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糖果都不甜

李洪元

水果糖果都不甜

第一天上班前，我抓了一把棉花糖塞進包包，糖衣沾到菸草和蜜粉，經紀人說這樣很髒，我跟經紀人說：「這是我要送給對我很好的客人吃的。」

結果我自己把那些棉花糖吃完了。因為沒遇到對我好的客人。那天我踩著還不會穿的高跟鞋跳舞，還被其他小姐絆倒，又遇到想把手伸到我內衣裡的客人，我掙扎，他把我胸口的鋼圈扯斷，情急之下我把他過肩摔。其他客人大笑。

第一天上班我會把客人過肩摔，後來就⋯覺得沒差了，我貼很多東西，比如胸貼、外加2層nu bra，你在外面摸，我沒感覺。很多小姐都遇過客人直接襲胸要撕掉nu bra，有一個客人曾把我的nu bra扯掉還貼在眼睛上，在那邊聞，說：「哦，這臭臭的⋯」我很氣，想拿回來，又覺得拿回來貼在身上很噁心。有客人不襲胸，卻把我的耳朵和脖子舔得溼答答的。我會推開，但很難推開。

遇到這種情況，有一招是「水果不甜」。酒店的水果都有撒糖，不可能不甜。我們會跟少爺說「這水果不甜，換一個。」少爺聽到就會去外面告訴幹部或行政，說客人素質差，要注意。這招我不常用，但救過一些姐妹。我曾看到客人一直拉小姐要接吻，或往小姐裙底猛摳。那我就會把少爺叫進來，跟他們說水果不甜。

吃東西是保護自己的方式。我們會準備一些小東西，把酒精壓下去。我覺得吃甜可以讓味覺集中，有時偷吃1、2顆棉花糖，可以壓過快噴出來的酒精。我曾一晚被灌了3個公杯的百富12年威士忌。真的很想哭。那晚我生氣地吃棉花糖，嚼得很大力。最後還是喝到斷片。

漸漸地，不管睡著或醒著，我都會不自覺咬牙切齒。後來我不帶棉花糖了，改成帶硬糖，生氣時就咬碎它。咬牙毛病愈來愈嚴重，我怕睡覺時咬壞牙齒，去買護齒牙套。醒來發現我把它咬壞了。

現在，我上岸了。咬牙只發生在壓力大的時候。我還是隨身帶軟糖，我覺得軟糖可以代表我的個人風格：任性撒嬌又可愛。以前我就喜歡買小熊軟糖或棉花糖送姐妹。現在，我也會和別人分享糖果，只要遇到對我很好的人，我就會送給他們吃。

西西，28歲，台北，自由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