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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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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7 00:37:03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請求的力量

請求是任何關係的根本基石。我們持續且通常非直接、無言地請求彼此─我們的老闆、配偶、朋友與員工─來建造並維持彼此的關係。


請求的力量

幾乎每一次重要的人類交會,都可濃縮為行為與請求的藝術。

請求是任何關係的根本基石。我們持續且通常非直接、無言地請求彼此─我們的老闆、配偶、朋友與員工─來建造並維持彼此的關係。

你能幫我嗎?

我可以信任你嗎?

你會不會惡整我?

你確定我可以信任你嗎?

而通常這些問題源自於我們心底想知道以下這件事的基本人類渴望:

你愛我嗎?

二○一二年,我受邀到TED大會演講。我怕死了─我不是專業講者。數年前我經過一番公開的苦戰,才擺脫我和唱片公司的合約,後來我決定仰賴歌迷透過Kickstarter來製作我的下一張專輯。Kickstarter是一個群眾募資的平台,以支持者直接提供資金的方式,近來已為數千名其他創作者開啟機會大門。我的Kickstarter支持者籌募了一百二十萬美元預訂並付款給我的最新全樂團專輯「邪惡劇院」(Theater is Evil),使這張專輯成為群眾募資史上最大的音樂專案。

群眾募資是為新創事業(創意、科技、個人與其他)募款的一種方式,藉由請求個別人士(群眾)貢獻款項至某大型的線上資金(集資)。

不過就跟任何新交易工具一樣,群眾募資也逐漸變得複雜。形形色色的藝術家和創作者試圖探索這個以藝術換取金錢的詭譎新領域時,這個工具成了線上的荒野大西部。群眾募資的存在向我們提出一些深刻的根本問題:

我們如何請求彼此協助?

我們什麼時候能請求協助?

誰有資格請求協助?

我的Kickstarter高奏凱歌:我的支持者(約兩萬五千人)多年來持續追蹤我的個人故事。他們很興奮能提供協助,幫我擺脫唱片公司獨立出片。然而,除了接到沒聽過我名字的記者奪命連環叩(沒聽過我名字並不意外,因為《滾石雜誌》從未報導過我),問我為什麼這麼多人要協助我之外,我很意外募資的成功引發了一些負面反應。我展開募資活動之際,也步入引發激烈討論的廣泛文化辯論─群眾募資究竟是否該被允許。有些批評者不假思索地把這種活動貶為「數位乞討」的粗鄙形式。

我群眾籌資的成功,加上這件事帶來的關注,使得TED邀請我這個頗不知名的獨立搖滾音樂人,登上這個通常留給頂尖科學家、發明家與教育家的講台演說十二分鐘。試著思考到底要說什麼、要怎麼說,讓我嚇得皮皮剉。這麼說還算是客氣的。

我當時考慮寫一個十二分鐘的表演藝術歌劇,以烏克麗麗和鋼琴為主軸,描述我從出生到Kickstarter事件的人生經歷。所幸後來我決定不這麼做,而是直白地解釋我當街頭藝人的經驗、群眾募資的成功與隨之帶來的反彈,以及我如何認為這兩者之間有不可否定的關聯性。

我編寫演講內容時,把這次TED演講的目標瞄準我社交圈的少部分人:我那些覺得尷尬又不好意思的音樂人朋友們。群眾募資讓他們很多人覺得既興奮又不安。我協助一些朋友展開自己的Kickstarter募資活動,也跟他們在當地酒吧、派對與表演前後台的化妝室聊過他們的經驗。我希望能傳達一直以來困擾我的根本議題:我想告訴我的藝術家朋友們,他們可以請求別人。他們可以向別人請求金錢支援與協助。

每個線上群眾募資提案都有一段影片,創建者在影片中解釋自己的使命並傳達懇求。我發現自己難為情地看著一連串群眾募資的影片─我的朋友們在影片中盯著攝影機(或轉開視線不看),結結巴巴地說:好的,嘿嘿,真是尷尬的時刻。嗨,大家,嗯,我要說了。喔天啊。我們實在很不好意思請大家幫忙,這實在太尷尬了,不過...... 請大家幫忙為我們的專輯募資,因為……。

我想告訴我的朋友們,真的沒必要表現出覺得丟臉、充滿歉意的樣子,這樣反而有反效果。

我想告訴他們,其實很多人都滿懷熱情想協助藝術家。這並不是單方面的事。工作的藝術家和支持他們的觀眾本來就是複雜生態中必要的兩端。羞恥感汙染了藉信任與開放得以成長茁壯的請求與給予。我真希望能發給他們某種宇宙或全球性的許可,要他們別再過度道歉、別再煩了、別再辯解,看在老天的份上...... 提出請求就對了!

我準備了超過一個月,在我租的房子地下室走過來又走過去,跟許多朋友和家人演練我的

講稿,試著把我要說的每件事濃縮在十二分鐘內。然後我飛到加州長島,深呼吸,做了這場演講,最後接受觀眾起立鼓掌。我下台的幾分鐘後,一位女性在會議中心的大廳向我走來,並介紹她自己。

我是這裡的演講教練,那位女士說。

我呆住了。我的演講本來是分毫不差的十二分鐘。我中間停頓了幾次,忘了我講到哪裡,結果演講超過了十三分鐘。糟了,我想。TED要炒我魷魚了。我的意思是,TED沒辦法真的炒我魷魚。木已成舟。但我還是很不安。我握了握她的手。

嗨! 我很抱歉我超時了。真的很抱歉。我當時昏了。不過還好嗎? 我講得怎樣? 我被炒魷魚了嗎?

不是的,傻孩子,你沒被炒魷魚。當然沒有。你的演講......她突然講不下去。她的眼睛充滿淚水。

我站在那裡,心中充滿疑惑。為什麼TED的演講教練看起來好像要哭出來了?

你的演講讓我體認到我多年來一直過不去的一件事。我也是藝術家,我是劇作家。有很多

人願意協助我,我只要...... 但卻做不到...... 我一直沒辦法......

請求別人?

沒錯。請求別人。你的演講解開了我心中的結。我們究竟為什麼覺得請求別人這麼困難,尤其別人如此願意伸出援手? 所以,謝謝你。非常謝謝。你送了我一個很好的禮物。

我給了她一個擁抱。

她只是第一個人而已。

兩天之後,我的演講被上傳到TED網站和YouTube上。短短一天內,這支影片就吸引了十萬人次觀賞。接著是一百萬。一年後,八百萬人次。讓我驚訝的不是點閱人次的多寡,而是伴隨而來的故事。

這些護士、報社編輯、化學工程師、瑜伽老師、卡車司機...... 覺得我的演講是針對他們講的。建築師、非營利組織專員、自由攝影師們告訴我,他們「一直覺得請求別人很困難」。

很多人握著我的手、擁抱我、感謝我、對著我哭。

我的演講引起了共鳴,超出我原本預設的群眾─那些覺得沒在頭上套個袋子,連在Kickstarter上要個五美元都做不到的害羞獨立搖滾音樂人。

有一件事很清楚:這些人不是恐懼的音樂人。他們只是...... 一般人。

我們每天都在小事上請求彼此的幫忙:問別人有沒有投停車收費器的零錢、咖啡廳的空椅子、打火機、搭便車跨越城市。此外我們在某些時間點,一定要請求別人幫忙一些比較困難的事:升遷、介紹朋友、推薦某書、貸款、性病檢測、腎臟。

我從自己的TED演講的驚人迴響學到一件事:

每個人都為了請求而有所掙扎。

我認為我們不全然是因為必須請求別人而失去行動力,更深層的感受才是重點:害怕感覺脆弱、害怕遭到拒絕、害怕看起來很貧窮或軟弱。我們害怕自己被視為社群中帶來負擔、而非具生產力的成員。

尤其美國文化灌輸我們請求協助意味著承認失敗的怪異觀念。但在我看來,世界上一些最有權勢、最成功、最受尊崇的人反而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不斷、充滿創意與同理心、優雅地提出請求。

很肯定的是:你提出請求時,對方一定有否定的可能性。如果我們不允許別人否定,那我們就不是在請求,而是在乞求或要求了。但這種害怕遭拒的心態,讓很多人緊閉嘴巴不敢提出請求。

使我們動不了的關鍵,常是我們覺得自己不值得被幫忙的心態。不管是在藝術、工作、人際關係,我們不想請求別人,不只因為我們害怕遭拒,也是因為我們不認為自己值得獲取所求的東西。我們必須真正相信請求的正當性,這麼做可能非常困難,需要我們在自負與權益的幽谷上走鋼索。即使我們找到了平衡,我們如何請求、如何接受答案─允許甚至歡迎否定的答案─跟我們找到正當性一樣重要。

我不認為自己很懂請求的藝術。絕對不是。但我可以看出自己一直以來都是這門藝術的學徒而不自知─這真是一段漫長而奇特的旅程。文/阿曼達.帕爾默

摘自《請求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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