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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裴思]幻色薔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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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7 02:40:34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幻色薔薇 作者:裴思

把別人的企業當早餐吃,是他最感趣味的遊戲。
直到那個美麗的女人,被當成一份禮物送給他時,
冰冷的心竟開始有了融化的跡象--
他破例地開始寵愛她、把她當成花兒一般的呵護著,
直到他意外的發現這小花兒,竟是一朵帶刺的薔薇……
毫無疑問,纖弱的她可以得到任何她想要的男人,
但為了復仇,她卻裝出一副怯怯的模樣,
好接受“他”。
她計畫引誘他陷入愛情的迷陣中,
待他失去防備時,再狠狠的報復他!
可最後--她卻沒料到,受傷最重的竟然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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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7 02:42:5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急促的喘息在空氣中低回,他們一起默默分享這份歡愛後的餘韻,沒有人想先開口說話,破壞這一刻的美妙感覺。

  好一刻過後,康翔宇終究忍不住得意地對她宣告:「別騙我了!你說不愛我,分明就是假的,你的身體已經告訴我了。」

  「愛又怎樣?不愛又怎樣?」她苦笑。

  「如果你也愛我,我就可以說,在你玩的這場遊戲裡,我並不是全盤皆輸。」

  「你就這麼會計較嗎?」

  「先算計我的人是你!」他兇惡地說。

  她意興闌珊地說:「你『玩』也玩夠了,帶我去警察局吧。」

  「你就這麼想離開我?你欠我的債才還一點點,你就想逃了嗎?」

  「我不想聽你大吼大叫了。」她偏過頭去。

  他故意將她的下巴轉朝向他。「告訴我,堅強又獨立的你,對我這個男人有什麼看法?」

  她恨恨地死盯他。「我厭惡你!我後悔認識你!」

  「是否因為我在婚禮上羞辱了你?」康翔宇笑了。

  「笑什麼?!魔鬼!」

  「雖然你扮演的是復仇者,可是你內心女人的那個部分,一定也在期待這場婚禮吧?否則在我說不願意時,你不會看起來那麼傷心。」他可是一直都在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你別瞎扯好不好?我根本就不想嫁給你!我只是復仇計劃失敗,自尊心受損罷了!」她嘴硬地回話。

  「哼!你這魔女。根本也不值得我浪費一點心思在你身上。」康翔宇眼神變冷。「對了,我還沒玩夠,你想離開我的願望恐怕是要落空了。」

  三天之後

  康翔宇醒來之後,不禁低頭仔細打量懷中沉睡的宋湄。

  她的眉、她的長睫毛、她因呼吸而微顫的小嘴……又愛又恨的感覺一瞬間淹沒了他的心。

  這三天,已經騰出婚假的他,就這樣沒日沒夜地跟她待在這張床上,爭吵、鬥嘴、再親熱。

  昨天他們很有默契,復仇什麼的話題都已經不想再多說。

  因為兩人心裡都很清楚,一旦他們離開這張床,要面臨的就是彼此的分離。

  老實說,他的感情想留住她,他的理智卻不允許。被傷害、被背叛的痛苦,他還是無法輕易忘懷!

  而且他看得出來,卸下小可憐面具的她,對他完全沒有一點感情。

  想到她如此欺騙他、糟蹋他的愛、還想徹底毀掉他的全部,他就恨!他就無法原諒!

  但是他不會送她去坐牢了,他愛過她,不是嗎?

  心念一轉,康翔宇粗魯地搖醒了宋湄。

  「怎麼了?」她揉揉惺忪的睡眼。

  「你走吧!走得遠遠的,我這輩子都不要再看見你。」他沉痛地命令。

  她一下子完全清醒了。「你不送我去坐牢?」她吶吶地問。

  「我們之間,畢竟有過一場。」他酷酷地說。

  「我知道了。」

  她沒有異議地下床,走到化妝台前去穿上衣服,不到數分鐘,她就優雅地從他眼前消失了。

  看著空蕩蕩的臥室,他忍不住煩惡地大吼……

  美國賓州

  林間有數幢呈十字相連的別緻木造屋,走出落葉紛紛的梧桐林外,可以看見一片湛藍的湖泊,湖岸邊還繫著兩艘小木船,這就是蘭斯洛•道格拉斯的私人產業。

  一天的工作剛結束、西裝革履的他踩過地上的梧桐落葉,走近坐在湖邊草地旁的宋湄。

  宋湄抱膝而坐,原本望著眼前湖水的眸子轉向來人。「晦!蘭斯洛,你下班了呀?」

  「晦!湄。」他傍著她坐下,陪她一起欣賞風景。

  從他上個月去國際機場迎接她,卻見她一看到他,就突然淚如雨下,他就知道這個女孩已經心碎了。

  沒有多問她什麼,他就將她先帶回他的家中照顧。他家裡的管家、廚子、司機都有,要運動散步的地方也有,吃的喝的更是不缺,湄可以在這邊好好地治療她受傷的心。

  於是在蘭斯洛的貼心體諒之下,宋湄什麼都不多想,也什麼都不做,連他的家門也沒踏出去一步,每天只

  是休養生息、沉思、散步,讓日子一天又一天過去。

  「願意談一談嗎?」他終於問了。

  因為他發現她已經不像之前那麼常獨自哭泣,而且將事情說開,更是有助於醫治她心靈的創傷、幫助她走出低潮。

  「我是個失敗者。」她無奈搖頭。「我不但沒完成復仇,我還愛上了康。」

  他驚訝地眨了好半天的眼睛,才平靜地對她說:「你能忘記仇恨是好事,但是我真的沒想到你會愛上他。」

  「我自己也不想!可是……我沒辦法控制我的心情

  蘭斯洛突然微笑。「為什麼要壓抑自己?愛就愛了啊,這沒什麼好可恥的。」

  「他愛的女人不是真正的我!是我偽裝的那個角色!而且當他知道了我是復仇者之後,他竟然反過頭來欺騙我、傷害我!」她傷心地叫道。

  「他做了什麼?」

  「他騙我說他要娶我,然後就在結婚禮堂當眾羞辱我,還叫來兩名警察要抓我去坐牢,那時我還穿著婚紗呢!」她一邊說、一邊哭。

  「你愛他的心情你有沒有讓他知道?」

  「在我還扮演著柔弱的宋湄時,我每天都會對他說愛他。本來我都是用很虛假的心情在對他說的,可是不知何時,我早就弄假成真了。」她懊惱地拭淚。

  「當他揭發你之後,你有沒有試著跟他表白?」

  「我才不要!他傷害了我啊!」

  「湄,你以他的角度來思考看看,他生你的氣是很自然的。」

  「可是他不該在婚禮上羞辱我!我是抱著好大的勇氣、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為他披上婚紗的,他怎麼可以那樣?」她盡情地痛哭著。

  蘭斯洛桑聲安慰她。「你有沒有想過,再去跟他表白一次?」

  「我不要!他已經很討厭我了,我不想再去自討沒趣!」她氣嘟嘟地說。

  『康只認識柔弱可憐的湄,而我認為你應該讓他瞭解全部的你。若是他瞭解之後還是不欣賞,那你也不必再為他傷神了!」

  「不要!我已經怕了!我怕談戀愛、也怕再看見他。」

  他不贊同地搖頭。「湄,你的勇氣呢?你的堅強呢?」

  「他說過我是個失敗角色,他不會愛我的!」宋湄垂頭喪氣地說。

  「等康的氣消了以後,他的心就會慢慢沉澱出對你的感情了。」他不覺得他們之間會沒有好的結局。

  湄扮演的角色其實是她自己的一部分,只是她不知道。就算她知道,她也不願承認的。

  .她總是喜歡表現得自己很堅強又很獨立,喜歡不讓任何人操心她,喜歡自己解決一切難題。

  可是在她的內心深處,依然藏著一個需要人呵護、憐愛的小女人。

  有時候蘭斯洛反而會覺得,她這次進行的整個復仇計劃,對她來說其實是有好處的。

  因為她在康的懷中,已經不自覺地釋放出她刻意隱藏的、某部分較為柔軟的性格。

  當然這並不表示她就不獨立、不堅強。為了向在天上的親人們證明,她自己也能活得好好的,她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

  只是,如果他再跟她說這些話,她一定又要急於否定、抗議連連了,他微笑地暗想。

  謙,我們的小妹妹在談戀愛了,也會為男人哭泣了。

  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尤其當我看到湄時,我就會想起溫柔的你,如何影響了她,讓她也變成一個不會恨人的溫柔女孩。

  蘭斯洛微微失神地抬眼,望著漫天的風吹梧桐葉落,心中又想起逝世的宋謙。

  我不會讓我們的小妹妹再消沉下去的!

  我會讓天上的你看見她擁有幸福的!

  

第十章

  自從宋湄離去後,康翔宇的狀況跌人了最谷底。

  在公司,他不苟言笑、不通人情,脾氣比以往更暴躁數倍;在家中,他頹廢、發呆、時而憤怒摔東西,家中的易碎物都快被他給砸光了,害傭人們不得不去買一些塑膠製餐具,以備「不時之需」。

  在宋湄離開的當天,他就立刻命令女傭,將主臥室裡她的東西全數打包,扔到另一間沒人使用過的客房去放。

  可是在女傭做好這個動作之後,他卻還是不回這個房間,只是天天跑到另一間較小的臥房睡下。

  滿心煩悶的他,一肚子鬱抑無法發洩,只能將精力用在報復孫千華母子之前對他的陷害,讓他們一天到晚都想來跟他示好、道歉,他卻只是將他們倆拒於門外,絲毫不予理會。

  「鈴鈴鈴……」電話聲吵醒了正在總裁室暫時假寐的康翔宇。

  他火氣很大地接起來應聲。「有什麼事?」

  「您好,我是『理仁』的律師。之前您委託過我們的那件事,對方好像完全沒有動靜,我是來請示您的下一步的。」

  「你說什麼?這是不可能的!除非康益騰並沒有收到宋湄給他的東西,否則他一定會去辦產權轉移!」

  「這我們就不清楚了。」對方客氣回答。

  他急促掛掉電話,馬上又撥給了自己的異母哥哥。

  康益騰一聽到他的聲音,馬上討好地獻慇勤。「康總裁,您有何貴幹?」

  「我問你,我準備要『假結婚』之前那一陣子,你有沒有從宋湄手中收到『家康集團』的股份權狀?」

  「沒有啊,自從你發生車禍那一次之後,她就很少理會我的連絡了,更不可能給我這麼重要的東西。」他不敢有所隱瞞。

  「你……你是說真的嗎?」

  「我怎麼敢騙您呢?我現在還打算償還先前我的『不小心』所帶給您的損失呢!」

  「不必了!」他重重掛掉電話,暈眩地靠在皮椅上重重喘息。

  她……她……她又騙了他!

  雖然送她這些「寶貴文件」,都是他的精心佈局,但不知情的她,只差最後一步就可以完全地毀滅他了啊!

  她為什麼不繼續做下去?她為什麼不告訴他,其實她已經收手不報復他了?

  她為什麼要讓他一直誤會她、諷刺她、責罵她,直到他們之間的最後?

  她當然會這樣!因為她被他在「婚禮」上嚴重地羞辱了!她當然也有她的自尊心啊。康翔宇冷汗直流、心跳狂亂地想。

  他從皮椅上跳了起來,直直往門外衝去,就一路飆車回到家。

  當他又急忙衝進兩人先前同床共眠的那間主臥室,他馬上找出一串鑰匙,打開所有上鎖的抽屜東翻西找。

  在她存放貴重首飾的那個抽屜,他給她的所有偽造文件,正一疊完好地躺在最下面,一張也沒有消失掉。

  他失神地翻閱這些虛假的文件,一顆心不停地在顫抖、蕩漾!

  她連她的命都賭上的報復,她竟然就這樣子放棄掉了!為什麼?為什麼?她對他並不是全然無情呵!

  莫非……她真的是愛上他了?所以她收手、所以她承諾要嫁給……

  而他給她的是什麼?一堆假文件!一個假婚禮!

  當天整個晚上,康翔宇根本睡不著,他不停地在床

  上輾轉反側、思前想後。他一面告訴自己,他不可能那

  麼輕易就原諒欺騙他感情的宋湄,一面又告訴自己,只

  要他願意放掉怨恨,他和她之間是可以有未來的!

  這段沒有她的日子,他真的很沮喪、很失落、甚至感

  覺人生空虛又乏味,好像他已經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一樣

  東……

  隔天,當他睜著一雙貓熊眼去公司時,他還在想這些事。

  他不經意翻開桌上秘書送過來的英文報紙,一個新聞令他大叫出聲:「這是怎麼回事?」

  他迅速吩咐秘書幫他訂飛機票後,就馬上又轉回家整理行李,準備出發到美國賓州去。

  那則新聞報導美國富豪蘭斯洛•道格拉斯,預定要在下個月初,和中籍友人的妹妹宋湄舉行婚禮。

  美國賓州

  將大行李放在下榻的五星級店門口,吩咐門房幫他送上去他的房間後,康翔宇又馬不停蹄、十萬火急地趕到了蘭斯洛的豪宅。

  他無暇訝異道格拉斯家的僕人,竟然沒有將他攔在門外,只是堅持地問出宋湄在哪兒,就立刻長驅直人地快步穿過梧桐林,來到坐在湖岸的她身旁。

  聽到一陣急促的陌生腳步聲,沙沙踩碎地上落葉向自己的方向走來,原本陷入沉思的宋湄不禁轉頭看向來人。

  「你……」她大吃一驚了!根本沒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竟然突兀地、風塵僕僕地出現在自己眼前。

  「你為什麼要騙我?」他一開口,竟是生氣地質問她。

  「你在胡說什麼?你大老遠飛來美國,就是來罵我的嗎?」久別重逢,他毫不溫柔的責難,讓她的眼眶迅速泛紅。

  「你告訴過我蘭斯洛是Gay,結果我竟然看到你要跟他結婚的消息!」他氣沖沖地將前些天的英文報紙丟到她腳前。

  「怎麼會有這種事?我……我並沒有要跟他結婚啊!」看到那則新聞,她呆呆地自言自語。

  「我最討厭人家騙我!你為什麼還樂此不疲地騙我?」

  「我沒有!你要是不信,我就跟你一起去找蘭斯洛對質。」她站起來帶領康翔宇走向主屋,也迫不及待想去問蘭斯洛,他到底是在搞什麼把戲。

  「蘭斯洛!蘭斯洛!」宋湄走進屋內叫喚,康翔宇也亦步亦趨地跟上。

  當他們兩人不經意闖進起居室,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蘭斯洛,正在親吻一個年輕的男孩子,這幅景象立刻讓他們驚嚇得當場定住了腳步。

  「晦!」蘭斯洛若無其事地放開了小男愛人,對這對「冤家」打聲招呼。

  「抱歉,打擾……你們了。」她臉紅地問他:「我想問你,為什麼要放出我們要結婚這項不實的消息?」生平第一次看見男男相愛的鏡頭,對她的刺激不可謂不大。

  「我在試驗康對你有沒有心嘛!我想這個實驗大概是成功了!你看,他這不就火燒屁股地來找你了?」他對他們俏皮地眨一下眼。「對了!你們出去之前幫我把門關好,我和我的寶貝還沒吻夠呢!」

  心情已放鬆下來的康翔宇差點大笑,卻硬生生忍住。他裝出一臉冷酷,牽著宋湄的手往回走,還體貼地幫蘭斯洛他們關上門,才和她一起走出了主屋。

  兩人手牽手在梧桐林裡走著走著,又是誰也不太敢先開口,生怕破壞這一刻美好的寧靜。

  「放手!」宋湄終於忍不住想甩開他的掌握。「你別再碰我!」

  「你別想逃!就算蘭斯洛的事你沒騙我,你還騙了我另一件更嚴重的事!」他低吼,更是握緊她的小手。

  「你到底要說什麼?」她乾脆面對他站定不動,已經隱約猜出他指的是什麼。

  「你沒把那些『文件』拿去給康益騰,你為何要騙我說你已經拿去了?」

  「你自己說要跟我結婚,還不是在騙我?」

  「這根本是兩回事!」他氣憤地說明。「我騙你是想要傷害你。你騙我,卻是因為你根本不想讓我知道,你已經不再對我心存報復了!你為什麼不讓我知道這一點?」

  「知道又有什麼用?我對你的傷害已經造成,你不會原諒我的!再說,你演的那場結婚戲也真的傷透我了,我不能武裝自己、掩飾自己嗎?」她哀傷地叫道。

  「你愛我,對不對?」他語出驚人、直指核心。他問的人並非小可憐,而是真實生活中的宋湄。

  回美國後這段日子的消沉和情傷,讓宋湄再也不想演另一場戲了,她委屈地坦白。「對!我愛你!我愛上你了,我們宋家的仇人。你滿意了吧?」

  「我是很滿意,因為我也愛你!」他熾熱地回應她。

  她晶亮的眼眸深深地凝視他。「你弄錯了吧?我可不是小可憐!」

  「你雖然不是很像她,但是我勉強可以接受。」他興致大發地逗她。

  「你竟敢說得這麼委屈!你以為我稀罕你來愛我嗎?」她怒瞪他,氣得雙頰泛紅。

  「嗯……你生氣的表情還可以看。」

  「康翔宇!你太過分了!」她握住小拳頭大叫。

  「你凶巴巴的樣兒也不錯。」

  「你放開我!放開我!」她不要再聽到他一句嫌棄的批評!

  「我最愛的人,其實是那個放棄報復我的宋湄。」他突然將她整個小身子緊緊抱入懷裡,溫柔地訴說愛語。「她以為她很堅強獨立,其實她是很膽小可憐的,只敢偷偷地愛我。」

  「我不膽小!我也不可憐!」她發怒地捶打他。

  「我只想告訴你,雖然你不像當初我愛的小可憐,你卻比她更讓我心動。」他溫存低語。「你就像一朵閃耀各種奇幻顏色的薔薇,叫我不愛也不行!」

  「你說過……你不輕易原諒我的……」被他的話感動得掉淚的她,患得患失地問。

  「你都能原諒我對宋家無心造成的傷害,我又有什麼資格不原諒你呢?」他輕歎道:「小湄,以前的我真的是太狠了!我想,以後我在商場上,永遠不會再採取那麼不給人留餘地的作法了。」

  「你說原諒我,是不是在騙我?我禁不起再一次的打擊了!」她可憐兮兮地撒嬌。

  「我若是騙你,我就不得好死……」

  「別說了!」她慌得連忙制止他的毒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那你呢?你能忘了我之前在『假婚禮』上羞辱你的事嗎?」這一回換他擔心了。

  「我不忘不行啊!誰叫我愛你?」她無奈地笑了。「雖然直到現在,我還是很氣你的卑鄙計劃。」

  康翔宇愛憐地親吻她的額角。「讓我給你一個最盛大的婚禮,我會在大家的面前跟你下跪道歉,替你討回你失去的面子。」

  「別忘了你說過的這句話喔!」

  「我知道,我的小新娘。」

  「再說一次愛我!我想聽……」她軟軟的身子膩在他的懷裡,臉上泛著喜悅的粉紅。

  .「我愛你!愛小可憐的你,也愛堅強獨立的你。」

  「翔宇,我也愛你,我愛你不擅表達的那一面,也愛你拙於感情的那一面。我知道,你已經不是當初我遇見的那個惡劣男子了!」

  「若不是你來到我身邊陪我、愛我,這輩子我可能永遠不會懂得「感情」是什麼。」他親吻她的紅唇。「謝謝你!謝謝你把你自己送給我!我會永遠好好守護你這朵幻色薔薇,就像小王子守著他的玫瑰花。」

  宋湄歎息地抱緊他,閉上眼棲息在他的懷中。梧桐落葉就這樣輕輕飄落在兩人的頭髮和身上。

  她不再流浪、不再飄零、不再失意、不再哭泣。;

  他不再無心、不再無情、不再粗暴、不再冷酷。

  因為從此以後,他們都不再是孤單一人了。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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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7 02:42:3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康翔宇渾身輻射出源源不絕的怒氣,他將穿著婚紗的宋湄,一路輕鬆地扛來抱去,終於將她帶回已佈置成新房的、他們原先的主臥室。

  當宋湄被他摔在小沙發上時,臉色蒼白的她一語不發地朝窗外望去,是逆來順受、也是衷莫大於心死。

  「轉過頭來看我,我要跟你好好地算賬。」他冷冷地命令。

  不再哭泣的她疲倦地照著他的話做。他們兩人互相欠下的債太多了!此時不算清楚、更待何時?

  況且不向對方問個明白、討個公道,也太對不起自己。

  「你和蘭斯洛•道格拉斯是什麼關係?在瑞士他為什麼願意幫你欺騙我?」他先發制人。

  「他是暗戀我哥哥的人,對於喜歡的人的妹妹,他當然是有求必應。」

  康翔宇匪夷所思地問:「他不是男人嗎?」

  她冷冷地回嘴。「男人就不能愛上男人嗎?」

  「好,我不予置評。你呢?你犧牲你純真的肉體來找我復仇,就是為了宋家被我併吞的家業?」

  「我的人格沒有你想得那麼卑劣!我是為了我死去的養父母和哥哥!」她不禁憤慨地說。

  「他們因飛機失事意外而死亡,跟我又扯上什麼關係了?」

  「要不是你派出商業間諜,到我們家的企業來興風作浪、蠶食鯨吞,他們三個也不會為了要籌措救企業的資金而跑去美國。是你!是你害死了他們!」宋湄激動地叫道。

  「你有沒有搞錯?他們不幸搭到死亡班機也要怪我嗎?若他們是因為出國旅行而出事,你是不是也要怪旅行社害死他們?」

  「我不管!若不是你蓄意打擊宋家的事業,他們到現在都還活得好好的!」她怨恨地說。

  「你父母和哥哥的事,我真的很遺憾。」康翔宇堅定地回答。「可是在商場上本來就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不認為我必須為我併購宋氏的手段而內疚。」

  她忿忿不平地罵道:「你是個卑鄙的掠奪者!我永遠都會記得,他們三人是為什麼而去世的!」

  「你太可笑了。」康翔宇若有所思地冷笑。「我想你恨的不是我,是命運之神吧?你因為失去至愛的親人後,又寂寞又悲傷又憤怒,於是不知道如何排解這股激烈感覺的你,就必須找一個發洩的管道。而我只是被你找上的代罪羔羊,我說的對吧?」

  宋湄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感覺腦中好像被一道閃電打中。

  是嗎?她真的是這樣嗎?也許是吧?

  擁有養父母和哥哥的愛那麼多年的她,只是憤怒自己怎麼又被丟回八歲以前的她吧?

  記得他們剛出事時,她每天就像一葉浮萍般飄來蕩去,沒有思想、沒有感受、也沒有目標。

  她扼殺了自己的感覺,只因為自己又變成孤單一人了,於是焦慮不安的她開始怨、開始恨、開始想要復仇

  「你說的沒錯。」她疲憊地承認了,反正她的復仇之路也早走到了終點。「但是我不會為了這樣的認知,就後悔自己最初的決定。」

  「你不後悔,那我就是活該被你騙囉?」

  『你剛才說的、關於商場上的那句成語,同樣也適用於真實人生。」她平靜地解釋。「你殘忍地打擊了我爸媽的公司,我一樣也可以殘忍地打擊你的感情。」

  康翔宇呵呵笑道:「原來我們倆竟是同一種人!」

  「不然你以為呢?」她故意對他嫵媚一笑。

  他的語調忽然變得平滑如絲。「在我還沒發現你的陰謀以前,我真的被你給騙慘了!你楚楚可憐、孤苦無依,就好像是只為了我而活著、而存在。我怎麼罵你、諷刺你,你一樣會對我溫柔。你脆弱得要命,又往往心甘情願地為我賭命,我得說一句,你演這個角色真的是演得太成功了!」

  康翔宇毫無誠意地替她鼓掌,只拍了兩三聲就停止,落在這片兩人僵持的死寂中,有說不出的諷刺。

  「謝謝你的讚美。」她以同樣的態度回敬他。「我告訴你,在接近你之前我就調查過你的身世了、然後我揣摩好幾種角色來篩選;我一直在想什麼樣的女子最能夠吸引你,於是拍賣會上被蘭斯洛買來贈送給你的宋湄,就這樣誕生了。」

  「為什麼選擇小可憐?」

  「她很像你委屈求全的母親,你不覺得嗎?」

  康翔宇凌厲地瞪她好一會兒之後,突然仰頭哈哈大笑了。「我服了你!我真的服了你了!」

  笑聲歇後,他閒聊似的跟她說:「你冒了很大的險,你知道嗎?我對這種型的女人其實滿憎恨的,但是憎恨歸憎恨,我又無法不去掛心。就像我母親,小時候我一直希望她能帶著我毅然離開康家,但她就是做不到。」

  「你真的很殘酷。一開始你對我,就好像在對待一個供你洩慾的女人,我真的被你嚇壞了!」

  「你怎麼不逃得遠遠的?」

  「我的復仇之心,不允許我這麼做。」宋湄坦白地說。

  他突然走近她,一屁股就坐在小沙發的扶手上,順便把她婚紗的裙擺給壓住,令她即使想逃也逃不了。

  「你不妨將你設計來欺騙我的感情的情節,統統一次說個明白。」

  「有次你在廚房裡硬要我,讓我覺得很羞恥、也很不甘心。」她回憶著。「我就開始想用非常手段知道,你到底在不在意我,我必須知道我的計劃是否有進展。」

  「那碗你盛給我的熱菜湯……」

  「是我自己故意倒在手上的。」

  他執起她戴著白蕾絲短手套的小手撫摸,一邊低柔地問:「不怕疼嗎?」

  她無奈地笑出來。「怕就不會出現在你的眼前了。」

  「那次你摔進冰湖裡,也是你故意做的?」

  「沒錯,我事先藏起你的投影片,我料到你一定會叫我送過去給你。」

  康翔宇諷刺地說:「原來你不是賭命愛上我,你是賭命在復仇!」一陣強烈的苦澀讓他幾乎眼眶發紅,但只是幾乎。

  「我必須奪取你的心。事實上,那一招還真的奏效了。」她無所謂地說。

  「那時候我還掙扎著不想愛你,然後你硬是告訴我,你要溫暖我這個機器人,讓我以為你連靈魂都賠上了也要愛我。結果,我心中對於感情的防禦系統,果真兵敗如山倒啊廠

  不等他問,宋湄繼續坦白出過往的內幕。

  「回台灣後,我就找上了你的異母哥哥,跟他一起合作。我知道他和孫千華是你最恨的人,於是我毫不猶豫地採取了這樣的行動。」

  「你們竟然想叫人開車撞死我?」他的火氣立刻又飄起。『你不覺得你太狠、太可怕?」

  「不是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的命!」她申辯。「那是康益騰的測試,他想試試看,我告訴他們說你在意我,到底是真是假,因為他和孫千華根本就不相信你會擁有對女人的感情。」

  「結果呢?」

  宋湄無力一笑。「你還用問嗎?你傻得衝出來替我受傷,他們就迫不及待地想跟我合作了!」

  「我傻嗎?你覺得我為你這麼做很傻嗎?」他怒火隱約地瞪她。

  「別講我的感覺了!那並不重要!」她不耐煩地回話。「我們現在在算賬,記得嗎?」

  「賬?你不說我還忘了提。你把家康集團的好幾筆重要機密洩露給康益騰知道,害我的公司損失近上千萬元,你賠得起嗎?」

  「我沒有打算賠,這是你欠宋家的。」她聳聳肩。「對了,你何不提一下,你是何時發現我是商業間諜的?」

  「多虧我的那些好幕僚,他們一發現你不對勁,就用徵信社的方式幫我調查了你。」

  「你同意讓他們調查我?」宋湄有點酸楚地問。

  「別誤會,我本來是一直站在你這一邊的,可是他們集體說服了我,而且我又想到你喝醉那一晚的樣子。」

  「我一定說了不該說的話。」她歎道,只是酒醒後她全忘光了。

  「你說了,你說你很討厭我。」他低頭凝視她。「可是你也求我,要我永遠愛你,永遠不要討厭你。」

  她很快避開了他的目光,感慨地望向前方,繼續往下討論。「所以,你開始局騙我,騙我說你要跟我共度一生。」

  「你對我施盡報復,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猜,你那一大堆全部要給我的身家財產的證件,大概也不是真的。」

  「你持有它們已經一個多月,你一定是拿去給康益騰了吧?」

  「沒錯。」她滿不在乎地說。

  「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廠康翔宇越說越氣。「你不毀滅我,你是不會甘心的!可惜的是你猜對了,那些東西全是假的!假的!全是用來騙你的信任的,你果然相信我愛你已經受到想要娶你,哈哈哈……」他故意笑得非常久、非常大聲。

  「不愧是冷血無情的康翔宇,踐踏了一個女人的夢想,還能這麼得意!」她冷颼颼地批評。

  「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並非我的行事風格。」他諷笑她。「在你對我做了這麼多過分的算計之後,你怎麼敢答應嫁給我?莫非你覺得你報復得不夠,你還要我賠上自己的一生,跟你玩這場無聊的遊戲?」

  「對!你猜的很對!」她倔強地說。

  她種種的心情轉折,她不會讓他知道的!那只是多給他一件傷害她自己的利器而已。

  他一直壓抑住的怒氣漸漸上揚。「你就這麼恨我?恨到這種程度?」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幹嗎多此一問?」

  「你從不曾對我有過一絲絲的感情?你的笑、你的淚全是假的?」

  「住口!你很無聊耶!」她嫌惡瞪他。「討論這些過去的垃圾又有什麼用?你不是想送我去坐牢?以後我們就是兩不相欠、永不往來了!」

  「沒錯,我絕對要讓你去坐牢。」他恨恨地說:「因為你殺了一個人。」

  「我殺人?我沒那麼狠!」

  「你有!你殺了我愛的女人!你這個魔女殺了我最愛的小可憐!」他抓緊她的雙肩拚命搖晃。「還給我!你把她還給我!」

  「你……」她訝異看他久久,不禁對他淒然笑道:「她是幻影,你從頭到尾就只是在跟一個幻影談戀愛。」

  他暴怒地說:「這是你欠我的!你必須把我被她帶走的心還給我!不然你欠我的債,你永遠也還不清!」

  「康翔宇,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她按著他的臉龐低語:「我不是小可憐,我是滿肚子復仇心機的精明女人,我是堅強又獨立的宋湄。」

  「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從哪兒來的?」怒氣沖沖的他,竟然將她整個人推倒在地毯上。「你這個像魔鬼又像小丑的失敗角色,我才不屑看你!」

  「這就是真正的我,你接受現實吧。」她笑了,笑得很悲哀。

  「為什麼要讓我愛上你?為什麼要讓我陷得那麼深?」他凶暴地逼近她。

  她幽幽地暗示他。「我若是真的愛過,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像你這樣後悔的!」

  「你會愛人嗎?別笑死我了!你跟以前的我一樣冷血、一樣殘酷。至少我還愛過小可憐,你呢?你這蛇蠍女有心、有感情嗎?」

  「夠了!我沒必要接受你對我的批判!」她也發怒了。

  「我不但要批判你,我還要重重處罰你,讓你後悔你的所作所為!」他霸道地將她困在身下。

  「住手!你這個色魔!」她憤怒地拍開他的手。

  他解開她背後繁複的盤扣,不到一會兒,就將她婚紗的上半身剝到腰間。「你這魔女跟我這個色魔,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不是小可憐,我是你討厭的宋湄,你忘了嗎?」被沉重的白婚紗纏身的宋湄,幾乎無法動彈,只能用言語說服他放棄求歡。

  「這樣更好!我從來不曾和這個宋湄親熱過,嘗嘗鮮也不錯。」

  「你瘋了!」她挫敗地喊:「你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你才甘心?」

  「直到地老天荒的那一刻。」他邪惡地宣告。

  「好!你儘管用你天生的體力優勢欺侮我,反正我對你已經無話可說!」

  試著爬起身逃走的宋湄,很快又被他抓住一隻腳踝拖回他的身前。

  「走開!」她的腳嘗試甩開他的鉗制。

  三番兩次的掙扎後,她的頭紗歪了、絲襪裂了,連婚紗都在地毯上亂七八糟地四散。

  是愛也好、是恨也好,是報仇、是討債都好,他一定要找出他曾在她身上發現的那個幻影。

  他不相信之前她還依偎在他身邊時,她從來不曾扮演過真正的自己!

  他不相信她對他不曾有一點點心動!

  他要找出來!他要!

  康翔宇將她推倒在地毯上,就狠狠地吻住她的紅唇,但是他低估了這位宋湄,她可不再是扮演曲意承歡的小可憐。

  果然下一秒,他就吃痛地喊了一聲,猛然抬頭,一線血絲已經從他的唇邊流了下來。

  「媽的!」他怒咒,一邊抹掉了鮮血。「你讓我越來越火大了。」

  『你活該!」她故意舔掉他的血吞下,讓她真的像極了小惡魔。

  「我的血好喝嗎?」

  「很臭!」她任性地吐舌皺眉。

  「如果等一下你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這都是你咎由自取了。」有如森林裡追獵小動物的猛獅,他再度撲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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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從宋湄嬌羞地答應了康翔宇的求婚之後,整個家康集團上下就充滿了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

  公司員工都對這對新人道賀頻頻,出雙人對的他們在公事之餘,也忙著挑婚紗禮服、挑喜餅、挑蜜月旅行行程。

  在某知名的婚紗攝影公司裡,宋湄穿著一套削肩、鑲嵌珍珠的純白緞質曳地長禮服,戴著長度超過手肘的緞質手套,緩緩走向準夫婿。

  「翔宇,這套好看嗎?」她怯怯地問。

  他對她微微點頭,就立即吩咐小姐記在他的賬單上。

  「不要買了吧?只穿一次的衣服……」她遲疑地說。雖然他的嬌寵讓她勞心暗喜。但她實在覺得太浪費。

  「我要買!我的新娘子只能穿我買的衣服。」他站起身,從後方將她抱在懷中低喃:「小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為什麼穿上每一套禮服都那麼美?」

  「討厭!你又強詞奪理了!」她嗔道。

  「讓我寵你!自從你的養父母和哥哥死去以後,你就沒有人好好地疼寵過你了吧?我得代替他們加倍地對你好。」

  宋湄渾身一震,又悲又喜的感覺充斥內心。他竟然可以知道她最秘密的願望!

  只是……

  「你不問我嗎?我死去的家人的身份……」她心跳如雷地試探他。

  「你是一個可憐的小孤女,你已經沒了親人,我何苦再去探問、揭開你的傷痛呢?我會慢慢等待,直到你願意告訴我的那一天。」

  「謝謝你!」她激動地回身抱住他。「翔宇,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好不安!我是不是不應該嫁給你?就像你說的,我只是個小孤女,高攀不上你的!」

  「胡扯!」他發怒地說:「你已經答應我,你休想賴皮!」

  「別生氣嘛,我不說就是了。」

  「我要處罰你!處罰你這張不乖的小嘴!」他俯首以唇封住她的,纏綿地和她接吻。

  她環住他的脖子熱情回應他,沉浸在愛的喜悅中。

  她心中的不安,其實只是一種婚前症候群吧?宋湄這麼告訴自己。

  當康翔宇和宋湄拍完婚紗照後已是下午,他先載疲倦的她回家休息,再驅車回到公司去巡視。

  他一進總裁室,就看見他信賴的幾位高層幹部,正坐在沙發上等待他。

  「你們來幹什麼?太閒了嗎?」他一邊鬆掉領帶、一邊冷淡地問。

  「總裁,因為最近公司平靜多了,我們本來是不想再提商業間諜之類的話題。可是聽到你竟然要跟宋秘書結婚,我們幾個都覺得太離譜了!難道你不介意她做過的那些事?」幹部之一發難了。

  從觀看監視錄影帶的那一次,看見總裁大發脾氣,讓他們沒有一位敢對外洩露宋秘書的事,也沒有一位敢再追問主於要對她採取什麼後續法律行動。

  他們本來是想等康翔宇氣消一點再談,沒想到他竟然宣佈要跟這位居心叵測的女間諜結婚,這不是要叫他們跌破眼鏡嗎?

  「誰說我不介意的?」

  「那又為什麼……」

  「看在你們忠心耿耿的分上,我就不害你們白擔心了。」他坦然告之。「這場婚禮是假的。」

  「假的?要怎麼假?聽說總裁還把所有的身家財產全部奉送給她了,這還假得了嗎?」

  「明知道這個女人會陷害我,我哪有那麼白癡?」

  他得意地繼續侃侃而談。「那些全都是我和『理仁』律師事務所串通之後,所做的假證明文件,目的就是要讓宋湄以為,我已經對她完全死心塌地。我猜,她百分之九十九會直接拿去給康益騰,等她以為報復完成、等我的異母哥哥自以為得回一切而開心的時候,我就要讓『理仁』去對新聞媒體爆開內幕,讓所有商界的人都嘲笑這兩個對我玩猴戲的呆子。」

  所有幹部不禁鬆了一口氣,紛紛慶幸康翔宇並沒有為愛喪失理智。

  但其中還是有人不放心地問;「總裁,既然如此,你似乎沒必要浪費時間和精力,去和宋秘書舉行這個假婚禮吧?」

  「不,這可是重頭戲的主要舞台!她騙了我的感情,我當然也要反過頭來狠狠地回騙她。現在,她真的以為我會想和她在一起一輩子,可是最後她所能得到的,就只是一場難堪的羞辱!你們過來參加我的婚禮時,就靜靜地拭目以待吧!」他冷笑地說。

  聽到這番狠絕的預告,所有幹部突然覺得一股不寒而慄竄上心頭。

  此時,他們的想法反而變成是:宋秘書會不會太可憐了?

  家康集團的總裁今天要結婚了!

  於是集團裡的員工們來了,他商界的好朋友們來了,連一堆新聞媒體的記者和攝影機也來了,將整個婚禮的禮堂擠得熱熱鬧鬧。

  由於這對新人打算先舉行婚禮儀式後再宴客,所以大家都先湧進這間教堂來觀禮。會選擇西式的證婚方式,是康翔宇的堅持,他告訴宋湄,他想要和她有個很浪漫的、讓上帝見證的婚禮。

  實際上,他在陰謀些什麼,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而那些相偕一起參加婚禮的高層幹部們,也沒有被婚禮的熱鬧氣氛影響。他們默默地坐在前方,看著穿雪白禮服、站在禮壇上等待新娘的主子,每個人都在暗自揣測,他到底何時會懲罰公司裡的女間諜。

  而坐在後頭化妝小房間的宋湄,心情則是快樂、期待、又有些微緊張,畢竟為所愛的男人披上婚紗,是所有女性都嚮往的事。

  過了今天後,她就是康翔宇的妻子了!她會一生愛他、照顧他,也會擁有他的愛、他的照顧。

  她會和他一起快樂、一起煩惱、一起面對人生的風浪,並且他們也會一起孕育小孩,擁有真正屬於他們自己的家人。

  他們都曾經歷過苦澀的寂寞,但是從今以後,有了彼此的他們再也不會感到孤單了。

  等他們結婚後,她會暗中慢慢改變小可憐的形象,讓翔宇知道,她並不只是個惹他憐愛的小女人而已,她也可以變成他的賢內助、他背後支持的力量。

  看著化妝鏡中十分美麗的自己,她不禁綻開幸福的甜笑。

  「小湄,進禮堂的時間到了。」

  她的伴娘們、也是她在公司裡認識的好朋友們,扶她站起來走出去,兩位小花童也連忙過來牽起她的婚紗。

  當新娘子出現在大門口處,禮堂裡立刻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然後小型管絃樂團現場演奏的結婚進行曲,就在此刻浪漫地迴盪整個大廳。

  宋湄一步接著一步緩緩地走在紅毯上,走向前方等待她的康翔宇,她可以看見他眼中的深情和興奮。

  她的丈夫。

  等到這對新人在禮壇上就位後,全場變得安靜肅穆。被請來主婚的老牧師,翻開桌上的聖經念了一大段夫妻相處之道後,就認真地對康翔宇問:「你願意娶宋湄為妻嗎?」

  「我不願意。」他冷靜地回答。

  聽到新郎這種答案,除了那些高層幹部之外,其他人包括主婚的牧師都驚訝得張口結舌。

  『這……我再問一次,你願意娶宋湄為妻嗎?這次請你認真回答。」牧師雖然不解眼前男人為何「變臉」,他還是必須盡好自己的責任。

  全場的安靜已變成類似死寂的氣氛,每個人都豎起耳朵仔細聽,沒有人敢喘一口大氣。

  「我不願意。」康翔宇依然堅持,而他說出來的音量,比上一個回答更大聲,足以讓全場所有人聽清楚。

  牧師瞟了一眼新娘,發現她甜蜜的微笑已經不見,眼眸中都是驚慌、都是被傷害的痛楚。

  這實在太殘酷了!牧師同情地想,但他無法為她做些什麼,他只能為她主持完這場失敗的婚禮。

  他慈祥地問著新郎。「為什麼不願意?請說出你的理由。」

  「因為她是個該死的騙子和女間諜。」他無情地朗聲宣告。「她假裝自己孤苦無依,在瑞士把她自己拍賣給我,還演戲騙我說她愛我。回台灣後,她和康益騰暗中往來,偷取集團裡的商業情報給他,現在又厚顏無恥地想嫁給我。她是一個奸險又狡猾的女子,我永遠不可能娶她!今天這場假婚禮只是要大家見證,她能騙我,我一樣可以騙她。還有我的手上已經掌握她確切的犯罪證據,我也已經報警了,大家就好好地參觀這場新娘被警察逮捕的鬧劇。」

  當他說完這篇聲明,全場陷入一片嘩然,每個人都在交頭接耳地討論,更多人輕蔑地對宋湄指指點點,鄙視的眼光紛紛朝她射來,連她的伴娘朋友們都不諒解地瞪視她。

  牧師無奈收起了聖經對大家說:「這場婚禮因為新郎沒有娶新娘的意願,所以儀式已經不必再進行下去。」說完他就悄然退場了。

  這時,警笛聲從遠處傳來,隨著它越靠近這間教堂,驚心的鳴笛聲就越響,似乎康翔宇所說的警察已經到達現場。

  禮堂裡的每個人再度屏氣凝神地靜了下來,全部不約而頭回頭看著大門。

  然後它被打開,兩個警察模樣的人,就踏上剛剛來湄才步過的紅毯,來到這對新人之前。

  「康先生。」兩位警察對他致意。

  「你們準時來了,很好。」

  「我們現在就拘提這位小姐,可以嗎?至於控告她的部分,你和你的律師最好盡快來我們警局一趟,做些必要的手續。」其中一位邊說,邊掏出了手銬,朝「新娘子」走去。

  「等等!我要跟我的『新娘子』話別。」他無情地冷笑道。

  「請便。」兩個警察很快退到一旁去。

  他掀開了宋湄的頭紗,對她微笑道:「本來這個動作,應該是在我們婚禮完成後,新郎吻新娘的時候做的。可惜我不會是你的新郎,而你,也永遠不會是我的新娘!」

  她幽幽地看著他,面無表情,也沒有流出一滴淚水。

  只有慘白的臉色說明了她的深受打擊,只有她絞緊捧花的手指,說明了她其實已經心碎。

  「你被我騙得這麼慘,怎麼不哭?你不是最愛哭的嗎?」他殘忍地諷刺。「哭給我看啊!你不是最愛偽裝成小可憐的嗎?」

  她不再看他,只是歎了一口氣,將新娘捧花擱到剛剛牧師用的高腳桌上,就轉身朝化妝小房間的方向走去。由於她穿著曳地的白婚紗,導致她走的速度是寸步難行、極為緩慢。

  「站住!你想去哪裡?想逃了嗎?」他火大地吼。

  「我沒有要逃。」宋湄無所謂地朝他笑笑,「你總不能讓我穿婚紗去坐牢吧?我還不至於那麼可笑。」

  「你沒意見嗎?你不自我辯護嗎?」他更憤怒地嘲弄。「家康集團裡的每個人都在這裡,你可以告訴他們,你為什麼要這麼處心積慮地對付我。就因為我奪走原本屬於你的企業產權,不是嗎?」

  聽到他荒謬地解讀她的動機,她根本不想再跟他多說什麼,只是瀟灑地對兩位警察說:「你們可以到更衣室外等我,我馬上就換好。」

  她這副高貴如落難女王的模樣、她這副視他為無物的高傲神情,更是嚴重地激怒了康翔宇!

  他撲向前狠狠抓住她的上臂。「你這賤人!你不覺得自己應該在大家面前懺悔你的錯嗎?你不覺得你有當眾向我道歉的義務嗎?」

  「你已經羞辱過我了,可以停手了吧?」她不屑地瞄他一眼。

  「可惡!你以為這樣子我的氣就會消了嗎?告訴你,事情沒那麼簡單!你敢整我、背叛我,你就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隨便你。」她轉身就想甩開他的大掌。

  他生氣地更加鉗緊她,抬頭對警察們說:「兩位請先回去,我要跟我的『新娘子』共度三天『甜蜜』的新婚生活,到那時,我會再通知你們過來帶她走。」

  「但這三天她的行蹤動向,就是你自己的責任了,康先生。」警察之一把醜話先說在前頭,免得他萬一讓自己公司的女間諜給逃了,又要說警方的不是。

  「沒問題。」他點點頭。

  兩位警察在得到他的親口承諾後,就再從紅毯走出教堂大門,自行回到他們的工作崗位。

  「放開我!我寧願去坐牢!」她瞪向康翔宇的眼中噴出怒焰。

  「你喜歡坐牢還怕沒有嗎?我絕對會讓你坐到天荒地老。」

  「夠了!我不想再在這裡跟你多囉嗦!」她別有含義地看向觀禮客人的坐席。他不要臉,她還要!

  這些參加婚禮的客人似乎被一場接一場的好戲吸引住,全都靜悄悄地看著這對已經不是「新人」的怨偶在台前拉拉扯扯、爭執不休,竟無一人想離席。

  而來訪的電視媒體,也早早就乘機拍攝下足夠的畫面,就等明天將這變色的婚禮來個全國大放送。

  「你還怕出醜?你不是已經沒有羞恥心了?」

  她憤恨地斥責他。「康翔宇,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只是不想跟你多說,你不要以為我罵不贏你!」

  「你罵啊!你儘管在這兒潑婦罵街啊!你越不希望丟臉,我就偏要在這邊糾纏你、讓你難堪,否則我心頭的怨氣要找誰發洩?我當然要找你這位罪魁禍首!」

  「康翔宇,我恨你。」她淒涼地低語,似乎對於他不斷讓她成為眾人的笑柄,已經感到非常疲憊。

  「這又不是新聞。你若是不恨我,又怎麼做得出和我的異母哥哥聯手背叛我的卑賤行為?」

  「我要離開!我不要跟你這個瘋子說話!」她任性地喊叫。

  「我是瘋子?那開口閉口說愛我的你,不也是瘋了?」

  一直被他無情地諷刺,被他永無止境地羞辱,再聽到他剛剛說的那句讓她感到心酸難忍的話,宋湄終於忍不住哭了!

  她像鬥敗的小母雞般垂著頭,不停地啜泣、不停地掉淚。

  「哭什麼不准你哭!」他的心突然被一根類似罪惡感的針給刺痛了。

  她傷心得看不見任何人、聽不見任何人,整個人沉浸在淚海、沉浸在自己悲哀的情緒裡。

  「可惡!你們看什麼看?全都給我滾出去!滾!」

  康翔宇沒風度地對台下的客人吼完,就將哭得渾身無力的宋湄,野蠻地一把扛在肩上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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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數日後,高層秘密會議再度原班人馬舉行,整個偌大的會議室中,一片靜寂無聲,每個人都全神貫注地看著那支正在大型螢幕中播放的錄影帶。

  畫面裡的女人是單獨待在總裁室的宋湄,那一天康翔宇「正好」出去拜訪某政要,只留下她一人輕鬆地整理著公文檔案。

  過了數分鐘後她站起來,緩緩走向總裁的辦公桌前,拉開主抽屜後,就把放在裡面的文件資料拿出來。

  為了配合這次調查,康翔宇曾對她佯裝過,那是一份很重要的新投資計劃,但事實上,它只是一些沒用的廢紙,上面寫的全是毫無用處、永遠不可能被實現的空想藍圖。

  宋湄站著翻閱了好一會兒。

  錄影帶看到這兒,康翔宇的心也快要提到喉嚨口了。她不會的!她不會背叛他的!一定是他的手下冤枉了她!

  然後,畫面中的她就將那份計劃拿到一旁的影印機去印。

  此時的放影狀態被按成了停格,每個人都清楚地看見,她將總裁所說的重要文件複製了另一份。

  康翔宇不禁陰鬱地問著台上報告的幹部。「就算她私下印了我的東西,那也不代表什麼,頂多她是想備份起來,方便自己日後整理罷了。」

  「這樣的確是不能證明什麼,所以我擅自做主,請人繼續暗中跟拍宋秘書的行蹤。」

  「你好大膽子!竟敢偷窺她的私生活!難道你想拍到我跟她親熱的鏡頭,你才高興嗎?」他發飆了!

  幹部冷靜回答:「總裁,商場如戰場。商業間諜是公司的毒瘤,就算手段不光明,我們也必須把他們全都揪出來。」

  「夠了!你不要再口口聲聲、存心給她安上商業間諜的罪名,我聽了就煩!」

  「請總裁繼續看下去吧。」已知調查結果的他,決定事實勝於雄辯。

  一向以殘忍無情作風聞名的總裁,為了一個女人,竟成了情緒化又逃避現實的毛躁小伙子,他極為訝異。更感歎愛情的魔力。

  只是,……只是這個女人實在太不值得他這麼做了!

  錄影帶再度繼續播放,宋湄將原文件仔細放回抽屜,拿著那份複印文件,又回自己的座位用公司專用的公文袋收好後,就將它放進自己的大包包中。

  在她用自己的手機打了一通電話出去後,她就背起那個大袋子走出門。

  然後畫面就轉換成另一種畫質。因為,接下來拍攝她外出行動的小型跟拍攝影機,跟總裁室裡的針孔攝影機,是兩套不一樣的系統。

  康翔宇此刻也不得不驚心了!

  她帶著他的企劃案影印本要去哪兒?他明明告訴過她,那是很重要的、不能外洩的機密,為什麼她會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呢?

  難道幹部們對她的揣測,都是千真萬確的?

  難道她從一開始來到他的身邊,都是別有居心的?

  不!他無法接受!他無法相信!他不願面對這麼殘酷的真相!他愛她!愛她!愛她呀!

  她也非常愛他的,不是嗎?而且她好早、好早以前就先對他表白了啊。在瑞士的時候,她還差點為他丟了命,她不可能不愛他!

  畫面拍到宋湄坐上了計程車,然後一個剪接,剪掉了十來分鐘的車程後,鏡頭就跟著她進到一家咖啡廳,地走到最裡側的座位,那邊已經有個男人在等待她。

  他就是康益騰。

  看到這一幕的康翔宇,從觀看錄影帶開始,一直到現在猛烈鼓動的心臟,瞬間掉人了冰窖。

  他知道他不必再看下去了!他已經猜出她會做出什麼事!

  沒有和康益騰多寒暄,宋湄就將影印文件從自己的包包中掏出來交給了他,然後他好像笑著對她說了些什麼,她也只是面無表情地回望他。

  會議室中大型螢幕的畫面此刻進入了空白狀態,顯然帶子已經播放完畢。

  「這是我們跟拍的結果,它證明了宋秘書就是要來對總裁不利的間諜。」主持調查流程的幹部做了最後結論。

  全集團裡上上下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康翔宇和他的異母哥哥,根本是水火不容的,她卻將公司裡的重要文件偷渡給他,這不是擺明要害死自己的主子……和親密愛人?

  眾位幹部的眼光紛紛集中在總裁身上,等待他下達進一步的指示。

  面色鐵青的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默默地盯著前方的空白螢幕。

  然而這樣的他卻使幹部們全體寒毛直豎!大家都很清楚這是暴鳳雨前的寧靜!

  而且暴風雨根本不足以形容他可能造成的破壞,應該說是龍捲風才正確。

  台上報告的那一位,已經有預感自己難逃劫數,他硬著頭皮、努力讓聲音不發抖,將佐證方面的資料也報告了。

  「總裁,宋秘書的財務狀況非常好。據我們所知,她擁有一筆她的養父母和哥哥意外死亡後留下的高額保險金,足夠她下半輩子生活不虞匱乏。有一點我想總裁您必須知道,她的養父母就是前陣子家康集團併購的宋氏企業負責人,這應該可以解釋宋秘書為何會別有目的地來到總裁身邊。至於康益騰跟她之間,也可能有利益輸送關係,但是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掌握到確切的證據

  突然間,康翔宇的情緒整個爆發了!

  他掄起自己所坐的那張皮椅,就將它狠狠地往台上的大型螢幕砸去,當場將它砸個稀爛,可怕的玻璃碎裂劇響,幾乎嚇壞了現場所有人!

  「總裁,請您冷靜。」

  「我們也不願看到這樣的結果。」

  僅剩的那一兩位沒被嚇壞的幹部,冒死安撫瀕臨瘋狂狀態的主子。

  「滾!統統給我滾!」康翔宇雙眼發紅地大吼。

  不到二十秒,這些高級幹部就像秋風掃落葉般瞬間不見蹤跡,只留下在會議室中獨自喘息不休的他。

  「哈哈哈……」他突然仰天長笑,笑聲卻猶如負傷野獸的哀嗚,隨後他就癱瘓似地坐倒在一旁的皮椅上,直愣愣地、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她的楚楚可憐、她的嬌聲笑語、她賭命為他著想、她說愛他……全都是假的!假的!

  她怎敢這麼對待他?她怎敢?怎敢?怎敢?

  她不知道他最痛恨被人侮辱、被人背叛嗎?她不知道他對敵人有多殘忍、多無情嗎?她不知道他的愛被她狠狠踐踏之後,他會變成多可怕的復仇者嗎?

  他曾經是那麼愛她啊!

  她根本就不要他的愛。即使這是他此生第一次挖

  心剖肺地付出所有真情、即使這是他違背以往生存信

  念,也要學著好好愛她的真心,她依然不屑一顧!

  而且她不但是不愛他的,她還恨他!想重重傷害他!暗中弄一些低三下四的把戲,就想和康益騰一起扳倒他!

  「啊——啊——」康翔宇在會議室中一聲又一聲地狂吼。

  一向無血無淚的他,怎麼會這麼悲哀、這麼難過的大叫?他真的是那個名為「康翔宇」的男人嗎?這個男人不會有弱點,也不曾被情緒掌控過。

  何時他變成了這麼可憐的男人?

  他會這麼可憐,就是因為他放縱自己的心情,愚蠢地愛上了一個名叫「宋湄」的女人……

  不!不!不!現在他已經不愛她了!

  相反地,他憎恨她!

  他恨她!恨她!恨她!他要她為自己對他所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他要讓她清楚地看見,自己到底是惹上了什麼樣的男人!

  他要讓她知道,她絕對無法在欺騙他之後全身而退。

  汗流浹背、渾身虛軟的宋湄哭倒在大床上。

  「你哭什麼?」康翔宇輕笑道。

  「你欺侮我!欺侮我!」被他的殘忍嚇壞,她趴在枕頭上啜泣了。

  他突然將她抱起來,攬進懷中柔聲道歉。「寶貝,對不起!我只是想試著讓你『快樂』……」

  「討厭!我討厭這樣!」

  『噓,乖,別哭了。」他溫柔地哄她。「我不會再這樣子對你了。」

  「今晚的你好可怕、好奇怪!發生什麼事了嗎?」她擦乾淚水後,反而關懷地望向他。

  「沒有啊,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他反詰她。

  「我……我不知道,是我的直覺和感覺告訴我,你好像有心事。」她的小手撫著他剛毅有力的下鄂。

  「我的確有。」康翔宇肯定地回答。「而且,這件事讓我很煩惱,吃不下也睡不著。」

  「可以告訴我嗎?」

  「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在這世上你若是已經沒了親人,那我要跟你做些什麼,也沒有人會有意見了?」

  她眨眨明亮的大眼。「記得。」

  「這就是我的煩惱。其實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一直想要跟你一起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快說嘛!你打的啞謎我快聽不懂了!」她撒嬌地叫。

  「小湄,嫁給我!當我一生的伴侶!一輩子的愛侶!」他突然站立起來,就在床面上對她單膝下跪。

  他伸出的右手掌心上,還躺著一枚發亮的鑽戒,很顯然是趁她不注意時偷偷準備好的。

  宋湄吃驚地望著他的一舉一動,眼眶突然泛紅了!她默默不語地凝視他,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訴說,卻苦於無法說出口。

  「說話!我要親口聽到你給我的結婚承諾!」

  「我沒有心理準備……」她結巴地解釋,看著他的眼神卻閃耀得動人。

  這個蛇蠍美人!她怎麼能這樣看著他呢?好像她是真的愛他,她實在也演得太人戲了吧!

  他在心中如此暗咒,卻一點兒也不想轉開和她相對的視線。

  「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了,彼此之間又那麼相愛,我想不出你會有任何無法答應我的理由。」他柔情款款地說。

  她會演戲,他一樣也會,而且還要演得比她更好!

  「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考慮?」

  「我給你三天,可以吧?雖然我現在就好想硬逼你嫁給我。」

  「霸道!」她嬌嗔地投入他的懷中。

  他跟她一起滾倒在床上後,他將她壓在床面,俯首輕柔地對她說:「記住,最好不要說你不嫁我,否則我一定會處罰你。」

  宋湄笑彎了眼。「你這是逼婚,不是求婚。」.『都一樣!我愛你!我的小女人。這三天我一定要身體力行地說服你,讓你確認我是非常合乎你的標準的老公。」

  「討厭!就算你心裡藏著這件事,你剛剛也不用那麼……那麼奇怪。」她羞紅臉地抱怨。

  「這樣你才會對我的求婚印象深刻嘛!小傻瓜。」

  直到睡前,兩人就在床上說說笑笑,宛如一對浴水鴛鴦般愛意融洽。

  跟康翔宇請了一天假,宋湄背著包包,悄悄地、不為人注意地來到安葬養父母和哥哥的清靜墓園。

  當她在他們三人墳塋之間的草皮上坐了下來,她就歎息地掏出包包裡的各類文件翻看,一面呢喃地跟已逝

  的親人們說話。

  「爸、媽、哥哥。」她一邊笑,一邊歎氣。「我拿到了!我拿到可以徹底毀掉康翔宇的利器了。他為了要求我答應嫁給他,竟然把他的身份證、印章、百分之八十的集

  團股份權狀、所有土地權狀統統交給了我,說是要讓我保管,他真是愛慘我了呀!」

  「你們看。」她再度掏出兩張薄薄的紙。「他還做了

  這種傻事。」

  一張是他的保單,他保了一張五仟萬的意外險,指

  定受益人是填宋湄。另一張則是遺囑,裡面記載的是,

  萬一他不幸死亡,他的所有財產將全數留給她。

  而上述的每一份文件,都有「理仁」律師事務所的公

  證印鑒。

  「他真愛我……」宋湄悵憫地低下頭。「他可能是除了你們之外,最愛我的人了!今天我也可以坦白地對你們說,我很愛他,很愛、很愛……」

  自從他奮不顧身代她受車禍的重傷之後,她的心就亂了。

  長時間和他一起生活、工作、過日子,她漸漸瞭解他苦澀的過去,帶給他的人格影響,她漸漸瞭解他冷硬之下的脆弱、粗魯無禮之下的孤寂,再也無法堅定最初復仇的心志。

  現在他又把自己的一切交給她,把所有的弱點在她眼前攤開……

  「對不起!」宋湄抬起頭,悲傷的眼中蓄滿了淚水。「對不起!對不起!爸、媽、哥哥,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才好?」

  回答她的,只有輕輕吹過墳上小草的風。

  她是該把手上的一切交給康益騰,完成計劃毀滅他的最後一個步驟?還是該珍藏起這些愛的證明,和他好好地攜手度過下半輩子?

  初相遇時,她一定會毫不考慮地選擇前者,但是現在……她已經做不到!做不到了!

  復仇者一旦決定收起刀鋒,不是就該悄然隱退、遠走高飛?

  她為什麼不走?為什麼不乾脆就回美國去長住?去找親人般的蘭斯洛?

  她若是悄悄地消失了,康翔宇的心中會永遠留住她最美的印象,永遠不會知道她當初來到他身邊的目的,也永遠不會知道她對他曾有的惡意背叛。

  而她……也可以減少自己對養父母和哥哥的愧疚,因為她竟然愛上了他們的仇人,愛得刻骨銘心。

  她為什麼不走?

  也許.是她已經倦了!累了!不想再獨自堅強,不想再對抗時時纏身的寂寞之感。她只想要心愛的男人陪著她、寵著她、愛著她。

  而她……也想要對自己愛的男人,付出自己所有的感情。

  「爸、媽、哥哥,我可不可以說我已經完成報復了呢?」她舉起手上那疊康翔宇交給她的重要證明文件。

  「他都已經把他的命交到我的手上了。」

  她不禁苦笑。「我可不可以讓他照顧我一輩子?讓

  他接下你們之前的責任一輩子?當成是另一種報復他

  的方式?」

  一陣更強的風吹拂而來,竟然把她帶來放在親人墳

  前的紅薔薇花束,吹得花瓣隨風四散紛飛。

  但那些花瓣沒有遠揚,只是一瓣一瓣輕輕飄在她的

  髮梢、身上,好像是養父母和哥哥給她的無聲安慰。

  仰望半空,看著這奇異又美麗的景象,宋湄的淚水不禁紛紛滴落。

  「呵呵……你們都知道,我本來不是這麼愛哭的。從小到大,你們沒看我哭過幾次,對不對?我是堅強又獨立的小湄呀!可是在他的身邊待久了,我竟然變得好愛哭、好依賴,這樣子是好?還是不好呢?」

  她微笑著抹去淚水。「我瞭解了!你們已經答應我了。答應讓我忘掉報復、忘掉仇恨,答應讓我嫁給他了。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原諒我的任性!」

  她堅強地綻出勇敢的笑容。「我曾經很害怕,當他知道我的所作所為後,他會不再愛我,可是現在我已經不怕了。我若不說,他就不會知道,不是嗎?這會是一個永遠埋在地下的秘密,我只要婚後好好地愛他、補償他就好了呀!失去了你們三個,我已經痛苦好久,我不想再失去自己所愛的人了!」

  來到親人們的墳前告白,宋湄紛擾的心情得到沉澱和穩定,也得到了抓住愛情的勇氣和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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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7 02:41:4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沒耐心等秘書通報,宋湄就急急地闖進康益騰的辦公室。

  「喲!真是稀客!」康益騰悠閒地問候。

  「那輛紅色小客車的駕駛,是不是你們派來的人?」她憤怒質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們到底在想什麼?他的車差點兒撞上我了,是康翔宇推開我,我才不至於變成車輪下的亡魂!」

  他深沉地說:「這正是我們想要看見的結果。」

  「什麼?我從來沒跟你們說過,我想要康翔宇的命。誰要你自作主張地找人來撞他?難道你和你的母親都泯滅天良了嗎?」

  他諷刺地問:「怎麼?你心疼他了?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對他復仇?他受傷越重,你心裡不是更痛快?」

  「我可不想跟殺人嫌疑犯合作,你們最好看著辦!」

  「你喜歡上我的異母弟弟了,對吧?不然你不會緊張成這樣。」康益騰猜測地說:「呵呵,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哦!」

  「你在胡扯什麼?」她驚怒交織地低喊。

  「我和我媽現在雖然處於劣勢,可也不想浪費時間,去和一個感情用事的小女子合作進行收復失土的大計。」

  「殺人奪命的狠勾當,我也做不來,你們請自便,恕我不奉陪。」宋湄毅然轉身,舉步就要離去。

  「等等!難道你不怕我們去跟康翔宇洩你的底?」

  她厲聲反駁:「你儘管去!你就去試試看,他是相信我的話,還是相信你們母子的話!」

  「哼!我只要讓他知道,你是他吞併的宋家企業的最後一位繼承人,自然可以讓他猜出你是居心叵測的,到時候他一定會心碎,你也別想再進行你的復仇。」

  「我的復仇才不是為了要拿回屬於我自己的財產,別把我跟你們這種人相提並論!」她厭惡地說。

  康益騰突然翻臉如翻書,將原本一臉的算計轉成為和氣的笑容。「唉,你誤會了!我們並不想殺康翔字。」

  「是嗎?」

  「我們只是想做個小小的測試,看看康翔宇是否真像你所說的那麼在乎你。坦白說,這個結果讓我和我媽都很滿意。」

  「你們真是變態!她怒斥。

  「不,這只是一種謹慎。我們總不能只聽你的片面之詞,就草率決定和你合作吧?不過,現在我們已經可以放心。」

  「那也沒必要將康翔宇撞成重傷!」

  「小姐,你這不是太矛盾了?你所說的復仇,一定是要讓你的仇人受到重創。我們這是在幫你,你怎麼反過頭來指責我們的不是?」

  「我只是要他失去『家康集團』,從沒要他斷手斷腳的意思!」

  康益騰嘲諷地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的復仇是有選擇性的復仇。」

  「隨你怎麼說。」她任性地說:「反正你們在沒有我同意的狀況下,做這種危險的測試,我也要你們無條件承諾,不再對康翔宇作類似的謀殺。」

  「放心,我們也不想弄污自己的手。」

  「很好,我們達成共識了。」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康益騰一邊送她出門、一邊笑著問:「你會不會是愛上康翔宇了?」

  「住口!」她當著他的面,將他辦公室的門給重重甩上。

  搭計程車返回集團大樓的途中,宋湄只覺得胸中越來越悶,她忍不住吩咐司機先生。「我要下車。」

  「在這裡?」還沒到她的目的地呢!

  「對,多少錢?」

  付完車資後,她就快步下車走到人行紅磚道上,將頭靠在行道樹的樹幹上拚命喘息,好獲得一些新鮮空氣。

  然後茫然若失的她,就緩緩地往前方散步過去。

  從康翔宇為她受傷的那一晚,她的心就整個亂了。

  一個男人傾心相待、還賭命愛著自己,叫她如何視若無睹地對他採取報復手段呢?她並不是個鐵石心腸呵!

  越和康益騰接觸,她就越能在他們身上發現自己有多醜惡!她和他們一樣,都是一副不擇手段想要傷害康翔宇的嘴臉。

  她甚至比孫千華母子更卑鄙,她還先欺騙了他的感情。

  宋湄,你是怎麼了?計劃進行得這麼順利,你為什麼會這麼不安、這麼難過?為什麼甚至想收手?

  他愛你嗎?

  他愛的不是真正的你,他愛的是小可憐的宋湄,是你替他打造出來的幻影!

  他根本不是愛你,你又在迷惑什麼呢?

  等他發現你的詭計,這份愛恐怕就如黑暗見到太陽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不要!她不要失去他!

  宋湄膽戰心驚地在心中吶喊,下一秒又萬分惶恐地想起自己的復仇。

  她絕不能不報仇啊!她這麼迷戀康翔宇,簡直就是一件罪不可赦的事!她怎麼對得起死去的養父母和哥哥?她怎麼對得起歷經千辛萬苦,才達成今天這般成果的自己?

  若不是為了報仇,她一輩子也不會靠近康翔宇這個男人。

  他粗魯、無禮、對她吆來喝去,無心、無情、根本就是個機器人!她巴不得快點報完仇,快點遠走高飛回美國去,永遠也不要再見到他!

  是嗎?她自己怎麼不是很確定呢?

  反反覆覆地推理出結論,又很快地推翻它,一次次在愛恨交織中心理掙扎,有時想繼續報復、有時又想回頭是岸,宋湄已然徬惶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怎麼了?沒事幹嗎把自己淋得一身濕?」康翔宇

  很快地取出大浴巾,包裹住渾身被雨淋得濕透的宋湄。

  「放開我!不要對我好!」她厭惡地推開他,朝客廳

  的酒櫃走去。

  「你整個下午到底跑去哪兒?你要蹺班,好歹也得知會我這總裁一聲。」他雖然叨念不休,手上還是拿著浴巾不停拭乾她的頭髮。

  「走開!我討厭你!」她突然無助地哭泣起來。

  「該死!你竟敢自己偷偷跑出去喝酒!你是要我打你的小屁屁,是不是?」他生氣地罵。難怪她一點也不像平常那麼乖巧!

  「打啊,你打死我好了!」

  「你這個小醉鬼,我不跟你計較。」他一把抱起她就往浴室走,想讓她洗個熱水澡。

  「放開我!我要喝酒!再給我一杯!」已經醉醺醺的她任性地叫著。

  不理她的醉言醉語,兩人一進到浴室中,康翔宇馬上動手幫她脫掉濕淋淋的衣服,同時放了一缸溫度適中的熱水。

  『你要我是不是?」她突然誘惑地抱緊他,右腳還像無尾熊一般繞在他的長腳上。「你怎麼可以要我?你不知道我最討厭你了嗎?」

  「該死!這算是你的酒後吐真言?」他陰鷙地瞪她。雖然很明白她無法為自己酒醉時的言行負責,但他的心還是被她的話語刺痛了!

  宋湄茫茫然地看著他的臉好一會兒,突然再度哭泣了。「不要生我的氣!不要討厭我!求求你,我不要你討厭我!」

  「別哭了,我不氣。」他剛才心頭的刺痛,瞬間又被撫平。「來,快點泡個熱水澡,你會舒服一點。」

  「答應我!永遠愛我!永遠不討厭我!」

  「傻瓜,我愛你,在這世上我只愛你一個人。」

  他脫下自己的衣服,就和赤裸的她一起泡進滴了寧神精油的浴缸中,溫存地替她清洗身子。

  約莫二十分鐘發汗後,她終於恢復一些些正常思考。「我……我怎麼了?」她怯怯問著身後的康翔宇。

  「你喝醉了。」

  「翔宇……」她緊張地按著他的手。「我沒說什麼奇怪的話吧?」

  「你有什麼心事,不妨現在就告訴我,不要讓我再看見你自己一個人跑出去買醉!」他終於對她發出了隱忍已久的脾氣。

  她可憐兮兮地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我要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還好、還好,她並沒說出足以鑄成大錯的話呵!宋湄的心稍稍安定了。

  「今天你都不理我,所以我的心情才會變得很壞。」她靈光一現,很快地找出這項頗為合理的理由。

  「我忙起來的時候,是誰也不理的,你又不是不清楚!」他責怪她。

  「可是……可是偶爾……我也有我的情緒啊!」說著說著,她竟然又忍不住哭了。

  「你怕我討厭你是嗎?小傻瓜。」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我的心情好煩躁!你不對我笑、也不跟我說話,我就覺得自己好像被你給丟棄了!」她害怕地顫抖。

  「我說過我愛你,你到底有沒有聽進耳朵裡去啊?」他又氣又寵地說,不帶慾望地將她從浴缸中抱起來,帶進他們的臥室。

  當她安穩地偎在他的懷裡時,他對她柔聲細語地說:「快睡覺吧,明天早上醒來,你就會忘記一切煩惱,忘記你的胡思亂想。」

  她突發奇想地要求。「我睡不著,你講故事給我聽好不好?」

  『我不會說什麼故事廠!」他沒好氣地抱怨著。「女人,你真的是越來越得寸進尺!」

  「好不好嘛?人家現在心情還是很不好耶!」她撒嬌。

  康翔宇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望著前方,低沉的嗓音就在只有一盞柔和小燈的室內緩緩開始訴說。

  「從前從前有一個很單純的小女人,她愛上了一個很有錢的男人。雖然她知道這個男人已經有了妻子,她還是抱著從一而終的傳統思想跟著他,還幫他生了個兒子。她什麼都不求,這男人的太太卻經常欺侮她、為難她,她的兒子看在眼裡,每次都氣得要命,卻沒力氣也沒力量保護自己的媽媽……」他感慨地歎道:「我不想講了,這是一個很爛的故事。」

  凝神傾聽的宋湄忍不住問他:「翔宇,你是不是在說你媽媽的故事?」

  「你也知道了。」他苦笑。「公司裡人多嘴雜,你會知道我是私生子,一點也不稀奇。」

  「你一定很恨你大媽。」

  「沒錯,就是這股恨意讓我搶下了『家康集團』的掌權之位。我成功地將我母親受的苦難,原原本本地回報給孫千華。她和她的兒子心疼自己所失去的財勢,一天到晚想扳倒我,可惜的是,那注定是一樁不可能的任務。」他嗤之以鼻。「哼!活該!」

  「你的恨……」她遲疑地問:「是否稍微消減了?」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地說:「我永遠不原諒他們!跟他們合作友好的人,也都是我的敵人!」

  宋湄不說話了,只是悄悄閉上眼,好像她已經睡了。

  數星期之後

  家康集團裡的十幾位高級幹部,將總裁康翔宇找來,一起召開了一個秘密會議,連每個人的貼身秘書都不得其門而人。

  看著眼前數份損失慘重的生意企劃,他不由得皺緊濃眉。「我們集團裡最近是出了什麼問題?怎麼會做什麼、賠什麼?我一向很信賴你們的決策能力,你們怎麼敢給我搞出這種飛機?!」

  「總裁,我們一起討論過,也一致認為,公司的內部極有可能是出現了商業問諜。」這群幹部的領導者沉穩地直言。

  「依你們的推斷,這個間諜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另一位幹部神色有異地接了話。「大概是從宋秘書進來我們公司後的那陣子開始。」

  康翔宇危險地瞇眼。「你的意思是,我身邊的女人是個臥底?」

  「她的確也被列人嫌疑犯之一。」

  聽到這兒,他不禁拍桌子大罵:「你們有沒有搞錯?她只是個倒茶水、整理文件的小秘書,她懂什麼商場利害關係?還有,她是我愛的女人,你們竟敢懷疑她!你們這一群人是想回家吃自己嗎?」

  在一片戰戰兢兢的氣氛中,又有人冒死直諫。「我們準備在我們列人有嫌疑的人的辦公室裡裝上針孔攝影機,好拍攝下有力的證據,請總裁批准。」

  「要是被我發現你們冤枉了宋秘書,你們全體的皮就給我繃緊一點!」康翔宇惡聲惡氣地威脅。

  「另外,我們想派人暗中調查有嫌疑者的身家資料和財務狀況,好用以做為佐證。」

  「你們的矛頭好像都指向宋秘書?」他冷酷地問。他聽也聽得出來!

  幹部領導有些遲疑地說:「坦白說,其實公司裡的人事,我們大致都可以掌握得到,就只有宋秘書,我們並不是很清楚她的來歷,只知道她對總裁『很重要』,才會進來公司服務,所以會有懷疑也是必然。」

  他又指了指康翔宇桌上的企劃案。「再說,這些失敗的交易其中有好幾件,都是只有總裁才能批示的最高機密,讓我們不得不做如此推想。」

  康翔宇撫著下巴,腦中不停盤旋著一些他並不想接受的思緒。

  若是小湄知道她被秘密調查了,她一定會很傷心地哭泣,更有可能就此不相信他對她的愛。

  他能負擔得起這麼巨大的「損失」嗎?

  她是那麼愛哭又單純的小女人,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突然間,她酒醉那一天的種種言行浮上他的心頭,讓他隱約覺得,事情似乎並不像他自己想的那般單純。

  在詭譎難測的商場中什麼都有可能,他謹慎一點總是沒錯。

  「你們放手去調查吧!我要知道所有調查的結果。」他下了決定性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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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7 02:41:3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坐在康翔宇異母哥哥的辦公室裡,宋湄顯得十分的悠然自在。

  康益騰若有所思地打量坐在對面的女人,他的母親孫千華也坐在一旁的沙發滿眼精明地評判她。

  「我不相信你。」他終於說話。

  「為什麼?」宋湄平靜地揚眉。

  「你說你願意幫我們打擊康翔宇,可是我卻懷疑你,就是他派過來我這邊的女間諜。」

  不等她回話,他就恨恨地接著說:「康翔宇還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想對我和媽媽趕盡殺絕了!」

  這個異母弟弟明知道,他們母子在董事會所剩的股份已經少得可憐,難道他還想使計併吞他們僅有的一切,叫他們自己出外討生活嗎?這豈不是要教一向養尊處優的兩人餓死?

  不過,以他無情的個性,他是做得出這樣的事的。以他對自己和媽媽的恨意,更可以想見,他絕對會做得毫不手軟。

  「康益騰,你不是很想打敗你弟弟、東山再起?我這是在提供你一個大好機會啊,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靠近康翔宇了。」

  「哼!那又代表什麼?女人在他的心中根本就一文不值!」

  宋湄冷冷地笑道:「你去家康集團裡打聽看看,就會知道我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

  「好!要是你這麼有能耐,那你怎麼不獨自進行你的計劃?非要來找我們母子加人不可呢?」

  孫千華一邊在旁聽兒子說話,一邊連連點頭稱是。

  「最主要是因為時間問題。」她冷淡地分析,「我對你們集團內部運作並不是很清楚,需要有人來指點我方向,這麼一來,我就不用再花太多時間去研究了。」

  「我們答應和你合作,又有什麼好處了?」康益騰惟利是圖地說。

  「我可以坦白地說,我要的並非『家康集團』,我只是要把康翔宇從別人那兒吞併掉的財產,整個落入他這輩子最痛恨的兩個人手中。而這兩個人是誰,不用我多優,你們都很清楚。」

  他張大眼睛、不信地瞪著她。「你真的什麼都不要?」

  「沒錯,我只是要替我死去的父母和哥哥討回公道。」她的眼中燃燒著恨意。

  「好,我們跟你合作。」孫千華竟然搶在兒子前頭答應她。「反正我們母子也已經鹹魚難翻身,不如就利用這次機會死馬當活為醫。就算到頭來還是拿不回集團主控權,至少我們可以重創康翔宇一回!」

  「媽,你真要冒這個險?萬一被他知道我們又有所動作,他一定會重重懲罰我們的!」康益騰心中的顧忌不可謂不深。

  「你不說,我不說,世上誰會知道?」宋湄一再說服他。「我只是要你們暗中提供我可用的消息。」

  「看來我們好像要搭上同一條船了。」他定定望著她。

  「沒錯,你們會怕我洩露你們有意造反,相對的,我也怕你們會告訴康翔宇今天我來到這兒的目的。」

  「我們沒有那麼做的理由。我該稱呼你宋小姐,還是宋湄?」孫千華走近她伸出手。

  「叫我宋湄就可以了。」她毫不熱衷地跟她握手,眉眼之間並無一絲喜悅的光芒,彷彿她只是在做一件不得不做的任務。

  「你一定很恨那個小雜種,否則你不會在跟他同床共枕之後,又跑來找我和益騰,想讓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精明的老太太一語道破她的心思。

  「我們的聯手出擊若是成功,會是我最快樂的時刻。」

  「希望以後我不會發現,你只是在替康翔字跑腿而已,否則到時候,我們也有我們的做法。」她語帶警告地說。

  『你放心,我一定會無條件幫你們拿回『家康集團』。」宋湄給了孫千華最後一顆定心丸。

  家康集團的總裁室裡,再度響起男人和女人調笑嬉鬧的聲音,然後就是好一陣子的悄然無聲。

  原來康翔宇已經把宋湄帶到沙發上火熱擁吻了。

  正當他又想解開她上衣的扣子時,她不依地輕柔叫道:「不要!今天我們好忙好忙的,你不可以這樣。」

  「那你就把我今天行事歷上,每個行程和會議的時間都往後延。」他抱緊她不肯放手。

  「不行啦,這個星期你已經有很多事都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就會讓你損失好幾筆生意的,拜託你!求求你啦!」她擔心地請求他。

  「真是的!」康翔宇慢吞吞地直起身,慵懶地靠向沙發椅背坐正,一手悠閒撥好掉下額際的瀏海,一手還是緊緊攬住她的纖腰。

  「要是別的女人,早就巴不得我沉迷於她們的美色,荒廢所有公事、只注意她們的存在。只有你不一樣,硬是要把我往工作推。」

  宋湄有點羞怯地解釋:「我是你的秘書啊。而且我不希望……不希望看到你失敗呀。」

  「你真關心我。」他誘惑地支起她的下頷。「害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該生氣,還是該高興。」

  「聽我一次,好不好?」她柔弱地求著,滿心滿眼都是為他著想的殷切。

  「今天你還沒跟我說那句很重要的話呢!等你說完我才要工作。」

  她笑瞇了眼,羞澀地傾身在他的耳際低語:「我、愛。你。」

  「咦?我怎麼什麼都沒聽見啊?」康翔宇裝模作樣地掏掏耳窩。

  「我愛你。」她稍稍放大音量地說。就算知道他只是在賴皮,她還是順著他的意思去做。

  「太小聲了,我聽得很不過癮。」他嫌棄地指正她。

  她臉上的燦笑泛了開來,不依地捶打他。「哇!你好討厭!你到底要人家說幾次嘛?」

  「一百次、一千次,我都聽不厭。」他又開始將她親得無處可躲。

  宋湄好不容易才笑著逃開他,到辦公桌上拿起他的行事歷念給他聽,他也收拾起玩心,專心聽她的報告,同時對她下了一些待辦事項的指令。

  在她低頭抄寫指令的沙沙聲中,康翔宇突然問她:「你在台灣到底還有沒有親人?」

  「為什麼問我?」她中止書寫,不確定地反問。

  一向不問她任何私人事情的他,為何突如其來地對她的生活感到好奇呢?他們一向的相處模式可說是互不干涉,她只要扮好他的女人和秘書就夠了。

  說好聽一點,他是充分地給她自由空間和隱私權。說難聽一點,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而此時他會問她這個私人問題,令她感覺他似乎想做一些改變了。

  「我要知道你的身世,你最好詳細地告訴我,不要讓我想暗中去調查你。」

  他不變的霸道幾乎令她歎息出聲。不過,她還是得告訴他,否則讓他查出什麼端倪,她不就前功盡棄了?

  「其實,我是宋家的養女,去世的爸媽那邊的親戚,我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擾他們。」言下之意就是她已經沒有可以依靠的親人了。

  「是宋家夫婦跟你說,你是他們的養女?」他揚眉問。

  「不是,我從孤兒院被他們收養時已經八歲了,我當然知道。一般人都不願意收養女孩子的,更不用說是像我這種年紀大得已經懂事的小孩,可是他們卻這麼做了,他們人是不是很好呢?」

  「你小時候一定是又乖巧又漂亮,若我是他們,我也會選擇收養你。」

  聽到這句話,她不禁陷入了當天的回憶。八歲的她一點都不乖,她只會用憤世嫉俗的眼神瞪著那些「偽善人士」。

  事實證明,她的養父母和哥哥一點也不偽善!

  這麼好的三個人,為什麼要被眼前的男人害死?為什麼?

  「你怎麼了?想起你的養父母和哥哥了嗎?」康翔宇並沒有忽略她臉上傷痛的表情。

  「我不想再談這個話題。」她垂首掩飾眼中對他的恨意。

  「他們飛機失事後,你又變成孤兒,難怪你會覺得不好受。」

  「人死不能復生,說這些都沒用了!」宋湄雙手絞緊記事板,她恨不得她現在絞的,是他的脖子。

  「如果你沒別的親人,那以後我要跟你做些什麼,也沒有人會提出意見了。」

  她訝異地問:「什麼意思?」

  「等我決定之後,我會告訴你的。」他的一隻大掌伸出,安慰地握住她在記事板上因為用力而泛白的小拳頭。

  她愣愣地看著他的雙眸,第一次發現其中並不全然是寒冰、不全然是無情,裡面好像有一點柔情或什麼的,躍躍欲動地閃爍著。

  她害怕……

  不要!她不要他這麼溫柔地看著她!她寧願她一直面對的,都是冷酷無情的康翔宇,而不是這個漸漸變得柔軟的他!

  他會這樣改變,全是拜她所賜。而這個他,同樣也會把她尖利的復仇之刃給磨鈍的呀!

  宋湄乾脆低頭看手錶。「午休時間快到了,我去幫你買午餐。」

  「我跟你一塊兒出去吃,我帶你去吃好料的。」他站起身,拿出抽屜裡的皮夾放進褲子後的口袋。

  當他們一起走出辦公大樓的廊柱,準備過馬路去對面的義大利餐廳時,右方突然冒出一輛紅色小客車,朝走在前頭的宋湄急馳而來。

  她嚇壞了!眼見自己勢必逃不過被撞上的命運時,她不由得害怕得緊緊閉上雙眼……

  一股從背後而來的強大力道,將她用力地往前推走,讓她向前一連踉蹌了好幾步後,就兩膝著地趴跌在地上。

  刺耳的煞車聲就在後一秒尖銳地劃破空氣,但駕駛人似乎已經來不及控制過快的車速,車子撞到人之後,又打旋數圈撞上一旁的安全島,才在驚天動地的玻璃碎裂聲中停下來。

  她被車子撞到了嗎?為什麼她一點都不覺得痛?難道受傷的人並不是她?

  宋湄飛快張開眼,急忙往身後一瞧。

  「啊——」她淒厲尖叫出聲,撲向血流不止、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康翔宇。

  在醫院慢慢轉醒的康翔宇,一睜開眼就看見坐在床畔雙眼含淚、面容蒼白的宋湄。

  「你沒事吧?」他一開口就問,全然不在乎自己身上纏了多少紗布。

  「嗯。」她一點頭,淚水就紛紛墜下。

  「哭什麼?躺在床上的又不是你!」此時才感覺從傷口傳來陣陣痛楚的他,粗聲粗氣地訓她。

  「對不起、對不起。」

  「你是笨蛋嗎?車子衝過來時,為什麼不快閃?要不是我趕過去推開你,你這條小命早就沒了!」受重傷的他有氣無力地、句句直指她的不是。

  她掩面哭泣。「我錯了……」

  「要不是你,我今天也不會見血!」他越想越生氣。

  「原諒我……」

  康翔宇更是火冒三丈。「可惡!你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你這個災難纏身的小可憐!你為什麼要在我的人生裡出現?難道我是倒了八百輩子霉嗎?」

  宋湄哭得說不出話,只能內疚地低頭擦拭臉上的淚水。

  「呵呵……」他突然笑了,這樣的笑聲就好像他是已經氣瘋了。「沒想到……我真是沒想到……一向自私的我竟然會直覺地衝過去推開你,換我自己被車撞,你說這是不是很可笑?」

  「不是!不是!」她淚眼迷濛地拚命搖頭,一點都不認為他救了自己,會是一件他所謂的「可笑的事」。

  「從很早以前我就發誓,我絕不會再有任何感情,我也不會再對任何人仁慈,這個誓言卻被你親手終結了,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她哭得紅通通的眼眸,不由自主疑惑地望著他。

  「意思就是我愛上你了。」他勉強抬起了纏滿紗布的手,拂去了她臉頰上的淚痕。「我愛你!小湄。我寧可自己死去,也不要看到你受傷,我是說真的!」 

  她目瞪口呆凝視了他好一會兒,突然撲到他的胸膛前痛哭失聲。

  「喂!女人!這是你應有的態度嗎?」當他痛快坦白了自己對她的感情,她竟敢哭給他看!

  「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她緊緊環抱他,側臉偎在他的身上。

  他忍不住再一次確認。「聽到了嗎?我說愛你

  「聽到了!我聽到了!」她還可以聽到他的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可是不要再為我這麼做!再也不要了!」

  「我不能讓你受傷,一點點傷我都不允許。」他原本凶暴的口氣突然放柔,大掌輕輕撫摸著她的髮絲。

  「可是……可是……我也不要你受傷啊!」

  「別再跟我爭!我說了就算!」

  宋湄歎息地說:「若不是你救了我,現在我一定死去了。」

  「呸!你給我住口!不要再讓我聽到你說一句類似的觸霉頭的話!你已經夠命運多了,不用再拚命詛咒自己!」

  「你那麼凶做什麼?人家只是說出事實而已。」她皺眉委屈地抱怨。

  「不要因為聽到我說愛你了,你就以為自己可以開始不乖、不聽話。」康翔宇的死脾氣又發作了。

  「不然你收回去嘛!我才沒有像你說的那樣!」她不平抗議。

  「笨蛋!這種話收得回來嗎?你收給我看啊。」

  「討厭!你都不對我溫柔一點!」她的眼眶瞬間又充斥淚水。「我剛剛好擔心你,你知不知道?」

  「好啦、好啦,算我錯可不可以?」他很不自在地擠出一句認錯的話。

  這可是他的破天荒第一遭!

  看著他彆扭萬分的沮喪模樣,宋湄終於忍不住破涕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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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7 02:41: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瑞士的少女峰一如往常般遊客如織,各國的觀光客下了登山火車後,就如同被放出籠中的鳥兒,飛向這令人驚歎的美景。

  這裡的觀光客實在太多了!一個黑髮黑眸的東方女子慢慢走向觀景欄杆,似乎也不是什麼足以引起眾人側目的事,在欄杆邊有個金髮藍眼的美國男人,已經等了她好一會兒。

  「嗨!蘭斯洛。」宋湄對他打招呼。「等很久了嗎?」

  他笑著搖頭,示意她站到他身邊來。此時兩人一起面對著壯麗的山峰,就像在欣賞風景,可是這卻只是他們製造的假象而已。

  他們約到這兒來見面的目的,跟觀光旅遊一點兒也沾不上邊。

  「湄,你好像把康整得滿慘的。」蘭斯洛深思地說:「我聽說他已經被『歐陸商業巨頭會議』給開除了。」

  宋湄的英文名字是May,而美國人稱為Mayflower花就是薔激。

  「謝謝你告訴我。」她平靜地說:「以康的個性,他是永遠不可能讓我知道這個消息的。」

  「你是怎麼辦到的?」他不可思議地說:「他這個完美主義的工作狂,竟然被你弄得連工作都不在乎了。」

  「一場接一場的苦肉計。」她有點諷刺地笑出聲。

  「你的復仇似乎進行得很順利,我該恭喜你嗎?」

  她看著山峰上的皚皚白雪,眼神變得有些迷濛、有些複雜。「別恭喜我,我尚未達成我預定計劃的十分。

  富有的宋氏夫婦在宋湄八歲的時候,將她從孤兒院收養回家。從那時候起,她不但擁有了慈祥的養父母更擁有了一個寵她的哥哥。

  從她住進充滿溫馨的宋家後,他們三人可說是無條件地對她好,讓她這個孤兒得到她從來沒感受過的親情。也是在那時候她就決定,自己這一生要以最刻骨銘心的感情來回報他們。

  宋氏夫婦對她和親生兒子的疼愛,幾乎是一視同仁的。

  她的哥哥宋謙曾到美國留學,在她大學畢業後,他們一樣送她去美國念商學碩士,完全不在乎她其實跟宋家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

  這件事讓宋湄不只更愛、更感激養父母,她簡直可以為他們死去都在所不惜了!她在美國享受異國鄉情和求學之樂時,從沒有一天忘記在心中想念他們、感謝他們。

  然而宋家的祖傳企業,就在她出國留學的這段時間出問題了。

  居留美國的她著急得三番兩次想休學回家幫忙父母和哥哥卻叫她專心唸書就好,不要因為家裡出了點「小事」而休學。

  後來事實證明、宋家企業的問題根本就不是什麼小事,它被「家康集團」派出的商業間諜竊取重要資料、搞破壞、搞分化,已經被弄得根基不穩、搖搖欲墜,隨時都有被這個集團併購的危險。

  「小湄,我和爸媽大後天就要去美國找你,你開不開心?」當時的宋謙在電話中溫和地對她笑道。

  「哥,你們是要過來尋找資金的,對不對?」她淒然地問。她從大學到念碩士都是學商的,早就看出宋家企業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了!

  「別這樣,這不是你該擔心的。」

  她激動地說:「我是家裡的一分子啊!為什麼我不該擔心?」

  「哥不是這個意思,你懂的。」宋謙的語氣依然溫和如水。「你就當我和爸媽這次是出國旅行,順便去看看你過得好不好,這麼想你的心情不是更愉快?」

  「我不想再念碩士了!」宋湄堅決地宣佈。「這次我一定要辦休學,跟你們一起回台灣解決家裡的事。」

  「爸媽不會答應,我也不會答應。」宋謙很平靜地回答,並不害怕說服不了妹妹,因為他知道她一定會聽他的話的。

  「多一個人的力量不好嗎?」她幾乎是在哀求哥哥讓她休學了。

  「小湄,就算家裡破產,我和爸媽也不怕窮苦的生活。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只是在力挽狂瀾、阻止家業被人奪走,能成功當然是最好,就算失敗了也不要緊……」他笑了。「到那時候你再休學回台灣,陪我們三個一起過苦日子吧。」

  「一定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哥,你快告訴我!」她固執地說。

  「不,我只希望你專心的唸書。」宋謙若有所思地轉了話題。「我一直沒問過你,蘭斯洛可有好好地照顧你?」

  蘭斯洛是他之前在美國求學時期的摯友,這一回妹妹過來留學,他事先已請托過他的照應。

  「他對我好得不得了。」宋湄不禁坦白地說;「不是我多心,我覺得他好像很喜歡你耶!他老是要跟我打聽你回台灣之後的生活。」

  「假如蘭斯洛真的是喜歡我,你會有何感想?」他不改溫和地反問。

  「哥……」她敏銳又小心地試探。「難道……難道你也喜歡他嗎?」這個美國男子的確英俊又多金,可他的性別卻是和哥哥一樣的呀!

  宋謙給了妹妹一個模糊極了的答覆。「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任何一個人,你是知道的。」

  沒錯,她非常瞭解哥哥,他總是溫柔平靜地對待每個他遇見的人,再怎麼驚濤駭浪性格的人,一到他眼前,一樣會慢慢被他化成一池無波無瀾的湖水,她真的好喜歡、好崇拜、好欣賞他!

  那也真的難怪蘭斯洛會為他而丟心了!

  「你要不要我跟他轉告這句話?他會很高興地推論出,你是喜歡他的喔!」她故意調侃哥哥。

  宋謙笑著回答:「別做這種事。我只是想問你,他有沒有好好照顧你,就這樣而已。」

  他們兄妹透過這通國際電話的短暫交談,竟然成了宋湄這輩子和哥哥的最後一次談話。

  她的養父母和哥哥搭了飛往美國的班機,準備找親朋好友籌措救急的資金,順道來看看親愛的女兒和妹妹,那班飛機卻在中東失事,倖存者沒有幾位,也不包括宋家三人。

  從那一天之後,再度變成孤兒的宋湄,天地已經變色。

  養父母和哥哥三個人加起來的保險金,讓她變成了一個有錢的孤兒,但她只覺得很想把那筆巨款往大海中扔掉!

  但她終究沒那麼做。

  想報復「家康集團」現任負責人的她,的確是需要一筆資金的,再重建宋家往日的榮景。

  她真的好恨康翔宇!

  若不是他對宋家企業伸出魔手,她的親人不會為了錢而疲於奔命!也不會搭上那架死亡班機!

  三個對她最好、最重要的親人,竟然就因為這樣而死去了!她恨他!她恨他!她恨他!

  於是在蘭斯洛的暗中幫助下,她得以進人「世紀名流俱樂部」的拍賣會上,也得以滲透進康翔宇的生活……和他的心。

  此時,蘭斯洛打斷宋湄的沉思問道:「湄,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謙會不會不希望你再這麼做了?你已經犧牲很多很多,也已經重重打擊了康,是不是該就此罷手算了?」

  「你若是真的愛我哥,你就繼續支持我的決定。」她冷冷地提起逝去的人。

  「我就是愛謙,才不想看到你陷人復仇的魔障。」從宋謙死後,他就不再在宋湄面前,隱瞞自己對她哥哥異於倫常的愛情。「我真的認為你該放掉仇恨了!你這麼不快樂,謙在天上一定無法安心的!」

  她倔強地揚起下巴。「誰說我不快樂?康翔宇的痛苦,就是我最大的快!」

  「你根本不是會恨人的女孩,你是謙的妹妹啊!到最後受重傷的那個人會是你自己。」

  「就算會受傷、會死,我也不在乎!我一定要為爸媽、為哥哥復仇!」

  「康是個可怕的男人,我會擔心你的!我實在不想讓你再待在他身邊!」

  「謝謝你這麼關心我。」宋湄恢復原先的平靜神情。「可是再過一個禮拜,我就要跟他回台灣了,這回可能是我在瑞士跟你最後一次見面。」

  「什麼?這麼快?」

  「他在歐陸生意做不下去,當然得回台灣去。」她冷笑道:「但他不知道這次回去,他將會面臨全然的毀滅!」

  「謙離我而去,現在連他的小妹妹也要跟我說再見了。」蘭斯洛失意地低語,感到一股難耐的寂寞蕭索。

  坦白說,從宋謙去世後,他只能藉著照顧宋湄、達成她想要的任何心願,來填補他因愛人死去而空虛的心。

  這也就是當時他為何會衝動地答應她的要求,將她弄進康翔宇房間的最主要原因了!

  即使宋謙和他從來就不是一對戀人,他甚至不曾親口對宋謙說愛……

  『等我毀滅了康翔字,我一定會飛去美國找你,和你一起開香檳慶祝。」她跟他約定。

  「就因為我不是謙本人,我的勸告你終究聽不進耳。」他微微苦笑。

  「蘭斯洛,對我來說,你並不是不重要的人……你一直在替哥哥照顧我,在我心中,你已經等於是我的親人了。」

  「萬一有需要我的地方,你知道怎麼找到我的。」他語重心長地說:「千萬別讓你自己遍體鱗傷才過來。」

  她點點頭,並接受了他依依不捨的臨別擁抱。

  從少女峰回到蘇黎世小別墅的路上,宋湄一直目光淒迷、心中發苦地望著車窗外,想著自己和康翔宇之間的一切。

  她恨他恨到連丟了命都不在乎,但是她在他眼前扮演的那個小可憐,卻是個死心塌地愛上他的小女人。

  有時候,她都快懷疑自己是否快人格分裂了。

  和他無數次的歡愛、被他幾番驚心動魄地責罵後,才發現那是他表達感情的方式,她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自始至終堅持仇恨的立場。

  她畢竟不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機器人。

  現在她所能做的,就是拚命克制自己,別再繼續陷入她演出的角色裡。

  她發現她實在演得太入戲,有時竟然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是小可憐、還是充滿復仇之心的宋湄。

  自從養父母和哥哥過世後,她一直覺得非常孤獨,來到康翔宇身邊之後,她斷絕一切正常情緒、密謀復仇,也只是讓她感到更孤獨而已。

  在某些孤絕難耐的時刻裡,她喜歡假裝自己就是那個小可憐,躲避無情的現實所帶給她的心痛。

  小可憐雖然一無是處,卻可以軟弱地依賴、自由地哭泣、自由地愛人,甚至最近,她還能讓一向殘忍無情的康翔宇心痛了!

  她雖然痛恨他到極點,他的存在,偶爾竟然也可以解除她那無邊無際的寂寞。

  可是這一切心情轉折,卻只是一種惡性循環。

  每當她覺醒自己,竟無意識地在依賴他的體溫、和他深藏的柔情時,她就感覺冷徹心肺,只能拚命告訴自己,她只是演得太像她選擇的角色,這個角色的出現也只是為了毀掉康翔宇才存在的。

  等她完成了自己的所有計劃,她就不會再迷惘了!爸媽和哥哥在地下有知也能安息了!宋湄在心中堅定地自我期許。

  台灣台北家康集團辦公大樓

  康翔宇伏案皺眉地批示公文,總裁室的門被輕輕打開又輕輕合上,一道女性的幽香飄浮在空氣中。

  數分鐘後,一雙纖細的小手端著清香的高山茶放在他的桌前,正想悄悄退開之際,一直沒抬頭的他倏地出手捉住眼前的纖腕。

  「啊!」宋湄訝然輕叫,她原本以為自己不會打擾到他辦公的。

  「你在我的公司做事還習慣嗎?」

  她微笑點頭。「大家都對我很好,也很熱心地教我。」

  「哼!他們敢對你不好,就準備回家吃自己。」

  康翔宇完全不避諱讓她的身份在集團之內曝光,他想養女人,還想把這女人放在身邊,時時刻刻看得見,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她目前的職位是助理秘書,那是為了要升她上來做總裁室秘書的一個踏板,可是她的辦公地點早就跟總裁是同一個地方了。

  「你怎麼這麼霸道?」她小小聲地低語。

  「『家康集團』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他誘惑低語:「連你也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放開我的手,好不好?」她羞怯地別開視線。「我得去工作了。」

  他一個用力,就將她拉得整個人跌入他的懷中。「你在這裡的第一優先是我,第二優先才是工作。」

  「可是……可是……你不是還在忙嗎?」他的大手忙著解開她藕荷色的套裝,讓她的小臉蛋越來越羞紅。

  「誰叫你今天要這麼香?」他吻著她白嫩的頸脖。

  「在這……不好吧?」她難耐地仰頭,酥酥麻麻的快感開始在小腹聚集。「會有人進來的。」

  康翔宇很快拿起內線電話的話筒吩咐:「楊小姐,我和宋秘書有重要的事要討論,十一點以前不要讓任何人過來打擾我們。」說完他就利落地掛掉電話。

  「啊,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這樣子人家會怎麼想?他們一定會猜出來我們正在……在……」她快哭出來了,「你要我以後在公司裡怎麼見人嘛?」

  一雙大掌整個包住她的小臉,根本無視她的困窘,他專制霸道地對她說:「我就是喜歡看你這副愛哭不哭的模樣。」

  「你真的好討厭……」她委屈地抬手想撥開他的大掌。

  「你害我無心辦公,我當然也要弄哭你。」他溫柔地親吻她的小嘴,一再汲取她的甜美。

  宋湄意亂情迷地張開嘴,迅速和他狂野的舌交纏,在他的夜夜調教之下,她已經習慣了用和他相等的激情回報他。

  熱吻之後,他濃濁的喘息噴在她的臉上邪氣笑道:「你這傢伙,剛剛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現在被我一吻,還不是什麼委屈都忘了?」

  「討厭!」她更是羞不可抑地嬌喊:「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不說就不說,我們直接『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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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激烈歡愛的熱浪平息後,康翔字將虛軟無力的宋湄抱下流理台、放在椅子上,就自顧自地走進浴室。

  當他洗完澡準備吃飯時,她也已經整理好自己的衣著,乖乖地站在餐桌旁等待他。

  他一在男主人的位置上坐定,她就連忙趨前伺候他。

  「我幫你盛飯和湯。」她的笑容依舊甜美,好像剛剛他的一言一行,她都不覺得有什麼過分。

  然而她有些無力的說話聲,還是洩露出她已被他剛才狂風暴雨,掏空了所有的力氣。

  即使如此,她一樣打起精神、綻開笑容,為他而忙碌著。

  為什麼她不怪他?為什麼她不怨他?

  為什麼?為什麼她依然要對他這麼好?難道她已經沒自尊、沒骨氣到這種地步了?

  康翔宇懷疑地在一旁瞇眼觀察她、評估她、剖析她。

  「好痛!」宋湄突然痛叫出聲。

  她手上那碗本來要端到他桌前的菜湯竟不小心翻倒,熱騰騰的湯汁就這麼淋上她白嫩的手背。

  「笨蛋!你就不能小心點?」他霍地站起身大罵。

  她的眼眶又開始盈盈含淚。「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我一定會很快收拾乾淨的。」說完她就轉身要去拿抹布。

  「笨蛋!誰在跟你說這個?你給我過來!」他粗魯地將她推向洗滌台,快速轉開水龍頭後,就從她背後握住她的藕臂,讓冷水沖刷被燙紅的肌膚。

  「好冷!」她畏縮地想抽回手。現在可是歐洲的冬天,自來水的溫度當然也是冰寒刺骨。

  他冷酷地威脅:「你要是敢讓你的皮膚留下任何疤痕,我就立刻把你丟到蘇黎世的街頭,讓你去自生自滅。」

  再也不敢亂動,她輕偎在他的懷中尋求補償的溫暖。

  冰水在她手背的紅腫部位沖了好一會兒後,他才「大發慈悲」地出手關上水龍頭。

  「誰要你幫我盛湯的?你明知道你自己已經全身無力了,你還這麼雞婆做什麼?有獎品拿嗎?」

  他一邊叨叨絮絮地罵,一邊拿出櫥櫃裡的醫藥箱,取出清涼的消炎軟膏幫她塗抹。

  她默默地低頭,看著他粗糙的雙掌在她白細的蔥指上輕柔地抹藥。

  他……根本不像他自己講得那樣呵!

  「我警告你,下次不准再給我出這種狀況,害我連吃飯都不能好好地吃……」他突然中斷了喋喋不休的戾罵。

  宋湄不解地抬首望他,發現他正從她身後由上往下,專注地看著她鬆鬆的上衣領口內。

  她羞紅臉想拉攏時,他又暴喝了,「放手!不准拉!」

  「我……」她的小手僵在半空中,舉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是我弄的?」他低啞地問。

  她的纖臂環抱自己,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這也是?這也是?」

  他的指腹接二連三地輕碰她其他的瘀傷。有的是他的指印,更有不少是他的齒印,其中有一兩道瘀紅,還可以看見隱隱泛出的血絲。

  每次他都是直接丟下她不管的,也就沒發現他自己的粗暴對她細緻的皮膚,到底造成了什麼樣的後果。

  「沒關係的,過幾天就好了。」她囁嚅地說,想拿回丟在一旁的上衣。

  「誰要你像個小媳婦一樣逆來順受的?」康翔宇突然氣急地破口大罵:「你是木頭人嗎?痛也不說、受傷也不擦藥,你想讓我欠你人情是不是?」

  「我沒有!」她的嗓音微顫。

  「我怎麼對你,你都無所謂,連你自己受傷,都不喊痛,你還敢說沒有?」他越罵越嚴厲。

  不知道他為何突然生那麼大的氣,宋湄害怕得哭了。「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

  「你給我閉嘴!不准道歉!誰要聽你道歉?」

  「我知道我錯了,請你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她梨花帶雨地揪緊他的袖口,燙紅的兩隻小手恐懼地輕顫。

  「我……我……可惡!」他氣急敗壞地詛咒,突然將她的小身子轉向自己,緊緊地抱進懷中,緊得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肚子裡去似的。

  她心中曾有的暗自委屈,突然被他這個熾熱的擁抱給釋放了。說不出是為了什麼,她只是偎在他寬厚的胸膛前不停地哭泣。

  「不准哭!」他啞聲命令她。

  他霸道的命令反而令宋湄哭得更傷心。為什麼?為什麼在他好不容易想安慰她的這種時候,他還是那麼不溫柔呢?

  「我說不准哭,你沒聽見嗎?」

  「我……我就是想哭嘛!」她又嗔又怨地抽泣,頭一次在他眼前任性。

  他氣急地低喝:「你再哭我就……我就……」還在盤算教訓她的手段的他結結巴巴。

  「你到底想怎麼樣嘛?為什麼每次你都要凶我?」傷心的淚珠持續從她的眸中滾滾直落,顯然她已經無心去理會他的威嚇。

  「我就要這樣!」他粗魯地抬起她的下顎,就將自己的唇沉重地覆在她的小嘴上。

  這是他第一次吻她。

  雖然帶有懲罰意味,更多的,卻是他想止住她的眼淚的心情。

  宋湄果然訝異得連哭泣都忘了。不僅如此,她還頭暈目眩地沉醉在這個熱吻之中。

  當他的舌霸道地竄進她的蜜口時,她閉上了眼,羞怯的小舌不太有勇氣地迎接他、輕碰他。

  康翔宇悶哼一聲,大掌立即抬起按住她的腦後微微使力,加深了這個吻,一番唇舌纏綿後,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

  「還想哭嗎?」他低低地問她,用掌心抹去她頰上的淚水。

  她羞怯地斂眉搖頭,小臉上滿是彩霞般的紅暈。

  「以後我要是再弄痛了你,你不可以悶不吭聲,一定要讓我知道。」他拿起剛剛的軟膏,仔細在她身上的淤痕上塗抹。

  「你不生我的氣了嗎?」她怯怯地問。

  「我氣的人不是你。」他簡潔地回答她後,就不肯再多說什麼。

  那麼……他氣的人就是他自己囉!

  這麼一想,宋湄微皺的眉就鬆開了。他竟然肯對她坦白他的情緒,這算不算是他們之間良好互動的開始呢?

  康翔宇望著窗外瑞士的冬雪如棉花糖般輕輕飄落,只花一半心思在這個各國併購集團首腦聚頭的會議上,另一半的心思全給了待在他的小別墅裡的女人。

  現在她在做什麼?他告訴過她,他會回家吃晚餐,他猜她一定是在專心準備這頓晚飯。

  眷戀……

  他竟然會對這個微不足道的女人產生了眷戀。

  當他還是個小學生,在寒冬必須到學校上課時,最期待的事也是回家和他的母親共進晚餐。她雖然是個不快樂的女人,卻總是盡可能地讓自己的兒子擁有最豐沛的母愛。

  宋湄呢?她快樂嗎?在他的身邊,她覺得快樂嗎?

  康翔宇突然覺得自己很在乎這個問題的答案,改天,他得好好地審問她一番才行。對!就這麼決定了!

  此時,司會的司儀先預告了下一個流程,正好是輪到了康翔宇上台為大家做簡報。在上台之前他還有三十分鐘,可以先瀏覽一下他所準備的資料。

  他收回雜亂的思緒,將公事包裡的文件拿出來,這才發現有一份最重要的數據資料投影片竟然不在其中!

  奇怪,昨晚他跟宋湄一起整理過這份文件,他很確定他們並沒有疏漏之處,為何現在卻出了這麼個Bigproblem呢?

  他相信一旦他對在場的每個人說自己無法上台報告,基於與會者利益共享的原則,他極可能下次就會被不聲不響地從入會者名單當中剔除。

  事事要求絕對完美的他,完全無法忍受這樣烏龍的失誤。

  借口上洗手間,康翔宇很快打了手機給宋湄,一問之下才發現,竟然是她惹的禍!她拿投影片去對照紙上的資料,對照過後竟然將它給忘在書桌抽屜中!

  「你坐計程車過來,最好你能在十五分鐘內交到我的手上。」他的語氣冷得不能再冷。

  「對不起!我好抱歉!」

  「我現在不想跟你廢話,你快點趕來!」他按掉了手機的通話鍵。

  然而當他坐回原位,不經意地瞄了一眼會議廳的窗外,竟看見原本輕輕飄降的細雪,變成了狂野呼嘯的大風雪。

  他不禁悄悄地詢問坐在隔壁的人。「怎麼變天了?」

  「我怎麼知道?」男子不耐地瞪了他一眼。康翔宇一下子藉故出去、一下子打擾他聽講,已經讓也是跨國總裁的他不爽。

  還好台上的司儀適時插播這突如其來的天氣變化,同時轉告與會者今晚可以留宿在二十二樓的飯店套房,他才不用再轉向另一邊去自討沒趣。

  坐計程車過來的她不要緊吧?還是她夠理智,知道不要在這種惡劣的天氣出門?

  他突然沒把握了。

  就他對她很有限的瞭解,他知道為了他,她什麼都會做的。康翔宇突然沉不住氣地站了起來。

  「康先生,請問您有什麼臨時建議嗎?」主持人有禮地問,台上正在做簡報的那位英籍集團首領,也暫時中止了他滔滔不絕的演講。

  「沒有,請繼續。」察覺自己的蠢行,他吶吶地回答之後,再尷尬地坐下。

  坐在他附近的大總裁們幾乎都要對他發出噓聲了!因為他是如此的毛躁、不穩定!如此不符合與會者必須擁有的尊貴優雅風範!

  該不會是因為他是下一位報告者,他就嚇成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了吧?

  數分鐘後,當他掛在腰際的手機發出無聲的震動,他連忙掏出來看螢幕上顯示的電話號碼,更是惹來了兩位隔壁座的嫌惡的眼光。難道這個台灣佬不知道會議中禁接電話嗎?

  沒有理會任何人,康翔宇死死地盯著上頭陌生的電話號碼、和不斷重複出現的訊號,他再也無法忍受了!

  他按下通話鍵,大咧咧地直接聽起手機,完全不顧旁人的眼光。

  「請問您是康先生嗎?有位來小姐跌進冰湖裡,被送到我們醫院來,我們從她的皮夾中只找到了您的手機號碼,您能否過來一趟?」

  「醫院在什麼地方?」他急忙詢問。

  等他結束通話,他發現全場的人都在靜悄悄地看著他。

  不過,他不在乎了!

  他不在乎這些人、也不在乎這個鬼會議,現在,他只在乎那個為他躺在醫院裡的女人!

  「各位。我有事得先走了!」他丟下身後紛紛射來的詫異眼光,飛也似地衝出門外。

  將近午夜時分,躺在醫院頭等病房的宋湄悠悠轉醒,一眼就看見坐在床畔的康翔宇。

  整個病房裡只點亮一盞昏黃的小燈,背光而坐的他,讓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她迷惑地眨眼。「我怎麼了?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去開會嗎?」

  「你差點兒去見閻王了,你知不知道?!」他壓抑地怒斥她。

  「計程車司機說他要先幫車輪裝上雪鏈,我怕趕不上你上台,才想乾脆用走的比較快,反正也快到了……」被他充滿責備的目光直盯,她不禁越說越小聲。

  「然後你自作聰明抄近路,就跌進了被薄冰覆蓋住的湖中,差點被凍成一根冰棒。」他憤怒地接下她的話。

  「你……你怎麼知道?」她心虛地、好小聲地說。

  「我怎麼會不知道?」他直直地問到她的臉上。「你就算不要命,也一定會替我送投影片來的。是誰叫你這麼做的?大風大雪的,為什麼你就是不肯乖乖地待在計程車上呢?為什麼你就是要讓我在醫院守著你?」

  「我是怕我來遲了,你上台的簡報就會出現缺點,那對你在歐洲的生意發展會有不利影響的。」她如熱鍋上的螞蟻般著急解釋。

  「托你的福,我大概已經被這個會議的主持人和參加者,一起列入拒絕往來戶了。」他冷漠得好像在講別人的事。

  「怎麼這樣?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你?讓我去跟他們解釋!他們不能那麼不講理……」她一面說、一面想下床。

  「夠了!你夠了吧你!」他緊緊握住她柔弱的肩頭,力道之強,好像想把她整個人給捏碎。

  「什麼……夠了?」她茫然若失的眸中湧出極度歉疚的淚水。

  「不要再這樣對我!我承受不起!我再也受不了了!」他沙啞地嘶吼。

  她小心翼翼地、含淚地問:「難道我做錯了嗎?」

  「你是錯了!你不該每次都只會對我擺出一張笑臉!你不該默默吞下我讓你受的每一次苦!你更不該賭上性命替我跑這一趟腿!我不需要!我不需要!」

  「我只是想替你做一點點事情……」她垂下頭低落地說,淚水一滴滴掉落在白色的棉被上。

  「你連自己的命都拼上了!你還敢說的這麼含蓄?!」康翔宇暴戾地問:「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你到底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啊!」她無助地哭泣。

  「還是你在暗自妄想,我這台冰冷的機器會被你的愚蠢給打動寂寞芳心?難道你不知道我根本就沒有心嗎?」

  「你不是機器!你不是!你不是!你是世界上我最喜歡、最愛的人!」她不顧一切地大聲哭喊。

  「你知道自己剛剛在說什麼嗎?」他驚怒交織地罵她。

  「不要再把你自己說成那樣!不要再說你沒有心!每次聽你嘲弄自己,我的心就會好病好痛的!」她下定決心地抬頭,哀哀欲訴的大眼充滿情意地凝睇他。

  「我看不出來,我有哪一點值得你來愛!」

  「你說你是沒心的,可是你卻常常為我而心痛,不是嗎?」她輕聲細語地說,唇角帶著一絲很美的微笑。

  康翔宇愣住了!他真的徹底愣住了!他發現他一直低估了她。

  她不只是個小可憐,不只是個賭命的小傻瓜,她還是一個心思晶瑩剔透的小女人。

  對他總是笑容滿面的她,只有被他欺侮才會哭泣,這樣的她竟然是愛著他的?

  「你愛錯人了!我永遠不可能回報你一丁點愛。」他蒼涼地警告她。

  他的心和人性早就在為母親復仇的過程中死去了,他從來不認為它們會有復甦的一天。

  「永遠都不愛我也好,只要讓我陪在你身邊。」她微弱的乞求聲音幾不可聞。

  「你又來了!又來了!」他氣急地低罵:「賭上你的命不夠,你連你的靈魂都要拿出來賭!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讓我陪著你!就算你是機器人,我也想溫暖你……」由於這是她第一次對他大膽地表白,她原本蒼白的小臉不禁染上羞赧的紅暈。

  康翔宇激動、萬分複雜地靜靜望她,久得幾乎讓她以為,他想要一直看著她,直到地老天荒的那一刻……

  然後他笑了!是那種又無奈又寵愛的微笑。

  自從遇見他之後,宋湄從未看過他的笑臉。這個笑柔化了他臉部一向嚴厲的線條,也讓他的黑眸閃耀如天上的星,她不禁癡癡地凝視他。

  「沒見過你這種笨蛋。」他搖頭歎息,唇邊猶有笑意。

  「我從沒看你笑過……」她喃喃地讚歎。

  他伸出健碩的雙臂,一把將她整個小身子都擁進懷中,緊得幾乎快讓她喘不過氣。

  『你要是知道我會為你心痛,就少做那些笨事!」他的聲音,是前所未有地溫柔。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快一點拿投影片給你,就……冒險了……」

  「當我知道你差點兒死掉時,我的心真的很痛!」

  她將唇湊到他左邊的胸口,親吻他心跳的位置,一邊吻一邊柔柔地問:「現在還痛嗎?」

  「你休想這麼簡單就治好我!」他假意地威脅。

  「不然你想怎樣嘛?」她嬌笑地說。

  「答應我!永遠別再讓我心痛了!不,光是答應根本不行,這一次,我要你發誓。」

  「我發誓。」她靠在他的肩膀柔聲地說。

  「若是你又違背誓言呢?」他執意要她開出跟上天的契約。

  「那麼就讓我下地獄吧!」宋湄閉上眼輕歎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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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7 02:40: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世紀名流俱樂部拍賣會現場。

  當一個男人擁有了足以登上世界頂端的財富、權勢和地位之後,接下來他想要追求的,就是最高級的娛樂和刺激了。

  位在瑞士蘇黎世的「世紀名流俱樂部」採取會員制,有資格入會的統統是像這樣的男人,它不但提供了最有價值的人際網路和交際應酬場所,賭博、煙、酒和女人更是一樣也不少。

  能夠穿梭在這個俱樂部裡的女人,全是萬中選一的上等貨色,她們拚命雕琢自己的內在、外在,使盡各種手段和人脈,擠破頭才得以被選擇加入這些男人紙醉金迷的遊戲裡。

  但還是有極少數的例外。

  宋湄赤身裸體、側身橫躺在古歐式的手工刺繡布面長椅上,惟一可以稍稍掩蓋住她的,就是披在她胸部到雙腿之間的一塊紫金色調雪紡紗。

  她是今晚最後一件拍賣品。

  數盞燈光一打在拍賣台的這張長椅上時,十幾個不同國籍的富豪,都不約而同地停止了交談、停下了手邊正在進行的牌戲。

  這個長髮及腰的東方女孩清純地望著台下,就好像是被人偷抱到凡間的美麗天使,如花瓣初綻的瑰唇楚楚可憐地微嘟,如清澈湖水的黑眸中還含著淚水,不知所措的模樣,似乎是害怕自己再也無法回到天堂。

  這副模樣讓台下所有的男人都心疼了!

  但還是有極少數的例外。

  康翔宇冷酷無情地看著台上的拍賣品。他和她都是這兒少見的東方臉孔,他對她卻沒有絲毫的憐惜之情,他只惱怒她的出現,竟將自己未來即將合作的生意夥伴蘭斯洛•道格拉斯的注意力全都吸引過去,中斷了他們彼此之間的重要商談。

  「她真美,不是嗎?要不是我已經有了心愛的女朋友,我一定買下她。」蘭斯洛喃喃地讚歎。

  「別浪費錢了!你根本不清楚她是不是千方百計耍了什麼手段,才能換取到今晚躺在那上面的資格。」他譏誚地說。

  「唉唉,康,你太不憐香惜玉了!你沒看到她悲傷的淚眼嗎?」

  「那頂多證明她很會演戲而已。」他冷冷地睨了長椅上的人兒一眼,立即就調開視線。

  蘭斯洛不由得驚歎:「你這個把別人的企業當早餐吃的傢伙,果然是冷酷無情的賺錢機器哪!你偶爾也學學我,盡情享受美食和美女,盡情享受人生,才不枉費你擁有那麼多財富嘛。」

  「我沒心情,也沒興趣。」

  「嘿!我還想建議你買下這位跟你一樣從台灣來的小同胞,一來可以填補你暫居瑞士漫漫長夜的寂寥,二來舉手之勞做善事,你何樂不為呢?」

  「我不會碰來歷不明的女人,更不可能花錢當個冤大頭。」康翔宇冷淡地說:「蘭斯洛,你若沒心情跟我談生意,我就告辭了。」

  「唉!你們這些東方人,怎麼個個都像工作狂似的?你不是繳了一大筆會員費用給俱樂部嗎?不乘機好好地玩樂……」

  望著康翔宇遠去的背影,蘭斯洛的語音自動無聲逸去。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只能再出下一招了。

  細雪紛飛的蘇黎世市街,一個東方男人走出小酒吧,他只將長風衣的帽子拉起來擋雪,就獨自散步走回不遠處他下榻的五星級飯店。

  經過家族鬥爭、經過權勢傾軋,他終於為去世的可憐母親復了仇,奪下了「家康集團」掌握大權的位子。

  他的大媽和異母哥哥並不認栽,至今還是一直在一旁伺機而動,想奪回被他硬生生搶走的一切。

  哼!他們懂什麼?

  他康翔宇其實不要錢!

  母親身為父親寵愛的二房,但個性卻是柔弱又可欺的,為了維持整個康家的和諧,她老是將被大媽欺凌的痛苦默默吞下,老是騙父親她過得很好、很快樂。

  然而長期的憂鬱終究打敗了她,在父親過世不久之後,她很快就隨著他溘長逝,留下了還只是青少年的他,獨自面對大媽和異母哥哥的生吞活剝。

  忘了自己是如何在夾縫中求生存的,他只記得自己一心想要復仇、一心想要成長茁壯,所有的痛苦和屈辱就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如今他已達成了自己的首要目標,冷心冷情、趕盡殺絕卻成了他個性中的一部分,他什麼都不愛,什麼都不在乎,惟一愛的,只有孤獨而已。防備虎視耽耽的敵人、吞併拆解失敗的企業也成了他主要的生活習慣,他不做這些事,他就想不出自己還能做什麼了。

  只有站在世界的頂端,他才能感受到自己還是存在的,而不是那個曾經可能會死於抑鬱的孩子。

  走進了飯店,他搭上電梯直達他住的豪華套房。當電梯門一打開,他直接踩進了房間裡的長毛地毯上,伸手打開柔和的燈光。

  不對勁!

  空氣中竟有一絲女人的幽香飄浮!他鷹隼般的視線四處掃射,終於落在他的大床上多出來的「物體」。

  今晚「世紀名流俱樂部」的最後一件拍賣品,竟然不著寸縷、無辜地沉睡在他溫暖的被窩裡!

  康翔宇一個箭步上前就粗魯地搖醒了她。

  「你……你回來了……」睡意惺忪的宋湄,楚楚可憐地對他擠出討好的笑容。

  眼前英俊挺拔的男人濃濃的眉下,是一對鷹般的無情黑眸,臉上略勾的挺直鼻樑,更加刻劃出他無堅不摧的冷酷氣質,單單是他的凝視,就已經快把她的靈魂凍結成冰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冷酷地質問。

  「是蘭斯洛•道格拉斯先生叫我來的。他說……他說他買了我,就是要把我送給你,還說你可以帶我回台灣。」

  「這個神經病!」他不禁怒吼:「他以為我會高興嗎?!」

  看見他的暴怒,宋湄立刻就淚漣漣了。「不要……不要趕我走!我沒有地方去了!我想回台灣,我好想回去……

  「你哭什麼?你蠢得讓自己被人抓來拍賣,你還有臉哭?」

  「我們一家人搭的飛機在中東山區失事了,我找不到爸媽,找不到哥哥,也找不到可以求助的地方,就被當地的人口販子給抓來了啊!」她茫茫然地哭泣。

  「我要把你還給蘭斯洛,你是他的問題,不是我的。」他冷冷地伸手去拿放在床頭櫃上的電話筒。

  「別這樣對我!別這樣!拜託你!求求你!」她泣不成聲了。

  康翔宇深思地凝視她。「你以為待在一個男人的房間裡,什麼都不必做,只要哭就可以嗎?」

  她微微發抖地強調。「我沒有!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我知道!」

  他無情的指節粗魯地頂起她的下巴。「你既然願意服侍我,你同樣也可以去陪蘭斯洛睡,為何一定要賴上我?」

  她突然蜷縮小身子,黯然地低語:「我……我不他強你了,你說的對,我不是你的問題,對不起!對不起!」

  康翔宇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她這副委曲求全的樣子是那麼似曾相識,就像他從小一直看到大的柔弱母親的身姿。

  不!他痛恨弱者!

  看到她只會哭泣、只會逆來順受、隨波逐流,他就莫名地冒起怒火,越發想欺侮她、污辱她!

  她是他的生意夥伴送給他的玩具,他有這個權利的,不是嗎?

  他的雙掌倏地往前抓起了她的小肩頭,對她邪惡地宣言。「你想要我帶你回台灣,是嗎?」

  她怯弱地點頭,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不論我是怎樣的人,你都願意滿足我的生理需要,是嗎?」

  宋湄絕望又不得已地哭喊:「是的!是的!是的!」

  她小可憐般豁出去的樣兒,更讓康翔宇的無名火直往上冒。無疑地,她已經被命運殘酷的捉弄給嚇壞了,才會苦苦地想攀住跟她一樣同是異鄉過客的他。

  很好!各取所需也不錯。下雪的蘇黎世著實太寒冷,他何必擺著現成的女人不用呢?況且這女人還是頂級的貨色。

  他放開她,站在床邊緩緩地脫下身上的衣物,上床將她給摟進懷裡。

  當他的身體碰到她絲緞般的白嫩柔膚時,一股激烈的慾望熱火很快地就往他的下腹延燒而去。

  她的身子也在他的懷中輕輕發顫了。

  他再次毫無柔情地抬起她的下巴,望著她的淚顏詢問:「你是第一次?」

  宋湄羞紅了臉,輕輕地頷首。

  「別想我會溫柔地對你,我不是那種型的男人。」他將嘴唇貼在她的耳垂上說話。

  她又快哭了,只敢嗚咽地說:「求求你!別傷害我!」

  他繼續無情的嘲諷她。「難道你不知道女人的第一次都得受傷流血嗎?」

  「請你……請你溫柔點。」

  「是你自己願意讓我睡,就別怪我狠。」

  沒有太多的前戲,康翔宇就佔有了宋湄的純真身子,在她身上盡情發洩慾望。

  為了擴大在歐陸的市場版圖,康翔宇決定在蘇黎世居留到明年春天,他還買下了郊區的一幢白色小別墅,以利他談生意兼日後度假之用,宋湄理所當然地陪他留下了。

  大雪紛飛的傍晚,結束一日工作行程後的他下了計程車,撐著傘走進這間小別墅。

  「你回來了!」衣服上穿著做菜圍裙的宋湄,滿臉笑容地奔向他,幫他收傘、拿公事包。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

  溫暖的火光在壁爐裡燃燒,空氣中有晚餐的燉肉香味,家俱和地板總是纖塵不染,她對他也總是笑臉迎人。

  何時,他習慣了回到有她的家中?

  這個小可憐到底是真的喜歡他,還是只想討好他以換取待在他身邊的安全感呢?

  坦白說,他不相信她會喜歡他。

  這一陣子,他不曾給過她什麼好臉色,更不曾給她任何溫存、任何甜言蜜語。說難聽一點,他只是利用她來洩慾,只是將她看成免費的鐘點女傭,為何她好像一點也不介意這樣被他對待?

  她似乎相信,只要她夠溫柔甜美,就能讓他漸漸改變對她的冷淡。

  呵!她是在做夢。

  他的血管裡流的是冰,不是血,她怎麼會盲自到看不出來呢?說不定,她是太聰明了!家人都喪生於飛機失事意外的她,一定很清楚沒有他,她絕對無法在異鄉存活,絕對回不了自己的國家。

  哼哼,他看透她了!

  被康翔宇的專注凝視弄得很不自在,宋湄忸怩地說:「你餓了吧?我煮了你愛吃的紅燒牛肉。」

  「飯我等一下再吃,你先過來滿足我的另一種飢餓。」他冷淡地命令。

  「喔。」她小聲回答,臉蛋泛起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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