一跳。「契安,嘿嘿,我不知道你在女廁。」

  「大哥,你怎麼抱著小如老師?小如老師生病了嗎?」韓羽安另一個發現暫時緩和了趙齊成的尷尬。

  「是啊,如緹,你怎麼了?還好嗎?」

  趙齊成順著韓羽安的驚叫發出詢問,其實,早在廁所門被打開時,他就發現契安懷裡抱苦她了。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原本被韓契安從地上抱起來還在掙扎的魏如緹,這下子連動都不敢再動,整個人住韓契安的懷中埋得更深。

  丟死人了,怎麼她的窘態會剛好被學長和學生撞見。

  在場唯一最鎮定的就屬韓契安,只見他從容不迫地將懷裡的女人抱得更緊些,冷著臉對趙齊成下令。「我要帶如緹回家,今天的課她不上了,不,未來的課她都不上了。」

  「不行啦!大哥,這個月開始,小如老師就是我的老師了,我等好久了……」一聽到大哥的說法,韓羽安差點哭出來。

  但是,韓契安根本不理會她的陳情,抱著如緹直接坐進電梯,離開學苑。

  *  *  *  *  *  *  *  *

  「好點了嗎?」韓契安將她輕輕放在他房間的大床上,蓋好被單,並在她身旁坐下。

  「嗯。」

  魏如緹點點頭,又有點想哭,這樣的情景彷彿又回到他倆在巴黎時,一起膩在床上的感覺。

  只不過,這次不是在飯店的床上,而是他房間的床,一張真正屬於他的床。

  似曾相識的情境讓她有點想哭,巴黎的歡笑再度回到腦中,原來,她是那麼喜歡跟他在一起。

  而他,為什麼要傷害她?為什麼會多一個朱茜茜?

  彷彿看透她的心思,他在她額上輕吻一下,安慰道:「不准胡思亂想了,休息一下,我去煮粥給你吃,有什麼事我們等會兒再說。」

  「你怎麼知道我只能吃粥?」他會煮粥?這個發現倒讓她心頭一陣溫暖。

  「陸太太跟我說的。」他笑答,沒想到一點小手藝就能打動她。

  「陸太太?!」誰啊?

  「就是周庭月啊!」她的疑惑令他不解。

  「你叫庭月陸太太?」

  「是陸奇要我這樣叫的,不對嗎?」

  「哈哈哈,庭月會氣死,她一直不准陸奇這麼介紹她,還說陸奇如果這樣叫她的話就要砍了他。」這是貼心的庭月對陸媽媽的尊重。沒得到長輩的祝福,她說什麼也不願意在結婚證書上蓋章。

  「為什麼?他們不是住在一起嗎?」不知內情的韓契安滿臉疑惑。

  「誰說住在一起就是夫妻關係?」

  她的表情突然又黯淡下來,像他們在巴黎住了快一個月,難道他就認為她是他老婆?

  「住在一起當然就是夫妻羅!他們看起來那麼恩愛,沒道理不結婚。」思想傳統的他如此認為。

  陸奇跟他說過他倆的問題,但韓契安認為那根本不是問題,兩個人相愛跟有沒有小孩沒關係,就算父母也不能影響兩人之間的愛,如果是他早就結婚了。

  魏如緹看不透他的想法,神情有些無奈。「許多時候,並非什麼事都能如願的,就像我們一樣。我不知道要跟幾個女人分享你,所以選擇離開,但心底卻還是想著你愛著你。」一個愛字說得好不哀怨。

  她突然想起陸媽媽說過的那句話——愛情是兩個人的事,但婚姻卻是兩家人的事。

  「什麼鬼話!我是你一個人的。」

  韓契安突然挺起身,嚴厲地瞪著她。「你這是莫須有的指控,很傷人的。」

  「我不是莫須有的指控,你是你母親的、是朱茜茜的,最後才是我的,所以我不想要了。」

  為什麼又像要開始吵架了,剛才的感覺不是很好嗎?

  「她不是我的茜茜,如緹,我對她只有同情只有憐憫,絕對沒有感情。」

  韓契安快氣死了,這丫頭到現在還不明白他的心意嗎?

  「真的?」

  難道就不會有舊情復燃的可能?

  韓契安給她最堅定的答案。「當然是真的,而且我母親不會也沒權力干涉我們的生活,她的重心全在我父親身上,她只是想藉由我去牽絆我父親,當然,如果能再多一個長孫,那就更好了。基本上我父親也是個傳統的中國男人,我母親就是利用這一點。」

  「那她活得好沒自我哦。」

  也好可憐。

  魏如緹不由自主地對她發出同情。

  看她悲天憫人的模樣,韓契安忍不住將她擁進懷中。「知道就好,其實,她可能是第一個發現你懷孕的人,前幾天她曾打電話問我,我只當她又再作夢了。」巴望早點有個長孫繼承多一份家業的她,天天幻想兒子生兒子。

  沒想到這次還真給她蒙對了。

  「前幾天羽安帶她來找我,要我勸你回家,正好撞見我害喜的模樣,其實,她人不錯,只是對羽安嚴厲了些。」

  「那是因為她將對茜茜的不滿轉嫁到羽安身上,其實做錯事的是我父親,跟茜茜和羽安沒關係。」

  「我終於可以體會你母親的心情了,被愛人背叛的感覺很糟糕,足以用萬念俱灰來形容。」

  她也曾有過那樣的感覺……

  她黯然神傷的表情逃不過韓契安的眼睛,馬上猜出她的心事,一把將她的臉轉向他。

  「看著我,今天我要你把所有的疑問全說出來,我們得好好談一談。」

  *  *  *  *  *  *  *  *

  「好好談一談?」

  「沒錯,除了我媽的事之外,我要你把心裡所有的結全講給我聽。」

  「所有的?」包括他吃回頭草?包括他讓他父親戴綠帽子?

  韓契安露出堅定的表情。「當然,我不希望哪天你突然又跑了。」

  「是你不要我,我才會跑掉。」

  「我什麼時候不要你了?」這從何說起?

  「那天,你說要照顧茜茜一輩子……」

  「是茜茜和羽安,我也希望你支持我,那是我的責任,因為茜茜是羽安的母親。」

  「這麼說,羽安真的是你的……你的……」她說不出口,心全揪在一塊了。

  他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又怎麼可以要求她支持他。

  「我的什麼?怎麼又掉眼淚了?」連忙將她拉進懷中,一頭霧水的男人撫著她的髮絲哄著。

  又怎麼了?

  豆大的淚珠就這樣啪拉啪拉掉在他胸前,心碎的女人像個怨婦般開始泣訴他的惡形惡狀。

  「那天在巴黎時,朱茜茜說羽安需要你們兩人的愛,現在你又說你有責任照顧羽安,所以……羽安是你的女兒對不對?」

  「我的女兒?」

  轟!

  韓契安不可置信地瞪著她。「魏如緹,我真會被你氣死,你竟然有這種聯想!」打死他都不會想到她會認為韓羽安是他的女兒。

  這種亂倫的事虧她也想得出來。

  陸奇說得對,女人的不安全感會讓腦袋出現各式莫名其妙的劇情。

  不過,這也太誇張了。

  「喂,別打我。」瞧他凶神惡煞的模樣,魏如緹恐懼地往被窩裡鑽。

  「出來,別怕,這輩子我都不會打你的,我只恨自己形象這麼差,才讓你有這種想法。」

  「不是你形象差,是你條件太好了,人家……人家太在乎你了嘛!」

  「真感謝你終於頓悟的讚美,告訴你,羽安確實是我父親的骨肉,茜茜跟那個設計師離開後,我父親就去驗了DNA確認過了。」

  「對不起嘛。」他的解釋沒讓她多好過,她又想哭了,氣自己過度的歇斯底里。

  懷孕中的女人果然淚腺發達。

  「至於為什麼說她是我的責任,因為我父親又納妾了,而那個女人剛剛為他生下兒子,成了他財產第二順位繼承人,除了教育費,他不打算給羽安任何財產。」

  「怎麼會這樣?」

  「因為茜茜的背叛。」

  「羽安好可憐哦!」

  一見到那雙委屈的眼,韓契安的心又軟下來了。「看著我,如緹。別哭,以後我不會再跟茜茜見面了。」

  「為什麼?」他越這樣說她越想哭。

  韓契安輕輕地吻去她眼角的淚珠。「陸奇說得對,連我都無法忍受你坐他的哈雷,你又怎能忍受我的前任女友在我懷裡哭?你鬧情緒有理。」

  「你……」魏如緹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耳朵聽到的。「真的嗎?」

  別告訴她那天驕傲的說不再來找她的男人,正在懺悔。

  他不怪她?不罵她了?

  「我不愛茜茜,七年前就不愛了,其實我也懷疑七年前我到底有沒有愛過她?當時只因為她是系花,又對我印象不錯,常跟我膩在一起,所以就認為她是我的女朋友。」

  事後印證,她應該是對韓氏企業印象不錯。

  「為了尊重我們的愛情,我本來就不該跟她再有聯繫。」

  「這麼說,你不會覺得我無理取鬧了?」

  「如果真覺得你無理取鬧,今天我就不會回去找你了,這次你的胡鬧有理,是我的錯。」十足的寵溺口吻。

  「這麼說,現在你真的只專屬我一個人的?」

  「當然是真的。」

  「那萬一我沒懷孕,你會來找我嗎?」一整天卡在心底最大的疑問終於問出口了。

  「不會。」沒想到男人給她一個意外的答案。

  「你說什麼!」一張秀臉立即雪白一片。

  韓契安笑看著那張瞬間慘白的臉蛋,憐愛的親了又親。「別生氣,因為我要你主動來找我,其實,我已經要齊成扣住你這個月的薪水,要你自己來我這裡拿。」

  「如果我不去找你拿呢?」

  「那我就有理由拿薪水去找你,也不怕你不開門了。」

  「你真狡猾。」沒想到一向木訥的他竟然也會要計謀。

  「不是狡猾,是沒辦法,我真的找不出什麼理由去看你,去求你回來,我怕人還沒進門就被你一腳踢開。」

  「我永遠都不會踢開你的,契安,因為我好愛好愛你。」她忍不住道。

  「我等這句話等了好久了。」

  「人家之前講過啊。」

  「那只有在床上犒賞我的辛勞時才講的,不算。」

  「你討厭,人家都是很清醒的時候講的,我是真心的。」

  「好,我知道你的真心了,現在不難過了?」他笑問。

  「嗯,不難過了。」

  「那可以去結婚了?」他又問。

  「你說什麼?」他終於跟她求婚了!

  「早在來找你之前,我就訂了明天公證結婚的時間,我可不要我老婆挺著大肚子,還搞不清丈夫在哪裡。」

  「還不都是你害的!」她埋怨著。

  「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如果我早跟你說清楚就沒事了。」他緊緊地抱住她。

  「其實我也有錯,太會鑽牛角尖了,我應該更信任你的。」

  「很好,你要永遠記住這句話,永遠信任我,不次再給我亂扣帽子,小心我打你小屁股。」他半開玩笑地威脅著。

  「好,你休息一下,我去煮粥。」

  「別走,我不要你離開我。」她緊抓住他的手。

  「傻瓜,我只是走去廚房而已,一下子就回來。」

  「不要,我就是要你陪在我身邊。」

  「好,我不走,就跟你窩在床上好嗎?」

  「嗯?」她挪挪身體,讓他躺在自己身旁,並順勢將頭枕到他的胸前,雙手在他襯衫裡畫圈圈。

  「你知道醫生說我們的小寶貝什麼時候會出生嗎?」

  人生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此,與心愛的伴侶躺在床上談論即將出生的小孩,

  「什麼時候?」韓契安抓起她的小手手指一根一根輕吻著。

  「七夕。」

  「七夕情人節?」

  「嗯,前陣子我們吵架要分手的那一天。」

  「那是你說要分手,不是我。」還真是有趣的巧合。

  「現在看來七夕是個好日子。」至少,對她而言是個好日子。

  「它本來就是好日子,是世界上最浪漫的情人節。」

  「現在我相信了。」

  魏如緹幸福地合上眼。

  牛郎織女的愛情雖淒美,卻是令人刻骨銘心一輩子難忘,就像她跟韓契安風風雨雨的愛情,風雨中都是浪漫,

  其實,在她心底,只要有韓契安在身邊,天天都是七夕,天天都是情人節……

  *  *  *  *  *  *  *  *

  仲夏夜的星空下,微風輕拂,巴黎春天百貨頂樓露台,一場慶賀週歲的酒宴正熱鬧進行著。

  「小牛真是帥呆了,哈哈哈,你們看,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崇拜,英俊的小臉蛋跟我真像。」

  身穿機長大禮服的陸奇一進場,帥氣高大的模樣立刻引來全場的目光,連剛被他抱過手的小Baby,也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當然像羅,他是我的兒子啊,當然像爸爸。」一身雪白洋裝的周庭月,站在陸奇身旁根本就像一對新郎新娘,一臉幸福地看著眼前兩個男人。

  聽老婆這麼一說,陸奇更得意了。「說得也是,小牛,叫爸爸。」

  「好了,你們有完沒完,我的兒子只能像我,怎麼會像你?」

  韓契安有些粗魯地從陸奇手中奪過兒子,他最看不慣陸奇每次抱兒子的摸樣,一副是他的所有物一樣。

  韓契安的舉動惹來陸奇連聲抗議。「ㄟ,韓契安,搞清楚,是我幫你把兒子留下來的,如緹本來就答應讓小牛當我的乾兒子,他當然要像我羅。」

  「像你?別想,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詭計,還好我沒聽你的話當什麼大男人,等如緹自己哭著回來求我,否則我的兒子真的被你接手了。」

  「什麼,陸奇要韓契安當大男人,等如緹回來求他?」

  韓契安的話讓兩個女人同時圍過來。周庭月不解地瞪著丈夫。

  「嘿嘿嘿……我是怕如緹妹妹被他娶回去,你的願望會落空,所以才這樣教他的,我想像他這麼小氣的男人一定不會把兒子送你。」

  「你說到哪裡去了,我本來就沒有要如緹把小孩送我啊!我只要當小牛的乾媽就心滿意足了,讓母子分離是多麼殘忍的事。」

  「我——」被老婆訓話的男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庭月,你不知道,他還說要讓女人多吃點苦,她們才會記得男人的好。」一旁看好戲的男人適時地加油添醋。

  「陸奇!」兩個女生同聲譴責。

  「庭月,別聽他說,你想想,我什麼時候讓你受過苦了?」

  「那麼你是故意要拆散我們的羅?」魏如緹狠狠地瞪他一眼。

  「如緹妹妹,沒這回事,真的沒這回事,」陸奇雙手直搖,天啊,他怎麼一下子就惹毛了兩個大女人。

  存心不讓他有好日子過,韓契安又開口了。「他說女人的智商很低,常會想出一些愚蠢的主意,你們想一起扶養小牛,就是最愚蠹的事。」

  「韓契安,你有完沒完?!」陸奇快瘋了,他要揍人了。

  韓契安才不怕他,摟著心愛老婆,慢條斯理地將兒子交到周庭月手上。

  「小牛,別理你的乾爸爸,這種壞乾爹不要也罷,我們讓乾媽抱抱?」

  周庭月笑著接過小寶貝,瞪丈夫一眼。「小牛好乖,乾爸是壞男生,以後不可以學他,我們現在去找阿嬤。」

  一下子,眾叛親離,沒人理會陸奇。

  「喂,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啊。庭月,等等我……」

  老天,他招誰惹誰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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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媽,那個就是小如姊姊。」

  「哦?真的很漂亮。」

  星期三的下午,趙齊成的音樂學苑裡來了個不速之客,一個從未出現過的貴婦,牽著一名學苑的學生站在教師辦公室外。

  「對啊,她是音樂學苑裡最漂亮的老師,也是最好的老師。」韓羽安興奮地抬頭告訴母親。

  她好高興,這是大媽第一次主動陪她來上課,還跟她說好多話。

  「你說她是大哥的女朋友?」

  「對啊,是大哥告訴我的。」

  「那如果大媽請她叫大哥回家,她會不會答應?」

  韓契安已經快三個月沒回家,跟他父親的關係降到冰點,前兩天還公然拒絕陳董事長幫他安排相親的提議,使得韓道龍再度大發雷霆。

  她好恐懼,萬一丈夫因而不要他們母子那該怎麼辦?

  「小如姊姊人很好,她一定會答應的。」

  「那好,你帶我過去找她。」這個叫魏如緹的女孩或許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好……」韓羽安繞過玻璃窗來到教師辦公室的大門,扯開喉嚨大叫:「小如老師,小如老師……」

  校長規定她一定要稱呼老師,不能叫姊姊。

  「羽安。」正在整理教材的魏如緹,笑著回應她。

  「小如老師,這是我大媽。」很快的,三人已經面對面。

  「大媽?」看著小女孩介紹的人物,讓魏如緹愣了愣,半晌後,才恍然大悟,連忙伸出右手。

  「哦,韓太太你好。」

  大媽?那就是韓契安的母親羅?沒想到她倆竟然是這樣碰面的。

  「你好,魏小姐,小如承蒙你照顧了。」韓母說著應酬話,態度算得上和藹可親。

  「哪裡,應該的。」有點尷尬的氣氛,魏如緹搞不懂她為什麼會突然來找她。

  搞不懂的還有小丫頭,為什麼大人一直笑,卻又沒說什麼?

  「小如姊姊,大媽想請你叫我大哥回家,他已經好久沒回家了。」

  話沒說完,叩!小腦袋馬上被人敲了一下。

  「羽安,你去那邊玩,大媽自己說。」韓母嚴厲地瞪小女孩一眼,支開她。

  「喔。」被K頭的小女孩一臉委屈走開。

  韓母又恢復原有的和善面容,轉向她。「對不起,小孩子不懂事亂講話。」

  「沒關係。」魏如緹笑得有些尷尬、

  「咳咳。」韓母清清喉嚨,開始說明來意。「不過,羽安說的是事實,我今天來確實是想請魏小姐幫忙,要契安有空常回家,這孩子自從歐洲回來後就沒再回過家,羽安說契安最聽你的話了。」

  好濃的醋味。

  「韓太太,我想你找錯人了。」他怎麼可能最聽她的話,應該是聽她這個母親的才對吧!

  「找錯人了?怎麼會,羽安說你是契安的女朋友,我想你們應該住在一起吧?」時下年輕人都流行同居這一套,況且她兒子條件這麼好,女朋友一定會巴著他不放。

  「沒有,韓媽媽,你真的找錯了。第一,我已經不是契安的女朋友,而且我們也沒住在一起過。」

  巴黎的不算。

  莫名的,她的心抽搐了下,一個多月來的毛病又發作了,只要想到他……

  他當真沒再來找她……

  「哦?怎麼會這樣?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滿喜歡你的,感覺跟你很投緣。」這句話說得倒很真誠。

  「謝謝你。」魏如緹也感受到她的善意,就當她跟他們韓家無緣吧!

  「那就不打擾你了。羽安,該回家了!」韓母喊著不遠處的小女孩。

  「好。」聽到叫喚的韓羽安跑了過來,並將捧在手上的餅乾遞向魏如緹。「小如老師,源源請我吃蝦餅,請你吃。」

  隨著小手往上抬,一陣濃烈的腥味立刻撲鼻而來——

  「蝦餅,ㄜ!對不起,我不太舒服,嘔……」話還沒說完,魏如緹已經往女生廁所衝去。

  留下一臉驚訝的韓母,以及不知自己做什麼錯事的韓羽安呆愣在原處。

  *  *  *  *  *  *  *  *

  屋漏偏逢連夜雨,說的大概就是她現在的處境。

  「恭喜你!你懷孕了。」

  醫生的話並沒給魏如緹帶來多大的驚訝,因為,昨天驗孕棒上明顯的兩條紅線已經大大的刺激過她。

  而現在她的腦袋瓜裡只想到存摺裡只剩兩萬多元的積蓄,不知道兩萬塊能不能養一個小孩?

  不過,慶幸的是,連續兩個多月來的嗜睡、乾嘔病症終於得到答案。

  她真的懷孕了,一趟浪漫巴黎行竟然讓她懷孕了。

  真是好笑啊,這麼一來,她之前跟韓契安冷戰的原因便顯得毫無意義。

  她能生,韓契安也猛得很,健康檢查真的不用做了,那陣子哀愁的心情簡直是浪費生命。

  「預產期是明年八月,農曆七月。」幫忙翻著隔年的月曆,年輕醫生看起來比她還熱絡。

  「咦,真有意思,你的預產期正好是農曆七夕,這可好記了。」指著月曆上的日期,醫生面帶驚奇。

  七夕!

  隨著帥帥醫生的筆尖,注視月曆上細小的紅字,魏如緹有點哭笑不得,今年的七夕她跟他提分手,沒想到隔年的七———卻要生下他的孩子。

  好諷刺。

  更諷刺的是,現在孩子的爸爸已經拋棄她不知去向了。

  不,應該說是她拋棄了他,休了他的資格。

  他現在應該是跟朱茜茜在一起吧?他會像吻她那樣吻朱茜茜嗎?

  可惡的男人!

  她的胸口好悶。

  「這個小孩不在你的預期中嗎?」

  「什麼?」沉浸於過往的她,沒聽清楚醫生的問話。

  「對不起,因為你配偶欄上是空白的,所以我以為你可能有什麼困難,或者不想要這個小孩。一年輕醫生解釋,也因為在她臉上看不到任何喜悅。

  「哦。」但她卻沒辦法回答,因為沒有答案。

  不想要小孩?

  她還來不及想到這一層。

  熱心的醫生將她的沉默視為默認。「我想說的是,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儘管跟我說,我可以幫你。」年輕醫生表現出工作以外的熱誠。

  魏如緹從他眼神中看到一絲愛慕之意,從上大學之後,她就經常接收到這樣的眼神。

  只是,現在的處境讓她無法產生任何優越感。

  「謝謝你,我想我可以應付得來。」目前她最需要的是冷靜的想想。

  被拒絕的年輕醫生一點都不以忤,仍保持一貫的職業笑容。「那好,你好好的照顧自己,第一胎比較危險,你要特別小心。」

  「我會的,謝謝你。」

  離開婦產科,魏如緹只想大哭一場。

  老天爺為什麼要跟她開這樣一個玩笑?

  *  *  *  *  *  *  *  *

  又是一個空腹的夜晚,她好餓,但想到吃下東西後的反應,魏如緹還是決定選擇餓肚子。

  那種噁心的餿味,她真的受夠了。

  「你當真要拿掉孩子?」

  周庭月將一杯熱熱的蜂蜜芭樂茶遞給她,憂心地看著准媽媽的反應。

  「嗯。我養不起,陸奇借我一下吧!請他陪我去動手術。」

  喝一口熱茶,感覺舒服多了,魏如緹也終於有力氣說話,

  「我不想去找密醫,正規醫院需要有人簽手術同意書。」

  「這樣吧!你把小孩生下來,我幫你養。」周庭月提出這幾天來的想法、

  「你說什麼?!」她有沒有聽錯,庭月要幫她養小孩?

  「我是認真的。如緹,求求你,把小孩生下來,讓我當孩子的乾媽,所有教育費全由我出,應該說我們兩個人一起養,你負責教育他、」

  「你是說真的嗎?」

  看庭月的表情一點都不像開玩笑。但是,兩個單身女子養一個小孩,妥當嗎?

  「當然是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雖然現在我跟阿奇正接受最新式的試管嬰兒實驗,但終究沒把握。我真的愛小孩,如緹。」

  「讓我好好考慮一下。」教養小孩不是件容易的事,憑她們兩個女人真的做得來嗎?

  「不用考慮了,不管將來陸奇跟我怎樣,也不管將來你會不會再嫁人,我發誓我都會全心愛這個小孩的。」

  「庭月!」魏如緹漸漸被好友的堅定所感動。

  看她表情有鬆動的跡象,周庭月趕緊趁勝追擊。「如緹,小孩是無辜的,他們是天使,你沒有權力謀殺他們的生命。」

  謀殺!

  好沉重的罪名啊!

  「其實,養一個小孩不會花費很多的,我的薪水,加上你教琴的費用一定足夠,上小學後的開銷比較大,但那也得等六、七年後啊!到時候搞不好我們都發了,更不用怕。」周庭月想盡辦法說服她。

  魏如緹靜下心來思考。

  其實,她也不忍殘害腹中的小生命,可目前的她又沒固定收入,懷孕的事更不敢讓南部的繼母和父親知道,小孩對她來說是一件奢侈的禮物。

  現在,有了庭月的支持,她應該可以擁有這份甜蜜的禮物了。

  「好吧,我把孩子留下來,不過下星期還是要陸奇陪我去另一家婦產科,我不希望又碰上一個過度熱情的醫生。」

  「沒問題。你哦,都懷孕了還有醫生想追,真夠幸福的了。」

  「算了,我已經對幸福徹底絕望了。」魏如緹哀怨的露出苦笑。

  不由自主地,她的腦海裡又出現一個男人的臉孔。

  不知道那傢伙現在在做什麼?她受的苦他知道嗎?

  是他帶給她幸福,也是他把她的幸福奪走。

  嘔……

  該死,她怎麼又想吐了。

  *  *  *  *  *  *  *  *

  「契安,我有件關於如緹的事想告訴你。」

  難得到契安公司的趙齊成,實在不想那麼八卦,不過,他再也看不下去彼此相愛的兩人再自我折磨了。

  原來,魏如緹是韓契安的女朋友,要不是小羽安說,他還真料想不到。

  想到魏如緹近日所受的苦,再怎樣他也得讓契安知道。

  「什麼事?」辦公桌前冷漠嚴肅的男人,因為聽到「如緹」兩個字而有些反應。

  那蠢女人傷透了他的心,偏偏他還是放不下她。

  趙齊成搖搖頭,真搞不懂這兩個人在ㄍㄧㄥ什麼。「音樂班一位已婚的女老師私下跟我說,如緹可能懷孕了。」

  「什麼?!」原本坐著的男人突然像觸電一般眺了起來,動作之大連椅子都被撞翻了。

  「別激動,契安,我們也只是猜測。」趙齊成忍不住偷笑,沒想到一向冷靜的韓契安,也會有如此失控的時候。

  「你最好收回你的笑聲。」出糗的男人冰冷的發出警告。

  「是,老闆。」趙齊成連忙做出將嘴巴縫合的動作。

  見他耍寶又不說話,韓契安狠狠瞪他一眼,再次拿出老闆的威儀:「快說你們的猜測啊!」

  「哦,是,依那位女老師的說法是,如緹有懷孕女人的症狀,害喜害得厲害,常常上課上到一半就跑到廁所裡吐,而且精神很不好……」

  還沒聽完,韓契安已經拍桌子罵起來了。「這個笨女人、蠢女人。」

  懷孕了竟然還不跟他說,真是愚蠢至極。

  不過,嘴裡這樣罵,心底卻湧起一股強烈的喜悅。

  他確信她懷的一定是他的孩子。

  只是,他的喜悅維持不到一秒,趙齊成接下來的話讓他像被澆了一盆冰水一樣,頓時又冷卻下來。

  「還好她先生這幾天都會來接她下班。」

  「她先生?」

  她結婚了?

  怎麼可能,他只不過兩個月沒去找她,她就結婚了?

  「嗯,一個騎哈雷機車的男人,很高、很帥,對如緹噓寒問暖的,所以學校的老師認為應該是她的先生。」

  「該死!」

  又是哈雷!

  才聽到「哈雷」兩個字,韓契安的拳頭再度重擊桌面。又是那個傢伙,原來如緹一直都有備用男人隨時候補,那他到底算什麼?

  她肚子裡的小孩到底是誰的,哈雷蠢蛋的,還是他的?

  他一定要搞清楚!

  *  *  *  *  *  *  *  *

  砰一聲!

  才停好機車,陸奇的下顎就被人狠狠地揍上一拳。

  「搞什麼鬼!」

  直覺回一記右勾拳,沒想到竟被躲掉,陸奇瞪著眼怒看行兇的歹徒。

  韓契安!

  如緹妹妹的冤家。

  這下子他更火了!

  自己闖下的禍不收拾,現在竟然還敢出手揍他這個恩人。

  「喂,你有沒有搞錯啊?幹麼打人?」摸摸被打腫的下顎,沒料到這看似斯文的傢伙,手勁像是練家子一樣的狠。

  盛怒下揮出一拳,韓契安的怒氣仍末消。「你既然愛她,就不該讓她受罪,這一拳是替如緹揍的。」

  「替如緹揍的?你瘋了,幹麼替她揍我?」

  如緹妹妹向他磕頭道謝都來不及了,哪敢揍他,也不想想這些天是誰接送她上班,帶她上醫院做檢查的。

  他的無辜狀看得韓契安更是怒氣衝天。「這所婦產科是出了名的墮胎密醫,你竟然帶她來這裡!既然不希望有小孩就該做好防範,而非事後要她受罪。」

  當他從趙齊成口中得知如緹今天請假,他就到她住的地方堵她,沒想到卻見到哈雷男跟她一塊兒出門。

  該死,哈雷男竟然已經跟她同居在一起。讓他更氣的是,一路跟蹤兩人來到這裡,竟然是個有名的墮胎診所。

  等他將如緹送進診所,獨自一人出來牽車時,他當然不客氣的賞他一拳。

  「你……我……喂,我哪知道這是哪個鳥醫生,醫院是如緹找的,我只負責接送,是不是墮胎密醫干我什麼事?」

  陸奇氣得說不出話,就因為一個鳥醫生害他美麗的下巴受傷,太過分了!

  韓契安瞪大眼珠,懷疑自己所聽見的。「干你什麼事?你這樣算是男人嗎?打死你算便宜你了。」

  想到一直被他捧在手心疼的女人,卻被這種男人欺侮,怒火不由得又升上來,一拳又過去。

  陸奇敏捷地閃開他第二度的攻擊。「喂,你這個文明人怎麼會這麼暴力,告訴你,真要打我可不會輸給你。」

  身為大型客機機長,受過最嚴格的危機訓練,一般空手搏擊對他來說根本是小  Case。

  只是,自詡為紳士的他,受的是英國教育,才不屑打架這種粗魯行為。

  「那最好。」韓契安不吃他的自大,現在的他正想找個人好好發洩。

  被逼急的紳士,終於也忍無可忍。「好,那這就是我幫你照顧妻兒的代價,吃我一拳。」

  「呃……」

  果然,一出手,韓契安鼻樑立刻掛綵。

  只是,他是因為陸奇的一句話而閃了神——

  「我的妻兒?難道說……」

  直接命中目標的快感,讓陸奇笑得好不得意。「我說你這個男人真的是白當了,自己的女人有幾個男人都搞不清楚,還想替女人出頭。」

  「我——」一句嘲諷說得韓契安接不上話。

  這麼說,如緹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他的!

  他跟如緹有孩子了!突然間,一種彷彿擁有全世界的幸福感填滿胸口。

  他的傻愣樣讓陸奇發笑,這個傢伙實在有意思。

  「不過,老兄,聽說你的女友不斷,還跟前任女友藕斷絲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就丟盡全天下男人的臉了。」

  他最瞧不起腳踏多條船、用情不專的男人了。

  「如緹這樣跟你說的?」韓契安皺起眉頭,似乎已經知道原因所在了。

  「不是,是我老婆跟我說的。」他的眉頭正好和他的甜蜜笑容形成強烈對比。

  「你老婆?」

  哈雷男有老婆?

  這麼說他不是如緹的新情人了?

  他緊鎖的眉頭終於鬆緩。

  「沒錯,我老婆就是如緹同鄉的學姊、童童醫院的護理長。」

  「這麼說來你不是如緹的男朋友,你們也沒同居?」他要他親口證實。

  「哈,那個黃毛丫頭誰看得上。」

  「喂!」

  韓契安不認同地叫了聲,他口中的黃毛丫頭可是他的親密愛人耶!

  看那張又皺眉的撲克臉,陸奇笑著直賠禮。「哦,對不起,如緹不錯,是個成熟的大美女,她真的不錯。你好,你該還記得我的名字吧,我叫陸奇。」陸奇伸出右手主動示好。

  「韓契安。」韓契安也伸手與他緊緊一握,只不過握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這傢伙很幸福,可以陪在心愛女人的身邊。

  陸奇完全猜不到他的心思,又是一聲嘲諷的笑。「哈,久仰大名了,我家那兩個女人每天照三餐把你拿出來痛罵一頓。」

  原本就不怎麼高興的男人,因為這句車災樂禍更加不悅。「如緹根本是在胡思亂想。」

  「我想也是,老弟,我告訴你,女人的無理取鬧全都是因為不安全感作祟,非得弄得天下大亂才肯罷休。偏偏她們的智商又不高,處理事情時猶疑不定,最後總是選一條最爛的路走。」

  陸奇頓一下,吞吞口水。「你知道嗎?那兩個女人竟然說要獨立扶養小娃娃長大,你說好不好笑。」

  「兩個單身女人?你跟陸太太還沒結婚?」在一串對女人的評價中,韓契安指出其中的語病。

  自命不凡的陸機長尷尬了。「嘿嘿,她現在還不肯嫁我,但是她真的是我的老婆。算了,我們的故事長得很,如緹多少受了我們故事的影響,才會對愛情沒信心。」

  「我可以聽你的故事。」這樣他才能知道魏如緹到底在想些什麼。

  又皺眉了,這傢伙實在太愛皺眉了,真可惜那張性格的小生臉。

  「你想聽故事?好,走,找個地方我請你喝酒,我們好好談談。」

  不知怎地,陸奇對韓契安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身為獨子的他彷彿碰上親兄弟。

  「你等會兒不是還要接如緹嗎?」韓契安又皺下眉頭,搞不懂他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個性。

  陸奇無所謂地聳聳肩。「我會打個電話要她自己回去,那丫頭該受點懲罰,不能對她太好。」

  韓契安一聽,馬上沉下臉。「不行,我不放心讓她一個人搭車。」

  「喂,大哥,你也拜託一下,她好得很,除了會一面走路一面吐之外,一切都很好。告訴你,女人只有在她最無助最難受的時候,才會想到男人的好,你想不想讓她一直想念你的好?」

  「想。」他的話裡似乎隱藏著陷阱,但韓契安還是點頭。

  「那就讓她受點罪啊,包準她會想死你,搞不好沒兩天就回來找你。」

  「真的嗎?」這傢伙說話的調調怎麼跟戴霖川一個樣。

  「當然真的,別婆婆媽媽了,走,我請你去喝一杯,讓那丫頭有機會好好想想你的好。」

  被拖著直往前走的韓契安沒轍,只好殷殷叮嚀。「好吧,不過你得一直撥電話給如緹,確定她沒事,或者請你太太來帶她,」

  「好了,沒問題的,走吧。」

  突然間,原本敵對的兩個男人,竟像一對多年故友搭肩離去。

  *  *  *  *  *  *  *  *

  貴族音樂學苑,午休時間,二樓的女生廁所裡卻不停傳來沖馬桶的聲音,還夾雜著啜泣低咒聲。

  「死韓契安,笨韓契安,混蛋韓契安,看你做的好事,嘔……」

  撐著馬桶邊緣,魏如緹邊吐邊咒罵那個讓她落入這步田地的臭男人、

  嘔……

  「為什麼吐的人不是你,卻是我,嘔……」

  「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皮,一定要……嘔……」

  「如果你還有力氣的話,隨時讓你扒。」心疼看著跪在地上的女人,韓契安強忍著蹲下去抱她的衝動。

  陸奇說不能太寵女人,女人喜歡酷酷的男人。

  頭頂上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魏如緹嚇得忘了反胃的痛苦。

  「你怎麼會在這裡?」一見來人,她的心亂了節拍。

  想了兩個月,他終於記得來看她了,

  「這是我投資的學苑,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這一點,韓契安還是決定不聽陸奇的,他不要等魏如緹來找他,他一刻都等不及了,他得馬上見到她,和她肚子裡的baby。

  「我是說這裡是女生廁所,你怎麼可以進來!」她不想承認很高興看見他,但隱藏在心頭的喜悅卻是盈盈滿滿。

  好想靠靠他溫暖的胸膛,好想讓他抱一抱。

  「在學苑裡,我想去哪裡都可以。」

  韓契安冷冷宣告自己的權力,雖說不用陸奇傳授的前一招,但他卻也參考另一個追妻絕招——用冷漠代替熱情,讓這個女人記起他以前的好。

  他的自大讓魏如緹反感。「算了,我不想跟你爭了,我沒力氣。」

  吐了一整個小時,她連用手抹去臉上汗珠和淚水的力氣都快沒了,哪有力氣聽他炫耀權勢和財富。

  看她反應不如預期,韓契安接著祭出殺手鑭。「你的哈雷王子呢?怎麼沒隨身保護你啊?那種沒辦法照顧你、保護你的男人你還要!」

  聽他諷刺味十足的問句,魏如緹是既驚訝又生氣。「你管我,你可不可以別來吵我,出去。」這個男人今天吃錯藥了,講話這麼尖酸刻薄,以前的溫文儒雅全不見了。

  奇怪!怎麼沒有撲過來哭泣撒嬌呢?

  眼見陸奇教的招數都沒用,韓契安不管了,決定照自己原有的追妻方式;「你幾天沒吃飯了,怎麼變這麼瘦?想吃什麼,我幫你買,皮蛋瘦肉粥,海鮮巧達,還是蟹黃大包……」

  「韓契安,你一定要在廁所裡跟我談吃的嗎?」她的胃好難受!

  「那要不要我扶你起來?」她蒼白的臉看得他好心疼。

  陸奇的招數到底對不對啊,一個男人竟然要裝狠心,冷眼旁觀心愛的女人痛苦地坐在地上。

  他不問魏如緹還不氣,一聽那種隔山觀火的語調,一肚子火全上來了。「韓契安,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們分手了不是嗎?你幹麼還要管我的事!」

  要扶就扶還要問,這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風度了。

  「我不是管你的事,是我兒子的事。」

  「你怎麼知道?」「兒子」兩個宇讓魏如緹打了個顫抖。

  她的心虛慌張讓韓契安更加確定孩子是自己的。「哈雷王子告訴我的。」

  「陸奇?怎麼可能。」

  那傢伙昨天把她一個人丟在醫院沒來接她,今天韓契安卻跑來,難道陸奇真的出賣了她?

  「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你承受的壓力?健康檢查的事我並沒有堅持一定要做啊。」

  一場男人酒聚後,他才知道當初提出健康檢查一事時,如緹的反應為何會如此激烈。

  「那件事已經不重要了,嘔……」

  強忍許久的反胃感,終於又爆發。

  「如緹,你還好嗎?」看她的慘狀,韓契安再也管不了陸奇傳授的招數了,立即蹲了下來想扶起她。

  「嘔……不好,很不好,你走開!」

  沒空思考他前後不一的反應,她只想專心的吐一場。

  「我不走,來,讓我抱著你,坐得舒眼點。」

  「不要,很髒。」兩人席地坐在廁所裡,好怪。

  「我不怕髒,來,讓我抱著你……啊,如緹,你的臉色好蒼白。」他緊張的叫著。

  該死,誰來幫她化解這痛苦。

  「嘔……」很捧場的,另一波胃酸膽汁又湧了上來。

  第一次面對這種情形,韓契安慌得像個無措的小學生。

  「如緹,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減輕你的痛苦。」他的手慌地在她身上又摸又掐又柔。

  「我好難過,你知不知道……」害喜的痛苦加上長久的思念,終於讓魏如緹情緒崩潰,倒人心愛男人懷中放聲痛哭。

  自責多時的男人見狀簡直心如刀割。「我知道,我的寶貝,我都知道……」

  天!韓契安,你真是該死,真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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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0:29:34
第五章

  「磨人婆,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一陣雲雨後,他大膽地將嬌小的她夾在兩股間,懲罰般地輕拍下那渾圓可人的小屁股。

  「哼,才怪。」

  魏如緹幸福地發出一聲輕吟,這一切,雖和她原本期望充滿纏綿悱惻的夜晚不同,但卻多了一些壞壞的浪漫因子。

  沒有婚約的性愛,有一種偷竊的快感。

  原來,骨子裡的她也有壞女人的因子。

  「我真的想你,很高興你到巴黎來。」他在那小巧鼻頭輕吻一記,昭告這些日子的思念。

  「我也想你。」她也大方地在他唇上回禮,不掩飾自己的情感,

  雖滿意她現在的表現,但揣在心頭的舊帳他還是得清一清。「想我?哼,你這個小麻煩,既然想我為什麼不直接來找我,還跟我開這麼大的玩笑,」

  而且是個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

  「我要怎麼找你?闖進你的房間破壞你跟楚小姐的好事嗎?」不提還好,他這麼一說,她的脾氣又上來了。

  「你在胡說什麼?」將掙離身旁的小胴體拉回,韓契安皺起眉頭。

  「我沒胡說,是我親眼看見的,楚郁秀跟你住在一起。」

  只不過經過昨晚這一折騰,她不再那麼確定這個指控了。

  再笨的男人都不至於在新歡面前強拉走舊愛。

  而昨天韓契安就做了這種事。

  如果楚郁秀真的是他的新歡,怎會任由他拉著她走而沒有反應?

  韓契安佯怒地輕敲記她的額頭。「親眼看見的不見得就是事實,你連續劇看太多了!」

  聽完她酸溜溜的嘲諷,他隱約猜出發生什麼事,嘴角拉出笑容。天底下就是有這麼巧的事,巧到令人啼笑皆非。

  「別哄我,我不是笨女人,大清早的,一個女人從你房間走出來,沒發生什麼事才怪。」

  雖然心底多少已經知道可能是場誤會,但嘴巴上就是要硬ㄠ到底——

  「你就是笨女人,還沒弄清楚真相就先找自己麻煩,她是來跟我借東西的。」

  「你還敢罵我!我很難過你知不知道?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一心只想趕快看見男朋友,沒想到卻撞見這種事。」

  「傻女孩,你想的怎麼都是那些情色膻腥的劇情呢?」

  「誰叫你有不良前科,人家才會這麼想啊。」發嗲是女人另一個耍賴的利器,尤其是在男人懷裡時,屢試不爽。

  「不良前科?我有什麼前科?」男人性感的眉宇再次深鎖,對她的指控表達抗議。

  「算了,我不想講,免得破壞氣氛。」她嘟苦嘴將頭埋近他的胳肢窩,決定要賴到底。

  其實,那哪算是前科,哪個人沒有過去的戀情,只有白癡才會讓自己表現得像個愛翻舊帳的女人。

  沒想到她的逃避反倒讓韓契安擔心。「看著我,如緹,不管你聽到什麼或看見什麼,都不准胡思亂想,一定要問個清楚,知道嗎?」

  「知道了。」

  魏如緹悶悶地嘟嘍一聲,拋開他和前任女友的悲慘愛情故事,老實說,她心裡還掙扎著到底要不要跟他攤牌健康檢查的事呢。

  這傢伙會護他親娘還是尊重她呢?

  算了,現在的感覺好好,就讓她先享受一下吧,爭寵的事以後再說吧!

  *  *  *  *  *  *  *  *

  感覺被子下的小手正緩慢游移在自己身上,韓契安知道這是示好的表現。

  女人主動獻上熱情,任哪個男人都會覺得興奮。

  「不生氣了?」

  「不生氣了。」

  「是我的女朋友了?」

  「早就是了。」

  看見刺蝟女友變成聽話的天使,韓契安滿足地將她摟得更緊,「這樣才是我的小乖,在巴黎的這幾天,要不要搬過來跟我住?我們可以在巴黎住一個月,好好玩個夠。」

  「……」

  住一個月,這代表什麼意思?

  同居?試婚?

  他會跟她求婚嗎?

  她又開始胡思亂想多愁善感起來了。

  「你放心,我不會侵犯你的,只是想就近照顧你。」似乎看透那雙如漆黑星子的瞳孔後頭,正控訴苦種種不光明的罪行,他趕緊澄清。

  「哦?那請問剛才是怎麼一回事?」

  從昨晚到今早都侵犯她那麼多次了,還說不會侵犯她。

  真是天字第一號大呆子!

  何況人都來巴黎了,還怕他侵犯嗎?

  「那你的意思是很喜歡我的侵犯羅?」

  突然間,她感覺小屁股被掐了一下。

  如此煽情的挑逗,讓魏如緹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吟,順手捶了他一記。

  「別捶了,我會受不了的。」

  「軟腳蝦,這樣就會受不了。」她真好愛這種打倩罵俏的感覺喔。

  「小姐,千萬別在男人面前說他是軟腳蝦,你會受到懲罰的,就像這樣……」

  突然間,覆蓋在兩人身上的被子被抽離,韓契安直接欺上她的身體,用舌頭舔遍她的全身。

  「啊!別、別……好癢哦……」魏如緹笑著求饒。

  「說,我是不是軟腳蝦啊?」

  「不是,你是全天下最雄壯威武的男人。」

  兩人就像小孩一樣在床上翻滾、嬉鬧。

  「我愛你,契安。」幸福感讓她重重地在他腦前印下一吻,道出自己的愛意。

  「我也愛你。」彷彿感應到她的心情,韓契安將她抱得更緊。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從今天起你就跟我住,我陪你在巴黎玩一個月,預度蜜月。」

  「誰要跟你度蜜月啊,自大狂。」沒結婚哪來的蜜月。

  「就是你,我最心愛的寶貝。」

  這句話顯然大大取悅了她,就見她笑得好不燦爛。

  只是,她突然有個想法,在這樣的親密關係下,他到底還會不會要她去做健康檢查?

  *  *  *  *  *  *  *  *

  來巴黎這麼多天,魏如緹第一次發覺她的美、她的浪漫,不僅鐵塔美、橋墩美、白雲藍天美,連那些躺在草坪上的流浪漢都美。

  尤其,陪在身旁的那個男人最美,當他一口一口啐著花神咖啡凝視著她時,魏如緹簡直有種天上人問的感覺。

  喝咖啡的男人真是迷人。

  到巴黎一定要坐蒼蠅船游塞納河岸,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但是,有一個重點,那就是游河要游得美,伴遊一定要上上之選。

  前兩天她也坐了蒼蠅船游河,感覺卻是糟透了,一個人游河,簡直就像逛墓園一樣悲涼。

  但今天,嘿嘿,一切都不同了,與愛人一同游河就像一起漫步雲端一樣。

  「小如,快看迎面來的那艘船裡的人。」

  瞧,只要有什麼新奇事物,都會有人先幫你發現,帶你去探索,順便還帶講解,讓你輕輕鬆鬆的遊覽。

  現在她那個上上之選的伴遊兼攝影師,正指著另一水道上的遊艇要她看呢。

  「看什麼?」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艘滿載遊客的遊艇,再住船尾一瞧——

  「咦?那不是戴霖川和楚小姐嗎?哇,好親熱哦……」

  魏如緹發現他倆的同時,船正好經過聖母院,而在這時候,戴霖川立即低下頭擁吻楚郁秀,彷彿是許下承諾之吻。

  那吻吻得火火辣辣,彷彿要吞噬彼此一般,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們兩個?

  「我們也可以。」顯然也受到震撼的韓公子,不落人後的抱起她也來上一記熱情激吻。

  惹來同船遊客的拍手叫好。

  「你好色。」魏如緹並不排斥他這種公開示愛的舉動,只不過對他從衣下伸往胸部的魔掌有些意見。

  「我只想表達內心的渴望罷了,就像那兩個終於開竅的傢伙。」

  看來在他跟魏如緹擦槍走火的夜晚,另一對冤家也上演了告白戲,讓多年來曖昧不明的感情有個結果。

  他敢打賭,依戴霖川的個性,等了這麼多年終於抱得美人歸的他,兩人待在床上的時間絕不比他跟如緹少。

  呵呵,或許可以跟老戴一起計劃辦場盛大的訂情Party。

  嗯,就這麼辦,過兩天找他好好談談。

  「開竅?什麼意思,誰開竅了?」看著愛人一臉欣慰的表情,魏如緹一頭霧水。

  「說來話長,簡單的說,你差點當了人家復仇的工具,戴霖川其實和郁秀互有愛意很多年了……」

  韓契安約略將戴霖川跟楚郁秀兩人的恩怨說了遍,從戴霖川因為楚郁秀拒絕了他的約會從此懷恨在心,到兩人演了長達多年的冤家戲碼,就是沒說剛才心底突發的想法。

  訂情Party,他要給她一個驚喜。

  「什麼?!戴霖川不是真心想追我,而是在利用我?」魏如緹不禁發火。

  「是不是真心想追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跟楚郁秀之間的愛恨情仇已經許多年,是對名副其實的歡喜冤家,經你這麼一攪和,倒是激起他們的火花了。」

  魏如緹才不管什麼火花,一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人家計謀中的棋子,大女人的傲氣哪忍得下?

  「可惡,爛男人,竟然敢利用我,下回讓我碰上看我怎麼修理他!」

  一發不可收拾的罵聲中,壓根忘了自己的行為也沒多光明磊落。

  看那張氣得鼓鼓的小臉,韓契安笑吻著為她消氣,順便機會教育一番。「沒錯,我也會幫你討回公道,不過,希望這次的經驗也讓你學一次教訓,別理會陌生人的搭訕。」

  「哼,還不都是你害的。」她的大女人自尊受挫全是因為他的白目,隨便讓女人進房間。

  「怎麼又是我?」被指控的男人好無辜。

  「如果不是你傷我的心,我怎麼會落入壞人的陷阱。」

  「壞人的陷阱?嗯,這個形容不錯,戴霖川這傢伙確實是壞蛋。敢肖想我的女朋友,十足萬惡不赦的大壞蛋。」

  他的表情惹笑了她。「你還說呢,其實最大的壞蛋是你。」

  「我是最大的壞蛋?」他這麼紳士這麼溫和耶。

  「就是,那天你那樣強拉人家走,不像壞蛋像什麼?尤其在床上……」

  她的指控和扭捏的表情,讓韓契安大笑出聲,並頻頻點頭稱是。

  「是、是、是,沒錯,我是大壞蛋,你是小紅帽。我的小紅帽,你覺得我們是不是該回飯店了?」只要提起那晚的情節,他的自制力又開始流失。

  「現在?」現在才下午四點耶!魏如緹愣愣看著他。

  「我有點餓,想吃點心。」

  「我們剛才在香榭大道不是才吃過餅乾?」

  「那怎麼能滿足我?我要的是……吃你!」最後兩個字韓公子幾乎是咬著她的耳垂說的。

  魏如緹粉嫩雙頰馬上現出嫣紅。「韓契安,沒想到你也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索求無度。」早上兩人在床上纏綿到近中午才出門,現在又……

  「不、不、不,我用的是這顆聰明的腦袋思考,有你這麼可口的點心,任誰都會百吃不厭。」

  為證實自己所言下虛,韓契安當真在她小嘴上輕咬一口,舌瓣順勢滑入她嘴中轉一圈。

  這個舉動惹得魏如緹哈哈大笑。

  「色狼、壞蛋……」

  「遇到你,我心甘情願當色狼……」捧起那張笑容燦爛的臉龐,韓色狼突然表情嚴肅,深情款款地看著她。

  「小如。」

  「契安……」

  她知道他又要吻她,她也好想好想他的吻。

  也不知是誰主動,就在游河船的甲板上,一對出色的東方戀人就這樣擁吻著,旁若無人的表達彼此的愛情。

  至於河岸邊現在是美術館、是鐵塔、還是維多利亞銅像,都已經不重要了。

  看來在熱戀中情侶的眼中,巴黎的浪漫會上癮,法式熱吻會傳染,而塞納河的風光——

  會失色。

  *  *  *  *  *  *  *  *

  「庭月,我跟你說,巴黎真的好棒,你一定要叫陸奇帶你來,這裡的建築都好美,凡爾賽宮好漂亮、好浪漫,咖啡好好喝,游河更好玩,還有還有,這裡的公園裡、橋上、路邊,到處都是熱情擁吻的戀人,真的好浪漫哦……」

  「呵呵,看來有人玩得樂不思蜀了喔,幸福嗎?」

  「嗯,韓公子太棒了。」捲著電話線,她的腦袋裡全是這幾天跟韓契安溫存的畫面。

  「魏如緹,你這個太棒的意思是……哈哈,你跟他玩耍啦!」聽到好友用的形容詞,電話那頭的女人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哎呀,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還好周庭月沒瞧見她一副小女人的模樣,否則鐵定笑得更厲害。

  「是、是、是,是不該大驚小怪,這麼說你們的問題都解決了?」

  「本來就沒什麼問題嘛。」

  感情都進展到這地步了,還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的?他媽媽不就是她媽嗎?讓一讓又何妨。

  沉浸愛情中的女人,說什麼都好。

  這樣的回答,周庭月瞭然於心。「就是說啊,你能這樣想最好,快快樂樂談情說愛不是很好嗎?別再胡思亂想了。」

  她也是過來人,為心愛的人吃點虧有什麼關係呢?很高興如緹終於想開了。

  「我知道了,好了,長途電話很貴,我也要回飯店了,早上他去拜訪客戶,現在應該回到飯店了,」

  「去吧,見色忘友的女人,好好的度你的假吧!」

  「OK,拜拜。」

  掛上公共電話,魏如緹順便在路邊的花攤上買了一朵紅玫瑰。

  韓契安從不吝嗇表達他的愛意,她也一樣,送男人一朵玫瑰花,意義非凡。

  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大女人主義的奉行者,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送花絕不是男人的專利,示愛也不應該是男人才可以做的事。

  送出一朵紅玫瑰,代表送出她的心。

  今天,她就要韓契安感覺到與眾不同的愛情!

  只是,她沒料到,這顆心竟然這麼難送出去。

  今天,果然是個與眾不同的日子。

  563房裡傳來的對話,讓她手中那朵紅玫瑰頓時枯萎。

  「契安,我好後悔當年為什麼會被物質沖昏了頭,選擇了你父親。」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別再提了。」

  「不,我要說,契安,我對不起你,這些年來我才發覺我愛的人是你,只有你對我最好……」

  「茜茜。」韓契安微微推開挨近胸膛的女人,打斷她的哭訴。「那是你的決定,是你選擇當我的小媽。」

  「別這樣,契安,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也知道我錯了,我需要你,羽安也需要你,難道你忍心讓我們母女痛苦的過日子嗎?」淚眼婆娑的女人又挨近了些,似乎離不開他。

  「別哭了,哭解決不了事情。」沒處理過這類狀況的男人,顯得有些無措又厭煩。

  而他的安慰讓她哭得更放肆,最後,索性像崩潰般整個人趴入他的懷中。

  「就讓我痛快的哭一場吧!這些日子我過得好苦好苦,真想一了百了。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欸……」拍拍她的肩,事到如今,似乎只能讓她哭個夠。

  「契安,我們走吧!帶著羽安遠走高飛,別回台灣,我們就住在巴黎,一家人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你那位設計師男友呢?」

  「他……他離開了。契安,你別想太多,小吳只不過是我因為受不了你父親的花心,不得已才請他帶我離開的,我真正愛的是你啊。」

  「欸,你放心,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會照顧你跟羽安一輩子的。」

  韓契安輕輕歎口氣,他知道她的個性,如果不是物質上得不到滿足,她是不會來找他的。

  說穿了,其實朱茜茜需要的是金錢上的安全感,並非愛情。

  奇怪,當初他怎麼會喜歡上她呢?

  「謝謝你,契安,我就知道只有你對我最好。」

  哭泣後,朱茜茜仍將頭靠上那副曾經屬於她的寬闊肩膀,知道今天的韓契安已經不可能再屬於她了。

  七年前,是她自己傻傻的放棄。

  只是,她後半生能否衣食無虞,全都靠他了,所以,不管他怎麼冷漠,她都不能放棄。

  除非,她能找到下一個韓契安。

  *  *  *  *  *  *  *  *

  輕輕將門推開一條縫,魏如緹又一次見到令她傷心的畫面,再一次聽到令她心碎的承諾。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偷聽,是女人與生俱來的小心眼讓她移不開腳。

  他說他要照顧那女人跟羽安一輩子?!

  這麼說,這個跟他抱在一起的女人是羽安的媽媽羅?

  他的前任女友、初戀情人。

  一家人住在巴黎?!

  一家人指的是?

  轟!

  一個駭人的想法竄人腦中,她全身不由自主地發出一陣顫抖。

  難道說,羽安是契安跟那女人的小孩?

  老天!為什麼她的愛情路一波才平,一波又起。

  眼見為憑,這次她是人贓俱獲,絕不是誤會他。

  「我回來了!」

  故意用購物袋撞開房門,魏如緹裝成剛進門的模樣,她不想偷聽被抓包,更不想當一個歇斯底里的潑婦。

  她是魏如緹,一個成熟的女人,一個沒有愛情一樣活得下去的女子。

  聽見她的聲音,韓契安連忙推開肩頭上哭泣的女人,臉上堆滿笑容從沙發旁衝過來幫她提一袋袋的戰利品。

  「哇,看來你在跳蚤市場大有斬獲喔!如緹,來,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羽安的媽媽茜茜;茜茜,這是魏如緹小姐。」

  只是羽安的媽媽,不是自己的初戀情人,這男人,連介紹都不敢誠實。

  「你好。」

  「你好。」

  兩個女人各懷心事地互看一眼,只輕輕握了下手。

  只不過在魏如緹審視的目光下,朱茜茜故意拭了下眼角的淚水,哀淒地看著她。

  那眼神似乎在跟她說——

  我回來了,我的初戀情人說要照顧我一輩子。

  「你們聊一下,我先把這些袋子拿進房間。」體貼的男人左右手各拿著袋子,邊定邊回頭說著。

  客廳裡突然沒了男人的潤滑,氣氛更顯尷尬。

  「契安說你很照顧羽安,謝謝你。」是朱茜茜先開的口。

  「哪裡,她是個好孩子,每個人都喜歡。」

  「契安也是這樣跟我說,他還說羽安現在最需要的是我們兩個人的愛。」朱茜茜故意加重「我們兩個人的愛」幾個字。

  像針扎一樣,魏如緹的心黥痛了一下。

  他們兩個人的愛?!

  是啊!剛才他們不是說一家人嗎?

  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韓契安終於從房間裡定出來,摟摟魏如緹的肩哄道:「如緹,我跟茜茜出去辦點事,等會兒就回來,等我回來後,我們去吃海鮮。」

  他知道朱茜茜找他是為了錢,轉筆生活費給她是他目前唯一能做到的。至少,在她和父親的婚姻中,父親對她也有虧欠,就當作是補償吧!

  「嗯。」

  魏如緹大方地點點頭,心底早已經咒罵連連。

  豬腦袋的男人,難道看不出來她臉上僵硬的表情比強屍還恐怖嗎?

  吃海鮮?她有心情吃才怪。

  想到男朋友跟初戀情人一起出去,她只想吐。

  「那你乖乖在房間等我。」笨男人還親密地拍拍她的臉頰。

  「嗯。」她也順勢當個聽話的小笨蛋。

  乖乖!

  哄得真習慣,她不會傻到再次被傷害。

  看著和朱茜茜一同離開房間的男人,魏如緹只想大哭一場。

  他這到底是什態度,難不成是想一箭雙鵰?

  過分,太過分了。

  巴黎!你的浪漫為什麼這麼短暫,為什麼……

  *  *  *  *  *  *  *  *

  「別哭了!小姐,前天不是還高高興興的打電話跟我說好幸福的嗎?怎麼就突然飛回來了,還哭哭啼啼的。」周庭月迷惑極了。

  「那個死男人,我這輩子再也不要看見他了。」

  「又怎麼了?他又要你去健康檢查了?」

  周庭月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原因,讓她口中原本幸福美滿的戀情,起這麼大的轉變。

  「沒有,在巴黎還來不及討論到這一點。」

  「那又發生了什麼事?除了這一項外,又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他跟他的前任女友藕斷絲連。」

  嘩!果然驚天動地!

  「真的假的?他的前任女友不就是他小媽嗎?」

  這會不會太怪了點?

  「沒錯,就是羽安的母親;而他,搞不好就是羽安的爸爸!」魏如緹一口氣將朱茜茜說的話一字不漏說給周庭月聽。

  「他們怎麼可以做這種事?這不是亂倫?」只聽到片面之詞的周庭月雖質疑,卻也露出不苟同的表情。

  「什麼亂倫,是他父親橫刀奪愛,人家他們是舊情復燃。」

  「但是……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真的給他有一點過分了,你確定嗎?」

  跟老爸的妻子舊情復燃,讓老爸戴綠帽子,我的媽啊!外國連續劇才會有的戲碼竟在她身邊上演。

  「他還說會照顧她們母女一輩子,是我親耳聽到的,兩個人還抱在一起,最後他還帶她出去一個下午,你說我能不相信嗎?可惡,我真的好想閹了那個男人。」

  「小姐,學音樂的人要有氣質,有些字眼不能說。」

  「管他的,氣質能當飯吃嗎?氣質女孩不也是笨蛋一個。」

  「好了好了,別這樣說自己了,那你打算怎麼辦?」這個才是重點。

  不知怎麼搞的,周庭月就是覺得這事應該沒這麼戲劇性,

  「離開他啊!不然我還等著被他一腳踢開嗎?反正,我本來就是他的備用女人,初戀情人回來了,我也可以說拜拜了。」

  「別講得這麼哀怨,我感覺韓契安應該不是這樣的男人。」

  「他就是太好了,才會對每個女人都不好意思拒絕。」

  「我還是覺得你應該跟他好好談一談。」

  「有什麼好談的?不管怎麼說,讓別的女人趴在他懷裡哭就是不對,他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而且,他都沒說要照顧我一輩子,卻對朱茜茜說了……」

  說到此,鼻頭一酸,眼眶又紅了。

  原來她的心,早在聽到那句話時就傷痕纍纍了。

  周庭月連忙遞來一包面紙。「沒錯、沒錯,韓契安這樣做真的是太過分了,你要看開一點,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不要了,我不要再談戀愛了,這輩子我再也不要談戀愛了。」

  「別說傻話,哭一哭就過去了。」

  「不會過去的,我這輩子注定得不到完整的愛,先是失去媽媽的愛,接著爸爸也成了別人的,現在連愛人都遺棄我。庭月,這就是我的宿命,我的宿命……」

  想起母親早逝、父親和繼母的冷淡,再想起韓契安的噓寒問暖,和兩人那段美麗的戀情,她的眼淚撲簌簌而下。

  沒想到這段感情最後竟然是以背叛收場,這樣的情節怎不令人崩潰,眼淚如何能不決堤?

  「小如,你胡扯什麼,你還有我啊!」抱著哭得柔腸寸斷的女孩,周庭月的心也跟著糾結。

  愛情啊,真是迷人又傷人。

  「庭月,我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那就好好哭一哭,用力的哭一哭。」說著連她的鼻頭也泛酸,眼淚流了下來。

  兩個女人就這樣抱頭痛哭互相安慰。

  只是,在淚水中仍舊清醒的周庭月卻有個預感,直覺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如緹跟韓契安之間不會就這樣沒了。

  她相信,韓契安應該還會來找如緹。

  *  *  *  *  *  *  *  *

  如周庭月所想,韓契安果然很快的就找上魏如緹,縱然她退了原本的租屋,辭了童童醫院的志工,搬到陸奇跟庭月的小屋,他還是沒花多少時間就找到她。

  因為,趙齊成的音樂學苑給了他最完整的資料。

  魏如緹好恨,為了五斗米,她不能辭貴族音樂學苑的工作,就這樣被他逮著正著。

  「你到底發什麼神經?一聲不響地就跑回來。」

  韓契安真想掐死眼前的女人,在巴黎突然失蹤,嚇得他差點報警尋人,要不是從航空公司那裡得知她已經回台灣,搞不好他還在巴黎四處找尋。

  只不過回到台北更慘,半個月來找遍整個台北市,就是找不到這麻煩婆的下落。

  要不是趙齊成跟他報告新進老師的薪水,他還不知道這丫頭竟然到他的投資事業上班了。

  「我到哪裡要你管!」她反駁。

  「我當然要管,你是我的女朋友啊。」原本帶著怒氣的男人,看到那雙泛紅的眼眶,氣也消了。

  跨前一步伸手想抱她入懷,卻被一把打掉。

  「韓先生,你有太多女朋友需要關心了,不差我一個。」有了朱茜茜還要招惹她,這男人會不會太貪心了點?

  「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我沒有胡思亂想!」

  魏如緹答得肯定,因為這次她絕對不是胡思亂想、憑空捏造,她是親眼所見親耳聽見。

  不用多猜,在這幾天的尋找過程韓契安心底早有譜。「是茜茜嗎?因為那天她伏在我肩上哭?沒跟你說她是我以前的女友,我很抱歉,但那都已經是七年前的事了,我覺得沒有提的必要,何況現在她跟我也沒有任何關係。」

  「你跟誰有關係跟我沒關係,不用跟我說,因為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像繞口令一樣一口氣說完氣話,魏如緹的胸部因過度生氣而起伏著。

  騙鬼,沒關係會讓她在他胸前哭,還說要照顧她們母女一輩子,未免也太可笑——

  搞清楚,他是有女朋友的人ㄟ,兩人還同床共枕了快一個月,怎麼可以隨便讓一個女人靠在懷裡哭!

  「如緹,你再這樣我真的要生氣了。」男人顯然也被她的說法惹毛了。

  跟他沒關係?

  哈!把第一次都給他了,還說沒關係,這個女人腦袋裡裝的到底是什麼?

  「你憑什麼生氣?」做錯事的說話比她這個受害者大聲,天下奇聞了。

  「我當然有資格生氣,氣你對我的不信任,我們幾乎可以算是夫妻了,你還污蔑我,我就從來沒懷疑過你跟那個哈雷男,還有跟戴霖川的關係。」

  「什麼哈雷男?什麼戴霖川?韓契安你給我說清楚!」原本已經夠委屈的女人幾乎抓狂。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韓契安突然住嘴,深吸口氣後又慢慢吐氣。「如緹,我們可不可以平心靜氣的談一談?」他不是來找她吵架的。

  「你要我怎麼平心靜氣?你先對我不忠,又污蔑我在感情上對不起你,你要我怎麼平心靜氣。」

  「我沒有污蔑你的感情,只是希望你公平一點對待我。」沒日沒夜的找她,難道還不能昭示他對她的心嗎?

  「我對你不公平?告訴你韓契安,如果真要說公平,我早就該跟別的男人上床了!哪能讓你一個人獨享左擁右抱的艷福。」

  這些天她過得多痛苦,他知道嗎?吃不下、睡不著,琴老彈錯,高音符教成低音符,這都是誰害的。

  「如緹,你可不可以別再無理取鬧,想想我們在巴黎的那段日子有多快樂,為什麼要為一件小事破壞它呢?」

  「小事!你說這是小事?我要跟你分手,韓契安!」

  氣急敗壞的女人用力揮動著雙手,只想表達心裡的痛與恨。

  抱著舊愛在懷裡哭是小事?!

  這男人太過分了。

  破壞那份美好的是他!是他!

  「你當真這麼不信任我?」明顯疲憊的男人無力感充滿全身。

  「因為你有太多的事情讓人無法信任。」從健康檢查,到朱茜茜的事,以及羽安的身世,他哪一件事先跟她解釋過?

  看著那張似乎已經失去理智的臉龐,韓契安累了。「好吧,既然你這樣說,我也無言以對,我只說一句話,過去這些日子,我的生命裡只有你一個女人,如果我不在乎你,就不會來找你,更不會讓自己陷在痛苦中,你好好的想一想,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連日來奔波找人,早讓他精神潰散,而今她的話更令人心力交瘁,

  他不想談了,只有等她自己覺醒。

  說完話,韓契安轉頭就走。

  留下淚流滿面的女孩,獨自在鋼琴前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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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0:28:57
第四章

  游巴黎確實不用兩個人,但是,在毫無計劃之下,一個人游巴黎鐵定不好玩。

  尤其當收到帳單,而那張帳單還得由你一個人負擔的話,那就真的不好玩了。

  好貴!

  重複看著剛簽過的帳單,魏如緹的心痛得像被石頭砸到一樣。昨天她因為人生地不熟的,不敢亂跑,暫住這家飯店,沒想到單人房一個晚上就要台幣七千元。

  坑人啊!

  原來黛安娜王妃都是這樣花錢的。不,應該更奢侈,因為她住麗池時絕不會像她一樣只住單人房。

  她的荷包只允許她奢侈這麼一個晚上,如果她還想繼續漫遊花都,今天她得去找個比較便宜的旅館。

  大口吞著培根,她偷偷地將半條法國麵包塞進背包中,含在住房費用中的早餐可以吃到十點半,她故意晚一點再吃,一方面避開可能碰上韓契安的機會,再則吃飽一點午餐也省了,半條法國麵包加些培根應該可以當晚餐吃。

  死韓契安,一切都是他的禍。害她淪落如此狼狽的下場。

  「哈羅,請問你會說中文嗎?」

  才塞好法國麵包,頭頂傳來的怪英文嚇了魏如緹一跳。

  「嗯。」

  是一個長得頗好看的東方男子,不過再怎麼好看,魏如緹臉上還是掛著警覺的表情。

  會搭訕的男人絕不會有多好。

  端著餐盤的男人,露出迷死人的笑容。「太好了,我一進餐廳就發現你這位東方美女,台灣來的還是香港?」

  這回男人用的是道地的國語。

  「台灣。」雖說警覺,但他鄉遇故知的興奮還是讓她稍稍鬆懈了些。

  「好巧,我也是台灣來的,我叫戴霖川,來巴黎出差。」

  「我叫露西,來巴黎自助旅行。」不說出中文名字是自我保護的基本原則。

  對於她只報英文名字,男人似乎不以為意,大方地在她面前坐下。「自助旅行,真是有品味。到過巴黎哪個地方了?」

  「我昨天剛到。」

  「昨天剛到?更巧,我前天到的,不過巴黎我已經來過很多次,算熟,可以跟你建議幾個很棒的地方,不只要去喝咖啡,巴黎的郊外也很棒,尤其是凡爾賽宮一定要去。」

  「謝謝你,我會去的。」沒錯,凡爾賽宮本來就是她預定要造訪的地方。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當你的嚮導。」沒想到搭訕客竟然還自告奮勇當嚮導。

  真是夠嚇人的熱情。

  魏如緹連忙搖手。「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

  戴霖川笑了,他喜歡嚇人的快感,尤其是嚇美女。「哦,那沒關係。但是,難得他鄉遇故知嘛,晚上我請你吃飯,就在這家飯店裡的法國餐廳,這樣你總不會害怕了吧?」

  「真的不用了,謝謝。」今晚她下知道住到哪個廉價旅館去了,哪還會回到這家飯店。

  「別客氣,難得我們同鄉,又住同—家飯店,真的很不容易,你不用擔心,我只是想找個人陪我吃飯,你知道的,一個人出差滿無聊的,多個人邊吃邊聊,可以解解悶。」

  「不用了。」

  「你真的別客氣,反正吃飯我可以報公帳,你也可以省一餐飯錢,何樂而不為?」他看見了她塞進法國麵包的舉動。一個自助旅行的女學生,節儉是必定的。

  這個提議倒真是打動了魏如緹。

  那個死韓契安只給她機票,並沒有給她旅費,本以為來巴黎吃他的、睡他的,根本不用花多少錢,但現在她打定主意不理他了,這趟旅遊勢必將會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她雖然不是窮光蛋,但也不是富婆,玩個十天八天下來,積蓄將會大失血。

  「就這樣說定了,露西。別伯,我不是壞人,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去察看看,我的名聲可是不錯的。」

  戴霖川打定主意就是要跟她一起吃飯,行動積極得很。

  「你是精微鑽石的老闆?!」接過名片,魏如緹被名片上的兩個字給吸引。

  「你聽過精微鑽石?」對自家公司頗自豪的戴霖川得意問著。

  「在台灣大概沒有女人不知道精微。」魏如緹誠實回答。

  台北所有知名女星或名女人都以戴精微出品的首飾為傲,報章雜誌也常報導它的新產品,還有人稱精微鑽石是台灣的蒂芬妮。

  這麼巧,跟契安一樣都是做珠寶飾品的,那他會不會認識契安?

  她的說法更大大滿足了戴霖川的優越感。「那你願意跟我吃晚餐了嗎?」

  「只吃晚餐。」她強調。

  「只吃晚餐。」他笑著點點頭。

  「好吧。」她真的需要好好吃一頓了。

  *  *  *  *  *  *  *  *

  一年一度的世界珠寶大展,幾天前在塞納河畔奧塞美術館旁的展覽廳隆重開幕。

  全世界知名的珠寶商、礦產商幾乎全都聚集在此,一千兩百多個攤位,八百多家廠商,無不卯足了勁為自家攤位做最美最豪華的佈置,藉此吸引客人駐足。

  當然,所有目的只有一個——接單賺錢。

  如預期的,韓契安的攤位接到大量訂單,才展覽幾天業績已經超過去年一整年,但在他臉上卻看不到喜悅之情,因為——

  如緹還是沒來。

  到巴黎四天了,她還是沒來。眼看展覽只剩三天,她到底會不會來?

  從三天前她的手機就一直關機,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

  是在飛機上呢,還是生病了?

  真是的,早該多認識一些她的朋友,現在也不會在這裡乾著急。

  那天不應該為了賭氣沒再給她電話。

  「韓老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難得在早上進會場的戴大老闆,竟然在午餐前來到韓契安的攤子。

  看他滿面春風模樣,韓契安相信這傢伙一定又碰上美女了。

  「什麼好消息,簽到小甜甜布蘭妮幫你走秀了?」

  「那個洋婆子算什麼。我發現了一顆明珠,東方明珠。」說到東方明珠四個字,戴霖川的嘴角彷彿快流下口水。

  韓契安差點沒送他一條手帕。「呵,我還以為你喜歡的是金髮尤物,沒想到搞了老半天,其實你內心深處愛的還是東方美女。」

  韓契安故意將目光投向攤位另一頭的楚郁秀,意有所指。

  「你說到哪裡去了。」戴霖川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瞪他一眼。

  那個讓他自尊心受傷的女人不提也罷。

  「我告訴你,昨天吃早餐的時候,我遇見了一個從台灣來的小野貓,長得美得沒話說,氣質又好,應該是大學生。」

  「你啊,小心夜路走多了遇上鬼,別染了一堆病上身。」真搞不懂這位仁兄的心態,怎麼會對愛情這麼不忠貞呢?

  「不會,那女孩清純得像百合,哀怨的臉龐讓人憐愛不已,我敢打賭,她一定是剛失戀,自己跑來巴黎療傷止痛。就這麼巧剛好碰上我,正好是一帖上好的療傷良藥。」

  「一個隨便跟陌生男人吃飯的女孩,品行想必好不到哪裡去。」韓契安冷言嘲諷。

  戴霖川立刻為佳人打抱不平。「錯錯錯,是我苦苦哀求她她才答應跟我吃飯的,而且只吃飯不出遊。那女孩一看就是個好女孩。」

  「隨便你吧!只是別玩過火了,郁秀度量再怎麼大,還是有翻瞼的時候。」

  「我管那個恰查某幹麼?」

  「老戴,別那麼幼稚了,想愛就去愛,人家也不過拒絕你一次,你就懷恨在心,真是無聊。」

  「誰無聊了!」

  原則上,那一次就令他感覺到大挫敗,竟然拒絕他的約會,還是情人節的燭光晚餐,這口氣他說什麼也嚥不下去,除非她自己回過頭來求他,否則——

  否則,他就繼續跟她ㄍㄧㄥ下去。

  「好了,不跟你浪費時間,下午我約那個美眉喝咖啡,等會兒得先去買一把花。」

  眼看韓契安對他的艷遇不為所動,他也沒什麼興致繼續談下去了,反正只要這段艷遇史傳到那個楚婆娘耳裡就行了。

  「喂,你說我做生意是浪費時間,陪美眉喝咖啡就不算浪費時間?你真的生病了。」

  韓契安的高聲抗議正好達到他的目的,一旁的楚郁秀因為他這句話抬起頭,緊皺眉。

  她聽到了!她聽到了!

  戴霖川笑得好不得意。「不管了,精微有楚郁秀在,還要我幹什麼?我先走了,過幾天我把美眉介紹給你認識。拜拜。」

  「霖川……」

  韓契安還想再勸好友一句,無奈,趕著赴約的男人已快步離去。

  看來楚郁秀跟他之間還有得磨了。

  *  *  *  *  *  *  *  *

  昂貴的水晶吊燈,無價的骨董字畫,一流的樂團與流竄的圓舞曲樂章,麗池酒店的富麗堂皇與高貴典雅,確實不同凡響。

  只不過,這一切在某人眼中都像不存在,因為他快氣炸了

  如果不是自制力夠強,韓契安一定會衝向前一拳斃了戴霖川!

  沒想到戴霖川口中所謂的小野貓竟然是如緹!

  而現在那隻小野貓現正被她的主人親熱地抓在手裡。

  真是氣死他了。

  再美的燈光,再高級的餐廳,再優雅的氣氛,都平息不了他想揍人的怒氣。

  讓他最生氣的是,這丫頭都來巴黎兩、三天了,不僅沒跟他連絡,還和戴霖川約會。

  戴霖川最好趕緊把他的魔爪拿開,否則他一定會砍了那隻手。

  「露西,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我的好友韓契安。」戴霖川沒放手,反而拉起魏如緹的柔荑迎向遲到的人。

  也就因為這個舉動,讓魏如緹更清楚看見韓契安眼中的怒火:

  哈哈,真好笑,天底下竟然有這麼巧的事。她的備胎男友竟是韓契安的老友!

  早在看見韓契安進人餐廳時,她就想大笑——心痛的笑,因為韓契安身旁的女伴就是那天早上她見到的女人。

  很明顯了不是嗎?他在巴黎另結新歡。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同時,戴霖川繼續扮演好稱職主人的角色——介紹彼此認識。

  「這位是……嗯……他的女朋友。」

  該死,楚郁秀為什麼也跟來了?這個死老韓怎麼會把她帶來這裡呢?

  戴霖川臉上難得出現慌亂的表情。

  「戴霖川!」

  *  *  *  *  *  *  *  *

  更讓他害怕的是,楚郁秀連名帶姓地吼他,並狠瞪他一眼,顯然對他的介紹詞非常不悅。

  韓契安倒沒出聲抗議,因為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個笑得一臉燦爛的女人身上。

  這個蠢女人,竟然還敢笑!難道嗅不到山雨欲來的肅殺味嗎?

  他居然瞪她!

  搞清楚,有資格揍人的人應該是她,他憑什麼擺出那種表情。

  魏如緹毫不畏懼地迎上韓契安那雙吃人的眼神,就這樣對峙著,四人圈圈中只見兩道怒光互相角力。

  「來來來,大家坐啊。」

  全場唯一還算正常,臉上也還有一絲人氣的,就只剩戴霖川一人了,正當他挽著魏如緹挨近他身邊坐時,有人凍未條發飆了。

  「魏小姐真是勇敢啊!一個人獨自游巴黎。」韓契安沒入座,就站在魏如緹的身邊瞪著她冷諷著。

  魏如緹還來不及回話,戴霖川已搶先開口。「ㄟ,契安,你怎麼知道露西姓魏?」

  認識三天,連他都還不知道這隻小貓的真實姓名,契安這傢伙竟然會知道?

  「哼。」韓契安從鼻孔冷嗤一聲,鄙視他反應遲鈍,「我不僅知道她姓魏,還知道她的英文名字根本不是露西,而是露蒂,來巴黎絕對不是自肋旅行,而是來找人的……」

  說著,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拉起坐在戴霖川身旁的女孩。

  「跟我來。」這一抓直接往外走。

  這一舉動頓時嚇壞了在場的另外兩個人,

  「喂,契安,你幹什麼?」戴霖川錯愕地看著發了瘋似的好友,直覺伸手想救他的小貓。

  「我要跟你的露西小姐好好的談談。」韓契安回瞪他一眼,阻止他輕舉妄動。

  「這……」情場老手竟然被他殺人的目光給制伏。

  只有像小雞般被抓著的魏如緹持續掙扎。

  「放開我,韓契安,你這個野蠻人!放開我……」

  不容許她拒絕,怒氣瀕臨爆發邊緣的男人拖著她走出餐廳,往客房的電梯走去。

  「韓契安……」

  好不容易回過神的戴霖川想英雄救美已經來不及,想追上去的動作也被楚郁秀阻攔下來。

  無奈的男人就這樣眼睜睜看著獵物被另一隻老鷹叼定,

  *  *  *  *  *  *  *  *

  「今天我們就把話說清楚,你那顆愚蠢的小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韓契安氣憤地將魏如緹丟向大床,順帶將房門上鎖,這時候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別人的打擾。

  尤其是那個白目戴霖川。

  「我哪裡愚蠢了?你才是超級大笨蛋……好痛。」揉著被抓痛的手肘,委屈的女人氣得想咬人。

  他還敢罵她愚蠢,是他造成今天這種局面的,還敢罵她。

  話說這家飯店也真是太爛了,大廳裡人來人往看見她被拎著走,竟然沒人出手搭救,任一個大男人這樣欺負淑女。

  韓契安這回是鐵了心不理會她的哀兵政策,冷著臉開始訓斥。「你不愚蠢嗎?到巴黎竟然不跟我連絡,卻跟一個陌生男人四處亂跑,吃飯、逛街、喝咖啡,哈,別告訴我這兩天你還陪他一塊睡。」

  「韓契安,你嘴巴放乾淨點,誰跟誰睡了?!」魏如緹真的會被他氣死,抓她罵她不打緊,竟然還敢污辱她。

  韓契安的怒火一點都不比她小。「不然你要我怎麼想?你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約你來巴黎的,沒想到到了巴黎不找我卻隨便找個陌生人搭訕,你為什麼不乾脆把那個哈雷男一起帶來算了,那也不用這麼麻煩,還得到這裡來另找新歡。」氣極的他開始口無遮攔。

  「韓契安,你存心氣死我是不是?你嘴巴再不放乾淨點,小心我撕爛它。」

  什麼哈雷男,什麼新歡,他當她是怎樣的女人啊!

  「不然你要我怎麼講?我的女朋友在台灣跟一個騎哈雷的男人去看電影,在巴黎跟另一個男人在街頭漫步,就我這個笨蛋呆呆的在巴黎苦等,等她來找我。你說,我為什麼下能發火?」

  「……」看著他發洩怒火,魏如緹心頭突然有股暖流緩緩地滑過。

  他在吃醋!

  沒想到吃醋中的男人這麼酷……

  她的沉默讓他更生氣、更驚慌。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都說對了?!

  「喂,你想幹麼?」

  看著突然挨上來的龐大身軀,被丟在床上的女人直覺地住後縮、

  這一縮正好將本只想將她抓入懷中的韓契安,一同帶人柔軟大床中,

  原本只是想嚇嚇她,沒想到卻順著她滑人床中的力道,讓他的唇直接印上那雙微顫的紅唇。

  兩具發燙的軀體就這樣緊密貼合。

  魏如緹只覺眼前一陣暈眩,不曾有過的感覺流竄全身,之前韓契安曾經吻過她,但都是紳士般的溫和之吻,不像今天,吻得霸氣,姿勢還很曖昧。

  一時間,她忘了該掙扎、該反抗,受驚的情緒讓雙手緊抱那副寬闊背膀尋求依靠。

  一心想懲罰她的男人,沒發現她的反應,怒氣仍含在連串的啄吻中。「我想知道我的吻技巧比較好,還是那個騎哈雷的,或是戴霖川……」

  「韓……」魏如緹知道她真的該掙扎,她不要當他怒氣下的犧牲品。

  偏偏——

  款,偏偏她卻迷失在那片粗暴的吸吮中,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男性陽剛令她難以拒絕,就是這個獨特的感覺,這個屬於他個人的魅力,讓她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說話啊,你不是最會氣我的嗎?」男人嘴裡忙著輕啄細吻,邊道。

  「唔……」被緊緊壓在席夢思軟床中央的女人,在壓力下發出輕聲呻吟。

  她愛死了他的醋勁。

  怒氣被糾纏的舌花給掩蓋,男人終於找回原有的柔情,開始細細品嚐口中的蜜汁,雙手像觸摸名貴雕像般,輕輕地在她身上滑動。

  魏如緹只覺得身上越來越熱,需要的也越來越多。

  「哦,如緹,你怎麼忍心這樣折磨我……」

  「我沒折磨你,沒有……」

  她只是想看他急,看他被惹惱的模樣,她是愛他的,非常非常的愛他……

  *  *  *  *  *  *  *  *

  事情就這樣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驚天動地中,她成了他的女人。

  看著身旁被單下裸露光滑香肩的女人,韓契安滿足的微微一笑。

  看來她累了,很累很累。

  如果知道這是她的第一次,他就不會那般素求無度地累壞她。

  但,他真的無法自拔,他是那麼迷戀她的身體,那麼珍愛的她一切。

  他真被怒氣沖昏頭了,白皙粉頸上的斑斑吻痕正控訴苦他的罪行,看來昨晚的過程,真的是一場天雷地火般的激情。

  韓契安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撥弄覆在她額前的髮絲,順著額頭,滑過小巧的鼻頭、豐滿紅嫩的櫻唇……

  該死!他又有反應。

  嗯……

  沉睡的女人顯然被他的觸摸吵醒,翻個身,嘴裡發出微微一聲嚶嚀,經過一番掙扎,睡美人緩緩睜開惺忪睡眼。

  「早安。」

  剛睡醒的女孩,身上沒有帶刺,只像個純真無邪的天使,張著眼天真的望著他,讓人忍不住想在她紅唇上輕咬一口。

  而韓契安也這麼做了。

  「……」尚未完全清醒的佳人顯然被他的舉動弄得有點莫名其妙。

  「早安,小如。」

  「契安?!」

  終於,她像觸電般從被窩裡一躍而起,完完全全醒了。

  她記起了一切,尤其是昨晚那場擦槍走火的歡愛。

  同時問,一陣涼颼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陣哆嗦,一低頭——

  「我的天啊!」

  女人再度鑽回被窩,因為被自己的袒胸裸體給嚇著。

  「我的衣服呢?」

  「嗯,原則上它們應該在地毯上。」被她彈塗魚般的動作惹笑的男人,憋著笑指指地上。

  「快拿給我。」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裸露身體,也是生平第一次讓自己以外的人看見自己的胴體。

  感覺很怪、很羞。

  「才六點,你可以再睡一下。」男人沒動,笑看著她不知所措的模樣,愛憐地伸手輕佻著她的秀髮。

  「我不想睡了。」

  才不過一個輕輕的碰觸,一種被電擊的悸動感迅速流竄全身,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中不斷翻攪。

  魏如緹將被單拉得更高些,整個人縮進更裡頭。

  一個光溜溜的女人,躺在一個一絲不掛的男人身邊——

  她睡得著才怪。

  「你還好吧?是不是會冷?怎麼在發抖呢?」他跟著她鑽回被子裡,輕輕地將她擁進懷中。

  冰冷肌膚碰觸的感覺讓魏如緹又是一陣緊繃,雖然,昨晚兩人曾有親密的接觸,但清醒時真真實實的碰觸,他男性的雄偉和她女性的柔弱,讓她不知所措。

  韓契安身體好厚實!

  她微微掙扎著,對目前兩人袒裎相擁的姿勢有些尷尬,

  沒讓她掙逃,他將她抱得更緊。「別害羞,如緹,告訴我,昨晚我有沒有讓你不舒服?」

  韓契安的話裡帶些壓抑的痛苦,她的掙扎像挑逗,在他身上磨蹭,弄得他心癢難耐。

  她羞赧得不知如何回答。

  「如緹,看著我,你後悔嗎?」她的沉默讓他有些緊張。

  「不……」搖搖頭,她不想作違心之論。昨晚,真的是個美麗的記憶。

  韓契安顯然愛死這樣的回答,興奮地在她嘴上重重印上一吻。

  「謝謝你,我愛你,如緹。」

  有了鼓勵,原本壓抑在股間的陽剛熱情,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奔放,他再次欺上那璧玉無瑕的身體,在每一寸間印下烙記。

  「嗯……」

  魏如緹毫不猶豫地迎接他的愛,有了昨晚的預習,這一次,兩人配合更加得心應手。

  管他什麼媽媽說。

  管他什麼前任女友、現任女友。

  剎那間,橫在他們之間的問題似乎全消失了,有的只是濃烈的愛意,和一波波汗水淋漓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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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0:28:21
第三章

  餐桌上過度凝重的氣氛,吃得讓人有些食不知味。

  「怎麼了,難得回家吃飯,就得板著一張臉嗎?」首先發飆的一家之主韓道龍,對兒子韓契安的表情非常不悅。

  「我沒有。」

  話雖這麼說,但韓契安的臉色的確不好看、

  除了跟魏如緹冷戰持續惡化外,父親過度強勢的干預,也讓他心情煩悶不已。

  韓道龍當然知道兒子在不爽什麼。「你別以為翅膀硬了,就可以為所欲為,告訴你,只要你是我兒子的一天,就得聽我的。」

  「聽你的不應該還包括跟誰結婚吧!」韓契安十分不以為然、

  「人家陳董事長也是一番好意,要幫你跟大來企業的千金牽牽線,這有什麼不好?」韓道龍氣呼呼的。

  「一點都不好,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說我們下個月就要訂婚,無瑕水晶也將併入大來企業。」

  「那也沒什麼不好,你那個小公司想要賺大錢非得有大企業幫忙不可。」韓道龍以自身經驗告訴兒子。

  「多謝指教,一年八千萬的營業額對我來說夠了。」韓契安不甘示弱地回道。

  「你是存心要氣死我嗎?我韓道龍怎麼會有你這種沒志氣的兒子!」

  「好了。兒子都這麼大了,你說話一定要這樣子嗎?」

  出聲緩頰的是韓母張敏華,對父子倆爭執的場面雖早已見怪不怪,但,終究還是偏著丈夫。

  「契安,大陸那邊你就幫你爸去管一管,他就不會找你麻煩了。」

  沒有丈夫的庇蔭,她們母子倆未來要靠什麼?說什麼她都得聽丈夫的。

  韓契安最不能諒解母親的也就在此。「媽,我說過,爸的事業我沒興趣。」

  他有自己的事業,不需要父親的庇蔭。

  啪!

  韓道龍重重地拍一下桌子,怒聲道;「沒興趣!聽聽看這是什麼話,我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你沒興趣難不成要我做到死啊?」

  「是啊。」韓母連忙附和。

  韓契安無奈地看著父母,算是認命了。「我想你應該不用擔心吧,李秘書不是已經懷孕了嗎?她應該可以幫你再生個兒子。」

  一句話弄得韓家兩老頓時臉色大變——

  「韓契安,你存心氣死我嗎?」

  「契安!你幹麼提這件事。」韓母也只能制止兒子繼續刺激丈夫。

  「媽,我吃飽了。」韓契安決定結束這場鬧劇,和沒交集的家人吃飯是種折磨。

  「我也吃飽了。」緊跟在他之後,一直不敢吭氣的韓羽安也急著站起身。

  「等等,羽安,把湯喝完再走。」滿身怒氣無處發,韓母將怒火燒列韓羽安身上、

  「我吃不下了。」六歲的小女孩根本不懂大人們的戰爭。

  她的拒絕讓韓母更生氣。「怎麼會吃不下?才吃那麼一點飯,湯就喝不下。不行,喝完。」

  兒子不聽話,連丈夫在外的私生女也敢跟她頂嘴,氣死她了。

  「你一定要對她那麼凶嗎?她不喝就不喝,幹麼要逼她?」韓道龍的怒氣也爆發了。

  「韓道龍,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認為我虐待你女兒?!搞清楚,是你將她丟給我養的ㄟ,不是我愛管哦,有本事你把她丟回去給她媽啊!」

  「你說夠了沒!」

  兩老就這麼吵了起來。

  「哥,我想到你家睡覺。」趁著空檔隨韓契安溜出餐廳,韓羽安小臉上滿是驚慌。

  大人吵架好可怕。

  「不行,你這樣媽會更生氣。」點上一根菸,韓契安無可奈何地看著小女孩。

  他何嘗下想把她帶離這個環境,無奈一個大男人……

  「哥哥,為什麼大媽不喜歡我?」韓羽安無辜地問。

  「她不是不喜歡你,她是在生爸的氣。」該怎麼對一個小女孩說,一個風流的男人會帶給妻兒多麼不快樂的生活。

  繼羽安的母親之後,聽說目前父親又跟另一個女人在外共築愛巢,就因為不齒他的行為,所以這些年來父子倆很少同桌吃飯。

  要不是母親苦苦要求,今天他大概也不會回來。

  「大媽為什麼要生爸的氣?」

  「別問,長大你就懂了,你只要記得我們全都很愛你就行了。」

  「我知道了。」小女孩天真的點點頭,這句話她都已經背熟了,就不懂為什麼他們都愛她,卻把她當皮球一樣踢來踢去。

  「哥明天要去歐洲,回來幫你帶一個大衛兵熊好不好?」他寵溺的輕捏妹妹的臉頰。

  「好,我要大熊熊。小如姊姊也要跟你去歐洲嗎?」

  「沒有,小如姊姊不跟我去。」

  突然提到的名字讓韓契安好不容易提振的心情又墜落谷底。

  他的腦袋裡又出現那個叫她如緹妹妹的男人。

  他到底是誰?是她的新追求者嗎?

  才一個禮拜不見,她竟然就開始新的約會!

  難道他再次看錯一個女人?!

  看不出他的落寞,小女孩滿心只想著有沒有人陪自己。「還好,不然就沒人陪我玩了。」

  「你很喜歡小如姊姊?」

  韓契安苦笑,不僅他中了她的蠱,看來連小羽安都抵擋不了她的魅力、

  「嗯,小如姊姊很漂亮,講故事也很好聽,對我就像小乙她媽媽疼她一樣,哥,我的媽媽為什麼不要我?」

  小孩子三句不離心底的想法。

  「你怎麼這麼想呢?她沒有不要你,她只是生病了不能來看你。」他拍拍她的頭。

  「真的嗎?可是大媽說她不要我了。」說著說著,眼眶紅了起來。

  「羽安,看著我,你媽媽沒有不要你,她……算了,聽我說,羽安,哥哥出國之後,你幫我多打電話給小如姊姊好不好?」

  「好啊!」她開心地道。

  「你可以請她帶你出去玩,也可以請她帶你去吃炸雞。」

  「好。」

  「最重要的是,如果小如姊姊旁邊還有其他哥哥,你要立刻打電話給大哥好不好?」

  「其他哥哥?誰啊?」小女孩一臉疑惑。

  「我也不知道,反正只要有其他哥哥跟小如姊姊陪你一起出去玩,你就打電話給我就是了。」

  「好。」

  雖然這麼交代妹妹,但他真能安心嗎?

  韓契安完全沒把握。

  那個騎重型機車的男人到底是誰?

  *  *  *  *  *  *  *  *

  沒有韓契安的日子,魏如緹覺得好空虛,以往,獨自在北部唸書多年,也沒像現在這麼孤單過。

  好想他,晚上想他,白天想他,每次看到手機更想他,那是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銀白色外殼加上一長串粉色系水鑽吊飾,很美、很浪漫,他說他要兩人的愛情就像她對手機的感覺一樣——永遠浪漫美麗。

  以前想他的時候,不管白天還是深夜,只要打開手機就可以聽見他的聲音,但是現在……

  吵架了,還能打電話給他嗎?那不就表示認輸了?

  可不認輸她又好想他。

  款,看來她中韓契安的毒中得好深。

  本以為那天分手後,他會再打電話給她,沒想到家裡電話沒留言,連手機簡訊也沒半通。

  看來他真的生氣了,因為陸奇的突然出現,讓他生好大好大的氣。

  算了,如果他對她的感情這麼不信任,那就算了,反正她原本也打算放棄這段感情。

  愛情這麼多牽牽絆絆,多苦啊!倒不如一個人輕鬆自在。沒錯,一個人一樣可以過著快樂的日子,她必須自立自強。

  人常說要忘記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自己忙碌,沒錯,她一定要比以前更忙,才能把那男人的身影從腦袋裡去除。

  就這樣,魏如緹除了原本的鋼琴家教、醫院志工外,更積極找工作。

  「學妹,你的在校成績這麼好,屈就當音樂班講師太可惜了。」貴族音樂學苑校長趙齊成,翻閱著手中的履歷,露出惋惜表情。

  「學長別這樣說,現在工作不好找,沒什麼屈就不屈就的問題,何況我原本就對兒童音樂很有興趣,這份工作我真的很喜歡。」

  真的是不容她不喜歡,她已經待業半年多了,好不容易得知這裡有一個缺,又是她主修的音樂教育,說什麼也得全力以赴。

  *  *  *  *  *  *  *  *

  聽她這樣說,趙齊成微皺的眉頭終於舒緩。「那好,希望在這裡教音樂沒埋沒你的專才,沒對不起米教授。」

  米教授是兩人在大學時的指導老師。

  「我能來這這裡教課教授才高興咧!她都快被我煩瘋了,有我這樣失業半年的學生太失她的面子了。」其實今天這份工作機會就是米教授提供給她的。

  「你別這樣說,景氣差是事實,十個音樂系學生畢業九個全當SOHO族的鋼琴老師,尤其私立學校畢業的學生,想找個正職工作很難。這也就是我當初開辦音樂學苑的原因,因為我找不到工作。」

  「學長你真愛說笑,你這個亞洲音樂才子的稱號可不是浪得虛名的ㄟ。」

  「記住一句話,虛名是不能當飯吃的,不過,你真的很優秀,我會盡快幫你排好課程。」

  趙齊成站起身意味著結束面談。

  魏如緹識相地跟著起身。「謝謝你,學長。那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

  「別跟我這麼客氣,課還沒排好之前,你隨時都可以過來逛逛。」

  「好的。」

  推開辦公室的玻璃門,兩人並肩走出去。突然,一聲驚喜的童稚聲在走廊響起——

  「小如姊姊!」

  「羽安,你怎麼會在這裡?」魏如緹驚訝地看著興沖沖跑來的小女孩。

  「我在這裡學琴啊!」

  韓羽安高興極了,從他出院之後,她天天想著小如姊姊。哥哥都不帶她去找她,前幾天打電話給她也都沒人接,這下好了,讓她自己遇上。

  「你們認識啊?」

  趙齊成很是意外,沒想到魏如緹竟然會認識這裡的學生。

  他創立的這家音樂學苑向來走高檔路線,裡頭的學生非富即貴,而且身份極為保密,沒想到如緹會有認識的人。

  韓羽安小頭直點。「認識,認識,小如姊姊很會講故事喲。」小女孩興奮地拉著她的手直晃。

  就在魏如緹舉起另一手輕撫小女孩頭顱時,一直站在小女孩身旁的男人,露出警覺的眼光瞪著她。

  「這是未來的老師,魏如緹。」趙齊成連忙為他們作介紹。

  「魏老師,這位是羽安的保母保鑣李先生。」

  「你好。」

  兩個人互相點頭致意。

  魏如緹心裡有絲訝異,沒想到韓家的陣仗這麼大,連一個小女孩都有保鑣保護。

  看來她和韓契安之間的距離確實遙遠。

  「哇,太好了!我要當小如姊姊的學生。」一聽到校長的介紹,韓羽安樂得又叫又跳。

  趙齊成笑著彎下腰。

  「小羽安,如果你表現得好,下個階段就換魏老師好不好?」

  「好。」韓羽安笑著點頭。

  「很好,魏老師會很高興當小羽安的老師的。」

  「我會乖乖的上課,小如姊姊你一定要教我喔。」

  「一定。」

  「小姐,我們該回家了,不然太太會擔心。」一旁的保鑣提醒著。

  韓羽安撒賴著。「我不要!小如姊姊,帶我出去玩好不好?」

  「不行!」回答她的是趙齊成,而且表情嚴肅。「下課後一定要乖乖回家喔,如果你不遵守規定,那下個階段魏老師就不能當你的老師了。」

  被校長這一斥責,韓羽安一臉委屈。「我知道了。小如姊姊,我要回家了,你要趕快來幫我上課哦。」

  「好的。」

  「小如姊姊再見,校長再見。」

  「再見。」

  *  *  *  *  *  *  *  *

  送走難纏的小丫頭,趙齊成表情凝重地轉向魏如緹。

  「如果你要教這位學生,我有幾件事必須先提醒你。」

  「什麼事?」看著嚴肅的學長,魏如緹直覺話題絕對不輕鬆。

  「你知道她母親是二房吧?」

  「知道。」

  「其實真正照顧韓羽安的不是她媽媽,而是她大哥。」

  「韓契安?!」

  「你也認識他?」聽見她念出這名字,趙齊成更驚訝了。

  「認識。」

  「看來你對他們家很熟了,那你應該知道羽安的媽媽原本是契安的女朋友,大四那年他父親橫刀奪愛,不到三年卻又拋棄羽安的母親另結新歡,所以契安跟他父親的關係很僵。」

  「羽安的母親原本是韓契安的女朋友?!」

  超級震撼的內幕讓魏如緹全身一震,彷彿被電擊一般。

  怎麼會這樣?韓契安跟羽安的媽媽……

  這個她就不知道了。

  我的天!怎麼會這樣!

  從她的表情中,趙齊成發現她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熟悉韓家。「你不知道?沒關係,現在你知道了,所以,與其說李先生是羽安的保鑣,倒不如說是監視羽安的人。」

  「什麼意思?」連小孩都要監視,這是怎樣一個家庭啊!

  「羽安的媽媽離開韓家後就不知去向,聽說是跟別的男人跑了,韓老先生相信羽安的媽媽遲早會來看她,他要乘機揪出那個讓他戴綠帽子的男人。」

  「那男人是韓契安嗎?」老天,別告訴她她遇人不淑,碰上一個浪蕩子。

  似乎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趙齊成笑著搖頭。「應該不是。」

  「為什麼?」她對他的確定語氣感到疑惑。

  「不瞞你說,契安是我高中學長,我當初創業的資金全是他提供的。老實告訴你吧!這家音樂學苑的後台老闆就是他,所以我相信他的為人。」

  「契安是這裡的老闆?」又是一件今她震驚的消息,

  「別對外張揚,他不想讓家人知道,尤其是他父親。總歸一句,這裡的學生家世背景都很機密,尤其像韓羽安這樣家世複雜的學生很多,除了課程之外什麼都別多問,上流社會的家庭之所以喜歡將小孩送來這裡學習,就是這個原因。」

  這也是這裡收費比其他地方高出許多的主因。

  「我知道了。」

  聽完學長一席話,魏如緹腦袋瓜裡想的只有一個,原來她根本不瞭解契安,沒想到他曾經有過那麼一段感情。

  女友變二媽,父親變情敵,這是怎樣一段三角感情,他怎麼熬過那一段日子的?三個人共處一個屋簷下那麼多年,對他是多麼大的一種折磨!

  看來,契安和她的距離真的好遠。

  *  *  *  *  *  *  *  *

  啪!

  韓契安掛上電話,胸口劇烈起伏著。

  又吵架了!

  沒想到隔著電話線,她還可以跟他吵起來。

  他一直自豪的好脾氣一遇上那個叫魏如緹的女人,就完全破功。

  已經吵了這麼多天,本想她大小姐也該冷靜下來了,所以他拉下臉打電話給她,沒想到只不過問了句「你好不好」、「要不要到巴黎跟他會合」,她竟然回—句「我跟你的世界距離太遠」,之後沒講兩句話就氣呼呼地掛上電話。

  這是什麼跟什麼?風馬牛不相干,真是莫名其妙。

  他都還沒問她那個騎哈雷的男人是誰呢!

  難道說……

  她真的移情別戀,開始跟那個蠢男人交往,所以連跟他講電話都沒耐心?

  「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跟女朋友吵架了?」吧檯上一個帥氣的男人,看著走回來的苦瓜臉笑問著。

  「沒事。」一口吞下龍舌蘭,韓契安重重吐口氣,不打算談論這個話題。

  他不談,有人卻似乎很感興趣。「我就說女人不能寵,應驗了吧,前些日子看你寵那小女生的模樣,簡直是寵上天了,現在吃苦頭了吧!你那個小女朋友是慾求不滿,還是使潑發嗲?告訴我,我當你的諸葛亮,幫你解除疑難雜症。」

  想他戴霖川沒別的長處,對女人最有一套。

  「你講到哪裡去了,她什麼事都沒有,只是生了點氣。」

  拿他的如緹跟他那些鶯鶯燕燕北,太貶低如緹的格調了,他的建議不聽也罷。

  戴諸葛可沒那麼容易退縮。「喂,老弟,你別小看女人發脾氣,那會上癮的,你如果這次讓她們,讓她們嘗到甜頭,之後就會動不動就發脾氣,你這輩子就休想翻身羅。」

  「那你有什麼建議?」動不動就脾氣?這倒很像如緹近來的狀況。

  「簡單,別理她,也別哄她,讓她自己回過頭來求你。」

  「蠢主意。萬一她不回頭呢?」

  直覺地,他知道這招對魏如緹根本行不通。

  「相信我,她一定會回頭的,尤其像你這麼優秀的男人,哪個女人捨得放棄?就像我一樣。」

  「那你等到的人回頭了沒?」韓契安帶笑反問死黨。

  「鬼扯什麼,我哪有等誰回頭,我等的人都回頭了。」被逮到小辮子,戴霖川羞怒反駁。

  韓契安發出一聲冷笑,無法贊同他的論調。「老戴,愛情應該是去爭取,而不是守株待免,也不應該是等誰回頭,如果真的喜歡對方,就該用心經營,而非靠賭氣。」

  「但是瞧你經營了這麼久,誰理你了?還不是說吵就吵。」

  「我跟如緹之間是出了點問題,但不表示我就會放棄,除非她真覺得我們不適合。」

  或是她覺得那個哈雷蠢男更適合她。

  一想到那天兩人對話的情景,韓契安心又煩,一杯酒猛然下肚。

  冷眼旁觀好友的舉動,女人殺手戴霖川又有意見了。「你啊!真是沒骨氣的男人,愛情應該由男人掌控,而不是由女人決定,這個太難纏,就換一個,幹麼讓自己難過,還要藉酒澆愁。」

  「是喔,你最有骨氣,那請問戴先生掌控愛情這麼多年,又得到什麼好處了?你真的快樂嗎?」

  「我——算了,喝酒,不談女人。」

  無話可說的戴霖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決定避開這個話題。活脫又是一個藉酒澆愁的男人。

  韓契安沉默地看著他,當然瞭解他心裡的苦,只不過兩人的個性不同,面對愛情的處理方式不同,他也不便再多說什麼。

  唯一想不透的是,他倆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都能應付自如,偏偏一場愛情卻談得筋疲力盡挫折連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魏如緹,你小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這場莫名其妙的戰爭到底還要持續多久?

  *  *  *  *  *  *  *  *

  其實,韓契安不知道就在他為愛所苦時,台北這一頭,有個女人也不好過。

  玩弄著手上的機票,看著被掛上的電話,想著那人當初的提議,魏如緹的心亂得像被貓咪玩過的毛線球一樣。

  到底要不要去找他?

  她真的好想他。

  偏偏一接到他的電話就想跟他吵架。

  他複雜的家世讓她好害怕,本以為他只是個孝順的乖兒子,沒想到還跟父親的二老婆勾勾纏。

  說她不在意他過去的戀情那是騙人的,她的胸襟沒那麼寬大。趙齊成說羽安她媽的離家跟韓契安無關,但在她心底深處,有個聲音告訴她應該多少有關聯。

  可惡,為什麼要讓她聽到那麼多關於契安的事!

  不知道不就沒事了嗎?

  是不是真該放棄算了?

  但是,這樣契安是不是太可憐了些,又得再次面對失戀的痛苦?

  而她,失戀後吃的苦也不會比他少。

  才冷戰這麼幾天,她就快瘋了,吃不下、睡不著,如果真的跟他分開……

  好痛!

  她的心都糾結在一塊兒了。

  「好了,小姐,想他就去找他啊!與其這樣渾渾噩噩過日子,為何不到巴黎去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呢?」看著掛斷電話後就魂不守舍的魏如緹,周庭月無奈地搖搖頭。

  「但是他的世界好複雜,知道越多越難進入。」魏如緹悶悶地說出心中的迷惑。

  如果跟他繼續下去,就代表她也得跟著淌這渾水,生性最怕麻煩的她一定會受不了的。

  「拜託,你之前已經踏進了,有什麼好怕的?我覺得你們現在的情形,根本就和牛郎織女一樣,分隔兩地卻互相思念。你知道那個讓兩個人無法相聚,狠心的王母娘娘是誰嗎?」

  「誰?!他媽媽?」

  「錯,是你那顆胡思亂想的腦袋和多愁善感的心。」

  「我哪有……」她不承認。

  「哪沒有!告訴你,我早發覺以前那個自信滿滿,超級大女人的魏如緹,在陷入愛情之後就漸漸沒了個性。」

  她瞭解她,青春期失去母親的女孩,總缺少一份安全感,加上繼母進門,奪走父親所有的注意力,她的不安全感更重。

  「我沒有……」她還想辯解,但有些心虛。

  「算了,小如,何必想這麼多呢!為什麼不學學我豁達一點,走一步算一步,以前你不都是這樣勸我的嗎?至少你曾經愛過啊!既然人家送你一張免費機票,不去白不去,不管未來你到底要不要跟他繼續,乘這機會到巴黎走走也好。」

  她真心期望好友能得到一份真愛,而韓契安應該是一個可以給她愛的男人,能撫平她的不安全感。

  「這——」她真的好矛盾。

  「去吧,反正你的工作下個月才開始,就先去玩一玩吧!要不要分手,也等回來之後再說,」

  「你真的也這樣認為嗎?庭月,拿他的機票去巴黎玩玩沒關係,不代表我就一定要聽他的?」

  「沒錯。」她知道她正在找一個人幫她下的決定背書。

  「那好吧,我也該給契安一個機會。他有權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我就去巴黎跟他談清楚。」魏如緹很慎重的為自己找了個富麗堂皇的藉口。

  周庭月差點噴笑出來。「沒錯,去跟他好好談一談,你們兩個都得給彼此一個機會,別造成一輩子的遺憾。」

  「沒錯,情人做不成,至少還可以當朋友,我就去巴黎一趟。」

  她是成熟的女人,成熟的女人應該有成熟的處理方式。

  巴黎!我來了。

  *  *  *  *  *  *  *  *

  清晨的巴黎,空氣很涼,霧氣很濃,濃到連人站在房子裡頭,都可嗅到那屬於晨霧的特殊味道。

  韓契安難得在清早的巴黎晨霧中甦醒,沒辦法,因為一大早他便被一位不容被拒絕的女人morning  call。

  「韓契安,你今年的東西真的很棒,設計一流,品質超乎水準,我們老闆好後悔當初沒投資你的水晶礦開採。」

  踩著三寸高跟鞋,身穿當季時尚流行服飾,楚郁秀像風一樣捲進韓契安的房間,一見到桌上閃亮的首飾樣品,馬上露出驚艷的眼神。

  韓契安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未來的老闆娘,我的水晶礦已經變鑽石了,不再接受投資了。喂,你幹麼那麼早啊?」看看鐘,才六點半,大部分的人都還在睡覺,她卻穿戴整齊,神采飛揚的站在他的客廳。

  女人秀眉微蹙。「聽著,別再叫我什麼老闆娘,我一點都不奢望,也不敢想了。還有,韓先生,不早了,我們會場的攤子都還沒佈置完成,我哪像你跟那個戴大爺那麼好命,睡個覺就有人幫你們打點好一切。」楚郁秀說話毫不拖泥帶水。

  韓契安苦笑,瞭解又挑起老友的陳年家務事?「別發火,給老戴多一點時間,他一定會發覺你這顆最閃亮的寶石的。」

  「算了吧,戴霖川眼裡只有他的紅寶石、翡翠和PUB裡的年輕美眉,哪會有我的存在。」等了他四年,她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了。

  「有沒有你的存在,你自己心知肚明,不然你說哪個男人會把價值數億的寶石交給一個不放在心上的女人手上?」

  楚郁秀不以為然地冷嗤一聲。「哼,他是吃定我這個廉價勞工,不用白不用。」接著看下手錶,揚揚手上的翻譯機。「不能再聊了,得走了,我不放心會場那些毛頭小子,一定得去盯著,我可不想把你跟老戴的事業搞砸,謝謝你的翻譯機,拜。」就像來時一樣,楚郁秀像一陣風般又走了。

  搞了老半天,原來她一太早來擾人清夢竟是為了借翻譯機。

  韓契安點上一根菸,望著窗外,被她這樣一攪和,他也睡不著了。

  巴黎的清晨真美,像睡著的嬰兒般寧靜安詳,像如緹一雙明眸般迷人。

  如緹!

  他的嘴角牽出弧線,眼前浮現一幕幕兩人相處的時光。她很愛笑、很懂得享受生活,不像他,木訥呆板,是她教會他欣賞這世上美好的事物。

  楚郁秀說他今年的飾品設計得很棒,其實,這一切的靈感都來自於那個大眼睛,喜歡笑,談起琴來像天使的女孩。

  是她讓他的水晶全變成了鑽石,讓他感受到人生的光彩。

  她會來巴黎嗎?

  離鄉背井的日子裡他更想念她了,突然問,他好想安定下來,好想有個家。

  *  *  *  *  *  *  *  *

  好亮麗的女人!

  魏如緹再確認一次門號。

  563!

  一個她背得滾瓜爛熟的數字:

  就是剛才那位裝扮時髦的女人走出來的房間號碼。

  如果,她知道來到巴黎看到的會是這樣的畫面,她就不會來了。

  原本想給韓契安一個驚喜,沒想到surprise的人是她,那個一大清早從韓契安房間走出來的女人絕對不是清潔工,因為沒有一個清潔工會在早上六點多穿戴整齊從一個男人的房間走出來。

  手中抓著韓契安Mail給她的房間號碼,魏如緹衝動的直想街進去砍人。

  她幹麼急急忙忙跑來擦他?幹麼搭著計程車直奔飯店?

  很好!正好及時趕上看到這麼一段戲劇性的情節。

  說什麼想她,說什麼期待與她共游巴黎。原來,早有人代替她慰藉他的鄉愁、暖他的床•

  緊握著行李的把手,魏如緹指節都泛白了。浪漫花都巴黎,多少愛情故事的發源地,偏偏被一個男人糟蹋了。

  十八個小時的飛行,換來的卻是不到十秒鐘的肥皂劇,公平嗎?

  拉起行李,魏如緹轉身想定,她要回台北,她再也不要見到那個濫情花心的男人了。

  走不到兩步,魏如緹突然停下腳步——

  不,她不甘心,為什麼她要為一個蠢男人放棄這麼美好的假期。

  庭月說得對,不玩白不玩,既然坐了免費的機票來了,就這樣離開未免可惜?

  收拾起被背叛的痛苦,魏如緹決定不讓這件事打倒。

  誰說游巴黎一定要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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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0:27:43
第二章

  認識韓契安是個巧合,像電影情節般的浪漫巧合。

  地點在童童醫院,介紹人是一個六歲的小女孩。

  「小如姊姊,這個送你。」如同往例,每回故事一說完,總有幾個小朋友會膩到她身邊。

  這回第一個衝到她身邊的是個可愛的小女孩,她上星期因高燒不退住進醫院,這是她第二次聽她說故事。

  「哇,好漂亮的水晶珠珠手鏈喔,謝謝你,小羽安,但是,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謝謝你。」

  魏如緹真不得不佩服自己,總是能受到小朋友的崇拜。

  「一點都不貴,這是我自己做的,不用錢的,我有好多。」小女孩執意地將手鏈套在她手上。

  「自己做不用錢,但是買材料要錢啊,這麼美麗的小珠珠很貴的。」褪下手鏈,她將它放回小手中。

  本就喜歡研究流行的她,一眼就看出這條鏈子所用的材料,並非一般塑膠珠珠,而是品質極佳的水晶。

  名牌史瓦洛史基的水晶專賣店裡,同樣材質的手鏈一條就要兩、三千元,這樣貴重的東西,她是不會收的。

  小女孩不接受拒絕,拉過她的手固執地要幫她戴上。「小珠珠也不用錢,這些珠珠是我哥哥給我的,他有很多。」

  「你哥哥給你的?羽安的哥哥也喜歡玩珠珠?」

  男孩子玩珠珠?真有點給它怪怪的。

  想像那畫面,魏如緹有點想笑。

  「我哥哥是老闆。」小臉蛋沒笑,只有濃濃的驕傲表情。

  「你哥哥在工作了?」

  這下子,魏如緹有些疑惑了,一個六歲女孩的哥哥會有多大,竟然還可以當到老闆?

  除非是家族企業!

  沒錯,應該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子,十八歲當老闆都行。

  「對啊!小如姊姊你戴上嘛,下次我幫你串一條項鏈。」不等她反應,小女孩已經在她的手上套著手鏈。

  「好吧!謝謝你……」無可奈何下,魏如緹認命地隨她擺佈。

  「羽安。」就在小女孩和手鏈奮鬥的同時,遠處傳來一聲叫喚。

  忙碌的兩人同時抬頭。

  「大哥。」韓羽安對著來人叫了一聲。

  說人人到,還真巧。

  啊?小羽安的哥哥這麼老了啊?

  魏如緹毫不掩飾訝異的表情,那男人……不,不應該說老,而是那傢伙不只有十八歲,少說也有二十六、七歲。

  「你好,想必你就是說故事的姊姊羅?」穿著筆挺西服的男人定到她面前,對她伸出手。

  「嗯。」魏如緹將手伸出,當下決定不掩飾對他的好印象;

  這年頭,長相好看應對有禮的男人不多見了,尤其面對她這種一身邋遢的小志工,沒幾個男人會看得上眼,而這傢伙卻是露出真誠的笑容。

  外加一雙溫暖厚實的大手。

  慢慢抽回被緊握的手,魏如緹感覺自己的心跳逐漸加速。

  「我叫韓契安,是羽安的哥哥,謝謝你帶給羽安這麼快樂的時間。」

  感覺到他讚賞的眼光,魏如緹覺得很有優越感,整個胸口就像被愛情糖衣包裹般甜蜜。

  「沒、沒什麼,應該的。」在熾熱目光的注視下,一向自認口才一流的她竟然有些口吃。

  男人面帶笑容看著她的無措。

  奇妙地,兩人就這樣在大廳佇立對望,似乎誰也沒離開的打算。

  「羽安,吃藥了。」

  這時,遠處傳來護士的叫喚。

  凝視的男人終於移開視線,將注意力放回小女孩身上。「對不起,羽安該吃藥了,我帶她回房,很高興認識你,魏小姐,」

  「我也是。」她有些呆愣地回道。

  就這樣,她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一見鍾情。

  *  *  *  *  *  *  *  *

  不知是刻意還是冥冥中注定要跟韓契安談這場巒愛,他們第二次碰見,竟然是由一連串尷尬的場面展開。

  韓羽安在三個星期後終於可以出院,而明明該星期二出院的她吵著要多住一天,原因是她想聽完魏姊姊講的故事。

  這也就是魏如緹會再見到韓契安的原因。

  因為,來接韓羽安的竟然是韓契安,而非她的父親或母親。

  這家人真奇怪。

  「小如姊姊,我要回家了,你有空要來找我玩哦!」趁著韓契安辦出院手續的空檔,小丫頭膩在她身邊說個不停。

  「好,出院後你要乖乖吃飯,不能只吃冰棒哦。」

  從護士那裡得到的訊息,這女孩竟然是因為吃冰過多引發氣喘。真是敗給這家人了,竟然這樣照顧小孩。

  「小如姊姊,如果你打電話到我家找不到我,可以打我哥哥的手機,這是他的手機號碼,還有他家的地址。」

  「這……」突然遞過來的紙張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是他的名片,上面有他公司的電話和地址。」接著小女孩又遞出另一張紙。

  魏如緹輕輕地將名片放回小女孩的口袋,道:「羽安,我只要你的電話號碼就可以了,不用你哥哥的,你把哥哥的名片收好,這是萬一你走失時求救的資料,不能隨便給人。」

  最主要的是,要她這樣拿一個男人的地址電話,感覺好怪哦。

  小女孩才不管她怎麼想,又將名片抽出來。「不行,我爸常常把我送來送去,你找不到我的啦,只要找到我大哥,就一定找得到我。」

  「這……」

  拿著名片,魏如緹真的有點給它為難。

  「羽安,你哥知道你把他的電話告訴我嗎?他會不會不高興?」

  「他不會不高興,是我哥要我把他的電話給你的,他還說禮貌上你也要給我你的電話。」像背書一樣,小女孩說了一串,

  「喔,對不起,我忘了,來,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嘻嘻嘻,小如姊姊,我告訴你哦,我哥哥愛上你了,他一直問你的事,一直問哦。」早熟的女孩開始引述從電視上看來的情節。

  好死不死,就在魏如緹聽得臉頰發紅時,男主角出現了。

  「韓羽安,你又在亂講話了。」

  「哥,小如姊姊給我電話號碼了,我也把你的給她了。」

  「羽安,小聲點。」韓契安厲聲制止小女孩在大廳中喧嘩,其實,主要是掩飾他的尷尬。

  「對不起,這小鬼很不懂事。」

  「沒關係。」魏如緹也覺得被弄得有些怪異。

  「看來她真的很喜歡你,有空歡迎你到家裡來坐坐。」

  解除尷尬的最好方式,就是談些應酬話。

  「好的,謝謝。」

  「那我們先走了,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一樣。」魏如緹大方地露出笑容,轉而面對小蘿蔔。「再見羅,小羽安。」

  魏羽安可沒想到事情就這樣結束。「等一下,大哥,我們要去吃飯不是嗎?小如姊姊也要吃晚飯啊!」

  「……」

  小丫頭突如其來的提議,讓兩個大人尷尬地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原先神情自若的男人,突然變得有些無措。

  魏如緹更別說了,額上三條直線直掉,這是怎麼一個情況?

  「小如姊姊跟我們去吃飯。」

  魏如緹不得不開口道:「不了,羽安,小如姊姊晚上有事,不能跟你們吃飯。」

  「喔!」小丫頭發出失望的聲音。

  同時間,韓契安也終於找回原有的從容。「不好意思,魏小姐,家裡正等著我接她回家,下回我們……」

  「沒關係,真的,不用了。」

  她不是那種強人所難的女人,一頓飯無所謂,強求來的應酬飯她也不愛吃,搞不好人家根本不希望再見到她。

  她這樣一說,韓契安更急著表現善意。「我是真心的,嗯……我是說吃飯的事。」

  「我知道,以後再說吧!羽安,小如姊姊先走了,再見。」

  「再見。」

  小女孩只好不情不願地向她道別,而後在嘴裡咕噥著。「笨大哥!」

  聲音雖小,被罵笨的人還是聽到了。「韓羽安,再亂講話小心我罰你……」

  魏如緹見狀笑了笑,加快腳步離開。

  她知道,如果再待下去,那傢伙一定挫敗而亡,因過度尷尬而自殺。

  她敢打賭,像韓契安這樣優質的男子,一定從沒像今天這樣被兩個女人惡整過。

  *  *  *  *  *  *  *  *

  「你真的不回去啊?」

  周庭月將一顆枕頭丟給沙發中的女人,唱完KTV回到她的住處後,這小姐就一直這樣癱著不動。

  「不要。」抱過枕頭,魏如緹有氣無力地回一聲,調整一下姿勢,讓自己舒服一點。

  「別這樣,搞不好他會在你家門外等到天亮。」

  「就讓他等吧,我需要沉澱。」

  「你也真是的,在答應跟他約會時,就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他爸媽的情況,人家今天會這樣要求,也是無可厚非的呀。」周庭月學她曲著膝縮在沙發中,嚴肅地盯著她。

  韓契安的父親因為納妾而冷落韓契安母親的事,她跟如緹說過,她應該早有心理準備的。

  「我知道啊,但是……哎呀,你不懂,我就是有心結嘛,從一開始就擔心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沒想到……」

  沒想到這麼快就發生了。

  搞了老半天,原來韓羽安是韓契安同父異母的妹妹,是他父親在外面生的女兒,難怪會差上二十二歲。

  沒有了丈夫的愛,韓契安的母親對獨生子的依賴可想而知,她自覺自己不是那種會爭寵的女人。

  「如緹,你告訴我,是因為我的案例,所以才讓你有心結嗎?」周庭月臉上攏上一抹陰霾,嚴肅看著她。

  「庭月。」魏如緹很為難,不想承認卻也無法否認,矛盾的心情溢於言表。

  她的為難讓周庭月了然一笑。「小如,不是每個女人都跟我一樣,先天就沒有當媽媽的命,你根本不用害怕。」

  話雖這麼說,這些年來她也自認已作好心理建設,但每每提到這件事,多多少少心裡還是有點刺痛。

  先天卵巢功能異常,讓她喪失生育功能,是生命中最大的無奈。這個心結家人和幾個死黨好友都知道,她遲遲不敢結婚也是這個原因。偏偏命運卻安排她愛上一個獨子。

  「問題不是怕不怕,我也不是不想去檢查,而是韓契安的態度令人生氣。」真沒想到他也是那種思想古板的男人。

  「如緹,如果你真的愛他,應該設身處地為他想一想,放下驕傲,讓他做次孝順的兒子。」

  「為什麼他就沒設身處地為我想?他這樣的要求很沒禮貌ㄟ,為什麼他就不能像陸奇一樣,不管他媽媽說什麼都不在乎。」

  陸奇為周庭月遠走他鄉的壯舉,早已感動了她們這票女性同胞。

  「小姐,陸奇跟我也是經歷過一段風風雨雨,你也曾見識過他媽媽的態度,所以陸奇才會選擇離家。」

  不能見容於陸家,所以他們選擇同居,而這也是他媽媽三不五時就到醫院來鬧的原因,她希望兒子早點回家,但不包括周庭月。

  「但至少陸奇願意義無反顧的為你拋下一切。」

  魏如緹永生難忘陸奇的媽媽訓斥庭月的模樣,現在才會這麼恐懼氣憤。

  萬一韓契安的母親也是同類怎麼辦?

  「你怎麼知道韓契安不會為你義無反顧呢?你根本沒給他機會。」

  「我……」

  她瞭解庭月說的是實話,但埋在心裡的另一個心結該怎麼說呢?

  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愛她?

  如果是,就應該先詢問她的意願而不是直接要求她那樣做。

  「庭月,我好煩哦……」

  魏如緹像只小貓一樣住周庭月身上靠去,一顆扁扁的枕頭已不足以承受她心頭的負擔,她需要更厚實的支柱——

  只是,她頭都還沒放穩,周庭月的肩膀也才沾到,有人卻將她的人肉靠枕給搶走了——

  「哈羅,對不住,如緹妹妹,你得自己煩了,庭月不能再借你了,她得跟我去恩愛了。」

  一個赤裸上身的男人從浴室裡走出來,打斷兩人的談話,還一把抓起沙發裡的周庭月。

  「阿奇,我們在聊天……嗯……」

  突然被抓進男人懷中的周庭月還來不及抗議,已經便被一陣激吻給封口。

  「哇啊!」那記旁若無人的法式熱吻,看得魏如緹目瞪口呆,

  「色狼陸,你別嚇跑我朋友。」周庭月掙扎地脫離狼口,有些尷尬。

  被叫色狼陸的陸奇哪容許她脫逃,再次緊緊將她扣在懷中,全身緊貼;「拜託,都已經是成年人還會被嚇跑,那就太遜了,對不對?如緹妹妹。」

  「對對對,陸奇哥哥說的對,妹妹我瞭解你的需求了,你們可以繼續。」魏如緹早習慣陸奇的開放作風,笑著隨他的話起舞。

  「哈哈,如緹妹妹真上道,你就不知道這半個月對我來說簡直是煎熬,從阿姆斯特丹回來的這趟飛行,我幾乎是下半身在操控飛機,所以,抱歉了,我們真的要上床了。」

  陸奇是個機長,與庭月聚少離多的日子讓他很沒安全感,才一下飛機就直奔他們愛的小窩。

  「晚安,恩愛的情人。」她不是不上道的朋友,小別勝新婚的意思她懂。

  「晚安如緹。」

  看著被闔上的門,魏如緹真的好羨慕。陸奇疼庭月眾人皆知,但庭月就是沒有勇氣跟他結婚,因為她不能為他生小孩。

  魏如緹羨慕的就是這樣的愛情,陸奇的忠貞執著,與為愛義無反顧的勇氣,天下有幾個男人及得上?

  韓契安!

  哎喲,怎麼會那麼想他?!

  「如緹,我想你,求你跟我說話。」

  「如緹,我想見你,請你接我的電話。」

  「如,我在你家門口等你,我想跟你說話……」

  重複聽著手機裡的留言,她的心情好複雜,她真的無法接受一個二十八歲,身高一百八的男人對她說「我媽如何如何」,對未來的恐懼感籠罩她整個思緒。

  該死,怎麼越是不想想他,腦袋瓜子裡越是充滿那傢伙的影子,

  *  *  *  *  *  *  *  *

  星期三。

  童童醫院交誼廳裡一樣又是擠滿人,童稚笑聲不斷。

  小如姊姊講故事如往常一樣受到熱烈的歡迎,住院的小朋友幾乎全來參加,

  看著那張明顯強顏歡笑的臉龐,韓契安覺得心好痛,看來這星期飽受折磨的人並不只是他,那個興起戰爭的人也不好過。

  怎麼會吵架呢?!

  一星期了,聽不到她的聲音,見不到她的人,心情從原來的難過到有些氣憤。他不懂,真的不懂,女人的心怎麼這麼難捉摸,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能抹煞過去三個月甜蜜的時光。

  還記得第一次在這裡見到她,滿室的夕陽餘暉將她照耀得像一尊金沙仙子,如星光燦爛般的笑容讓他不自覺地被吸引。

  感謝羽安的攪亂,讓他得以有藉口請她吃晚餐賠罪,有理由開始約會。

  但,今天,他第一次感覺到原來追女孩並不是那麼順利。

  真不明白為何一件簡單的事情,會演變成冷戰,還說出分手的話語。他要弄明白,他到底哪裡錯了,為什麼她要這樣折磨他?

  「小朋友,今天我們故事就說到這裡,下星期見。」

  大廳那頭美麗的姊姊已經結束今天的工作,看見那張略嫌憔悴的臉龐,韓契安原本有些氣憤的情緒又軟化了。

  他真的喜歡她,從未有過的喜歡,年少輕狂時的那段戀情都不及這份感情的十分之一。

  合上書本,魏如緹第一次想快速離開這地方。因為,她早感覺到那道熾熱的目光。

  但,偏偏今天的小聽眾們特別聒噪——

  「小如姊姊,我媽媽說七夕是個很棒的情人節,不是悲傷的。」蘿蔔甲首先提出憋了整星期的問題。

  「對啊,我哥哥也說,七夕情人節比西洋情人節更容易把馬子,每年這一天,他把馬子最容易了。小如姊姊,什麼叫把馬子?」蘿蔔乙也提出他聽來的不同論調。

  「小如姊姊,我爸爸還說……」

  魏如緹萬萬沒想到上星期一時興起的七夕說法,會引起這麼大的迴響,而且還成了小朋友全家討論的話題。

  其實,這個話題何嘗不也是糾纏她過去一星期的元兇,悲情的七夕夜,她的失戀日。

  不要,她不想再談這個傷心的話題了,她得制止。

  沒想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卻搶在她之前響起——

  「小如姊姊,我也想問你為什麼織女要跟牛郎吵架?」

  無須回頭,魏如緹當然知道這是誰提的問題。

  老實說,她還沒想好該怎麼面對他,雖然明知經過那麼多天後,韓契安一定會到這裡來堵她,但是,鴕鳥心態讓她不想去思索解決之道。

  還好,在她不知所措的同時,有人幫她製造些許喘息的空間。

  「叔叔,織女沒有跟牛郎吵架,她喜歡牛郎,他們只是隔著銀河相望,一年才可以見面一次。」蘿蔔丙瞪著一雙像在看笨蛋的眼神,老氣橫秋的更正他的錯誤。

  突如其來的訓斥讓兩個大人微微一愣,同時微笑。

  「小朋友,你說得對,織女沒有跟牛郎吵架,但是小如姊姊跟叔叔吵架了,你說該怎麼辦?」反應靈敏的韓契安當然不會放過這借力使力的好機會。

  「韓契安。」魏如緹生氣地瞪他一眼。

  果然,韓契安的一句話,讓一群本該離開的小傢伙變得有些興奮,開始向兩人靠攏,不僅將兩人圍在一個小圈圈裡,還七嘴八舌的開始當起愛情咨詢師。

  「小如姊姊為什麼要跟你吵架?」

  「你做錯什麼事了嗎?」

  「你叫什麼名字?」

  「你是小如姊姊的男朋友嗎?」

  「不是。」

  「是。」

  兩人終於在一片混亂中找到一個可以回答的問題,只不過聽到魏如緹的答案,韓契安臉色一沉,表情非常不悅。

  「你再說一次。」將她拉進懷中,他嚴肅地發出詢問。

  魏如緹還沒回答,一旁的小鬼們已經被韓契安的舉動弄得更加興奮。

  「哈哈哈,他們要親嘴了,啵啵。」蘿蔔丙再次發揮他過人的知識。

  「不對,他會先抱她,然後甩手梳梳她的頭髮後再親嘴。」蘿蔔甲也不落人後,轉述電視上看來的步驟。

  有了開頭,後頭的討論更精采了,一下子全湧了出來。

  「親嘴要先梳頭髮嗎?」不知哪個小朋友突然發出這樣的疑問。

  「誰有梳子?」

  「我有橡皮筋。」

  「我有髮箍。」

  「瑪麗亞,你去拿支梳子過來……」

  吱吱喳喳的一群麻雀聒噪到連菲傭都拉進來。

  魏如緹實在聽不下去了。「好了,都不准鬧了,不然小如姊姊不理你們了。」這群小鬼拿她當電影女主角啊。

  「哈哈哈,小如姊姊的臉好紅哦,姊姊愛男生。」她越生氣小鬼越樂。

  「李小晨!你再說!」再也顧不了原本如白雪公主般的完美形象,魏如緹齜牙咧嘴地大叫。

  小鬼們笑得更開心了。

  「好恐怖哦,小如姊姊變巫婆了,大家快跑。」一群小孩在看護的協助下一哄而散。

  留下既惱又無助的魏如緹面對早已預期的困境。

  *  *  *  *  *  *  *  *

  「為什麼要躲我?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幫她背起裝書的大包包,拉著她快步走出醫院大樓,韓契安將一星期來的思念、憤怒一口氣吐出。

  「……」

  一路上魏如緹半聲不吭,只有韓契安一個人獨自唱獨腳戲。

  「這一個禮拜你到底到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

  「說話啊,如緹,你不說話我怎麼知道我哪裡做錯了,難道你真的希望我們就這樣分手?太可笑了。」男人顯然有些急了,好脾氣正被她的置若罔聞一點一滴消耗。

  「……」魏如緹還是不說話,心情很矛盾。

  「魏如緹,你看著我。」

  終於火了,韓契安停下腳步,用手捉住她。

  「你可不可以成熟一點,可不可以下要跟我玩冷戰的遊戲,我不要我們的感情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結束,至少,我要知道到底是哪裡出問題!」

  「你凶什麼?放開我,會痛ㄟ。」甩開被箝制的手,魏如緹委屈地揉著被抓痛的手臂,原來這男人被惹毛了這麼可怕。

  被指控行兇的男人既無辜又委屈。「我這是面對問題,你不能什麼話都不說,讓我像傻子一樣自言自語啊。」

  真的不能怪韓契安發睥氣,這頓架他吵得一頭霧水。

  「我就是不想跟你說話,不行嗎?」話一說完,魏如緹又逕自往前走,

  如果他能好好跟她說,問她的意見,或許她會將心結告訴他,偏偏他卻對她大小聲。

  「如緹!」

  沒走幾步路,很快的又被抓了回去。

  如果可以,韓契安更希望拿條繩子將她綁在身邊。「你不想說話,我也沒辦法逼你,明天我就要去巴黎出差了,我會在那裡待兩個星期,這是我的行程表和住的飯店。」他將一張信紙塞進她手中。

  這回魏如緹倒沒反抗,只是默默接過信紙。

  他要出國?

  沒錯,那天他曾提及要到巴黎一趟,還邀她一起去,圓她的美食夢想。

  沒想到架一吵,她竟然連這檔事都忘了。

  看著她驚愕落寞的表情,韓契安態度又軟了下來,深吸口氣,真恨兩人現在這種狀況,尤其是在他出國前。

  「還有,這是台北到巴黎的機票,我希望你能來找我,我們之間沒什麼不能解決的,或許,散散心對我倆都好。」

  遞出另一個白色信封,他釋出最大的善意。

  揚起臉看看眼前憔悴的男人,魏如緹眼眶泛紅,心在滴淚——

  她要的不是機票,而是尊重,怎麼他就是不懂她的心?

  那雙盈滿淚水的眸子,看得韓契安更是難懂,只能拉下自傲,心疼地將她擁進懷中。

  「如緹,事情絕對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嚴重,我們不值得為那種事情爭吵,只不過是一個檢查罷了。」

  明明心底還是惦記著他,偏偏又要跟他冷戰,怎麼一場愛情談得這麼辛苦呢?

  女人的心真的難懂。

  聽著耳邊沉穩的心跳聲,魏如緹滿足地享受兩人相偎的甜蜜,她無法回答他值不值得,因為庭月被陸奇媽媽羞辱的景象,至今還在她腦袋中縈繞不去。

  「我真心希望你能來巴黎,我們不要談那些事,純粹旅遊好不好?」

  該怎麼說呢?她的意志正在動搖。

  「小如,不要跟我吵架了,真的好痛苦,我明天就要出國,現在讓我先帶你去吃飯好不好?」男人收回先前被攪壞的情緒,善盡男友的職責:

  「不用了,我——」

  好不容易,魏如緹終於恢復好臉色,只不過還是拒絕他的善意,而在同時,一輛重型摩托車也在兩人面前停了下來,一個男人脫下安全帽,對著魏如緹猛笑。

  「如緹妹妹,sorry,我遲到了,走吧,電影快開始了。」

  「陸奇。」一見來人,魏如緹馬上掙離韓契安的懷抱。

  韓契安沒讓她得逞,拉住她的手肘,像是宣示所有權般瞪著眼前的男人。

  「如緹,這位是?」眉頭深鎖的男人,顯然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突然介入的大塊頭。

  魏如緹在心底竊笑,怎麼會這麼巧,不是應該庭月來載她的嗎?怎麼會蹦出陸奇來?

  不過,既然如此,她就順勢演下去吧。

  「陸奇,這是韓契安先生;韓先生,這是陸奇。」

  「你好。」

  兩個男人禮貌地握下手,只是從握手手勁上,陸奇很明顯感覺到韓契安的敵意。

  魏如緹這丫頭真是無聊,竟然這樣欺負男人。

  「對不起,韓先生,我們先走了。」陸奇不愛玩翠風吃醋的把戲,只照女友交代的話行事。

  「如緹。」韓契安再次拉住魏如緹,似乎期望從她那裡得到解釋。

  魏如緹不想糟蹋這天賜的良機,哀怨地看一眼韓契安,決定讓事情更加曖昧不明。「對不起,我跟陸奇約好要去看電影,不能陪你了,再見。」

  「如緹。」韓契安再次拉住她,以一種嚴肅到不能再嚴肅的表情看著她,「別為無謂的小事情鬧彆扭,不值得,也別挑戰我的耐心,因為我一直以真誠的心看待這段感情,希望你別輕易放棄,更別隨便找個替身填補空虛。我走了,我還是會在巴黎等你。」

  講到這裡,韓契安連看也不看陸奇一眼的轉身離去。

  最可憐的是陸奇,莫名其妙的成了人家的情敵。

  說他是填補空虛的替身……是不是過分了點?

  看著難過離去的韓契安,魏如緹感覺胸口像被人狠很地揍了一下。

  他嫌她幼稚嗎?還是覺得她是個花花公主?

  「你的男朋友生氣了。他非常不喜歡我。」莫名其妙介入別人的情事,他滿瞼無辜。

  他的表情惹笑了魏如緹。「你希望他喜歡你嗎?」

  「當然不要。」讓一個男人喜歡很怪的。

  「那你管他喜不喜歡你,走吧,庭月會等瘋了。」

  「你確定我們不需要跟韓先生解釋一下嗎?I

  「為什麼要解釋?」既然老天這樣安排,她為什麼要破壞。

  「魏如緹,我真的覺得你很幼稚,這年頭還玩這種遊戲。」

  又一個男人說她幼稚,魏如緹好想哭。

  「幼稚就幼稚,你管我,搞不好我根本不是玩把戲。」

  而是真心想放棄!

  一個痛苦的決定讓魏如緹的心抽搐一下。

  「你——」

  看著女孩略嫌蒼白的臉色,讓陸奇決定不再嘲笑她。

  這種事只有當事者最清楚,魏丫頭心裡在想什麼,他根本看不見,瞎猜無益。

  他還是陪他的女人看電影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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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0:26:58
第一章

  「喂喂喂,這位歐巴桑,你說話一定要這麼傷人嗎?」

  「我哪裡說話傷人了?我只不過將事實說出來而已,在我們那個年代,一個不會生育的女人是沒有資格說要嫁人的。」

  午後的醫院花園,應該是寧靜安詳的地方,因為角落一棵老榕樹下發出爭執的聲音,破壞了這片祥和。

  還好,發出爭執聲的位置地處偏僻,並沒引來太多「關切」的人群圍觀。只不過身為戰事一角的女孩,顯然也不在乎擴大爭端,就見她說話的聲調越揚越高。

  「歐巴桑,要不要嫁人應該由庭月決定,不關你的事。」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她要嫁的人是我兒子,當然就關我的事。」對被叫歐巴桑很感冒的婦人,面對女孩的咆哮更顯氣憤。

  只是她再怎麼兇惡的表情,也嚇不跑盛怒中的女孩。

  「哈,你說到重點了,歐巴桑,是你兒子要娶老婆又不是你,你操什麼心,幹什麼來這裡污辱人!」

  「我說過,我們陸家不能要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

  「ㄟ,你再這樣污辱人,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她竟然說她的好朋友是母雞,那她算什麼?另一隻母雞?

  「如緹,別這樣,她是長輩。」就在她往前欺近一步的同時,旁邊一雙手迅速拉住她。

  「別拉我,庭月,她太過分了,先天器官功能異常又不是你的錯,這個老巫婆怎麼可以把所有問題全怪在你頭上!」

  「喂,查某囝仔,誰是老巫婆啊?你爸媽怎麼教的,怎麼會教出這麼沒家教的女孩,沒大沒小!」

  「我家的家教才好咧,我爸媽就不會教我說一些尖酸刻薄污辱人的話。」巫婆的話雖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猛抽一記,但罵人的氣勢依舊不減。

  「我不是要污辱她,是想求她,我就只有一個兒子,不能沒有後代。庭月,陸奇是那麼的優秀,你一定也不希望他無後對不對?」

  「我……」

  被點名的女孩露出一陣慌亂表情,不知所措。

  「我求你離開他吧,既然愛他就不要絆著他。」

  「我知道……」

  叫庭月的女孩微微點點頭,她原本就沒打算絆住他。

  原本一旁奮戰不懈的女孩差點沒被她的懦弱氣死。「別聽她的,庭月,你沒絆著誰,愛情是你們兩人的事,跟能不能生育是兩碼事。」

  「查某囝仔,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沒錯,但婚姻就是兩家人的事了,不信你去問問你父母,能不能接受一個不會生的媳婦?」

  「我爸媽才不會像你這麼老古板,死腦筋。」她不知道老爸會怎麼說,但很確定死去的母親絕不會有她這種想法。

  「哦?是嗎?你有幾個兄弟?如果你家也是只有一個獨子,我就不信你父母會有多開明。」

  「才不會咧……」

  「是嗎?」

  「就是!」

  魏如緹頑強地回答,卻心虛得很。

  該死,還真被她說對了。老爸跟繼母對小弟的重視和溺愛,連她都不能分享,更何況一個不會生小孩的女人……

  「好了!別說了。」

  原本一直溫順站在一旁的周庭月突然揚聲制止兩人的對峙。這一叫果真見效,就見兩人一臉錯愕地看著她。

  周庭月微微吸吐口氣,鎮靜地看婦人一眼,道:「陸媽媽,對不起,我得回去上班了,再見。」

  再不走,她一定會爆炸。

  誰受得了這種每個月必定上演的折磨呢?

  天啊!為什麼她就得承受這樣的不公平?

  「庭月!」魏如緹震驚地看著帶淚離去的好友。

  「庭月,你一定要放過陸奇,要他回家……」又一次勝利的陸太太,露出滿意的笑容。

  她有把握,這個女人遲早會離開兒子的。

  一場戰爭就因為女主角的離去而告結束。  

  *  *  *  *  *  *  *  *

  中午,花園裡的插曲並沒影響醫院正常的運作,醫療大樓裡依舊忙碌,住院大樓裡的病患也照著既定作息調養休息。

  唯一不同的是,原本該是安靜無聲的病房大樓,發出一陣陣孩童嬉笑的聲音。

  「於是,王母娘娘就用銀簪畫出一條銀河,罰牛郎跟織女隔著銀河兩端永遠不能在一起,但是玉皇大帝被他倆和小孩子的哭聲感動了,就叫喜鵲每年搭成一座鵲橋,讓他們一年可以見一次面……」

  仲夏的傍晚,仍帶著一定溫度的夕陽餘暉,大辣辣地灑在童童醫院六A病房交誼廳內,大片落地玻璃窗前的地上,盤腿坐著一個秀髮過肩的女孩,女孩閃動著慧黠的大眼,微笑看著眼前那一群死忠的崇拜者。

  「好可憐哦。」小書迷隨著故事劇情而同聲哀歎。

  「對啊,所以小如姊姊說,七夕不應該是情人節,哪有王子跟公主一年才能見一次面的,對不對?這樣太可憐了。」

  「對啊。」幾顆小蘿蔔頭同時點頭。

  「所以囉,小朋友們要記住喔,以後長大談戀愛千萬別過七夕情人節,這一天過得讓人覺得好悲慘喔。」

  「好。」小聽眾們個個聽話地直點頭。

  「好了,今天故事就講到這裡,你們該回房了,要乖乖吃藥和吃飯喔,下星期我要看見你們的體重增加,再見。」

  「小如姊姊再見。」

  送走孩子們,魏如緹低頭收著桌上的故事書,這時,身後傳來一記充滿笑意的嘲諷。

  「魏如緹,你這個壞心眼皇后,怎麼可以跟小朋友說這樣的故事結局呢,太不像話了。」

  身為童童醫院小兒科護理長的周庭月搖搖頭,有點無法茍同她這種新新人類的論調。

  魏如緹回過頭,一臉淘氣地看著眼前訓斥她的女人。「為什麼不?這叫作事實陳述,我只不過是要讓他們及早懂得如何分辨是非,知道什麼叫作喜劇,什麼叫悲劇,七夕這個故事本來就稱不上是喜劇。」

  「你哦,如果七夕不應該當作情人節,那請問一下,魏小姐今天打扮得這麼妖嬌動人是要做什麼啊?」

  周庭月嘲笑地瞪她一眼,跟以往T恤牛仔褲打扮不同,今天她身上一襲削肩小花洋裝,腳蹬蕾絲涼鞋,微卷的長髮隨性散放在背後,如凝脂般的秀臉雖沒擦粉,卻上了亮紫色的唇蜜。

  白裡透紅的好氣色,熠熠有神的明亮眼眸,全身上下無不透露著一股閃亮青春。  明眼人一看都會說這丫頭十足戀愛中女人的模樣,加上這麼刻意的打扮,要說跟今晚七夕夜無關誰會相信?

  果然──

  「嘿嘿嘿,安哥哥要來接我去過情人節。」

  一聽「安哥哥」三個字,周庭月終於忍不住搖頭大笑。

  「瞧,你不是說悲慘的七夕不應是情人該過的節日嗎?怎麼了,現在卻要過了,還盛裝赴會。」

  聽著學姊的嘲笑,魏如緹可是一臉無辜。「哎喲,又不是我想過,是那傢伙硬要過,我也沒辦法啊。」

  好笑的是,她那滿不在乎的語氣中卻透著甜蜜蜜的滋味兒。

  跟安公子的交往正式邁入甜蜜期,在這個代表浪漫的日子裡,那位先生說什麼也不會放棄表達愛意的機會,根本不管她的信仰為何。

  所以說,當七夕是情人節的人是那個傢伙,可不是她。

  周庭月算是服了這個鬼靈精了。「你可真會強辯,明明自己愛得很,還說那些有的沒的,瞧你一提到情人就眉開眼笑,卻偏偏還死鴨子嘴硬,真是拿你沒轍。」

  「我哪有說哪些有的沒的?本來嘛,誰會愛一年見一次面的節日,應該天天都是情人節才對啊。別說我的,你還好吧?」本是嘻嘻哈哈的女孩突然變得一本正經。

  「我很好,你別擔心。」周庭月牽強扯出一記苦笑,知道她在問什麼。

  魏如緹牽起她的手,滿臉擔憂。「中午的事別再想了。」

  周庭月點點頭。「早在第一次跟他回家見他母親之後,我就知道要看淡這個問題了。」

  那次陸媽媽直言不諱要她結婚後馬上生小孩,天真的她竟然將自身的殘缺,老實的說給她聽,造成了往後不安寧的日子。

  「這樣就好,只要你們過得快樂,沒有人可以拆散你們的。」

  「或許吧,但心底終究會有一種負擔。」

  「及時行樂,你不是這樣說的嗎?事情再壞也壞不過現在,以前你本以為會獨身一輩子,但卻出現一個陸奇愛你,有句話不是這樣說嗎?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我知道,但人總是貪心的……」她真的想跟陸奇天長地久。

  「不准再胡思亂想,我認識的那個豁達的周庭月呢?叫她快回來。」

  「別為我擔心,我會很好的。」

  「那就好。好了,我要先走了,我得去買份小禮物,萬一安哥哥送了禮物,我也好回送。」

  「去吧,下星期見。」

  周庭月笑著跟她揮手道別,同鄉情誼讓學音樂的魏如緹每週來醫院一次當志工說故事,對她的工作滿有幫助的。

  「拜拜,晚上我會再call妳。」

  背起裝著故事書的大背袋,一隻美麗的小蝴蝶興高采烈地赴約去了。

  *  *  *  *  *  *  *  *

  情人節的夜晚,台北市裡所有的情調西餐廳全都座無虛席,偏偏,有人卻挑了個北方館子,與眾不同的過他們的情人夜。

  凝視著眼前吃得津津有味的女孩,韓契安看得有些出神。

  「喂,你怎麼不吃,盯著我幹麼?」送進一口鮮甜濃郁的雞湯,魏如緹咬著湯匙回瞪眼前沉默的男人。

  「好奇。」男人嘴角微微牽動。

  「好奇什麼?」放下湯匙,輪她好奇了。

  韓契安挺挺胸膛,用手摸摸下巴。「每個女人都希望今晚能找個浪漫的西餐廳或五星級飯店過情人夜,唯獨你,竟然挑了北方館子吃飯,很怪。」

  認識三個月,她總是給他與眾不同的驚奇,像今晚,原本他訂了飯店的情人套餐,卻被她臨時更換,改吃毫無浪漫可言的北方餃子。

  「原來是這個!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因為我不喜歡跟別人一樣啊,沒有創意。再說,我也不想當凱子被那些高級餐廳削,平常一客幾百元的牛排,冠上『情人』兩個字,一下子就變成幾千塊,簡直坑人。」

  「只要你喜歡,我不在乎花錢。」韓契安笑笑,似乎早知道她會這樣說。

  「問題是我不喜歡,而且我在乎花錢,安公子。」她白他一眼,明白表達對他富家公子哥的論調頗不以為然。

  只不過,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心頭一股喜孜孜的感覺正在竄動。

  噁心巴拉的話人人愛聽,她當然也不例外,一個男人心甘情願地為自己掏錢,無論哪個女人都會覺得很滿足。

  尤其對方還是一個條件優秀的男人!

  韓契安不是那種美男子類型,卻很容易吸引女人的目光,身高一百八,很結實,有臂肌,很性格,臉部線條深雋,全身散發一股很強的男子氣概。

  一副無框銀色眼鏡增添了他一些斯文的味道,時而深鎖的眉頭,時而睿智的笑容,更添加他獨特的魅力。

  「你知道嗎?你真的很與眾不同。」知道她無時無刻不在評鑒他,他笑地任由她審視。

  從第一次約她吃飯就發現她的特別,舉止應對不矯揉造作卻也不失禮儀,讓他以往對美女無腦的刻版印象完全改觀。

  「所以你才會喜歡我啊。」她當然知道自己特別,開玩笑,她可是音樂系才女兼系花ㄟ。

  雖然目前是個找不到工作的落難才女。

  「我說你還真不害羞。」男人無奈地搖搖頭,但就是喜歡她自信的模樣。

  「幹麼要害羞?你覺得我現在應該裝害羞一下嗎?」別告訴她,他已經快被她嚇跑了。

  「不,不用,你這樣很好。」韓契安連忙搖手,他就喜歡她大方自信的模樣。

  「如果你覺得我很恐怖,決定被我嚇跑,我可以理解,沒關係,拜拜。」

  談笑同時,她又塞一顆小包子入口,魏如緹決定加快速度將面前那籠小籠包解決掉,退溫中的小籠包無法帶出姜絲的味道,美味遜一籌。

  「好吃嗎?」看她一口接一口吃著,彷彿吃的是山珍海味。

  「不錯啊,姜絲醬油調得好。」

  「該說你與眾不同還是怪?人家來這裡吃飯是品嚐他們的小籠包、燒賣,你看中的卻是他們的姜絲醬油。」

  「ㄟ,這你就不懂了,舉凡天下美味,如果沒有好的調味料或佐料,絕對稱不上是天下美味。」她喜歡看一些美食報導,沒辦法,除了當志工外,她實在太多空閒的時間了。

  「是,美食專家,瞧你嘴角都沾上醬油了,像小孩一樣。」

  男人溫柔地用手帕在她嘴角輕擦,手指順勢滑過那張甜美的臉頰。

  魏如緹只覺得全身起一陣莫名的悸動,某種動情激素在體內漫開,就因為他不經意的碰觸。

  認識三個月,她從不掩飾自己喜歡他,而這傢伙也很上道,從不吝嗇給予她需要的關愛,在分寸與挑情之間拿捏得宜。

  「其實我只是比你愛吃一點罷了,就像講到打球,我就講不過你一樣。」

  韓契安是個超級橄欖球迷,不僅對各國球隊如數家珍,對球隊戰術有深入研究,在他車上後車廂裡還有一堆相關書籍,以滿足他隨時發作的球癮。

  「下個月我們可以一起到巴黎去看球賽,你吃美食,我圓夢。」完美情人意有所指的提出邀請。

  魏如緹因為他這句話而停下筷子,心裡泛起一陣異樣的感覺。

  一個男人主動邀一個女人出遊,代表關係必定到一定的程度,但他倆……

  「喝,凱子,你真有錢啊。」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打哈哈,虛應了事。

  雖然知道韓家的財力不錯,但她從不過問他的事業,只知道他是個賣水晶的商人,且是自立門戶創的業。

  「我說過,只要你喜歡,我不在乎花錢,何況人生苦短,只要不影響生活,當然要及時行樂。」  

  他喜歡她的識大體,也知道她不是那種物慾的女孩。但,他心甘情願想為她花錢,想為她圓任何夢想。

  「聽起來像火山孝子的台詞,我跟你又不熟,幹麼要跟你去巴黎?」和男人一起出遊過夜,應該是認定了對方才會做的事。

  而她,似乎還沒完全準備好。

  「算熟了,時下多少人在認識第一天就熟透了。」韓契安意有所指。

  魏如緹當然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週遭朋友多的是第一天就上床的例子。「你很遺憾對不對?」

  她有她的堅持,不興那一套。

  「ㄟ,不准生氣,我不是那種男人。」男人放下筷子,表情有些急。

  「哼,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是,男人都沒腦袋,OK?」抓過她放在桌上的手,他自嘲笑著,愛撫般地玩弄那雙白晰玉手,一雙深邃的眼眸就這樣靜靜地盯著她的臉龐,看著。

  「喂,你是不是想說什麼?」輕輕縮回被緊握的手,他灼灼的眼神看得她有點小鹿亂撞。

  「小如,這星期六晚上到我家吃飯好不好?」似乎是思索許久,他終於說出口。

  「幹麼?」突如其來的邀請讓她錯愕。

  「這很明顯啊。」韓契安不相信她不懂其中用意。

  「你已經確定我們的關係了?」

  見雙方家人,一種認定的表徵。

  再笨的人都知道其中代表的意義,縱然自信如她也覺得有點慌。

  「早就確定了不是嗎?傻丫頭。」

  「但是我覺得太快了嘛,畢竟我們才認識不到三個月。」

  「怎麼會太快?難道你還沒認定我是你的男朋友?」

  「我當然認定你是我的男朋友啊,不然這些日子幹麼天天跟你約會。呆子!」她不服氣地回他一句。

  韓契安笑了,足以迷倒眾生的笑容。「那到我家吃飯很正常啊,男女朋友不都這樣?」

  「我就是覺得怪怪的嘛。」一副要去見公婆的感覺,有點憂,又有點喜。

  「傻丫頭,我喜歡你,當然希望讓我的家人認識你。」

  「萬一他們不喜歡我呢?」

  「不會的,我的眼光一流,交了一個天下第一討人喜歡的女孩,他們一定也會喜歡。」

  「噁心,就只會花言巧語。」她的緊張他哪懂。

  「你知道我最不會的就是花言巧語,就像你不會矯揉造作一樣。好了,別擔心了,就這樣說定了,這星期六到我家吃飯,下星期到你家,正式昭告全世界我們戀愛中。」

  他孩子氣的舉動讓她忍不住笑瞪他一眼。「你神經啊,天下人誰管你是不是在談戀愛!好吧,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就去吧。」

  誰叫她是天底下最體貼的情人。

  「謝謝你,另外……還有一件事想先跟你商量。」那張原本滿是寵愛笑容的臉,突然變得正經八百。

  「什麼事,這麼嚴肅!」這男人有問題啊,一下子像頑童,一下子又像老學究。

  「明天我們可不可以先到醫院一趟。」他有些困難的說出口。

  「幹麼?誰生病了嗎?」魏如緹不解,探誰的病需要讓他這麼為難。

  韓契安重重吸口氣,似乎在考慮該如何啟口,終於──「不是誰生病了,而是我想在到我家之前,我們先去做個檢康檢查。」

  「健康檢查?!」某種怪異因子突然在魏如緹心底滋生,似乎已經悟出他想說的是什麼。

  「你知道的,我是我媽唯一的小孩,我媽她……」

  果然應驗女性神准的第六感。

  「你媽怕你娶了一個生不出蛋的女人是不是?」讓他們韓家斷了香火,讓她沒地位。

  「小如,你別激動。」看看左右,韓契安有點被她突然高昂的語氣嚇到。「我媽是長輩,她也是為我們著想。」

  「喂,搞清楚,我們才認識沒多久,連吻都沒吻過幾次,你就這樣污辱人。」她都沒決定嫁給他咧,就得先玩這種把戲?

  「小如,你說到哪裡去了,我沒有污辱你的意思,我是說我們兩個都先去檢查一下。」

  「萬一檢查結果我不能生呢?是不是就直接說拜拜了?」

  真是好笑,都什麼時代了,竟然還有這種觀念。

  「小如,那只是一種形式,做給我媽看而已。」男人有些急,沒料到她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形式?錯,你們根本是想先知道我能不能生,不能生就馬上分手,免得浪費彼此的時間對不對?」

  他還是沒抓到她問題的重點,萬一檢查出來她有問題呢?過去這三個月的交往是不是就化為灰燼?

  韓契安揉揉眉間,表情有點苦惱,似乎不太擅長處理這樣的狀況。「小如,你真的誤會了,我們可不可以成熟一點來看待這件事情,我們先順著她老人家的意,未來要怎樣做是我們的事。」

  總歸一句,還是要先順太后的意思就是了!

  魏如緹重重放下筷子,忿然起身。「韓契安,你給我聽清楚,我不會跟你去醫院做什麼可笑的健康檢查,你回家喝母奶去好了。還有,不用你媽操心了,我們散了,你專心去找個孕母吧。」

  「小如!」

  沒理會他的叫喚,魏如緹像陣風一樣奪門而出。

  望著憤怒離去的女孩,韓契安當場傻眼。

  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健康檢查有這麼嚴重嗎?!  

  嚴重到讓她連「散了」都說出口。

  他不懂,真的不懂!

  *  *  *  *  *  *  *  *

  「喂喂喂,小姐,喝慢一點,很貴的ㄟ,在這裡調一壺西紅柿啤酒要八百元,你這樣一杯接一杯喝,我們的荷包承受不起啦!」

  「讓我喝,下一壺我付。」想到七夕情人節的浪漫夜,她竟然跟一群單身女人在KTV混,魏如緹心情更低落,一杯酒咕嚕又下肚。

  就說嘛,什麼鬼七夕,根本是充滿悲情的情人節,虧她還穿了整套全新的蕾絲內衣褲。

  今晚原本想送他一份珍貴的禮物,沒想到……

  那個呆頭,破壞了一切。

  「小姐,你氣什麼?我覺得安哥哥說得也沒錯啊,衛生所不是一直鼓勵婚前健康檢查嗎?而且全世界優生學權威也這麼說,你太激動了啦!」

  在她杯子裡倒入純西紅柿汁,周庭月可不希望等會兒扛一個醉鬼回去。

  「不要,我就是不要。」一個大男人竟然聽從母親的擺佈,感覺實在差勁透了。

  「我贊成庭月的說法,或許是安公子當時的表達方式不太對,不然我也不覺得他有什麼錯。」跟周庭月同部門的麗君也發表看法。

  「對啊。」包廂中另兩個女孩同聲附和。

  她們都見過韓契安,也多多少少瞭解他的家世背景,對像他那樣一個優良品種,如果是她們才不會輕易放棄。

  偏偏這個魏小姐竟然這麼乾脆就說散。

  「你們都閉嘴,我已經夠煩了,你們別又來圍毆了。」

  她也捨不得啊,但和尊嚴兩相比較下,她決定選擇後者。

  「誰圍毆你了,我們是對你曉以大義,韓契安那傢伙真的不錯……喂小姐,你的手機又響了。」正在對她進行道德勸說的周庭月被桌上抖動個不停手機打斷。

  「不接。」抓過手機,魏如緹直接將手機丟進包包,但仍偷覷了眼來電顯示。

  「不接不會關機啊?整個晚上它已經抖不下十次了。」看看她的舉動,麗君翻下白眼,尖酸嘲諷著。

  「妳管我,萬一有別人找我怎麼辦?我為什麼要為一個爛男人關機。」

  「算了吧,誰不知道你是想看看韓公子到底會打多少通電話來求饒,打多了你才會滿意,打少了明天就一槍斃了他。」

  她周庭月認識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她太瞭解好友的心思了。

  「哈哈,庭月,你真是如緹肚子裡的蛔蟲啊。」聽她這麼一說,唱歌的人全停下來拍手叫好。

  魏如緹的大女人主義可是天下皆知。

  周庭月笑看著仍舊苦悶的女人,輕輕摟著她的肩。「我不是蛔蟲,我是女諸葛,關於這小姐的毛病,本姑娘太瞭解了。」

  「哼。」也不想作辯解,魏如緹繼續喝著她的西紅柿啤酒。

  「喂,妳真的打算跟他分手?」周庭月乾脆歌也不唱了,跟她縮在角落沙發上聊天。

  「趁還沒陷太深早點脫身,他媽媽的掌控欲以後勢必成為我們之間的障礙,我不想未來的日子過得太累。」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韓契安真的是個不錯的男人,這樣放棄會不會太可惜了?」她許多同事就很不甘心,明明比魏如緹先認識韓契安,偏偏韓契安卻看上她。

  「……」

  魏如緹重重歎口氣,無言以對。

  周庭月說的沒錯,一輩子要遇上一個感覺不錯的男人機會並不多,而她在畢業後第一年就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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