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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陶樂思 -【舊愛回鍋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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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4 00:08:21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陶樂思 - 舊愛回鍋炒

一直以來,鐘始終要求自己當個獨立自主的新女性,
工作上,即使發高燒吊點滴,也要萬事OK一把罩;
感情上,在醫院與舊情人重逢,更要維持風度,瀟灑面對!
哪怕這舊情人曾經傷她甚深,令她心里長繭,再無法愛人,
如今都回不去了,就算他是單親奶爸,她也已習慣孤單……
豈料他又再次展開柔情攻勢,她竟也不爭氣地無法抵擋!
面對這一再攪亂她心房的罪魁禍首,她究竟該如何是好?

當初向天闊為了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忍痛與鐘分手,
多年來,他未曾忘記她,卻不敢挽回,就怕她早有新歡……
然而再次重逢,他發現她仍單身,而他依然愛她甚深,
于是他決定鼓起勇氣,極盡所能挽回,只為讓舊愛重新回溫!
這一次,他一定要緊緊牽住她的手,不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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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4 00:11:4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寧靜的病房里,空調放送,彌漫藥水味,唯有儀器聲規律地響著。病床上沉睡的人兒尚未蘇醒,一旁守候的鐘已哭紅了眼楮。

她以為自己堅強得很,經過這次才知道自己根本是個膽小表,事發突然,眼看心愛的向天闊奄奄一息地倒臥在地,她著實嚇壞了。

可能失去他的恐懼像只張牙舞爪的野獸般,嚇得她失去理智,只知道一徑的哭,可也因為這樣,她才真正了解到自己有多麼愛這個男人。

握住他的手,她輕輕地撫模他俊朗的臉龐,心里漲滿了深濃情意,不論他舍身救的是她或是晨晨,都足以教她震撼了。

這樣一個用生命保護所愛的男人,還有什麼不能托付的?

所幸,他的傷勢不算太嚴重,左膝蓋骨破裂動了手術、頭部受到踫撞有腦震蕩的狀況,其他則是小挫傷,沒有危及生命,真的要謝天謝地。

不過,盡避沒有生命危險,這樣大大小小的傷,也真夠教她心疼的了。她得好好照顧他才行,讓他趕緊好起來,像以前一樣健健康康。

驀地,向天闊手指微動,眼睫輕顫,眼皮緩緩掀開,呆了好一會兒,視線焦距才聚攏。

「天闊?醒了嗎?看得到我嗎?」鐘傾身,急切關問。

「我怎麼了嗎?」不適感傳來,向天闊直覺地問,沙啞嗓音難掩虛弱。

「你不記得了嗎?你為了救我和晨晨,被車撞到,現在受傷住院了。你的膝蓋剛動完手術,等等麻醉退了可能會有點痛,還有頭也撞到了,有腦震蕩,不過算起來是福大命大,沒有生命危險。」鐘很詳細地告訴他。

大概是中了電視劇的毒吧,她超擔心現實生活中也來個失憶的橋段,那就比扯鈴還扯了。

向天闊讓暫停運作了好些時間的腦袋開始回想,記起了傍晚在幼稚園前發生的事——

他在快要抵達幼稚園時,突然接到了鐘的來電,說是凌妙姿突然跑去幼稚園,要強行入園看晨晨,情緒還不是很穩定,在門口吵鬧不休,所以要他盡快趕到,好安撫她的情緒。

可沒想到在他抵達時,遠遠就看見亂哄哄的一群人在拉拉扯扯,最後晨晨摔了出去,路上又正好一輛車駛來,當他屏息拔腿向前沖之際,竟又見鐘朝晨晨沖了過去……


他幾乎是忘了呼吸和心跳,憑著本能,用最快最快的速度奔向她們,狠狠地將她們推出汽車的撞擊範圍外,緊接著,他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撞倒他,且在疼痛襲來之前,他已失去了意識……

他受傷是肯走的,可她們呢?

「你和晨晨還好嗎?有沒有受傷?」找回記憶,他第一件事就是關心她們,可他躺在病床上,脖子上還戴了護頸,想好好檢視她都不行。

「我們沒什麼,只是輕微擦傷而已。」

鐘揚起一抹讓他安心的笑容,告知晨晨的去處。「晨晨我請保母來幫忙帶,我得留在這里照顧你。」

「妙姿呢?別讓她跟晨晨單獨在一起。」

他憂心地交代,不是他要拆散她們母女,而是凌妙姿有過傷害晨晨的前科,所以不能再輕忽。

「因為幼稚園方面有做指控,所以警察把她帶去作筆錄了,你放心吧,她不知道保母家在哪里,我覺得先讓晨晨請幾天假,不要去幼稚園比較好,等過陣子看狀況再決定。」

雖然情況混亂,她也受到了驚嚇,但是她沒忘記安置晨晨的事,在他醒來前都已經先思索過了。

向天闊點點頭,同意她的做法。

他很欣慰鐘能如此替晨晨著想,更感動她遇到意外狀況時,不顧自身安危也要保護晨晨的舉動,他毫不懷疑,由她來做晨晨的母親,一走是個正確的選擇。

不過說到晨晨的母親……

想起凌妙姿,他不由得無奈嘆息。

她是個令人非常頭痛的麻煩人物啊,想怎樣就怎樣,任性妄為,不計後果,也不顧慮他人,到底要到何時,她才會有所長進和改變?

「對不起。」向天闊驀地向鐘道歉。

「干麼跟我對不起?」鐘納悶地蹙起秀眉。她感謝他都來不及了,怎麼是他向她道歉?

「又讓你遇到這種不愉快的事。」向天闊輕嘆。

「這又不是你的錯,要道歉也不應該是你啊。」她溫柔地替他理了理有些亂的發絲。

「再怎麼說,也是因我而起的。」一開始如果沒有妙姿喜歡他這件事,後續就沒有這種種的一切了。

鐘嘀著微笑搖了搖頭。「我才要謝謝你,竟然奮不顧身的保護我們。」

「那是應該的,你和晨晨,是這世界上我最愛的人……」

他話說完,忽地覺得有點不對,亡羊補牢地問︰「呃……你會不會吃晨晨的醋啊?」

聞言,鐘失笑。

「才不會,你對我和晨晨的愛是不一樣的,我有什麼好吃醋的?況且,你好爸爸的形象對我來說,是很加分的哦。」她捏了捏他的兩邊臉頰,趁他戴護頸時,可以為所欲為了呢。

「真的嗎?那加幾分?」她的話讓他的心情變得輕快起來。

「加一分。」瞧他笑的,她故意吝嗇地只給一分,等著他怪叫嫌少,沒想到他卻說——

「那豈不是一百零一分了?」他開起玩笑來。

「厚,原來你也有自我感覺良好的毛病啊?」她忍不住嗤笑地翻白眼。

「什麼毛病?是優點。」雖然有點虛弱,但跟她抬杠不是問題。

她受不了地橫睞他,轉身去拿水喂他喝。「一起來就說這麼多話不渴嗎?喝點水潤潤喉吧。」

他乖乖地喝了兩口,又忍不住開口說話。「其實,我會吃你和晨晨的醋!」

「嗄?為什麼啊?」鐘笑問。

「晨晨只想找你,我會有失落感;你事事惦記著晨晨,想要讓她開心,我也覺得有點被忽視,可是你們兩個喜歡彼此,又讓我覺得很欣慰。」他毫不避諱地坦承內心想法,在她面前,他只想做最真實的自己。

「喔,如果是這樣,你可能會有吃不完的醋了。以後呢,我和晨晨會一起洗澡、一起逛街,等她長大了,我們還會一起保養、一起化妝……我們會說女孩子的心事,聊女孩子的話題,你這個做爸爸的啊……」鐘頓了下,抿唇搖搖頭。「肯定會被排擠的。」

「這怎麼行?」

向天闊怪叫抗議,太激動還差點動到有點扭傷的脖子。「那我以後豈不成了孤獨老人了?」

鐘漾開頑皮的笑容。

他持續和她說笑聊天,應該會忽略了身體的不適吧?

思及此,她繼續跟他開玩笑。

「沒關系,等你老了,我就算不跟你一起洗澡,也會幫你洗澡;不跟你一起逛街,也會推你去曬太陽……」

「欸欸欸,不對哦,推我去曬太陽是坐輪椅的意思嗎?」察覺不對勁,他揚聲喊停,提出質疑。鐘噗哧地笑了出來。「反應還挺快的嘛,可見腦震蕩不嚴重。」

「好啊,趁我受傷沒辦法修理你,就肆無忌憚地調侃我是吧?」和鐘抬杠很愉快,他都忘了身體的不適了,精神也振作了許多。

「沒錯。」她皮皮地攤手,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的確是奈何不了她,而且就算沒受傷,他也同樣拿她沒轍啊!向天闊揚起寵溺笑容。

霍地,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重點,忙不迭急問——

「等等,你剛剛說,等晨晨長大、等我老……這是什麼意思?」

鐘一雙水靈的眼楮,含笑瞅看向他。

暗示得這麼明顯,現在才有反應,還真是慢好幾拍耶!

「你說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她略帶羞意地說,把發球權交給他。

「這可是你說的哦。」他喜出望外,雖然傷著,但眼楮都亮了。

「嗯。」

她抿著一彎嬌甜笑意,肯定地點了點頭,嬌羞地轉身倒水喝。

「由我解讀的話,就是你想待在我和晨晨身邊,陪著我老,看著晨晨長大,也就是……」

向天闊眼珠子狡黠地轉了一轉,道出答案。「你在向我求婚。」

「噗——」鐘瞠目嗆到。

「這麼激動?被我猜中了嗎?」他還明知故問。就算躺在病床上,要耍嘴皮子還是行的。

「什麼我向你求婚啊?」她嗔問,爆紅的臉不知是因為嗆到還是不好意思。

她是在制造讓他求婚的機會,他竟說她在向他求婚?

開玩笑,她鐘耶!

怎麼可能行情差到主動跟男人求婚?

「不然咧?」向天闊還在皮。

「哼,不想理你了。」鐘沒好氣地撇嘴,轉身就要走。

「嘶……哦,我的頭好痛哦!」向天闊狡猾地馬上使出哀兵政策,果然立刻奏效。

「怎麼了?」鐘的腳步立刻停住,焦急地回到病床旁問道︰「很痛嗎?我去叫醫生……向天闊乘機拉住了她的手,溫柔眸光凝望住她。

「你答應嫁給我就不痛了。」

鐘睇看著他,紅唇漸彎,揚出甜蜜的弧。

「好爛的求婚台詞。」明明竊喜在心里,但該嫌的還是要嫌。

「同一個人,我求兩次婚,這證明我的心意有多明確、多真誠。」他把她的手拉到唇邊印下一吻,眨巴著一雙眼楮等她答案。

「這倒是。」她挑挑眉,不否認。

「那……?」

要一個患者還懸著一顆心,太殘忍了。

鐘揚起甜甜笑意,緩緩地點了點頭。

向天闊喜不自勝地咧出笑容,隨即把嘴巴嘟得老高——行動不便啊,只能委屈她先來遷就了。

意會他的企圖,鐘的笑容里加進了對這男人的寵溺,走向前,傾身,在他蹶起的唇上烙印深深的一吻,吻畢,她嬌柔地在他耳邊訴說——

「我在五年前,就做好準備嫁給你了。」

向天闊深情款款地望住她,溫柔傾吐。


「久等了,我心愛的鐘。」

誰說錯過了,就一走是一輩子的遺憾?只要真愛相隨,兩顆相屬的心,就算是兜轉流浪,終究還是會找到彼此的。

三年後。

快樂國小新生入學日,整個校園在這天特別熱鬧,許多家長都陪著自家寶貝到教室報到,向天闊和鐘也是其中之一。

向晨晨坐在學號標示的座位,回過頭來,靦腆地朝站在教室後方的爸媽揮手微笑。

不一會兒,級任導師來了,眾家長們被請到教室外去,導師開始進行介紹說明,讓小朋友們認識新環境、新老師、新同學,以及新規定。

教室外,家長們好奇探看,關心孩子是否適應……為人父母,全都是相同的心情。

「……這老師看起來挺有耐心的,說話也很開朗活潑,應該不錯……」向天闊注意著老師的素質,兀自說著,不料卻听見吸鼻子的啜泣聲,他側頭一看,大驚。「你干麼哭?」

「我也不知道,看晨晨坐在那里,像個大小孩,就忍不住鼻子酸酸的嘛!」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連說話都哽咽。

感傷歲月流逝得飛快?

感慨孩子長大會飛離懷抱?

感動孩子邁入新的里程碑?

她無法確切說明內心的想法,只知道晨晨之于她,就像是親生女兒沒兩樣,才會有這般復雜矛盾的心情。

不過,她不是這麼愛哭的人啊,怎麼會這樣就落淚呢?

奇怪!

「晨晨她坐在那里好好的,沒被罵沒被打,也沒踫著沒摔著,你是有什麼好哭的啊?」向天闊莞爾失笑,安慰地將她的腦袋瓜按向自己的肩膀,好遮去她哭花了的臉。

她索性把眼淚鼻涕貢獻到他身上,認真地解釋心中感覺。「就像母鳥看著羽翼已豐的雛鳥,第一次展翅飛翔的感覺,明白嗎?」


「不太明白。」向天闊眉心打結。

今天的鐘好像特別感性哦!

「哎唷,你不懂啦!」她皺眉推開他。

教室里的晨晨像是察覺到媽媽的異樣,擔憂地看向窗外,鐘立刻揚起微笑朝她揮揮手,變臉速度之快,可登台表演了。

約莫半小時,第一堂課時間結束,走廊上這些「孝子孝女」的父母們立刻涌進教室,關問寶貝們的心情感受,向天闊和鐘也不例外。

「晨晨,第—天當小學生,感覺怎麼樣?」向天闊模模女兒的頭,一臉慈愛。

「感覺我長大了,不再是小寶寶了!」向晨晨很驕傲地講。

一旁的鐘听了,再度噴淚。「嗚……晨晨,不管你長多大,你永遠是爸爸、媽媽的寶貝。」

或許是得知凌妙姿在晨晨襁褓時沒有好好疼惜她吧,鐘在嫁給向天闊之後,對晨晨是掏心掏肺地疼愛,以彌補她生母不在身邊的缺憾,也因此母女倆感情好得不得了。

凌妙姿回美國去了,她因為在外遇對象那里受了挫,打擊太大而心情糾結,被診斷出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得吃藥控制,那時候會歇斯底里的失控,就是剛患病又自行停藥,才那樣不可理喻。

為了晨晨的安全,向天闊申請了保護令,在凌妙姿康復之前,最好不要接近晨晨比較好。

由此可見,他們夫妻倆對晨晨的疼愛與保護可說是無微不至的。不過,晨晨也是個優秀貼心的乖小孩就是了。

「媽咪,你為什麼要哭啊?」看媽媽哭,晨晨擔心又緊張。

「因為……」鐘正要講,卻猛地一陣反胃。

「嘔……」

「怎麼了?」父女倆異口同聲。

「不知……嘔……」鐘忙捂住嘴巴,慌亂地找廁所。

「老師說廁所在這里。」

晨晨連忙帶路,向天闊立刻扶著鐘跟上。

鐘進了廁所吐了好一會兒,早餐吃的一點東西都吐出來,這才舒服些,可臉色卻蒼白得像張紙。

「是吃壞東西了嗎?怎麼會突然想吐?」一大一小都在拍撫著鐘的背,向天闊關問道。

「我們早上吃的一樣,如果是吃壞東西,你怎麼沒事?」鐘拍著胸口,吐完覺得虛弱。

「媽咪,你回家休息吧,我自己沒關系。」晨晨很懂事,沒想要依賴父母的陪伴。

「這位媽媽,我是中醫師,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替你把把脈。」剛從廁所走出來的一名學生家長好意說道。

「欸?你好像是同班同學的媽媽對嗎?」鐘有注意到在場的一些家長,覺得她有點面熟。

「對,我們家小寶坐在妹妹的後面。」中醫家長也注意到他們,這會兒正好來打打招呼,交流認識一下。

「那太好了,就麻煩你了。」很擔心愛妻狀況的向天闊立刻同意。

他們走到走廊上,找了適當的位置把脈,片刻便有了結論。

「怎麼樣?腸胃不適嗎?」向天闊又是等不及地問。

「恭喜你們了,家里準備要添新成員嘍。」中醫家長揚笑道賀,替他們高興。

「嗄?」

向天闊和鐘都愣住了,倒是晨晨還听不懂意思。

「就是懷孕了,媽媽還是要到婦產科報到哦,那我先去教室了。」中醫家長微笑叮嚀才離開。

「謝謝。」鐘愣愣地道謝。

「懷孕就是有小寶寶了嗎?」晨晨這下有點听懂了,一臉驚喜地問。

「對,懷孕就是肚子里有小寶寶了!」向天闊喜出望外地向女兒解釋。

「YA,太好了,媽咪有小寶寶了!」晨晨興奮得抱著媽咪蹦蹦跳。

鐘一手捂住唇,一手摟著晨晨,開心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笑,眼淚卻又在眼眶打轉。

「難怪你今天這麼感性,一直掉眼淚。」向天闊將她摟過來,親吻她的額頭和臉頰,歡喜之情溢于言表。

「我居然沒有注意到。」鐘笑自己大意。想想也是,月事都遲了半個多月了,竟然沒有發現。

「是弟弟還是妹妹?」晨晨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

兩個大人聞言失笑。

「還沒那麼快知道。」鐘莞爾地模模晨晨的小臉蛋。「你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妹妹。」晨晨答。

「弟弟。」向天闊也搶答。

不同的答案讓父女倆瞠目相看,惹得鐘忍俊不禁。

「妹妹才可以陪我玩。」晨晨堅持。

「你跟媽咪是一國的,爸爸只有一個人,生一個弟弟我才有伴。」向天闊也不讓步。

她們母女倆可以逛街、保養、化妝、聊心事;他們父子倆也可以打球、玩車、打電動,長大了還可以一起看美女寫真集咧!

「妹妹。」晨晨叉腰。

「弟弟。」向天闊環胸。

「妹妹比較好……」

「弟弟才好!」

鐘不加入爭辯,妹妹、弟弟都好,他們都會是最快樂的一家人。

上課鐘聲響起,晨晨向爸爸做了鬼臉,跑回教室上課。

向天闊和鐘相視而笑,兩人牽手,十指緊扣。屬于他們的人生課題,正翻到最幸福的那一頁……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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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4 00:11:1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凌妙姿要回台灣了。

這消息像烏雲般董在向天闊的心頭,形成低氣壓,有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本來他們離了婚,他大可不用理她的,可是礙于晨晨,她若要探望,于情于理,都沒辦法拒絕。

可是凌妙姿……從來不是個稱職的母親,孩子在身邊時不好好疼愛,這樣偶一為之的探視,實在不具任何意義。

在糾結了好幾天之後,向天闊決定把心里的煩惱告訴鐘。

此刻,兩人正一同在大賣場采買日用品,邊走邊挑邊聊著。

「……其實晨晨對媽媽已經沒印象了,她這樣出現又離開,對晨晨不是好事。」向天闊十分困擾。

「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再怎麼說都是孩子的親生母親,不好阻止她們見面,晨晨那里,再好好的跟她解釋,讓她明白吧。現在可能還太小,等她再大一點、懂事一點,就會了解狀況的。」

反倒是鐘在安慰著向天闊,她到今天才知道,妙姿的自私與任性已到了十分糟糕的地步,向天闊一直厚道的沒有多加批評,只是現在實在煩惱到不行了,才將心事向她吐露。

「我不放心讓晨晨單獨和她相處,所以……如果要出門或是有什麼事,我會和她們一起。」

向天闊主動提前報備,這是對鐘的尊重,怕她心里會覺得不舒服。

鐘哂然一笑,側過頭看他。

「你這是擔心我會吃醋嗎?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我不想讓你覺得不開心。」他悶悶地說。

「放心吧,這種醋也要吃的話,那怎麼能跟你在一起?」她抿著笑瞅看他。

畢竟,這是永遠也斷不了的關系,如果不說服自己坦然接受,現在就應該說掰掰,不能再繼續下去。

況且,他若對凌妙姿還有感情的話,也不會離婚了,她不需要擔這種心。

「對了,她什麼時候到?」鐘好奇問。

「她說是這個禮拜,到了會再跟我聯絡。」向天闊答完,又問道︰「真的不會不開心?」

她毫不介意,他卻覺得有點失望,怕她不夠在乎他……這心情還真是莫名其妙的矛盾。

「心里是會有一點覺得怪怪的啦,但我保證不會胡思亂想,你盡避去做你該做的事。」她坦言,主動挽住他的臂膀,好讓他能夠安心。

向天闊還是擔心,覆上她的手背,續道︰「妙姿在台灣的期間,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們可能沒辦法那麼常踫面。」

在那兩年左右的婚姻生活里,他認知到一件事,那就是凌妙姿對鐘的敵意特別深,只要一提到鐘就咬牙切齒。

雖然他們現在已經離了婚,但他還是不確定凌妙姿是否就會放下那份敵意,所以為了以防萬一,保護鐘,還是盡量別讓凌妙姿知道他和鐘又復合才好,免得生出更多事端……

「我明白。」鐘微笑點頭,反手握住他的大掌,不用他言明,完全能理解他擔心的點。

向天闊這才稍稍安心,露出淺淺笑容。

這就是他善解人意的鐘啊,不需要多加解釋,就能理解他的苦衷。

在她身邊,他的心才能感到真切的平靜溫暖、幸福滿足。

至于凌妙姿的到來,現在只能祈禱到時候能安然度過了……

日子匆匆流逝,轉眼又過了一周。

這個周五,向天闊臨時有要事處理,怕來不及到幼稚園接晨晨,于是打了電話請鐘幫忙——

「……我可能會晚點才到,怕晨晨等久了不好……」向天闊在電話這頭敘述狀況,還沒開口道出目的,鐘便洞悉他的意思。

「沒關系,我今天剛好也比較不忙,我去接她好了。」鐘明快地決走,沒有多加猶豫。

她因為工作類型的關系,忙起來經常得在正常上下班時間以外加班,而且她又是主管職位;但若是不需要忙時,想要提早離開,也是可以彈性調整的。

「太好了,那你們先在游戲區玩一下,我應該之後就會趕到,我們再一起去附近那間你喜歡吃的北平小陛吃飯。」方才憂慮不已的向天闊松了口氣,立刻安排起之後的行程。

「好,那就等會兒見嘍。」鐘漾開笑容,結束電話,眼角眉梢還是洋溢著幸福光采。

是的,她很幸福。

曾經以為已經永遠失去心愛的男人,現在卻失而復得;曾經以為幸福會很難,現在卻哽手可得。

被他信任依賴,是幸福;愛他的孩子,也是幸福;平淡的家庭生活……也會是幸福吧?

她和向天闊雖然還沒有結婚,可是和晨晨三個人,相處起來就像是個小家庭一樣,在別人眼中,無疑是美滿的一家人。而她,欣然接受別人的錯認,甚至還有點竊喜呢!

收拾完辦公桌面後,鐘提早下班,前往幼稚園接晨晨。

四點半的快樂幼稚園,像是一大群小麻雀被放出籠,嘰嘰喳喳,歡樂嘈雜。

接送小朋友的工作,園方有規定,除了是孩子入學時有經過登記的家長親友,閑雜人等是不能擅自入園的,像鐘這樣臨時跑來,得由家長打電話通知園方才行。

鐘順利入園後,晨晨看到她,像看到天線寶寶一樣驚喜。

「鐘阿姨——」

小小身子咚咚咚地飛奔向她,鐘蹲下來迎接,沒想到晨晨熱情沖過頭,鐘只能抱著她跌坐在地。

「哈哈哈……」

一大一小為這滑稽狀況哈哈大笑。

「爸爸都不會跌倒。」晨晨格格地笑不停。

「阿姨是女生啊,我們女生力氣小,下次晨晨要沖慢一點。」鐘起身拍拍,也為晨晨撢撢衣服。

「那是因為晨晨看到阿姨太高興了嘛!」晨晨眉眼彎彎,熠耀的眼瞳像是星星般燦爛。

「真的有這麼高興啊?」鐘寵溺地替她順了順兩邊辮子。

「當然高興!」

晨晨對鐘很親,上前勾住她的脖子,又是一個擁抱。

「那以後阿姨要是有空,就阿姨來接你好了。」鐘心都融了,從來沒想過會這樣打心底喜愛一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

「嗯,打勾勾哦。」晨晨天真地伸出小手要保證。

鐘和她打勾勾,隨即哄道︰「我們先去溜滑梯,等下爸爸來,再一起去吃小籠包和面面,好不好?」

「好。」

有得玩又有得吃,晨晨朗聲應好,拉著鐘往游戲區沖。

鐘站在游戲區旁,嘴邊漾著一朵微笑,凝看著晨晨。

也許是投緣,也許是愛屋及烏,她對晨晨,已經有一種還是自己的孩子最可愛的感覺了。

在她眼里,整個幼稚園的小朋友都沒有晨晨漂亮可愛。

晨晨對她揮揮手,她也回以溫柔的微笑。

她想,她願意為了晨晨學習怎麼做一個母親,並且以媽媽的身分去愛護、疼惜晨晨……

有了這個心理準備,要是向天闊再提起共組家庭的事,她就不會茫然無措,不知怎麼決定了。

「呃……晨晨的阿姨?」幼稚園老師忽然過來找鐘,一時不知如何稱呼,只好尷尬地喚。

「欸,有什麼事嗎?」鐘轉過身來,微笑問道。

「因為哦,我們知道晨晨是單親,由爸爸在帶,一直以來都是爸爸跟保母在接送,我們也從來沒有看過晨晨的媽媽,可是現在門口有一位小姐,自稱是晨晨的媽媽,堅持要看到晨晨,不曉得你認不認識?」老師委婉地解釋著。

門口的那位小姐氣焰很高,一被婉拒就咄咄逼人,和善親切的老師們根本招架不住,只好來找鐘。

「晨晨的媽媽?!」鐘納悶又詫異地揚聲。

凌妙姿?

她跑來幼稚園了?

向天闊不是說她抵達後會先跟他聯絡嗎?

怎麼會這麼突然地直接跑來幼稚園……

沒有先給孩子一個心理準備,就這樣出現,似乎不太好啊!

「對,在那里,穿著一身黑,頭發很短的那位。」老師悄悄地指了指。

鐘認不太出來,她見過凌妙姿,可是此刻這樣遠遠一看,卻覺得好陌生。

「我去看看好了。」她向老師頷首,朝校園門口走去,可還沒確認凌妙姿,凌妙姿就先認出她來了。

「鐘?!」

凌妙姿的震驚錯愕全寫在臉上,連珠炮似地丟出一大串問號,愈問分貝愈高。「怎麼會是你?你在這里做什麼?」

她本來是想給晨晨和向天闊一個驚喜的,所以憑著之前在電話中探問到的訊息,找到了這所幼稚園,可怎麼也沒想到,反而是自己受到了驚嚇。

「妙姿,好久不見。」

相較于她的驚愕,鐘顯得淡定許多。

縱使他們都有默契,希望暫時不要讓凌妙姿知道她的存在,以免節外生枝,但情況突然,計劃趕不上變化,只能硬著頭皮打照面了。

凌妙姿瞪著她,心里涌上的疑惑使得臉色益發難看。

「我找晨晨,為什麼是你出來?」她的問題隨著推敲猜測問出。「晨晨和你在一起?你和向天闊又復合了?」

鐘沒吭聲,但是眼前已是事實,她再否認也只是睜眼說瞎話,凌妙姿不會相信的。

「哼,我就知道,他和我結婚後,還和你藕斷絲連,不清不楚。」凌妙姿冷笑譏諷。

「我們是這兩、三個月才再遇上的。」鐘忍不住解釋。

「誰相信你的鬼話。」她用不屑的眼神打量著鐘。她老早就懷疑他們了,只是向天闊一直都死不承認。

鐘很無奈,但也懶得再解釋,而且他們離了婚,向天闊和她此時都是單身的,在一起天經地義,她實在沒必要向凌妙姿報告。

「信不信隨便你。」鐘聳了聳肩。

凌妙姿見她的態度,一陣氣結,拿她沒辦法,轉而大聲要求見晨晨。

「我要看晨晨,把晨晨帶出來!」

「你這樣突然出現會嚇到晨晨,先跟天闊聯絡過再安排你們見面比較好。」鐘必須顧慮到孩子的感受,況且她听向天闊說過,凌妙姿曾試圖拿襁褓中的晨晨來要脅他,而此刻她的情緒明顯不是很穩定,所以更不能讓她們現在就見面。

「為什麼我出現就會嚇到晨晨?我是她媽媽耶!」凌妙姿忿忿不平地說,隨即轉向園方老師,一只手激動地指來指去。「我才是晨晨的親生母親,憑什麼她可以進去,我不可以進去?」

「這位小姐,很抱歉,按規走我們必須過濾訪客,而且晨晨的爸爸沒有交代你會來找晨晨,所以不能讓你進去。」

園方人員仍盡職阻擋,雖說她自稱是晨晨生母,但這樣的態度,拿不準見了孩子會發生什麼狀況,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不能放行。

「你們這幼稚園是在搞什麼鬼?不讓我進去,我偏要進去!」凌妙姿還是試圖要硬闖。


園方的規走合情合理,凌妙姿也不是不能明白,只不過這之中卡了一位她最介意、最反感的鐘,所以她受到刺激,覺得受到不平等待遇,心里相當不平衡,也因此故意堅持到底。

幾名老師忙不迭阻擋她,這一隅的混亂已經引來許多家長的側目與駐足了,可凌妙姿卻一點也不怕丟臉,仍在大呼小叫。

「妙姿,天闊馬上就來了,有什麼事你先跟他溝通,不要在幼稚園門口鬧。」鐘好言相勸,拿出手機要催促向天闊趕來。「我打給他,你等一下。」

唉,她終于知道為什麼向天闊聊起凌妙姿時,總是連連嘆氣兼搖頭啊!

就在此時,晨晨找不到鐘,又听到門口喧嘩,循聲尋來,瞧見了鐘的身影便嚷道︰

「鐘阿姨,你去哪里了,晨晨都找不到你!」

凌妙姿登時眼楮一亮,立即確認眼前扎了兩根小辮子的小女孩兒就是晨晨,于是在眾人不注意時,乘隙溜進大門,二話不說就奔到晨晨面前,神情激動地揪住她的雙臂,急切表明身分。

「晨晨,我是你媽媽,你認得嗎?我是媽媽呀!」

晨晨的雙臂被揪得好緊,面對眼前陌生的臉孔、激動的表情,一整個驚惶恐懼了起來。

「阿、阿姨,老師——」晨晨嘴一癟,眼眶殷紅,向熟悉的大人呼救。

「欸……你怎麼闖進來了!」

見孩子被箍制又害怕,老師們急忙要驅趕凌妙姿。

「……你快來就對了!」鐘見狀,忙不迭結束與向天闊的通話,急急先安撫晨晨,又趕緊喝止凌妙姿。「晨晨別怕,她是媽媽。妙姿你不要這樣捉著晨晨,她會害怕!」

「你憑什麼說話?我才是她媽媽,我會害她嗎?」

鐘一介入,凌妙姿就歇斯底里,格外激動,再加上老師們想拉開她,她索性緊緊抱住晨晨。

「嗚哇……」晨晨嚇壞了,放聲大哭,不斷掙扎。

晨晨的哭泣令鐘心慌意亂,上前想搶回晨晨,又怕這樣拉扯會傷了晨晨,不禁急得紅了眼眶。

「凌妙姿,你到底在干麼?!你沒看到晨晨已經怕到哭了嗎?」鐘氣嚷,看凌妙姿還想把晨晨抱出幼稚園,只得出手和她搶奪小孩。

兩大一小,外加想插手幫忙卻插不了手的老師們,就這麼一路拉扯到路邊,情況十分混亂。

「阿姨……晨晨好怕好怕……」

孩子的呼喊令鐘心都揪在一起,卻令凌妙姿更加氣急敗壞。

她的孩子喊的不是她也就算了。

但喊誰都好,為什麼偏偏就是鐘?

「你怕什麼?我才是你媽媽耶!」

凌妙姿終究力氣不夠大,沒辦法在拉扯狀態下還一直抱著晨晨,所以晨晨落了地,卻還是被一左一右地扯著。

就在這混亂間,晨晨竟被拽跌在地,正當她爬起來之際,好死不死一輛汽車從後方駛來——

鐘瞠目驚呼,想也沒想地便沖上前去,用自己的身體護住晨晨小小的身軀。

「啊……」眾人驚呼。

吱——

緊急煞車聲劃破天際,委時凍結了時間與空氣。

護著晨晨的鐘在那電光石火間,被一記強大力量狠狠地推開,跌倒在地,她的手肘、膝蓋很痛,可她知道並沒有被車撞到。

怎麼回事?

是哪來的力量推開她們的?

既然她們沒被撞到,那剛剛隱約听見的踫撞聲是從何而來?

鐘回過神,察看晨晨,確定她安全無虞,這才起身牽起晨晨,卻發現一群人圍在那輛車前,地上倒臥了一個人?

是誰?

她一顆心莫名揪起,腦袋暫停運轉,不敢猜測。

「快叫救護車啊!」

「不可以移動他,等救護車來……」

人群中有人嚷叫著,她還看見方才發狂似的凌妙姿,此刻卻嚇呆了站在那倒臥的傷者前方。

鐘屏著呼吸,眼楮瞬也不瞬,怔怔地牽著晨晨往前走,雙膝疼痛不說,雙腿還僵硬得像木頭。

終于,她知道是誰救了她們——

「爸爸……」

晨晨也認出了躺臥在地的人是最親愛的父親,不禁哭嚷出聲。

鐘震驚得發不出聲音來,想再更走近他,卻腿軟地跌跪在地,最後只能用爬的靠近……

不要……

不可以……

她不能再失去他了!

她沒有辦法再承受一次失去他的痛!

他們好不容易才能真正在一起,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為什麼每次都要在最幸福的時候,重重地給他們打擊?

難道他們注定不能結合,不能相伴到永久嗎?

倘若他們終究不能在一起,為什麼又要將他送回她的身邊來?

如果可以選擇,她願意犧牲幸福,離他遠遠的,也要換得他的平安!

「天闊……」她費盡氣力,才找回說話的能力,呼喚他的名字。「拜托你,不要再丟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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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4 00:10:5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壁品洋酒新品上市的活動記者會,與會後的品酒派對,在Tip公關的企劃安排下,不但吸引了許多媒體采訪報導,更邀請了許多業務相關的知名人士,以及士紳名媛共襄盛舉,可說是圓滿成功。

向天闊身為老板,自然是全程參與,派對上應酬交際,頗費心力。

而這種時候,鐘也沒忘記作為女友的本分,保持清醒擔任司機,好讓他無後顧之憂。

晚上十一點多,派對結束,善後工作到一個段落後,鐘開著向天闊的車,送他回家。

車上,他睡了一覺,抵達時再醒來,酒意已退了些,至少行動上沒有太大的問題。

「家里有蜂蜜嗎?」

將向天闊安置在臥室床上,鐘輕問。這是他們重新交往後,她第一次來他家,陌生得很。

「有,在流理台下的櫃子里。」

向天闊抬手覆額,眼皮重得掀不開,可她在身邊,屬于她的香氣環繞,令他心安滿足。

「好,你好好躺著,我去沖點蜂蜜水給你喝。」她微笑叮嚀,替他拉好薄被,旋身走出臥室。

向天闊的住處,目測大約有四、五十坪大,看起來是三房兩廳的格局,米白與原木色調明亮大方,裝潢簡約俐落又不失溫馨感。

米色的L形真皮沙發,上頭隨意擱置了棕色與亞麻色的抱枕;原木電視櫃佔了整面牆那麼大,收納功能肯定很好;茶幾下方墊了一塊圓形的米色長毛地毯,看起來既柔軟又溫暖;牆邊角落,擺放了一盞線條簡單卻造型特別的立燈,可以在寧靜的夜晚留下一隅溫暖光明;其中有間房間門板上掛了可愛的動物玩偶,應該就是小孩房吧……

這……是他們過去在婚前討論過的新屋布置啊!

站在屋子中間,她心弦震蕩,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仿佛他們還在當年討論新屋的時光;仿佛他們沒有遭遇阻礙,已經結婚……

小孩房……

看著那可愛的斑馬和小鹿,鐘瞬間回到現實一一那應該就是晨晨的房間,現實是,和天闊結婚生子的不是她,而是凌妙姿。

溫熱的心,頓時冷卻。

她必須承認自己肚量狹小,對凌妙姿,她還是很感冒,就算凌妙姿已經成了天闊的前妻,還是會令她覺得怪怪的。

不過,奇怪的是,她對晨晨卻沒有絲毫不喜歡的感覺,甚至在醫院時,一見她就投緣。

這……或許是緣分使然吧,也或許,心中對向天闊的那分愛,讓她對于他的骨肉,自然產生親切感。

听說晨晨要周五、周六才會回來住,她還滿想再見見那可愛的小女孩兒呢。思及此,她忽而低落的心情很快地好轉。

「流理台下的櫃子……」鐘走到光可鑒人的廚房流理台前,彎身在櫥櫃里尋找蜂蜜。

看這廚房這樣整齊干淨,八成很少派上用場,也看得出,這屋子里是缺乏女主人的……

鐘心一驚,連忙打住思緒。

她在想什麼啊?

她和向天闊才剛復合沒多久,她就想得那麼遠了?真不害臊耶!

不能忘了這五年之間的差距,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將彼此的距離縮短,她得觀察適應,不能才開始就一股腦兒投入。

不再東想西想了,她找出蜂蜜和水杯,在開飲機盛了熱水攪拌,再加溫水調至可入口的溫度,完成沖泡,折回臥室。

「咦?人呢?」

大床上空空如也,鐘怔了怔,听見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便知道向天闊自個兒梳洗去了。

時間已晚,他又已經在梳洗,她直覺認為功成身退應該回家了,于是走到浴室外,朝里頭揚聲——

「天闊,蜂蜜水我擱在床頭櫃上,等等要記得喝,我就先回家了喔。」

她頓了頓,等著里頭傳來回應,可等了一會兒都沒听到回話,只好再說最後一聲。

「我走了喔……」

唰的,浴室門板陡然大開,一只濕淋淋的臂膀冷不防地伸出來攫住她的手臂。

「不要走!」

向天闊連忙趕出來阻止。

「喝!」

鐘被嚇得倒抽口氣,走楮看向他,發現他腰間只岌岌可危地系了條浴巾,濕漉漉的陽剛身軀半果著,發梢滴著水珠……

天!無敵性感!

她反而不敢正視了,忙斂眸,把視線挪向別處。

「已經很晚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羞個什麼勁,怎麼連說話聲音都有點顫抖。

「就是很晚了,才要你別走。」

向天闊走出浴室,一手攫住她的臂膀,一手拿走她的隨身包包往一旁掛放。「單身女子那麼晚搭車不安全。」

「我待在這兒才更危險吧。」鐘干笑,低聲咕噥。

甭男寡女共處一室,尤其還兩情相悅,還不干柴烈火嗎?

扁拿她自己來說好了,此刻她鼻間聞到的全是他沐浴餅後的熱氣香味,不只心跳狂擂,還不敢自在呼吸,就怕被那迷人的香味給醉了心魂。

听見了她的咕噥,向天闊忍不住低低笑開,一把將她拉近自己,在她耳邊吹拂著熱氣。

「意思是……」

「怕我會吃了你嗎?」

一陣悸顫襲來,鐘像被電觸到般縮起脖子,一顆心已經劇烈擂動得快躍出喉嚨。

「我、我有什麼好、好怕的?」她逞強道,可紅得像隻果般的臉已經透露了她根本是在虛張聲勢了。

要命,她怎麼會這麼緊張?又不是沒經驗,又不是沒跟他親熱過!講話還結巴咧,真遜啊!

「是嘛,有什麼好怕的。」他莞爾地說完,將臉埋向她的頸項。

……

「不公平……」

得了空的紅唇,忽然逸出這三個字。

「嗯?」他納悶抬眸。

「你洗好澡了,可是我還沒有。」她計較地說。

「我不在意。」他哂然勾唇。

鐘真可愛,這種時候還記得這些小事,難道她不知道,在他眼里,任何狀態的她都是美好的。

「你不在意,我在意呀,不行,你要等我洗完澡才可以。」睽違五年的第一次,她希望自己呈現的是美好的狀態,而不是累了一天,妝殘了、頭發亂了,還沒有洗澡,可能臭臭……

向天闊皺眉嘟唇,困擾地猶豫。

他想她已經想了五年這麼久。

現在欲火挑起,再硬生生踩煞車怎麼行?

這對男人可是很傷的耶,而且他想要她,一刻都不能等了。

「我有個方法。」他驀地咧嘴笑。

「什麼方法?」她不知這一問就落入陷阱了。

他勾起邪佞笑容,攔腰抱起她,重新返回浴室,惹來她低呼驚叫。

「你要干麼、要干麼?」她拍打他的胸膛,又怕掉下去摔著,連忙環住他寬闊的肩膀。

「一起洗。」

流水聲嘩啦響著,男人與女人的呼息與低吟也在其中交錯,浪漫纏綿交織成迷幻般的夢境,時間仿佛靜止在這旖旎夜晚中……

五年的思念與想望,怎麼愛都愛不夠啊!

相愛的兩個人,發展到親密關系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向天闊和鐘終于還是回到了當初親愛的程度。

因為真心喜歡一個人,所以愛屋及烏,晨晨是向天闊的女兒,鐘也打從心底接受她、喜歡她。

周五晚上和周六是向天闊和晨晨的親子日,現在鐘也成為新加入的成員,陪著向天闊帶晨晨一起去玩。

百貨公司、游樂場、動物園、美術館、兒童劇場或相關表演,鐘很熱衷地搜集資料,行程滿滿,豐得排到三個月後去了。

向天闊和凌妙姿在晨晨一歲半的時候就離婚了,就算晨晨曾和母親相處過一年半,但嬰兒時的記憶早已忘記,再加上凌妙姿當時並沒有好好地照顧晨晨,所以她自小缺乏母愛。

也因此,當鐘出現,能夠照顧她、教導她,又能陪她玩,還會替她打扮,小小心靈立刻朝鐘靠攏,才同游過三次,就幾乎將她當母親來愛。

這種莫名的喜歡與信任,從一開始在醫院,誰不找就偏找她求助的緣分,就可以窺知一二。

每到周五,晨晨已經開始會期待鐘的出現了。

鐘比向天闊還受晨晨歡迎。

幼稚園放學時間,晨晨不想留在游戲區玩了,背著書包在教室門口等大人來接,一听到老師廣播,便迫不及待地跑出教室。

「晨晨,爸爸來接你放學嘍。」

向天闊展開雙臂,等著女兒投入懷抱,沒想到她卻在他的懷抱前煞車,環顧左右,完全無視正前方笑容已經僵掉的老爸。

「鐘阿姨怎麼沒來接晨晨?」鼓起隻果小臉,晨晨失望蹶唇。

「晨晨不喜歡爸爸來接你嗎?」向天闊脆弱的心靈也大受打擊,居然不屑他的懷抱,只想要鐘阿姨!

「喜歡,可是……鐘阿姨為什麼沒來?」晨晨的重點還是放在鐘上頭,所以後面這句話更顯得前面的喜歡壓根兒不重要。

向天闊額頭三條線,只能虛弱地牽起微笑。

「阿姨在家里煮了你最喜歡的蛋包飯還有茶壺湯,等你回家吃。」

「真的嗎?」

黯淡的小臉頓時像燈泡般發光,這才伸長雙臂要給爸爸抱抱。「好棒喔!我們趕快回家!」

向天闊哭笑不得,他怎麼好像吃起鐘的醋了?

以後會不會鐘和晨晨成了一國,排擠他啊?

呵呵,這樣也好。

他是打算要和鐘長長久久、永永遠遠相依作伴的,鐘和晨晨互相喜歡,才是最完美的發展。

抱起心愛的晨晨回家去,回到有心愛的鐘等待的家——這樣的感覺,才是真正的幸福。

或許,他們該早點成為真正的一家人才是!

身為新時代女性,又是職場上干練的女強人,鐘沒有多余時間研究廚藝,所以手藝其實差強人意,不過憑著她的聰慧腦袋,看著食譜照做,還是可以稍微唬唬人的,尤其是「小人」。

餐桌上圓胖胖的金黃色蛋皮上,用番茄茜畫了張可愛笑臉,一旁還有章魚造型的鑫鑫腸,花朵般的綠色花椰菜,甜甜玉米粒炒豌豆,另外還有胖胖的茶壺裝湯,看起來就令人食指大動,十分討喜。

「哇……」

晨晨坐上小朋友餐椅,立刻驚呼,不只被桌上吸楮的食物收服,對鐘也更加佩服了。

「阿姨厲不厲害呀?」鐘自己也很得意,問著晨晨的同時,也朝向天闊挑了挑眉。

「超……級厲害!」晨晨很捧場,夸張地強調。

「真的啊?那阿姨特別做給晨晨吃的,你要吃光光哦。」經過幾次相處,鐘已經學會怎麼哄小孩了。

「好。」晨晨開心地開動。

向天闊和鐘交換了個眼神,向天闊偷偷對她豎起大拇指,兩人同時揚起笑,到一旁說悄悄話。

「辛苦你了。」

他攬住她的肩膀,在她臉頰印上一吻。

鐘今天是下班之後特地趕來他家里做菜,見她願意為了跟晨晨增進感情這樣用心,他欣喜感動。

「這算什麼辛苦?你看,晨晨很喜歡。」看孩子滿足地吃著,鐘覺得忙得很值得。

「你說,這樣討好晨晨,是不是想要早點嫁給我啊?」向天闊調侃地用手臂撞了撞她。

鐘倏地轉過頭來橫瞪向他,臉蛋瞬間紅透,打了他手臂一下。

「你少臭美了,我對晨晨好,是我喜歡她,誰要嫁給你啊?」

「你啊,不嫁給我要嫁給誰?」

「我哦,現在可是黃金單身女郎,你卻是沒身價的單親爸爸耶……」

她小聲地故意嫌棄他,講完還拽拽地掉頭走開。「我嫁給你多吃虧啊,當然要好好地考慮才行啊。」

開玩笑,論及婚嫁,可以這樣隨口談談的嗎?

雖然他以前跟她求過婚,但現在已經是全部歸零重來,要她嫁,也得先有像樣的求婚吧?

向天闊急了,勾住她的脖子,將她拉回來,不讓她逃跑。

不可否認的,她跟現在的他在一起的確是很吃虧,可怎麼辦呢?他是真的愛她,不能放手,所以就讓他用更加倍的愛來彌補吧!

「我們已經浪費了五年,你舍得再浪費時間?」他將她摟在懷里,口吻帶了點撒嬌。

鐘捉弄地抿起一彎笑,美眸斜睞向他。

「五年都等了,不差這點時間。」她換了個完全相反的說法,逗得向天闊瞠目結舌。

「欸……」向天闊失望地垮下肩膀。會讓她有這樣的想法,也是他造成的,他無話可說。

就在此時,向天闊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向天闊看了看顯示,臉色瞬間變得更僵。

「怎麼了?是誰?」鐘立刻察覺到他的異樣,揚聲關問。

向天闊沉重地看了她一眼,嚴肅開口。

「妙姿。」

听見這名字,鐘原本嚅著淺淺笑意的臉也僵了。

「我先接。」

他走到一旁接听電話。

看著他接听電話的沉重身影,鐘的心情也瞬間蕩了下來。

對于剛才他的提議,她的確該考慮。

晨晨是向天闊和凌妙姿永遠斷不了的聯系,她若要和向天闊在一起,就得接受這無法改變的關系……

而她,真能坦然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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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因為回來了,所以想干麼?

向天闊的話,一直在鐘藜腦海盤旋,擾亂著她的心,她隱約明白他的意思,卻又鴕鳥地不敢直接問出口,怕破壞了現在的平衡,只能在心里暗自忖度著,他的真正心意。

向天闊在一家小酒館里訂了間包廂,點了幾樣招牌菜,填飽肚子後,將這次要推出的威士忌開瓶來喝。

鐘藜啜飲香醇的純麥威士忌,努力細細品嘗,可心不在焉,對酒又不是很在行,實在品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除了很烈、很辣,喉嚨刺刺的,我分辨不出什麼不同。」

表現無知會很遜,所以她一口接著一口試圖品嘗出這支酒的特別,可是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隔行如隔山。

向天闊哂然一笑。

她此刻微蹶著嘴的困擾模樣,真可愛!

「它的酒精濃度有41%,經過三種橡木桶熟成,層次豐富,你聞聞,它散發著花蜜和香草軟糖般的香甜味……」

他慢條斯理地舉杯嗅聞。

鐘藜也跟著拿起杯子深深地嗅聞。

有人引導再靜下心來,果然有點收獲,她不禁驚喜揚聲。「有耶,除了酒味以外,還有點甜甜香香的……」

「那你嘗嘗,先含在嘴里。」

他看她听話地喝了一口,眨巴著水靈的眼瞳,等他下一步指示,接著他繼續道︰「然後慢慢吞下,它會散發橡木桶、杏仁糖、肉桂的口感……」

向天闊邊說邊注視著鐘藜,視線不由自主地走在她的嘴唇上,忽然覺得不太妙,她的唇瓣加上酒液的潤澤點綴後,更顯嬌艷欲滴,竟看得他胸口熱了、心跳快了,甚至想變成那杯威士忌,讓她嗅聞、讓她品嘗,然後被她咽下,融為一體……

天!他居然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對鐘藜想入非非了!

深呼吸,他也喝了一大口酒,企圖澆熄體內燃起的火苗,可是鼓噪的心,仍未平息……

「嗯,真的有一種木頭的香味,也隱約有肉桂、杏仁的味道……」

鐘藜對自己此刻所造成的影響渾然未覺,很專注在「了解商品」的這個任務上,為了要更仔細,她又一連喝了好幾口,把酒精濃度的威力給忘了。

「我覺得還有一點隻果味,而且有余韻耶,多喝一點就覺得口感還滿滑順的,沒那麼辛辣了。」

她輕快的語調,和銀鈴般的清脆嗓音喚他回過神,向天闊克制住遐思,牽唇一笑。

「不錯啊,有品酒的天分。」他挑眉贊她。

「那當然。」她也學他挑眉,驕傲回應。

兩人相視而笑,倒酒干杯,愉快氣氛頓時將彼此的距離縮得更短,把重逢後還沒來得及聊到、分享的事情全都聊了一遍。

或許……是酒精軟化了平時的防備和偽裝吧,同時也令他們壓抑在心里的情感發酵。

氣氛隨著微醺的感覺愈漸融洽。

雖然之前兩人看似相處得還算和平,但此刻才真正跨越了那些不愉快的記憶,感覺自在得多了。

「……其實,我可以把簡介資料給你,主持的時候可以照著擬好的講稿講就可以了……」

向天闊侃侃而談,被鐘藜搶白。

「我知道,可是資料太表面了,親身體驗才能真正了解啊。」酒精醺染得臉紅紅,鐘藜變得超級和藹可親,講話也笑咪咪的。

「錯。」他抿嘴微笑。

「不然咧?」她不解地眨眼。

向天闊凝看她,加深了笑意。

鐘藜有點醉意了,炯亮的眼神變得迷蒙,卻增添了幾分慵懶,紅撲撲的臉蛋更顯嬌媚。

尤其那一直念在臉上的憨甜笑靨,就像朵花一樣,誘人采擷……

他驀地傾身,雙手撐在她椅子的扶手上,將她困在他和椅子之間,低笑地問著她。「鐘藜啊……你變笨了,難道看不出來,我是在故意制造機會,想多和你相處嗎?」

鐘藜仰視著突然靠得好近的他,愣愣地張口結舌。

制造機會?

他果然如她猜想的,想要……舊情復燃?破鏡重圓?

意識到這點,她感覺心跳聲響在耳邊,撞擊著胸口。怎麼辦?她竟沒有拒絕排斥的念頭,甚至隱隱有點……期待?

難道她真的對他余情未了,想讓那遺憾有機會接續下去?

那他呢?

他還愛她嗎?

在歷經了五年、歷經了一段婚姻之後?

「你……」

她吶吶開口,可未竟的話語卻被他霍然傾覆的唇給吞沒,因醉意而遲緩的腦袋更是被轟得一片空白。

向天闊情不自禁地吻住那已想念多年的唇,溫柔不躁進,熱情卻不霸道,她的唇瓣如記憶中那樣軟,她的味道比從前還要甜,威士忌醉不了他,她卻令他著迷心醉。

鐘藜在他的撩撥之下,回應漸漸變得熱情,他托住她的後腦勺,她揪住他的臂膀,兩人唇舌親密地纏綿,心的距離逐步靠近……


周圍溫度仿佛升高了,曖昧的氣氛達到頂點,他們的吻,點燃蘊藏心底的火,燒掉不確定的忐忑,更燒掉彼此間橫跨五年的阻礙……

頓時之間,接軌了。

「鐘藜,我對你的愛還是沒改變。」吻勢稍停,向天闊像是洞悉她方才心里產生的疑問,低啞傾吐心意。

鐘藜迷蒙睜眼,凝望住他。

這告白,像電流,直襲她的心房,教她悸顫、教她莫名心酸,眼眶發熱,蒙上淚霧。

心哪,是有記憶的,否則怎會事隔五年,還對同一個人心動?

他發現了,心疼地吻了吻她的眼皮,無限愛憐地啄吻她的額頭、鼻尖,再溫柔地吮了吮她唇瓣……

鐘藜啊,是他心底最深最深的依戀,盡管歲月流逝,仍根深柢固地駐扎在原地,不曾動搖改變。

「讓我再愛你好嗎?」他輕撫著她的臉頰,深情款款地懇求。

「你這支酒,施了魔法嗎?」鐘藜的心融化了,眼角泛著淚光,可說話的聲嗓卻帶著嗔柔甜意。

「嗄?」他一怔。

「施了讓我無法拒絕的魔法。」她睞看他,漾開溫柔笑意。

這意思是,她無法拒絕讓他再愛她的要求?向天闊意會過來,頓時喜出望外,開心地咧開了大大的笑容。

「相信我,這一次,我會好好維護我們的愛情,不容許任何人事物有機會破壞了。」

他捧住她的臉頰,神情認真,擲地有聲地傾吐堅定心意。

因為失去過,明白那種痛,所以更懂得珍惜,他有把握不會重蹈覆轍,不會再讓她傷心。

鐘藜揚起嘴角,感覺心中一直以來的缺口仿佛被補滿,溫暖得令她掉淚。

不管是酒精作用,讓她變得大膽,還是壓抑的情感終于傾巢而出的沖動,她都想再冒一次險。

她抬起手臂,勾下他,以吻代替回答。

她想,或許再愛一次,就可以改寫他們的結局,至少,可以終結那濃得化不開的悵惘遺憾,不會再被不甘心而捆綁束縛。

五年的缺席,對向天闊和鐘藜而言,都是相當可惜並渴望填補的,所以當他們之間的封鎖線一解除,兩人都很有默契地想多和對方在一起,將工作以外的時間留給彼此。

可盡管如此,那逝去的時光,還是追不回來的,只能以加倍的珍惜來彌補曾經錯過的缺憾。

下班時間將屆,鐘的手機不意外地響起,她看看來電顯示,嘴角立即彎出一抹甜甜的笑細,走到一旁角落,按下接听鍵。

「喂,是我,天闊。」向天闊爽朗的嗓音馬上傳來。

「我知道,手機有顯示。」鐘莞爾,連眼角都是笑意。

在與他重逢之前,感情之于她,已是意興闌珊,她提不起勁,動不了心,她以為自己快成了愛情絕緣體;可沒想到啊,再遇上他,動心竟是那樣的自然而然、輕而易舉。

原來,她對愛情還是有期待的,不是不想愛、不能愛,只是對象問題,到頭來還是只有他,能讓她重燃對戀愛的熱情。

「喔,顯示了什麼?」他只是想听她的聲音,想多和她說話,聊什麼,不是重點。

「回鍋肉。」她坦白笑答。

「嗄?」向天闊呆住,滿腔熱情整個冷掉,怪叫抗議。「不是親愛的,居然是什麼見鬼的回鍋肉?真不浪漫。」

「呵……你離‘親愛的’還有一段距離,請好好加油。」鐘故意拿喬,這可是她的特權啊。「還有,回鍋再制的肉叫回鍋肉,咱們現在的狀況不就是回鍋再制嗎?」

「話是沒錯啦,但是回鍋肉……還挺難听的。」他不滿意地表示意見。

「不然改炒冷飯怎樣?」她戲謔地詢問他的意見。

「為什麼都是吃的?」他嫌惡地皺眉。

唉,事隔五年,他大大降級,一整個沒身價、沒地位、沒重量!不過,只要能再回到她身邊,身價、地位、重量,他壓根兒不在乎了!

「因為民以食為天啊,可見你多重要。」她忍不住在電話這頭竊笑。她鐘也是會耍嘴皮子的,只是要不要而已。

向天闊語塞,忍不住炳哈大笑,這是所謂的鐘氏幽默嗎?可見她現在心情應該還不錯。


也好,她開心就好。

「我想你應該是肚子餓了,才會都想到吃的。」他調侃地說,順勢邀約。「我們一起去吃晚餐,你想吃什麼?」

「今天不行,你忘了明天就是新品推出的日子嗎?我現在人在麗亞酒店監督場地布置。」她扼腕地拒絕。

壁品洋酒的新品推出活動記者會就在明天晚上,會後還有品酒派對,大伙兒現在是嚴陣以待。

「我沒忘,只是沒想到場地布置你也要親自去。」

她是主任嘛,承接活動後,各環節都應該會有下面的人負責才對,她只要驗收成果就好,怎麼還得親自在現場盯著?

「那當然,是誰說要我全程負責的?」她涼涼地問。

是他說的……向天闊頓時覺得涼颼颼,不用面對面,也可以想像她此刻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呵呵……那時候也是打著能多和你接觸的主意嘛,哪知道現在會成了我們約會的阻礙。」向天闊干笑。

「所以啦,這是向老板的要求耶,我不盡職負責怎麼行?」她偷笑,這樣揶揄,他肯走在電話那頭冒冷汗。「好啦,你自己去吃晚餐吧,我不多說了,趕緊忙完免得餓肚子。」

「呃……好吧,辛苦了。」

他們結束通話,向天闊馬上被涌現的心疼愧疚給淹沒。

他心愛的女人正餓著肚子為他工作,他怎麼有心情吃飯?就算吃得下也會消化不良吧?

身為回鍋男朋友,更要懂得去做些什麼才行。

晚上六點,向天闊來到麗亞飯店的宴會場地探班,他時間算得剛剛好,人才剛抵達,外送的Pizza和飲料也隨即送到。

「你還叫那麼多東西來喔?」

鐘微訝地看著向天闊簽收付款。

「我怕你餓著肚子工作啊。」

他指揮著外送人員將東西放桌上,溫馨探班比獨自晚餐更覺得滿足。「又不能只買你的分,對吧?」

鐘頓時心頭一暖,其實他有心來探班,她就很高興了,不一定非要帶什麼東西不可。

不過,現在的向天闊,讓她感覺體貼更升級了,處事也變得更加周全圓融,不像從前那個不成熟的大男孩……

但不管是從前或現在,他依然都能牽系著她的心。

「那也用不著叫這麼多啊。」四個巨無霸Pizza,現場連她也不過十個人,怎麼吃得完啊。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就大略猜一猜了。」他拉她來到食物前,揚著笑打開紙盒。「先趁熱吃吧,補充體力,也叫大家一起來。」

鐘睞他一眼,頷首微笑,隨即拍掌吸引大家的注意。

「嘿,各位,休息一下,先吃點東西才有精神繼續工作,這是冠品洋酒的老板特別慰勞大家的哦。」她沒忘記替他做面子,讓大家知道冠品老板大方又懂得體恤別人。

「哇,怎麼那麼好?」

「餓死了,這Pizza來得正是時候啊!」

「太好了,謝謝老板。」

現場除了Tip公關的員工以外,也有音響、花藝的外包廠商,一听有得休息又有東西可以吃,全都眉開眼笑,大伙兒從四方聚集過來,歡呼聲此起彼落,嘴甜地致謝。

「不用客氣,謝謝大家為明天的活動這麼用心。」向天闊也謙遜回應。

「這是應該的啦。」大伙兒異口同聲,頓時對冠品洋酒的好感大大提升,老板人那麼好,他們待會兒要更賣力仔細些。

「你也吃一點?」一旁的鐘遞了片Pizza給他。

「好,謝謝。」他接過手,笑容里滲進溫柔愛意。

「飲料要嗎?」她又拿了杯飲料,插上吸管問他。

「我跟你一起喝就好了。」

向天闊答得自然,鐘也沒有拒絕,倒是一旁的人瞧出了端倪,好奇地八卦了起來。

「……我聞到不尋常的味道了。」

助理莎莎最先察覺,俏皮地調侃。

聞言,包括向天闊和鐘,大伙兒全都不約而同地用力嗅了嗅,一臉納悶。

「什麼味道?」

「戀愛的味道。」

莎莎伸出食指,在向天闊和鐘之間指了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隨著她的指引集中在他們身上。

鐘一悸,看了看向天闊,再看看笑得一臉曖昧的眾人,耳朵瞬間紅了起來,臉也熱了。

「你的鼻子真靈。」向天闊反而打趣地大方承認。

「嗄?所以你們真的在交往哦?」

專員小趙超訝異,隨即曖昧地眯起眼,難得有機會可以虧虧鐘。「哇 ,主任,什麼時候的事啊?你真會暗杠耶。」

「難不成我談個戀愛還要在公布欄貼公告啊?」鐘失笑地反堵小趙。

「什麼事要公告啊?」魏啟明現身宴會場地,一來就听見大家開心閑聊,好奇地加入話題。

「魏總監,你們家黎主任談戀愛了啦!」長期配合的音響公司負責人員,揚聲回應。

「總監好。」Tip員工隨即恭敬地打招呼。

魏啟明怔住了,員工的問候他沒听見,僅是錯愕地看向鐘,和她身旁的向天闊,直覺就知道鐘談戀愛的對象肯定是向天闊。

記得鐘搭向天闊的車去「了解商品」不過才是上個禮拜的事情,現在他們竟成了一對了?

他實在很無言,鐘在他身邊多久了,他只會欣賞,不夠積極,就這樣蹉陀蹉陀,如今她竟被人捷足先登了!

「是……和向老板?」魏啟明怔問。

直覺歸直覺,還是得確認。

鐘微赧地點了點頭承認。

「你們……不是只是老朋友嗎?」魏啟明比任何人都錯愕。

「我和他以前就是男女朋友。」鐘吶吶解釋,魏啟明的震驚錯愕看在她眼里,不禁有些于心不忍。

「哇,那我不就是愛的小天使,讓你們把斷掉的橋梁重新接起嗎?」莎莎一副得意驕傲的表情,渾然未覺總監已經郁卒到快內傷。

「怎麼說?」向天闊不解地追問。

「因為場地出包的事,就是她搞出來的。」言下之意就是為了處理莎莎的過錯,她才會去他公司親自賠罪的。

「哦……那稱為我們的愛的小天使也不為過!」

他們的確因此而重新走在一起,向天闊同意這說法。「喏,多給你一塊Pizza獎勵,魏總監要不要?」

「喔,不了,謝謝。」魏啟明婉拒,眼色因失望傷心而黯淡。愛不到,唯有祝她幸福了,只希望這個向天闊是真心真意地待她。

向天闊聳聳肩,收回手。

他知道魏啟明在想什麼,但他管不了那麼多。

能夠和心愛的人相愛,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而鐘是他的幸福,不是魏啟明的。

這一點,他篤定、清楚,絕對不會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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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活動主持人的人選敲走,是解決了一個流程上的問題,但現在對鐘個人而言,卻增加了不少煩惱。

穿什麼禮服是個煩惱、背熟講詞是個煩惱、了解品牌和商品特色更令她大傷腦筋。

幸好禮服的選擇向天闊堅持要參與,索性就丟給他去決走,她也落得輕松,省得操心。

這天,向天闊與鐘相偕來到禮服公司進行挑選,里頭裝潢布置典雅舒適,輕柔音樂流瀉,各式禮服琳瑯滿目,看得人眼花撩亂。

向天闊立刻決走將難題丟給服務人員,清楚明快地告知需求。

「這是洋酒的新品發表會上要穿的,你們先挑出幾款比較高貴優雅的禮服給她試一試。」

「好的,請到這里稍待。」服務人員打量了下鐘的身形,微笑頷首,領著他們到特別加設的等候區安置,送上飲料茶點,十分周到。「這里也有目錄,你們可以先看看。」

他們各自翻閱,不一會兒向天闊便揚聲和鐘討論想法。

「我覺得白色最適合你。」

他記憶中有著她穿純白婚紗的美麗畫面,同時也牢記著她的喜好。「不過我記得你喜歡藍色。」

「又不是結婚,選白色做啥?再說,我喜歡的不見得適合發表會。」鐘完全以活動為首要考量。

被打槍了,但向天闊不以為忤,繼續詢問她的意見。「那你覺得發表會適合穿什麼顏色?」

「會場布置基本上以白色與金色為主,禮服金色、黑色、紫色……都行,反正主角是產品,主持人穿什麼還是以低調為原則。」鐘發表經驗談。

「那倒是,不過……我還是很期待能看到你打扮得美美的。」

向天闊托腮凝睇鐘垂眸瀏覽目錄的側臉,長長的睫毛低垂,秀氣挺鼻、嫣紅唇瓣,長發微落在頰畔……她無須做什麼,光是靜靜地在他身旁,就足以教他怦然心動。

她橫睞他一眼。女為悅己者容,他這麼一說,好像她待會兒要是穿得好看,就是為了他似的……

「我不用打扮就已經美美的了。」她故意驕傲自負地說。

向天闊哂然。「這我同意。」

她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以前是、現在也是,她說得對,就算她不打扮,在他眼里依然很美。

沒被反駁,鐘抿起了一彎笑。

算他上道!

「我們先挑了三套,小姐先到更衣區來試穿吧。」服務人員來請鐘,將她帶到以厚重布簾區隔出的更衣區,協助她換上禮服。

「哇 ,這件的V領也太深了吧。」穿上第一套紫色深V禮服,鐘害羞地低呼。

「不會,只要安全措施做好,這件性感得很優雅,正好把你的膚色襯得更白。」服務人員贊賞地看著鏡中的她。

「是很好看,但這一定過不了外面那一關。」

鐘下意識月兌口道,雖然覺得這件禮服的確不錯看,但不禁想起多年以前,佔有欲極強的向天闊,連她露個背都不肯……

不對,那時候她是他的女朋友,所以他才不肯,現在她什麼都不是,他也許也不再在意了!

「還是穿出去看看吧,說不走先生也覺得不錯。」服務人員鼓勵道。

簾幕被緩緩拉開,米色絨毯正中央,鐘亭亭玉立,向天闊抬眸,視線不由自主地膠著,耳邊只听見自己的心跳聲。

此時此景,兩人皆不約而同地怔愣住了,他們都對此感到似曾相識,恍惚間,仿佛時光倒流,回到當年在婚紗店甜蜜挑選婚紗時的那個片段——

鐘穿著婚紗,像女神般佇立在他面前,美得教人屏息眩目,而他……看得心動怔忡。

她笑著問他︰「怎麼呆呆的沒反應?不好看嗎?」

他哂然回答︰「好看,就是太好看了才呆住了。」

舊時情景再現,記憶被喚醒,向天闊驀地感到心痛。因為就在那之後,他們的愛情世界開始崩塌……

「這件怎樣?好不好看?」

鐘揚聲問,這樣一直被他注視著,她覺得渾身不自在,周圍溫度迅速升高,衣料不多,她卻好熱。

包令她忐忑的是,這樣的情景,和多年前他們一起去試婚紗時好像;可如今,人事已非,教人唏噓……

因此,她得把思緒心情把持好,不能輕易被感傷的情緒所挾持,否則很容易就跌進回憶的漩渦中,無法自拔……

「很好看……」他走近,打趣地調侃她,以掩飾方才瞬間低落的情緒。「不過你好像變豐滿了?」

鐘一雙眼楮頓時瞠得有如銅鈴大。

她是不是听錯了?

這向天闊,竟然敢拿她的身材開玩笑?

「怎樣?我的伙食超好、超營養不行嗎?」她沒好氣地應。

「怎麼會不行?這樣非……常好。」向天闊咧著痞痞的笑容,還故意強調地拖長尾音。

鐘忍不住賞他一記衛生眼,隨即認真地問。「不會太露嗎?」

「你覺得能接受就好。」他自知目前還沒有將她佔為己有的資格,只能假裝大方、假裝尊重她的意見。

倒是鐘,听了他的答案,心頭卻莫名涌上一陣失落。

她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哇哇嚷著太露,最好把她包成木乃伊……

呵,都說了是「以前」不是嗎?

今非昔比了啊!

他們不再是男女朋友,而是「前」男女朋友,他怎麼可能還會在乎她是否讓別人的眼楮吃冰淇淋?

「這幾年你見識廣了,連接受度也變寬了?」

鐘意有所指地挑眉看向向天闊,相信他懂得她指的是以前的露背、現在的露胸。

「應該說……是因為我知道,沒有立場約束你。」

向天闊苦笑揚唇,眸色黯淡,語氣透露了無奈。如果可以,他希望能重新卡位,拿回所有權。

那時,他自然不會客氣。

鐘哂然一笑,算他有自知之明。

「那到底會不會太露啦?」

講半天沒回答到重點耶。

「好看,但是真的有點露。」他坦白地答。

問他意見他說了,但她就會听嗎?

鐘長長地吐了口氣,從善如流地接納他的意見——

其實她也覺得暴露了點,否則也用不著不確走地問他了,再怎麼說,她相信向天闊在這方面的意見是絕對不會有害于她的。

「小姐,那我們換下一套看看好了。」她向身旁的服務人員說道,提起裙擺轉身。

「好的。」

服務人員立即去拿衣服準備,重新拉上簾幕。

向天闊慢半拍才反應過來,心里漸漸盈滿驚喜。

她……還願意听他的?!

她還是願意像以前一樣,尊重他的意見,在意他的看法?肯把他的想法列入考量?

這……豈不代表了,他還有希望?

YES,太好了!

望著那厚重簾幕,他的心情卻輕盈了起來,簾後有著他曾失去的寶貝,現在又在觸手可及之處了。

不一會兒,簾幕再次拉開,盈盈而立的心上人兒映入眼簾,向天闊臉上躍現欣喜笑容,心頭的花也開了。

了解品牌和商品特色是個相當冠冕堂皇的理由,聰明如向天闊,自然是沒放過這個可以好好利用的借口,把鐘約出來,以公事之名,行約會之實。

壁品洋酒專營酒類,推出的商品自然也是洋酒,而食物飲品的了解方式,唯有實際品嘗體驗才是最準確的,所以接下介紹商品主持人任務的鐘,也免不了要開喝了。


既然要開喝,就得做準備,因此,鐘沒拒絕向天闊要開車接她的提議。也由于鐘單純認為是公事的接觸,所以沒多想,更沒顧慮到要避諱他人眼光,和向天闊約了下班時間在Tip公司的轉角路口踫面。

就這麼好巧不巧,在轉角超商要上向天闊的車時,就遇到了熟人——

「鐘?」

從超商走出來的魏啟明,瞥見鐘,眼楮一亮。

「總監。」鐘回頭認出來人,揚起淺淺微笑。

「朋友來接你啊?」

魏啟明難掩好奇地彎身打量,B牌房車讓他下意識浮現危機感,直覺駕駛座上一走是男的。

「是冠品洋酒的老板。」鐘表面無異地介紹著,可心里不知怎的莫名心虛,好像什麼秘密被發現似的。

大概是前男女朋友的身分太敏感,以至于現在明明是因公事而接觸,和別人提及時還是覺得有點尷尬。

「冠品洋酒?!」一听是客戶,魏啟明不禁訝異且納悶地提高了音調。

「因為主持的關系,所以對方要求要親自了解商品特性,今天約了我過去。」鐘如實解釋。

「了解商品……」

魏啟明微怔地頓住,隨即又反應過來,眉頭皺得只差沒能夾死蚊子。「他要你去喝酒?」

「是了解商……」鐘想再說明,但想想意思也相同,索性干笑承認。「對啦,是去喝酒。」

魏啟明兀自將她的那記干笑解讀成無奈,心中陡升的不舍,令他不由自主地沖動攫住鐘的臂膀。

「不要去,公司不需要你這樣委屈自己去做生意。」

他強勢命令,擲地有聲。

開玩笑,應酬去吃個飯也就算了,居然特地去喝酒?她是Tip的公關主任,又不是酒家女!

況且,就算鐘不是他心儀的女人,只是一個單純的下屬,他也不能讓她受這種委屈。

「委屈?」

鐘納悶,怎麼扯到委屈去了?不過總監的維護倒是令她頗感安慰。「不會啦,冠品的老板……」

她想提醒他,向天闊和她是舊識,向天闊卻在此刻下車來。

「鐘,什麼事?」向天闊揚聲問著鐘,可不善的神情與目光卻是清楚沖著魏啟明。

這男人是哪兒冒出來的?竟動手捉著鐘?


「喔,沒事,這位是我們總監魏啟明。」鐘連忙居中介紹。「總監,他是冠品洋酒的老板向天闊,我們……」

還沒听鐘把話說完,魏啟明就一把將鐘拉到身後,對向天闊表明立場——

「向老板,雖然你是我們的客戶,但有一點必須讓你知道,我們Tip的專業能力不需要靠女職員交際應酬來證明,今天你和我們鐘主任的行程,我想……先取消比較好。」

向天闊怔了怔。

他……這是被嗆聲了嗎?

看來應該是。

不過,他卻不討厭這個叫魏啟明的家伙,反而還挺欣賞他的。

身為一名主管,能夠不顧利益,挺身維護下屬,足以證明他是位正人君子。但就算他再怎麼君子,那只捉著鐘的手,還是教人看了很不順眼!

「呃……總監,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啦……」鐘尷尬地要解釋,魏啟明卻一副保護者的態度制止她。

「鐘,不用擔心,有問題我扛。」他低聲安撫她,兀自認為鐘是為公司著想,怕得罪客戶。

難不成,這魏啟明把他當成想佔女人便宜的下流角色了?向天闊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魏總監,你大可不必這麼大驚小敝,我除了是貴公司的客戶,也是鐘的老朋友,今天的行程不只是為了了解商品特性,也是我們敘舊聊天的聚會,什麼交際應酬……是你想太多了。」

向天闊勾起嘴角說明,奇怪!他隱約有種感覺,魏啟明的在意似乎並不單純是上司對下屬的關照……

方才一時太激動,魏啟明這才忽然想起之前訂錯場地的危機,是因為冠品老板和鐘是舊識才得以輕易解決。

他看向鐘,以眼神向她確認,鐘微笑朝他頷首。

「放心,我們很熟。」

「我們的交情何止用熟就可以形容?」向天闊似笑非笑地刻意補充,好給眼前這可能的情敵一個下馬威。

鐘一驚,陡然瞠眸瞪向分明很故意的向天闊。

想干麼?

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干麼要講出來,唯恐天下不亂啊?

「呃……他的意思是我們已經認識好久好久了,交情很深。」鐘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

「哦……原來是這樣啊!」尷尬了,魏啟明看看鐘、又看看向天闊,表情有點窘。

「不要緊,我不介意。」從魏啟明的表情洞悉出他的心情,向天闊端出風度地聳了聳肩,率先化解他的困窘。

鐘看了給總監台階下的向天闊一眼,眸底掠過贊賞。

看來這五年他真的改變很多,否則依他以前的性格,恐怕早就不客氣地給總監難看了吧?

「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魏啟明干笑,也大方坦承錯誤。

「沒關系啦,他不會介意,誤會解開就好了。」鐘綻開笑容,開口扶著魏啟明步下向天闊替他鋪的台階。

「那我們走吧。」向天闊替她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總監,那我們走了。」鐘坐進車里,向魏啟明搖手道別。

「好,有事可以打手機給我。」雖然知道他們是舊識,魏啟明的保護意味還是很濃厚。

「放心吧,我保證不會讓鐘少半根頭發的。」向天闊砰地關上車門,有點沒好氣地保證,隨即皮笑肉不笑地對魏啟明揚唇示意,繞向駕駛座,載著鐘離開情敵的覬覦。

這魏啟明對鐘果然不單純,他得加足馬力,加快速度,展開行動才行!

接到了鐘,結束了烏龍插曲,向天闊開車上路,空調放送的車廂里,慵懶爵士樂流瀉,蔓延的沉默卻凝結了空氣,氣氛有點不對勁。

鐘想著,魏啟明的質疑指責對向天闊不是很有禮貌,幸好向天闊看起來並沒有非常在意,但不管怎麼說,對他還是覺得有點抱歉,所以猶豫著是否該開口表示一下歉意。


向天闊則是想著,魏啟明是危險人物,他對鐘的維護還有看她的眼神都透露著同事以外的關注,他……是否在追求鐘?而鐘對他又是什麼想法?

「那個……」

他們異口同聲,在相同時間打破沉默,隨即又為這樣的巧合而哂然一笑。

「你先說。」

向天闊讓女士優先。

「我是要說,其實我們總監人很好,平時不會這樣失禮,他只是想保護下屬,沒有惡意的,所以你……不要介意。」鐘解釋著,怕總監開罪了向天闊,造成嫌隙,結下梁子就不好了。

現在是怎樣?

罷剛是魏啟明維護鐘,這會兒是鐘為魏啟明緩頰,未免也太相親相愛、其樂融融了吧?

向天闊心發酸,臉黑掉,原本要與鐘同聚的愉快心情大受影響。

「看起來,你們的交情應該也不錯。」他忍不住酸溜溜地探問。

「嗄?」

主管下屬之間,也稱為交情嗎?鐘愣了愣。「他是我們公司的總監啊,你是指什麼交情?」

向天闊瞥了鐘一眼,看得出她不是在裝傻,這麼一來,是否代表她在感情方面對魏啟明是無感的?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對你有好感。」向天闊悶悶地撇嘴,沒察覺自己的醋酸味已經四溢。鐘側過頭,走定看向他。

這麼厲害,才見一次面就看出來了?

不過,他那什麼表情、什麼口氣?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吃味呢!

「那又怎樣?」她沒正面回答,故意有點挑釁地問。

向天闊被堵得差點無言。

怎樣?他很不高興、很不爽,他對魏啟明有敵意,他……吃醋!

唉,可是,他現在有什麼資格吃醋?

這樣的處境真令人沮喪無力,他得想辦法改變頹勢才行!

「如果是,那麼他之後沒機會了。」向天闊握著方向盤,直視路況的眸子,眼神篤走。

「為什麼?」她不解地月兌口問。

此時路口正好紅燈,車子停下,向天闊轉過頭來凝看鐘,擲地有聲地給她答案——

「因為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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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下午四點半,快樂幼稚園門口,接孩子回家的家長絡繹不絕,向天闊也是其一,四歲的向晨晨是小班成員,放學後總愛留在園區內的游樂區玩上一會兒,才願意乖乖回家,因此,向天闊來接晨晨時就陪在一旁看著。

「爸爸!」

晨晨抵達高處,開心朝父親招手。

「小心哦。」向天闊揚了下手,微笑回應,看著女兒紅撲撲的隻果臉,內心脹滿溫柔慈愛。

每個孩子都像是天使,怎麼會有人不愛自己的孩子呢?

想到了晨晨的媽,向天闊原本平淡的心情糾結起來。

和妙姿生活的那兩年,他只能說是在一團混亂中度過。她經常大吵大鬧,拿鐘來說嘴,他一有簡訊、一說電話,她就懷疑他是在跟鐘聯絡,甚至他一發呆失神,她就說他在想鐘,只要他有任何行為令她不滿意,她就會說「如果是鐘,你就不會這樣」……

這讓一結婚就和鐘斷了聯系的他不勝其煩,怎麼解釋都沒有用。

他不敢否認心里的確還有鐘,畢竟硬生生地被迫分離,怎麼可能說忘就忘,尤其在那麼短的時間,但他絕對沒有再和鐘藕斷絲連。

他發誓他曾經想過要好好經營他和妙姿的婚姻,就算不能把她當情人愛,也會把她當親人愛,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

然而,妙姿給人的精神壓力可不是普通的大,她極端的作為教人不敢恭維,但沖著他來也就罷了,她居然把氣出在孩子身上,想借此博得他的關注!

當然,他也不是全然無錯,他對她的態度平淡,把溫柔與熱情都投注在晨晨身上;不過,大人的事歸大人的事,拿孩子作為要脅的籌碼就是不對。

後來,妙姿或許明白了從他這里得不到愛情,也或許同樣是想博取他的關注,在美國認識了一個華裔男人,發展了婚外情,主動提出離婚,並表示不要晨晨的監護權。

完全就是凌妙姿的風格——說風是雨,做事從不瞻前顧後,一整個任性不羈,以自我為中心。

也好,他們分開之後,孩子起碼是安全的,反正他一個人帶著晨晨,也不會有問題。

現在,因為工作關系,他請了保母,每周日到四把晨晨托給保母看顧,周五晚上和周六則是他們的親子時間,分配得很妥當。

就在此時,音樂鈴聲響起,向天闊斂神,看了來電顯示的名字,眉心下意識一皺。

「喂,找我有什麼事?」他冷著嗓音開口。

「一走要有事才能找你嗎?難道我就不能找晨晨嗎?」凌妙姿在電話彼端撇嘴應道。

「晨晨在溜滑梯,要叫她來听嗎?」他順著她的話說,就不信她是真的打來跟晨晨聯絡感情的。

「不用啦,我是要跟你說,我大概下下個月會回台灣。」

就知道她不會主動找晨晨,不過,她要回台灣……向天闊眉心皺得更緊了,覺得還有下文。

「所以呢?」他防備地問。

「你現在住的地方……」凌妙姿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不方便。」向天闊斬釘截鐵,清楚她不是沒地方去。「你可以回你家住,我們已經離婚了,再住一起不太好,而且平常日晨晨不在,你回來若是想看晨晨,我會安排。」

「嘖,你還是這麼無情。」凌妙姿嗔怨。

「還有其他的事嗎?」他並不想和她抬杠,說多余的事。

「你……怎麼不問問我過得好不好?」凌妙姿試探地問,至今仍舊希望得到他的關注。

「我相信不論在何種情況下,你都一定會想辦法讓自己過得好。」向天闊冷冷一笑,他已經非常了解她了。

說穿了,她是個為了達到自己目的也不惜毀滅、傷害周圍一切的人,試問,這樣自私的人,還會過得不好嗎?就算會,也是自找的。

「你還真了解我。」凌妙姿不否認地哼笑出聲。

其實,她最近的戀情不太順利,令她不禁想起了曾給過她一個安穩的家的向天闊……

「我要帶晨晨放學了,就不多說了。」向天闊找了借口,毫不留戀地結束與她的通話,揚聲叫喚女兒。「晨晨,我們回家嘍。」

「好。」向晨晨溜下滑梯,咚咚咚地奔向父親。

「晨晨晚上想吃什麼?」向天闊一把抱起女兒,一手提起她的書包,詢問的嗓音特別溫柔。

「想吃……」晨晨歪頭認真想。「Pizza。」

「好,就吃Pizza。」他寵溺地應允。

「YA,爸爸最好了!」晨晨歡呼地摟住案親的頸項,開心地啾了一個吻。

「那當然……」向天闊朗笑。

案女倆說說笑笑地伴著夕陽放學返家,向天闊懷里抱著可愛的小女兒,因方才那通電話而受到影響的心情暫時好轉。晨晨是他割舍摯愛換得的寶貝,自然是疼進心坎里了。

不過說起他無奈割舍的那個女人……講好要走期報告進度的,怎麼好些天沒消沒息了?

看來得提醒提醒她。

客戶的要求,含糊忽略可不行哦。

「哈——啾!」

大大的噴嚏聲冷不防地在辦公室里響起,鐘很窘地抽來面紙,揉了揉發癢的鼻子。

「主任,有人在想你哦。」

周圍的人被嚇到,助理莎莎打趣揚聲。

「不是耳朵癢才有人想嗎?」鐘失笑,怎麼連噴嚏也有?

「無端打噴嚏也是啊,打一聲是有人想你、連打兩聲是有人在罵你。」莎莎說得煞有介事。

「那三聲呢?」鐘莞爾地接著問。

「三聲就代表你差不多要感冒看醫生了,哈哈哈……」莎莎說完,自己捧場先笑。

「很冷耶。」

旁邊的同事額頭滑下三條線,全都不約而同地賞她大白眼。

鐘的笑點和別人不一樣,莎莎這話倒逗笑了她。

「那還好我只打一聲噴嚏,不過我想不出誰會想我。」她現在孤家寡人的,有人會想她的話,倒是一件還不錯的事。

才這麼想,腦海中竟莫名浮現了向天闊那張臉……她眉心蹙了一蹙,暗斥自己想太多。

他們倆已在五年前結束,現在再有交集已經是巧到不能再巧,怎麼可能還……

如果還單身,那就太好了!

驀地,他說的話躍上心頭,攪亂她的心湖。

那時,她曾問過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後來也沒再多想,現在想來,似乎別有深意。

照理說,她單身與否,根本不關向天闊的事,可他卻說太好了?

為什麼?難道……

臆測到那種可能,她心跳快了,無法確切形容掠過心頭的感覺是什麼,只知道,內心深處似乎對那種可能不是全然的排斥……

「咱們鐘主任,美麗大方又能干,欣賞你的人那麼多,誰都有可能。」專員小趙嘴甜地拍馬屁。

「謝謝你哦,等會兒請你吃糖。」

鐘無暇細思心中涌現的莫名感受,哂然瞥看小趙,做公關、拉業務,需要的就是這種舌粲蓮花的人才,不過光出一張嘴也不行,會說也得會做。「不過,冠品洋酒的主持人選挑好了沒?」

話鋒一轉,談起公事。

提起工作,小趙神色一整,緊張兮兮地連忙拿出處理過的資料,送到鐘桌前,做起報告說明。

「因為你交代要以經驗、相貌、氣質做考量,再扣除檔期,所以目前篩選下來,只有兩位。」

「才兩位啊……好吧,就這樣送去給冠品選好了。」鐘迅速閱覽了下資料。已先去蕪存菁,人選少是必然的。

就在此時,她的手機鈴聲響起,大伙兒各自轉回位置忙碌去,鐘拿出手機接听。「喂,我是鐘,你哪里找?」

「向天闊。」彼端低低道出姓名,听著她元氣十足的聲音,向天闊仿佛也精神一振。

「哦……」鐘心悸一怔。才剛提到他就打來了,這人是有順風耳嗎?「找我有什麼事?」

「說好的進度報告呢?」

裝傻咧,向天闊揚唇笑問。

鐘暗暗咋舌,怎麼有一種被討債的FU?

唉,向天闊兼具了前男友和客戶的身分,讓她有時會反應不過來,遲疑著要用什麼態度面對他,但不管怎麼說,還是以客戶身分為優先。

「有有有,已經準備了。」她連忙應道。「今天周五了,我下周一……」

她打算周一再親自到冠品做報告,但話才說一半,向天闊就搶了白。

「約周日中午吧,地點就在……」他不容拒絕地徑自決定踫面時間和地點,教鐘傻眼。

「呃……周日是假日。」鐘遲疑地說。

吧麼周日逼她工作?

「順便一起吃個午餐啊。」他講得理所當然,以掩飾提出邀約的忐忑,不以公事為由,他擔心無法成功約出鐘。

「可是……」鐘猶豫,假日她只想好好休息,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床,如果約中午,她還得提早起床準備。

「還有什麼好可是的?說好的進度報告已經夠遲了,你們公司處理事情難道都這麼不積極嗎?」向天闊不接受她的猶豫,故意挑剔,好讓她自覺心虛,不好意思再有微詞。

拿公事壓她,又牽扯到公司的聲譽去了,還能拒絕嗎?鐘垮下眼角,悻悻然地撇嘴。

好你個向天闊!

看來五年的時間讓他變得更狡猾世故了,氣人的是,他居然把這些招數用在她身上!

「好,我準時赴約。」

咬牙答應,犧牲假期了。

彼端向天闊是滿意地收了線;這頭的鐘是一臉的心不甘、情不願,形成強烈對比。

誰說打噴嚏是有人在想念?

錯錯錯!

照她說,打噴嚏是不好的兆頭,衰事降臨的預告。

這不,她閑適慵懶的美好假日就這麼飛了!

周日,陽光普照,天氣涼爽宜人,連氣氛都充滿了悠閑愜意,無疑的,這是個很適合約會踏青的好日子。

可鐘卻匆匆忙忙、跌跌撞撞,一路混亂地抵達向天闊邀約的地點,遠遠瞧見他大老爺喝咖啡、看報紙,一派閑適悠哉的模樣,再對照自己狼狽忙亂的德行,她不平衡的心里就涌現一股怨意火氣。

可惡啊!就說了不要約假日嘛!害她差點爬不起來,連妝都來不及化就趕著出門來赴他的約。

瞧他神清氣爽的,她卻一團混亂,兩相對比,教人情何以堪啊?

來到座位前,鐘顧不得什麼禮貌,一坐下,生怕遲到的她氣喘吁吁,需要調勻氣息。

「干麼這麼喘?」

向天闊體貼地遞上水杯,素顏的她像鄰家女孩,比起上妝後干練的距離感,平易近人得多。

鐘抬眸睇看他。

始作俑者啊,還好意思問?

「還不是為了赴你的約,睡過頭,怕遲到。」她沒好氣地應,拿起水杯咕嚕嚕地喝。

都已經素顏現身了,接下來就用不著顧慮形象了。

「是不是因為今天要來跟我見面,昨天緊張得沒睡好,才會來不及起床?」向天闊調侃她。

「噗……」鐘差點嗆到,杏眸圓瞠地看向他。「我不知道你現在自我感覺良好的癥狀這麼嚴重!」向天闊被吐槽了,反而漾開爽朗笑容。她還是一樣,不矯揉造作,率直慧黠,和她在一起,他自然就

覺得開心。

「先點東西吧,這里的早午餐還不錯。」向天闊打開MENU遞向她,兩人召來服務生點好了餐,才繼續話題。


「喏,這是活動主持人的人選,你看看中意哪位?」

鐘交出資料,向天闊接過手翻閱,她立刻盡責地做起分析報告。「你現在看的這位呢,已經有過多次主持活動的經驗,口才和反應都不是蓋的,就是樣子沒那麼討喜……」

「何止不討喜,你太客氣了,這簡直是……」向天闊厚道地沒再加以形容。「不行,主持人是控制場面的人,這次推出的酒款講究品味、質感,配上這樣的主持人,整個就low掉了。」

鐘睞他一眼,倒是無從反駁,他的顧慮的確也是她曾經考量的問題。

「那另一位……」

「這個也不OK,這種類型比較適合去電玩展、內衣展之類的。」他很快就有評論。

「因為有檔期的因素,有些人選雖然更不錯,但是日期時間上無法配合,所以這兩位已經是篩選出來之後比較好的了。」鐘解釋道。

向天闊默然地瞅著她,腦袋里一個念頭逐漸成形。

「不然,我把那些篩掉的名單也全都拿來給你挑好不好?」鐘思索著解決方法。

「去蕪存菁後的結果都不能滿意了,其他的更不用說了。」向天闊相信鐘的眼光,她覺得不行就絕對不行。

「那怎麼辦……」

鐘忍不住本噥,卻發現向天闊已經瞅著她看好一會兒了,不禁納悶地問︰「干麼一直看我?」

「由你來主持。」向天闊道出想法。

「我?!」

鐘反指自己,詫異地提高分貝。

「沒錯,就是你。」他微笑確認。「你在公關公司擔任主任,應該是有主持活動的本事和經驗才對吧?」

「有是有,但不是很熟練……」她退縮遲疑,主持活動都是外聘專業的主持人居多,這不是她所擅長的。

「多練練就熟了,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對聰明的你來說,綽綽有余了。」他截斷她的猶豫。

「有專業主持人不用,竟要我主持?」她直接把內心想法坦承出來。

「我相信你。」他定走望住她,擲地有聲。「你只要接手,就肯定會做到,而且會盡力做到最好。」他莫名其妙的信任和了解,令鐘心口涌現一股暖流。

被人無條件的相信與理解,是一件好幸福的事情!

而這個人,竟是向天闊?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內心感受,只覺得多年以前,那種「對的人」的感覺依舊存在。

鐘感到意外,經歷了這麼久的歲月,感覺應該要淡掉才正常,可她還是覺得他是特別的。

這……究竟是她念舊,還是她仍對他有愛?

一時之間,她也厘不清了。

「你確定要我?」她沒多想地問。

她的問話令他哂然,她肯定還未覺察這話說得是一語雙關。

「我一直都很確走要的就是你。」低醇嗓音答得堅定,不論是感情上的選擇,或是現在的主持人選。

從他口中說出這樣的話,鐘心悸,仿佛有道電流在血液中流竄……她听出來其中的曖昧了,但不能怪他,是她話問得不好,所以只能裝傻以對。

「到時候搞砸了,可別怪我哦。」

她未雨綢繆地為自己留後路。

「我怎麼可能怪你?」他莞爾失笑。

他虧欠她的那麼多,就算她要他赴湯蹈火,他都在所不辭,怎麼可能會因為搞砸上市活動記者會就怪她?

再說,鐘的做事態度從以前就是認真盡責,由她負責,他再放心不過了。

「好吧,這樁CASE我就自己賺起來。」既然推不掉,索性大方接受,鐘點頭同意了。

「禮服的挑選,我也要參與。」向天闊立刻提出要求,把握和她接觸的機會。

「禮服你也有意見?」鐘愕問。

太龜毛了吧?管那麼細!

「那當然,要選配合我們品牌氣質的禮服,可不能隨便。」向天闊把理由說得名正言順,教人無以反駁。

「好好好,隨便你,我們以客為尊,你時間多我也不反對。」鐘沒轍地攤攤手。

以前,她似乎也還不夠了解向天闊;現在才知道,原來他在工作上是這樣事必躬親,連細微末節都不忽略。

也或許,是他改變了。

彼此間隔了五年的空白,各自填上了對方所不知的色彩,此刻看來,竟是新鮮豐,值得探索欣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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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4 00:09: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所有的錯誤,都是從這一天開始的——

昏暗房里溜進了一絲光線,躍上沉睡人兒的眼皮,向天闊幽幽轉醒,皺眉隱忍隨之腦袋傳來的疼痛。

「唔……」

他申吟出聲,感受到宿醉的威力正在作祟。

懊死,不該喝那麼多的!這下可好了,腦袋沉得像灌了鉛,眼皮也像有千斤重,今天可有得受了!

敝都怪他不該大意忘了和鐘的邀約,跑去運動登廳跟哥兒們鬼混、打賭籃球比賽,還倒楣地輸了,最後甚至帶著酒氣跟鐘見面……難怪她會不高興,和他大吵了一架。

嘖,更不該的是,他情緒一上來,也不肯認錯,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還找朋友續攤,索性醉得更徹底!

這會兒看他要怎麼向鐘道歉賠不是才好,他當真要把皮繃緊了!

鐘不是那種柔弱的女生,要是使起性子來,連他也吃不消,可平時卻又嬌俏慧黠得令他愛到心坎里……唉,不管怎樣,女朋友就是該疼惜呵護的,他不該讓她生氣,更不該跟她吵架。

真懊惱,他抬手覆額,卻不期然地踫到了身旁異物,嚇得他立刻彈坐起身,想按開床頭電燈,才赫然發現身處異地,不是平時所熟悉的房間。

「誰?!」向天闊驚呼。

「嗯……天闊哥……」甜膩嫵媚的嗓音揚起,不是鐘,是好友凌逸丞的妹妹凌妙姿。

妙姿?!

向天闊隱約認得這聲音,整個人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

未幾,房內忽然亮起,向天闊眯眼,隨即愕然地環視周遭,意識到這是飯店或旅館的房間,而身旁所躺著的果女,不是他心愛的女朋友,竟是他一直視為妹妹的凌妙姿!


他頭皮發麻、臉色慘白,眼前這狀況,教他直覺有不好的聯想。

「你怎麼會在這里?我又怎麼會跟你在一起?逸丞呢?阿彬呢?我們、我們……」向天闊迭聲丟出一串問號,問到兩人之間的狀況時,忽地惶然結巴,問不出口。

「他們都喝醉了,最後只剩下我和你……」

凌妙姿摟著被單坐起身,披頭散發的模樣和肩上的吻痕,昭示著夜里翻雲覆雨的證據。

「不!不可能!我喝醉了通常就倒頭大睡,怎麼會……怎麼可能?!」向天闊震驚錯愕得無以復加,他知道自己的酒品如何,電視都是騙人的,酒醉亂性其實是還不夠醉;真正喝到這般不省人事的程度,根本什麼事都做不成。

凌妙姿哀傷地瞅著他。

她喜歡向天闊,已經很久很久了,打從她還在念高中時,認識身為哥哥好友的他,就已一見鐘情。

她時常在哥哥們間打轉,為的就是要接近向天闊,可他卻從不正視她的感情,老是只將她當小妹妹看

她眼睜睜看著他追求鐘,和鐘感情愈來愈穩走,她的一顆心簡直被凌遲得淌血,沒想到最近他們甚至開始論及婚嫁,她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她好不甘心!愛了向天闊那麼久,憑什麼鐘捷足先登,得到他全部的愛,她卻連一絲絲關注都沒有?

她也想擁有他,哪怕只是短暫的一夜也好!

她想感受他的溫柔和熱情,想知道被他擁有的幸福……所以好不容易等到昨晚的機會,她趁他喝得迷迷糊糊,施了些小手段,在他的酒里加了有催情作用的迷藥,刻意接近誘惑他,促使兩人發生了關系……

可他這副看到鬼的表情,著實傷了她!

她就這麼沒有魅力嗎?

哀傷之余,心里的怨氣化作怒意,她逞強地繃起臉色。

「你不需要那麼緊張的樣子,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一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二十三歲了,不想再被當作小妹妹,她故作瀟灑,但也沒辦法,是她自己讓事情發生的……

一夜沒什麼大不了?!向天闊錯愕得啞口無言。這妙姿的觀念竟比他這個大男人還開放!

但現在不是一夜的問題,而是他們倆的關系,妙姿是他好朋友的妹妹,他從來沒有逾越分際,也沒對她有過非分之想,就連她示好,他都再三拒絕,可現在卻發生這種事……

鐘知道的話,該怎麼辦?

他又怎麼向凌逸丞交代?

他心慌意亂,六神無主了,一臉茫然地看著她,下意識吐出歉語。

「雖然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但妙姿,對不起……」向天闊內疚自責地道歉,宿醉令他頭痛,眼前這混亂的狀況更令他雪上加霜,打結的腦袋不知該如何面對此事。

「放心吧,我不會纏著你,也不會說出去。」瞧他那樣惶然不安,凌妙姿洞悉了他的想法,內心一陣羞憤煩躁,賭氣地打斷他的話。「我凌妙姿也不是非你向天闊不可的。」

連身體都給了,卻仍吸引不了他,她還能如何留住他?她驕傲起身,走進浴室梳洗,不容許自己再顯現出脆弱。

在浴室門板關上的同時,向天闊拍額嘆氣,後悔昨晚的種種一切,懊惱自己竟犯了如此錯誤。

他不敢想像,若東窗事發,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既然妙姿自己都說了不會纏著他,也不會說出去,那……應該就不會有第三者知道了吧?

此時此刻,逃避與隱瞞是他唯一的想法。

扁陰的輪軸不斷轉動,一眨眼就是兩個多月過去,那晚成了不再提起的意外,向天闊與鐘原本就在談的婚事已在這期間敲定,這時候已經進入了緊鑼密鼓的籌備階段,兩人安排了時間在今日試婚紗。

「好嘍,準新娘要出來嘍。」

婚紗門市人員朗聲拉開厚重的深紫色布簾,穿著潔白婚紗的鐘乍現于向天闊眼前。

他眼楮一亮,心跳加快,整個人像被攝了魂似的失神,手里本拿著手機回覆友人簡訊,這會兒卻怔怔地擱在了一旁。

鐘本就有標致出色的五官,稍微妝點更是加倍亮眼。此刻,她穿著一襲高雅中又帶著性感的婚紗,上半身以精美蕾絲包裹,背部大面積挖空,襯托出吹彈可破的雪白肌膚,美人魚般的裙尾設計,使得姣好的曲線展露無遺,宛若女神般美得教人屏息……

這美好的女人啊,將是他要共度一生的妻子,只要思及此,就覺得上天真是待他不薄!

「怎麼呆呆的沒反應?不好看嗎?」鐘巧笑倩兮地問向心愛的男人,身為準新娘的喜悅,讓她渾身散發耀眼光采。

「好看,就是太好看了才呆住了。」向天闊連忙回神,哂笑回應,站起身,來到鐘身旁,滿心喜愛地欣賞著宛如藝術品般的她。

「夸張。」鐘嗤笑,可眼底淨是掩不住的喜悅,在他欣賞的目光下,她臉紅耳熱。「怎麼樣?你看這件好不好?我還滿喜歡的。」

「不太好……這露太多了。」向天闊搖搖頭,露出濃濃的佔有欲。

「露?都包起來了,哪里露了?」鐘詫問,對著鏡中的自己東瞧西瞧。

「整個背都空的,哪里包了?」向天闊超計較,大掌滑過她的細女敕美背,深深地望住她。

開什麼玩笑,鐘是專屬于他的,所以她的美,也只有他一個人能夠獨享,穿太露,讓別人眼楮吃冰淇淋,豈不是他吃虧?

「呵呵,這件性感得很保守,不會露啦,向先生很保護老婆哦。」店員出聲調侃,對他們來說,愈快選走愈省事。

「你婚宴那天想把我包成木乃伊嗎?」鐘嗔道,瞅看他的美眸蘊含甜意。

「如果可以的話,我會認真考慮。」他還大言不慚地應。

「小姐,我們再換另外一件好了。」鐘微笑向店員要求。她雖然不是百依百順的小女人,但願意尊重向天闊的感受和意見。

向天闊滿意地勾起嘴角,親吻她的頰畔。

鐘就是這樣,有時嬌悍,有時溫柔,既獨立有主見,又願意偶爾包容遷就,教他不得不情系于她。

「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先換,我馬上回來看。」

他絕對有耐心陪她挑完一套又一套的婚紗,他希望將她打扮成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一旦前提是不讓別人的眼楮吃冰淇淋。

「去吧。」

鐘揚唇,兩人的手還牽了牽才分開。

「你們感情好好,看起來好登對哦!」

店員一邊拉起布簾,一邊忍不住羨慕地稱贊。

會來拍婚紗,自然都是在濃情密意時的愛侶居多,感情好是無庸置疑的,但是真正郎才女貌的並不多,難得看到這樣賞心悅目的組合。

「不好怎麼能結婚?」鐘哂然一笑,正在月兌去婚紗的同時,突然听到了向天闊的手機鈴響。

「要拿進來接听嗎?」店員和她互視。

「呃……」鐘猶豫了下,怕向天闊漏了什麼重要電話,于是答道︰「好吧,我听一下。」

店員循聲找到了向天闊擱在小幾上的手機,拿給鐘時,電話卻斷了。

「掛掉了。」店員愕然。

鐘接過手,下意識看了眼未接來電顯示,心里莫名打了個突。

是凌妙姿。

她知道凌妙姿一直都很喜歡天闊,所以對她不太友善,只要有機會見面,就會把她當空氣,有好幾次,她都看見凌妙姿在背後充滿敵意的目光。看在她是向天闊好友妹妹的分上,她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想計較惹紛爭。

就在思索間,手機又傳來訊息聲,鐘一時沒留神,下意識點開了訊息——

我有了你的孩子。

七個字,像魔咒般將她定格,臉色刷白,心口猛遭一擊。

誰有了誰的孩子?!

凌妙姿傳給向天闊的訊息……

凌妙姿有了天闊的孩子?

她握緊了手機,掌心莫名冒出汗來。這簡訊……會不會是傳錯了?還是故意開玩笑?

天闊怎麼可能和妙姿……

不對,凌妙姿向來喜歡天闊,如果她再大膽熱情些,天闊一時不小心,沒把持住的話……這就不是開玩笑、惡作劇了!

驀地,她莫名想起有次吵架過後,他們沒促膝長談、沒經過理智溝通,向天闊便急切地跑來跟她道歉,表現得無比懊悔。本來只是忘了約會又負氣離去的小事,說得像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當下她還覺得他太小題大作了,被他的誠意打動,很快就原諒了他……

難道是那時候?

她愈想愈覺得不對勁。

這陣子他對她百依百順,比以前還要好,她以為是兩人將步上禮堂的緣故;但換個方向想,會不會是他犯錯贖罪的表現?

所以,他最近才會經常心不在焉,面露茫然;所以,過去常跟哥兒們聚會的他,變宅、變乖,因為聚會中會有凌逸丞——凌妙姿的哥哥。

推敲出簡訊的真實性,鐘整個人卻宛如跌入冰窖,寒徹心腑。

天闊背著她,和妙姿在一起嗎?

他……腳踏兩條船?

在她開開心心準備婚事的同時,他卻暗地里背叛了她?!

她的心,怎麼有一種被銳利刀子割劃的感覺?痛得難受,痛得她鼻酸眼熱,呼吸不順暢……

她憤怒又傷心,眼眶隱忍著打轉的淚花,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鐘小姐?我們換衣服吧?」

店員見她怔怔凝視著手機,出聲提醒。

鐘一臉茫然地看向店員,好半晌才拉回神思。

她在這里做什麼?

拍婚紗?

呵,可笑!和一個早就背叛了她的新郎一起拍婚紗照?

這一身的潔白,和方才的喜悅甜蜜,都成了最滑稽的諷刺!

「不好意思,今天就試到這里好了。」她力持鎮走,不願在外人面前丟臉,但蒼白的臉色和僵硬的神情已顯露異樣。


「喔……」

店員察言觀色,發覺氣氛變得不對勁。「好,沒關系。」

鐘換回了自己的便服,喲地拉開布簾,方才洋溢臉上的喜悅已被全然的憂傷憤怒給取代。

「咦?怎麼換回自己衣服了?」

罷從洗手間折回的向天闊,見鐘穿著方才穿來的雪紡復古連身洋裝,納悶不解的問。

「再挑也沒意義了!」鐘氣沖沖地將手機塞回給他,瞪看他的目光滿是心灰意冷。

「沒意義?這是什麼話?」

他一把攫住轉身就想走的鐘,急躁追問。

「你自己看看你做了什麼好事?」鐘拂開他的手,內心翻天覆地,表情冷靜,但眼色凝肅,以目光暗示他手上的手機。她等著看他的反應,看他牽扯到妙姿時會是什麼表情。

向天闊一打開手機,看了未接來電的姓名,一顆心就已咚地下沉,再點開訊息一看,整個人像被潑了冷水一樣冷。

他們對那晚的擦槍走火都絕口不提,在有些不得不見面的場合卻變得有些尷尬。沒想到今天,就在他與鐘挑婚紗的這天,妙姿果然打電話來破壞了……

怎麼辦?該怎麼讓鐘明白那晚的錯誤?

解釋有用嗎?

依鐘的個性,不會接受他曾和別的女人上床的!

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甚至連事情怎麼發生的都莫名其妙……該死的,連他都無法接受自己犯了這樣的錯,又怎麼說服鐘接受?

「為什麼不說話?」

鐘見他沒有反駁,還一臉大難臨頭的震驚模樣,就算還有一絲絲希望,也宣告破滅。「好,你也不用說了,我明白了。」

就算有孩子的事他不曉得,但沒有馬上否認,就證明的確有發生過「可能會有孩子」的事!

「鐘,你听我解釋……」眼看著鐘氣憤地拂袖而去,向天闊心亂如麻,忙拉住她。「那是意外!」

不是否認,而是「意外」——他的解釋,沒有為他解決困境,反而讓鐘愈加心灰意冷。

「那就表示有了?」她走定看向他。

向天闊張口結舌。說沒有,是騙她,她會更生氣;但是說有,她一樣也會更生氣……

啪!

一巴掌,狠狠落在向天闊的臉頰上,在此同時,鐘的心也碎了。

在場的店員嚇得不敢吭聲,只睜大眼看著急轉直下的狀況。

罷剛不是還卿卿我我地放閃光嗎?轉眼翻臉就算了,還呼巴掌?慘,這筆生意可能要飛了!

向天闊怔看鐘,被打的臉頰不覺得痛,她溢出眼眶的淚水卻像是熔岩般灼傷他的心。

鐘淚眼凝看著他,本來不想掉眼淚的,太不爭氣了,可實在沒辦法,她又氣又傷心又難過。

這輩子,心還沒這麼痛過!

這……居然就是她決定要愛一輩子的男人?

她失望地搖頭,眼淚像斷線的珍珠般不停墜落,拉開他箍緊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這令人諷刺的地方。

婚紗店,應該是記錄幸福的。

可她的幸福,卻在此破滅……

鬧出人命,意外懷孕,本想忍痛放手的凌妙姿也慌了,她考慮過墮胎,讓向天闊愧疚一輩子,好永遠記得虧欠了她,但猶豫許久,終究無法鼓起勇氣,也狠不下心這麼做。

最後她換了個想法,之前她不知還能如何留住他,可現在她有籌碼了,她的肚子里孕育了他的骨肉,反敗為勝的可能大大提升。


只要把事情鬧大,哥哥會為她出頭,向家長輩也會站在她這邊,而且以鐘那愛恨分明的個性,得知向天闊讓別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就算知道她是使了手段,恐怕也不會再嫁給他了吧?

她相信不會。

既然不會,那麼向太太的位置,理所當然就是向天闊孩子的母親——也就是她凌妙姿的了。

後來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是對的,奉子成婚,果然是千古不變的終極逼婚手段。她成功了,向天闊在道德、友情、親情的壓力下,只能負起責任選擇她。

至于他是怎麼跟鐘談分手的,她不管,也不想知道……

經過幾天的心情沉澱,向天闊和鐘決走冷靜理智地溝通,但礙于內容私密,所以沒約在外頭見面,而是向天闊來到鐘獨居的住處,兩人才好促膝長談。

事到如今,已是難以收拾的地步,為了取得鐘的諒解,向天闊明白不能再有絲毫的隱瞞,所以將意外發生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

「……跟我鬧得不愉快,就非得再出去買醉嗎?」鐘無奈地搖頭。

這些天,她哭過、怒過、怨過,強烈的沖擊已經緩和,心情雖仍低落,但已沒了激動。

「對不起……那天的聚會我中途離開去找你,結果我們居然又吵架,所以我一氣之下就又回頭去找他們,沒想到後來妙姿也會出現……我真的不知道喝醉之後發生的事,甚至……和妙姿……我也完全沒感覺、不知道。」向天闊神情懊惱焦躁,再次急切辯解,連他自己也對那晚發生的狀況一頭霧水。

「你們早就有關系,為什麼一直瞞著我?」鐘忍不住質問,想到被當成傻瓜蒙在鼓里,她內心忿忿難平。

自首不見得無罪,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伴隨著妙姿已有身孕的消息,一次就轟得她驚惶失措,魂不附體。

向天闊懊惱後悔地抹臉,抬眸苦笑。

「鐘,我這麼愛你,這麼在乎你,怎麼敢冒失去你的危險,把這樣的錯誤告訴你?」

鐘看向下巴滿是鹿須,神情憔悴、眼楮布滿血絲的向天闊,明白他這幾日也過得煎熬……

她當然知道他愛她,也清楚他在乎她,否則也不會答應嫁給他了!

相同的,她也一樣愛他,愛到她曾經有個想法,就算知道他犯了錯,只要不是像現在這樣有了孩子的棘手狀況,她可能、或許可以選擇原諒,再給彼此重來的機會。

然而,現在妙姿有了他的骨肉,偏偏正是她沒辦法接受的狀況,就算再愛他,也無法挽回了。

鐘鼻間一酸,眼眶泛淚,揚起苦笑。

「天闊,你已經失去我了。」

這話一開口,她就不住哽咽。

「你別這樣,我會想辦法……」

她的眼淚令他心痛,她的話令他心慌,向天闊忙坐近她,緊握柔靈,抗拒兩人仿佛愈離愈遠的恐懼感。

「想什麼辦法?」鐘嗤問,聰明地洞悉他的想法。「叫妙姿拿掉孩子嗎?」

語落,她立刻堅決搖頭。

向天闊說不出話來,臉色僵凝。

他愛的人自始至終都是鐘,和妙姿發生關系是在渾然不知的狀態,他對妙姿就單純是朋友的妹妹這麼簡單,偏偏她又有了孩子……他知道該負起責任,可他對鐘也有責任啊!

選擇了妙姿就辜負了鐘,選擇了鐘,就得對妙姿殘忍……現在的狀況,他著實是左右為難,無論怎麼做都不對!

鐘沒拒絕他牽握的手,反而反手握緊他,深吸口氣,勉強牽唇再開口。

「我知道你不是那種狠心的人,我也不是,妙姿肚子里的是一條生命,我們的結合不能建築在扼殺一條寶貴的生命上,這樣的幸福是有罪惡的。」

這些話,她已經再三思量了好幾天,說出來不只是勸慰向天闊,也是再次說給她自己听。

向天闊很清楚鐘敢愛敢恨的性格,當她這麼決走了,就難以再動搖,如果他真狠心對待妙姿,反而更換不來鐘的諒解。

「鐘,我真的愛你……」意識到兩人必須分離結束了,向天闊紅了眼眶,哽咽地頓住。

「我知道……但你犯了錯……」听到了他的哽咽與不舍,鐘整顆心揪緊,難受地無法呼吸。

「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向天闊低下頭,掩飾不小心垂落的淚水。他們明明相愛,為什麼因為一次的錯誤,就不能再在一起?

鐘心里也同樣有這疑問,咬唇隱忍心酸,淚卻在無聲中奔流。

時間在沈默中流逝,他們哀悼著必須遏止的戀情,感受著撕心裂肺的痛,卻不能再說出口。

「去吧,去負你該負的責任,不要當作是犯錯的懲罰,這樣……才能幸福。」最後,鐘淒楚微笑地對他說。

原來,要祝福心愛男人跟別人幸福,是這樣的心如刀割!

向天闊眼楮紅腫,無奈揚唇,笑比哭還要難看。

失去了鐘,怎還能奢望幸福?

「答應我,你也要找到你的幸福。」這樣,他才能有那麼一點點的安慰。

鐘沉重點頭,心里卻是茫然無依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這樣嗎?


吵那一架,他們居然得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一場晴天霹靂,他們的婚事告吹,戀情終結,從此走上分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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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Tip活動公關公司,整合了行銷、公關活動、專業廣告規劃的服務,鐘最擅長的就是活動策劃,給公司掙得了好口碑,也坐上了主任的位置,每到了年底的時候,尾牙活動多,他們公司CASE也多,而她總是忙得團團轉。

忙倒無所謂,事情一件件按照步驟來都可以處理得了,怕就怕助理幫不了忙就算了,還來添亂。

壁品洋酒的CASE是新品上市的活動與記者會,助理莎莎訂錯場地的事,惹得洋酒公司相當不悅,打電話到公司來反應投訴,所以紙包不住火,還是傳到總監耳里了。

此刻,身為主管、要負連帶責任的鐘,和莎莎一起被召進總監辦公室接受訓斥。

「……莎莎,連訂場地的事情都處理不好,你還能做什麼?」總監魏啟明坐在辦公桌前,神情凝重地注視著正罰站的員工。

他三十八歲,發型時髦卻已花白,但模樣挺英朗帥氣的,是個頗有品味的性格熟男。

平時,他是個好溝通的上司,人也不難相處,但若嚴肅時,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因此現在這狀況,教犯了錯的莎莎繃緊皮、剉咧等。

「對不起,下一次我一走會特別注意的。」除了認錯道歉,莎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出錯,你說公司要怎麼留用一個老影響公司聲譽的員工?」魏啟明使出殺手銅,不再姑息。

此話一出,無疑是要準備炒魷魚了,鐘和莎莎都不約而同地愕然抬眸,看向魏啟明。

「總監……」莎莎含淚囁嚅。

「總監,這次其實我也有錯。」見莎莎可能會被解雇,鐘終于還是出面攬下責任。

「鐘,錯了就是錯了,你不需要維護她。」魏啟明很清楚鐘的性格,抬手拒絕她的說辭。

鐘這人是標準的嘴硬心軟、外冷內熱,下屬犯了錯,她罵得比誰都凶;可轉個身再面對上司時,又總義氣地背起黑鍋、帥氣地收拾殘局。教他們這些高層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她帶領的下屬們卻個個被罵得心甘情願、心悅誠服。

「不是的,莎莎資歷淺,我身為主管,明知明山有分飯店和會館,卻忘了提醒她,這是我的疏忽。」


鐘承擔起過錯,以減輕莎莎的罪責。

「主任……」

莎莎感動地看向鐘,內心自責不已,是她眼殘月兌窗,飯店、會館傻傻分不清楚,可鐘卻說是她沒提醒……

鐘對莎莎使了眼色,要她噤口。

「總監,客戶那里我會負責去安撫,想個可以圓滿解決的方法,挽救這次的錯誤,好嗎?」她繼續游說上司。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去試試吧。」

魏啟明松了口,但仍不忘給莎莎一個警惕。「莎莎,你的出錯率太高,這一次有主任替你扛,但下不為例了,你自己要警醒。」

「是,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對不起。」莎莎淚眼汪汪地賠不是。

「謝謝總監,那我們趕緊辦,先出去了。」鐘漾出笑容,頷首告退,拉了莎莎離開。

鐘回到位置上,打了幾通電話,詢問了幾間尚有場地可訂的飯店,準備可替代的方案,好去跟冠品洋酒協商。

「主任。」

莎莎端了熱咖啡來,向鐘示好賠罪。

罷掛上電話的鐘,抬眸瞅了她一眼,接受了咖啡。

「干麼?巴結呀?」

「不是巴結,是感謝呀,主任,你這樣幫我,真是好人。」莎莎像妹妹似地勾著鐘的手臂撒嬌。

「不然咧?看你被炒魷魚嗎?你的學貸和機車分期付款怎麼辦?」鐘沒好氣道,她明知道莎莎的困難,所以沒辦法見死不救。

再怎麼說,莎莎平時做事是挺勤快積極的,個性也還不錯,只是粗枝大葉、迷糊了些,但菜鳥嘛,誰沒有過這樣的時期?

既然她現在有這樣的職權,就多擔待一些吧,只要莎莎能在教訓中學到經驗就好了。

被點出沉重的壓力,莎莎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唉……」鐘嘆了口氣,站起身摟摟她的肩膀,動作上給了她安慰,嘴巴上仍維持著主管的威嚴。

「流眼淚不能解決問題,有了這次的教訓,下一次要謹慎一點,知道嗎?」

「知道了。」莎莎點頭如搗蒜。

這麼好的主管,她死忠跟隨啦!

「好了,別哭,去做事吧。」

鐘拍拍莎莎的頭,柔聲安撫,見莎莎回座了,她沒轍地揚唇搖了搖頭。

總監那一關還容易過,客戶那關才是最難過的。

她已經有心理準備,得把臉皮武裝得厚厚的,忍受客戶的怪罪責備了,而且能不能成功,她也不敢打包票啊!

壁品洋酒,是新開立的洋酒貿易公司,除了進口知名品牌的洋酒,最近也引進了台灣市面上還沒見過的新品牌。

因此,特別找了公關公司策劃新品上市的活動和記者會造勢,期望能一舉打開知名度。

本來,雙方都已經談定所有細節,合約也已簽署,可沒想到臨時接到公關公司的通知,說是訂錯了場地,原訂的五星級飯店宴會廳,竟變成了等級較低的會館場地,這樣的落差,實在教人難以接受。

鐘明白,冠品洋酒若是要按照合約索賠,他們公司只能乖乖挨打,無話可說,所以面對這樣棘手的狀況,Tip上下也戰戰兢兢地思索解決的方法。

一想到可以圓滿解決的替代方案,她便迫不及待地直接來到冠品洋酒,打算找老板洽談。

「鐘主任,我們老板請你進去。」接待人員通報後,走出櫃台替她帶路。

鐘來過幾次,但都是在會客室與冠品負責的人員接洽,這是第一次往里走,而且還是要與老板見面……

唉,第一次見面卻是犯了錯要賠不是……也不知對方是怎樣的人?會不會接受她的道歉?

想到這些,她心里實在是忐忑到不行!

來到老板的辦公室前,另有秘書接待,鐘被領進辦公室里,瞥見端坐在辦公桌前的男子,還沒走楮瞧清楚,便率先開口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Tip公關的代表,鐘。」

「鐘?!」向天闊詫異抬眸揚聲,兩人頓時四目相對,眼里全寫滿了無以復加的驚訝。

「天闊?你就是冠品洋酒的老板?」她不禁訝異得提高了說話分貝。

「沒錯,Tip公關的鐘主任就是你?」向天闊走出座位,一臉的驚喜。他清楚公司與Tip公關簽了約,但並不知道承辦人竟然就是鐘!

「是啊。」

鐘放松了緊繃的心情,念笑遞出名片。

「你請坐,不用拘束。」

向天闊接過名片收起,原本打算數落Tip公關一番的,可一見是鐘,他心花怒放,準備好的說詞全都拋到腦後了。

他們能在醫院偶遇已經很巧了,竟還能在公事上搭上線……看來,他和鐘之間還不是普通有緣哩!

「知道老板是你,我就放心多了。」鐘一落坐,還當真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今天的偶遇比昨天的重逢還教她歡喜。

她想,他們是舊識,應該比較好說話。

或許他會看在她的分上,多包容一些吧?

「欸,雖然我們的交情匪淺,但有問題還是得解決。」心愛的女人得關照,但事業也不能輕忽,向天闊沒昏了頭,就事論事地講。

「那當然。」鐘沒想蒙混過關,不用看臉色、听責罵,她就已經謝天謝地、阿彌陀佛了。

「說說看,訂錯場地的問題,你們打算怎麼解決?」向天闊跳過抱怨責備的過程,直接切入重點。

「站在我們的立場,還是希望能訂到明山飯店的場地,盡量不要更改。」

「我明白,我們已經盡量接洽了,但是最近尾牙婚宴多,明山飯店那天已經排滿了。」

鐘不好意思地解釋,說出預想的方案。「我是想,另外訂等級相同的飯店場地來替代,甚至選擇風評更好、價位更高的場地來做彌補,差額部分由我們公司吸收,以表示我們的歉意與誠意。」

向天闊挑了挑眉,這倒不失為解決的好方法。

「確定會有場地嗎?」

知道他這麼問,八成是接受了她的提議,鐘綻開笑容。

「確走,我來之前,已經都先問過了,這是可以選擇的場地名單。」她從公事包里拿出準備好的資料。

他接過手查看,暗暗贊賞她做事積極周詳的態度。

她所列出的飯店場地,的確都不亞于一開始所決定的明山飯店,也有一些彌補的小優惠……

即便他們不是舊識,對于這樣的誠意,基本上,如果不是存心刁難,應該都是能夠接受的。

「就麗亞酒店吧。」向天闊明快果斷地做了選擇。

「不會再有問題了吧?」

「我現在就跟麗亞酒店的業務部門聯絡,你等等。」鐘行動力十足,馬上拿出手機接洽。

一旁等待答覆的向天闊將她俐落干練的一面看在眼里,感覺現在的她更加耀眼了,外貌的出色自然不在話下,而那種自然散發的自信魅力,教人忍不住為之吸引,移不開目光。

這樣的鐘,還會把視線停留在他身上嗎?

之前他只一廂情願地想著要再接近她、追回她。忘了自己是個失婚、還帶著孩子的單親爸爸;相較之下,鐘條件這麼好,未來還有無限可能……愈想,他突然覺得沒有把握了。

「沒問題了,就確定麗亞酒店。」

在他思緒游走間,鐘已經敲走場地,欣喜地宣布好消息。「細節我們會處理好,你不用擔心。」

心中重石終于真正落地,鐘笑容燦爛,教向天闊又是冷不防地失了神。

「怎麼了嗎?」發現他只是怔怔看著她,沒做反應,鐘擔心地問。「有問題你可以提出來。」

向天闊怔了一怔。

有問題?

她听到他心里的問題了?

他暗暗嗤笑自己,還真的是受她影響而心不在焉了,她怎麼可能感應到他在想什麼?

又不是默契十足的以前,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就能解讀出對方的心意。

以前啊……他好懷念擁有她的那段幸福時光。

可幸福,不是憑空而來的吧?

惋惜、懷念無濟于事,就算沒有把握,也要試了才知道,沒試著去追求,想再多也沒有用!

拉回神思,既然他們之間現在的聯系是工作,那就由工作來下手吧。

「我覺得這次新品上市活動的準備,你還是隨時向我們回報進度比較好。」他正色提出要求,除了是能和她多接觸的私心,也正好能督促監察Tip的籌備狀況,以避免再次出錯的可能性。

「好,這我們做得到。」她干脆地應允。


「我不想再有出錯的狀況,所以希望由你全程負責。」打蛇隨棍上,他繼續要求。

鐘遲疑了下,她經手的事情多,要全程負責……算了,是他們公司有錯在先,不能怪人家失去信任。

「好,我會全程負責,走期向之前負責跟我接洽的……」她同意的話語被向天闊截斷。

「以後直接向我報告就好。」他已經打好如意算盤,想借此增加接觸機會,重新培養感情。

「你?」鐘意外一愣。

老板都這麼閑的嗎?

似乎是洞悉她的想法,向天闊接著解釋。「我想直接掌握進度。」

「喔……」

鐘漫應,還是覺得有點納悶。她怎麼隱約感覺,他這麼做想掌握的並不單純只是進度?

「怎麼?你好像不是很樂意?」他挑眉問。

「怎麼會不樂意,反正是工作嘛。」鐘牽唇一笑,沒泄漏內心的懷疑猜測,就靜觀其變吧,說不定只是她自己想太多,或許他真的是個事必躬親的老板,倘若不然……謎底早晚也會揭曉的。

「那就好。」向天闊露出無比和善的笑容,一抹得逞的狡光在眼底一閃而逝。

看著向天闊微笑的神情,鐘那種不太對勁的感覺又更明顯了……她會不會誤上賊船啊?

不管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就拿出專業與風度來面對就是了,諒欠了她一份感情債的向天闊應該會多包容他們公司幾分,不會怎樣才對!

鐘在下班前,帶著好消息回到了公司,總監一得知她回來就立刻召見,詢問協調狀況。

「鐘,看你神采煥發的,冠品洋酒的協商應該順利吧?」坐在辦公桌後的魏啟明望著嘴角保持上揚的鐘,直覺推斷。

「已經搞走了。」鐘得意報告。

「沒被刁難嗎?」

雖然得維持上司的威嚴,對出包的問題公事公辦,但對于鐘,他的關心和目光都比對別人多了幾分,而這都是因為好感使然。

「冠品老板同意將場地變更到麗亞酒店,我也已經接洽好了,只不過對方要求由我全程負責並走時回報籌備狀況。」鐘詳細地轉述。

「全程?那你手上的CASE忙得過來嗎?」魏啟明清楚她的工作量,擔憂地問道。

「沒問題,我會調度好的。」她爽快地應,只差沒拍胸脯掛保證。

開玩笑,她鐘耶,這點小事怎麼可能難得倒她!

「那就好。」

魏啟明頷首微笑,一直以來最愛看的就是她這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樣。「我本來還擔心你這趟去沒那麼容易解決,沒想到冠品的老板這麼好說話。」

「不瞞你說,我今天去了冠品洋酒才知道,原來老板是我的……老朋友。」鐘不打算隱瞞認識對方,但講到和向天闊的關系,還是遲疑地有所保留。


其實說是老朋友也沒錯,畢竟無緣的前男女朋友,再提無益,與其說出來讓人聯想曖昧,不如簡單一些,省得麻煩。

「這麼巧?」魏啟明為巧合而訝異。

「對啊,很巧。」鐘哂笑。

想起在醫院的重逢,和今日公事上的接觸,不禁覺得冥冥中好像有什麼力量在推動著,讓原本岔離的兩條線,就在不知不覺間又重新有了交集。

「我們運氣真好,多虧了你。」魏啟明把順利解決問題歸功于她。

照理說,在已簽訂合約的情況下,訂錯場地可不是小事,能這樣平和順利的解決,實在很幸運。就算是老朋友,那也要有一定的交情才會給面子啊,總之,是托了鐘的福。

「這一次真的沒什麼,只是因為剛好有認識。」鐘謙遜地搖頭。

「認識也是因為你啊。」就算沒有熟識的這層關系,他也相信鐘能夠化險為夷。

鐘默然一笑。

如果這樣說,她也不否認了,只不過一想起向天闊的要求,他們之後得常接觸,她心里實在有些忐忑不安,有種難以言喻的奇妙預感。

教她不禁揣度起他的目的,甚至不由自主地設想,如果他重新追求她,她該怎麼辦?更令她訝異的是,她居然沒有強烈排斥的意思!

這真是太奇怪了!

難道,她對向天闊還有所期待?

此刻,下班的鈴聲正好響起,打斷了鐘的思緒,魏啟明瞧了眼手表,臨時起意。「下班一起吃晚餐吧。」

話題突然一轉,鐘怔了一怔。

「當是慰勞你對這次事情的奔走。」知道鐘向來以公事為重,魏啟明立刻端出借口。

「不用了啦。」

鐘受寵若驚地婉拒,根本沒出到什麼力就有慰勞,她會覺得受之有愧。「這是我的工作和責任嘛。」

眼看又要被拒絕,魏啟明立刻另想了理由游說。「就算不為公事,跟朋友吃飯也不為過吧?」

鐘為難地一頓。

魏啟明對她來說亦師亦友,其實于公于私都不好拒絕,但他對她的厚愛,公司太多人在關注了……

「總監,我也很想去,不過我早就已經有約了。」鐘歉然地拒絕,話說得委婉。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不過下次你可別再拒絕哦。」魏啟明紳士地沒再勉強,但也懂得把握機會先敲下次的邀約。

「嗯。」鐘笑應。「那我先出去了。」

下次的事,就下次再說唄。

「好。」魏啟明看著她離去背影的目光,有著深藏許久的戀慕與喜愛,心里不禁有一絲悵然失落。

鐘,很不好追啊!

扁是要跨出前幾步,就頻頻受阻,她像為自己設下了個結界,看似如常與周遭的人互動,其實外人想接近時卻是困難的。這幾年,他總是不得其門而入,什麼時候,才會有一點點進展呢?

步出總監辦公室,門板阻隔了魏啟明追隨的視線,鐘挺得直直的背脊這才松卸下來,悄悄地吐息,回到座位整理辦公桌面,準備下班。

她曉得魏啟明對她有意思。

畢竟她就算想當絕緣體,仍然感覺得到情感的交流,只不過……她的心老早就上了鎖,不但封閉了自己的感情,也將他人的感情拒之門外。

相愛雖然是一件幸福快樂的事,但同時也是一件冒險的事,沒人知道它會有美滿結果,還是到頭來付諸流水……付諸流水也就罷了,有可能還遍體鱗傷、一蹶不振,多可怕。

五年前,她也曾經真真切切地愛過,但得到的,只有心碎離去的結果。

在那之後,她不知花了多少的時間,才將自己修復到如今這般看似百毒不侵的模樣,那樣的傷痛,她害怕再嘗。所以,將自己的心托付給另一個人的傻事,她沒勇氣再做……

談感情,太累人,她決定在還沒遇到能令她義無反顧的對象之前,對愛情冷處理。


也因此,對于魏啟明的示好,她不能接受,她不想給了他希望,又讓他失望,因為她最明白感情的傷帶來的痛有多難受。

現在,工作對她而言才是最可靠實在的;其他的,她不願多想,不願再挑起椎心的痛,不願再想起當年,混亂的愛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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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蒼白的日光燈,映照在蒼白病床上的蒼白面容,掛架上的點滴軟管餃接的是一只白皙臂膀,臂膀的主人縴縴弱質,巴掌大的臉蛋瓖嵌著清麗標致的五官,雲瀑般的烏黑長發披瀉在枕上,荏弱模樣惹人垂憐。

未幾,床邊櫃上的包包里傳出了細微的音樂聲,原本閉目小憩的人兒立即掀開眼簾,慧黠眸光瞬間令柔弱氣質消弭無蹤,她伸手從包包里模出手機接听,一開口的犀利語氣更是與嬌美模樣形成極大反差——

「拜托你莎莎小姐,我現在已經掛急診,躺病床吊點滴,有什麼事你難道不能自己處理一下,讓我清靜清靜嗎?」

她是鐘,Tip活動公關公司主任,坐二望三的年紀,目前仍小泵獨處,做事明快果決,好惡分明,乍看之下不是好惹的角色,實際上卻只是個嘴硬心軟的紙老虎。

「主任,完蛋了啦!我出包了,冠品洋酒的場地我把明山飯店訂到明山會館去了……」助理莎莎在電話彼端焦急哀號。

鐘深深呼吸,又重重地吐了口氣,按捺差點爆沖的脾氣。

她因為感冒發了高燒告假半天,卻半點不得閑,什麼問題都要打來請示她就算了,這會兒竟然還出包?

「你那雙眼楮長那麼大,到底是干什麼用的?客戶指定要明山飯店,你給我訂到會館去?」

「啊都是明山咩……」莎莎咕噥。

「錯了就是錯了,你還敢講!」鐘怒斥。

「噓……」經過的護士小姐出聲提醒。

「抱歉。」鐘趕緊捂住嘴,降低音量。

都怪莎莎,老是出包惹她生氣,簡直是來考驗她EQ的。「打電話去過明山飯店了嗎?」

「打過了,他們那天沒場地了。」听出鐘的咬牙切齒,莎莎囁嚅道。就是搞不定才急call主任啊,不然誰願意找罵挨。「主任,怎麼辦……」

鐘氣得從病床上彈坐而起。


這莎莎八成是想她人在急診室,腦溢血可以直接有醫生急救是吧?

「你問我怎麼辦?你闖的爛攤子……喂?喂……」訊息突然斷了,鐘錯愕地看向手機螢幕。

不是吧,在這種時候沒電?!

問題擱著,莎莎那迷糊鬼肯定也處理不來,危機不趕緊解決不行。

唉,真不知誰才是助理!鐘挪腳下床,穿好鞋,推著點滴架離開病床,行經護理站,惹來注意了。

「欸,小姐,你要去哪里?」護士小姐揚聲關切地問道。

「我去一下洗手間。」她隨口掰了理由,其實是要去找公共電話。

「你一個人可以嗎?要小心點滴哦。」護士小姐叮嚀道。

「可以的,沒問題。」鐘頷首一笑,一手推著點滴,緩步走出急診區。

一個人當然可以,而且好得很。

她習慣了。

鐘花了將近半個鐘頭的時間才大略處理了莎莎惹出來的麻煩,但也只是大略處理,因為這個突發狀況,連冠品洋酒負責與他們公司接洽的窗口也無法作主,得請示過老板,而偏偏老板不在,不能馬上作決定。

「呼……」掛上電話,嘆口氣,眼看點滴僅剩四分之一了,她推動架子正想回急診區,卻發現下方有阻力。

她低頭一瞧,竟是個女圭女圭似的小女孩,小手正和她一樣握著點滴架,眨巴著眼望著她。

哪兒來的孩子?

「妹妹,這是阿姨打針的架子,你要把手放開哦。」她彎身輕聲道,口吻是難得的溫柔。

「爸爸,我要找爸爸……」女孩兒嘴一癟便淚眼汪汪了。

鐘怔住。

這是跟父母走失嗎?

慘了,工作的事她可以獨當一面,哄孩子她可完全不在行了。

「呃……爸爸呀……」她東張西望,看看有沒有正在找孩子的糊涂父母,可左瞧右瞧都沒發現。「你從哪兒過來的?」

女孩兒看看周圍,茫然地搖搖頭,也搖落了一臉眼淚。

「別哭別哭,不用怕,阿姨幫你找爸爸……你叫什麼名字啊?」生怕她一哭起來會驚天動地,鐘連忙蹲下來替她擦眼淚,溫柔哄慰。

「嗚……晨晨……」女孩抽噎地回答。

瞧她哭起來挺秀氣的,不是那種可怕的混世小魔王,鐘對這孩子的好感瞬間提升,心軟又心疼。

「好,晨晨乖,阿姨陪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嗯嗯。」向晨晨點頭如搗蒜,信任地伸長小手。

不習慣與小孩兒互動的鐘又是一愣,被動地牽住她,當那軟軟小小的手兒握在手心里時,心里涌現一種奇妙的感受。

暖暖的,甜甜的,莫名熟悉……

是怎樣迷糊粗心的父母,竟會把孩子給搞丟了?

這晨晨長得這麼可愛,要是被拐走了可怎麼辦?

這狀況去服務台應該沒錯吧?她牽著晨晨走過長廊,找到了服務台,向駐守的義工求助。

「麻煩你,這孩子和父母走失了。」

「不要緊,留在這兒吧,我們會通知各個護理站,只要她爸爸媽媽一問,就會知道人在這兒的。」

義工太太很有經驗,不慌不忙地面對這狀況,彎哄孩子。

「妹妹,爸爸媽媽很快就會來找你唷,來,來婆婆這里……」

「阿姨……」向晨晨反射地往鐘腿後縮,排斥另一個陌生人的接近。

義工太太和鐘四目相覷,都對孩子的反應有點訝異。

未幾,義工太太揚笑化解尷尬。

「看來,妹妹很喜歡你呢,要不,你陪她等等?」總得有個能夠安撫孩子的人,義工太太開口請托。

「可是……我得拔針了。」鐘為難地看了看點滴,卻感受到晨晨的小手將她牽得更緊。

「點滴快打完啦,不要緊,我叫護士小姐來幫你。」

義工太太行動力十足,馬上找了人來,又幫忙聯絡各護理站,鐘只得留下來陪晨晨。

「晨晨,你幾歲了?」

坐在服務台旁的椅子上,鐘一直找話題跟孩子說話,藉此轉移她焦慮不安的情緒。

「四歲。」伸出四只短短的手指,向晨晨倒是答得很清楚。

「你知不知道媽媽叫什麼名字呢?」鐘心想,問到了家長姓名可能會更好找人。

向晨晨愣了一愣,像在努力思索,然後搖了搖頭。

「那……知道爸爸的名字嗎?」鐘抱著一絲希望再問。

「將顛過。」她記得爸爸的名字。

「嗄?」鐘一整個听不懂。

姓將?將顛過?這什麼名字?

看來晨晨口齒不清「臭女乃呆」!算了,換下一個線索。「你知不知道家里電話或是爸爸媽媽的電話呢?」

向晨晨又一臉無辜地搖頭了。

這時,不遠處快步奔來的高大身影,令她的小臉霎時一亮,忽地跳下椅子,咚咚咚地奔上前去。

「欸,晨晨別亂跑……」鐘來不及攔住她,連忙隨後跟上。

「爸爸——」向晨晨撲向父親懷抱,撒嬌地將小臉埋進父親的寬闊肩膀。

原來是爸爸找來了!

鐘停下腳步,還沒抬眸看向那粗心的爸爸,心頭卻因那耳熟的聲音而打了個突。

「你跑哪兒去了?把爸爸嚇死了!」男人緊抱女兒,低醇的嗓音里帶著緊張焦慮和急奔後的喘息。

鐘望向晨晨的父親,那張熟悉的臉龐,教她宛如被雷擊中,狠狠震住了。

向天闊?!

那個她想從記憶中永遠抹去的男人!

他……不太一樣了,雖然濃眉狹眸、挺鼻方唇的英俊五官依舊,但率性的發型變得俐落清爽,以前瀟灑不羈的氣質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成熟沈穩的氣韻,而他此刻抱著孩子誘哄的神情,是她從未看過的……

原來,晨晨是他的女兒,是他和妙姿生的女兒!

當年,他們結婚後就搬到國外住了,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她的心跳快如擂鼓,分不清是挑動了往日情,還是單純與故人重逢的心情沖擊,只是腳生根似的,動也不動地怔望著他們。

許是察覺了膠著在他們身上的目光,向天闊抱起女兒,抬眸對上她視線的同時也呆住了,震驚錯愕的程度不下于她。

「鐘……」他下意識地喚出這些年來始終縈繞于心的名字,震愕之後是無限的驚喜,他露出大大笑容。「鐘。」

歲月真是偏袒她,將近五年的光陰,她的容顏完全沒有因為青春逝去而留下痕跡,反而更加增添自信亮麗的風采,依舊令他心跳加快,攫住他的視線。

那熟悉的叫喚,把鐘給喚回神了,卻尷尬地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和心情面對他。

「好久不見。」她僵硬揚唇,沒想過在這麼突然的狀況下重逢,她想不出什麼更好的開場白。

「是啊,你怎麼會在這兒?」向天闊毫不掩飾再見到她有多開心。

「那就要問是哪個粗心的爸爸差點把孩子弄丟了?」她逮著機會揶揄,怪他失職。

向天闊看看晨晨,見女兒甜甜地朝鐘伸手微笑,鐘也握握她的小手,這才意會過來。

「晨晨是遇到了你?這真是太巧了!」這其中意味著的緣分教他欣喜。「晨晨,有沒有謝謝鐘阿姨?」

「謝謝鐘阿姨。」晨晨乖巧地道謝。

「晨晨好乖。」鐘模模她粉女敕的隻果臉,淺揚微笑,但一轉向向天闊,笑容就不見了。

「我說你和妙姿也太大意了,居然沒好好看著孩子?」

從她口中听到「妙姿」這個名字,向天闊眸光一閃,微笑僵在嘴角。

「鐘,醫院這地方不適合說話,我們找個地方稍微聊一下吧。」邀約前女友可是需要勇氣的,他冒著可能丟臉踢鐵板的危險提議。

不過就算可能會踢到鐵板,他還是得開口,畢竟這樣的巧合和機會太難得了,再見到她的那分驚喜,正沖擊著他的心,他迫切地渴望知道她這些年的變化,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沒想到他會這麼突然的邀約,鐘怔了怔。

既然想忘卻忘不掉,睽違多年卻還能在醫院巧遇,聊聊近況、敘敘舊應該也沒什麼吧?

反正,他們都已經是不可挽回的過去式了,不踫面便罷,既然得面對,那風度與釋然是必要的。

做不成情人,還是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嗎?

畢竟,彼此曾經是對方最親密的人……思及此,鐘連忙甩掉這想法衍生的遺憾感。

實在是想太多了,曾經親密又如何?不同的個體、不同的心思與作為,終究還是有背離的一天!

還是一個人好,沒有那麼多的擔憂顧慮,寂寞無妨,至少不會受傷……

在愛別人或被別人愛之前,愛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餅去不愉快的記憶,就跳過、略過,把眼前這男人,留在那些美好的片段里吧,這才是她釋放自己的心的方法。

「好啊。」所幸吊完點滴退了燒,感覺也好多了。「不過我得回急診室那兒給醫生看看。」

「沒關系,我陪你一起過去吧。」向天闊抱著女兒陪她一起走。

「嗯。」雖然有些不自在,鐘還是大方接受。

是的,她鐘是新時代女性,要活得漂亮、活得瀟灑,要提得起,也要放得下——她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溫馨舒適的歐式餐廳里,除了寬敞的用餐區,店家還另闢了兒童玩樂區,貼心考慮到顧客需求。

向天闊和鐘選了個可以清楚看見兒童區的座位,讓晨晨有得玩不無聊,他們也能好好說話。

「你為什麼掛急診?哪里不舒服?」向天闊看著鐘有些蒼白的臉色,他難掩關切。

「沒事,就感冒發燒而已。」鐘動了動唇,撫撫自個兒的臉蛋。

唉,久違重逢,竟是這般病懨懨的模樣,踫面還踫得真不是時候。

「怎麼沒人陪你?」見她生了病還形單影只的,他關切詢問。

「又不是病得沒法走路,干麼要人陪?吊個點滴就好多了。」鐘嗤笑。

她獨立慣了,因為嘗過了依靠突然消失的茫然滋味,所以早學會不依賴。

「你都沒變,還是這麼逞強。」他輕嘆,十分了解她要強個性的背後,有一顆脆弱易感的心……

以前,他踫觸得到,但現在,得退回只看得到她表面偽裝的身分了,他不喜歡這樣的位置!

鐘橫睞他一眼,不喜歡從他口中听見這種帶有熟悉與親昵感的話。

「我變了,變很多,已經不是以前你熟悉的鐘了。」她故意唱反調地強調,未竟的話語中,蘊含著對他的埋怨。

向天闊讓她變得不相信男人、不相信愛情,他讓她的心長了繭,不再輕易軟弱示人……

「那我得好好重新認識你了。」再見到她,他心弦震動,黯寂內心燃起了一小簇的火光。

當年,兩人相戀兩年多,感情一直都很好,也都認定了彼此在未來的藍圖中,可一場爭吵,導致他鑄成大錯,令他們的愛情天崩地裂,硬生生的分離……


是他的錯,就算後來妙姿承認在他的酒里動了手腳才讓他酒後亂性,但要怪也只能怪他讓人有機可乘,以至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辜負了鐘,連籌備到一半的婚事都只能喊停,換了另一個新娘……

這樣的傷害,他想來都痛,更何況是真正的受害者?

所以懷著濃濃的歉疚自責,就算思念惦掛,他也沒有臉再找她……

可如今,緣分安排了他們重逢,這就另當別論了。

壓抑的情感,隨著亮起的希望火苗,逐漸流瀉,躁動的內心,他無法漠視。

如果可以……他還是想再靠近她呀!

重新認識?鐘不置可否地揚了揚唇。

他干麼想重新認識她?

難道他不知道前女友是多尷尬的身分嗎?

就算她願意再跟他當朋友,但有妙姿在,哪容許得了他們接近?怕是今天這樣單純喝個咖啡,也要吵鬧一番了吧?

想到妙姿,她月兌口問︰「孩子生病了怎麼是你帶來醫院?妙姿呢?」

提及這個話題,向天闊沈默了幾秒。

妙姿在他與鐘之間,就像一條鴻溝,將他們分成了只能遙遙相望的兩岸,可現在……

「我們離婚了。」他淡淡地說。

正舉杯啜飲熱茶的鐘驚訝得張口結舌,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怎、怎麼會?」

當初,妙姿費盡心機……怎麼會願意放手?

「晨晨一歲半的時候,我們就分開了。」他看向正在溜滑梯的女兒,揚起淺淺微笑。

鐘再度感到訝異。

怎麼會這麼快就離婚了?

她以為妙姿從她手中搶走了一切,會很努力維系他們的婚姻,沒想到竟只支撐了兩年?

懊說強摘的瓜不甜嗎?

所以覺得不如預期的好吃,就放棄不要了?

既然妙姿不能好好的珍惜,當初又何苦執意要破壞他們?

她忍不住想,如果沒有那場意外,她和向天闊現在已經是夫妻,過著平淡卻幸福的生活——她有把握的,說不定他們也會有個可愛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一定很可愛……

打住想太遠的思緒,鐘看向晨晨,跌回現實。

「她沒帶走晨晨?」她冒出個大疑問。

向天闊苦笑搖頭。

晨晨是妙姿搶奪他的手段,生下晨晨後,她並沒有善盡母親的責任,她甚至為了索討他的愛與關注,拿晨晨威脅他……

秉持著身為男人的風度,他並不打算一見面就向鐘抱怨妙姿的不是,畢竟他也有錯,他沒有做到一個丈夫最基本的責任——他不愛她!

「我可是個稱職女乃爸哦。」他轉移話題,意味著晨晨是他帶大的。

「還稱職呢,剛剛是誰把晨晨弄丟的?」她哼笑地吐槽,表面上是輕松回應,但心情卻是復雜的。

今天突然重逢已經夠讓她意外,而他們離婚的消息更是令她震驚錯愕,心情大大地受了影響。

「呃……」被糗了,向天闊模模鼻子,笑得尷尬。「是晨晨亂跑,我去領個藥,她就不見了……不過,也因為這樣,我們才能再見面啊。」

他突然覺得是因禍得福,晨晨是重新牽起他們緣分的小天使。

鐘笑睇他一眼,那慶幸的模樣,彷佛多期待再見到她似的,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們後來不是搬到國外了嗎?」她納悶地問。

「我一年前就回來了。」

鐘點了點頭,還有一肚子問題想問,可又覺得自己問題太多顯得太熱絡,于是靜了下來,藉由喝茶的舉動掩飾尷尬。

「你這幾年過得好嗎?」他問出了這幾年深藏心底的掛念。

在被他傷害,對愛失望之後,復原了嗎?過得好嗎?

她身邊是否有人了?對她可好?知道她嘴硬心軟的性格嗎?懂得不戳破她表面堅強的偽裝,還能不著痕跡地安慰呵護她?

她是否有想過他?

又或者,還怨不怨他?哪怕是怨不是想都好,因為這證明,他在她心里還是有一點位置的……

他想知道的,還有好多好多,一時半刻只能濃縮成簡單一句。不過沒關系,他們重逢了,之後還有時間,還有機會……

「還不錯。」她幾乎不假思索地答。

輸了感情,其他可不能輸。

「還在飯店里做企劃嗎?」他再問,關于她的一切,他都想了解,希望能與過去重新接軌。

「沒了,後來改到專門接活動的公關公司。」她據實答。

「那……」向天闊頓了一頓,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無比認真地問出最想知道的問題。

「你現在還是單身嗎?」

此話問出,他背脊手心都冒汗,忐忑又緊張,超怕听到她已名花有主的壞消息,會轟得他腦袋變漿糊。

鐘怔怔抬眸,卻迎上他熾熱的目光,心跳陡地失序。

他干麼這樣問?

說了單身,他會看笑話嗎?

可若要扯謊,之後為了圓謊,豈不麻煩?

不要,她不屑說謊。

「單身又怎樣?」她昂起下巴,防備地問。

「如果還單身,那就太好了。」向天闊咧開笑容坦言,眼楮里閃著明明白白的喜悅。

鐘皺眉看向他。

「什麼意思?」

向天闊但笑不語,只是深深地凝看著她。

什麼意思?她以後就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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