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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凈沙秋思】 極品賬房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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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 19:02:42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 x 7



【小說名稱】︰極品賬房

【小說作者】︰天凈沙秋思

【作品簡介】︰
                    一個頂級的策略大師,穿越到了武后開創的大周朝,在一家大戶人家做起了賬房先生。

                    江江南三月月,柳絮紛飛。本是如詩如畫版的恬靜生活,卻在不知不覺間風雲突變。

                    是忍讓?還是博弈?是退縮?還是銳進?當抉擇再次降臨在他的面前,他將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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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6 19:48:1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烏衣巷

展護衛斟酌著用語,想了想后,才沉聲道:「公子可能不知,最近江寧市井裡有一個關於女鬼的傳言!說是這個女鬼每到下雨天,就會在河中現身。凡是見到這個女鬼的人,最後都死了!在這短短的是幾天里,秦淮河邊已經發現了不下十多具的浮屍了!在下懷疑,公子昨天見到的。可能正是那個女鬼。」

聽展護衛說起女鬼這類的事情,呂恆只是呵呵一笑,並不在意。他靠在車廂里,伸手烤著火。笑著問道:「展護衛也相信女鬼這一說?」

展雄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呵呵,公子說笑了。在下曾在軍中效力,見慣了死人。女鬼這一說,自然是不信的。不過,在下倒覺得,這個女鬼很有可能,就是公子昨日見到的那個身懷絕世輕功的女子」

這麼說,倒是有些可信的。世人往往把自己無法認知的事情,歸於鬼神一類。那個女子身懷常人無法認識的絕技,又是在那虛幻縹緲的環境中出現,被人當成是鬼魅一類的東西,也是不奇怪的。

只是呂恆卻覺得這其中好像有什麼地方看起來很蹊蹺。他一邊看著火盆里燒得正旺的木炭,想想后,轉過頭對門外的展護衛道:「那,你是如何判定那個女子和浮屍的事情有關聯的?」

展護衛細細想想后,才開口道:「江寧府的捕快們發現了浮屍后,經過現場勘查,發現屍體完好無損,一點傷口都沒有。大家覺得很奇怪,既然沒有傷口又沒有內傷,那這些人是怎麼死的?如果說是溺水而亡,那連續十多人都溺水似乎是有些不太可信的。

所以,大家便讓仵作檢查了一下。這一查才發現,原來這些死屍,都是顱骨被暗器洞穿而死的!而且,顱骨上只有一個微不可擦的小孔。雖然仵作和捕快們不知道,但在下卻認為,這是被武功高絕之人發出的暗器所殺的」

聽到這裡,呂恆所有所思的點點頭。

不過,隨後,他突然想起了已經下肚的天鵝。

昨天將天鵝拿回家后,呂恆也沒有發現什麼明顯的傷口。只是在拔完毛后,才看到了天鵝的腦袋上,有一個小小的紅點。

現在看上,似乎正像是展護衛說的是被什麼利器貫穿而過的。

難道是飛針?

呃,能用飛針殺人的,好像印象里,只有一個武功高絕的,東方不敗吧?

呂恆摸索著下巴,心裡好奇道。這個世界,不會真有葵花寶吧?

展護衛見呂恆一副絲毫不擔心的樣子,反而似乎是在想著其他什麼事兒。愣了一下,隨後苦笑著搖頭。

呂公子,呵,還真是!

他此時是心裡很佩服呂恆的。常人可沒有這樣的心性,歷經過生死後,一般都會後怕的臉色大變。而這呂恆,卻像是什麼事兒都沒有聽到一樣。仍然是一臉淡然的笑容。

他本想說些,那個女子是如何如何的危險。呂公子您最好避之大吉之類的話。不過,在掀開門帘后,看到呂恆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神色,正透過車簾,朝著外面張望。

話到了嘴邊,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只是一介書生,相比不會和那些事情有什麼交集的。

有些話,展護衛沒有對呂恆說。那就是死去的那些人,好像都是東京那位位高權重的在江寧布下的眼線。

而現在,這些人被人一個個的除掉。應該是那位大人的仇家在尋仇吧。

就這樣,二人一路閑聊著。蒙蒙的細雨中,馬車緩緩的走過青石路。朝著江寧城中,著名的烏衣巷而去。

烏衣巷是江寧有名的地段,位於夫子廟南,在東漢末年的三國時期,曾經是吳國戍守石頭城的部隊營房所在地。因為當時軍士們都穿著黑色制服,故以「烏衣」為巷名。東晉初,大臣王導住在這裡,後來便成為王、謝等豪門大族的住宅區。

如今,距離三國已經過去了數百年。但承載了近千年的烏衣巷仍然是輝煌不減當年。如今,大周閑散的達官貴人們,還是住在這裡的。

馬車到了烏衣巷口的時候,便停了下來。倒不是因為巷子太窄,也不是因為路面不好走。而是,這裡的各家府宅上的牌匾。

從大唐以來,這裡便是退休文臣武將們的住所。這些人曾經為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也深的歷代皇帝的敬重。

故而,每每有新君登基。必然會御賜一些牌匾之類的東西,送於住在這裡的這幫餘威猶在的老頭們。用這些賞賜告訴他們,朝廷沒有忘記你們的功勞。

所以,烏衣巷中的達官貴人的府邸大門上,基本上都會掛上一些歷代皇帝賜予的牌匾。在這個時代,皇帝的親筆題詞,可是起著後世十字路口紅燈的作用。

文官落轎,武官下馬。這是規定,也是烏衣巷的一大特色。

淅淅瀝瀝的小雨,從高空垂下。打在有些坑窪不平的地面上,濺起了一些小小的水花。被磨得油亮的石板小路上,蒙著一層淡淡的霧氣。

小路兩旁,帶著千百年古韻的建築,靜靜的沐浴在這蒙蒙的細雨中。

各家宅院的門口兩旁,不知站立了多久的石獅子,依然霸氣外露。只是上面被雨水沖刷出的痕,卻在講述著,當年的輝煌。

呂恆單手撐著傘,緩緩的在這細雨蒙蒙的巷子中。偶爾停下腳步,伸手去摸摸那些滿是疤痕的守宅石刻。他靜靜的看上一陣,便繼續抬腳前行了。

身邊,展護衛一直相隨著。

他靜靜的看著眼前這雅緻的一幕。

書生宛若閑庭散步一般,走在這有些冷的雨幕中。雨傘上濺起的雨霧,和他身上那件淡青色的長衫,與這四周蒙蒙的細雨,宛若凝在了一起。

展護衛微微一笑,舉步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後,靜靜的走在這烏衣巷中。

走到了一處與其他宅院相比稍顯破敗的府邸門口的時候,呂恆抬起頭,靜靜的看著這座被歷史刻下了深深痕的府郟目光悠遠。

「據說這座府邸曾是東晉名相王導的府宅,呵呵,不過現在卻是歐陽家的住所了」展護衛在一旁笑著說道。

歐陽家,呂恆之前是知道的。正是與王家,武家在江寧這一塊地方,三足鼎立中的一個。生意上以草藥為主,現在也是大周軍隊軍需藥品的特供商。

之所以歐陽家能夠有如此的地步,據說,是因為上頭有人罩著。原因嘛,很簡單,歐陽家的歐陽燕便是如今正得聖寵的歐陽燕。

不過,即便有金字招牌照著,別人與之相談的時候,露出些許的崇拜之色。不過,多數人,在心裡仍然是看不起歐陽家的。尤其是那些士子。說起歐陽家的時候,總是會帶著一絲不屑。

哼,裙帶關係拉起的地位,有什麼好得意的。他終究是一從事賤業的商戶罷了。等到榮貴妃年老色衰,他歐陽家還能在這烏衣巷呆多久?

聽著展護衛說起歐陽家的一些事情,呂恆只是笑著點點頭。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歐陽家的大門吱丫一聲被打開了。

一個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小女孩兒,正舉著一把雨傘,偷偷的從門縫裡探出頭東張西望、

似乎是想出去,不過,卻又像是怕被人發現一樣。

這個小女孩兒先是觀察了一番,確認無人後。才躡手躡腳的從門裡挑出來。

不過,在她轉過頭,準備下台階的時候。卻發現在自己面前,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兩個大男人。

此時,這兩個大男人正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

小女孩兒明顯愣了一下,就連手中的雨傘掉了都沒有反應過來。獃獃的站在原地,看著那個一臉微笑的書生,還有後面那個魁梧的大漢。

呂恆抬起頭看看天空中不斷滴落的細雨,然後又看看這個顯然是被自己嚇住的小女孩兒,淡淡一笑。指著掉在地上的雨傘道:「哎,這麼大的雨,你不怕被澆濕啊!」

女孩兒這才反應過來,輕啊一聲,有些慌亂的低下頭,斂起裙子,小跑著,去取滾落到台階下的雨桑只是或許是因為太過緊張了,她下台階的時候,還差點一腳踩空摔倒。

呂恆笑笑,走上前兩步,彎腰將雨傘撿了起來。伸出手將雨傘遞過去,對女孩兒點點頭:「喏」

女孩兒有些害怕的低著頭,不敢看呂恆。只是顫抖著手,輕輕咬著嘴唇,惴惴不安的接過了雨桑然後轉過身,一路小跑著推開門,跑了進去。

半掩的紫紅大門,像是不堪承受重負一般,在微風中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呂恆看著半掩的大門裡,若隱若現的園林風光,輕輕笑了笑,抖抖傘面上的雨水,轉過頭對身後的展護衛道:「我們走吧」

在走到烏衣巷的盡頭的時候,穿過眼前蒙蒙的細雨,恢弘大氣的寧王府,已經在望了。

展護衛將馬車交給門口站崗的軍士后,便隨著呂恆,一起走進了寧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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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6 19:45:4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章  演員的自我修養

推開吱吱呀呀的門,呂恆正想朝著屋子裡喊上一聲,我回來了。

不過,還沒等他喊出口。柳青青便俏生生的出現在了門口。此時,柳青青腰間圍著一塊碎花圍裙,袖子挽起,露出了潔白的小臂。

她見到門口的呂恆后,嫣然一笑:「叔叔回來啦」

高潔淡雅的氣質,讓呂恆一路上的鬱悶,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呀,叔叔這是怎麼了?」柳青青看到呂恆一身的狼狽樣子,皺著眉頭問道。

呂恆低頭看了一眼身上沾滿了泥水的長衫,苦笑著搖頭道:「哎,看熱鬧惹禍上身了」隨後,便將今天的見聞和柳青青說了一遍。

豈料,當呂恆說出自己看到一個女子站在江中宛若仙人一般的時候,柳青青卻撲哧一笑,美眸白了他一眼,輕笑著道:「叔叔可真是的,人家的功法自然是不傳之秘。你那般偷看,人家肯定以為你在偷學呢。再說呢,人家怎麼說也是一女子,你那般偷看,肯定會生氣的」

說的也是,呂恆心裡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剛剛有些失禮。

柳青青一邊說笑著,一邊幫呂恆打掃著身上的泥水。淡淡的香味,傳入呂恆的嗅覺中。讓人有些迷醉。

因為之前已經發生了類似的事情,呂恆急忙接過她手裡的撣子。一邊擦著一邊笑著說:「我自己來吧」

柳青青似乎也想起了除夕的時候,那羞人的場景。低下頭輕嗯了一聲,臉頰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羞紅之色。

氣氛有點怪,呃,而且還延續的時間長。

一直到了吃飯的時候,才憑藉著幾個笑死人不償命的笑話,化解了這尷尬的氣氛。

當然了,鍋里燉的是天鵝肉。

美味的東西,自然需要好好的品嘗。呂恆倒是不顧及風度,擼起袖子,直接下手揪下一條翅膀,大口咀嚼著。

不過,對面的柳青青卻比他的吃相好看的多。

她仍然是小口吃著,細細咀嚼。油燈的光芒下,女子身上像是鑲嵌了一層薄薄的熒光。淡雅的氣質,躍然而現。

呂恆停下忙活,靜靜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裡很平靜,很溫暖。

不得不說,秀色可餐這句話可真是有道理。

呂恆心裡沒頭沒腦的冒出了這麼一句,也不知道是形容柳青青絕美的容顏,還是說女子好看的吃飯的樣子。

對面的柳青青好像發現了呂恆的目光,不過,這次她卻沒有像以往一樣,瞪呂恆一眼或是直接放下筷子走人。而是一直靜靜的坐在那裡,低著頭小口吃著。

只是,在這昏暗的燈光下,呂恆卻發現了女子耳鬢處,那抹淡淡的粉紅色。

……

夜色靜靜,唯有細雨的沙沙聲。房間里,油燈的燈頭靜靜的燃燒著。一縷縷青煙飄起,消失在了空氣中。

到了申時,西廂房的燈光便熄滅了。

呂恆看到廂房的燈火滅了以後,才收拾好桌子上的書本,吹滅了油燈。

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黑漆漆的屋子。想起剛剛柳青青耳根處的那抹羞紅之色,淡淡一笑。

呃,的確是很開心的。

第二天,呂恆依然是照舊去了王府。

進了王府,便發現府里的氣氛有些不對。丫鬟家丁們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神色畏縮的看看四周,發現沒有人後,低著頭匆匆離開。

呃,發生什麼事兒了?

呂恆看著丫鬟們那又想過來打招呼,卻又怕是被人發現的樣子。心裡覺得好笑。

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呂恆搖頭笑笑,抬腳便朝著西跨院走去。

不過,他剛抬起腳,便聽到一聲包含著極端的怨恨憤怒的吼叫聲。

「豈有此理,無恥」

聽到這個聲音,呂恆心裡微動。轉過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到發出這個聲音的人後。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此時,王二公子,也就是王立業,正黑著臉,背著手從拱門裡走了出來。

他一路走,一路低著頭,聲音嘶啞的吼著這句話。

「豈有此理,無恥」

神情之悲憤,語氣之憤怒。不禁讓人心生同情,恨不得走到他身邊,給他一個銅板,讓他去買個飯頭填飽肚子、

之前的秦淮詩會,也算是跟這位王家真正的主事人認識了。

之前通過方總管偶爾透露出的消息,還有詩會那天二人的閑聊,呂恆對這位王二公子還是有些了解。

此人心胸開闊,而且很有手段。經商多年,自然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性格。一般情況下,像他這種比較成功的商人,是不應該明顯的露出這般表情的。

難道是?呵,看來李二辦的事情進行的很順利啊!

嘖嘖,真是好演技!

呂恆突然想到了自己讓李二辦得事情后。再次看了一眼,黑著臉,一路走一路吼的王二公子,心裡點頭稱讚道。

或許是喊了不下幾百句,此時,王立業的嗓音已經沙啞了。不過,他仍然是一臉的悲憤。不厭其煩的喊著這句話。

而且,或許是因為太投入。凡是他走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會對院子里的丫鬟家丁門,秀一把自己的演技。

直到把那些丫鬟們嚇得花容失色后,王二公子才一臉滿意的離開。

回到屋裡后,王二公子急忙關住房門。跑到鏡子前,對著鏡子又是一陣的豈有此理,無恥之類的話。

幾十遍后,王立業才停了下來。

看著鏡子里那嚇人的表情,王二公子終於笑了。

他滿意的點點頭,坐下來,泡上一壺茶。摸索著下巴,點點頭自言自語道:「應該,很像了吧」

隨後,他走到門前,把門拴住后。才走進書房,細心的從抽屜里,取出了一本薄薄的線裝本。

上書三個歪歪扭扭的大字:折柳記!

應該是到了下一步棋的時候了。王立業翻開書。臉上帶著一抹冷笑。凝視著折柳記,心裡暗暗道。

……

下午依然無視,呂恆在回家的路上,倒是碰到了武寧遠身邊的展護衛。

此時,展護衛正趕著一倆馬車,急匆匆的走著。

見到悠閑的在細雨中走著的呂恆后,展護衛急忙停下馬車,抹掉臉上的雨水,笑著對呂恆道:「呂公子,可算是找到你了!呵呵」

呂恆笑著問了一句道:「呃,展護衛找在下有事兒?」

展護衛從馬車上跳下來,爽朗的笑著道:「王爺請公子過去一敘!公子,你看」

他知道呂家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此時怕呂恆有事兒,而拒絕他。故而有此一問。說這話的時候,展護衛虎目中帶著期盼,看著呂恆。

「倒是沒什麼事兒,走吧」呂恆笑著點點頭,很隨意的答應了下來。

前些天發生的那次攻擊呂家的事情,最後莫名其妙的化之無形。應該是武寧遠的手筆。說來,自己還沒去謝過人家呢。現在,正好借這個機會,感謝一下武寧遠那老頭。說不定那老頭,在家裡等了好幾天了都!見自己一直不上門,心裡開始著急了!

呂恆想到寧王爺著急的時候,那吹鬍子瞪眼的樣子,便覺得好笑。

「謝公子」展護衛開心一笑,急忙打開車門,讓呂恆坐了進去。

隨後,展護衛驅車,便朝著寧王府而去。

一路上,呂恆問起了關於這世間是否有輕功之類的問題。還有什麼氣功啊,九陰真經,六脈神劍之類的武學秘籍到底有沒有,在那兒可以找到之類的話。

前半個問題,展護衛倒是知道。不過,後面聽到呂恆說什麼,六脈神劍,九陰真經,倒是迷糊了。

「呃,天下的確是有輕功這類武學的。而且,在下聽說,修為功力到了高深之處的人。便可如公子說的那般,可以一葦渡江的。只是,呵呵,只是公子說的那些六脈神劍,在下倒是從未聽說過」展護衛撓撓頭,有些尷尬的對呂恆道。

見展護衛一臉的尷尬,呂恆笑著說:「展護衛不必介意,在下,呵。在下也只是一時好奇,隨便問起罷了」

不過,他又問道:「那展護衛你能不能一葦渡江?」

貌似前世的時候,呂恆聽說過一個姓展的高手,武功之高,最後竟然被皇帝封為一品帶刀侍衛,御賜御貓稱號。

料想,王爺身邊的這個展護衛,也差不多吧。

聽聞呂恆這番話,展護衛那古銅色的臉,變得黑紅。他嘿嘿一笑,尷尬道:「嗯,這個,在下功力還不夠公子說的那個地步呢!呵呵」

展護衛倒是對呂恆打聽這武術之事有些好奇,他一邊趕車一邊問道:「公子打聽這些事,可是想學武藝?」

呂恆搖搖頭,笑著說:「沒有啊,只是昨天的時候。在秦淮河邊,見到了一個高手,心裡好奇,故而有此一問的。呵呵1

車外,展護衛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慎重,他想了想,開口問道:「公子昨日里見到的可是一個女子?」

「呃,是啊!展護衛也見過?」呂恆好奇的問道。

展護衛搖搖頭,斟酌了一下用詞后,語氣慎重的對呂恆道:「公子,公子以後還是不要去看了」

呂恆聽出了展護衛話里的謹慎味道,他隱約的感覺到展護衛似乎話裡有話。洒脫的笑了笑,靠在車內,對外面的展護衛道:「展兄,有話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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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6 19:42: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一葦渡江二更求收藏

雨幕中,恢宏大氣的王府,看上去頗有威嚴。尤其是在大門上上一任皇帝親筆題詞的「至善之家」,經過這麼多天潮氣的濕潤,顯得更加的清新亮目。

這時,雨已經小了很多。

毛毛的細雨悄無聲息的滋潤著江南大地,整齊的江寧城,在這蒙蒙的雨霧中,靜靜的展示著這座千年古都的韻味。城中,家家戶戶皆是房門緊掩。偶爾有人吱丫一聲打開門板,緊緊身上的衣服,撐著油紙傘便步入這茫茫的雨霧中,很快就消失了蹤影。

路旁的小草野花,經過這多些天雨水滋潤,顯得格外的清新可人。碧綠的葉子上,嬌嫩的花瓣上,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露水,點綴在上面,宛如蒙塵的珍珠一樣。微風吹來,細雨隨風而動。如同茫茫的霧氣一般,蜂擁而來,悄然而逝。葉子上的露珠,便滾落而下,灑進了草地上的積水中。

被雨水沖刷的乾乾淨淨的青石路上,呂恆撐著油紙傘,靜靜的走在這毛毛細雨中。

眼前,雨霧濃濃。一片白茫茫的雨霧中,街道兩旁的樓閣店鋪,靜靜的沐浴在這雨中。青石板的縫隙處,積滿了雨水。雨水匯成一條小溪,嘩嘩的朝著前方柳下的秦淮河流去。

呂恆的長衫已經被雨水打濕了很多,但他卻像是沒有發現一樣。仍然悠閑的走在這清霜的細雨中。

秦淮河上,滴落的細雨在河面上濺起一朵朵的水花。無數的水花便形成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河面上清風吹來,水霧如同上好的白色絲綢一般,貼著河面,飄動不定。

呂恆撐著雨傘,沿著河邊的小路,慢慢的朝著家中走去。走到一處地段的時候,他心裡所有若斯的停下了腳步,轉過頭朝著雨中的秦淮河上看了一眼。

這個地方,是他上次看到那個白衣女子的地方。先前,他還閑來無事在這裡畫了一幅素描。今天,之所以在這裡停下來,也僅僅是一個習慣,或是一個心裡的暗示。

不過,這一看,他倒還真發現了一些東西。

嗯,而且還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水霧籠罩的河面上,水霧浮動。一個頭上頂著一個斗笠,身披著一件看似厚重的蓑衣的,呃,不知是男還是女的傢伙。竟然,就……那麼背著手站在河面上。不斷下著的毛毛細雨,將他的身影遮擋著,隨著水霧的飄動,若隱若現。

呂恆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揉揉眼睛后,再次看了一眼。

呃,沒錯,那個人的確是站在河面上的。這個人就那麼站在水面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結束。在這朦朧的秦淮河上,感覺有些虛幻,就像是凌波的仙人一樣。

這,這算什麼?一葦渡江?還是凌波微步?魔法,還是仙術?呂恆站在河邊柳樹下,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站在河面上,身輕若無物的人,心裡震撼不已。

這是呂恆兩世為人,見到的唯一一件,讓他目瞪口呆的事情。

前世的時候,只是在誇張的武俠電影里,見過這種畫面。當時,他也只是笑笑。心裡倒是有些不屑的。

畢竟,電影里,那些在竹林上空飛來飛去的鏡頭,實在是太假了。

一個人,怎麼可能飛的起來?

只是,現在眼前這一幕,卻讓呂恆大為震撼。

一個成年人,身上還穿著厚厚的蓑衣,竟然就這麼輕飄飄的站在水面上。就像是天鵝一樣,很自然的浮在水面上一樣。

這,這讓牛頓情何以堪啊!

呂恆越看越覺得有趣,隨後,他在柳樹下找到了之前的那個樹樁。然後隨便鋪墊了點東西,就那麼坐了下來。

一手撐著傘,一手摸索著下巴。興緻勃勃的看著眼前這宛若置身仙境一般的奇景。

柳樹上滴落下的雨水,打在油紙傘上發出沙沙的響聲。河面上的水霧隨風飄過,打濕了呂恆身上的長衫。但他卻一直坐在那裡,臉上帶著前世看電影的表情,樂呵呵的看著河中的那一幕。

不過,他現在的笑容,的確是有點傻。

如果現在有人經過,肯定會以為呂恆在傻笑。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河面上的水霧,隨著清風而動。就這樣,河中一人,河邊一人。靜靜的站在這煙雨朦朧的秦淮河邊。

不知是呂恆的目光太過熾熱,還是河中那人聽到了什麼響動。

當河面上水霧變得凌亂的時候,他似乎是有所察覺的轉過了頭,朝著呂恆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咦,竟然是她?

呂恆這次可是看清楚了。

河中那個輕功的高手,竟然是他先前見過的那個白衣女子。

沒想到,此人還是個高手!

就在呂恆心中大為驚奇的同時,河中那個女子卻是黛眉微皺。她的眼神有些冷,靜靜的凝視著呂恆這邊。

微微握住的拳頭,還有美眸中流轉不定的神色,表明了她的心中似乎正在進行著很激烈的鬥爭。

就在她手腕一抖,手中一閃而過了一道寒光的時候。卻見對面那個一直坐在那裡看著自己的書生,竟然站起來對自己揮手。

女子緊皺的秀美悄然展開,冰冷的眸中,那抹殺意也隨之消散。

不過,被一個陌生人發現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她心裡還是很生氣的。只是

隨後,女子手腕一抖,一抹寒光從她那雙潔白如玉的手中射向了空中。之後,女子腳下輕點,秀美的身形高高躍起。幾個動作后,她便躍上了對面的河岸。消失在了雨霧中。

呂恆當然不知道,自己剛剛得罪了一個絕頂高手,差點被人幹掉。

此時,他卻是一臉遺憾的站了起來。看著只有水霧繚繞,卻不見高人蹤影的河面。嘆了一口氣,準備轉身離去。

就在他剛走出一步的時候,自己上方的柳梢處,突然傳來一連串里啪啦的柳枝折斷的聲音。

呂恆反應倒是迅速,他急忙舉起油紙桑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

撲通一聲,一個高空墜物重重的砸在了呂恆的油紙傘上。脆弱不堪的油紙傘,當即被砸成了一個破爛。傘面被撕裂,成了一條條的破布。傘骨也斷了好幾根。骨斷筋連的樣子,看上去蠻凄慘的。

當然,這不是最慘的。更慘的是,呂恆擋住了這個高空墜物,卻沒有擋住那些折斷的樹枝兒,還有樹梢上的雨水。

油紙傘一破,斷枝和積水,一股腦的全砸在了他的身上。頓時把他澆了個透心涼。

此時,呂恆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這幅狼狽樣,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這!唉!

最終,呂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隨手將殘廢的油紙傘扔掉,把身上那些枯枝敗葉摘下來。又擰巴了一下濕漉漉的衣服。正準備抬腳離開的時候,卻想起了剛剛掉下來的東西。

低頭看到剛剛掉下來的東西后,呂恆的表情頓時便有些哭笑不得、。

這,竟然是一隻鴨子,哦不,是一隻天鵝?

呂恆詫異的看著濕漉漉的草叢裡,這隻已經掛掉的天鵝。然後又抬起頭,看看灰濛濛的天空。一臉的不解。

天鵝呀!自己還沒吃過天鵝肉呢!

呂恆早就忘了自己身上被澆成了落湯雞的慘狀,點點頭,自言自語一番,便笑著將地上這隻天鵝拎起來。

將天鵝身上的泥土和草枝樹葉摘掉后,這才拎著天鵝,嘴裡哼著一首不知明兒的小曲,一邊拍打著身上的草枝樹葉,一邊朝著家中走去。

呵,今天運氣可真不錯,不光看到了傳說中的輕功,還有天鵝肉吃。

一陣風吹來,被雨水打濕了的呂恆,不禁打了個哆嗦。打兩個噴嚏后,很高興的笑著朝著家中走去。

同一時間,江北的一座城隍廟裡。

破舊的城隍廟裡,窗欞已經破敗不堪。風從空蕩蕩的窗口吹進來,將正中央的篝火吹得搖搖曳曳。

女子已經脫掉了身上的蓑衣,露出了她那高挑嬌柔的身軀。

此時,她坐在篝火邊,一邊烤著火,一邊和坐在對面的一個頭上戴著絢麗銀飾的老年婦人說著什麼。

如果呂恆在此,他一定會認識。這個老婦人服飾,應該是西南苗疆一代的風格。而且,應該是苗疆里的巫師的服飾。火光的照耀下,她身上的銀飾顯得格外的漂亮。

呃,只不過,這個老婦人的臉色可不像她的服飾那樣光彩奪目。反而是有些陰翳。

似乎是說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女子手裡捏著一根樹枝兒,一邊挑著火堆,一邊輕聲笑了下。

女子此時的表情,和外面截然不同。她臉上帶著嬌媚的笑容,溫暖的火光照在她絕美的臉頰上,甚是迷人。

不過,巫師婦人卻是眉頭微皺。偶爾抬起頭,看看這個美麗的女子,眼中閃過了一抹淡淡的憂色。

「你應該殺了他的」老婦人拾起身邊的木柴,往篝火里填了一根。抬起頭看了女子一眼,淡漠的說。

女子輕輕搖搖頭:「文弱書生而已,呵呵,不會有事的」說著,她卻想起了剛剛那個書生,站在雨里,對著自己擺手的樣子。心裡覺得有趣,抿嘴偷笑。

老婦人看了一眼有些走神的女子,輕輕嘆了一口氣,便不再勸說。她將頭轉向窗外,看著那細雨朦朧的景色,眼神有些飄忽。

「十年了」老婦人心裡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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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差距一更求收藏求推薦

這些天,方總管為了軍需品招標一事,忙的腳不沾地。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不過,即便是如此的付出。但卻是收效甚微。

原因嘛,很多。不過,最主要的一點就是,蘇府尹支持下的柳家。

說到這點,方總管便是一肚子的火氣。

因為,前些時日,他竟然在柳家的鋪子里,看到了以前只有王家才能生產的雲錦。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太子已經開始對王家下手了。竊取王家商業機密,這只是第一道。接下,便是第二步,第三步……,直到最後,王家一蹶不振。他們也許才會罷手的。

這些天,二公子,大小姐每日都忙個不停。走親訪友的,希望老爺當年的那些朋友們能夠出手啦王家一把。就連一向都不操心家事的大公子,都在京城忙著為王家拉聲望。

不過,那些人在聽說了王家的事情后。都是苦笑著搖搖頭,嘆息道他們有心無力。

方總管坐在桌子前,看著書桌上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書信。煩亂的將這些信紙推開。

當一聲,桌子上李二送來的包裹,被他一不小心弄翻在地。包裹打開,裡面的木箱子滾了出來。

方總管嘆了一口氣,彎腰去撿。不過,手伸到了一般,卻發現探不著。

惱火的看了一眼自己依然傲人的大肚腩,方總管無奈嘆氣,從椅子上下來。扶著膝蓋,艱難的蹲下,將木箱子取了回來。

重新擺在桌子上后,方總管有些不在意的打開了箱子。

揭開蓋子,裡面是一本薄薄的線裝本。蒙皮的書頁上,歪歪扭扭的寫著幾個字:折柳記。下面還標著一個橫杠,後面跟著一行小字:江寧絲綢市場分析暨行動策略。

呵呵,李二的字還是有進步的!方總管看著這幾個如初學書法的小孩兒寫下的字,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他心中煩亂,想著是看看李二送來的線裝本看看裡面有什麼有趣的事情,都自己開心的。所以,自然對李二是若珍寶的東西,不是太在意的。

不過,當他翻開線裝本的封面,看到第一頁上寫下的那條理分明,結構嚴謹的江寧絲綢市場總體分析后,眼神瞬間變得極為凝重。

第一頁,只有不到一百個字。

但是字字切中要害,一句話不到十個字,但是,卻清晰無比的刻畫出了如今江寧絲綢混亂的市場布局。

從江寧絲綢產業的格局,到各大商家的在絲綢市場的佔有率和各家的優勢劣勢分析,以及大周軍裝往年招標的特性總結,到最到,從這些市場分析中,得出結論,說明了王家所在的地位和面臨的危機。一百多個字,環環相扣。嚴謹無比。

在看到江寧市場總體的分析后,方總管已經是面色肅然。他一字一句呃念著,生怕錯了其中的一個信息。

當他花了將近半個時辰,看完第一頁的江寧市場總體分析后。方總管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狂喜的心情。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將這本薄薄的線裝本合攏。然後從柜子里找出了一張上好的絲綢,將線裝本包裹起來。藏在懷裡。

站起身來,隨手從門口拿了一把雨桑推門而出。一頭鑽進雨水裡。

一路上,方總管面色凝重,單手按著懷裡那本重於千斤的折柳記。啪啪的踩著積水,大步朝著大小姐的房間走去。

一路上,家丁們看到平時樂呵呵的方總管,今日卻是一臉的凝重。都急忙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表情,停下來,恭恭敬敬的對方總管問好。

但方總管卻像是沒有看到他們一樣,悶著頭,一路飛奔。

臃腫的身體,此時看起來,卻是無比的輕盈。

由於著急,方總管走的有些不辨東西。連地上的小坑也不看,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地面。偶爾一不小心走進水坑裡,濺起了一朵朵碩大無比的水花。

從自家門口,到大小姐所在小院門口,數百米的距離。方總管僅僅用了不到幾息的時間。速度之快,讓那些站在一旁看著他的家丁們,面面相覷。

走進王婷芝的院子后,自然有在院子里賞著雨中鮮花的侍女們行禮問好。

方總管大手一揮,急忙問道:「大小姐可在?」

此時,他的臉上沾滿了雨水,很是狼狽。那些侍女們抿嘴偷笑,點點頭道:「在呢,婷芝小姐正和二公子說話呢」

「那便好」方總管喘著氣,笑了一下,便急匆匆的朝著王婷芝的屋子走去。

咚咚咚,和之前李二的表情一樣。方總管興奮中帶著激動,單手按著藏在懷裡的折柳記,一隻手敲著門。

雨水從油紙傘的縫隙中漏下來,滴在方總管的臉上,形成了一道道的水線。方總管索性將油紙傘扔掉,單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期待的等待著房間里王婷芝的迴音。

「進來吧」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站在門口的方總管卻感覺像是過了一年般漫長。終於,在他焦急之極的時候,王婷芝那有些疲憊的聲音從房間里傳了出來。

方總管心中一喜,急忙抬腳甩甩浸入鞋子里的雨水,然後啪啪的踩著地面,推門而入。

由於是陰天,房間里光線有些昏暗。門口處,銅質的香爐里,檀香散發著讓人心神寧靜的氣味兒。桌子前方,盛放著木炭的火盆燒得正旺。桌子上,兩盞熱茶,冒著絲絲熱氣。

王婷芝和王立業,二人相對而坐。

二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疲倦中帶著深深的睏乏和無奈。

見方總管進來后,王立業勉強的笑了下,點頭道:「哦,方總管來了。快些坐下吧」

方總管小跑到王立業二人前,賊兮兮的朝著四下里掃了一眼,確認無人後,才一臉凝重的從懷裡掏出了那本被他悟的熱乎乎的線裝本。

「這是什麼?」王立業有些不解的指著桌子上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東西,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

方總管嘿嘿一笑,一臉的興奮,壓低聲音,對王立業和王婷芝道:「恭喜二公子,小姐。咱們王府有救了」

……

於是,王府東跨院,王婷芝的小院子里,便不再顯得陰暗沉悶。

院子里,躲在樹下看雨景的侍女丫鬟們,經常能聽到大小姐的房間里,傳出三人驚喜的稱讚聲:「妙啊!好計謀!好一個折柳記!哈哈」

丫鬟們不解的對視一眼,竊竊私語道,二公子今天這是怎麼了?

不過,雖然心裡不解。不過,丫鬟們還是很高興的。

這些天,二公子心情不好。經常會挑下人們的刺兒,搞得府里人心惶惶的。今天,總算是好了。二公子心情一好,大家的生活也會好過得多。

丫鬟們喜笑顏開,宛如穿花蝴蝶一般,在院子里嬉戲追逐著。

……

而西跨院里,仍然是安安靜靜的。

雨在無聲的下,從外面傳來的雨水滴落生,坐在屋裡的呂恆,也聽的格外的清楚。

桌子旁邊點著一個小火盆,此時,火盆里的木炭已經快要燃燒完了。

他坐在桌子前,偶爾放下毛筆。伸出手,烤烤手。然後,端起茶杯品上一口香茶。然後繼續寫著。

賬本其實早就做完了。現在,呂恆只是閑來無事。做一下關於今後,江寧市場格局的推論,還有各家商戶未來走向的推演和預測。

那折柳記,也交給了李二去處理。

呂恆相信,以李二的聰明。他應該會知道怎麼辦的。

而以王立業和王婷芝的眼光和手腕,相信會執行的很好。自己也沒必要再去指手畫腳了。

而且,呂恆也不想拋頭露面。畢竟,目前的生活他還是很滿意的。

當日在跟李二說了折柳記的事情后。呂恆給他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不能把自己給捅出去。

當時,呂恆的眼神很平靜。但是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卻讓李二心生惶恐。急忙點頭答應。併發誓,絕對會保守秘密的。

當寫下最後一個字后,呂恆放下毛筆,拿起這洋洋洒洒的一頁紙。看了一會兒,笑了下。便將這張紙揉碎,扔進了火盆里。

看著火盆里,燃燒著的紙張化為灰燼,呂恆心裡淡淡道。以後的事情,呵呵,就以後再說吧。

到了下午,雨仍然沒有停。不過,還是小了些。

呂恆將火盆熄滅后,洗完手。便撐起了油紙傘推開門,準備回家。

這時,院子里已經有了一些人,不過,都是一些出來透氣的賬房們。

房間里陰暗濕冷,加之空氣不太通暢。呆的時間長了,自然會憋悶。所以,一般情況下,賬房們都會隔段時間出來走兩步,換換空氣的。

他們在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呂恆后,表情明顯是一愣。隨即一群人,便齊齊的抱拳對呂恆行禮:「見過總賬房」

態度和語氣都比以前尊敬了許多。

呂恆倒是不太在意這方面的事情,他抖抖雨傘上的雨水。微笑著點點頭。說上一句,大家隨意。然後便撐著油紙傘,靜靜的走出了院子。

在諸多賬房們複雜的目光中,淡青色的人影,逐漸與這輕輕的雨霧,融為了一體。

「這就是差距啊」一個賬房看著呂恆消失在雨霧中后,搖頭嘆了一口氣,轉身推開門回到了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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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送禮修改

過了端午後,江寧的布匹絲綢市場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關於大周軍隊軍裝的招標。

大周朝廷軍裝的設計沿襲了唐朝的風格,雖然在細微處有些變動,不過,仔細看上去仍然還是唐朝時的風格。尤其是明光鎧,絲毫未變。

大周朝廷內,設有專門設計軍裝的部門。不過,做衣服的原料還得外面供應。

大周軍隊成千上萬,需求極為旺盛。而且還是朝廷買單,說白了就是不差錢。這麼大的一筆買賣,自然吸引了大周境內無數經營絲綢布匹的商家,甚至有藩屬國的商家們也積极參与其中。

不過,自古以來江南一帶盛產絲綢。而且縫製衣服的工藝在此時,也是領先於其他地方的。故而,往年的招標都是花落江寧。

前些年,王大人府上,因為門生眾多,影響力大的緣故。在招標上,基本上都是十拿九穩。不過,今年事情有些不同。

王大人因為被罷官,而且年紀也不校返回朝廷效力的希望不是很大。加之門生故吏紛紛與王府撇清關係。這次招標,王府的勝算不大。

而且,最近迅速崛起的柳家。在朝中之人的幫助下。風頭直逼王府等幾家老牌商戶。甚至,隱隱有壓過一頭的樣子。聽說最近,柳家已經開始布局招標這一項目了。

所以,今年的大周軍需品的招標,必將是一場龍爭虎鬥。

不過,這些事情對呂恆卻沒有太大的吸引了。讓他高興的是,擔心了十多天後,柳青青的病終於好了。

病好了的柳青青,容顏有些憔悴。精神頭還是略顯不足。

偶爾在院子里坐上一會,神色就顯得很疲憊。

這些天,沒人管的呂恆,早就把什麼君子遠庖廚的習俗扔到了一旁。每日都是親自下廚,做一些花樣小菜給柳青青品嘗。

不過,因為柳青青大病初癒。所以,做的飯食基本上都是清淡為主。

這日晚上,外面依舊在下著雨。綿延了十幾天滴滴答答的聲音,仍然沒有落停的意思。一陣陣濕冷的風,吹外面吹進來,吹得燭火輕輕搖曳。屋裡,燈火忽明忽暗。不過,溫度卻不是很冷。

為了讓柳青青儘快恢復,呂恆在大夏天升起了爐子。

「叔叔」靜靜的吃飯的時候,身上披著一件紅色披風的柳青青輕聲喚了一聲。

「嗯?怎麼了?」呂恆放下碗筷,看著對面臉色有些紅的柳青青問了一句:「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柳青青笑了一下,搖搖頭道:「沒有,只是有些熱」

「哦,那我把火調小一些」呂恆站起來,拎著火棍,將火爐的蓋子壓上后。轉身又回到了飯桌旁。

「明天的飯,還是妾身做吧1柳青青笑了笑,對呂恆說道。

「呃!啊?」呂恆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有些愣神的看著臉上帶著淡淡微笑的柳青青。

柳青青嫣然一笑,低著頭一邊小口吃著飯。一邊低聲說:「妾身會的東西不多。如果連飯都做不好,妾身真不知道自己能幹些什麼了」

呂恆看著對面一臉認真的柳青青,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柳青青是個有主見的女子,雖然看起來外表有些柔弱。不過,內心是很堅強的。她很少做決定,不過,如果某一天她下了某個決心。那真的很難改變。

所以,深知這一點的呂恆,想想后,也只能點頭答應了。

之後,二人便不再說話。房間里,氣氛有些凝重。靜靜的,只有外面雨滴打在房檐上的沙沙聲。

其實,他們二人心裡都明白。對方有話對自己講。只是,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沉悶的對坐著,一直到了吃晚飯,收拾完碗筷后。

燭火已經燒到了盡頭,房間里的光線更加的昏暗。柳青青站起身來,準備回自己室休息。

「我送你回去吧」呂恆也站了起來,走過去伸出手準備攙扶她。

柳青青卻是笑著搖搖頭,她抬起頭,美眸翻了呂恆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嗔怪:「妾身還沒老呢」

呂恆笑著收回手,呵呵笑著說:「那等老了再說」

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歧義,好像是戀人之間的情話。

不過,柳青青似乎已經習慣了呂恆這般的無禮打趣。倒也沒有生氣。只是俏臉微紅,瞪了他一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說罷,柳青青便抬腳準備離開。

呂恆也準備上床休息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柳青青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她背對著呂恆,深吸了一口氣,淡淡說道:「對於柳家,妾身之前的想法,或許是錯的。叔叔,你要是想做什麼便去做吧。妾身,妾身會支持你的」

雖然聽著有些無頭無腦,不過,這二人對於這句話的意思,都是明白的。

正低著頭收拾東西的呂恆,聽到這句話后。停下手中的活計。看著女子那有些柔弱的背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點點頭:「好」

如此,便是定下來了!

第二日清晨的時候,呂恆再次聽到了那熟悉的敲門聲。

「叔叔,飯做好了」院子里,柳青青的聲音很迷人。

呂恆走出房間的時候,柳青青已經將碗筷都擺好了。此時,她正站在桌子對面,笑意盈盈的看著呂恆。

「呵呵,精神看起來好多了」呂恆坐下來,端起碗筷,看著柳青青笑著說道。

柳青青款款而坐,笑著看了呂恆一眼。然後低下頭,輕聲道:「這些時日,有叔叔的飯菜養著,妾身都快成了豬了」

呂恆呵呵一笑,正想說點什麼打趣一下柳青青。

柳青青也不給他機會,白了他一眼后,指著飯菜道:「快些吃飯埃叔叔已經好些時日沒去王府了。再不去,就不怕被人開除啊」

……

今天仍然在下雨,天空中一直都是灰色。偶爾會有一片片斑駁的白色,但不久后就會被陰雲再次覆蓋。雨水淅淅瀝瀝的下著,眼前霧蒙蒙一片。偶爾有微風吹來,那些掛在房檐下的銅鈴,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響聲,與這滴滴答答的雨水聲混成一片。

呂恆撐著一把油紙傘,走出了小院。

在蒙蒙的細雨中,踩著光鮮明亮的青石板路,朝著王府走去。

雨已經下了好幾天了,地面上的積水也多了起來。穿著一身長衫的呂恆,揪著前擺小心翼翼的踩著凸起的青石,朝著前方走著。即便如此,他那長衫仍然是被打濕了邊緣。

快走到王府的時候,衣襟已是濕漉漉一片。

呂恆無奈的笑著搖搖頭,索性也不去管它。便抬腳走進了王府。

進了王府,呂恆便覺得那些家丁看著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好幾次都碰到那些家丁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指著自己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見自己看過去,他們又急忙散開,裝作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淅淅瀝瀝的雨落聲中,偶爾能夠聽到那些站在屋檐下避雨的家丁們,低聲說著:「哎,看到了沒有。他就是呂恆哦!那個寫錦瑟的才子!沒想到竟然在咱們王府當差。以前我怎麼就沒發現呢」

當然了,說這些話的一半都是一些男的。而那些侍女們,則是表現出了另外一番光景。她們出乎意料的膽大,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和呂恆擦肩而過的時候,經常會有一個小女兒故意裝作沒看見人,然後用力的碰一下呂恆的肩膀。

看著呂恆那手裡的油紙傘握不住一陣搖晃的樣子,那些女孩兒們嘻嘻笑著,如同穿雨而過的燕子一般。留下一陣陣銀鈴般的呃笑聲,然後消失在了雨霧中。

呂恆急忙擒住油紙傘,然後低頭看看被雨水打濕了的鞋子,嘆息一聲,對著那群消失在了雨中的侍女們,無奈的搖頭苦笑。

走到西跨院后,呂恆總算是可以鬆一口氣了。

西跨院里,賬房們的小屋子房門緊閉。淅淅瀝瀝的雨水從房檐上滴落下來。打在門前的石板上,濺起的小水花,把那些老舊的木門底下,打得濕潤潤的一片。

院子里沒有人,小路旁的果樹沉浸在雨水中,雖然樹枝上沒有果子,但仍是碧綠可人。

踩著石子兒路,走到房檐下,呂恆掏出鑰匙推開門走了進去。

而與此同時,在東跨院。身披著蓑衣,一身水霧的李二,懷裡抱著一個被包的嚴嚴實實的木箱子。神色忐忑,而又極為興奮的走上了台階,輕輕的敲響了方總管的房門。

李二一手懷抱著包裹,一手扣住房門上的銅環,輕輕的敲著。

勾角的房檐上鈴鐺被雨滴敲打著,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雨水從房檐上滴落,淅淅瀝瀝的形成了一條水線,打在李二肩上的蓑衣。里啪啦的響著。

李二心裡如潮水般澎湃,吞了一口唾沫,等待著方總管的回應。

過了一會,房間里傳出了方總管迷迷糊糊的聲音:「誰啊,這大下雨天的」

李二清清嗓子,回應道:「是小的,總管大人」

房門吱丫一聲被打開,方總管身上披著一件外套,站在了門口。他打了個哈欠,神色有些萎靡不振的樣子,看著全副武裝的李二。看到李二懷裡的那個包裹后,方總管明顯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李二,你來王府已經有些年頭了。應該王府的規矩。你這明目張的送禮,呵呵,膽子很大啊」

李二心裡坦然,所以也沒有露出驚慌失措的樣子。他笑著對方總管道:「這個包裹里是小人的一位親戚,寫得關於江南絲綢布匹的,呃……,那個市場分析。小人也看的不太懂。就想給您看看,看看是不是有用?呵呵」李二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靦腆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方總管倒是詫異的看了一眼李二,然後又低頭看看李二懷裡,那個被他是若珍寶的包裹。

他本想是拒絕的,但看到李二那熱切的目光,最終還是沒有忍心拒絕這個在王府兢兢業業幹了十多年的家叮

「既然是這樣,那就先留下吧」方總管接下包裹,笑著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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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謀之始

這首《錦瑟》是詩人李商隱的代表作,千百年來,其華麗的意境和朦朧的感覺,被諸多名家津津樂道。可以說《錦瑟》這首詩,是詩歌後期,最為耀眼的一顆明珠。

故而,張文山用為唐詩畫下一個完美句號的極高稱讚來形容這首詩,也是不為過的。

在場的諸多學子門,臉上表情各異。有的是深深的迷醉,有的則是帶著一種疑惑。他們,不理解詩歌中那飄渺空靈的意境,到底從何而來。寓意何物?

手持著宣紙的張文山,仍然在品味這首詞。彷彿是在品味一味從未見過的極品香茶一般。

最後,他有些頹喪的苦笑著搖搖頭,將宣紙小心翼翼的交給身旁的考官,叮囑他要小心保管后。張文山轉過了頭,笑著看了一眼,仍然是一臉波瀾不驚的呂恆。做出了讓在場所有人都側目的動作。

只見張文山將作品交給考官后,輕輕退後一步。雙手作揖,竟然對呂恆行了一禮:「即便是這首詩中隨意的一句,永正也勝過我許多了」

呂恆無奈苦笑,只好站起了起來。對著張文山雙手作揖。

「張老,你,呵,這又是何必呢」呂恆苦笑著對他說。

本想著是贏了黃瀚便可,不曾想卻讓張文山這個老頭,出現了如此大的情緒波動。

張文山卻固執的搖搖頭,仍然是堅持著行完禮。之後,他才直起身,感慨的看著呂恆道:「永正不必推辭,你受的了老夫這一禮。本以為有生之前,見不到曾經鼎盛輝煌的大唐詩歌,今日你這錦瑟一首詩,總算彌補了老夫的遺憾。呵呵,你受得起的」

見呂恆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張文山洒脫一笑,捋著鬍子呵呵一笑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勝舊人埃」

諸多學子震驚的看著呂恆,心裡如驚濤駭浪一般翻騰著。

張文山是什麼身份,相信在場的每一個學子都知道。他可是大周第一才子,曾經創造了連中三元的科舉奇,譽滿天下的人物。

如今竟然卻對一個秀才行禮,坦然的承認這個叫呂恆的秀才,比他強得多。這,這簡直,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台上,正端著酒杯神采飛揚的寧王爺,看著台下那個萬眾矚目的學子,捋著花白的鬍子呵呵笑著。

「呵呵,不管東京學子門如何表現。今年秦淮詩會的焦點,註定是宛如一顆恆星橫空出世的呂永正了」寧王爺仰起頭,一口飲盡杯中酒,哈哈大笑著說道。

見身邊的人越覺越多,呂恆也感覺到有些頭疼了。

他穿過人群,看到了之前坐在對面桌子上的黃瀚已經黯然離去。心中喟嘆一聲,呵呵,既然知道是棋局,何必去做別人的棋子呢。

此時,船艙外響起了秦淮詩會落幕的爆竹聲。接連不斷升起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出一朵朵艷麗的花朵。

河邊柳樹下,河中花船中,無數人仰頭觀賞者空中絢爛的煙花,全身心的感受著這一年一度的江寧盛會的氣氛。

船艙中,詩會已經結束。

雖然文山先生和寧王爺並沒有宣布誰是今年的最佳。但是,在場的人心裡卻敞亮的很。

呂恆,呂永正。呵呵,不管此人之前如何的低調,過了今夜,他必然會成為江寧文壇,最為津津樂道的人物。

才子們此時也放下了心中所慮,自是端著酒杯,以文會友。船艙里,到處可見之前不相識的才子們,聚在一起,開懷暢飲。

呂恆和張文山寧王爺坐在一起飲茶,三人之間倒是非常的其樂融融、

當然了,開始的時候,呂恆先是笑罵了寧王爺一聲,你這老頭不講義氣,不守信用之類的話。不過,戰陣里滾出來的寧王爺豈是好對付的。

老頭厚著臉皮,一臉嘿嘿的陰謀得逞的笑容。看的呂恆一點辦法都沒有。

三人說的話題,其實也是圍繞著呂恆的那首錦瑟談起的。

寧王爺端著酒杯,揚起下巴指了指呂恆,然後笑呵呵的對張文山道:「今夜過後,文山啊,你那第一才子的名頭怕是要易主了哦,呵呵」

張文山喝的有些多了,老頭此時臉紅紅的,很可愛。

他打了個酒嗝,醉眼朦朧的看了呂恆一眼,噴著滿嘴的酒氣道:「老夫心甘情願,哼,不像寧遠公你想讓都讓不了啊」

「哈哈」寧王爺絲毫必以為意,仰頭大笑。

當外面的爆竹聲變得稀疏,船艙里的人也走得所剩無幾。呂恆便對寧王爺和張文山告了個辭,起身帶著柳青青準備回去了。

走出船艙后,呂恆在這裡遇到了似乎是等到了有一段時間的蘇正文。

此時,蘇正文一臉的鐵青,眼神從未有過的陰毒。

他陰測測的看了一眼呂恆,然後一臉淫笑的看著呂恆身邊風華絕代的柳青青,獰笑道:「呂恆,雖然你有點才學。不過,你仍然是個秀才,一介升斗小民爾,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和我蘇府柳富兩家斗?」

他指著呂恆身邊的對他怒目而視的柳青青,不以為然的笑著說:「這個女人,我要定了」

說罷,蘇正文一甩袖子,帶著臃腫的柳富走下了船頭。

「呵呵,好啊,那……在下就拭目以待蘇公子的高招了」呂恆站立船頭,背著手,看著蘇正文離去的身影,笑著回了一句。

夜風吹過,書生的衣襟隨風而動。皎潔的月光下,秦淮河波光淋漓。微微動蕩的船頭上,書生背著手,傲然站立的影像,格外的清晰。

……

大周慶元四年,五月初三。再過兩日,就是端午佳節了。大街小巷中,隨處可見推著獨輪車買粽子的小販們。

這時,距離秦淮詩會已經過去了一些時候。不過,詩會上的那些事情,卻依然被人津津樂道。尤其是那個不知名的書生,寫下的那首錦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傳遍了江寧城。

現在,街頭上,茶館里的說書先生們,將呂恆寫錦瑟的事情,傳的神乎其神。有的人說,那個書生在寫錦瑟的時候,天上正好有一顆流星劃過,那個書生很有可能是在瞬間文曲星附體。有的說是,這個書生原本就是朝中某某大臣的私生子之類的。到最後能把事情傳到什麼程度。誰也不知道。

青樓中,關於錦瑟這首詩的傳唱,更是處於了瘋狂的狀態。所有去偷香竊玉的人們,不管是故作風雅的,還是真有才學的,一般都會點這首錦瑟聽聽。之後,等從青樓里出來后,便搖著摺扇,一臉頗有所得的樣子,對身邊人吹噓一番,自己悟得了錦瑟更為深厚的一層意思。

呂恆對於這些事情也不太注意。他現在卻被一件事搞得有些心煩。

從秦淮詩會後,柳青青的精神狀態便不太好。

前兩天早晨的時候,柳青青生病了。在她早晨出門的時候,差點暈倒在地。當時,幸好呂恆在院子里做廣播體操。正好碰到,當即衝過去,將她攬入懷中。

王家專程給請來的名醫,在看過柳青青病情后,只是留下了兩個字:「心病」然後,便離開了。

房間外,呂恆一遍煎藥。一邊串過門,看著床上不知道是醒了還是睡著的柳青青。

看著她那有些散亂的髮絲,憔悴的容顏。心裡微微一嘆。

這些天,街坊鄰居對於呂家叔嫂不倫戀的傳言更加的厲害。甚至在別人的挑撥下煽動下,差點發生了一次衝擊呂家的惡性事件。雖然,最後這件事莫名其妙的消失的無影無蹤,但對當事人柳青青來說,打擊卻很大。

這個年代,雖然不如宋明時代的禮法一般嚴苛。但是,叔嫂之戀仍然是絕對的禁忌。而有心人正是抓住了這點,利用那些無知之人,來攪動局勢。

說起那些被人利用煽動的人。呂恆心裡感到真的很好笑。

看熱鬧看到幫兇殺人的地步,這些人還真是,呵,真是無知。

而對於幕後的推手,呂恆手裡煽動的扇子,稍稍停了停。淡然的目光,盯著爐中的火苗。

身邊,葯香裊裊飄散。

「那,就這樣吧」

呂恆像是在花了重大代價說服了自己一樣,臉上淡然的笑容越來越盛。

……

進了五月,便是江南的梅雨季節了。

這些天,天空一直都是陰天。從初一到初四,便一直在淅淅瀝瀝的下著雨。雖然偶爾會轉晴,不過,天空便很快再次被陰雲覆蓋。

下了雨,街上的行人就少了很多。細密如蛛絲的雨線,從天空中滴落下來。搭在才秦淮河邊的青石板小路上,打在那一個個念常日久形成的小水坑裡,濺起了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雨中的秦淮河也被雨霧遮住,朦朧不見真容。河邊,那一排排靜靜立在那裡的垂柳,一動不動。雨滴打在樹上,葉子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雨天,河畔的青石板路上。

呂恆手裡拎著一包葯,靜靜的走在這雨霧中。身邊,王府的家丁李二,寸步不離的舉著傘,為書生遮擋著雨滴。

走了幾步后,呂恆停下了腳步。他將長長的前擺,收起來。彈掉上面的水漬后,輕輕放下。

面對著煙雨朦朧的秦淮河,看了許久后。呂恆轉過了頭,看著身旁被凍的哆哆嗦嗦的李二。笑著說:「李二,冷嗎?」

李二憨厚的笑笑,搖頭道:「不冷」

呂恆微笑著搖搖圖,他看著煙波浩渺的秦淮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過頭,目光灼灼的盯著李二:「李二,你……還記得前些時日,我跟你說過的那句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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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

「永正怕是動了真火了」張文山如此說道。

寧王爺深深的凝視著呂恆,臉色肅然點點頭道:「呵呵,如果他繼續忍讓的話。那老夫也只能說是看錯人了!所幸,老夫的眼光依然是很準的!呵呵」

「哦?聽寧遠公話中意思,難道今日之事,另有隱情?」張文山聽出了寧王爺話中的意思,臉上的笑容也散去,皺著眉頭問道。

寧王爺點點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眼神有些寒冷,沉聲道:「這些時日,我也著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永正和蘇府和柳府有些不快……」

張文山靜靜的聽著。隨著寧王爺的講述。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哼,蘇廣義這等小人,竟會成為我大周的官吏,真是太荒唐了!永正幹得好」聽寧王爺說到蘇廣義在柳府公然逼情,卻被呂恆擺了一道后。頓時大怒,啪的一聲拍著桌子,斥責了一番蘇廣義。

然後對呂恆的做法,甚是滿意。

「呵呵,蘇廣義此人,你我也知道。此人心胸狹窄,而且也是一投機小人。雖然有些能力,不過,卻難成氣候」寧王爺摸著鬍子,一臉的微笑品評道。

張文山點點頭,然後問道:「那後來呢?」

「蘇廣義被呂恆大庭廣眾之下擺了一道當然會心懷記恨。之後,他便派人暗中傳些呂家叔嫂間不好聽的謠言。」寧王爺笑了一下,臉上滿是對蘇廣義此人如此做法的鄙視。

「而且,在他的授意下。蘇正文三番五次的挑釁永正。不過,永正卻每次都是稍稍敲打一下,便作罷了」寧王爺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笑著道:「本來,我準備一次性替永正解決這件事的。不過,事後想想。也沒有出手。畢竟,永正現在是呂家的家主。作為家主,就要有擔當的。如果連一柔弱女子都照顧不好,呵呵,那也說明老夫看錯人了」

i寧王爺放下茶杯后,輕搖摺扇,看著場中仍然是一臉淡然笑容的呂恆,有些得意的笑著說:「由今日之所見來看,老夫識人的眼光還是有的,呵呵」

張文山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不過,他卻想起了另一件事。

「寧遠公如此打算,估計不只是想驗證你的眼光吧」張文山笑眯眯的對武寧遠問道。

這老頭年輕的時候,可是突厥人嘴裡的沙漠之狼。狡猾的很哪、他做一件事,哪有這樣淺薄的意思。

綜合這老頭前些時日,和自己呂恆三人聊天的時候。一而再,再而三的勸解呂恆出仕為官的話。

現在想起來,這老頭似乎是打著逼呂恆出手的心思,才旁觀的。

正摸著鬍子,呵呵笑著的寧王爺愣了一下,轉過頭,看了同樣老奸巨猾的張文山一眼后。仰頭大笑:「知我者,文山是也」

……

場中,已經騰開了場地。

呂恆依然是沒有離開自己的位置,只是黃瀚從台上走了下來,走到了呂恆面前。而諸多江南雪子,則是圍繞著二人,形成了一個圈子。

諸多人,都拭目以待的看著場中二人。希望能夠看到一場精彩分呈的龍爭虎鬥。

「在下黃瀚字麒麟,這位同學可否告知姓名?」黃瀚先是報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抱拳問呂恆道。

這貌似是比試前的一種禮儀。雖然呂恆沒把這件事看成是一場比試。不過對方既然報出了自家名字,呂恆也只能笑著點頭了:「呵呵,呂恆,呂永正」

黃瀚回頭指了一下依然留在檯子上的蘇正文,笑著對呂恆道:「剛剛,正文兄說呂兄那首詞是抄來的。不知是真是假?」

黃瀚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狡猾。

呂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從桌子上端起茶,抿了一口,后笑著對黃瀚道:「黃兄試過便知」

既然決定了反擊,那就不要在做什麼忍讓。而對於這個黃瀚,說實話,呂恆心裡的確是對他起不了什麼興趣的。

加上現在夜已深,家裡的鍋里還熱著飯。呂恆也想早點回去吃飯,所以,自然就沒什麼耐心了。

黃瀚臉色一僵,冷笑著道:「呂兄好大的口氣」

他本也是東京小有名氣的才子,來到江寧后更如星辰一般耀眼。此時,卻被這一個秀才給藐視了。心裡自然是有些火氣的。

呂恆卻是搖搖頭,臉上表情依然是平靜如水,笑著對他道:「口氣大不大,試過便知」

黃瀚氣急反笑,扇子也不搖了。眯著眼睛盯著呂恆道:「那黃某便領教呂公子的高招了」

「呵呵,好啊」呂恆看著對方因為惱怒而發紅的臉色,笑著點點頭。

之後,現場的考官在張文山和寧王爺的授意下,宣布了規則。

規則的內容,很簡單。就是沒有規則。

二人各做一首,詩詞皆可,體裁不限。一局定輸贏。

呂恆笑著看了一眼坐在檯子上,那兩個正笑眯眯看熱鬧的老頭,心裡笑罵道。這倆老東西。

「二位公子如果準備好,就開始吧」考官在宣布完規則后,看了一眼呂恆二人,便退後一步,對一旁負責抄寫的文案說了一聲。

之後,二人各回各位。

黃瀚坐在那裡,凝眉苦思,手握著筆端遲遲落不下去。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對方,正彷彿每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正在和他身邊那個女子聊天的呂恆,心裡又是一陣緊張。

畢竟,江北亭懷古那首詞的分量太重了。重的有些讓他喘不過氣來。

此時,見到呂恆一副沒把他放在眼裡的樣子。他心裡雖然惱怒,更多的確是驚慌不安。

難道他真的是那首詞的作者?

黃瀚心裡越緊張,思維便越艱難。腦子裡,彷彿被什麼禁錮了一樣。什麼東西都想不起來。

此時,黃瀚已經是汗流浹背。額頭青筋爆出。握著筆的手,都在顫抖了。

反觀呂恆一邊,卻是悠閑自得。

見他與那個女子說笑一番后,便看到那個美麗至極的女子,溫柔的開始為他研磨、而呂恆,則是一邊端著香茶,一邊凝視著桌子上那株搖曳的紅燭,淡淡的凝思。似乎是在組織思路。

然後,在短暫的等待后。呂恆放下手中茶杯,從女子手裡接過了毛筆。

頓了頓后,便一臉微笑的在白凈的宣紙上,落下了筆端。

刷刷……

呂恆寫得很快,筆端遊走間,便有兩個有力沉穩的小楷出現在了紙上。

身旁,早已走過來的蕭致遠,看著紙面上力透紙背的兩個楷字,一臉肅然的念道:「錦瑟!呂兄是要做詩嗎?」

他的臉上滿是不解之色,甚至有一些懷疑。

詩歌之作,從隋朝時期開始興盛,在則天皇帝和太平公主時期達到了巔峰。期間便湧現如陳子昂,王勃之類的大家。名作也如漫天的星辰一般閃耀文壇。不過,在太平公主時代過後數十年,延續了百年輝煌的詩歌,開始走了下坡路。到後來,一種新的文體,以其自由的風格和多形式的表達方式,成為了文壇的主流。那就是詞。

尤其是在這幾十年裡,詞作更是達到了頂峰。如今的大周,雖然不以詞作取士,但一首好的詞作,必然能給作者帶來錦繡前程。

所以,在這樣的環境熏陶下。很多學子便不再追憶詩歌,反而開始在詞作上下功夫了。

故而,蕭致遠在看到呂恆寫下了一個詩名后,便很是不解。

不過,當他看到呂恆緊接著寫出的第一句詩詞后,他心中的那一絲擔心和憂慮,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震撼。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拄思華年。」蕭致遠輕聲的念出了這兩句開頭句子。抑揚頓挫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船艙中,顯得格外的清晰。

這是錦瑟的開頭兩句。以一種空虛飄渺的自嘆形式,讓人瞬間沉浸在詩人那帶著對過去點點憂傷的愁緒中。

他嘆了一口氣,看著呂恆的目光,滿是讚歎的神色、

單憑這兩句,他不得不承認,呂恆比他要強得多。

「庄生曉蝶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飄逸華麗的辭藻,和文筆中流露出的那種辛酸而又迷惑的情境。在這一刻,讓蕭致遠已經徹底沉浸在了這首錦瑟中。

不知何時,周圍的學子們也紛紛聚了過來。他們眼裡已經沒有了焦慮,也沒有了嫉妒。他們只是靜靜的看著不斷在之上遊走的筆端,還有弊端下那一個個妙筆生花的辭藻。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最美妙的意境,最奢華的情景。最純真的感情,最苦澀的記憶。圍觀的學子們,從這些辭彙中,感受到的情景,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他們,的確是被這首詞震動了。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當呂恆收起了毛筆后,蕭致遠也輕輕的吟誦完最後一句。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呵呵!哎」隨後,蕭致遠又念了一遍,然後在心裡細細的品味著這首詞。

最終,他仍然是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顫抖著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詩歌。

繁複看過幾遍后,他退後一步,深深的對呂恆鞠躬一禮:「呂兄高才,蕭某佩服」

而不知在什麼時候,張文山和寧王爺也從上面走了下來。

「我來看看」張文山走進人群后,急不可耐的對蕭致遠道、

蕭致遠連忙將詩作送上,然後仍然是一副佩服之極的目光,看著呂恆。

張文山在細細品味之後,他眼裡滿是驚喜之色的看著呂恆,然後又低頭看了一番詩作。最終,他嘆了一口氣道:「本以為,詩歌一道在太平賢王后,便沒落了。不曾想,今日卻見如此佳作。哎,永正這首錦瑟,也算是給當年繁榮鼎盛的詩歌一道,畫上了一個最完美的句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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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轉變收藏推薦

身旁,王立業也是一臉的苦笑。

他抱拳對呂恆道:「本是不想麻煩公子的,不過,現在也是沒辦法的事。而且,呵。而且王爺和張大人有過交代的。呂公子可不要記恨在下」

見呂恆並沒有怪自己的意思,王立業想起了另一件事,趁機解釋說道:「前些時日,婷芝口不擇言,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立業懇請呂公子不要介意。婷芝,婷芝她從小口直心快。也沒有別的意思!婷芝本想是今晚親自向公子道歉的,呵,不過,她一個女子,仍然是有些放不下的,這大庭廣眾的。呵呵,所以,也只好由在下向公子道歉了!懇請公子不計前嫌」

對方已經道歉,呂恆也沒必要死揪著不放。更何況,當日他並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之所以擺了個臉色,只是因為,想讓別人知道,自己不喜歡這樣的話。

呂恆放下茶杯,看著王立業一臉的陳懇,笑著說:「倒也沒什麼事,二公子言重了」

其實也就是一句話的事,說開了也就沒什麼了。

他二人在這裡若無旁人的聊天,其他人卻炸了窩。

江南學子們看著王立業對面的那個書生,皆是一頭霧水。

「那個傢伙是誰啊?」

「不知道啊,從未見過的」

「就是啊,沒聽說江寧還有這麼一號人物的?」

「哎,我想起來了,他……不就是新春佳節的時候,在柳府不給蘇府尹面子的那個傢伙嗎?」

「哦,經兄台這麼一說,我倒是記起來有這麼個人了。哈哈,兄弟你是不知道。那天,蘇府尹被這個書生一句話嗆得差點吐血啊!真是痛快」

人群里的學子們,也有認得呂恆的。這些人,都是曾經在春節期間,受柳府邀請前去捧場的。不過,這些學子顯然不會將那商賈之家,放在眼裡。典型的拿錢不辦事的人才。

人群變得吵雜起來,而且風向也開始朝著呂恆這邊倒過來。

畢竟,這裡是江南,處於習慣,這些學子們心裡傾向也是應該有偏向性的。

「哼,文采再好,也不過一秀才而」

這時,從前方黃瀚處傳來一聲雜音。場中吵雜的聲音突然像是一小簇正在燎原的小火苗一樣,被突如其來的一股水澆滅。

黃瀚不屑的瞥了一眼呂恆,搖著摺扇,皮笑肉不笑哼哼兩聲。他身旁的蘇正文,驚喜的看了一眼黃瀚。

之前,蘇正文便跟黃瀚打過招呼,希望他在今晚能夠幫自己一把。好好羞辱一下呂恆。如果可以的話,抬高自己的身份,彰顯自己高人一等的學識風度。從而贏得美人心。

在他的眼裡,女人嘛,不是愛財就是愛才。

自己一為府尹公子,官宦之家。二有江寧四大才子之稱。論相貌,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論才學,滿腹經綸,不久之後便是進士及第。那個柳青青沒有理由不動心的呀。

他在對黃瀚說完這句話后,便一直等待著黃瀚的發力。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黃瀚竟然選擇在這個時候,取這個點發力。

真是,太妙了!

蘇正文哈哈大笑一聲,站到黃瀚身邊。手中摺扇輕輕在手掌拍著,嗤笑的嘲諷呂恆道:「黃公子說的有理埃呂家小子,你不過是一秀才。這秦淮詩會也是你能來的?如若讓人知道譽滿大周的秦淮詩會,竟會有秀才出現,豈不是貽笑大方?我看,你還是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免得丟人現眼,弱了我江寧的名頭!哈哈」

呂恆在看到蘇正文那先前又喜又驚,隨後又一臉得意的表情。此時也明白了他的心思。

不過,他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嘲諷發怒。甚至連一絲髮火的表情都沒有。

此時,他仍然坐在椅子上,端著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后。一臉笑容的抬起頭,對蘇正文道:「據說,蘇公子是江寧四大才子之首?」

正哈哈大笑的蘇正文在聽到呂恆這句無頭無腦的發問后,明顯愣了一下。隨後,便一臉得意的昂起腦袋,手中摺扇啪的一聲合攏,傲然道:「正是」

呂恆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點點頭后,放下茶杯,笑著問道:「不過,不知蘇公子對上了那副對聯沒有?」

「你」蘇正文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目光極為憤怒的盯著呂恆。他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臉色陰晴不定,變幻莫測。

這時,他身旁的黃瀚卻站了出來,搖著扇子,一副大人物的表情,哼了一聲道:「對對兒只是投機取巧之道,真正的才學,豈是幾個對聯能代表的?」

」黃公子說的沒錯,呂家小子,你敢和黃公子比一比詩詞嗎?」蘇正文再一次飄過。

呂恆那雙平靜似水的眼睛里,閃過了一抹冷峻。

他端著茶杯,吹散了浮在水面上的一片茶葉。透過裊裊升騰的熱氣,看著今日早有謀划的蘇正文。平靜的眼神微微起了些變化。

事不過三。呂恆的底線,就是三次。

自己已經忍讓了他三次。包括他背後的蘇家和旁邊站著的那個柳富。

沒有人喜歡被人算計,侮辱。呂恆當然也不喜歡。作為一個曾經巔峰的策略大師,從來都是他算計別人,沒有人能夠算計得了他。

來到了這個時代后,他有了一個溫馨的小家,一個美麗善良的親人。本以為從此以後,便能一隻享受這悠閑無聊的古代生活。卻不曾想遇到了這樣的情況。

多次忍讓和退避,卻是換來了對方的得寸進尺。

唉,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呂恆輕輕嘆息一聲,放下了茶杯。看著對面洋洋得意的蘇正文,還有那一臉諷刺譏笑的黃瀚。臉上帶著一抹無奈的苦笑。

罷了,既然你這麼喜歡下棋。那,我就陪你走上一遭!

只是,呵,希望你不要後悔!

「怎麼,不敢啊,慫了?哈哈」長時間沒有等到呂恆的回答,蘇正文越發的得意。他哈哈大笑一聲,更加囂張的對呂恆指手畫腳。

「說不定那首詞是他花重金僱人寫得,故意博取虛名呢!黃公子,你說呢?」蘇正文陰測測的笑著,然後轉過頭,對身邊的黃瀚道。

「你1柳青青此時卻有些忍不住了。她俏臉上浮現出了一層薄怒,美眸盯著蘇正文。便準備走出去和他爭論一番。

這時,一隻手卻拉住了她。

很溫暖,也很有力!

柳青青回頭一看,便看到叔叔正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

「叔叔,此人太過無禮……」

呂恆微笑著搖搖頭,淡淡對他道:「我來吧」

說著,便將柳青青拉在了身後。

呂恆放下茶杯,終於站了起來。他低頭隨意的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長衫的褶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抬起頭,淡淡的看著黃瀚,輕輕點點頭:「也好,那就請黃公子賜教吧」

然後,呂恆又把目光轉到了正口水亂飛的蘇正文身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微笑著道:「至於你,呵呵」

停頓了片刻后,呂恆失望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搖搖頭,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唉」

蘇正文當即暴怒,氣的差點再次暈過去。他哆嗦著嘴巴,指著呂恆,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你。你,……你」

黃瀚面色已經變得很凝重,他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呂恆,然後突然轉過了頭,目光陰冷的盯著蘇正文。

「坐下」

「黃兄,你」

「坐下」

黃瀚再次發聲,聲音比剛剛更冷。

直到,蘇正文一臉敬畏的低下了頭,默不作聲的做了下來后。黃瀚才重新收拾目光,凝聚在了呂恆身上。

他可不像蘇正文這種蠢貨。

之前,王立業說的那首詞作,他當然聽過。而且還是在離開東京的時候聽到的。在聽到那首詞后。他心裡非常的震驚。

他如何也不敢想,平日里以風花雪月的江南文壇,竟然會有如此豪氣迸發的詞作出現。他在離開東京的時候,心裡其實還是有些忐忑的。

希望自己不要遇上這首詞的作者。

雖然黃瀚自詡風采不凡,但,他其實在心裡知道。他的學識,和這首詞的作者。比起來,差的不是一點。

更何況,在離開東京的時候。他曾經聽父親說過。說是,他父親和諸多大臣,似乎聽到當今聖上也在念這首詞,而且,在念完后,聖上心情很複雜的在書房裡,對著大周地圖嘆氣。嘴裡似乎隱約說著,大周戰神,黃兄啊,你該讓朕如何是好!

當今聖上是大周皇帝里,少有的文治武功皆為出色的皇帝。能如得了皇帝法眼,而且還被皇帝推崇至極的詞作,這個作者,豈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就在剛才,他在看到那個姓呂的秀才,在稍稍思索后。很是怪異的一反常態。突然站起來,接受了自己的挑戰。

看到這一幕後,黃瀚的心裡頓時一沉。

他知道,自己今天踢到鐵板了。

這個人,或許真的是,那首詞作的作者。

不然的話,他如何來的這般自信?

黃瀚深吸了一口氣,在看著呂恆的目光時,已經沒有剛剛的輕視和無禮。有的,只剩下了深深的戒備和一絲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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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6 19:20: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算計

到了子時,秦淮詩會也發展到了最高峰的時候。

此時,秦淮詩會的最後三名學子也出現了。其中兩名,是東京來的吳正吳新元,和一直和蘇正文聊天的黃瀚黃麒麟公子。江南諸多學子,唯有蕭致遠走到了最後。

不過,蕭致遠此時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先前他寫得一首詞,卻被張文山僅僅評價了一句尚可。才堪堪入圍。這讓長久以來,一直被人稱為江寧第一才子的蕭致遠有些下不了台。

雖說,文山先生最後鼓勵了他一番。但,他自己就難以原諒自己。想起詩會前,文山先生的囑託。他深感壓力沉重。

現在,張文山拋出了今晚最後的一個題目。江寧景物中,任取其一。體裁不限。

這個題目,雖然看似放得很松,也簡單。不過,這些學子們卻仍然如臨大敵,緊皺眉頭。細細思索著。

畢竟,任誰都不敢再相信文山先生那看似簡單的題目了。一晚上的時間,文山先生笑眯眯的拋出了一個又一個簡單的題目,結果,在這一個個簡單的題目下,數百名學子被淘汰。最後晉級的,也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靜靜的大廳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凝聚在場中那三個才子的身上。偌大的樓層上,心跳聲似乎都一清二楚。

終於,坐在最左邊的黃瀚,在思索了半晌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對身後的侍從召喚了一聲。等侍從擺好文房四寶后,他捏起毛筆,略微思索一下,便開始下筆了。

而在他落筆后,他身邊的吳正,也帶著一臉若有所得的微笑,也開始書寫。

坐在對面,寧王爺座下的蕭致遠,深吸了一口氣,同樣開始落筆。

幾個呼吸后,三位學子相繼停筆。

「我等已寫好。請文山先生和寧王爺過目」

三位學子抱拳,恭敬的對主位上的武寧遠和張文山道。

自然有詩會的王府下人,將詩詞從這些學子案頭收好。然後交給了上面的考官。由考官將三首作品,擺放在了主位前的桌子上。

張文山點點頭,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拿起一張宣紙看了一眼后,微笑著點頭。

「還是很不錯的一首詞」

終於,在長時間的等待后。張文山手持著一張寫滿了飄逸字跡的宣紙,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對身旁的寧王爺道。

寧王爺接過看了一眼后,點點頭道:「終於有一首可看入目的作品了!!胡考官,你便給大家念念吧」

諸多才子門紛紛抬起頭,眼巴巴的看著張文山。都在猜測著,文山先生說的是不是自己的那首。

胡考官恭敬的說了一聲是,然後從寧王爺手裡接過詞作看了一眼后,笑著對諸多學子道:「這是安公子寫得一首五言樂府詩咳嗽一聲,抑揚頓挫了念了出來:「金陵古形勝,晚望思迢遙。白日余孤塔,青山見六朝。燕迷花底巷,鴉散柳陰橋。城下秦淮水,平平自落潮。」

等考官念完后,張文山放下茶杯,對諸位學子道:「此詩,以景入情。頗有大唐遺風。倒是不錯的一首詩」

說罷,他轉過頭對武寧遠道:「寧遠公,我看,黃瀚這首詩,應該是這次秦淮詩會的最佳了」

武寧遠搖頭笑笑,看了一眼臉上有些遺憾的張文山,嘆氣道:「也只能如此了」

坐在下位,正繃緊神經聽二位長者說詩詞的黃瀚,在聽到他的作品成為了今晚最佳后。臉上終於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急忙站起身,躬身對張文山行禮道:「多謝文山先生點評」

張文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道:「黃公子,切不可驕傲。須謹記學海無涯的道理」

聽張文山略顯無奈的語氣,武寧遠則是笑著搖搖頭。

雖然張文山此前將希望寄托在了蕭致遠身上,不過,文山仍然是謹守著嚴謹的治學態度。並沒有因為自己心裡的偏向性,而違心做出判定。

「是,學生必當謹記文山先生的話」黃瀚一臉恭敬的回答完后,再轉身看諸位學子時的表情來了一個大轉彎。

他得意一笑,抱拳對其他學子道:「哈哈,黃某本在東京太學,康明賢大人座下學習。今日來到秦淮詩會,不想卻奪了詩會頭籌。多謝各位江南同學的承讓!哈哈」

「哼,小人得志」

下面有人不忿,低聲罵了一句。

此時,台下的多數人都低頭不語。氣氛顯得格外的清靜。所以,這一聲突兀的聲音,卻顯得格外的刺耳。

黃瀚滿臉的得意笑容頓時一僵。眼神瞬間變得有些陰毒。

他冷笑一聲,展開摺扇,眯著眼睛掃視了一眼,下面的學子道:「哦?不知是那位才子,對本公子有看法,可否站出來。呵呵,躲在暗處說人壞話,可不是君子之風啊」

說罷,他帶著一臉嘲諷的笑容,眯著眼睛,掃視著下方的低著頭的學子。

今天,江南學子們全軍覆沒。此時,黃瀚用才子一詞來形容江南雪子,著實是在挑釁諷刺。

「別找了,是我」

這時,人群中走出了一個精神頭十足,大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他用不耐煩的眼神看了一眼黃瀚后,擺手皺著眉頭道。

人群後面的呂恆,在看到走出來的這個年輕人後,不禁有些失笑。

果然是他!

剛剛在張文山說出黃瀚是頭名的事情后,呂恆就見這個傢伙,正不屑的撇嘴。似乎對黃瀚獲得頭名十分的不屑。沒想到,這會還真冒出來了。

「哦?不知這位才子姓甚名誰?剛剛說那番話,可是對本公子奪取頭名不服?」黃瀚坐了下來,端著一杯茶,冷笑著對這個年輕人道。

「別叫我才子,我雖然度過幾天書,不過,卻不敢以才子之名自詡。」年輕人擺手打斷了黃瀚的話后,笑著對黃瀚道:「不過,以我看。黃公子今晚的這首詩,雖然不錯。不過,卻離江南頭名差的遠了」

「王立業,你一個從事賤業的人。有什麼資格對黃御史的公子品頭論足?」這時,黃瀚身邊的蘇正文跳了出來,指著這個年輕人大聲辱罵道。

這個年輕人,正是江寧王府的二公子。也就是王婷芝的二哥。王府商事的真正決策者,王立業。他也是今晚秦淮詩會的老闆。

本來,王立業作為詩會的贊助商。是不應該發出這番言論的。這對一個商人來說,似乎是有些得不償失。

不過,前些時日,方總管的也說過一些事情。

其中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王建飛大人被罷官,似乎正是因為這位黃公子的父親,黃御史和左僕射安鵬的聯合誣陷。

現在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直以寬厚待人的王立業,此時也有些失控了。

他不屑的瞥了一眼蘇正文,然後直接選擇了無視。

之後,便用那滿眼的嘲諷神色,看著黃瀚道:「黃公子既然是當今御史大人的長子,相比自然是手眼通天之人。這些時日,江寧流傳的一首名為,江北亭懷古的詞作,黃公子相比也聽說了吧!」

王立業冷笑著看了表情有些閃爍的黃瀚后,轉過頭來對諸多江南雪子道:「各位學子說說,今晚黃公子的那首叫什麼來著的詩,與這江北亭懷古比起來,如何?」

聽聞王立業這般說辭后,諸多江南學子們也是紛紛點頭,

人群里,有人贊同道:「的確是差了不少」

「什麼差不多,和人家那首詞比起來,他黃瀚的這首詩,簡直就是一坨狗屎」

「連狗屎都不如」

人群里,頓時變得吵吵雜雜。不和諧的聲音越來越大。而台上,黃瀚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終於,他受不了眾人齊齊的攻擊。俊俏的臉上猙獰可怖、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將手中的茶碗啪的一聲帥在地上。

隨著瓷碗破裂成無數紛飛的碎片,黃瀚氣急敗壞的對王立業大聲道:「哈哈,你口口聲聲的說,那首詞好。好啊,你如果能讓這首詞的作者出來,我黃某絕無二話,當場認輸。」

這一句話說出來,江南學子們再次變啞巴。

吵雜的場面,又變的平靜下來。

黃瀚嗤笑的看著一眼江南雪子,然後坐了下來,打開摺扇輕搖兩下,哈哈笑著說:「怕只怕,這個作者也是沽名釣譽之徒。花錢買的詞作,故意出風頭罷了」

王立業卻並無慌張之色,反而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他抱著胳膊,冷笑著對黃瀚道:「呵,我怕到時這位作者出現,你黃公子可真就是顏面掃地了」

黃瀚眼裡陰陰一笑,歪著頭對王立業道:「哦?那你就把這位才子請出來,讓黃某開開眼界啊」

他以深信這個作者沒有在現場,所以,依然是信心滿懷的樣子。

王立業哈哈大笑一聲,隨即突然轉身朝著人群後面走去。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王立業的步伐而跟進。直到王立業走到位於最後的一張桌子前,神色恭敬的對一個身著青布舊珊衫的書生行禮,然後一臉誠摯的對那個書生說著話。

眾人頓時傻眼。對視一眼,滿是不解之色。

這人誰啊!

王立業情真意切,倒是誠懇之極。呂恆卻大感頭疼。他哭笑不得的看著面前,趕鴨子上架的王立業。心裡滿是無奈。

抬起頭,正好對上了坐在主位上,對自己擠眉弄眼笑著的寧王爺。而張文山,則是捋著鬍子,開心的哈哈大笑。

這兩個老不正經!

呂恆心裡哭笑不得。

這老頭,真沒義氣。自己還以為他隱瞞了自己的身份,沒想到搞得滿城皆知。

怪不得剛剛那倆老頭,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對面前的爭吵不理不睬的。原來是早就合計好,算計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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