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 天啟之門 (全文完)

蔡仲子

天啟之門 作者：跳舞

【內容簡介】：

　　當過著自己正常而平凡的生活，求學，戀愛，工作，努力買房子，還房貸，單身狗也好，屌絲也罷……

　　你有沒有察覺過，這個世界其實哪裡不對？

　　當忽然有一天，你看見有一群奇怪的人，降臨在這個世界。

　　他們，奇裝異服；他們，能力超凡；他們，冷酷嗜殺！

　　他們，自稱為……【玩家】。

　　而你，在他們眼裡，只是一堆……經驗值？

　　你會選擇……反抗嗎？
     
　　「我一定要，活下去！！！」——陳小練。

蔡仲子

【天啟之門】　後記

　　嗯。

　　下面是一些話，你們可以選擇看，也可以選擇不看。

　　不虛僞，開誠布公的說一些真實的話吧。

　　關於這幾年我的寫作狀態。

　　其實，我一直給自己找了許多許多的理由。

　　比如第一次婚姻的失敗啊。

　　比如寫天驕時候的審查打斷了我的節奏啊。

　　比如我忙著做影視化項目啊。

　　等等等等。

　　其實這兩三年來，我只做一件事情。

　　我想弄明白我自己到底怎麼了。

　　其實答案很簡單。

　　我，好像，嗯，不能說是好像。

　　我失去了表達欲。

　　失去了，身為一個內容創作者，身為一個作家的，表達欲。

　　通俗的來說，我失去了創作熱情。

　　我是一個必須要讓自己沉浸入自己的故事，才能寫好故事的那種類型的作者。

　　知乎上曾經有一個我的讀者，對我的評價，有一句話，其實說到了我的核心問題。

　　我不論是寫故事，還是寫人物。

　　首先我要先能感動我自己，然後我才能寫出感動別人的東西。

　　如果用演員來做一個類比的話。

　　我大概算是：體驗派。

　　當年寫《邪氣凜然》的時候，寫到小五哥說出那一番話：這一刀刀砍去了我的心軟，砍去了我的良心……

　　我真的讓自己熱淚盈眶。

　　當年寫《惡魔法則》的時候，寫到【夏日當空，心如深淵】，我真的讓自己自閉的一口氣抽了好幾多煙。

　　當年寫《獵國》的時候，寫到地精日記那一段，我真的大半夜坐在書房裡，讓自己覺得前所未有的敬畏……對命運，對信仰的敬畏。

　　當年寫《天王》……嗯，算了，天王就不說了，那是一個我不想再提及的話題。

　　可是，那種熱情，我後來失去了。

　　真的失去了。

　　我的寫作技巧還在。

　　甚至不誇張的說，我的寫作技巧比從前更好了。

　　我幾乎是行屍走肉一樣的斷斷續續的繼續寫著故事。

　　但是我可以通過技巧，來支撐這些工作。

　　文字的技巧，現在在我手裡，可以說是信手拈來，隨心所欲。

　　但我只是機械的，用技巧在支撐：嗯，這一段，我這麼寫，讓讀者可以笑。嗯，這一段這麼寫，是一個轉折，會讓讀者驚訝。

　　我依然可以挑動讀者閱讀時候的情緒，讓故事看上去或者流暢，或者曲折。

　　但是我自己毫無感動。

　　我坐在電腦前，抽著煙，打著字。

　　寫著，讓我自己其實並沒有真正深入沉浸進去的故事。

　　這幾年，我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個寫作機器。

　　一個機械的，機器人。

　　我是一個木得感情的碼字工——嗯，此處應有吐槽。

　　我是一個特別，特別，特別，特別，特別（此處省略一百個特別），特別任性的人。

　　所以，當我失去熱情，失去表達欲後，純粹靠自己技巧，機械的利用自己的技巧，在支撐自己的寫作的時候……

　　我就越來越排斥，越來越抗拒這件事情了。

　　坦率說吧，從獵國之後，我的每一本小說，我自己都不滿意。

　　因為我很清楚，這些故事，是僅僅憑藉技巧，支撐出來的。

　　寫故事寫了十六年，我很清楚網文該怎麼做，怎麼讓讀者舒服，怎麼讓讀者被釣住，怎麼讓讀者笑，怎麼讓讀者緊張。

　　但是我自己是麻木的！！

　　我之前碼字的時候，坐在電腦前，總是讓自己拖延。

　　拖延到無法再拖，打開WORD文檔碼字的時候……很多時候，我自己內心都是很反感，很排斥，甚至很難受的。

　　於是，我就開始任性的斷更。

　　我去做別的事情。

　　是的，非常任性。

　　非常對不起你們。

　　非常對不起！

　　但我就是這麼任性的一個人。

　　我沒辦法讓自己沒有創作熱情的情況下，還繼續强行讓自己碼字寫故事。

　　我也嘗試做了，但是做的非常不好，所以總是斷斷續續。

　　有一段時間，我甚至覺得自己快自閉了，快抑鬱了。

　　和你們說一下實情吧：我的稿費是買斷的，電子版買斷。

　　而且價格……相當不便宜。

　　我當初簽了五年，一千萬字。

　　也就是說，如果我咬著牙，忍著內心的抗拒和排斥，强行碼字的話。

　　不用多，我只要保證我的更新量，有我巔峰期的一半。甚至哪怕再少一點點。

　　我一年的買斷稿費，都是可以有七位數的。

　　但我這兩三時間，就是不想寫。

　　怎麼都不想寫。

　　怎麼都難受。

　　我的朋友，我的同行，我的編輯，都無數次的勸過我，甚至駡過我。

　　大哥！你倒是寫啊！賺錢啊！

　　稿費它不香嘛？？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我是那種，必須有寫作熱情，有表達欲，才能讓自己有動力創作的人。

　　表達欲這個東西，其實很複雜。

　　不僅僅是寫一個故事，人物，情節，爽點，這些簡單的東西。

　　它包含一個作者，在這個故事裡，表達出來自己的對人生的看法，對世界的看法，對人生的態度，和領悟。

　　所以，大圈小五哥，鬱金香公爵杜維，土鱉夏亞雷鳴，我可以寫的很動人。

　　甚至於陳道臨，在前期的那種屌絲的尊嚴，我也可以寫的很動人。

　　但是後來，我迷失了。

　　我把自己弄丟了。

　　我把自己倒空了。

　　我寫書的前十年，把我人生的前三十多年積累的，我這個人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對人生，對情感，對愛情，有友情，對責任，對家國天下……對所有的這個世界的態度……

　　全部掏空了。

　　沒了呀。

　　前幾年，真的掏空了。

　　所以，我寫的故事，靠技巧依然可以支撐，可以逗你們笑，也可以讓你們緊張……

　　但唯獨，這些故事，不打動人了。

　　因為，連我自己都沒有被打動。

　　我沒有了表達欲。

　　準確的說，其實是：我沒有想表達的東西，因為我想表達的東西，在前十年的作品裡，全部被我自己寫完了，寫光了。

　　然後我開始斷更斷的慘絕人寰，斷的天理不容，斷的喪心病狂。

　　甚至有一次我在書店簽售的時候，有鐵桿讀者前來，在我簽售的現場，打出了橫幅，聲討我這種令人髮指的斷更行為。

　　在這裡對你們鞠躬道歉，然後對你們比個心。

　　那麼，這兩年，不，準確的說，是這兩三年，我斷更的時候，都在做什麼呢？

　　其實，什麼都沒有做。

　　之前做了一段時間的劇本，然後做做，我就又不想做了。

　　我那段時間，真的寫不了東西。

　　然後，我把自己全部的精力，用在了……

　　生活！

　　我恢復了自己25歲前的生活狀態。

　　就是我寫第一本網文，之前的，生活狀態。

　　肆無忌憚，信馬由繮，隨心所欲。

　　我盡情的生活，投入生活，體驗生活，享受生活，感受生活，品味生活。

　　我在一個島上住過。大別墅，游泳池，面向大海，美酒海鮮。

　　我在澳門賭場裡，一晚上輸過幾十萬。

　　我帶女兒去迪士尼，夏天，汗流浹背，在人群中，讓女兒騎在我的肩膀上看遊行的花車隊伍……就和身邊許許多多的父親一樣。

　　我在老婆生日的時候，給她洋洋灑灑寫下長長的情書……就如同當年我追求她時候一樣。

　　我和兄弟們縱酒到天亮。

　　我甚至曾經花一個月的時間，啥都不做，就是看書，看我想看的各種書。

　　我陪老婆孩子回老家，在山上的果林裡摘桔子，摘柿子。

　　我和朋友們玩狼人殺，然後對線互噴，盡顯噴子本色。

　　我在STEAM上買了我想玩的所有的遊戲！（哦對了最近我在玩糖豆人）我甚至偶爾去接女兒放學，排隊進入幼兒園，然後蹲在教室門口，看著女兒飛奔撲向我的笑臉。

　　我母親生重病，我對著醫生低聲下氣，為了找更好的醫療條件，到處求爺爺告奶奶。

　　我半夜在路邊燒烤攤喝啤酒，一塊錢一串的烤脆骨吃到吐。

　　嗯，我甚至還想養條狗……不過後來想到自己那麼懶，照顧不過來，算了。

　　反正我有兩個女兒，照顧她們比照顧狗還累人。

　　哈哈哈嗯，這幾年，我生活基本就是這麼過來的。

　　然後……

　　我覺得自己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活過來了。

　　原來已經被擠幹了，壓憋了，榨空的那顆心。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的，重新飽滿起來了。

　　我才慢慢明白，原來，一切都只是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

　　那些理由，其實都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我曾經，失去了寫作的那顆火熱的心。

　　我曾經，失去了創作的欲望和熱情。

　　我曾經，失去了想表達的東西。

　　我曾經，腦子裡空空如也。

　　我想你們都聽過一句話藝術來源於生活。

　　我當然也聽過我從年輕時候就聽過這句話曾經一度不以為然。

　　我覺得自己有才華。

　　才華高於一切，才華就可以能完成我想做的事情。

　　生活……那是什麼？不重要！

　　然而我錯了。

　　我的才華可能沒有我自己以為的那麼多。

　　而生活，則遠遠比我以為的，更重要！

　　這幾年的生活，斷更，遠離寫作。

　　讓我慢慢的飽滿了起來。

　　生活真的是所有創作者的源泉，真的是。

　　我直到今年，才慢慢感覺到自己，重新有了表達欲。

　　重新有了那種，很想寫點什麼的，那種衝動。

　　就如同2004年的那個夏天的下午，我在起點註冊了筆名後，就迫不及待的，寫下了一章小說，迫不及待的上傳……

　　那種迫切，那種熱切，那種迫不及待的想表達點什麼的感覺。

　　今年，才一點點的，慢慢重新回來了。

　　生活，給我充電了。

　　我呢，真的想過封筆算了。

　　然而，我開始覺得茫然。

　　不寫東西，我後面幾十年的人生，我做什麼呢？

　　做生意？如果我願意做生意，我年輕時候就不會離開國企，而跑來當作家了。

　　遊戲玩多了，不能當生活。

　　雖然我已經財務自由，可以吃喝玩樂到死了。

　　但人生還有幾十年，總得做點什麼吧。

　　想來想去。

　　只有一件事，是我真的喜歡的，發自內心無比熱愛，並且覺得可以讓自己做一輩子的：寫作。

　　可能說這個你們會想吐槽。

　　一個斷更斷到令人髮指的傢伙居然好意思說，他真心熱愛寫作？

　　但……這是真話。

　　我不知道你們懂不懂我想表達的意思。

　　我是真的喜歡寫作的。

　　從十二歲開始在報紙上發表第一篇文章開始，一直到今天，我快四十歲了。

　　只有寫作這一件事，是貫穿了我的前半生。

　　也只有這一件事，是我想讓它貫穿我後半生的。

　　別的事情，都不行。

　　都不夠。

　　都不成。

　　所以，當我漸漸找回了自己，漸漸讓自己的心重新飽滿起來後。

　　我開始又有了表達欲，表達熱情後。

　　我第一個想做的事情。

　　其實，還是，寫作。

　　寫故事，寫我想表達的東西，寫出來。

　　•以上，是對於我這幾年寫作狀態的不穩定，以及食言了【封筆】這個事情，又開了新書，這兩件事的一點闡述和回答。

　　•下面說說新書吧。

　　新書我寫了很久了。其實，因為天啓其實之前早就寫完了。

　　但因為結尾有點磨人，加上新書的想法也一直在寫。

　　準確的說，是我沒想好到底要不要繼續寫這本新書。

　　畢竟四十歲人了，還是要點臉的，封筆的話三年前說了，現在又忽然開新書，也確實想過：要不然算了不寫了，免得被人駡。

　　但想想還是寫了。

　　然後新書自己想了好久，越想，就越想寫。

　　這個故事其實並沒有什麼極其偉大的構思和創意，也沒有什麼極其牛筆的設定。

　　但我想來想去，總覺得，它很動人。

　　它首先，打動了我自己。

　　當一個創作者，有了創作熱情，和表達欲望的時候…

　　其實，一切就變成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想寫了，想表達了，然後，就寫了。

　　我用了一個其實很老的殼子：重生。

　　但故事是新的，我想表達的東西，也是新的，大體來說，是我這幾年生活裡，自己慢慢感悟出來的一些新的態度。

　　二十多歲的我，會寫下類似於【我的朋友都生活的很好，我的敵人都已經付出了代價】這樣的句子。

　　三十歲的我，會寫下【地精日記】。

　　而如今，這個故事，它被構思出來後，打動我最大的地方是……

　　嗯，算了，劇透一時爽，那個啥火葬場。

　　你們如果願意話，自己看吧。

　　最後對你們說的是。

　　我準備好了被痛駡了。

　　駡就駡吧。

　　你們有理由駡，我也該被駡。

　　任性不負責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活該的。

　　真的。

　　但，新書我還是寫了。

　　因為我，這次，真的是想寫。

　　很想寫這個故事，很想在這個故事裡表達點什麼。

　　今年有句話很俗，但是很火。

　　【願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我歸來了，可能不再少年。

　　但我，還是回來了。

　　新書《穩住別浪》

　　是我回來後，很想寫，很想寫給你們看的故事。

　　如果你們駡完了，有興趣品嘗一下話，往後翻頁吧。

　　PS：新書的更新，應該會穩定。

　　不想再賭咒什麼人品，我的人品，在你們心中大概也就那麼回事了。

　　我懂。

　　所以，之所以說應該會穩定，是因為我學會存稿了。

　　嗯，寫書十六年，我終於學會存稿了。

　　不容易啊！

　　如果你看到了這裡，那麼就請往後翻頁吧。

　　新書《穩住別浪》

　　敬請品嘗。

　　我雖然前些年總斷更。但我的書，從來不是爛熟。

　　跳舞出品，質量還是有一點保證的。

　　那麼。

　　不多廢話了。

　　看新故事吧。

　　往後翻～～

蔡仲子

第864章　大結局。

　　半個小時之後，在領域之外，一直像巨浪一樣沸騰翻滾著的代碼流一瞬間停歇了下來。

　　所有的代碼都已經靜止，像是凝固了一樣，只將這一片小小的領域包裹在了當中。

　　「辰……成功了。」

　　杜維輕輕道。

　　代碼流的靜止，意味著刷新指令已經停止。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和上層世界之間，已經被徹底地割裂了開來。

　　而現在，最後要做的，只剩下了一件事。

　　「那麼……最後的一步了！還是和上一次一樣，一劍劈下去，對吧。」

　　陳小練取出了石中劍，站到了奇點之前。

　　這一劍劈下去，一切就徹底結束了！

　　喬喬，羅迪，秀秀……全部都會回來。

　　再也沒有什麼副本！

　　再也沒有什麼開發組！

　　一切，都將會回到原初！

　　除了——沒有自己。

　　陳小練高高舉起了石中劍。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劈下，一隻堅實有力的手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陳小練扭過頭，看到杜維沖自己搖了搖頭：「逆向刷新相當於讀檔。上一次，開發組中途終止了逆向刷新，你才撿回了一條命。但這一次不會再這麼幸運了，你一定會死，而且是和被刷新掉一樣的徹底消失。」

　　「廢話，上次你就跟我說過了。」陳小練撇撇嘴：「但我不幹，難道能指望你們當中的誰來幹？反正……上一次我就早該死了，只不過是因為開發組的逆向刷新才撿回了一條命而已。能多活上這麼長時間，已經不虧了。」

　　「還是交給我吧。」杜維搖了搖頭，淡淡笑道：「既然你已經做過一次了，那這一次總該輪到別人了。」

　　「杜維？」橙橙楞住了，沖著杜維叫了一聲：「你想幹什麼？」

　　「既然辰能夠為了這個世界，把自己釘在十字架上，那為什麼我不行呢？」杜維露出一個灑脫的笑容：「十字架上有兩個位置，另外的一個，總得有人要填的。」

　　他的口氣很輕描淡寫，就像是在說著一件與己無關的事一樣。

　　「可是我們……」橙橙眉毛竪了起來。

　　陳小練已經告訴了他們關於奧斯吉利亞的事情。

　　在那個荒蕪一片的世界裡，還有一個父親在等待著他們。

　　「你代表我去見他不就行了。」杜維一臉無所謂地笑笑：「反正他生了兩個，少了一個也未見得就會心疼。」

　　「你在說什麼混帳話！」橙橙狠狠瞪著杜維。

　　「我來。」

　　一個冷得像石頭一樣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陳小練扭過頭，目光落在聲音的主人身上時，眼睛立刻瞪得滾圓。

　　說話的，是白起！

　　竟然是白起！

　　白起……要做那個犧牲者？

　　不光是陳小練，其他所有人的臉上也都寫滿了震驚。

　　「喂，白起，你認真的？」加布里伸出手，指著白起的鼻子：「我知道你是個瘋子，但……你以前雖然瘋，卻不是這麼種瘋法吧！」

　　杜維苦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白起，你該不會是因為以前殺了太多人，打算用這種方式來贖罪吧？」

　　白起的臉上卻依舊沒有絲毫動容，冷冷道：「我白起殺人，誰敢判我的罪？」

　　「那你到底是為什麼……」杜維真的想破了頭，都想不到白起會主動請纓。

　　這可是白起！那個殺起人來像瘋子一樣的白起！像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的白起！

　　「我的朋友最少，只有你們幾個。」白起依舊面無表情：「我來，最划算。」

　　「這……就是你的理由？」加布里一臉呆滯地盯著白起：「這裡可以用划算這個詞？」

　　白起不再理會加布里，徑直走向了奇點，抽出了自己的那柄長劍：「讓開。」

　　陳小練和杜維默默地對視了一眼，向兩側讓開了一條道路。

　　他們都很清楚，跟白起這種傢伙，是沒什麼道理可以講的。他一旦認定的事情，誰都不可能拉得回來。

　　白起站到了奇點之前，回過頭，目光再次在每個人臉上都停留了片刻，突然緩緩綻放出了一個微笑來。

　　「以前，是我錯了。」

　　「你這傢伙，居然會認——」

　　加布里誇張地叫了起來，但還沒說完，白起的劍已經落了下去。

　　陳小練最後看到的畫面，是無數從奇點之中放射而出的光粒。

　　下一刻。他便陷入了黑暗當中。

　　……

　　「醒醒，先生，醒醒。」

　　一個溫柔的女聲，在陳小練耳邊響起。

　　從模糊的意識中漸漸清醒過來，陳小練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張溫婉可人的面龐。

　　隆本……靜香？

　　陳小練花了三秒鐘，才從記憶中搜尋出這個名字來。

　　而潮水般的記憶，也緊隨其後飛速地湧向腦海。

　　飛機失事……墜落荒島……遇見秀秀和隆本靜香……收服四眼戰貓……開啓個人系統……

　　「先生，我們，已經，降落……」

　　隆本靜香的中文依舊並不好，只能蹦出簡單的詞匯，臉上掛著美好的燦爛笑容，伸出手向著陳小練比劃著。

　　陳小練一個激靈，坐起了身。

　　頭等艙的其他旅客已經在收拾行李，準備下機了。隆本靜香是看見他還在睡覺，才會貼心地來叫醒。

　　陳小練的心臟砰砰地跳了起來，扭過頭向著身側望去。

　　秀秀提著她的小拉桿箱，已經站在了過道上！

　　自己……又回去了？

　　回到了那架失事的飛機上！

　　陳小練飛快地檢查了一下。

　　沒有了個人系統！

　　沒有了所有的力量！

　　什麼都沒有了，自己重新變回了一個徹底的普通人！

　　艙門已經打開。空姐們已經帶著職業化的微笑，列隊在了門口，目送著旅客下機。

　　陳小練猛地站起身，連行李都顧不上拿，緊跟在了秀秀的身後走下了飛機。

　　一路上强忍著內心的激動，跟著秀秀，走到機場大廳，終於，陳小練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黑長直的頭髮，帶著口罩，只露出漂亮的眼睛，一雙腿又長又直。

　　喬喬！

　　是喬喬！

　　果然，一切都回來了！

　　只是，現在的喬喬和秀秀，都還是完全不認識自己的狀態。

　　陳小練還在心中糾結，到底是現在上去搭話，還是等到回去之後，再通過羅迪聯繫喬喬的時候，卻看見秀秀突然撒開腿，向著喬喬快步跑了過去，一頭扎進了喬喬的懷裡。

　　她像是小聲對喬喬說了些什麼，然後喬喬露在口罩外面的那雙眼睛就突然變了眼神，邁開兩條大長腿，向著陳小練就走了過來。

　　然後——高跟鞋重重地踢在了陳小練的小腿迎面骨上。

　　「變態！敢再讓我看見你跟著我妹妹！就把你給切了！」

　　陳小練捂著小腿，一臉痛苦地蹲在了地上，看著喬喬氣勢洶洶地對自己比了一個中指，扭頭大步帶著秀秀上了路虎。

　　所以……今後又要重新開始，再追求一次了麼？

　　……

　　三天後。

　　「所以，最後是那個叫辰的，還有叫白起的，兩個人一起犧牲了自己，才拯救了這個世界？包括我和秀秀在內？」

　　「完全沒錯！」

　　「我是你的女朋友，而且跟你一起出生入死過好多次？還有羅迪，秀秀，我們都是一個團隊的成員？」

　　「非常正確！」

　　「但是系統，開發組，玩家，覺醒者，副本，GM……這些所有所有的東西，你一點證據都沒有，因為一切都在那次逆向刷新中恢復了原狀？」

　　「總結準確！」

　　「那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你是個寫網文的，說不定這都是你編出來的。」

　　「我想想……你身上有個胎記，長在……」

　　「變態！你偷窺我？！」

　　「喂！別打了！是真的！」

　　「少廢話！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叫喬喬！」

　　……

　　一周後，「喂，給你個機會，陪我看電影去。」

　　「今天？可是我更新還沒碼完。」

　　「斷更一天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斷更的話，會被讀者駡的……」

　　「別忘了你當著羅迪的面發了毒誓，要把我追到手，不然這輩子再也不碰別的女人和右手啊。」

　　「羅迪這個混蛋！他連這個都告訴你？！可是我也對讀者發了毒誓，這個月要是再斷更，就斷小JJ……」

　　「那你選哪個？」

　　「斷……就斷吧！」

　　……

　　一個月後。

　　「喬喬……」

　　「幹嘛？」

　　「你到底信沒信過我對你說的一切？」

　　「怎麼又問這個問題了？很重要嗎？」

　　「現在來看，好像……也的確沒那麼重要了。」

　　「好了，趕緊睡吧。晚安。」

　　「晚安。」


　　（全書完）

蔡仲子

第八百六十三章

　　辰平靜地站在原地，眼神清澈如水。

　　包括陳小練在內，所有人都已經將自己的力量灌注到了他的身上。

　　而每個人也都感受到了，這股龐大至極的力量已經開始不依照著辰的意志，自行緩緩地旋轉起來，自周圍的空間中吸納著更多的力量。

　　風眼，終於形成了。

　　除了刷新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事物，能將它打斷。

　　而刷新，卻已經被奇點張開的庇護所領域擋在了外面。

　　「現在是什麼感覺？」杜維走到了辰的面前：「擁有了『神』的記憶與力量的你，現在也算是成為了神吧。」

　　「沒什麼特別的感覺。」辰微笑：「力量越大，責任也就越大。而現在，是我履行自己責任的時候了。」

　　「現在？」杜維有些愕然：「我還以為你要再等一會，等到風眼吸納了足夠的力量。」

　　「重要的不是數量，是境界本身。當神識開始以我為核心凝聚的這一刻起，我就已經踏進了新的境界，隨時都可以前往上層世界了。」辰淡淡道：「當我解決掉開發組，停止刷新，並且將兩個世界之間的聯繫徹底割裂之後，這些代碼流就會變作靜止的狀態。等到那個時候，你們就可以啓動逆向刷新了。」

　　「對了，以友誼的名義做出的要求，你還剩下一次沒有用吧？」杜維突然笑了笑：「有什麼要求，你現在可以提了。」

　　辰望著杜維，同樣也笑了起來。

　　他認真地想了想，搖頭：「沒什麼了。」

　　「真的？這次不提，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了。」杜維用古怪的表情望著辰。

　　「這樣豈不是更好？」辰輕輕挑了挑眉毛：「就一直欠著吧。能被你欠著，也算一件好事。」

　　「行吧。」杜維輕輕嘆息一聲：「你……沒有別的話要說了麼？」

　　他的眼角微不可察地輕輕瞟過了一下橙橙。

　　辰轉過身：「沒有了。」

　　杜維本以為下一刻，他就會消失，但辰卻似乎猶豫了一下，又淡淡道：「算了，還是給你吧。」

　　他依舊背對著杜維，伸出了左手向著背後一招，一張信封從食中二指之間飛出，像是下方有著一隻手托著一般，平平地飛向了杜維。

　　「多少錢？」杜維接過了信封，捏了捏厚度，突然輕輕笑了起來：「好像不是很厚，裝不了幾張鈔票，這麼說……是支票？」

　　「給不給橙橙看，你自己決定吧。」辰沒有理會杜維的玩笑，下一刻，就消失在了原地。

　　外層的綠色代碼流依舊如同狂風暴雨一般不斷地撲打著領域的外壁，但無論多麼狂暴，卻始終無法突破以奇點為中心的這一層薄薄光幕。

　　杜維望著外面攪動不休的代碼流，良久，才低下頭撕開了信封。

　　信封中有五頁信紙。杜維匆匆掃了一眼，發現上面的字跡卻並不相同。

　　前四張，是普通的白色稿紙，上面的字跡是普通的墨水筆寫就而成。

　　「喂，杜維。

　　其實按理來說，這封信你應該是看不到的。

　　因為我想來想去，都想不到我會有什麼機會，將它交給你。

　　但我還是想寫下它。哪怕你永遠都看不到裡面的內容，但我只是想把我要對你說的話，寫下來而已。

　　零城的入口打開了。嗯，就是我們創建的三十三天。這是那些占據了我們屋子的傢伙們自作主張給它起的名字。在玩家和覺醒者的世界裡，已經早就約定俗成了。被他們帶著，我也這麼叫習慣了。

　　當我找到第一對羽翼的時候，我準備回到零城，但卻發現自己進不去了。我的權限……居然被取消了！

　　你一定能想得到，我當時有多震驚。

　　因為這就是你幹的。

　　我肯定沒猜錯，因為不會再有別人了。

　　橙橙雖然恨我，但這不是她會做出的事情。如果她不是和加布里彼此爭奪著那個副本的獨占權的話，我想她一定會滿世界地找我，試圖把我殺掉吧。

　　不過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對我說過半個字。

　　當然，再見面時，我也沒有對你說過半個字。

　　你什麼都知道，我也什麼都知道。但我們都沒有說出來。

　　其實……大概有兩三次左右吧，我在見到你時曾經想過，要不要跟你乾脆挑明算了。

　　但我仔細地想了又想，還是沒有開這個口。

　　如果我真的說了出來的話，我想，我們一定不能繼續這麼愉快地做朋友了吧。

　　還不如乾脆就一直這麼下去，大家都裝糊塗，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來得好。

　　也只有你，能跟我玩這個默契的遊戲了。

　　小雲太過驕傲了，驕傲到除了比我們都强出一籌的白起之外，她誰都看不起。甚至就算是白起，她也憋著一口氣，期待著有一天能超過他。

　　當然，最後他們還是雙雙去了黃泉。

　　加布里永遠都像是長不大的樣子，嘻嘻哈哈的，心裡從來都藏不住事。我一直都奇怪，一個活了這麼久的老怪物，是怎麼做到讓自己始終擁有一份少年心境的？

　　白起……我一直覺得他的智商可能有點問題。嗯，也不能說蠢吧，而是軸。他思考問題的方式，永遠和我們幾個正常人不太一樣。我曾經一度還以為，只有像他這樣腦袋有毛病的傢伙，才能變得那麼强。

　　當然現在，我已經遠遠超越了他了。如果他還活著，知道我已經變得比他强了那麼多的話，一定會氣瘋的吧。

　　簦的問題，是他太悲觀了。我想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其實他從來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存在真正的解決之道。在我們離開三十三天的時候，他是唯一一個取下了一塊奇點碎片的人。他只想給自己搭建一個小小的，隨身的庇護所，然後能靠著它拖到什麼時候，就拖到什麼時候吧。他或許會做一點點的嘗試，但前提一定是已經先看到了某種希望。

　　嗯，最後還有橙橙。

　　其實我一直很奇怪，你們真的是兄妹麼？

　　雖然擁有同樣顔色的頭髮，但她可遠遠沒有你那麼聰明。

　　不過這樣也好。我喜歡聰明的朋友，但不喜歡聰明的女人。她那樣乾脆直接，雷厲風行，所有心思都寫在臉上的女人，相處起來才不會那麼累人。

　　可惜……她早已不再是我的女人了。

　　不過杜維，我遵守了對你的承諾。離開她的那一天，我什麼都沒有說，直到今天都沒有說。

　　你是對的，因為我和你的想法一樣。讓她恨我，總比讓我對我絕望來得好。

　　你看，我們彼此之間什麼都不用說，永遠有著這樣的默契，從以前到現在，一直如此。

　　我甚至知道，你多少猜到了一些我的真實身份。雖然這真實身份，我自己也是剛剛知道不久。

　　唉，那些愚蠢的玩家……他們還真的以為幹掉占據了零城的那些覺醒者，有什麼多重要的意義。

　　他們根本就什麼都不明白。

　　但沒辦法，我還是得扮演好一個玩家的角色，一個荊棘花團團長的角色。

　　我得靠他們幫我去找到羽翼的線索，找到回歸零城的辦法。

　　只有回去，我才能夠拯救這個世界。

　　不過……要付出一些代價。

　　當世界模板的缺損被補全的時候，你們也將統統被抹殺。

　　真是好笑，我居然也會有一天，用「代價」這個詞，來形容我的朋友。

　　但是相信我，做出這個決定，對我而言真的很艱難。

　　我想了很久，一次又一次地讀取羽翼中的訊息，但我實在再也找不到另一條路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被抹殺的那一個是我自己。

　　可我做不到。

　　我們都很清楚，三十三天已經被摧毀成了如今的模樣，再也抵抗不了下一次的刷新了。

　　太一也已經死了，在一次次的削弱中變成了了如今這個幾乎掌控不了任何事的GM。沒有人能夠再幫助我們重新加固三十三天。

　　下一次刷新到來時，我們再沒有能夠躲避的場所了。

　　那時，奇點將會脫離，重新回到世界模板當中，開發組會重新完全掌控這個世界。

　　與其這樣，倒還不如讓我搏一下吧。

　　還好，橙橙和加布里躲在了羅馬尼亞的那個副本之中，白起變成了副本裡的小雲還在黃泉之中，而簦……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只要你也不出現的話，那麼我就能順利地完成我的計劃。

　　對了，忘了告訴你。我把我要做的事，命名為『補天計劃』。

　　這名字簡直俗套透頂了，不是麼？

　　不過我知道，你喜歡這種聽起來拽拽的感覺。如果是你在做這件事的話，你一定會給它起上一個這樣的代號的。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動身了。

　　太久沒有用筆來寫字，希望我的筆跡沒有變得太難看。

　　不過再怎麼樣，也總比你的狗爬體要强得多了，不是麼？

　　不會出現什麼意外，我會順利地在你到達之前，取得奇點。

　　那麼，再見了，我的朋友。

　　其實，我真的希望能在最後的時刻，再見到你一面。」

　　墨跡的文字，到了這裡就結束了。

　　杜維輕輕地折起了那四張紙，展開了第五張。用力量凝聚出的金色文字像是漂浮在紙上一般，以固定的節奏緩緩流動著。

　　「好吧，你這個傢伙，你贏了。

　　我真的沒想到，你居然靠著一個在以前的我們眼中，和螞蟻沒什麼區別的小子，翻了我的盤。

　　也不知道究竟是你比我算得多了一步，還是你的狗屎運實在太好。

　　放心吧，我是個願賭服輸的人。像你一樣死皮賴臉撒潑打滾的事情，我是做不出來的。

　　而且那個叫陳小練的小子，的確找到了更多的真相，與更好的出路。

　　最後差的，只是一個人而已。

　　一個作為風眼的祭品。

　　我知道，你也一定做好了成為這個祭品的準備。

　　但得了吧，我還沒死呢。

　　既然我曾經是這個世界的第一代GM，那為了守護它而必要的犧牲，怎麼可能輪得到別人？

　　我之前說過，如果有可能，我寧願那個人是我。

　　我也不知道他們幾個，究竟會不會信。

　　但我知道，你這個傢伙是一定會信的。

　　那麼現在，是時候讓我兌現自己說過的話了。

　　其實我本來是想用筆來寫的，這樣顯得更莊重正式一點。不過你也知道，我沒有這個時間了。

　　那麼，我走了。

　　幫我告訴橙橙，在離開她之後，我一直都在想著她。

　　但是不要告訴她，我睡過很多紅頭髮的女人的事情。

　　對了，我還得再說清楚一點，我睡那些女人，是因為她們的頭髮會讓我想起橙橙，而不是你！」

　　第二封信就寫到了這裡。

　　杜維看到了最後，不禁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語道：「你這傢伙……試圖用來緩解氣氛的玩笑，也實在太爛了點吧。」

　　「看了那麼久，他說什麼？」

　　橙橙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隨口道，但指尖微微的顫動卻出賣了她的心思。

　　「你要看麼？」杜維沖橙橙揚了揚手裡的信紙。

　　「這有什麼看頭。」橙橙偏過了頭去：「我沒興趣。」

　　「算了算了，自從跟我一起進了那個副本之後，這傢伙一直都是這個鬼樣子。」加布里用鄙視的目光瞟了一眼橙橙：「她肯定開不了口說自己想看的，給我吧！」

　　加布里正要伸手去拿杜維手裡的信紙，橙橙卻突然邁開大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搶過了信紙，瞪了一眼加布里：「我看不看，用得著你來管麼？」

　　她一目十行地掃完了信紙上的內容，緩緩放下，轉過了身去，背對著其他五人，一動不動地靜立著。

　　過了半晌，橙橙才轉過身來，依舊面無表情地，信紙仍舊捏在自己的手裡。

　　「上面……到底寫了什麼？」

　　加布里眨巴了兩下眼睛，沒敢去橙橙手裡拿信紙。

　　「加布里，之前你對辰說過，犧牲自己，才算得上是犧牲，耶穌可沒把十二門徒釘在十字架上。這句話，你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加布里撇嘴。

　　橙橙臉上浮現起一抹笑容，但笑容裡卻夾雜著許多蒼涼：「他其實早就打算……要把自己釘上去了。」

蔡仲子

第八百六十二章

　　當接觸到辰右手的那一剎那，混沌旋轉的速度猛然加快了數十倍。

　　但卻並不像陳小練那一次得到奇點一樣，盤旋著的混沌只是加快了速度而已，卻沒有沿著辰的手臂，向著他的身體內流去。

　　周圍的一切還在飛快地崩解著。地面、牆壁，甚至是空間本身，都在破碎消失，最終化作一團團的代碼流，洶湧狂暴地翻騰著。

　　能夠站立的位置，已經越來越小。

　　「小臉……我們會活下來的，對麼？」喬喬抿著嘴，抬起頭，眼睛一霎不霎地望著身前的陳小練。

　　「會的！」陳小練堅定地點頭。

　　短短片刻之間，奇點的旋轉已經達到了最高速。

　　一道光芒驟然從那片混沌之中綻放開來，將陳小練和傘先生白起等人籠罩在了當中。

　　陳小練先是一楞，隨後眼神一亮。

　　辰竟然不依靠GM的幫助，就張開了奇點，在零城之中再度創造出了一小片獨立的領域？

　　這相當於是……一個極其微型版的零城！

　　而這個微型零城之中，沒有GM的存在！

　　就像辰的前身，初代GM曾經做過的那樣，他現在也同樣製造出了一個小型的庇護所！

　　在這個庇護所裡，是可以躲過刷新的！

　　辰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整個人身體一晃，跪坐在了地上，像是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氣。

　　「好了，這下我們——」陳小練心中頓時鬆了口氣，扭過頭，望向喬喬。

　　而當他的目光剛剛觸及喬喬時，整個人彷彿突然掉進了冰窟之中，從指尖直到發梢，都凍結成了冰。

　　喬喬，還有羅迪秀秀，輪胎備胎，夏小雷他們……統統都沒有被辰張開的領域籠罩在當中！

　　在辰吸納奇點的時候，中樞室已經在刷新中分崩離析得只剩下了最中心的一小塊空間，其餘的部分已經都徹底化為了奔湧狂暴的綠色代碼流。

　　就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片小小孤島，而且還在被驚濤駭浪不斷地拍打吞噬著。

　　喬喬和羅迪他們，已經為了避開周圍飛速席捲而來的代碼流浪潮，儘量地向著中心挪去，距離陳小練之間只差上了幾步而已。

　　但現在，他們卻被隔絕在了庇護所之外！

　　「辰——！」陳小練撕心裂肺地吼了一聲，但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就已經看見面前的喬喬露出了一個平靜的微笑。

　　「沒關係的，小臉……沒關係的……」

　　「喬——」

　　陳小練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看見奔湧的代碼流已經卷上了喬喬的身體。

　　還有羅迪，還有秀秀，還有輪胎……

　　他們的身體和腳下的地面一樣開始崩解，消散，最終融入了周圍洶湧澎湃的代碼流之中，消失無蹤。

　　他們……死了！

　　而且是在刷新之中，被徹底分解，再也沒有任何復活的機會！

　　就在自己的面前，僅僅相隔幾步的距離，眼睜睜地看著愛人，好友……這麼死在面前！

　　「辰！！！！！！！」

　　陳小練猛地爆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怒吼，扭過頭沖向了辰，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拳打在了辰的臉上。

　　辰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整個人被陳小練一拳打得飛了起來，像是炮彈一樣撞在了領域的邊緣，重重落在了地上。

　　陳小練咬牙切齒，兩隻眼睛裡布滿了血絲，邁步向著地上的辰走去：「就差那麼一點！就差那麼一點！你只要把領域張開得更大一點，他們就都不會死……」

　　「抱歉，但我已經盡力了。」辰扶著地面直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絲，眼神裡透著無盡的疲倦：「我之前消耗了太多的力量，這個範圍，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極限？」陳小練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手中的計都羅喉弓兩側的鋒刃閃動著寒光：「意思是，我現在要砍掉你的腦袋，不用費半點力氣了對麼？」

　　「放下你的弓。」

　　橙橙冷冷的聲音從陳小練的背後傳來：「你現在就算殺了他，有什麼意義？」

　　「少他媽跟我屁話！別忘了你之前比老子更想殺他！」陳小練頭也不回地咆哮了一聲，拉開弓對準了辰：「想阻止我，就從背後砍下來！」

　　「陳小練……別忘了你上一次在零城裡做過什麼。」辰雖然整個人已經虛弱到了極點，但還是勉强露出了一個笑容，搖了搖頭：「你忘了，對奇點灌注力量，可以逆向刷新麼？」

　　「逆向刷新……？」陳小練遲疑了一下，冷笑道：「上次的逆向刷新就被開發組中止了。你以為現在他們還會再給我一次機會麼？」

　　「會的。因為我接下來打算做的事……」辰疲倦地對陳小練擺了擺手：「先把弓放下來吧。」

　　陳小練閉上眼，重重呼吸了兩口，緩緩放下了計都羅喉弓。

　　剛才在突如其來的一剎那看到全部的隊友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一瞬間的狂暴情緒沖昏了他的頭腦。現在冷靜了下來，他也知道這種無謂的憤怒沒有半點意義。

　　「聽剛才你和開發組的對話……即便成為風眼，也是可以暫時保留自己的記憶和人格的，對吧？」辰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在被道臨徹底占據身體之前的一定時間內，我可以擁有他的力量。」

　　「是。」杜維皺眉點頭：「不過我們不清楚這段時間會有多長。而且，我們現在應該沒有一個人達到了初代GM的力量層次，遠不足以成為風眼。」

　　「單個人當然是不夠，但我計算過了。根據羽翼中他的表現……如果能把我們所有人的力量都集中到一個人的身上，應該就足以達到那個臨界點了。」辰的聲音雖然虛弱，但語氣卻很堅定。

　　「就算能做到又怎麼樣？你該不會真的打算玉石俱焚吧？」陳小練終於平復下了憤怒的情緒，只是面色依舊沉鬱：「開發組說過，道臨對兩個世界都不滿意。就算我們將力量聚集在一個人的身上，製造出了風眼，最終的結果就是他的重新降臨。那個時候，我們的世界依舊會被他毀掉。」

　　「辦法很簡單，在成為風眼，開始聚集神識的力量之後，就前往上層世界。」辰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來：「在自己的身體被道臨占據之前，將兩個世界之間的聯繫徹底割裂。」

　　在辰說完之後，小小的空間內頓時陷入了平靜。

　　每個人都低下頭，開始沉思起來。

　　過了片刻，傘先生抬起頭，輕聲道：「可行。」

　　所有人互相對望了一眼，都緩緩點了點頭。

　　推算的結果，這是目前的唯一解了。

　　而辰……甚至並沒有讀取過那對特殊羽翼內記載的完整信息。

　　他僅僅是聽完了陳小練和開發組的對話之後，通過這麼點隻言片語，就復原了全部的細節，並在開發組發動陰謀的同一時刻，就擬出了唯一可行的對策！

　　現在，只剩下了最後的一個問題。

　　誰，來做這個風眼？

　　一直默然旁觀的杜維突然開口，向著辰走了過來。

　　他走得很慢，但卻低著頭，直到走到了辰的面前，才緩緩抬起頭來，和辰對視著。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彼此望著對方。

　　過了好久，杜維才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去的。」

　　「是的。」辰點頭。

　　「但是我想……不管我們誰提出，你都一定會說你更合適一些。」杜維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腳尖。

　　「是的。」辰的語氣與表情都沒有變過，仍舊是那副淡淡的樣子。

　　「所以……反正總得有一個人去。我想來想去，都是你去最好，對吧？」

　　「是的。這本來就應該是我的責任。」

　　杜維輕輕嘆了口氣：「真是無奈啊……」

　　辰停頓了一下，點頭道：「人生永遠都充滿了無奈。」

　　這一次，他說的話多了幾個字。

　　「那麼……你準備好接收我們的力量了吧？」

　　「當然。」辰微笑道。

蔡仲子

第八百六十一章

　　「你什麼意思？」橙橙眯起眼，看著陳小練：「你是怕他在副本外面安排了兵力，等著在我們離開的那一刻偷襲？」

　　「不是偷襲。我已經對GM做出了安排，讓他在我們離開副本的第一時間就將我們傳送回零城。以我們現在所擁有的力量，就算他安排上幾百個天使軀體同時出手，也不可能在一瞬間將我們擊殺。」

　　陳小練緩緩搖頭，死盯著投影：「你們……已經做完所有的副本了吧？」

　　「居然被發現了。」投影再次露出了一個笑容來：「沒錯，你的腦子果然轉得很快。」

　　「我果然還是大意了。在離開零城前，我已經問過了GM現存的副本總數，還有3412個。」陳小練一邊說著話，一邊向著教皇的方向走去。

　　在剛才橙橙那一刀劈偏時，教皇已經對這攻擊做出了反應，揮動著權杖，在頭頂召喚出了濃密的烏雲，無數細小的雷光如同毒蛇般在雷雲中鑽來鑽去。

　　陳小練輕輕一彈指，頭頂的烏雲便在力量的衝擊下散去，而一道光罩也落了下來，將教皇整個籠罩在了當中：「在你們給那三個玩家提供了免費的自由兌換時，我就應該想到這一點的。你們既然可以為他們開放這種權限，那就同樣可以對所有其他玩家開放。甚至……就連你們的專屬號，也可以無限制地下放。」

　　就在剛才橙橙那一刀劈出時，陳小練的腦中才突然靈光一現，想明白了一切。

　　他們幾個人都讀取過了羽翼中的源代碼，擁有了能夠直接進入與跳出副本的權限與能力。如果不是開發組人工封鎖了副本的話，直接跳出就可以離開了。

　　而即便是副本被封鎖著，橙橙用次元撕裂刀，也一樣可以切開副本的空間，製造出通往外界的通道。

　　換句話說，在談判結束後，開發組完全沒有必要特意將隱藏起來的教皇重新放出來，引導著他們用結束副本的方式離開！

　　再加上剛才，投影花了那麼長的時間，對他們講述了所有的一切。

　　當然，陳小練的確渴求著真相。如果僅僅只是這樣，他還不至於有什麼懷疑。

　　但兩者加在一起，就不對勁了。

　　以投影的方式出現，主動告知自己歷史的真相，都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已。

　　他們一定已經對玩家下達了突然徵召的命令，就像進攻零城的那一次一樣强制上線。

　　當自己和投影在這個副本中交談的同時，整個世界上所有現存的副本，都正在被飛速地通關著！

　　僅僅只是像飛燕幾人最初得到的那樣，可以任意兌換所有的系統物品，就已經足以讓他們在副本中擁有壓倒性的優勢了。更不用說……開發組還可以將專屬號交付給他們使用！

　　三千多個副本，在這樣的作弊方式下完成起來，也壓根用不了多久。

　　而現在，只差這一個副本，開發組就能夠達成啓動刷新的條件了。

　　「你希望我們來親手殺掉教皇，就是為了將留給我們的反應時間壓縮到最短，對吧？」陳小練冷冷地看著投影：「你知道，一旦我們離開了副本，GM就會立刻向我報告玩家正在大規模地完成副本的情況，我也會立刻做出反應。只有在我們剛剛離開這裡的時候就啓動刷新，才能最大程度地確保將我們扼殺。」

　　「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區別。」投影微笑搖頭：「當其他所有的副本都已經完成時，結局就已經注定了。我們調閱了這個副本中的所有記錄，你打算為GM在零城中製作備份的計劃，應該還沒有執行吧。」

　　陳小練冷著臉，沒有回答。

　　他的確還沒有為GM製作備份。

　　因為他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原本的計劃，是在副本數量剩餘到了一百以下時，再為GM製作備份，然後讓GM離開零城，以防止刷新通過他波及到零城內部。

　　等到刷新結束之後，陳小練再依靠備份，將GM重新還原。

　　而現在，只要這個副本一旦結束，開發組就會沒有絲毫停頓地啓動刷新，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來得及為他製作備份了。

　　留給自己的時間或許只有幾秒，最多也不過幾分鐘。

　　而在沒有備份的情況下要求GM離開零城，就意味著……讓他獨自被刷新，犧牲自己來保全所有人！

　　誠然，之前的第二代GM太一曾經為傘先生他們做過這樣的犧牲。

　　但陳小練沒有把握，GM也願意做出同樣的犧牲。

　　至少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決定。

　　零城這個避風港，也已經不再安全了。

　　片刻之間想通了全部的前因後果，陳小練的額頭已經開始滲出汗珠來。

　　這似乎……已經是個死局了。

　　他現在開始痛恨起自己的好奇心來。

　　在橙橙第一次劈開通道時，自己不應該被投影以真相誘惑住的。

　　如果那時就離開了副本，GM就會立刻告訴自己開發組正在做的一切，會有充足的時間來完成迎接刷新的布置！

　　「我們好像……都犯了錯誤。」

　　杜維嘆了口氣，沖著陳小練笑笑：「不能只怪你一個人。」

　　「是的。不能只怪他一個人。你們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投影臉上露出了勝利在望的表情：「雖然你們的力量與成為風眼的臨界點還有不少的距離，但……我們怎麼可能就這麼放任你們這樣的威脅存在？
　　既然你們不願意自己動手來結束這個副本，那就只有……交給玩家們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排排的光柱開始從天而降。

　　每一道光柱落下後，都凝聚成了一個背生雙翼的人影。

　　數百個天使軀體，被投入進了這個副本之中！

　　而這一次出現的，當然不是毫無力量的純粹投影。

　　陳小練咬著嘴唇，握起了計都羅喉弓。

　　這力量的差別，已經太懸殊了！

　　雖然玩家無法全面發揮天使軀體的實力，但也已經足夠强了。

　　面對這麼龐大的數量，自己一方沒有任何取勝的可能，一絲一毫都沒有！

　　更何況，他們根本就不需要殺死自己，只需要殺掉教皇就可以了。

　　一旦教皇被殺死，這個世界上僅存的最後一個副本就會結束，開發組就可以在上層世界啓動刷新。

　　「那麼，選一個死法吧。」投影的目光好整以暇地從陳小練一行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教皇的身上：「是保護著這個最後的BOSS，英勇戰死，還是……逃離這個副本，然後迎接整個世界的刷新？我給你們十秒鐘的時間來選擇。十——」

　　「不用數了。」

　　辰突然冷冷開口。

　　「九——」投影並沒有理會辰，只是臉上帶著勝利者玩弄獵物的微笑，繼續念著。

　　在他的身後，是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天使，正在等待著他的命令。

　　劍光突然亮起！

　　儘管教皇的身上已經被陳小練加上了一個防禦罩，但卻依舊被辰這一劍輕鬆斬開。

　　陳小練愕然。

　　辰……就這麼二話不說地，把教皇給殺了？！

　　連一聲商量都不打？

　　他到底打算做什麼？

　　「回零城！」

　　辰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在一劍斬殺了教皇之後，立刻厲聲喝道。

　　隨著教皇的死，副本的場景瞬間破碎，重新回到了雅典的市區，而無論是開發組的投影，還是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天使，都並沒有消失。

　　很快，下方的人群中就傳出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陳小練，剛才副本已經被全部完成……」

　　GM的聲音同一時間在陳小練的耳中響起。

　　「現在還用你說麼！」陳小練悶哼一聲：「把我們傳送回去！所有人！」

　　遠處的天際線上，綠色的光幕已經出現，正向著這裡飛速推進過來。

　　而在光幕掠過之後，只剩下一片純粹的虛無。

　　就在光幕即將觸及到陳小練幾人時，光柱及時地落下。

　　「陳小練，刷新已經啓動。」剛剛出現在中央廣場上，陳小練就看到GM的全系投影一臉萬分凝重地看著自己：「我沒有時間離開零城，刷新同樣已經開始波及到了這裡。」

　　在遠處，已經開始有尖叫聲響起，零城內的空間同樣也在分崩離析之中。

　　地面開始崩解，樓宇開始倒塌，化作最細碎的分子。

　　「廢話！我特麼自己都看到了！」陳小練低吼一聲：「辰！不管你打算做什麼，都趕快！」

　　「送我們去長生殿，去取奇點。」辰眉目凜然，低聲喝道。

　　「現在的新零城沒有長生殿。」陳小練已經沒時間去猶豫了：「GM，去中樞室！」

　　GM也沒有任何猶豫，下一刻，空間流轉，幾人已經出現在了中樞室之內。

　　在建立新零城時，陳小練並沒有照搬曾經的零城的所有布局。

　　傘先生他們建造三十三天時，設計了這座宏偉遼闊到近乎沒有邊際的宮殿，來安置奇點這個核心。

　　陳小練一來沒有足夠的力量開闢空間，二來也沒有這樣的必要。

　　中樞室的布局依舊沿用了原來的那個基地，大約有一個學校教室那麼大，只是原本在最中央的那個金屬圓球，換成了一個半圓形的水晶罩。

　　在水晶罩的當中，一片混沌正在緩緩旋轉著。

　　在中樞室的周圍，環繞著幾個房間，留給隕石戰隊的所有人，包括陳小練自己在內。

　　整個零城上下，能夠進入這間中樞室的，只有隕石戰隊的成員。

　　而現在，所有人都已經聚集在了奇點之前。

　　「小臉！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喬喬一臉焦急萬分，看到陳小練出現，眼神立刻亮了起來：「GM告訴我們副本正在飛速被完成，而你在副本裡又一直聯繫不上，現在……」

　　她伸出手指著身後，整個中樞室以及所有人的房間也都在飛速地崩解著，不斷向著奇點所在的位置蔓延過來。

　　「等會再說！」陳小練一閃身，已經掠過了喬喬，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拍：「放心，不會有事的！」

　　他相信辰。

　　現在也只能相信辰。

　　既然辰剛才在間不容髮的那一刻做出了決定，那他就一定在心中計劃好了一切！

　　「站到我身後來！」辰根本不理會陳小練和喬喬說了什麼，已經沖到了水晶罩之前，手指輕輕一點，擊碎了水晶罩，右手插入了那片旋轉著的混沌之中。

　　陳小練站在辰的身後，儘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鎮定，但手心裡卻早已滿是汗水。

　　辰最初的計劃是得到奇點，修改之後將世界模板的漏洞補完，以此來控制這整個世界。

　　如此一來，就能夠隔絕開發組對這個世界的控制。

　　而現在，他已經得到了這個機會。

　　剛才這電光火石的短短時間內，陳小練根本沒有時間去要辰解釋究竟打算怎麼做。

　　如今奇點已經在辰的掌握之中了。如果他仍舊打算執行自己原本的那個計劃，沒有人能夠阻止！

　　他……會怎麼做？

蔡仲子

第八百六十章

　　投影閉上眼睛，彷彿是在沉思，過了一會，才緩緩開口道：「原初，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只有一片混沌。

　　一個意識在混沌中覺醒。

　　他就是一切的起源，是道的降臨。

　　於是，他將自己稱為道臨。

　　道臨在混沌中開闢了空間，於是也隨之産生了時間。

　　他看著一片空空蕩蕩的空間，覺得太過無趣。所以他開始著手創造生命，讓這個空蕩蕩的空間更加豐富多彩。

　　我們，就是這些最初被他所創造出的生命。

　　作為最初的造物，道臨賦予了我們强大的力量，用以侍奉他，並協助他創造出了其他一切生命，以至於整個世界。

　　這就是玩家所在的上層世界。

　　但有一天，道臨卻突然厭倦了這個世界。

　　他覺得，自己在創造這個世界時還沒有經驗，太過草率，以至於留下了很多令他不滿意的地方。

　　所以他決定要重演一遍創世的過程，建造一個更大更好的世界。

　　但重建就意味著整個世界將會被清空，除了他自己之外，包括我們在內的一切統統都會被毀滅。」

　　「就像你們對下層世界所做的刷新一樣？」陳小練插嘴道：「你們倒是從主到僕，都喜歡玩這一套。」

　　「是的，就像刷新一樣。但會遠比刷新更為徹底。」投影沒有理會陳小練的譏諷：「我們們的力量全部來源於道臨，所以我們根本不可能反抗。不願意消失的我們，能做的只有苦苦哀求，但卻沒有半點用處。

　　幸好，我們之中的一個，在道臨做出決定，即將清洗掉整個世界之前，提出了一個替代的方案——道臨可以創造出一個虛構的世界，疊加在原初世界之上。

　　那個世界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真實存在，但卻可以達到『最大限度的真實』。就像是一個沙盤一樣。

　　吸取了第一次的創世經驗之後，這一次道臨創造出的世界很完美。

　　這個世界遼闊廣大，充斥著各種各樣的生靈。

　　道臨將他的力量分成均等的兩部分，神體和神識。神體被留在了原初世界，而神識則進入了沙盤世界。

　　在這個同樣被他創造的世界裡，哪怕只有一半的力量，他也依舊是神。

　　而在他進入沙盤世界的時候，我們這些神僕，就暫時代替他去管理原初世界。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發現……道臨似乎漸漸地再次對自己創造出的世界産生了不滿。

　　他是完美的，但他所創造出的世界並不是。而他認為，一個並不完美的世界，無法配得上完美的自己。」

　　說到這裡，投影輕輕嘆了口氣：「所以，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

　　道臨是我們的神，在原初世界裡，我們不可能反抗他，但當他離開自己原本的神體，只用神識進入沙盤世界時，他無法感知原初世界發生了什麼。

　　當然，我們無法真正地殺死他，但卻可以利用沙盤世界，將他封印住。

　　因為他的一半力量，留在原初世界的神體之中。

　　我們奪取了神體內的力量，依靠它啓動了一次刷新，將沙盤世界徹底清空。

　　而他的神識，也在這次刷新之中被徹底打散了。」

　　「但依舊存在。」陳小練緊盯著投影：「這才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刷新，比你們消滅初代GM的更早。我想，在這次刷新之前，上層世界並不存在玩家，下層世界也沒有副本這種東西，對吧！」

　　「你果然很聰明。」投影點頭：「無論是玩家也好，覺醒者也好，一直都在探尋著副本存在的意義，並且有過很多種猜測，但從來沒有人得到過真正的答案。

　　能夠消滅神的，只有神自己本身。

　　我們無法掌控道臨的全部力量，只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加以控制。

　　所以，在下層世界，我們利用神識的力量，建立起了一個個副本。而在上層世界，我們用神體的力量，建立了系統與各種各樣的兌換項目。

　　技能也好，裝備也好，這一切都來源於神體的力量。而副本中的一切怪物，則是來源於神識的力量。

　　玩家在副本中的每一場戰鬥，都是同源的兩股力量之間的碰撞與湮滅。

　　雖然相對於道臨所擁有的全部力量而言，這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但這沒關係。一千年不夠，就一萬年。一萬年不夠，就十萬年……道臨已經陷入了沉睡，而我們則擁有無盡的時間。總有一天，神體與神識中的力量會互相湮滅殆盡。到了那時，也就是他真正消失的時候。」

　　「這也就是你們從根本上並不介意覺醒者存在的原因。」陳小練原本就隱隱猜到了這個答案，只是在等著開發組親口說出來而已：「你們需要的只不過是承載神體力量的載體而已，而至於這個載體是玩家，還是覺醒者，對你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差別。」

　　「是的。所以對於覺醒者，系統也同樣允許他們的接入，為他們提供兌換。」投影點頭：「唯獨零城除外。我們不能允許一個我們無法監控的空間存在，尤其是它還無法被刷新所影響。」

　　「因為你們害怕足夠强大的力量出現。」陳小練看了一眼辰：「就像初代GM那樣，達到了臨界點的力量會成為風眼，而這就意味著神識脫離你們的掌控，重新凝聚。每隔一千年的一次刷新，就是為了重啓一切，將可能成為風眼的力量扼殺的萌芽中！」

　　「你的確已經知道了很多。」投影點頭：「這是最後，最關鍵的手段。」

　　「我也猜到了，為什麼在那之後你們再也沒有親自降臨過。你們應該不是害怕危險，因為我們最多能夠毀掉天使軀體，但卻無法傷害到位於上層世界，身為神僕的你們。
　　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你們的神，或是得到了神識力量的人，比如初代GM。

　　你們打死都不肯親自降臨，是因為你們的人手根本不夠！

　　之前初代GM叛變的那一次，你們當中的絕大多數，應該都在下層世界被殺了個乾淨，只有幾個留在上層世界。

　　我想，既然神體存放在上層世界的話，那麼你們啓動刷新機制，需要在上層世界，或者更上層的世界，保留一定的人手吧。

　　而這個數字，應該差不多也就是你們剩餘的人數了，我猜的對不對？」

　　「非常正確。」投影沒有半點猶豫地就承認了陳小練的推測。

　　陳小練輕輕吐了一口氣。

　　終於，一切的疑問都得到了解答。雖然這其中的大部分，早就已經在各種碎片的拼湊之中成形，但直到現在，才真正完整。

　　那麼接下來……

　　「現在你已經告訴了我們一切，接下來，你打算說點什麼？」陳小練盯著投影：「把我們留下，應該不只是為了跟我們講故事而已吧。」

　　「當然不是。」投影搖頭：「我承認，我們現在已經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消滅你們。所以或許，我們能夠達成妥協。」

　　「說說看？」陳小練雙手抱胸，笑眯眯地看著投影：「你們願意徹底放棄對下層世界的控制？」

　　「這當然不可能。」投影的回答不出陳小練的意料：「徹底放棄控制，就意味著我們再也無法保證神識的分散。但如果你們能夠做出承諾，不再提升自己的力量，那麼我們也可以相對應地取消刷新的機制，以及……在系統中刪除所有覺醒者的身份。」

　　「哦？我倒是沒想到你們居然會那麼好說話。」陳小練心中一驚，看著投影。

　　他心中早就清楚，開發組以投影的形式出現，是為了和自己一方談判的。

　　但卻沒想到，他們居然一上來就開出了這麼豐厚的一個條件。

　　取消刷新機制，意味著不需要再依靠零城作為覺醒者的庇護所。

　　而刪除所有覺醒者的身份……

　　「你的意思，應該是保留原本的記憶，而不是像正常情況下被殺死那樣，刷新出一個新的身份吧？」陳小練追問了一句。

　　「當然不是。」投影搖頭：「記憶，甚至已經擁有的能力，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允許他們保留，只不過不需要再參與副本而已。當然，也無法獲得點數，以及從系統中兌換了。」

　　「嗯……」

　　陳小練摸了摸下巴，心裡飛快盤算著。

　　仔細想想，在覺醒者這一方面，開發組也並不算吃了什麼虧。

　　他們原本利用的對象就只是玩家而已。而覺醒者，是GM創造出來的。

　　開發組自始至終都知道這一點，只是順勢利用了覺醒者的存在而已。

　　有沒有他們，其實無關緊要。

　　如果能夠達成協議，那麼GM不再製造覺醒者，而開發組也不再將覺醒者納入副本徵召之中，對於下層世界來說，玩家的「入侵」就已經等於不存在了。

　　真正影響到全域的，是開發組那個「取消刷新機制」的承諾。

　　這才是最關鍵的！

　　一旦沒有了全面刷新，無論是這個世界的普通人也好，覺醒者和漏洞者也好，包括GM在內，都不再面臨任何威脅。

　　「你們打算怎麼保證這一點？」杜維冷眼旁觀了半天，突然開口問道：「你們完全有可能趁我們不在零城的時候突然啓動刷新。」

　　「這倒是不用擔心。」陳小練搖了搖頭，不等投影說話，解釋道：「GM查看過數據庫，刷新命令必須在所有副本都被通關之後才能夠執行，雖然他也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開發組會設置這樣的限制。
　　我想，這是因為副本來源於神識的力量，而刷新的本質，其實是神識與神體力量的全面碰撞。如果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沒有完全通關的副本，會導致碰撞的不平衡。我說的沒錯吧？」

　　陳小練的最後一句話，是向著投影問的。

　　投影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GM雖然無法探知到副本內部的狀況，但他可以隨時監控現存的，還未完成的副本總數。只要開發組能夠保證，在舊的副本被完成之後即時生成新的副本，讓副本總數動態維持在一個安全的數字線上，那麼就不用擔心他們突然啓動刷新了。」陳小練說到這裡，再次抬頭看了看投影：「不過我真的覺得有點奇怪，你們似乎也……太好說話了一點。」

　　他心裡始終還是有些懷疑和擔心。

　　在以投影的方式出現之前，開發組明明還拼盡了全力，要殺死自己一行人。但這個態度的轉變，也快得過分了些。

　　太順利的事情，往往都容易反轉。

　　誰知道開發組給出的這個協議裡，藏著什麼陷阱？

　　「你也可以選擇不接受。」投影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我們只是提出了一個建議，最終的決定權，在你們這裡。或者……你們如果需要時間來做出決定的話，也可以先結束掉這個副本，回到安全的零城去，慢慢商量之後再給我們答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不遠處的教皇廳內，靜悄悄地出現了一個身影。

　　穿著黑色袍子，右手握著細長的權杖，左手提著一面盾牌。

　　是這個副本中的最終BOSS，教皇。

　　陳小練愕然。

　　殺了教皇，這個副本就能夠結束。

　　開發組……並沒有强行要求他們一定要在這裡做出決定？！

　　這麼看起來，他們倒是似乎真的很有誠意了。

　　「怎麼說，你們？」陳小練用徵詢的眼光看了一眼杜維等人：「你們打算現在做決定麼？」

　　「先離開這裡再說吧，不急於這一時。」傘先生沉吟了一下：「有沒有人有異議？」

　　「那就走吧。」橙橙是最性急的那一個，看到沒有人有異議，重新抬起了手中的次元撕裂刀。

　　一個普通副本中的BOSS，對於他們來說，不過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刀就夠了。

　　陳小練看著橙橙舉起刀刃，心中終於暗暗鬆了口氣。

　　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不出意外的話，等回到新零城，最終得出的結論，應該是和開發組達成協議。

　　覺醒者們得到解放，GM也不必再被清空，刷新不會再降臨，一切都向著最順利的方向前進著。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總是隱隱有一些地方覺得不對。

　　這念頭在他的腦海裡閃過，只是電光火石的一剎那而已。而下一刻，橙橙的次元撕裂刀已經向著教皇的方向劈了下去。

　　「等等！！！」

　　就在空間的裂縫開始出現的同一時刻，陳小練的瞳孔猛地放大。

　　他想明白了問題出在哪裡了！

　　就在次元撕裂刀劈落的同時，陳小練也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拉開了計都羅喉弓。

　　他甚至來不及拉滿弓，只能倉促射出一箭。

　　無形的光箭在最後一刻射中了刀刃的側面，將筆直的下劈痕跡稍稍震開了一些。撕裂的空間僅僅以一絲之差擦著教皇的身邊出現，將權杖的尖端削去，落在了地上。

　　「你攔我做什麼？！」橙橙扭過頭，竪著眉毛瞪了一眼陳小練：「不是說好了回去再說麼！」

　　「不。」陳小練面寒如霜，望著那個開發組成員的投影：「我們——回不去了。」

蔡仲子

第八百五十九章

　　「不是我。」

　　辰緩緩搖了搖頭。

　　陳小練話音剛落，自己也立刻反應了過來。辰之前獨自對戰三名天使，已經竭盡了全力，現在怎麼還可能有餘力再繼續封鎖著副本？

　　何況，他也沒有這個必要。

　　所以……

　　「看來開發組非常不希望我們離開。」杜維微微一笑望向陳小練：「副本的BOSS在哪裡？」

　　「早八輩子就被修改了設置，藏起來了。」陳小練攤手。

　　「這由不得他們。」橙橙面寒如霜，冷哼一聲，手中再次凝聚出了一柄次元撕裂刀：「區區一個副本，能關得住我們？」

　　她的身周空間開始扭曲起來，像是無形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一般，氣勢迅速地提升到了頂點。

　　沒有半點猶豫，她已經全力一刀向著身前劈下！

　　次元撕裂刀的刀刃生生劃破了空間，在她的面前割出了一道數米長的巨大縫隙。

　　副本，被她一刀切開了一個通道，通往外界的通道！

　　「走吧。」橙橙乾脆利落地甩了甩紅髮，當先邁步邁向了縫隙。

　　那縫隙雖然在自動地慢慢縮小著，但速度並不算快，完全足夠所有人離開副本了。

　　「停下你的腳步。」

　　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而在橙橙和縫隙之間，也出現了一個人影。

　　一個背後生長著一對羽翼，面目與體型完美到了極點的人影。

　　又是一個天使！

　　只不過這一次出現的天使和之前的三個不同，看起來並沒有真正的實體，而是呈現出半透明狀，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光澤。

　　而他的身上，也沒有傳出一絲一毫的力量波動來。

　　很明顯，這只是個虛無的投影而已。

　　開發組……終於親自登場了！

　　「你們終於出現了。」陳小練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投影：「我還以為你們打算永遠用玩家當炮灰頂在前面呢。」

　　「出現是為了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面前的開發組成員面無表情，聲音也聽不出男女：「不管你們打算做什麼，都必須立刻停下。如果再繼續下去，後果是你們承擔不起的。」

　　「最後一次機會？」陳小練咧嘴一笑：「為什麼要給我們最後一次機會？為什麼不直接抹殺我們？」

　　開發組成員默然。

　　「行了，我沒空跟你廢話。」陳小練搖了搖頭：「如果打算阻止我們離開，就得拿出點真東西來。不管是給更多玩家專屬號身體，還是你們自己登入上來。光是弄一個投影來耍嘴皮子，是沒有用的。」

　　陳小練之前一直擔心著，如果開發組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全力出手的話，會是怎樣的結果。

　　但現在，他已經底氣十足了。

　　專屬號天使軀體雖然强悍，但也並不是不可擊敗的。現在這裡的所有人，包括自己在內，都得到了羽翼中的代碼。即便是一對一，也不會輸給玩家登入的天使。

　　如果是開發組自己親自登入，或許天使軀體的實力還會再上一個臺階。但……他們卻自始至終都沒有這麼做。

　　不管是不能，還是不願，原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現在的局勢已經很明顯了——開發組已經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不可能再藏著什麼手段沒有使用出來了。

　　否則，也不至於在自己一方馬上就要離開副本之前，還只用一個投影來對話了。

　　不過，陳小練倒是的確也沒打算無視他，直接離開副本。

　　難得的能和開發組交流的機會，不能這麼輕易放過。

　　「行了，說說你的名字吧，我該怎麼稱呼你？」陳小練看著對面的投影。

　　「神的名諱，不是你應該窺探的，也不是你需要知道的。」投影的聲音森冷：「你只要知道，停下你對抗神的舉動就可以了。」

　　「神？」

　　陳小練扭過頭，和杜維等人對視了一眼，同時爆發出了大笑。

　　「神個毛線的神！」笑了好久，陳小練才轉回頭冷笑著看著投影：「沒錯，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不論是玩家還是覺醒者，都認為你們是近乎神的存在，對這個世界有著完全的掌控權。
　　但事實是，你們並沒有！
　　你們一直在扮演著神的角色，給了所有人這種錯覺。
　　但你們如果真的是神，當初為什麼不直接抹殺奧斯吉利亞？為什麼不直接抹殺我們？
　　來啊！來抹殺我們啊！對那些在副本中失敗的玩家和覺醒者，你們不是經常用抹殺作為懲罰手段的麼？
　　不！你們做不到！
　　你們無法監控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無法監控每一個副本！無法監控每一個玩家和覺醒者！
　　對於已經擁有了足夠强大的力量的我們，你們已經無法再使用常規手段限制了！
　　你們，不是神！」

　　「你怎麼會知道奧斯吉利亞的事情？」投影微微皺眉：「我們已經設立了規則，上層世界的一切，都無法被你們得知。」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陳小練嘿嘿一笑：「你看，這更證明了你們不是全知全能的了。」

　　「我們創造了這個世界……」

　　「你們創造了個屁！」

　　陳小練沒等投影說完，便飛快地打斷了他：「你們該不會……撒謊撒著撒著，連自己都信了吧！
　　到底是誰創造了這個世界，自己的心裡沒點那什麼數麼！
　　很不巧，我剛好知道了某些秘密。」

　　「你到底知道了什麼？」投影的表情終於微微變色。

　　「我知道了——這個世界的本質！」陳小練望著他眼中突然寒光一現：「這，只不過是一個囚籠而已！」

　　原本陳小練打定主意，絕不能在零城之外透露出自己從那對羽翼之中所看到的真相，就是因為害怕被開發組全力盯上。

　　但現在，反正開發組已經盯上了自己，他倒是鬆了一口氣。

　　那就大家都攤牌好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投影死死盯著陳小練：「你打算做什麼！」

　　儘管語調仍舊是乾癟平淡的模樣，但陳小練仍舊從當中聽出了一絲恐懼的氣息。

　　「怎麼知道的，你不需要管了。」陳小練微笑：「至於我打算做什麼——當然是做最讓你們恐懼的事情，把自由還給「那個人」了。我知道我們永遠也不可能跳出這個世界去傷害你，但我想……他一定可以。」

　　「你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兩個世界的毀滅！」投影提高了音量：「你以為他是什麼人？正義的伙伴麼！」

　　「我至少可以確定，他更想要你們死。」陳小練攤手：「既然你也想讓我們死，那在最壞的情況下，我也只能選擇這種方法了。哪怕是玉石俱焚，我們也不吃虧對不對？」

　　投影沉默不語。

　　「還有什麼要說的麼？」陳小練笑眯眯地看著投影：「沒有的話，那就以後有緣再見了。橙橙大姐，再麻煩你一下。」

　　剛才被橙橙用次元撕裂刀切開的裂縫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縮小，現在只剩下了幾十厘米的寬度，沒法再容納一個人穿過。

　　橙橙沒有答話，只是再次舉起了手中的次元撕裂刀。

　　「等等——」

　　正當橙橙要揮落刀刃時，投影突然抬頭開口了：「我想，你們應該並不清楚全部的真相吧。」

　　「不完整，但已經足夠多了。」陳小練斜眼瞥了一眼投影：「你們背叛了自己的主人，把他放逐到了我們的世界。無趣的背叛故事而已。」

　　「不。」投影搖了搖頭：「一切的真相，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我們並不是背叛者，而是拯救者。如果不是我們的存在，兩個世界早已全部毀滅了。」

　　「哦？」陳小練挑了挑眉毛：「所以你打算親自來告訴我一切了？」

　　「是的。」投影點頭：「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人知道的真相。」

蔡仲子

第八百五十八章

　　「月光？！！」

　　遠處的震電與飛燕，正和傘先生趙雲兩人乒乒乓乓地打成了一團。當看到月光死在杜維的手中時，兩人同時突然爆發出凄厲的叫聲。

　　震電雙手握住了長矛，高高指向了天空，雙眼一片血紅：「你們……都要死！這群該死的土著！」

　　傘先生冷冷看著他，右手的拇指按在了傘柄之上，整把傘面張開，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隨著震電的長矛重重落下，他的整個人和長矛似乎都融為了一體，化作一道流星沖向了傘先生：「就憑你的這把破傘，也以為能擋住開發組的專屬軀體麼！」

　　轟！震電重重地撞在了傘先生的傘面之上，兩人的力量撞在了一起。在碰撞的周圍，空間開始不斷地閃爍跳動，不時被切碎成細小的碎片，再又重新拼接回去。

　　傘先生握著傘的手，已經由單手變作了雙手，然而身體雖然還在原地沒有移動，傘骨卻開始一點點彎曲，讓傘面卻緩慢地向後凹陷下去。。

　　震電整個人都被包裹在了刺眼的光芒之中，像是一柄尖刀刺在傘面之上，全部力量都集中在了一點。他已經使出了全部的力量，就算死在這裡，也一定要將傘先生的傘擊穿！

　　一道刀光自下而上閃現而出，直指震電的小腹。

　　震電的全部力量都用在了對傘先生傘面的一擊之上，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刀沒有絲毫的防禦，一聲慘叫中，結結實實地被那刀光擊中。

　　即便是以天使軀體的强度，竟然也沒能抵禦住那刀光，在小腹上被開了一道巨大的傷口。

　　刀光稍縱即逝，落在了一旁的地面上。橙橙的一頭紅髮飄揚如火，冷笑了一聲：「也不過如此。」

　　她手中的次元刀，仍在閃爍不定，但卻沒有再繼續攻擊。

　　「臥槽……？」

　　陳小練瞪大了眼睛，瞪著剛才突然沖出去的橙橙，又扭頭呆滯地看著辰：「我剛剛才說……你們這幫人自持身份，不會像我一樣偷襲的！」

　　「那是你以為的。」辰淡淡道：「真像你想的那麼蠢，你以為我們是怎麼活過那麼多次刷新的？」

　　「卑鄙！」震電受傷後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怒與痛苦。

　　明明是一對一的戰鬥，居然會突然偷襲。這些土著也太陰險了！

　　但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憤怒了。就在同時，傘先生的傘也驟然旋轉了起來。

　　被次元刀偷襲斬傷，震電已經受了重創，原本爆發出的力量驟然削弱，在雨傘的旋轉下被攪散崩飛，連帶著整個人都像是一顆炮彈般被彈向了地面。

　　重重摔落，震電還來不及翻身爬起，一道黑光落下，傘先生握著的黑布雨傘已經從背後穿胸而過，將他牢牢釘在了地上。

　　震電張大了嘴，反手想要從背後拔去雨傘，但傘先生卻握住了雨傘的柄，重重一擰。無數氣勁在震電的體內爆發開來，再從體表的每一寸肌膚之中飈射而出。

　　震電口中發出含糊的慘叫聲，全身都在不停地抽搐，卻怎麼也無法再抵禦已經被灌注全身的力量，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不斷地開始分崩離析。

　　片刻之間，震電的身體也消失得只剩下了一對羽翼。

　　「小雲，真的不需要幫手麼？」

　　傘先生抬起頭，看著空中的趙雲：「這些天使還是很强的，能快點解決，還是快點解決的好。你總不至於跟他們還要計較什麼公平戰鬥吧？」

　　「是啊，耗子急了還咬人呢。」加布里懶洋洋地撓了撓後腦勺：「實在不想要我們插手的話，要麼乾脆直接換我來？或者白起？我們也想試試跟開發組的專屬號打的感覺啊！」

　　「不需要。」

　　趙雲一甩長髮，淡淡道，同時整個人突然向後退了開去。

　　她原本一直是雙手持槍，但現在卻換成了右手，而左手在空氣中虛虛一捏，再度凝聚出了另一柄銀龍來。

　　在她雙持了長槍之後，原本纏繞在身周燃燒著的銀色焰芒立刻熊熊暴漲了數倍，整個人有如一根巨大的火炬一般。

　　「沒這個……必要吧……省點力氣不好麼？」

　　加布里嘆了口氣，縱身飛上了天空，攔在了飛燕的身後。

　　傘先生無奈地搖了搖頭，也同樣飛上了天空，攔在飛燕的側面。

　　隨後是橙橙，白起，只有杜維雙手背在背後，仍舊站在地面之上。

　　飛燕的目光望著面前的趙雲，又望了望身周將自己團團包圍住的幾人，面上突然泛起了一絲絕望的慘笑。

　　雖然面前這個手持長槍的女人明顯是要放大招的模樣，但她也並不是完全沒有信心擋下來。

　　但問題是，就算自己擋了下來，又能怎樣？

　　還有那個拿著黑布傘的男人，穿著白袍的男人，一頭紅髮的女人，朋克裝的年輕人……

　　自己根本就連一絲一毫活下去，逃離這個副本的機會都沒有。

　　繼續再打下去……還有意義麼？

　　「好了，是你們贏了。」飛燕繼續慘笑著，竟然乾脆落回了地面上，仰頭望著天空：「你們說的沒錯，我們已經被開發組拋棄了。我知道，我死定了。不過——」

　　她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話鋒卻突然一轉，從頽唐沮喪變作了滿滿的怨毒：「不過開發組對我們的背叛……我絕對不能原諒！他們一定要為此付出代價！」

　　「雖然說得這麼直白可能有點傷人，但我實在看不出馬上就要死的你，能有什麼辦法讓開發組付出代價。何況，你們本來就只不過是開發組的工具而已，他對你們壓根就談不上什麼背叛。」杜維望著飛燕，輕輕搖頭：「你總不會想對我們說，要我們放過你，讓你回去找開發組算帳吧？」

　　「當然不是。」飛燕嘴角幾乎彎到了眼角，詭異的笑容幾乎讓整張絕美的臉都扭曲了起來：「開發組看起來，好像很重視這種專屬號軀體的樣子。所以如果我將它交給你們的話，你說他們是會很開心呢，還是——很不開心呢？」

　　話剛說完，她的雙眼猛然向上一翻，身體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撐，軟軟倒在了地上。

　　「死了。」

　　白起直到現在，才說出了第一句話。沒有興奮也沒有疑惑，只是一句平淡如水的陳述而已。

　　沒有人附和，也沒有人反駁。以他們現在的力量層級，當然一眼就能看出飛燕究竟是不是在裝死。

　　在說完了話之後，她就立刻選擇了在副本中直接斷開與載體的聯繫，將意識强行脫出。

　　無法離開副本，回到自己世界，她的意識自然只能直接立刻消散。

　　而飛燕的身體卻沒有像月光和震電一般消失，而是仍舊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臥槽？！完整的天使身體？！」陳小練瞪大了眼睛，飛快地落在了飛燕的身旁，死死盯著她留下的這具身軀，眼神幾乎像是要將它給吃下去一般。

　　飛燕在最後絕望的時刻，選擇了即便讓對敵的土著得到它，也要以此來報復開發組。

　　「喂，我知道她很漂亮，不過你也沒必要這麼盯著看吧。」加布里一臉恬不知恥的笑容：「不就是一個充氣娃娃麼——還不知道有沒有能用的地方。」

　　「你嘴欠的樣子，很像我一個兄弟。」陳小練轉過頭，皺眉瞪了一眼加布里：「這可是一具完好無損的天使軀體，是開發組的專屬號！你難道不知道它有多重要麼！」

　　「問題是，我們又不是開發組。」加布里聳了聳肩：「如果是開發組登入的話，或許真能强得毀天滅地，只有那個真正的初代GM才能與之抗衡吧。但其他人登入的話，你也看到了，剛才那三個玩家使用它們時發揮出的力量，也不過是和我們差不多，能三打一欺負一下辰而已。」

　　加布里用揶揄的目光瞟了一眼辰，看見他身上的傷痕已經漸漸消失，但力量卻仍舊虛弱不堪，才轉過頭來繼續對陳小練道：「而且，你們也不是玩家，即便給了你們這具身體，你們又打算怎麼把自己的意識給抽出來，灌進這具身體裡？就算你能做到，你又真的捨得拋棄原本的身體麼？」

　　陳小練想了想，似乎確實是這個道理。自己用著這具身體活了十幾年，突然換成了這麼一張完全不同的臉蛋，背後還插著一雙翅膀……

　　最關鍵的是——不知道是因為被飛燕登入過，還是因為這身體本來就被設定為了「女性」的緣故，儘管現在是一片白紙，但它的胸前依舊高聳入雲。

　　自己是漏洞者沒錯，但終究也是要過原本的小日子的！就算再强，陳小練也沒興趣當一個女人。

　　但雖然如此，陳小練看著面前這具近乎完美的肉體，又實在是忍不住地眼饞。

　　「算了，就算暫時不知道將來會有什麼用處，先留著至少也不會是什麼壞事。你要麼？你要麼？你要麼？都不要是吧？那我自己收著了！」

　　陳小練連珠炮一般地轉過頭問了一圈，不等有人回答，已經飛快地將這具天使軀體收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之中。

　　好在其他幾個老怪物完全沒有像是要跟他搶的樣子。這種寶貝，還不趕緊捏在自己手心裡？

　　「這下爽了！開發組的專屬號身體，在我的手裡了！」陳小練仰天哈哈大笑了起來：「開發組的那些傢伙們，肯定是很不開心吧！」

　　「既然他們將專屬號賜予了玩家使用，那麼現在肯定在全程盯著我們。」杜維搖搖頭：「如果真的介意的話，一定會做些什麼的。」

　　「隨便他們。」陳小練一臉混不吝。

　　雖然之前剛剛發現開發組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副本時，他的心裡還真的有些慌，但現在身邊聚齊了這幫老怪物，底氣早已足了很多。

　　何況，如果開發組真的打算做什麼的話，早該有所行動了。

　　「行了，在這個副本裡已經沒什麼別的事了，那就趕緊閃吧，回新零城再聊。」陳小練招呼了一聲，準備離開這個副本。

　　現在雲姐他們也都得到了羽翼中的代碼，辰已經不再擁有之前那樣壓倒性的優勢，不需要再擔心他强行奪取奇點，自然也不必逼迫他許下承諾了。

　　但下一秒，他的眉頭就突然皺了起來，扭頭望向了辰：「你……什麼意思？」

　　剛剛還可以自由出入的副本，現在再一次被封閉了起來，無法再直接調用權限離開！

蔡仲子

第八百五十七章

　　在趙雲第一個進入時，月光三人的表情還維持著大體的輕鬆。但隨著其他人一個接一個地出現，直到杜維登場，三張臉已經徹底化作了恐懼。

　　在替換成了開發組專屬軀體之後，他們提升的不僅僅是力量，也包括了眼界。

　　新出現的六個人，每一個都擁有和他們這副身體同等甚至更高的力量。

　　這個世界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開發組為什麼之前那麼久都沒有發現，更沒有告訴過他們，竟然還有這麼多的BUG存在！

　　在剛剛更換了軀體的時候，他們還為了這新獲得的力量而得意萬分。但現在，他們心中卻只剩下了恐懼。

　　這個世界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開發組為什麼之前那麼久都沒有發現，更沒有告訴過他們，竟然還有這麼多的BUG存在！

　　在剛剛更換了軀體的時候，他們還為了這新獲得的力量而得意萬分。但現在，這份得意已經漸漸開始消退。

　　「開發組，情況有變化了！快安排我們撤退！」

　　月光面色緊綳，壓低了聲音，用近乎喃喃自語的音量道。

　　他不需要大聲說話。既然給了他們這種專屬號的軀體，那麼開發組現在一定已經開始實時監控起這個副本，所有的一切都脫不開他們的眼睛。

　　雙方的實力對比，已經超出了原來開發組給他們發布的任務，再繼續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

　　但在月光說完之後，三人卻依舊停留在原地，周圍也仍舊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回應。

　　「開發組……開發組？」

　　即便明知道沒有任何區別，月光還是忍不住提高了一些音量。

　　「怎麼？剛才揍辰的時候不是應該很威風的麼？」加布里笑嘻嘻地伸出手，一枚光球浮現在了掌心之中，飛速旋轉個不停，卻一時沒有立刻出手：「現在，是不是突然感覺自己很無助，很孤單，很弱小啊？」

　　「是你們搞的鬼？」月光猛地抬起頭，厲聲嘶吼起來：「你們……竟然連開發組都能夠屏蔽？！」

　　「雖然倒並不是不希望擁有這樣的能力，不過我們的確做不到。」杜維攤手，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月光：「為什麼不能從更簡單的角度來考慮呢？你們——只不過是三個棄子而已。」

　　三人的面色突然同時變得蒼白無比。

　　「或者只是想測試一下實力對比吧。」趙雲在加布里背後淡淡道：「開發組應該也想看看，我們的力量達到了什麼層次。」

　　「這麼想知道，為什麼不親自下來？」橙橙眼中閃動著寒光：「讓玩家來當替死鬼？」

　　「實事求是地說，他們已經足夠强了。」傘先生微笑著向前走了兩步：「至少如果是之前，我們當中除了辰和杜維之外，單對單應該都不是他們的對手——白起，別瞪我，也包括你在內。」

　　白起冷哼了一聲，移開了視線。

　　「不過——現在不同了。」杜維笑眯眯地看著月光三人：「那麼，你們準備好受死了麼？」

　　月光仰天長嘶一聲，眼神陡然變得瘋狂至極，背後的雙翼一抖，整個人化作一道流星，向著陳小練便沖了過來。

　　而震電和飛燕兩人，也跟在他身後，同一時間對著陳小練發動了攻擊。

　　先幹掉最弱的一個！

　　一剎那間，三個人的力量同時加諸在了陳小練的身上，讓陳小練幾乎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周圍的一切都彷彿已經凝固，只有月光三人的長矛裹挾著無邊的力量，正在刺來。

　　那三根長矛握在三人手中的那一端，只不過是普通粗細而已。但隨著長矛不斷地向前刺去，末端竟然變得越來越粗，幾乎有如三座巨大的山峰一般，鋪天蓋地。

　　儘管同時被三個人合力攻擊，陳小練的臉上卻依舊輕鬆一片，沒有半點擔憂的神色，甚至計都羅喉弓都仍舊只是垂在手上，沒有端起招架。

　　開玩笑！這些老怪物都已經來了，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噗！

　　黑布雨傘的傘面，擋住了震電的長矛去路。

　　噹！

　　趙雲的長槍銀龍，點在了飛燕的矛尖之上。

　　砰！

　　杜維的拳頭打在了月光的矛身之上。

　　三根長矛原本都帶著摧枯拉朽一般的氣勢，卻生生地被攔了下來。

　　「帶大佬給自己撐場子的感覺……真好啊！」

　　陳小練看著面前接下了攻擊，正和月光三人打在了一起的三個老怪物，心裡已經爽得樂開了花。

　　「你為什麼要帶他們來救我？」

　　辰已經走到了陳小練的身後，雖然身上傷痕累累，但腰身卻依舊挺得筆直：「我一心打算幹掉你，奪走奇點。讓我在這裡被他殺死，對你來說難道不是更好的結果？」

　　「因為……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打算。大家都只是公事公辦而已，又談不上什麼仇恨。」陳小練聳了聳肩：「何況你應該能看得出來，現在傘先生他們也都從羽翼中讀取了源代碼。雖然我手頭只有兩對，應該不如你得到的多，不過我們幾個加在一起，你已經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的打算，就是靠著新零城一直這麼撐下去？」辰皺眉：「但我說了，這沒法徹底解決問題。」

　　「我也說過了，有些事，得回到新零城再說。」陳小練笑眯眯地搖搖頭，看了一眼後面負手而立的白起橙橙加布里三人：「行了，先不說了，我得拿這些天使來練練手了。你們這幫老怪物自持身份，不肯二打一，我可沒那麼高尚。」

　　說話間，他已經舉起了計都羅喉弓，全身的力量開始沿著手臂，向弓身與弓弦上流動聚集過去。

　　他瞄準的是月光。

　　「自持身份？」辰搖頭，淡淡笑了笑。

　　杜維沒有使用什麼武器，就只是用拳頭生生硬碰，每一次與長矛矛尖的撞擊，都迸射出一串波紋。

　　月光的面色已經越來越扭曲。

　　對面的三個人，力量竟然都超越了開發組賜予的專屬號！

　　而對方卻還有五個人沒有出手！

　　雖然辰和陳小練兩人都受了不輕的傷，尤其是辰，只差一點就要被自己三人殺掉，力量已經近乎消耗殆盡，但餘下的三人，力量也都同樣不遜色於現在正在和自己交戰的三個！

　　如果他們也動手的話……結果必定是一場屠殺！

　　一面戰鬥，月光一面不停大聲喊著開發組的名字，但不管他怎麼叫嚷，卻仍舊沒有半點回應。

　　正焦急間，一陣警兆猛然籠罩了他的全身，就像是無數尖針正刺在每一寸皮膚上一般。

　　無需使用目光，月光也感知到了站在地上的陳小練已經拉開了手裡那柄長弓，用氣機鎖定了自己！

　　該死！

　　如果單單只是陳小練一人，月光並不認為這會對自己造成太大的威脅。無論是在箭射出的那一剎那閃避或是招架，還是提前出手打斷他的蓄力都可以。

　　但……現在自己卻偏偏正被這個紅頭髮的土著纏著！

　　月光拼了命地向著杜維猛攻，只求能夠拉開一個空檔，打斷陳小練的蓄力，但卻怎麼也無法做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計都羅喉弓上的力量凝聚得越來越强！

　　而在他的眼裡所看到的，是在那柄弓上，綠色的代碼正在以一個極度密集的形式聚集起來，並且飛速擾動著。

　　終於，計都羅喉弓上的光芒亮到了極致！

　　鬆弦！

　　一道彎月形的流星劃破了空間，直直射向了月光的背心！

　　月光想要閃避，但面前的杜維完全不給他這樣的機會，只能硬著頭皮，死死咬著牙關，寄望於這副開發組賜予的專屬軀體，能夠扛得住這一箭！

　　轟！

　　彎月碰撞在了月光的背後，無數能量流開始向外溢出四散。

　　雖然身體上沒有出現什麼明顯的傷痕，但月光卻清楚地感知到了，自己的整個身體上都出現了微小的龜裂。

　　體內流動著的力量，在這一箭的轟擊之下，也出現了一剎那之間的停滯。

　　完了！

　　月光已經清楚地意識到了後果。

　　原本全力刺向杜維的一矛，半途便失去了力道，被杜維的一拳重重擊飛，在半空中便碎裂成了無數片。

　　而下一拳，則自上而下，以雷霆萬鈞之勢砸在了月光的胸膛之上。

　　月光整個人像是隕石一般，被一拳砸向了地面。

　　身體，已經失去了控制。

　　而甚至還沒有觸及地面，月光就已經看見杜維以更高的速度俯衝了下來，右手張開，按住了自己的面龐，遮蔽了所有的視線。

　　力量從杜維的掌心中湧出，向著月光的七竅之中灌注而去。

　　一聲慘叫，隨著力量的滲入，月光的身體從頭部開始一點點地破裂，粉碎，飄散在空氣當中，直到徹底地消失無蹤。

　　而唯獨沒有被破壞，輕輕落在地上的，只有他身後那一對潔白的羽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