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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鐘琴-闇夜銀眸《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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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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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品味生活區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軍武十字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IQ180解題高手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校園生活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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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2 15:31:37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闇夜銀眸》簡介︰

為了逃避吸血家族的"逼婚血宴",他遠從英格蘭逃到千里外的中國來,並發展出掌控大江南北經濟命脈的商號,但沒人知道他是個以吸血維生的"吸血鬼"。某天他一如往常的吸食人血時,竟被那個--冷得不象樣教他印象深刻的女子發現,她的冷血孤傲牽動他內心深處的靈魂,讓他決心用"血祭"把她變成"同伴",使她和自己一樣不老不死直到天地俱滅。然而她卻拼了命的想遠離他,某次他身受重傷讓她不自覺地流露出情感,他終于明了自己並非唱獨角戲,但在溫柔的纏綿後她竟失去了蹤影,就像從這個世界徹底的消失了,直到一次偶然的機緣下他找到她,但緊接著他的仇家也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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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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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2 15:31:48 |只看該作者
在唐代掌控大江南北經濟脈動的"月天"在一夕之間離奇消失,不久,人們在"月天"的某處別居發現了數十具面目猙獰驚恐、全身沒有半滴血的尸首。會是傳說中益州一帶的吸血僵尸所為嗎?沒有人知道,也許在日後各代的鄉野野史中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吧!

"月天"的每個成員皆受到極優的待遇,那是他們神秘魁首也就是藍斯‧摩根所留下的,藍斯毫不留戀的拋下"月天"大筆資產離去,一如石平之前所說的,"月天"只是他一時興起的玩具,藍斯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他真正重視的不是那個。

回到英格蘭之後,藍斯放棄了摩根家族繼承人的位置,讓給了雷斯,自此之後,他的身形遍布世界各地,為了就是尋找鬼影,他一直深信,鬼影會依約來找他,她必定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他已經不記得到底過了多少個寒暑,日子一天天的在過,他並沒有老,他用永恆的生命去執行那永不悔該的諾言,他會等她,永遠的等。

隨著時間的飛逝,他知道影沒有騙他,她確實是來自未來,在她留下的東西中,那把手槍確實是二十世紀才有的東西。他並沒有去找二十世紀的影,他知道他不能改變歷史,如果他改變了歷史而影沒有去唐代,那他倆將不會相識,他千年的等待將化為烏有。

一直到了二十世紀的2000年代,他依舊還在追尋著千年前的清瘦身影,他的影,誓死要等的人。

一日在紐約街頭,高瘦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人群之中,他是那麼特出而獨立,只可惜一副墨鏡遮住了雙眸,教人無法看清他的全貌。

他是藍斯,現在他在紐約街頭,找尋他的影。

"搶劫!快點抓住那個人。"遠方傳來陣陣大叫,接著又被槍聲蓋去。

警察團團圍住搶匪,但他挾持了一個人質。

藍斯從一旁走了過去,並無心管什麼閑事。

雷斯老說影冷血,除非有人找上她,否則她一定袖手旁觀,現在他也是如此。即使有人在他面前殺人也無妨,他只在乎他的影,旁人的事他從不插手。

"你們別靠過來,否則我一槍斃了她。"搶匪如此大叫著。

藍斯沒用心的看他們一眼,加快腳步走過去。

一陣槍聲響起,他本以為是人質被殺了,但是耳邊卻傳來清越的女聲以英文說著。"哼,不自量力的家伙。"冷酷的聲音令藍斯倍感耳熟,似乎是記憶中的聲音。

是影?他驚訝的回頭,在那群人之中看到一頭閃耀的黑發,是個高挑的東方女子。他看著那女子的臉孔,那上面有著令他再熟悉不過的線條,而她也用著熟悉的眸光凝視著他,是每每在午夜夢會時出現在他夢中的影象。

是影,她依約來了,來找他了。

藍斯的目光緊盯著那東方女子,他終于等到她了,他的影,那最令他牽掛的女子。

他邁步走向她,一千多年前的戀曲即將繼續,這一次,他再也不會讓她死在他面前,他的影。

他將繼續執行當年對她的誓言,直至天地幻滅,看來,這似乎又是另一個故事的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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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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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2 15:31:47 |只看該作者


幸運之神似乎一點也不眷顧她,在被藍斯追輯得精疲力竭後,麻煩又一波一波的來到。

表影在歇息了一會兒之後,不到兩個時辰,她房外傳來陣陣的腳步聲,听起來人數似乎還是不少。

八成又是小妾們來找麻煩的吧?

所以她才說她討厭演戲,雖然那是在她辦任務時常用的把戲,但是她厭惡至極。像現在,她扮演的是楚楚可憐、四處遭人欺凌的無依孤女白韻音,那種她向來最不齒的女人,自己不發奮努力保護自己,還四處找人保護,這種女人被人欺負到死也算活該。

就她而言,她認為那是男人的詬病所造成的女人。哼!老是喜歡瘦弱無依的美貌孤女,害她不得不扮演那種角色來博人同情,進入"程園"。

今天她的心情也夠惡劣了,有人想要送死就來吧!反正她也不介意多來幾個出氣筒。說起來那些女人也真夠悲哀,以丈夫為天為地,為了得到他的寵愛不惜明爭暗斗,只求丈夫的垂憐。

真悲哀啊!就像是路邊可憐哀號的小狽,一直不斷的向人搖尾巴示好。

表影懶懶的走到鏡前梳理著一頭長發,自從前兩次的打斗被人削斷了一部分的長發之後,她頭發的長度就變成參差不齊。要不是她向來不太注意外貌,她早該找機會去整理、整理它們才對。

腳步聲自遠而至,一直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傳來才停止。

麻煩來了。

表影無奈的起身,面對從外走進來的人。

門敲都沒敲,她們是從外邊一腳踢開門的。

"你就是老爺新找的女人?"奴心雙手環胸,十分不友善的打量著鬼影。

"我……"鬼影假裝一愣,她現在扮演的是嬌弱的白韻音,現在她的反應應該是像只受驚的小兔子,無助的看著入侵者。

奴心的年紀看起來比鬼影大一些,面孔美得令人屏息,滿身珠光寶氣,走起路來還可以听到金玉撞擊的聲音。身上隨時散發著一股嗆人的香味,可是目光冷冽,一張絕艷的嬌容繃得死緊,明顯的表示出鬼影在這里的不受歡迎。

"我什麼我的?"奴心毫不客氣的朝鬼影大吼,"我是'程園'的九夫人,老爺最寵幸的人就是我,以後在我面前你要自己自稱'奴婢',你知不知道啊?"

原來是第九個小老婆啊!那老色鬼還真有本事,一連九個女人他都還搞得定,真的是不要臉的老色鬼。

表影閉氣沉聲,極度的不屑自她眼底流露而出,她真的是很懶得和這種爭風吃醋的女人說話,浪費她的時間。

"我把話事先說清楚了,你可別妄想當老爺的十夫人。瞧瞧那渾身沒半兩肉的模樣,給我當端洗腳水的丫頭我都嫌你不夠資格,還想當老爺的十夫人,哼,我呸!"奴心說話的那副嘴臉,活象一名抓狂的潑婦,把她原本絕美的臉龐掩去了至少八分的姿色,再怎麼美艷的女人在此刻看了也令人覺得作惡。

表影做做的看了奴心一眼。"你是老爺嗎?"

她剛才被藍斯弄得心神混亂,也沒什麼心情去扮演楚楚可憐的孤女了。要比狠就大家一起來比吧!反正她也不怕打架勝不了奴心。到時要是出了事,任誰也不會相信,手無縛雞之力的瘦弱女子白韻音有辦法打勝粗壯的九夫人。呵!這大概是扮演弱者的唯一好處吧!

奴心一听到鬼影的話,只差氣得沒昏倒。"你……你這個女人竟敢說這種話,你是仗著老爺不在想要欺侮我是不?"

欺侮她?鬼影的秀眉微微往上挑,對于奴心的話並不表示認同。

人多的一方是她耶!瞧!她一連帶了四個粗壯的婢女在身旁,而自己這邊也只有自己一人,五比一,到底是誰吃虧啊?

"屏兒,把竹棍拿出來。"奴心向一旁的女婢使了個眼色,侍女立刻拿出早已預備好要打人的竹棍。

看來是有備而來的嘛!

表影無畏的勾起唇角,直挺挺的立在奴心面前,沒有一絲畏懼。

"夫人,您的東西。"女婢恭敬不已的把東西遞給奴心。

奴心露出凌厲的一笑,"看我打爛你這專門魅惑男人的妖女臉。"她接過屏兒拿來的竹棍,用力往上一舉,眼看就要凌空而下。

一旁那四個仗勢欺人的奴婢亦是如此,她們全部連連往後退了數步,簡直像是見鬼一般,剛才凌人的氣勢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啊!不要啊——"驚人的尖叫聲四處響起,幾個女人就在鬼影的房里四處亂竄,就算是真的踫鬼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表影感到有些訝異,但她並不表現在臉上。她十分鎮定的回過頭,她敢打賭,在她身後一定有什麼令她們嚇得驚慌失措的東西。

丙然,她一回頭,赫然看見一只大得嚇人的黑色蝙蝠。

單是一只蝙蝠,或許並不是那麼可怕,但若是有半人大的黑色蝙蝠呢,那只大蝙蝠展開大翅在她身後飛著,它的眼楮閃著詭異的銀光,張著一口獠牙,而那口森白的牙上還沾著血跡,那群女人不嚇到才叫奇怪。

是他,他還是找上門來了,而且,他還打算讓自己在這里待不下去。

泵且不論他是否會強行帶走自己,光是剛才他變身嚇走那些女人的那段,就夠她們出去外面造謠生事,硬說她是妖女了,那麼她還有可能在"程園"待下去嗎?

藍斯是很厲害,來不到半晌就把她苦心經營的計劃全弄糟了。

她別過臉去不再看他,仿佛這樣他就可以消失不見一般。

"誰準你離開'月天'的?"藍斯幻化成人形後,用力的扳回她的臉,吐氣如冰的對她說。

他果然是在生氣。

表影疏離的瞅著他,強迫自己再次狠下心來趕走他。

"我有要走的自由,這點你沒權管我。"如果少看他一眼會不會就少幾分心痛?天曉得她得費多少力氣,才能吐出這樣絕情的話。

"從你遇見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沒有自由可言了。"他的目光依舊看著她,像是要把她逼到死角,萬劫不復。她竟然不告而別,影夠堅強,想獨立自主去解決事情,想不吭一聲的將他排除在外。

他明白她想自己辦好事情,但只要一想到她把自己完全摒除在她以外的世界,他的心就被狠狠的揪痛了。

他真想狠狠教訓一頓那些培育影長大的人,是誰準他們將他的影教育成這樣的,她完全是獨來獨往,仿佛完全不需要他,他就厭惡她這樣。

"你想要一個人解決那個叫高恩的家伙?"他的臉色很難以平靜,尤其是想到她方才冷酷的雙眸。她難道不懂嗎?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會為她頂著,為什麼她一定要拋下他獨自去做?

表影抬頭看他,卻始終不發一語。

他不應該找她的。天啊!天曉得她花了多少力氣才強迫自己離開"月天",離開他,他為什麼又找到她了?這次她真的是不想離開他。

走的原因不只是自己想獨自對付高恩,重點是在于她想逃開感情這張大網。她想留下來,去相信他的承諾,但又怕有一日自己必定心碎而死,眼前太多的事例都告訴她世間沒有永恆的情與愛,她又怎能說服自己相信他,他明明是那麼獨特優秀,他不可能傾心于她的。

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臉龐,像是銳利的刀鋒,劃傷了藍斯的心。

影,哭了。他的影竟然在他面前流淚?

藍斯不再冷然,大手一伸的將她納入懷中。"你有話沒對我說清楚,對不對?"

表影並沒有擦掉眼淚,她還來不及擦,它們便像斷了線的珍珠爭先滑落。她抑不住心中的那份憂傷和不安,再也忍不住的哭吼出聲。"不然你要我怎麼樣?我就是想跑,想躲你遠遠的,一輩子再也不要看到你。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我不要現在的我,那個被你改造過後的鬼影,背負著太多的感情令我感到不安,除了這顆心外我什麼也沒有了,你為什麼還要掠奪我那唯一的東西?

"殺了高恩後,我想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任何的情感、任何的負擔。無情無淚並不悲哀啊!至少我不必怕被人傷害。你就不能找上別人嗎?我要回到從前的鬼影,冷血又無情的鬼影,那才是最適合我的。"

影她到底在害怕什麼?藍斯一臉冷然,對于鬼影激動的反應感到震驚與不解。

"為什麼我們非得老在同樣的問題上打轉?影,你還不懂嗎?我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挑上別人了,那些庸俗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人去回顧,我所下的承諾是永遠,就算是天地俱滅也不會更改的。"

表影動容了,再也沒有任何遲疑和顧忌,她毫不猶豫的撲進他懷中,像是明白一切的叫了出來。"我認了,真的認了。就算一顆真心被人撕碎也認了,誰教我去愛上你,完全蠻不講理的吸血鬼。"

她終于肯說出來了。藍斯露出釋懷的表情,雙臂緊摟著鬼影。如果不是鬼影此刻把頭埋入藍斯懷中,她一定能夠看到,藍斯那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她可以永遠停留在這懷抱,一直到天荒地老。

"快、快,那妖女在里面藏了一個黑色的怪物……"絕對不能讓藍斯的身份曝光,他必須得快走,否則她的計劃也全完了。

"你休想。"藍斯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將她拖至身邊。"我這一次來就是要來帶你走的,你沒走,休想我會肯離開。"

這個人是存心和她作對啊!

"你這樣我是殺不了高恩的,你知道為了這個計劃我悉心在'程園'待了三個多月,你想害我前功盡棄嗎?"若不是顧及他的功夫太好,打不贏他,她還真想一棒打昏他,再把他丟回"月天"去。

"那家伙我會替你解決。"他一堅決起來,十匹騾子都沒有他固執,她休想再丟下他。

"快、快,把家伙準備好,可千萬別讓他們跑了。"腳步聲更加迫近了。

表影急得簡直像熱鍋上的螞蟻。

"那樣你的'特殊身份'也會被人發現的,你不要命了是不?"

藍斯無畏的笑了,一口森白的獠牙緩緩露出。"無所謂,見一個殺一個,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她休想要他獨自一人走開。

表影被他的話給嚇愣,這並不像他平日的處事態度。

他應該是溫和可親,完全不嗜血,是什麼改變了他?#他已經夠厲害了,再凶狠嗜血一點會嚇死人的。

那不是真正藍斯的性情,真正的藍斯在他心底,你千萬別把真正的他給逼出來了,真正的他是完全令人無法想象的。雷斯的話猛然映入鬼影的腦海,是她、是她的不告而別引出了真正的藍斯?

懊死的,真正的他未免也太嗜血了,就算是身為一流頂尖殺手的她也沒那麼愛殺人。那一團上來的人有不少是無辜的家丁,而藍斯打算上來見一個就殺一個,只要知道的人就全殺,如果她不和他走的話,他就會這樣做。

表影認命的嘆了一口氣,她實在不想讓藍斯為她殺太多人。她雖然也殺了不少人,但她不嗜血,那是在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情況下造就而成的,沒有人喜歡在槍口下討生活。

她拉住他胸口的衣襟,把頭靠了上去。"走吧!今天我沒興趣看那些血跡四濺的惡心場面,我和你回'月天'去便是了。"她頓了頓,又覺得有些不甘心,自己竟那麼容易向他屈服。

于是她又開口補充了一些,"走吧!不過你得抱著我回到'月天',我懶得走路。"她就要試試他的輕功有多好,哼!

解開心結的鬼影有些像胡鬧的小孩,難得耍脾氣的賴在藍斯身上。

藍斯輕啄她的唇瓣,激切的吻個不休。她瘦了好多,簡直是不象樣了,他大手往上挪,輕松的將她抱起,讓他半倚在自己肩上。

"下次無論是什麼事都別想把我丟著,知道嗎?"藍斯哧哼,對于剛才她要他走的事仍舊無法釋懷。

這事是非得要說清楚。

這人啊……

表影本來懶得搭理他,偏偏她又听到那些人逼近的聲音,差不多要進來了。

算了,再不走就完了。

她抬頭輕吻藍斯的頰畔,算是無言的允諾,藍斯這才勉強滿意。

打開窗,他身手好得迅速一躍而出,沒一會兒便完全消失了蹤影。好象鬼影在他肩上與否,完全不影響他的速度和體力。

至于後面那些人嘛,當他們趕到房中時,里面早已是空無一人,有的,也頂多是窗外貓頭鷹譏笑似的叫聲……

很漂亮的夕陽,簡直像是童話故事里才有的場景,一切似乎是美得令人窒息。

藍斯坐在孤崖邊的古松上,手圈住表影的縴腰,以防她一不小心掉到崖下就糟糕了。影還未成為他的同伴,尚未有變身的能力,沒有辦法在墜下的一瞬間變身成蝙蝠,好撿回一條命。

表影似乎有一點不太習慣此刻的親密氣氛,她總是想要撥開他的手,自己一人坐在這里就好。可是手一撥開,藍斯馬上又圈回去,而且還附加了一記警告的白眼。

她安靜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怪怪的,于是開口想破壞一下此刻的寧靜氣氛。

"你打算回去英格蘭嗎?"她知道他的故鄉在那里,是雷斯說的,開口聊一下那邊的事,就可以別再這樣沉默的看夕陽。

藍斯笑了一下,不想回答她這種早就知道的問題。

他低頭靠著她一頭秀發,微微嗅取那馨香。

"在中國的夕陽和那里不太一樣,也許是景物和建築的不同吧!但相同的是兩者都是一樣的絕美得令人目不轉楮。"

她笑了,腦中突然浮現小時候背的某一小段詩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近黃昏有何不好?"藍斯微微蹙眉,他不太喜歡那句詩中的意境,是夠美,但是有點悲。

"夕陽感覺起來就像是一個將逝的生命,在臨死前發出最迷炫人心的光芒。"這讓她突然想到《刺鳥》。

那首詩,同樣的感覺、同樣的意境。"就好象人的生命一般,總是在最美麗的時刻隕落。"

"夕陽西沉,明日又會重新旭日東升。"藍斯和她抱持著不同的看法。"再者,人的生命再脆弱,那也並不包括你在內,你即將成為我的同伴,擁有無限生命。"成親的日子就在後天,很快了。

表影才想開口對他再說些什麼卻看見司徒燁的身影急急的向他們跑來,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急著要講,于是她聰明的不出聲。

餅了不久,他才氣喘吁吁的在樹下大叫。"魁首,你要找的那條蛇已經引出洞了,而且還帶了一堆蛇伴,現在全在'月天'分部找你。"司徒燁所指的蛇便是高恩,他們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高恩給引出來。由于鬼影也在場,所以他也不便直接點出是誰,而且魁首似乎不太樂意影姑娘知道這件事。

藍斯聞言,立刻毫不猶豫的抱著鬼影跳下樹。

"影,有要事待我去辦,你乖乖的先到街上去逛一逛,嗯?"

他溫柔的低聲在鬼影耳邊交代。

是高恩來了。

表影一听司徒燁的話便完全了解,至于他所說的那些什麼蛇,就留著去騙三歲小孩吧!

司徒燁想用那些超級低等的障眼法瞞她,簡直是在貶低她的智商。雖然如此,她還是假裝不知情的點點頭,柔順的往鬧區的方向去。

而司徒燁和藍斯則和鬼影反方向的往另外一方向走去。

一直到用眼角余光瞄見他們已經走遠,鬼影才又再停下腳步。

藍斯為了怕她私自去找高恩算帳,已經把她所有的槍和刀完全沒收起來。他們現在要回"月天",她必須先騙過他們再偷偷的躲回"月天",拿回她的武器,否則她拿什麼去和人家打呢?

斑恩尋仇的對象是她,理當由她來了結,雖然明知藍斯會氣炸,但是鬼影還是十分堅持這一點。

事情總該有個了結的。

天已經黑了。

表影回到"月天"。

拿回她的槍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月天"里連半個僕人都見不到,看來可能是被人有意先支開了。

她現在是潛伏在後花園的樹叢之中,高恩那小子不是他一個人前來,他還帶了許多的同伙,看來是想仗著人多硬要打敗藍斯,站在庭園中除了藍斯和雷斯外見不到任何"月天"的人馬,在庭園火把的照耀下,他們的臉色顯得十分難看。

"你就是'月天'的當家老大吧?"高恩兩眼微微張開,似乎是對藍斯恨之入骨。"我和你既無恩怨,你為什麼硬是要擋我的生路,要逼我出來?"他故意忽略了上次他送藍斯一顆槍子兒的事。

這就是那個影非殺不可的人?藍斯微微挑眉,正在考慮該如何下手殺人。哼,無恩怨,上次是誰用那奇怪的暗器傷他的?"你知道鬼影這個名字嗎?"他略微提示了一下。

斑恩的臉色完全轉青,"你是為了她才來的?"上次在街上踫到鬼影他才知道她沒死,他一直以為她早該死在二十世紀的長江三峽才對。

他猙獰的笑了笑,"你是她的男人嗎?很好,那我就先殺了你再找她算帳吧!"他自懷中拿出一個小型的球狀物體。

是手榴彈!

表影一看便完全明白那是什麼東西,在二十世紀她曾經听說除了一般殺手慣用的防水手槍外,"蛇"還破天荒的研發出防水的手榴彈,每個成員都有一顆。在各個殺手組織中,每日都不斷研發出新式的武器,甚至比一般國家所設立的研究團更加優秀,日夜造出令人無法想象的新式武器。

"藍斯,你快閃啊!"雖然他有不死之身,但被手榴彈炸得粉碎他還有辦法存活嗎?不假思考的,鬼影立即自樹叢現身撲向藍斯。

"該死的,影你怎麼會在這里?"藍斯抱住表影撲來的身子,和雷斯一同躍向三尺之外,同一時間高恩丟出手榴彈,他們原本的所在地被炸出一個大洞。

為了避免爆炸的範圍太大,殺手本身也會受害,"蛇"在研發時只讓手榴彈的有效範圍在方圓一公尺內,範圍雖小但威力卻仍驚人。

斑恩見他們沒死,不禁心生怒火。"鬼影,你竟敢又破壞了我的好事。"

表影被藍斯放下,轉身對高恩露出無畏一笑,"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你也早該習慣了。"

斑恩被鬼影弄得十分惱怒,二話不說的自腰際抽出一把小刀射出去。"我要你死。"

身手不凡的三人立即閃開,沒有任何一個人受傷。趁著他們閃身躲避的同時,高恩帶來的那些人立即一擁而上,打算藉機殺了他們。這些都是平日吃"月天"苦頭而苦無機會報仇的人,大家都想利用機會殺了這名"月天"的秘密當家。

以他們三人的身手應付那些人是綽綽有余,偏偏高恩卻在此刻使小人手段的掏槍對準藍斯。他殺人從不求光明正大,只要達到了目的,什麼手段不也是一樣?

表影眼尖的看到此景,立即出聲警告藍斯。"藍斯,你要小心又中槍。"她把注意力完全放在藍斯身上。

斑恩見機會不可失,竟槍口一轉,朝鬼影開了一槍。一直到胸口傳來劇痛,鬼影才發現高恩的目標其實是她,殺藍斯只是一個幌子而已。

她忍痛殺了那個和她纏斗的人,隨即體力不支的倒下。高恩譏諷的聲音自耳邊傳來。"我終于殺了你。鬼影,你終于要死在我手下了,知道你為什麼敗在我手下嗎,鬼影?哈,因為你愛上人了,以冷血無情聞名各界的鬼影居然會愛上人?殺手一旦有了感情就會有弱點,這一點你不是一直最明白並且一直奉行著嗎?這個男人就是你的弱點,你知不知道呢?"

她會斃了他的。鬼影自衣袋中緩緩掏出手槍。不過高恩沒發現,他像是發瘋般繼續說下去。

"如果是以前的鬼影我根本殺不了你,但你不是!在我扔手榴彈時就發現你已經不再是冷血的鬼影,你竟然還會顧慮到別人的死活?哈,你死了之後第一殺手這個封號就是我的了。"

這個男人瘋了。鬼影冷酷的舉槍,毫不遲疑的扣下扳機,一槍正中高恩的額心,解決得干干淨淨。

很可惜,他死了,她大概也活不成了。

表影忍痛為自己判斷傷口的位置,在心髒附近,和藍斯上次的傷口十分類似,可惜她還不是吸血鬼,他不死的本領她可半點也沒有。

"影。"藍斯一刀將眼前的人揮成兩半,他沖上前,一把將鬼影擁入懷中。其他的人見到他如此厲害,大家紛紛退步站在一旁,也沒有人敢攔藍斯。

鮮紅的血液自鬼影唇中流出,令藍斯幾近完全瘋狂。

"高恩說得對,我是因為有太多情感而死的。"她徹底明白這點,所以昔日的她才會完全冷血無情。

"但是我必須說,即使是這樣,我無悔無怨。"

看見向來霸氣的他為她紅了眼眶,鬼影認為一切早已足夠。

"影,睜開眼楮看我,我不準你死。"藍斯幾近心碎的向她大叫。該死的,她如果是吸血族人就好了,他早該和她舉行"血祭"的,讓她有不死之身。

對,"血祭",他立刻行"血祭"。

藍斯毫不遲疑的拿起佩刀,在手腕用力劃下一道,鮮血立即泉涌而出。

"影,快喝我的血,行'血祭'之後你就可以不死了。"該死的,他當初為什麼會想成親時才行"血祭",是他害了影。

"你瘋了,藍斯,沒有用的。雷斯用力抓住藍斯的手,動容了。

"藍斯……"鬼影虛弱的叫了一聲,覺得眼前除了藍斯鮮紅的血液外,其余一切皆模糊。

"你明明知道行'血祭'必須耗費兩方十分大的體力和精力,以嫂子目前的情況根本不可能。藍斯,你是存心要自殺是不是?"雷斯迅速撕裂自己的衣服為藍斯止血。

藍斯懊惱的大叫,"對,我就是要自殺又如何?"

他要死?原本已閉上眼的鬼影睜開明眸,拼死也要撐著和他說一些話。她知道,他是當真的,她死了,他會想辦法把自己的不死之身給弄死,而她不要那樣。

"藍斯……"嬌弱的聲音迅速取回了藍斯的注意,她要用最後的一點生命力和他說清楚。"我自己如何我自己清楚,但……我不要你死。你不是說吸血鬼都有永生不滅的生命嗎,藍斯?等我……你一定要等我,就……就算天荒地老也一樣,等我……我……我一定會再……來找你的。"晶瑩的眼淚滑落臉龐,她閉上明眸。

沒有嘶吼、沒有狂叫,藍斯抱著鬼影,臉色陰沉得嚇人。鬼影的聲音像余音繞梁般回蕩在他耳邊,他會等她、等她,用他接下來永無止境的生命來等待他的女人。

他的影,他會窮其一生的在人群中找尋她。等待她,一如他的誓言,直到天地幻滅他不再存在為止。

"藍斯……"雷斯看著藍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月亮緩緩升起,皎潔的月光灑落大地,藍斯張嘴,露出一口獠牙,眼眸轉成邪惡的銀色,隱隱含著殺氣,看著一旁早已嚇呆的其他人。

"輪到你們了。"藍斯吐氣如冰,簡直像幽冥地府派來的獄使。"你們都將是影的陪葬品,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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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藍斯發現了什麼?

身著黑衣的鬼影站在房門口,卻遲遲未出房門。

門外、窗外布滿了他的爪牙,全天候十二個時辰盯著她。之前也有人盯著她,但那只是一、兩個不足為懼的小侍衛而已。但現在不一樣,她房間四周全部布滿了上等的江湖好手,秘密的在監控著她。

那麼多上等的好手盯著她就夠棘手了,她必須得花上很大的精力才有辦法離開。但剛才她開窗時,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一雙森冷的銀眸,是雷斯還是藍斯她不知道,但無論是誰她都跑不了。

她沒有把握勝過摩根家的兄弟,任何一個都一樣。

潔白的貝齒咬住了紅唇,鬼影轉身褪下了黑衣,重新換上了另一套潔淨的衣服。

她絕對不能放任自己處于這麼惡劣的情況,沒有人阻止得了她的,即使是藍斯也一樣。她必須想辦法離開這里,絕對必須要這樣。

表影踱步到床邊,極細微的金屬踫撞聲引起了她的注意,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她為什麼沒有想到呢!

自胸前取下了一條銀色的墜子,鬼影露出了悲傷無助的笑容。她明明想留在他身邊的,不是嗎?但她卻可悲得不斷的思索著逃離他的方法,最後連這個都得用上了,他若是知道了又會怎麼樣呢?肯定是會勃然大怒吧!他雖然表面上較為溫和,但她知道真正的他是如何的。他絕對不會像他表面上的溫和可親,尤其在得知她離去的消息之後。

表面上愈是溫和的動物愈是可怕,沒有人知道在溫和背後隱藏著的是什麼,尤其是在他表露出真正的性情之後,能夠承受的人又有多少呢?這樣的男人是可怕的。

重新把墜子掛回頸上,鬼影強迫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她要走了,不是嗎?何苦想那麼多呢?在她走了之後,他變成怎麼樣也完全不關她的事,殺了高恩之後她會躲得遠遠的,遠到讓他永遠找不到她,即使他翻遍整個地球也一樣。

他會永遠也找不到她的。

快步走到門口,鬼影推開了房門。她完全未曾理會那些在伺察她的人,毫不在乎的走了出去,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沒有任何猶豫遲疑的余地,她必須這麼做。

在廣大的後花園里有一座大荷池,上面建築了一座精雕細琢的木制閣院,典雅又不失大方,是藍斯的住所,也是接下來她要去的地方。

在鬼影愈接近那棟房子時,原本盯著她的人竟奇異的全部消失無蹤,不是躲在一旁的原地監控她,因她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受監控的氣息,他們走了,全部都走了。

是因為他們知道她要去找藍斯嗎?

真的是有趣啊!他們肯定她在藍斯的身邊是走不了的。很可惜他們很快就會失望的,很快。這樣也好,當她明天踏出這里時,就不用再顧慮到那些暗中伺察她的人,這樣倒為她省了一大堆的麻煩。

所有的事情都將在今晚結束,就在今晚。

藍斯在深夜踏入自己的居所,略顯蒼白的臉色顯現出他此時的疲累。

他的傷口剛剛完全愈合,馬上就馬不停蹄的投入他的經世大業,他要馬上籌備出一場完美又盛大的婚宴,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就要完成,為此,他連續工作了數日尚未能好好的休息,只為了要完成這一件事。

有人!

他房里的燭光還微微亮著,從窗戶中還可以看見隱隱約約的黃光,是他房里的夜明珠,他專門在夜里拿出來用的。

沒有驚慌也沒有戒備,一陣香氣自房中傳出,闖入者因為這淡淡的燻香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是影,她正待在他的房間。

藍斯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走向了桌旁的影。

"你這麼晚才回來休息?"她听到他的腳步聲就知道他來了,他受了傷竟然還照常忙得昏天暗地,她至少在房里待了三個小時了。

"擔心我嗎?"他笑著將她摟入懷中,將頭埋在她的發際擷取那股馨香。

她會來找他嗎?真的是太難得了。

她沒有反抗也沒有說話,一任他抱著自己。怎麼辦?她似乎是沉醉在那溫暖的懷抱了,不想走也不想逃,一心一意只想依靠在那廣大的胸懷,溫暖的避風港,躲掉世俗的一切,那即現實又冷酷的事實。

"我不適合你。"她冷冷的開口,強迫自己必須冷靜下來。這句話不像是在告訴他,反而像是在告誡自己。別對他留有太多真心,你不適合他,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絕對沒有資格體會動情。

即使她現在不是殺手也一樣,過去的一切像是烙印狠狠烙在自己的心口,刷也刷不掉,忘也忘不了,她永遠無法否決掉那些事實。

今天的她有些不對。

藍斯敏感的察覺出她的異常,她是怎麼了?他的影應該不是這樣才對,是什麼把她逼回了原處,讓她像是從前他初遇她的模樣,那個冰得凍人心肺的女人。

"影?"他摟住她,緊得教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來自未來,一個你未曾知曉的世界。"她閉上眼楮,像是要回憶以往的世界,她想要告訴他一切,過了今晚他們將不會再相見,再也不會見面。"我知道你不在乎一切,你也未曾理會過我的話,但我想要和你交代清楚一切,讓你明白自己挑上的是什麼樣的人。"

"我曉得自己要的是什麼,影,你到底怎麼了?你知道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我也不可能放棄我挑上的人,不管你是誰或者是來自何方,我藍斯‧摩根的意念決不會有半點更改。"手臂上的施力更大了。

就是知道這樣她才怕呀!

濃密而細長的睫毛覆上她的眼,她強迫自己忍住一切和他說完。"我來自'鬼門',那個時代的殺手組織,最傳奇也是最可怕的一個殺手組織,有錢就可以辦事,'鬼門'的殺手是最冷血無情的,沒有'鬼門'殺不成的人,只要是被'鬼門'通令要殺的人就絕對必須死,連續兩百年來都沒有人破過這個例。

這是個可怕的組織,它手下沒有任何一個泛泛之輩,而我,是那里的第一殺手,最冷漠的女人。"

她頓了一下,因為她感到腰際上的大手漸漸放松了力道,但依舊圈著。

她希望他听完這一切便會放了她,然後躲得遠遠的。她無法不使自己對那雙深邃的銀眸動心,甚至對于自己必須離去的事感到厭惡,由他趕走她總比自己走來得容易得多,順便讓自己死了心。

"知道他們怎麼訓練門下的人嗎?他們從世界各地抱來不知來自何地的嬰孩,將他們慢慢撫養長大,等到小孩子長到兩、三歲的時候,他們會安排孩子們對打——一次一對一對打。對打的孩子必須殺了對方,不是他死變是你死,最殘酷的打斗也是現實的斗爭,沒有任何的膽怯與害怕,只有殺了對方你才能留下,所謂的競爭生存便是如此。從一開始的百余位到最後的五、六位,我便是那樣留下的,接著便是不斷的特訓,直到成為完美的殺手,冷狠的殺人機器。"

他並沒有放手,依舊抱著她。她的過去如何對他完全沒有意義,他的影不會需要同情的,重要的是她的未來必會有他的參與,一直到永遠,她的過去並不會對他造成任何的影響,他不會無聊到去同情那些早八百年前的舊事,她需要的會是愛而不是同情。

"我愛你。"他輕吻她的耳畔,說出了絕不輕易說出口的話語。

愛?

表影驀地抬頭,看著藍斯那雙清明透澈的銀眸,他在說什麼,愛她?愛鬼影,一個注定必須冷血的殺手?他瘋了。

表影的臉色慘白,被藍斯的話給嚇得不知怎麼開口。該死的,她早打定主意要離開他的,他為什麼要說那些來動搖她的心志,而她卻也為他的話感到不舍,她應該是冷血無情的人,不是嗎?

她必須得離開。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她還有事情必須去完成,現在,她必須去執行自己的計劃,做事情如果攙雜太多感情因素是不容易成功的。

表影忍著排山倒海的激動,半開瞳眸,直直的望著他的銀眸,動也不動。只要三分鐘,三分鐘就夠她完成所有的事,她一定要辦到。

絕對不能讓眼中那些多余的水分宣泄出來,絕對不能讓他發現自己的異樣情緒,一絲一毫都不可以。

"我不屬于你,不屬于這里。"冷冷的聲音如寒似冰,冰澈人心。

藍斯表情難測的看著鬼影,暗啞嘶聲,"你到底想要說些什麼?"她絕對別想打任何歪主意。

他在生氣,而且是很生氣。

她傷了他,這恐怕是他最氣的一次,"我……"怯弱的閉上雙眸,她喃喃緩慢的說著︰"我要離開,一切便是這樣。"

她在說什麼,他絕對不準她有這種念頭。

"我不會讓你走的。"他的唇強掩上來,霸道的想侵奪一切。

"別……"她是故意的,她必須讓某件事情發生,否則在這種節骨眼上,她根本不該提那些話來提醒他。

"別以為侵佔我的身體就可以阻止一切,藍斯‧摩根。"

藍斯心神一震,驟變的神態不再溫和可親,暴戾怒氣完全顯于外,"你將屬于我,在今晚。"

她成功了。

雙手依舊推拒著他,狠打狠捶,藍斯並不是簡單的角色,想要在他身邊逃離就必須耗費他部分體力,這代表她必須在某方面有所付出。

掙扎的雙手被他別到身後,藍斯不費力氣的將她抱到床邊,為她除去一切束縛。

一切都將在今晚發生,也在今晚結束。

表影閉上雙眼,任一切如星星燎原般的燃燒著她的身體。

今晚的夜,深沉迷人,迷蒙的月色攙雜著幾許神秘的色彩。這是一個屬于情人的夜晚,撩人的低喃在房中隱隱響起,迷炫了有情人的心。

天大概快亮了吧!

表影在床上睜開眼,輕輕的翻身,想不驚動藍斯起身。不湊巧他的一只大手正好橫在她的腰際,才一動便被他發覺了。

"影?"藍斯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他醒了。"我只是想換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而已。"鬼影心虛的辯解著。

枕邊人重新摟好她的腰,未再多作任何的疑問表示。

藍斯的警覺性簡直和她有得比了。

表影小心的依在他身旁,連動也不敢動一下,深怕再次驚擾他。一直到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鬼影才略微的放松下來。

是該走的時候了。

她輕輕的伸出右手,伸手拿回剛剛被藍斯丟在床角的墜子,無聲無息,她連一點聲響也沒有發出,悄悄的把墜子拿過來。

就是這個了。

那是一個銀色的墜飾,形狀像是一個小水瓶,乍看之下只是一個小飾品,其實里面大有玄機。

表影輕輕的拉開小水瓶的栓子,淡淡的藍色氣體自瓶中冒出,不到三秒便完全與房中的空氣結合,完全變成無色無香無味。

表影拉開了藍斯橫在她腰際的大手,坐了起來,臉上完全面無表情。

瓶里裝的是"香魂","鬼門"所特有的東西,"鬼%門"每一個成員身上都有一瓶,以防萬一。那是一種淡藍色的氣體,一接觸到空氣便會迅速和空氣分子結合,完全無色無香,只要有千分之一毫升的"香魂"和空氣結合,就已經足夠麻醉一只成年的非洲象,她就是要拿這個來應付藍斯。由于她曾受過對任何麻醉的適應特訓,"香魂"對她而言自是無效,也正因為如此她現在才能清醒的坐在那里。

她必須得馬上走才行。鬼影走到床下拾起了自己的衣服逐一穿上,不敢有一絲怠慢,床上的藍斯睡得香沉,沒有發覺到她的舉動。

"香魂"的效力非常強,普通人至少得昏睡個一天一夜才醒得過來,但是藍斯‧摩根他不同,他即不是人類也不是那些等閑之輩,她沒有把握"香魂"對他能有多大的效用。可以確定的是"香魂"絕對沒有辦法迷昏他一天一夜,也許他等一下便會醒了過來,最慢也只能夠拖他一個半小時,她必須快點走。等他醒了之後,必定不會放過她。

她不曉得自己哪來那麼大的魅力吸引住他,他是那麼的獨特優秀,她不相信會沒有任何的女人傾心于他。他不該挑上她的,他們的相遇雖然很美但卻是一個錯誤,也許她當初早該和高恩一起溺斃在長江三峽才對,她到唐代來根本是一個錯誤。根本是苦了他也害了自己,愛上一個不肯交出真心的女人,他根本是自找苦吃。天下有千千萬萬個紅粉佳人,單找她鬼影根本是瞎了眼,她不值得任何人交出真心,任何人。

就讓她的離開來結束一切吧!

著好衣裳,鬼影輕輕的回首。藍斯,她這一生所唯一愛過的人,別了——

兩行晶瑩透澈的淚珠滑過粉頰,鬼影拂去它們,並未再說話。

這就叫做眼淚嗎,那個她從未擁有的東西,她原本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有的,她是冷血的殺手,注定一輩子無情無淚,而她今天居然流淚了。

一切如藍斯所要的,她改變了,很可惜她也要走了。

輕輕推開房門,鬼影不再迷戀于那張沉睡的俊容,咬著牙走了出去。

清晨的朝霞是紅艷的,灑落在地上的是晨霞,是佳人的玉淚。

三個月後程園

這是一個奢華又富麗的後花園,如同所有有錢的大戶人家,後院種植了各式牡丹,其數量之多足以令人咋舌。

這真不愧是一個偏好牡丹的時代啊!

唐代人除了偏好牡丹之外,再來便是豐腴的美人。

在"程園"廣大的後院中觸目可及的皆是渾圓碩壯的胖美人,相較之下,涼亭里的那位女子就顯得縴瘦削弱得多了。

她,身著一身白衫,微微的倚著圍欄眺望著池中白蓮,清新淡雅的氣質就如同池中的白蓮般,不沾世俗的污穢。比較起來,硬是和那些花枝招展、紅妝滿面的婢妾形成強烈的對比。

她就是那麼的特別獨立。

"你看、你看,就是她,那天被老爺從大街上帶回來的女人。"庭園的一處女婢們竊竊私語。

"什麼?我本來以為老爺帶回來的至少會是個胖一些的女人才是,沒想到竟是這種全身上下抓不出幾兩肉的瘦女人,她是哪里得人寵了?"

"對呀!我也是覺得很奇怪,據說她還是那天昏倒在大街上被老爺帶回來的。"另一個女婢向同伴訴說自己的听聞。

"我看她八成是故意昏倒在老爺的面前吧!哼!憑她那瘦巴巴的身子也想博得老爺的注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那女子懶懶的撥著被微風吹散的長發,對于庭園一處的喧鬧並未加以理會。不是她听不到她們的談話,只不過是懶得理會罷了!

表影迎著微風,神態依舊悠然自得。

要說就由她們去說吧!反正她也無心去理那些悠悠之口,等她處理完那些事,這些女人大概也就說不出這種話來了。

表影微微睜開明眸,一道肥胖矮壯的人影正朝她走來。

程家的那個老色鬼來了。她秀眉微攏,對于此人的到來並不十分喜愛。

程霸天,"程園"的主人,也是高恩的雇主。她接近他主要是為了能進到"程園"找高恩,並沒有其他任何的特殊目的。程霸天這個人性好漁色,她雖不似唐代人所愛的豐腴,但稱得上絕俗的容顏也夠他驚艷的。她向來不愛靠自己的美貌來完成任務,但必要時她還是會照用不誤。

就如同"鬼門"的戒條︰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但是,說實話,她討厭那樣,因為那樣做麻煩實在太多了,像現在,程霸天的糾纏不清便是一個最大的麻煩,若不是顧及他還有一些利用價值的話,像這種糾纏不清的角色她會一槍轟花了他的肥腦袋。

她真的是很想一槍斃了他。

像現在,那個老色鬼又跑來和她大獻殷勤了。

"白姑娘,你的身子可有好一些?"程霸天走進涼亭,一臉討好。

溫和柔美的笑容出現在鬼影的臉上,"托老爺子的福,韻音的身子已經好得多了。"白韻音便是鬼影現在的化名。

現在她的角色是一個無父無母的無依少女,年紀十八,因被惡棍追趕體力不支而昏倒在程霸天面前。在接近獵物時必須要讓對方對你毫無警戒,因此"鬼門"的每一個殺手都有一身好演技,鬼影當然也不例外。現在她所扮演的,便是個溫柔美麗的淒苦女子。

"程老爺,我……"甜美嬌弱的聲音,更顯現出她的嬌澀,沒有一個人不會為此而憐惜動心。

"白姑娘,你有事嗎?"程霸天憐惜的看著大美人。

"我听外頭的人說'程園'里有個武功很厲害的人……我想要看看。"要不是為了要找到高恩,她才不會用這種惡心的方法對他。她會一刀橫在他脖子上要他說出消息,要不是怕打草驚蛇的話,她老早就做了。

"武功很厲害的人……白姑娘說的是高恩啊!"見美人愉悅的朝他一個頷首,程霸天簡直要飛上天了。

"沒問題,沒問題。只要是白姑娘你想看,我一定都會幫你的忙。"標準的馬屁精。

表影淡淡的睨了他一眼,目的達成了,她似乎也沒有理由再和這色鬼瞎耗,浪費她的時間。

她輕咳了兩聲,接下來的聲音除了嬌柔外尚帶了幾分虛弱,"我不大舒服,我想我還是先回房里去休息一下比較好。"再待下去,那老色鬼鐵定又要找機會吃她豆腐,令人作嘔的惡心男人。

程霸天聞言一臉驚慌,一點也不放棄機會的走向鬼影。"讓我來抱你回去吧!"難得的好機會,他想嘗嘗那暖玉溫香已經想很久了。

表影笑而不語,忽地一記狠拳打向程霸天的腦門,弄得他叫痛連連。

"抱!抱你的大頭啊!你這個死老色鬼,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進你的眼里?"

一個壯碩的婦人站在他身後,原來是他的老婆。

"夫人,我……"

看來有人幫她料理程霸天了。

表影置身事外的看了兩人一眼,徐緩的移動腳步往她的房間走去。

沒有驚人的怒氣,也沒有瘋狂的嘶吼,在鬼影走後的第二天,藍斯一臉平靜,除了吩咐"月天"全國一百零八個堂口嚴加搜索外,他似乎也沒有其他什麼特殊的情緒表現。隨即,他離開開封的別居,回到位于長安的"月天"總部,以便能指揮掌控一切。

乍看之下"月天"此時一片沉靜,但真正有點危機意識的人知道,藍斯的平靜才叫做可怕,那種笑談間殺人于無形的威力才叫驚人。大伙兒反而希望他去跳一跳、吼一吼,總比現在悶不吭聲的要好得多。

最明白其中的,莫過于是雷斯了。

他千交代萬交代,已經告訴鬼影別把藍斯給惹毛了。現在倒好,她惹毛了藍斯拍拍走人,留下一大堆的麻煩教他去處理,他真搞不懂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衰到這種地步。

連續三個多月了,藍斯夜夜都出去找人"用餐",搞得附近村落雞犬不寧。長安城內出現了"吸血僵尸"一事鬧得滿城風雨,現在城里的客棧住的全部都是由全國各地召集而來的道士,他八成是想讓吸血族的秘密曝光不成。

像現在,藍斯坐在議事堂的大桌前,听著屬下的報告。每個人都知道藍斯的心情不佳,無形的怒氣再加上有形的怒火更加教人心驚膽跳,他可能上一秒鐘都還好好的和你談笑風生,下一秒鐘就舉起佩刀要你的命。

在議事堂內,藍斯微微斂目,垂下的長睫毛蓋住了眼中的冷意,血紅的薄唇微微的向上勾,懶懶的半靠著偌大的躺椅。

"總之'全真'惡意的並合了我們'月天'在江南的市場,似乎是想一步一步的蠶食鯨吞,把整個'月天'給納入他們的名下。"

無意識的撥弄著手上的鏈墜,這是鬼影那天遺留在床上的,藍斯的長發蓋住了他半邊的臉,教人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挑了它。"慵懶的靠著躺椅,這使得他看起來像是一只初睡醒的獵豹。幸好藍斯今天沒有穿上黑衣,否則再幫他添上一對黑色羽翼的話,簡直就是西方傳說中的撒旦。

"挑……挑了它?"下屬的聲音明顯的有幾分遲疑。"'全真'好歹也是中土出名的大組織,這樣恐怕不太好吧!而且他們的行為應該還不至于要到毀滅的地步吧……"剩下的話在駭人的目光掃至後自動消音。

藍斯的眉頭幾乎打了個大結,"要挑了他們還是要我挑了你,這點給你自己選。"話里含著完全不容人質疑的語氣。

議事堂一片鴉雀無聲,沒有人敢找死的在這節骨眼開口講話。

"司徒燁。"藍斯清了清喉嚨,繼續開口詢問︰"我要你找的人找到了嗎?"他非要找到影不可,管她是在天涯海角他也一樣要找她出來。

害死人,魁首干麼在這時候問這問題。

司徒燁一臉鐵青,好象極不願意說出口,可是偏偏他又不得不說。"沒有,目前各堂口還沒有任何消息回報,找不到魁首要找的人。"

魁首是當真的,他向來是說得到做得到。司徒燁領悟到這點,戰戰兢兢的看著藍斯,"我知道了,魁首,我會用最快的速度辦好此事。"

藍斯目光看向遠方,似乎是在遠方看見那清瘦婉約的身影,"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不管你在何處都一樣。"他對著遠方這麼說著,仿佛這樣就可以讓她听到一般。

那個逃避愛情,卻又讓他愛得掏心掏肺的影※啊!

在"月天"為了追尋鬼影而搞得天翻地覆的同時,她正不怕死的站在大街上,在流浪商人的鋪子前挑選著東西。

不是首飾也不是胭脂,能讓她費下心思仔細挑選的也只有武器而已,是匕首、刀劍,為了日後的決戰,她非要為自己挑出最佳的利器不可,這也是她為什麼敢冒險上街的原因。

堡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句話雖然老套,但卻十分管用。

表影眼尖的挑出一把小刀,扔給小販,"就這把,要多少錢?"她看向小販。

小販呆了一下,有些遲疑的看向鬼影。"姑娘您的眼光很不錯,這是一把萬中選一的好刀。可是……可是之前已經被另外一位公子訂走了。"

"另一位公子?"鬼影疑問的看著小販,才想開口卻被另外一個聲音打斷。

"這一把是我要的刀。"很熟悉的聲音。

表影抬頭,正好對上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

是高恩?該死的,她為什麼會在這里踫上他,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鬼影!"對方的聲音也含著濃濃的不可置信,看來是沒料到鬼影居然還活著。

表影以最快的速度醒悟過來,幾乎是反射性的動作,她自小販的攤子上隨意拿起了一把刀,毫不遲疑的往高恩身上砍去。

"天殺的。"高恩也醒悟了過來,隨即勉強的閃過這一刀,開始反擊。

兩個身手不凡的人在街上舉刀互斗馬上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他們的身旁圍著一大群旁觀的群眾,誰也沒有料到竟有人會如此大膽,居然當街廝殺,頓時使得高恩和鬼影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在這時候,一個身騎黑馬的人被人群的喧鬧給吸引,緩緩的驅馬去一探究竟。那匹黑馬的馬鞍上,赫然烙著專屬于"月天"的蝙蝠標志。

"魁首,在議事堂還有一件大事需要您去裁決的……"以步行追隨藍斯的司徒燁在一旁說道。

耀眼的日光灑落在大地,馬背上的人一頭金發在日光下顯得格外耀眼,是藍斯‧摩根。"好吧,我……"他的話在瞥見那名爭斗的主角後嘎然停止,原本青綠的眼眸竟轉成澄靜的銀色。"是影?"他驚叫出聲。

司徒燁的三魂七魄在听見這熟悉的名字時幾乎嚇去了一半,影姑娘在哪?他引頸眺望後,就很快的在人群中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影——"藍斯大叫,隨即腳下一個使力,躍過人群來到她的身旁。由于他異于常人的身手,引得人群一陣驚呼,又是一位高手?

"是誰準你們在大街上公然打斗的?"官差聞聲立即趕到現場,準備來逮捕鬼影和高恩。

"少羅嗦。"高恩閃過鬼影揮來的一刀,才想轉身去賞那捕快一刀卻在看到藍斯後迅速呆住。"你怎麼可能還活著……"高恩對這金發的外國人印象深刻,因為他的身手好得實在讓自己畏懼,但他早該在當初挨自己一槍後就死的。那一槍雖因鬼影的阻撓而有所偏差,但也沒離心髒幾公分,他受那麼重的傷應該活不下來的。

"藍斯?"鬼影本有機會可以殺高恩一刀的,但她在看見藍斯之後卻不免震驚,並且迅速收手轉身逃走。

"影,你別想走。"藍斯迅速追上,她被他找到了就沒有逃得了的道理。

表影移動的速度十分快,但藍斯亦然,他們迅速的離開了喧鬧的人群,在街道上展開追逐。

表影的功夫底子不錯,跑起來自是不慢。在以前的殺手生涯中,她也有踫過類似這種追逐,但是她通常都會乘機用槍斃了對方,省得麻煩。

但今天不同,追她的人不是仇家,是藍斯,她無法狠下心去開槍,即使明知他不會死也一樣,這是一場體力的競賽,在鬼影跑了不久之後,漸漸覺得有點體力不支,相反的,藍斯卻依舊是精力十足。

不行啊,再這樣下去她會被追上的。

表影擔憂的回頭,她不曉得自己能再跑多久,這一切都是那個該死的高恩害的,如果不是和他打斗而引起眾人注目,藍斯根本不會發現才是。

又跑過了一條街道,鬼影感到四周的景物愈加熟悉,跑得更加賣力,就快要結束這場鬧劇了。

在她跑過一處轉角,而藍斯緊跟上時,奇異的,鬼影完全消失,像是她未曾出現在這里般。

她竟然不見了。

藍斯停下腳步,俊逸的臉龐沒有任何一絲表情,沒有焦急如焚也沒有氣得跳腳,他似乎一點也不懊惱自己追丟了鬼影。

不,其實他並沒有追丟她,藍斯心里很清楚這一點,從沒有他藍斯‧摩根追丟的人,影她最多也只是躲了起來,她必然還在這附近。

藍斯冷然的眯起眼,不疾不徐的觀察著四周。這附近除了一邊是民宅外,另外還有一棟大宅的庭園。藍斯沿著圍牆繼續走,直到他走到這棟大宅的大門。

"程園"?藍斯看著大門的匾額,唇角不禁微微的向上勾。影是在這里,鐵定是。他早該猜到她會在這里才是,她必是趁轉彎時順勢跑入園中的,看來,這三個月她都是在這里度過的。

"魁首,影姑娘呢?"司徒燁到這時才趕上了藍斯,他訝異的看著藍斯獨自一人站在這里。魁首沒追到人嗎?慘了,這下魁首不曉得又要找什麼事來泄憤。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只求魁首別找上他便成了。

出人意表的,藍斯竟然笑了,只是教人感到有些陰森寒冷便是了。

"走吧!"他瀟灑回頭,竟沒有一絲猶豫。

"呃?"不找人嗎?司徒燁疑惑的看著藍斯。

"她跑不了的。"他對這點深具信心。

等晚一點再來捉她吧!他現在還必須回"月天"辦正事呢!

踏著三個多月來首次愉快的腳步,藍斯帶著司徒燁一同回"月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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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星空迷人眩目,在沒有光害的情況下,點點明星看得更加清楚。

表影靜靜的倚在窗邊,一言不發。被她拿在手上的,是今天意外得到的飛刀,那只刻有黑蛇的飛刀。

現在她的心情是一團糟,完全的心慌意亂。她反復思量了很久,幾乎可以確定那是"蛇"的人干的,這個猜測令她十分不安,甚至可以說是坐立難安。

"在想什麼?"藍斯無聲無息的走到她的身邊,一把拿下她的飛刀。

他什麼時候來的?

表影驚駭的跳起,一把奪回她的飛刀。"你來干麼?"他發覺了什麼嗎?

"這東西有什麼秘密?"他眼光毫不保留的看向飛刀,口氣不像詢問,倒像是在逼供。

"沒有什麼。"她趕緊把飛刀插入靴中,不想讓他仔細察看那把刀。

"你有事瞞我?"藍斯銳利的眼神毫不留情的掃向鬼影,話中含著濃濃的威脅意味。"你知道我不喜歡你騙我的……非常的不喜歡。"他在她耳邊悄悄的低語。

表影咬著下唇,濃密細長的睫毛覆住她明亮的雙眸。

他總是這樣,在不知不覺中就流露出懾人的氣息,教人為他無比的王者氣儀感到畏懼。

在二十世紀,她也曾踫過和他有類似氣質的人。但能令她感到畏懼的也只有他一個而已。他很聰明,知道如何運用自己天生既有的氣勢來折服人心,也知道如何運用手段來逼迫人屈服。象現在,她就覺得自己被他給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她閉上眼,強迫自己忽視他給人的壓迫。"你不需要知道太多的事情。"他沒有必要去知道她那段污穢的過去,她不想讓他知道。

他不知道二十世紀的鬼影是怎樣的可怕,她慶幸他不是生在那個時代,他也無從去打听過去的鬼影。她在改變,這點她十分清楚,她已由原本的極力抗拒改變到欣然接受,她甚至不討厭自己的改變。

一顆誓死不交出的心也沉淪了,很可惜她不會讓他知道的,一旦交出她的心,她就什麼也沒有了,她不知道在她掏空一切之後,他的心是否還是會為她停留,一旦他得到全部的她,他是否會因厭倦而拋棄她呢?

不,她不想試,也沒膽再想下去了。她不想在付出一切後又嘗到心碎而死的滋味,她沒有能力去承受一切,承受他拋棄自己的事實。

"影?"藍斯微含怒氣的低沉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他不喜歡她有事瞞著他。

"不,不要問我。我是個麻煩,會為你帶來永無止境的困擾。他也來了,我必須去和他做個了……"鬼影的聲音驟然消失,她在干麼?她居然說漏嘴了。她臉色蒼白的咬住下唇,不敢再看藍斯一眼。

"他?你指的他是誰?"如鬼影所料的,藍斯果然听出她話里的端倪,而且還非常生氣。"影,告訴我所有的事,我不喜歡你有事瞞著我。"

表影才想說些什麼,就被門外的一陣喧嘩給打斷。

外面那些家伙在搞什麼?都什麼時辰了還在外面給我喧鬧,吵死人了。

藍斯不悅的瞪向房門,"月天"在開封的別居一向以清幽聞名,今天為什麼一反常態的如此吵鬧?

司徒燁門也沒敲的就跑了進來,正好進來解除藍斯的疑惑。"魁……魁首,有人闖入,擄走了你昨天帶來的小孩,守衛勉強攔下他,現在他和二少爺打了起來。"司徒燁所指的二少爺自然是雷斯。

他果然來了!

表影臉色一沉,率先往外沖去。

"影?"藍斯發現鬼影的異狀,也跟著往外沖出去。

不管是什麼使得鬼影心神不寧,他都要她知道,她不必一個人去面對她所懼怕的東西。他藍斯‧摩根會依照自己對她所下的誓言,始終在一旁伴著她。他說過的,他會陪她永生永世,直到天地俱滅為止,沒有任何的理由可以讓他打破他的誓言。

朝著那抹清瘦人影所走的方向,藍斯迅速的移了過去。

"魁首……"司徒燁無奈的叫了一聲,亦跟了出去。

當鬼影趕到外院時,那里已經布滿了"月天"的菁英。

丙然是他!

表影在外院兩道交纏打斗的人影中,認出了那熟悉的身影。他穿了一身黑衣,正和雷斯打得起勁,手里甚至還抓著昨天的小女孩。

丙然如她所料的,昨天那把飛刀是他射的。

表影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並未插手加入這場戰局。他並不知道她也來了,現在的他分身乏術無暇注意到一旁的事,雷斯的身手很好,好到讓他只能勉強抵擋雷斯的攻擊,連任何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再加上他的雙臂挾了一個掙扎不已的小女孩,自是比雷斯吃虧。

她本來是打算親手殺了他的,如今看來倒是不用她出手了,再過不了多久,雷斯就會殺了他。

藍斯匆匆趕到現場,一看到這種場面,他立即二話不說抽起佩刀,加入了這場戰斗。

原本應付一個雷斯就已經夠黑衣人累的,如今再加上一個藍斯,他自是不堪負荷,開始顯得節節敗退。

"哥哥……"小女孩掙扎的揮動小手,向藍斯投出求救的目光。

她真的好害怕哦!

"可惡!"黑衣人勉強閃過雷斯揮來的一刀,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他將手上的小女孩朝雷斯的刀鋒扔去,在雷斯急忙收刀救小女孩之時,轉身逃跑。

"別想跑。"縱然他甩了雷斯,藍斯卻仍舊跟在他的身後,緊緊跟著不放。

藍斯朝黑衣人狠狠揮了一掌,打算使他無逃跑之力。

這個人實在太厲害了。

黑衣人面流冷汗硬生生的躲過這一掌。他很清楚自己和對方實力懸殊,如果不快離開,死的必然是自己,這種時候最好的方法是速戰速決,絕對不能戀戰。

黑衣人眼中再次閃過殺意,隨即從衣袋中掏出一樣黑色的東西,瞄準緊跟著過來的藍斯。只有殺了他才有辦法逃走。

"不——"鬼影驚叫,反射性動作的自長靴中抽出昨天的那把飛刀。

只有她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是槍!

斑恩和她一同墜入長江,也和她一同到唐代來了。

早在她看見那把刻著黑蛇的飛刀時便猜到了一切,高恩是"蛇"門下的第一大將,同樣也是一名殺手。

今天,縱然他是以黑布蒙著面,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那個一直把她當作第一大敵的家伙,他就算是燒成灰她也認得。

"去死吧!"高恩露出一抹邪惡的微笑,他已經對于殺人時的那股快感感到著迷,愈是強悍的對手他殺起來愈是有快感。

斑恩瞄準了藍斯的心髒,並且扣下扳機——

"藍斯!"鬼影大叫,手中的飛刀毫不猶豫的射向高恩的手。

"啊!"飛刀射中高恩的手,同一時間駭人的槍聲也隨之響起。

"魁首!"眾人大聲驚叫。

斑恩因被鬼影射中了手而偏了個方向,子彈因此稍稍偏了些。雖然是如此,子彈仍射中了藍斯的胸膛,使得他狠狠的跌落在地,胸前一片駭人的血跡。

"藍斯!"鬼影沖了過去,不敢置信的看著藍斯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傷口離心髒很近,大概只有偏了兩公分到三公分,在這種情況下傷者通常是難以存活的,尤其是在這醫術落後的一千年前。

"司徒燁。"奇跡似的,本來應該陷入昏迷的藍斯卻撐起身,低聲叫著下屬的名字。

不可能的,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都不應該還能清醒,藍斯他甚至……甚至還自地上站起,清醒的向司徒燁交代著某些事項。

表影瞪大眼楮看著藍斯,遲遲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

有類似傷勢的人她看過幾個,全部到了最後都送醫不治死亡。槍的威力如何她心里有數,不可能有人的情況和他一般好,他的臉色雖差但是還可以勉強站起,他的生命力簡直強韌得嚇死人。

"魁首,你的傷……"司徒燁憂心的看著藍斯的傷口,血已經染透了他的整件上衣。

"我沒事。"藍斯搖搖頭,"馬上派人去追蹤,現在馬上去。我要知道他是哪里來的,記得不要打草驚蛇,我只要知道他在哪。"

"是。"司徒燁領了命令,不敢遲疑的下去辦事。

藍斯漸漸感到體力不支,立著的身體顯得搖搖欲墜,這傷雖然要不了他的命,但過度的失血會使得他體力透支,以至于無法站立。

表影嬌弱的身影扶住了他下墜的身子,"天啊……你還在流血,必須得快一點止血才行,血流太多會要了你的命的。"她吃力的扶著他,一邊看向站在一旁的雷斯,"你快去找大夫啊!"她不要他死,不要,不要!

雷斯看出鬼影眼中的擔憂,露出一抹微笑。

看來,藍斯在這場靶情戲上並不是一個人唱獨腳戲。

"我來撐著他就行了。"雷斯代鬼影扶著藍斯。悠然自在的態度和鬼影恰成反比。

也不能說他冷血無情啦,這家伙就跟蟑螂一樣打也打不死,想要他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既然是死不了,他當然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嫂子她不會知道的,頂多不到半個月,他的傷口就可以完全復合,連一點疤痕也看不到。

"藍斯……"鬼影精細的臉籠罩上一抹憂慮,這是她第一次表現形于外表的溫柔。

藍斯看著他摯愛的女人,露出一抹微笑。她第一次表現女性溫柔似水的特質,為他。

"一起來吧!我要你陪著我。"等他傷口復合後,他要娶她,並且立即舉行"血祭"。他要她陪他永生永世,直到天地俱毀。

避他什麼三個月之約,他要娶她,在他傷口復原之後,就要立即娶她,沒有任何事能左右他的決定。

情況似乎是出乎意料的糟糕,沒有人想得到藍斯的血竟會止不住,他的情況愈來愈危險了。就連一向認為沒事的雷斯也白了臉,脾氣變得比誰都還壞。

"不應該會這樣的……"滿頭白發的大夫搖搖頭,行醫逾半甲子的他還未曾見過這種傷。不是刀傷也不是劍傷,胸口一片血肉模糊,"你們要我從何醫起?"

"去你媽的,你這個死老家伙給我听清楚,今天我老哥要是有什麼問題,我保證我會把你剁了當陪葬品,我保證。"雷斯氣得幾近跳腳,這種什麼爛國家竟會有這種爛醫生,藍斯要是有什麼萬一,他會宰了每一個人,每一個人!

老大夫被雷斯的話給嚇得臉色蒼白,連連往後退了數步。

"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公子……"蒼老而膽怯的聲音為自己辯解著。

"盡力?盡力就快去給我醫。"驚人的吼聲又再次響起。

"我……我……"老大夫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少在我附近吼來吼去,雷斯。"藍斯在床上虛弱的叫著。

"老哥你還好吧?"雷斯一听到藍斯的聲音立即回頭奔向床邊,謝天謝地他還活著,他要是出了事自己回去準會被追殺的。

就算藍斯死不了,但總不能讓他的血就這麼一直流個沒完吧!

表影在一旁以毛巾壓著藍斯的傷口,始終低頭不語。

"如果能知道那是什麼傷就好了,他的傷口里不曉得有沒有什麼東西……"老大夫喃喃自語著。子彈!

表影猛然抬起頭,子彈不取出來自是血流不止,這里是唐代,自是不會知道這種事。但是她知道!

"嫂子?"雷斯訝異的看著鬼影的異常舉動,她有方法嗎?

"把大夫請出去,我來處理。"她淡淡的看了雷斯一眼,隨即卷起衣袖。"我要干淨的白毛巾,熱水還要一把小刀,記得刀要先放在火上烤一烤,然後再加上一個小夾子。快點,時間愈拖愈對他不好。"他幾乎要流掉一盆血了。

"好。"雷斯立即轉身下去吩咐,對于鬼影的話並未有絲毫的懷疑。

他早對這個奇異的嫂子感到信任,他深信她有辦法可以處理好藍斯的傷口。他知道她一定有特殊的生長背景,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與眾不同,好象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般。他從未問過一絲一毫有關鬼影的事,因為她是藍斯的,她的一切只要藍斯知道就好了,他又何必雞婆去多問呢?

處理完事情後,雷斯旋身回到鬼影身邊。

表影臉色蒼白的看著藍斯,像是在做什麼難以決定的選擇。

"他不會死的。"雷斯看出她的擔憂,語氣平緩的向她解釋。

一抹苦笑爬上她的嘴角,"現在或許還沒,但等一下就不一定了。"

"是你不知要如何處理這傷口嗎?"那她為什麼還要他去準備那麼多東西?

表影輕輕搖頭,"我會。"

早在她小時候,"鬼門"就有教導她如何處理自己的任何傷口——刀傷、箭傷、還有槍傷;以防她能在受傷卻不能就醫的特殊情況下存活下來。類似的槍傷她曾處理過。但那僅限于打傷手腳的一般槍傷,像藍斯這種嚴重的傷口她就未曾處理過。

"傷口離心髒太近了,我怕他撐不到我取出他傷口中的子彈。"沒有任何先進的儀器,她實在是沒有把握做這種在二十世紀都是屬于成功率相當低的手術,更何況是遠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呢?

"二少爺。"司徒燁帶著一大堆東西走了進來。"您要的東西全部都在這里了。"司徒燁擔憂的目光落在床上的藍斯身上。

魁首他沒事吧?他受了那麼重的傷,又流了那麼多血,情況似乎是很糟糕。

"影。"藍斯撐起身子,整個靠在床沿。略略的轉過頭,他看見站在一旁的司徒燁。"留雷斯和鬼影在這里就好,司徒燁你出去。"他不打算讓司徒燁知道太多事情。

"魁首……"

"出去。"完全不容人置疑的口氣。

司徒燁低著頭,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是。"他緩慢的往房門外走去。

在確定司徒燁已經走了之後,藍斯才回頭看向鬼影,"你可以去做你要做的,不必顧慮到我。我不會死的,永遠不會死,即使今天有人一刀刺中我的心也一樣,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奪取我的性命,吸血鬼是永生不死的。"

永……永生不死?

表影看向藍斯,她曾經听藍斯提過有關他的不老不死,但她從沒想過那是真的。那個注定要永遠存在的族群,永遠存在……藍斯也要她加入他們嗎?讓她也擁有永生的能力。

很可惜她對于永生不死並不感興趣,自然界本來就應該是生死交替不斷循環,他們難道不會感到寂寞嗎?時間對他們而言就像揮霍不盡的金錢,青春是永不凋謝的花朵……听起來是很美很好,但誰來陪她度過永無止境的日子呢?

我要你伴我永生永世,直至天地幻滅為止……

藍斯的誓言突然閃入她的腦中,教鬼影不禁一愣。

他嗎?永生永世,直至天地幻滅?她露出一抹淒楚的微笑,不願再往下想下去。自古多情空余恨,她應該早就領悟了這個道理才是,干麼還去想那些誓言呢?

表影自桌上拿起消毒過的小刀,慢步走向藍斯。

她現在不應該再想別的事情了,她所該做的就是專心取出他身上的子彈,其他的她不想想也不要想了。

"沒有用任何的麻醉藥,你等一下可要忍著點了。"鬼影看向藍斯,總覺得她必須要說些什麼。"等子彈頭取出來,一切就都沒事了。"那時也是她該離開的時候,她沒有理由再留下來。

"等我傷口復合後我們馬上成親。"藍斯的話簡直嚇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那你的婚禮就準備沒有新娘吧!"她一刀利落的劃向他的傷口,滿意的看著他劍眉微攏。

還挺不錯的嘛,至少他沒有叫出聲。

"我現在要幫你處理傷口,可沒有心神去听你說那些沒有意義的神話。"她有事情必須要去做,不可能永遠待在他身邊。

表影手腳利落的切開藍斯的傷口,開始要為藍斯取出子彈。她那漂亮熟練的動作令一旁的雷斯不禁瞪大眼楮,他從沒想過嫂子竟會如此厲害,那動作熟練得像是經常處理這種傷一般。

誰能夠告訴他這女人哪來的啊?

雷斯目不轉楮的看著鬼影處理藍斯的傷口,眼楮連眨都舍不得眨一下,就這樣一直持續到完全處理好為止。

沒有人可以告訴她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一切似乎是詭異了起來。

取出子彈的第三天,藍斯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情況好得教人不敢相信。而為他取出子彈的她竟被人二十四小時的監控,連一分鐘都未曾放松過。

是他發現了什麼嗎?這個疑問一直存在鬼影心中,但她不敢向藍斯提出她的疑問。

她曾是個殺手,一個在刀光劍影下打滾的人,她擁有異于常人的敏銳直覺,任何試圖跟蹤她的人都必會被她發現。

他應該知道派人跟蹤她是沒用的。她會甩掉他們的。還是……還是他派他們跟蹤的目的僅限于是在警告她,要她別輕舉妄動,他知道她要離開了。

她不是想走,只是不得不走,高恩一天不死她便無法心安,他早晚會發現她的存在的。不是他死便是她死,在這場非打不成的硬戰中,她要一個人獨自面對她的敵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協助。

斑恩不會放過她的,這點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他那種幾近病態的殺人狂熱她曾見過幾次。他喜歡殺人,尤其是殺比他強悍的人,仿佛那可以令他得到一切他想要的人、事、物。

在二十世紀,鬼影是令人聞之喪膽的冷血殺手,被人稱為二十世紀的第一殺手。為了這無聊的封號使得他嫉妒她,立誓要殺了她搶得第一殺手的封號,就這樣鍥而不舍的四處追殺她。

穿過重重的回廊,鬼影往藍斯的房間走去。

換藥的時間到了,她必須去他的房間幫他換藥才行,最近他的脾氣顯得異常奇怪,非要她替他換藥不可。她本來也可以不去理他,就讓他的傷口爛掉也無妨,偏偏她就是狠不下心,沒有辦法不去為他換藥。

他大概早料到她不會狠下心吧!老奸巨滑的家伙。

她抬步走向他的房間,一直到她听到他房中傳出異常的談話聲。他在和誰說話?

很習慣性的,鬼影就站在門邊听著藍斯的談話。

"找到了嗎?"低沉的嗓音依舊如此吸引人心,是藍斯的聲音。

藍斯要找誰?鬼影按捺住心中的疑問,繼續仔細傾听他的談話。

"已經發現他了,魁首。"是司徒燁必恭必敬的聲音。"是'程園'派來的殺手,目的是要抓那個小女孩,並未有意和'月天'挑釁。"

"那個男子他人呢?"鬼影對那男子特別敏感,必要時他會殺了那男子。

"他還待在'程園'里。"司徒燁的聲音依舊平淡得沒有變化。

听到了這里,鬼影轉頭奔回自己的房間。

是高恩!已經查到了他的去處了。本來听到這個消息她應該是很高興才是,但是她沒有。沒有找到他,她還能有藉口留在藍斯的身邊——打听高恩的消息,已經找到了高恩,那麼她就沒有理由再留下來了。

她必須去殺高恩,然後永遠離開藍斯,雖然她明知那樣會惹惱他,但她不會管的,她想做的事不會因為任何人的不贊同而改變。

夜幕低垂,縴瘦的人影慢慢消失在回廊的盡頭,她的心頭,就和天空一樣的灰。不知怎麼的,她就是不想走,可是,卻又非走不可。

涼風陣陣襲來,吹得一地落葉隨風飄舞,渾圓碩大的牡丹雖沒有夸張的四處彎腰鞠躬,但也被這陣陣涼風吹得翩翩起舞,顯得搖曳生姿。

中國式的建築有別于西方建築的華麗之美,相反的,他們簡樸大方的設計反而令人耳目一新,一股清新舒暢之感襲上了雷斯的心頭。

"月天"是藍斯在中國一手創造的商業集團,位于全國各地的分部皆有著不少的別居。基本上雷斯是對這些東方人的休息活動沒什麼興趣,畢竟他對于那些文人雅士成日吟詩作詠的興趣感到無法認同,倘若他有閑暇待在'月天',大概也只有花園中的箭靶引得起他的注意吧!

射箭,是他在西方的最大興趣和最大專長,藍斯怕他一個人待在中土無所事事,便好心差人在花園中釘了個靶給他消磨時間。如今,清晨在花園練箭已是他每日必做的一件事了。

雷斯漫步走到花園,驚訝的看著自己的箭靶已經早被佔據。

輕盈縴弱的身影面對箭靶,像是在做些什麼。

是嫂子。雷斯一看到那身影便明了了,大唐帝國的女子大多屬豐腴之輩,'月天'的眾女也是屬于這種身材,只有鬼影是唯一與眾不同的一個。

她雖然看起來瘦弱,但真正的她卻是比一個六尺大漢還要強悍。在看過她和那兩名大漢的打斗之後,雷斯就深深的明白這點。

她絕對比外表上看起來更堅強、更厲害,難怪中國人老說人不可貌相,原來還真有一層道理啊!

但……她在這里干麼?該不會也想要練箭吧?

"靶借我練一下。"冷若冰霜的聲音凍住人心,今天的鬼影似乎比平日更冷了。

在藍斯柔情的對待下,鬼影是離昔日那個冷血的殺手愈來愈遠了。

但今早的她完全變了,變成了原本那個冰寒冷血的殺手,完全的不近人情,甚至比以前的她更加冷血,更無情。

這點從她的聲音就可以听出來。

是什麼又使她迅速改變回來?雷斯看著那完全冷漠的身影,疑問佔滿了心頭,但卻聰明的未曾問她一個字、一句話。

"你會射箭嗎?"

最後,他還是決定轉移話題。

"廢話。"

她明顯不想理他。

一把飛刀準確無誤的刺中紅心,沒有一絲的偏差。

"飛刀?"

他還以為她在練箭呢。"一刀刺穿喉嚨,干淨利落。"

又一把飛刀刺向紅心。

雷斯吞了一口口水,勉強朝鬼影走了一步。

他沒听錯吧?刺穿喉嚨干淨利落,她想要殺人嗎?

"藍斯不喜歡你殺人。"那男人絕不容許自己的女人弄髒手去殺人,要殺人,藍斯自是會替她殺,只要她肯向藍斯提出要求。

殺人眼光狠狠掃至。"羅嗦。"又是正中紅心的一刀。

她去哪學這些東西啊?

雷斯看著那小小紅心上的一支支飛刀,簡直不敢相信那是由一個女人射出的。他總認為中國女子應是像朵楚楚可憐的小花,處處需要人保護,從沒想過一個女人竟會有如此了得的身手。

究竟是怎樣的環境造就出如此特殊的人?

"你看起來真是一點也沒有要當新娘子的樣子。"藍斯已經下令要部屬著手準備婚禮,等他傷口全好就要馬上成親。

"誰當新娘子了?"凍澈人心的聲音悠悠響起,她不會結婚的,絕對不會。

耙情他們倆還沒完全溝通好嗎?雷斯翻了個大白眼。

"新娘就是你,絕對不要懷疑。"當心藍斯一氣之下拆了她。

一把飛刀朝雷斯射去,雷斯見狀連忙閃身。飛刀射過他的耳際,幾撮金發就這麼緩緩落至地。

好險啊!差一點就要正中腦門了。

表影冷冷的看他一眼,像是鄙視全世界的人一般。

"多嘴的人通常會比較短命。"而她一點也不介意把他拿來當新的鏢靶用。

好狠好狠。

心疼的看著地上的金發,雷斯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似乎比以前更厲害了,下手既狠又準,要不是少爺他身子了得的話,恐怕早就一命嗚呼哀哉了。

她的眼神變了,之前的她雖然也是照常殺人,但她眼中所存的不是殺氣,而是充滿著無奈和孤獨。今天的她完全改變了,她的眼神深沉得表現出肅殺之意,像是面對敵人的小動物,準備放手一搏。

"發生什麼事?"她為什麼在一夜之間改變這麼大,藍斯知道會氣死的。

枉費藍斯花了那麼多的心血去讓她敞開心胸,現在她又變成原本的樣子,甚至還比原本更糟糕了。

安上寒冰的嬌顏看向他。"我說過你的話太多了。"拔起靶上的飛刀,她率性的回頭。"別管太多閑事。"

她真的是完全改變了。

雷斯看向她,一時之間適應不來。

藍斯知道她的改變嗎?他不可能會容忍她變得這樣的,絕對不可能容忍。

看著漸漸遠去的人兒,雷斯大喊出聲。"你要去哪里?"他最好得盯著她一點才行。

她沒有停下腳步,連回頭也沒,瀟灑的離開了花園。

他得要藍斯注意一點才行。雷斯站在花園,若有所思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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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2 15:31:44 |只看該作者


牡丹花,富貴花,唐代人喜愛牡丹已接近到了瘋狂的境地。望著滿園子的牡丹,鬼影不禁搖頭嘆息。

"歐陽山莊"有著一大片豪華的花園,里面全部種植牡丹。整片整片的牡丹一起綻放爭妍,倒也是蔚為奇觀。

"小荷,你看咱們'歐陽山莊'的牡丹真的是愈開愈艷了。"悠悠的女聲遠遠傳來。是歐陽倩倩來了。

"艷?這些花哪夠艷啊!它們和小姐您比起來根本不算是什麼,小姐您才是艷冠群芳,這些區區'小花'根本登不上台面來。"做人要狗腿,做奴婢更是要積極奉承主人。小荷奉行了這教條十幾年,也跟著受寵了十幾年。

這對主僕兩人還真配啊!

表影起身想回屋中,懶得再听那女婢的狗腿話。

"喂!那邊的那個女人。"小荷瞄見了鬼影離去的身影,連忙叫住了她。

"小荷你干麼啊?"歐陽倩倩好奇的問著愛婢。

"替小姐您出氣啊!"小荷理所當然的回答歐陽倩倩,隨即轉身面向鬼影,"見到歐陽小姐你難道連行禮都不會?還不快向小姐行禮。"

"小荷。"那姑娘好歹是哥的客人,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我又沒有受什麼氣……"

"她可是您的頭號情敵啊!小姐。"小荷連忙提醒歐陽倩倩。

"可是她都說她和那位公子沒有關系了……"歐陽倩倩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園外的一陣嘈雜叫聲給打斷。

"快!快點抓住他。"喧鬧的叫喊聲四處響起。

"怎麼回事啊?"小荷才開口,就見到一名黑衣人從天而至,拔刀奔向她們。"小姐?!"

黑衣人奔向歐陽倩倩,一刀扣向她的脖子。

"啊——"歐陽倩倩扯開喉嚨大叫。

"安靜。"那人將刀子撤到一旁,死也不肯再靠近一步。

真是沒用的女人。刺客在確定小荷沒有威脅他的能力之後,轉身面向在場的另一個女人——鬼影。

"別看我了。"鬼影的聲音冷冷響起,像是自九幽冥府所傳出的聲音,"你要殺她就殺吧!反正那不關我的事,我會在一旁靜靜的看,不會阻止你的。"

"你……"歐陽倩倩嚇得花容失色,連一句話也說不出。

蒙面人頓了一下,似乎是被鬼影的話給嚇到了。

"殺啊!"嘲弄的微笑爬上她的嘴角,眼底滿是不在乎。

蒙面人這次不再遲疑,他放下了歐陽倩倩持刀朝鬼影揮來。

好快!

表影驚險的閃過這一刀,這個人的身手太好了,她必須得全神貫注才有辦法應付他,昨晚夜里在竹林里行走的人是他嗎?

那人趁著鬼影分心,一刀朝她的頸項劈去。

糟了!表影連忙頭一低,閃過了這一記攻擊。人雖然是閃過了刀,但她的長發卻無可避免的被刀砍短一截,烏黑的青絲緩緩飄落,藍斯的眼中凝聚著殺氣。

"影。"藍斯迅速沖至鬼影的身旁,蒙面客立即轉身逃跑。

沒有人會笨到和藍斯‧摩根正面沖突,尤其是在他盛怒的時候。

"可惡!"藍斯立即起身去追。

"砰!"忽地,驚人的巨響迅速響起,嚇呆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原本應該逃走的蒙面客,在那一聲巨響之後,奇異的摔倒在地,同時地上出現一片血泊。

幾乎每個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一個率先回神的下人跑了過去,蹲身探探蒙面客的鼻息。"他死了。"他大聲宣布著。

眾人再次陷入震驚,每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鬼影,那聲巨響便是她所發出的。

她手上持著一把槍,身體呈半跪姿勢的跪在花園中,剛才那刺客便是被她所殺的。沒有人相信她能在一瞬間殺死那名刺客,但是事實偏偏就是擺在眼前。她殺了他,那個他們向來瞧不起的弱女子殺了那名刺客。

"哼!"冷漠的聲音自她口中傳出,清楚的表明了她的不屑,"該死的,他浪費了我一顆子彈。"她的眼中有著令人畏懼的殺氣。

那是先前那個弱不禁風的弱女子嗎?

表影起身把槍收入衣袋,隨即理了理參差不齊的發絲,頭發斷了就算了,反正留長它本來就是為了要保護頭部而已,她也不會去在乎那麼多。

下一刻她就被人抓入懷中,一雙含怒的銀眸瞪著她。

他又生氣了。

表影別過頭去,實在不想看他發飆的樣子。她又惹他了嗎?她可不記得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剛才開槍應該算是自衛吧!

她都說過了要他不要理她的,她也不會插手管他是否要殺人的事。是那個家伙自己白痴過來攻擊她,被她殺了是活該,她向來對敵人都不會手下留情的。

"誰準你殺他的?"藍斯在她耳邊低語,聲音雖輕柔,但威脅性是絕對不容人忽視的。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是他自己要來惹我的。"她可沒嗜血到隨便亂殺人的地步。

"你由我來保護,任何想傷你的人必須由我來殺。"他不想髒了她的手。

"我不需要任何人保護。"她高傲的抬起下巴,不容置疑的說著。

藍斯收緊他的手臂,作為對她的回答。

歐陽越朝他們走了過去,"姑娘,請問你剛才拿的是什麼暗器,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威力呢?"真的是太神奇了,他之前為什麼從沒有注意到她呢?"你是否可以把它借給在下一看?"

表影瞪了歐陽越一眼。憑你算哪根蔥?

"你……"歐陽本來想再說些什麼,不料卻被莊里的下人給打斷了。

"莊主,莊主不好了!"一位男僕急急的跑了進來。"失……失火了!有人在柴房放了把火,現在整個後院都燒起來了!"

"什麼?"歐陽越面色發白,立即往後院的方向沖去。

"是你做的?"鬼影看了藍斯一眼,她知道他想找歐陽越的麻煩,但是放火燒屋未免也太小人了吧?

"你以為呢?"他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牽著她往大門口走去。仇都報完了,他也該走了。

其實刺客和放火根本不是他所指使的。"雷"這個殺手組織派刺客來暗殺他,而他正好寄宿在歐陽家中。"雷"的殺手向來以不擇手段聞名于世,放火燒屋是他們一貫伎倆,"歐陽山莊"只是倒霉被他牽連罷了。

所以火不是他放的,人也不是他派的,他所做的只不過是借刀殺人罷了。正面報復會引來對方的尋仇,吃力不討好,真正上乘的報復是暗中報復,借刀殺人,不見血的殺人才是他慣有的報復方式。

回頭望了已成火海的歐陽山莊一眼,藍斯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牽著鬼影走向路的那一端……

長安,唐代中國第一大城,世界第一大都。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各色的人種充塞在人群之中,在這個沒有任何種族歧視的時代,四處都可以看到各色人種。

"娘,您快一點啦!那個賣糖葫蘆的大叔要走了。"一個年約五、六歲的小女娃在大街上奔跑,似乎是要追什麼人似的。

小女孩跑了沒兩步,隨即又停下回頭,"娘,快一點啦!"小臉上滿是不耐,嘀咕了兩聲又轉身繼續跑。

"啊——"小女孩撞上了一堵肉牆,結結實實的彈回地上。

"你沒事吧?"一只大手伸到小女孩面前,將她給扶了起來。

"琳兒,琳兒。"女孩的母親急急的跑來,看看女兒是否有摔傷。"誰叫你沒事跑那麼快的,娘就說你會摔傷……"剩下的話在看見扶起女兒的人時自動吞回。

好……好俊的公子哦!

小女孩攀在一個外族人身上,那個人擁有高大的身軀,是個金發藍眼的異族人。他的臉上有著一抹親切和煦的笑容,正伸手逗著懷中的小女孩,任何人只消看他一眼,就定會為他迷失了心神。

"你是她娘吧?"金發男子看了婦人一眼,將小女孩給放了下來。

"娘。"小女孩立刻撲進母親懷中,淚眼汪汪的看著母親。"痛……痛痛啦……"

"你安靜一點行不行。"婦人敲了女孩一記,隨即轉身面對男子。"公子,謝謝你。"

"不打緊。"金發男子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閃耀得教人目眩。"這位大嫂,請問你知道'月天'往哪里走嗎?"

"'月天'嗎?往前面一直直直的走,走到盡頭的那棟大宅便是了。"婦人熱心的指點著男子。

"謝謝。"男子禮貌的向婦人一個頷首。

藍斯‧摩根,我飄蕩了四個海洋過來找你了,除非你有通天的本事,否則你是逃不過這一波追輯的。

將金色的長發束到身後,男子踏出愉悅的腳步往前方走去。由于他出色的面容使得他格外引人注目,更有不少姑娘在一旁偷偷的瞄著他。看他、注意他的人是很多,但是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那雙清明透澈的藍眸在陽光下似乎閃著詭異的銀光……

傍晚的彩霞映得大地一片嫣紅,美得教人舍不得移開眼楮。

一抹清瘦的人影在夕陽余暉下緩緩移動,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完全的清麗絕俗。

再也不用回到以前殺人的日子了。

表影看著晚霞,嘴角露出一抹滿足的微笑。

她離開了二十世紀,離開了"鬼門",再也不用靠殺人過日子。"鬼門"撫養她長大,也教導她殺人,在她過去的日子里只有殺人。她不喜歡殺人,但她必須殺,不是殺人便是被人殺。在這個二選一的選擇題里,她選擇當一個劊子手殺人,當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

沒情沒愛,那是當一個殺手的必然條件,太多的情感牽掛只會阻礙她的任務。她看過太多多情殺手的下場了,所以她不談愛也不去愛,立誓要當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她以為自己夠冷血了,至少以前她是這麼認為的。

他想要改變她,藍斯‧摩根要改變她!他為什麼想要這樣,冷血的鬼影不是很好嗎?她已經安于現狀不想要更改了。

他是一個奇特的男人,明明外表溫文儒雅,內心的冷血無情卻不下于她。他應該也是絕對無情的人,但他對她卻是溫柔多情。是什麼原因使他這樣,她不懂,徹底的不懂,沒有理由使一個男人變成這樣的。

是愛嗎?

不,不是!她不相信世上有愛,那只是童話故事里才有的可笑名詞,在現實生活里不可能有這種東西,她沒有,別人也沒有,這是一個和金錢交織而成的黑色世界。

表影閉上眼,已經不願再往下想了。

"晚上風涼,你應該再添一件衣服的。"藍斯無聲無息的來到鬼影身後,將她摟進懷中。

"你?"鬼影驚呼一聲,他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安逸的生活讓她太放松了,居然連一點應有的警覺都沒有了。

"你回來了?"她掙出藍斯的懷抱,不喜歡讓人摟摟抱抱,又不是剛出生的娃兒,他干麼沒事老愛抱著她?

他不是去打野味,晚上好烤來吃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藍斯輕吻著她的頸項,低沉的嗓音帶著一股性感。"我帶了野兔、野鹿和野雞,你想吃哪一樣?"他現在只想吃她。

"隨便你好了。"她掙開他的身子,連忙拉起衣服蓋住雪頸。這個,他干麼老愛吃她豆腐?鬼影的雙頰又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藍斯露出滿意的笑容,總算讓他看見他想要的紅潮了,他愛逗她,最愛逗到她不知所措,讓她完全月兌離那個冷淡.的影,他喜歡這個害羞的影。

表影不自在的干咳了兩聲,似乎是想擺月兌這個尷尬的場面。"你不是要去烤東西吃嗎?快……快去啊,我餓了,很餓。"天曉得她幾乎都紅到耳根子了。

藍斯眼中帶笑的再看她一眼。"要吃什麼?"

她幾乎想要尖叫了,逗她真的有那麼好玩嗎

"雞肉,我想要吃雞。"其實她更想一口吃掉他那張得意萬分的臉孔。

藍斯這回不再說話,轉身去處理那些野味。

她今天已經進步了許多,他也不會得寸進尺。他要使她月兌離那個不問世事、冷血無情的鬼影,至少在他面前她要如此。他不管她對別人是如何的冷血、如何的殘忍,那不關他的事。他要她是特別的,她的柔情羞怯只能對他一個人展現,為他藍斯‧摩根而展現。

他低頭看了一下地上的柴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影,快沒有干柴了,你能去林子里撿一點嗎?"她必須得在天黑前快去弄一些干柴,夜晚的樹林太危險了。

表影低頭思索了一下,"我就去。"他不怕她跑了嗎?有黑暗掩蔽的樹林很好藏身的。

藍斯在此時殺風景的開口︰"別想逃,相信你很了解我的能耐。"他怎麼可能會看不穿她的心思呢?

表影臉色一沉,絕美的玉顏迅速覆上一層冰霜。

"羅嗦。"她想拿槍一槍斃了他,斃了這個吸血鬼。

藍斯又不識相的開口,一點也無視于她的怒氣沖天,"林子里有不少野獸,小心一點。天黑前你要是沒回來,我就會立即去尋你。"

表影停下腳步,原本沖天的怒氣頓時被他的話給澆熄。

他是在關心她嗎?

一股暖流襲上了她向來冰寒的心,莫名的舒適充斥了她的全身。出生以來,第一次有人關心她,從沒有人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表影忍住心中的感動,強迫自己冷著一張臉。"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來操心,又不是三歲的小娃兒。"

踏著瀟灑的腳步,鬼影頭也不回的走到樹林中。外表看起來她是很灑月兌,實際上她根本是逃命,逃離他炙人的目光,逃避他細密的柔情。

她不敢回頭看他。她打賭他的臉上一定掛著促狹的笑容,那抹好似早已預知一切的笑容。

她想逃,想跑,最好走得遠遠的不再回來。再在他身邊多待幾日,她怕自己會捧上她的心,而那是她唯一僅有的東西。

她怕啊……

太陽又往下多沉了一分,天快黑了。

手上捧著少許的干柴,縴弱的身影往林子的深處移去。

前兩天這里大概是下了場大雨,能用的樹枝大部分都被淋濕了,現在她手上的柴火還太少,絕對不夠他們用一個晚上,天已經快黑了,她必須得再走進去多撿一些干柴才行。

本——咕——

這是一個完全沒有經過開發的野林,里面自是有不少野獸出沒,鬼影愈深入便愈警戒,預防隨時都有可能撲上她的野獸。

輕盈的腳步小心翼翼的踏著,惟恐多弄出一分聲音驚擾了林里的動物。鬼影就這樣萬分小心的在樹林里行走,連呼吸聲都輕得教人無法察覺。

"嗯……"悠悠的女聲在樹林深處響起。

表影倏地停下腳步,在這種地方居然還會有人出沒?

她憋住氣息,朝聲音的方向迅速移去。

"你好壞哦……呵呵……吻我……"鬼影愈往前進,聲音便愈大聲,很明顯的聲源離她愈來愈近了。

日光漸漸稀疏,能照進濃密樹林里的光線更是少得可憐,這里真的是很暗,想看見遠一點的東西都很困難。

"嗯……"女聲又再次響起。

表影眯起眼楮,好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對男女在樹林中纏綿著,一個外國人和一個中國女子,女的整個人攀在男的身上,熱情的吻住他的唇,男子的手則上下不安分的四處游移,開始拉扯女子的衣物。

八成又是在樹林里偷情的男女吧!

不屑和輕蔑佔滿了鬼影的眼眸,她向來對這種沉迷于肉欲的男女感到不齒,在民風開放的唐代,這種事情大概也是隨處可見吧!

"啊——"女子突然發出尖叫,這令原本正欲離去的鬼影停下腳步,回頭一探究竟。

罷才熱情擁吻的男女似乎停下了一切的動作,女的也不再發出的叫聲,像是被人打昏了一般,軟綿綿的倒在男子身上。

這一切的轉變未免也太詭異了吧!

表影小心的再往前移動,努力的想要把一切再看清楚一點。

現在太陽已經完全消沉,殘留在樹林中的光線更加稀少了。

她看清楚了——

那個金發男子將女子整個抱在胸前,一手還粗魯的抓住女子豐潤的臀部,以防她下滑,他把頭整個埋在女子的頸項中,像是在吸吮著什麼。

鮮血染紅女子的衣帶,甚至還一滴一滴的往下垂落……

是吸血鬼!

表影迅速的止住自己的呼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那個金發男子他正在吸血,就像她第一次見到藍斯一般……

" !"鬼影一個失神竟踩到了一根樹枝,樹枝的聲音清脆的回蕩在樹林間。

想當然耳,那名男子也听到了。

"是誰?"男子迅速抬起頭,一眼便發現了鬼影的蹤影。血絲布滿了他的雙眼,在他的唇角甚至還沾著明顯的血跡、駭人的獠牙也毫不保留的顯現出來。銀色的眼眸!他果然真的是吸血鬼。

表影整個人倏然一震,她並沒有逃,相反的她只是冷靜的自腳踝抽出應急的匕首,鎮定的看著他。

遇難逃月兌向來是她所不屑為之的,她會做的,是毫不畏懼的面對困難,直到打敗它為止。

"你知道你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嗎,女人,好奇心太強盛的人容易死的。"他露出了一抹微笑,很邪惡的微笑,他慢慢的靠近鬼影。

表影毫不畏懼的看著他,晶亮的匕首被她緊緊的握在手中,準備隨時揮刀攻擊他。

外國男子帥氣的將發絲甩到身後,伸出古銅色的手向鬼影勾了勾。"你有兩個選擇!自己自殺還是讓我殺你。"傲慢的聲音在鬼影耳邊響起。

自殺?鬼影略略的牽動嘴角,像是在嘲弄一切。

"我不打算死。"換句話說就是要他死了。

"我沒有打算留下任何的目擊人。"男子眯起眼楮,整個人迅速的撲向鬼影。

這麼輕易就想她就範嗎?

表影靈巧的一個閃身,躲過了他撲來的身體,同時一個順勢將匕首反插入他的身體。

"休想。"出人意料的,那男子竟抓住了刀鋒,將鬼影的匕首給奪了下來,他的身手好得教鬼影不得不震驚,她不禁往後連退了兩三步。

勝負已經完全分出來了。

外國男子朝她一步一步的走來。"真可惜,你是我見過最特殊的女人了。夠冷漠,身手也夠好,若不是被你發現秘密,我還真不忍心下手殺死你。"吸血族為不為外人所知道的族群。如果人類知道了他們的存在,極可能會引來慘絕人道的獵殺,為此,他們必須殺了每一個知道他們的人類。

當然,在他眼前的這名女子也不會是例外。

"不要怨我,姑娘,我是非殺你不可的。"他拿著刀,一步一步的逼近鬼影,逼近、再逼近。

表影機警的緊握著衣袋中的手槍,預防踫到最糟糕的情況。非到最後一步,她絕不使用手槍,僅剩的兩顆子彈是她身邊最寶貴的東西,一顆都不能浪費。

整個氣氛顯得十分凝重,情勢一觸即發。

"再見了,美麗姑娘。"外國男子忽地躍起身,預備一刀殺了鬼影。

表影舉起槍打開了保險,預備馬上射擊。

"誰準你動她的,雷斯。"一抹人影極快的往外國男子移去,並且一腳踢去外國男子的匕首。那人的動作很快,快到教人無法看清他的動作便已結束了一切。

是藍斯!

表影高興的看著那抹熟悉的身影,是他,真的是他。原本緊繃的神經迅速放松,無法言喻的興奮罩上了她的心頭,鬼影第一次發現她竟對藍斯有如此深的依賴,深到教她震驚的依賴。

"老哥,你怎麼會在這里?"鬼影听到那名外國男子如此驚叫著。

老哥?藍斯?

表影驚訝的回頭,正好迎上了藍斯微怒的銀眸。

"我不是叫你別走得太里面,天黑前得給我回來。不是嗎?"藍斯朝她大步走去,粗魯的將她一把扯入懷中。"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到快發狂了?"

那個外國男子一臉驚愕,像是被藍斯的話給嚇到一般。"老哥你在干麼,我必須殺了她的……"剩下的話被凶狠的殺人目光全數逼回。

"她是你未來的嫂嫂。"藍斯向他的弟弟宣布著。

"嫂嫂?"雷斯大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是人類耶!"他努力的想要告訴哥哥事實。

"我可以把她變成同伴。"藍斯所下的決定,不會讓人輕易更改。

雷斯的臉色一片蒼白,他也曉得自己哥哥說得到就必定是做得到的個性。"用'血宴'嗎?"他語氣沉重的問到。

吸血族吸血時有兩種選擇。第一是吸干對方的血,這樣會使對方當場死亡;第二是吸對方一部分的血,這樣可以使對方變成吸血鬼。這同時也是一般吸血族制造同伴的方法。

第三種方法便是"血祭"了,"血祭"是摩根家族特有的祭禮,"血祭"並不是吸人血,而是讓人類喝他們吸血族自己的血。一樣是使對方變成吸血鬼,但是這和第二種不同,一般方法所產生的吸血鬼怕日光,但"血祭"所產生的吸血鬼則不同,他們可以自由自在的在日光下活動,一如一般的"摩根"家族人一般。

通常這種方法所產生的吸血鬼,都是摩根家人的配偶,歷代使用這種祭禮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其原因只有一個︰這種方法太危險了,給血人必須冒著生命危險來給血,如果其中出了一點差錯的話,即使是有不死之身的吸血鬼也必死無疑。

"你一定是瘋了……"雷斯喃喃的說,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竟為那女人痴狂到這般地步。

"閉上你的嘴。"藍斯瞪他。抱著鬼影打算走出樹林,他烤的雞肉八成冷掉了。"我在林子外烤了一只雞,你要吃嗎?"他的目光落到躺在地上的那名女子身上,迅速止住了口。"我看你八成也是吃飽了。"那名女子躺在地上,早已氣絕多時。

雷斯這家伙還是老樣子,老是挑一些蕩婦下手用食,把人引到人煙罕至的樹林中偷情,趁對方不注意時再下手吸血,好家伙,不管到了哪里都有人願意倒貼他,哪里都有女人要他。

表影看著藍斯把她漸漸抱出樹林,不禁大叫出聲,"不行啊,我還沒有撿到足夠的柴火——"這麼冷的天氣,沒有柴火會凍死人的。

"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睡便成了。"他懶懶的回答她,將她整個人往林外抱去。至于雷斯那家伙,算了,反正他知道弟弟會跟上來,不理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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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2 15:31:43 |只看該作者


今天,雷斯的目光未曾從鬼影的身上離開過。

一開始他是對于她"未來嫂嫂"的身份感到震驚,現在他則是對她感到十分好奇。是什麼樣的女人可以讓藍斯甘心用"血祭"把她變成同伴,永生永世要與她在一起呢?

表影冷淡的吃著她的雞肉,對于雷斯打量的目光完全視若無睹。

既然他對她已完全沒有威脅性,她也不會去理會他打量的目光。

要看就看,反正一切隨他,也許他觀察她久了以後,就會發現她太冷淡、太無情,進而勸退藍斯放棄她也不一定。

表影輕輕的將長發甩至身後,不經意流露的絕俗風情徹底震撼了在場的兩位男士。

"我想我能體會藍斯為什麼會獨挑上你了。"雷斯喃喃自語著。

她太特別,也太突出了。她全身所散發出的氣質就像山野間的野玫瑰一般,嬌妍動人,卻又沒有人敢越雷池一步去采摘她,因為她渾身上下有著毒刺,教人不敢忽視她。

那樣獨傲孤冷的靈魂有誰能佔有呢?藍斯他真的有把握能虜獲那樣獨特的靈魂,讓她為他停留、為他火熱嗎?那樣與眾不同的女人連雷斯都不自禁的被她吸引了。

很可惜,他沒打算和老哥搶老婆,也沒信心能奪下那顆孤傲的心,所以那樣特殊的女人還是留給藍斯去征服她好了,他可沒非分之想去打嫂嫂的主意。

雷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老哥,你既然已經找到了新娘,也應該回摩根堡了吧!"這也是他千里迢迢渡海來到中國的目的——抓"逃兄"回摩根堡交差。

摩根堡是英格蘭有名的城堡,"摩根家族"更是英格蘭顯赫一方的皇族。表面上里面住的是皇族、是伯爵,實際上里面住的全部都是吸血鬼,品質一等一的"優質"吸血鬼。

藍斯‧摩根,"摩根家族"的準繼承人。他為了逃避摩根家未婚者皆厭惡的"血祭",千里迢迢的由英國逃到中國。藍斯人是跑了,大伙兒于是便把矛頭指向他可憐的弟弟——雷斯‧摩根的身上,開始為雷斯策劃一場"血祭"。

雷斯對于自己未滿三十,即要被"血祭"荼毒的悲慘命運感到不甘,基于"要死死道友,不要死貧道"的"正大"思想,決定逃出英國摩根堡,前往中國緝拿"逃兄"回去參加"血祭"。

就這樣雷斯歷盡了千辛萬苦,終于來到中國。

"挑一個時間我會回去的。"等他娶了影之後再說吧,他打算帶影先去洛陽玩玩,再帶她回"月天"長安總部拜堂。先成親再回去,省得那群家伙又在那里叫個沒完。

"你真的肯回去?"雷斯感動得幾乎要掉下眼淚。

太好了,被逼親的苦難日子終于要結束了,他等這一天簡直像等了一輩子一般。

表影無心去理會他們兄弟在談些什麼,反正藍斯決定什麼是他的事,她沒有那意願和他一塊玩。三個月一過她馬上走人,他要回哪里也是他的事。

她自包袱中拿出薄毯鋪在地上,今天夜晚特別冷,睡在地上可能會著涼,只好把拿來蓋的薄毯鋪在地上,等一下再把披風拿來蓋。

表影躺上薄毯,準備先去好好的睡一覺。

"困了嗎?"藍斯壯碩的身子挨了過來,將她一抱摟入懷中。"你這樣睡太冷,和我一起睡好了。"

表影急急的掙出他的懷中,"不,我向來習慣一個人睡。"她睡眠時對四周的動靜仍十分敏感,一旁躺了個人她會下意識的時時警戒,導致一夜無眠。

可惜藍斯才不理會她的話,他仍是抱著鬼影躺了下來,準備和她一起睡。

雷斯不甘寂寞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們兩個可以互相取暖一起睡,那我怎麼辦?"趁他孤家寡人一個的時候在他面前親熱,老哥可真會整人啊!

藍斯不耐煩的撇過頭,簡直懶得理這種白痴了。"你可以變身找個山洞去窩,再不就去吊在樹梢上睡,反正別來吵我就是了。"

好……好狠心哦!

雷斯垮著一張俊臉,心不甘、情不願的蹲在一旁窩著。

早知道就不該吸光剛才那女人的血,把她留下來還可以陪他"運動"一晚,唉!悔不當初啊……

雷斯搖搖頭,開始對自己剛剛的行為感到後悔。

暖暖的朝陽緩緩升起,把原本黑暗的世界照得一片光明。

天亮了——

藍斯睜開幽深的綠眸,慢慢的自地上坐起。

表影依然在他懷中熟睡著,清秀的臉龐褪去了平日的冰冷,熟睡的她簡直像嬰孩般的純潔無暇,教人無法把眼光移開。

她是他的影,他最珍視的寶貝。

他溫柔的撫著她精細的臉龐,親昵之情表露無疑。

"咳——咳——"殺風景的咳聲突然出現,雷斯那家伙也醒了,而且還迫不及待的破壞藍斯的好事。"我餓了。"他很大聲的宣布著。

藍斯放下手,自地上爬起。"羅嗦,餓了不會自己去找吃的啊?"

雷斯一臉無辜的盯著藍斯,"這里又沒有像嫂子一樣秀色可餐的'美味'女子,我上哪兒去找吃的啊?"

"你可以上'月天'的開封分部去。"藍斯的聲音冷冷的響起,簡直是把雷斯當垃圾看待,隨便找個地方扔了他便可以了。

"月天?"雷斯的聲音充滿不屑,簡直像是從鼻子哼出一般。"別和我提'月天'的事,否則你當心我一手拆了它。"

不提'月天'還好,一提'月天'雷斯真的是很火大,火大到想扁人。

真的是太……太可惡了!想他雷斯好歹也是一代翩翩美男子,當初他千里迢迢的跑到長安'月天'總部找藍斯時,那里的家伙竟然把他給轟了出來,而且還是一群嬌滴滴的大姑娘那!

如果那天他是被一群大男人給轟出去也就罷了,反正他也不指望他們對他有"特殊性趣",不爽就找他們硬干一架、硬闖進去便成了。偏偏那天他踫到的是一群大姑娘們,他當然不可能找她們大打一架。在要求見藍斯被拒之後,他只好轉用"男色"誘惑,沒想到那群姑娘居然一點也不甩他,連一點"憐草"之意也沒有的就轟他出去,當場打擊他一顆脆弱的心。

雖然事後他才得知那些姑娘有某種特殊癖好,不過他的男性自尊還是被徹底打擊。最後,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之下,他只好變身在"月天"的議事堂倒吊一天,終于听到藍斯目前人在開封的消息。

唉!千里尋兄再怎麼辛苦也不過如此而已了。

東西踫擊的聲音打斷了雷斯的思緒,咦?他的嫂子好象是醒了那!

"睡飽了嗎?"藍斯迎了過來,細心的為鬼影添上一件外套。

"還好。"鼻子突然接觸到清晨的冷空氣。讓她不自主地打了個噴嚏。

真的是很丟人。虧昨晚她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身旁有人會睡不好,沒想到當她一接觸到他溫暖的懷抱時,就不由自主地感到暖和。無法言喻的安全感襲上她的心頭,讓她昨晚史無前例的睡了個好覺。

"去把外衣給穿好。"他又替她加上一件披風。

表影沒有說話的離開他身邊,難得柔順的自動添加衣物。她常常不自覺地發現,自己已經適應了有他在身邊的感覺,很安全、很舒適,這種知道背後有人會保護她的感覺,讓她松下了警戒,不再是以前那個時時戒備的鬼影。

她感到自己變得更懦弱,愈來愈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我去幫你弄一些熱的東西,你一會兒便可以吃了。"他拍拍她的頭,轉身去幫她弄一點食物。

他對她真的是很好。

表影唇角浮現一抹苦笑,她到現在仍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他,他的萬縷深情她可是承受不住的,他應該可以找個更好的女子。

輕盈的腳步聲傳到她耳中,鬼影立刻機警的拔槍回頭。

是雷斯站在她身後。

"他很重視你。"他回頭,確定藍斯去打獵暫時听不到他們的談話,"凡是摩根家的人所看上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會逃出他們的手中。"他老是覺得準嫂子若有若無的在躲避著大哥,他想自己有必要和她說清楚。

"藍斯他也必然是這樣的。"他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像是被人說中心事般,鬼影的臉色一片蒼白。"你沒有必要和我說這些。"她別過臉,不願再看著雷斯的臉。

"記住我的話︰千萬別把他給惹火了,他或許看起來溫柔可親,但那不是他。真正的他藏在他心底,別把他挖出來,沒有任何人有辦法承受真正的藍斯。他對你好,你可別就真的恃此任意行事。"他必須告訴她一切。

表影不領情的聲音冷冷傳來,"沒有人告訴你舌頭太長容易被人剪嗎,少說句話可以讓你多活幾年。"她壓根不曾理會他的話。

雷斯爽朗的笑了。

他想他知道藍斯為什麼會看上她了。他們簡直是完全相象的兩個靈魂,藍斯雖然表面溫和,但真正的他就和她一樣孤傲冷漠。當兩個相契合的靈魂邂逅時,藍斯便被她孤冷的氣質吸引,怎麼也不肯放手了。

她不會懂的,藍斯必然會愛她永生永世,直到天地俱滅為止。她想離開藍斯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不,不止是不容易,根本應該說是不可能才對。

摩根家的人脾氣之倔強可是遠近馳名,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他雷斯可是最清楚的,畢竟他也是"摩根家族"的一員啊!

相信藍斯很快的就能讓她明白這點的。

神秘的微笑浮上雷斯的嘴角,他轉身去打理行李,精彩的好戲就要上演了,而他會衷心期待的。

接下來的一連數天,藍斯都伴著鬼影四處游山玩水,而雷斯當然也是跟著當跟屁蟲。

自從那天和雷斯的談話之後,鬼影便不再搭理雷斯,連看都未曾看他一眼。藍斯以為是鬼影不喜歡和人接觸,也沒有發覺到什麼異處。

藍斯帶著鬼影四處游玩時,並不是專找一些名山勝水來欣賞,相反的,他很喜歡帶她去一些偏野的小地方,也經常帶她去那種未曾有人至的大森林。問他為什麼,他也只是笑一笑,說真正未開發的自然才是美。

今天他們一大早就出發,為的就是去探訪一座山中的不知名小湖。這座山的位置實在是很偏遠,里面完全是未曾開發的山林,甚至連一條小小的羊腸小徑都沒有。

"你們兩個到底累不累啊?"雷斯坐在樹下的大石上大聲抗議,好累、好累,這兩個連走了兩個時辰的山路居然一點也不疲倦,連休息一下都不肯。

"想休息啊?"藍斯看向弟弟,眼神完全冰冷。"那你自己就留在這吧!"他想甩掉雷斯已經想很久了。

說不累是騙人的,只是他硬忍了下來而已。影的臉色也很蒼白,看起來有點喘,她也忍住不要求休息,看來她和他有了共識——要把雷斯給踢走。

听到藍斯的哈,雷斯立即起身,"你到底算不算人啊?"他想存心累死自己不成?

表影臉上浮現一抹冷笑,"你們兩個都不算是人。"他們都是吸血鬼,不是嗎?

她慢慢的繼續往前走去,就讓那個長舌的在後面急死好了。

"救命啊……別過來……"一個稚女敕的女聲自遠而至,驚駭的叫聲在山野間回蕩著。

"什麼聲音?"雷斯站了起來,他也听到了淒慘的叫聲。

表影停下腳步,亦回頭察看。

一個紅色的小小身影朝他們的這個方向奔來,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小女孩。她的臉上掛著兩行清淚,正沒命的朝前方奔跑,在她的身後還有好幾名大漢持著大刀追趕著她。

"不要啊……"小女孩拼命的往前跑,她一看見前方有著不認識的陌生人,立即跑到他們身後躲了起來。

太好了,終于讓她在山林中踫到人,這下說不定她有救了那。

"大哥哥,救我……"小女孩一把拉住雷斯的衣擺,硬是躲到他的身後。"他們殺了爹娘,還要殺如如。"稚女敕的聲音中淨是悲傷和恐懼。

雷斯看了小女孩滿是淚痕的臉龐一眼,心中有了個底。

不管他們動手殺人是為了什麼,對一個還不到十歲大的小女孩下手就是不對。

為首的大漢帶領眾漢匆匆跑至,在看見了雷斯碩大的身軀先是愣了下,但隨即又大笑出聲︰"你們想要陪那娃兒一塊死嗎?"老大交代要殺了每一個人,就算是突然出現的不平人士也不可以放過。"老大交代要全部都殺的。"他大聲向部屬吩咐。

噢?還真夠狠啊!表影冷笑的走向藍斯,臉上沒有一絲畏懼,反而是有一點看好戲的表情。

雷斯卷起衣袖,準備和他們干上了。

媽的,這幾天他一直遭人欺負,心情已經夠不爽了。這些家伙來得正好,正好讓他發泄一下堆積已久的怒氣,順便也可以替那小女孩出口氣。

把他小女孩推給鬼影,"嫂子,她就交給你照顧了,這群人渣就叫給我和藍斯好了。"呵!呵!他也好久沒有活動、活動筋骨了。

表影並沒有伸手去接小女孩,只是任小女孩躲在她身後。

四肢發達的動物,總是好管閑事的。

表影在一旁冷笑,既沒打算下手幫忙,也沒說出任何的鼓勵話,完全是一臉局外人的立場。

"姊姊,怕怕……"小女孩依著鬼影的身子,小手不自主地顫抖著。

表影收起笑容,看著哭得淒慘的小女孩,"怕什麼?你仔細看著,看著追殺你的那些人是怎麼死的。"

小女孩抽噎著,仍不敢抬頭看眼前的鮮血淋灕場面。她真的是很怕、很怕。

表影的聲音再次響起,"不要哭、不要怕,那是弱者才有的行為。要懂得自己如何堅強,否則就算今天不死,日後也必然會被環境給逼死。"她向來不會安慰人,即使是對這稚齡的可憐女孩也是如此,她會說的,只有事實,一個過來人的體驗。

戰況已經逐漸分明了,雷斯和藍斯明顯佔了上風,看來,再過不了多久,那些人渣大概就可以全部解決掉。

表影眯眼,看著雷斯身手利落的對付那些人,這個長舌的家伙長舌歸長舌,身手也是挺好的,對付那一些人一點也不顯得吃力,足夠綽綽有余了。

"大哥哥好厲害哦……"小女孩睜大眼楮看著,眼皮連眨都舍不得眨一下。

如果她可以早一點踫到大哥哥的話,搞不好爹娘就可以不要死了。

也許是因為鬼影和小女孩兩人都太專注于眼前的打斗,沒有人注意到有二個可疑的人影正悄悄的由後方包抄過來,悄悄的接近著。

等鬼影警覺到事情不對時,那二個人已經來到她的身後,並且有一把大刀架在她脖子上。

"不要!"小女孩也被人給抓了起來。

澳死的,她怎麼那麼沒有警覺性呢?

表影咬著牙,礙著那把大刀她是一下也不敢動。

藍斯和雷斯听到聲音,也停下了動作。有人在對方手上,他們自是會小心一點,要是一不小心傷了鬼影那怎麼辦?

"哈……哈哈……"為首的大漢見情勢逆轉,不禁大笑出聲。"看你們有多厲害?我呸!人到了老子手里你們還不是乖乖的听老子的話。到頭來還不是死在老子手里,哼!老子平時就是最看不起你們這些金發紅發的怪物……"

"媽的……"雷斯幾乎想一口咬斷那大漢的脖子,要不是礙在未來的大嫂在那大漢手里他早干了。

藍斯雙唇緊閉,綠眸緊盯著鬼影頸上的大刀。

沒有人能在他面前傷影,誰都不行……

兩方人馬互相對峙,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使自己失了勝算。

表影冷眼環顧四周,露出一抹了然的冷笑。

他是在顧慮她嗎?為她,一個身份不明的危險女子。如果她是他的話,她會不顧一切的和對方繼續打,至于人質的話……管他去死的!會被人抓住的人就要有被人殺的覺悟。如果沒把握能救人成功,就犧牲人質來救自己吧,死一個總比死兩個好。

很可惜今天她所扮演的是人質,不是救美的英雄。她沒機會能在他面前表現她的無情,好讓他逃之夭夭。呵……錯失了一個好機會了。

架著她的大漢看不慣鬼影臉上的笑容,那太礙眼了,被人抓著的人質應該是哭爹喊娘的叫個沒完,哪像她這樣一臉無所謂?尤其是像她這種瘦弱的姑娘家,更是應該滿臉淚痕的向男人求饒。

任何人都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有笑容的,不可能的。這個人笑得很冷,像是從冥府派出的幽使,冷得教人發寒,教人顫抖。

"喂!不準再給我笑了!"像是要壯膽般,大漢大聲的對鬼影吼著。

表影無畏的又笑了,"要殺嗎?來啊!你的刀子往前遞幾分便成了。"她合作的將脖子往前伸。

這個女人!

藍斯差點沒沖上前,他簡直要氣斃了。若非是雷斯死揪住他不放,他只怕早就沖到鬼影面前去了。

"冷靜點,老哥。你忘了嫂子現在在他們手里嗎?你以前的鎮定冷靜跑到哪里去了,你一上前,他們會立刻殺了嫂子的。"雷斯在他耳邊低語著。

听到雷斯這麼說,藍斯才稍稍的冷靜下來。

他絕對不能自亂陣腳啊……該死的!誰教影在他們手上,他們找上了他的弱點。

表影仔細的看著藍斯的一舉一動,眼中閃過一絲少見的情緒。

"殺啊!"這回她更過分了,竟毫不猶豫的把頸項移到刀前,分明是想自殺嘛!"你想干麼!"大漢連忙將刀往後回抽。她想干麼啊?她如果死了那他們還有什麼籌碼和那兩個外族人談判?他們還沒打算殺她,至少目前是不打算殺她。他簡直沒見過哪個姑娘比她更大膽的。

表影的眼眸閃過一絲殺意,她迅速的伸出右手抓住大漢的衣領,一個使勁將他摔至地上,同一時間她用左手奪下大漢手上的大刀,準確無誤的刺向他的心窩。所有的動作都是在一瞬間完成,完美得教人不敢相信,幾乎沒有一個動作是多余的。她趁著眾人呆楞之余,再次揮刀砍向抓住小女孩的另一名大漢,當場砍下一條血淋淋的手臂。

"大姊姊……"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受驚過度的往鬼影身邊奔去,一點也沒有理會她手上那把血淋淋的大刀有多麼駭人。

表影低頭看了小女孩一眼,也沒阻止她死抱著自己不放的動作。再次抬起頭時,鬼影眼中的殺意教人肅然發顫,一股寒意自心頭冒出。

"哼——不自量力的家伙,現在你們還有誰想死的?"冰寒的聲音簡直像是地府派來收魂的冥使,讓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她是鬼影,"鬼門"手下的第一殺手。沒有理由她會讓別人因她而受制,她向來不當絆腳石的。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的人,她自己會解決,用不著任何人為她擔心受制,尤其是藍斯‧摩根。

表影得意的看著在場每一個人驚駭的眼神,她會要他們知道,要拿她鬼影當人質是行不通的,她會殺了每一個試圖接近她的人,每一個。

"藍斯,你去哪找上這麼樣的女人?"雷斯一張嘴幾乎闔不起來了。

他知道她的身手不錯,早在第一次和她交手時就知道了。可是他可不知道她的身手可以好到一次制服兩個大男人。她夠冷,身手也夠好,和那一些有事沒事就嗲聲嗲氣的姑娘截然不同。藍斯上哪兒去找到她的?

藍斯才沒空理會雷斯的問題,鬼影已經不在他們手上,他也沒有任何顧慮。身手利落的解決其他幾名男子後,他面帶微笑的看著為首的大漢。

總還是得留一個人下來問話吧!

"你干麼要殺一個小孩?"他朝為首的大漢緩慢走去,無比的壓迫敢襲上大漢的心頭。

"我……"他為什麼在那外族人口中看到一口利牙,屬于動物的利牙。他是不是踫到深山的妖魅了?

"說!"藍斯大吼。

"我……我……"大漢連續往後退了幾步,突然慘叫一聲,倒地不起。

"怎麼了?"雷斯湊上前去察看,好玩的踹倒地不起的大漢一腳。

"別看了,早死掉了。"藍斯阻止雷斯,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才有一把飛刀刺穿了大漢的喉嚨,是從後方射來的,一刀封吼,殺人滅口,夠狠!

表影把小女孩交給雷斯,慢步走向尸首。

"嫂子你別看了,那早死了。一具尸體有什麼好看的,你到時可別嚇哭了。"雷斯對于女人的定位始終是放在"嬌弱膽小"這一格,看來他八成忘了剛才是誰不眨眼的殺了兩名大漢的。

"羅嗦。"鬼影沒理他,依然走向前。

一刀封喉,她老早覺得這殺法好熟,是"蛇"的殺手的招牌動作。"蛇",二十世紀僅次于"鬼門"的第二殺手組織,"鬼門"的死對頭。她有一個疑問一定要查清楚……

她自大漢頸項抽出封喉的短刀,仔細的察看著。

"嫂子,那麼血淋淋的東西對你不太……"剩下的話被鬼影凌厲的目光硬逼回去。

這年頭還真的是好心人難當,多關心她兩句也不行。雷斯一臉委屈的別過頭,心里叫個沒完。

藍斯仔細看著鬼影的動作,他想知道鬼影到底要查些什麼?是什麼讓她眼中出現睽別已久的警戒,像是在面臨什麼大敵人一般。

影到底是怎麼了?

表影現在也無暇去管旁人對她的行為有多麼不解,她專注的看著沾血的飛刀,她一定要查清楚才可以。那飛刀準確無誤的插向氣管,這可不是一般人辦得到的。

她以手指拂去刀上的血漬,赫見一條黑蛇刻在晶亮的刀鋒上,沒錯,這就是她要找的。

刀鋒上刻有黑蛇,是"蛇"的成員干的。

"蛇",二十世紀的殺手組織,現在是在唐貞觀年間,哪來的"蛇"的成員殺人?除非……

表影臉色一沉,迅速的自地上站起。她把沾血的匕首抹了抹大漢的衣服,擦干淨後再把匕首插入長靴里隱藏的劍袋中。

"你干麼還要那匕首啊?嫂子。如果你要武¥器的話,我這把給你好了,那把殺過人的匕首太髒了。"雷斯多事的拿出一把瓖著鑽石的匕首,獻寶似的遞給鬼影。

"無聊。"鬼影甩都不甩的越過他的身邊,走向那名小小的可憐女孩。

"他們為什麼要殺你?"她低問著小女孩。她雖然努力把聲音裝得溫柔些,但其中仍有著隱藏不住的冰寒,甚至還有著殺氣。

"我……我不知道。"小女孩搖搖頭,一臉天真無辜。"爹說要搬到長安去住,我們在山里走著走著就踫上他們了……"一說到傷心處,小女孩的眼中又溢滿了晶瑩的淚水。

雷斯見了有點不忍,將她抱了起來。"乖,一切都沒事了,大哥哥帶你回城里去。"才沒幾歲就死了雙親,這小孩未免也太可憐了。

吸血族人向來不老不死,對于這種親人死去的錐心之痛,大家雖有耳聞卻未曾親身體認。

藍斯低頭看了鬼影一眼,見她也沒有再追問的意思。影她應該也是個孤兒吧?"先帶她回開封的'月天'分部吧。"他有話要問問影,到底是什麼使得她如此警戒,就只因為一把匕首嗎?

"走吧!"鬼影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對于藍斯疑惑的目光,她拒絕作任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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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顯目的女人,她擁有一頭及腰秀發,以及無人可及的高挑身材。即使是站在滿是外國人的紐約街頭,她仍是鶴立雞群,無比出色。

那個女人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衣,黑色的牛仔褲,一身漆黑的她懶懶地倚在電話亭旁,墨鏡蓋住了她那雙不可探索的雙眸,讓人無法一探其真面目。

"小姐,在等人啊?"幾個太保自暗巷走出,團團圍住了那名女子。

紐約雖為世界大城,但其犯罪率卻高得嚇人,在這里看見幾個太保在欺負獨行女子算是不足為奇了。

"滾開。"女子冷冷地開口,連看都未曾看他們一眼。

"呦!好凶哦,是不是等不到情郎生氣,沒關系,你來陪我們玩玩好了,我們保證會讓你很愉快的。"不安分的手企圖撫上那高傲的臉。

一只冷冰冰的手槍抵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滾。"

話語中滿是不耐。

"別這麼凶嘛!小姐。"另外一只不知死活的手又湊了過來。

"砰!"驚人的槍聲隨即響起。

"我不是叫你滾嗎?"女子冷冷地看了躺在地上的太保一眼,心里冷哼︰愚笨的人。

他們可以在她面前干下任何傷天害理的事,反正那不關她的事。但他們不該惹到她的,凡是犯到她的人,她都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另外那幾個太保看她一眼,沒有人料到她竟然敢動手,他們本來以為她只是要嚇嚇他們而已。自地上抬起右腳受傷的同伴後,那群人便飛也似的匆匆逃走。

"雜碎。"女子又慢慢地倚回了電話亭旁,將手槍重新放回衣袋中。"看夠了嗎?看夠了就滾出來。"她朝街角的某個身影說到。

"不愧是鬼影,一下子就發現我了。"一個金發的男子自街角閃出,面帶笑容的走向女子。

表影冷冷地朝男子伸出手,"資料,把資料給我。"就是為了那份資料,她才在這里等他的。

"你真的和傳聞中一樣的出色那!表影。"男子自衣袋中取出一個牛皮紙袋。"就是他了,歐陽杰,上頭要你在七天之內處理掉他,這家伙很棘手,據說他也挑了幾個殺手保護他。"

表影看了他一眼。"無所謂,反正他必死無疑。"沒有她鬼影殺不成的人。

"祝你成功,鬼影。"男子朝她伸出了手。

"哼。"鬼影冷冷的再看他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果然是和傳聞中一樣的冷。鬼影——'鬼門'中最冷的殺手。"男子望著鬼影離去的身影,喃喃地說。

中國長江三峽

這天天氣晴朗,一艘豪華的游輪在江上緩緩地開著,上面還不時傳出嬉笑聲。

"來,小泵娘,讓我親一個,這疊人民幣就是你的了。"歐陽杰右手摟著一個江南姑娘,肥嘟嘟的油嘴就要湊了過去。

"歐陽先生,人家也要啦!"另一位姑娘也湊了過去,歐陽杰則把握機會的用手往她胸前模去。

食色性也——的男人。鬼影不屑地撇過臉去,繼續做端盤子的工作。資料上寫得一點也沒錯,他過真是一個性好漁色的男子,一趟江南旅游下來,他可是夜夜笙歌,左摟右抱。

而且,這個家伙偏好中國式的古代美女,這使得整船的女孩全部都是身著古裝,以便迎合他的需求。鬼影為了這次任務的需要,自也是換成古裝,以便去接近歐陽杰。

她將酒盤緩緩地放置在桌上,目光淡淡地掃向歐陽杰以便找機會殺了他。

歐陽杰注意到這位氣質非凡的女人。"來,小美人你過來,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的肥魚上鉤了,鬼影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咦?你怎麼不來呢?要錢是不是?"歐陽杰自衣袋中掏出一疊鈔票朝鬼影扔了過去。

"這一疊人民幣算得了什麼!"鬼影不屑地看了那疊鈔票一眼,"你知道你的一條狗命值得了多少錢嗎?歐陽杰?"她緩緩地自衣袋中抽出了手槍,瞄準他。

歐陽杰瞪大了眼,"你……你……"

"是'鬼門'派我來終結你的,歐陽杰。"她毫不猶豫地朝她開了兩槍,干淨利落。

船上的女孩們一見到有人開槍,立即放聲尖叫,船上變得一片混亂。

幾個保鑣聞聲而出,所見到的就是這種景象。

"你,竟敢殺我……"躺在血泊之中的歐陽杰指向始終冷冰冰的鬼影,然後他以僅存的力氣自衣袋中取出一只機器,並且按下他的按鈕,"我早就有準備了……我早知道'鬼門'不會放過我……那麼拉一個'鬼門'殺手來當墊背也不為過吧……"

是炸彈!

表影瞬間領悟了出來,她身形迅速地往船桅移去,以便在第一時間離開這里。

"鬼影,我終于等到你了。"一個人隨著鬼影的身影沖出船外,手上持著一把槍。

懊死的,她居然在這里踫上仇家了。鬼影轉身面對來人高恩——追殺她數年的宿仇。

"我終于等到你了,鬼影,今天就讓我們來做一個了結吧!"高恩舉起手槍,對準了鬼影。"這些年來我等的就是這一刻而已——"

她沒時間和這家伙在這里鬼混了。

表影並未開口說話,她迅速的再次掏出手槍,在高恩未來得及出手時,便開槍對準高恩拿槍的手,打掉了他的槍。

"你自己留在這里慢慢玩吧!"她又朝他大腿開了一槍,隨即轉身跳河。

"你……休想跑……"高恩隨手拿起了船上捕魚的鏢槍,朝鬼影迅速游去的身影射去。

"該死!"鬼影感到肩上一陣劇痛、全身俱失力氣。

"讓我們一起死吧……"高恩勉強爬上桅桿,也跟著跳下河去。

長江浪滔滔,一陣大浪襲上了鬼影的身軀,無底的旋渦將她卷了進去,卷入了那深不可知的懸疑未來……

唐‧貞觀年間

這是一個江南的小漁村,在這里太陽西歸的時候,外出的漁夫紛紛自河中歸來,將滿船滿船的魚貨帶回去給枯守在門口的妻小,共度一個溫馨的夜晚。

"醒了,娘,她醒了耶!"童稚的叫聲傳入了鬼影的耳中,她緩慢起身,開始職業性的機警打量著四周。

這里是哪里?

"你終于醒了,姑娘。"身穿麻布的安大嬸自門口匆匆跑入,手上還抓了一條大魚。"我們還以為你會死掉哩!"

"我沒死。"她冷冷地別過頭,不想看那位婦人那張熱切的臉龐。

習慣了人世間的爾詐我虞,她拒絕接受任何人熱心幫助。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是真心去幫助別人,人性是自私的,所以熱切幫助的背後全部都有目的的。

她環顧四周,發現屋子當中全部都是十分簡陋的家具,像是中國古老的農業家庭所擁有的擺設一般。她或許是被長江下游的漁民給救了吧!表影把目光定在那名婦人身上,"這里是哪里?"她必須想辦法和組織聯絡才可以。

"這里是杏花村,離揚州城約十里遠的地方。"

"揚州?"她居然到揚州來了?

"姑娘你是要報官嗎?你的身上被人用利器所傷,是被仇家追殺嗎,如果是的話,你最好趕快去報官,吳大人清正廉明,必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吳大人,官府?"鬼影喃喃地反復這幾個字,似乎憶起了什麼。"現在是什麼年代?"她詢問著那名婦人。

"是貞觀十二年了!"安大嬸扳扳手指說著。

"是貞觀嗎?"鬼影愣了一會兒,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貞觀是唐太宗的年號,唐代……

"姑娘你怎麼了?"安大嬸疑惑地看著鬼影,這姑娘的臉色好蒼白啊!

表影這才回神,"不,我沒什麼事,只是傷口有些疼而已,大嬸去忙你的吧!"

"真的嗎?"安大嬸疑惑地看者鬼影,仍是不放心她。

"死不了的。"鬼影冷冷地應著她,將被子蓋到肩上,倒頭便睡。

"有事記得叫我一聲,我會馬上過來的。"安大嬸的聲音傳到鬼影的耳邊,接著便听到

掩門的聲音。

懊死的……她居然到古代來了……

表影在床上反覆翻轉,怎麼也不相信這麼荒謬的事情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三三兩兩的采蓮女在荷塘中采著蓮子。一道清瘦的人影輕輕地倚在柳樹旁,靜靜地看著采蓮女在池中嬉鬧。

他居然是真的到唐朝來了……

他並不是中國人,這種身形壯碩的外國人在唐太宗的"兼容華夷"的政策之下,處處皆可見到他們的蹤影。"自古皆愛華賤民,朕則獨愛如一",正因為唐太宗的寬大度量使得中國達到前所未有的顛峰境地。

那名男子在見到飛刀朝他射出之後,既不動也不閃,在飛刀將正中他的剎那,另一只飛刀隨將它打落——是那名男子在一旁的護衛打下的。

表影對于飛刀被打落地並不吃驚,只是淡淡地吐出了六個字︰"沒事少管閑事。"

那名男子的唇角微微向上牽動,似乎也不意外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走吧!小寶。"鬼影拍拍沾了塵土的手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魁首,你要這麼就放了她嗎?"金發男子身旁的護衛開了口,手則按在劍柄上。

"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夠冷。"藍斯‧摩根望著她的背影輕笑出聲,眼中有著幾許耐人尋味的情懷。

唐代的商業,因工業的發達、國際間交易的頻繁而興盛,其中更有不少商業聯盟如雨後春筍般的相繼冒出。在這眾多商業聯盟之中,以"月天"為其中之最。

"月天"是在這近三年迅速竄起的商業集團,它在大江南北的商業脈動上佔有舉足輕重的重要地位;它所擁有的勢力、金錢或是力量,皆可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完全無人可替。

"月天"的操控者是誰至今仍無人知曉,根據可靠消息指出,"月天"是由一位關外人士一手創立的商業機構。這位神秘人完全躲在幕後操控一切,所有需要露臉的場合皆由他的代理人司徒燁出面。在"月天苑"的主屋之中,現在正在進行著一場秘密會議,兩三個器宇非凡的男子同坐在一張桌前,聚精會神地听著眼前一位金發男子的講話。

"蘇州商號受打劫的事情就由燃去處理吧!我相信你會有能力處理好的。"藍斯在看了蘇州商鋪調查的資料後,如此吩咐著。

"那揚州水運的事情您打算要如何做?"在場的另一位男子如此發問。

"就隨你吧!"藍斯面無表情地回答了這個問題,人則自椅子上站了起來。

懊死的!他又開始口渴了。藍斯雙手緊握,努力抑制住自己的。

"魁首?"司徒燁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他打開房門,想要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我想先回房去休息一下。"他向屬下交代了自己的去處後,便往走廊的盡頭走去。

他的喉頭像是有一把火在燒,好燙、好熱,該是用餐的時候了!

藍斯走到一片林子里,全身沐浴在皎潔的月色之中,墨綠色的眼眸完全轉成了如月光般神秘的銀色,沒有多久,他的身形不斷地幻化,一直不斷地幻化,直到他變成一只碩大的蝙蝠朝空中飛去。

藍斯‧摩根,一個遠渡重洋來到中國的吸血鬼。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曉得,"月天"的幕後操縱者竟是屬于這種不為人知的神秘種族,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中國就已經有了他們的蹤跡。

神秘不可探知的吸血族啊!

事情比她所預料的更糟糕。

表影提著一個包袱,在樹林中行走著,她在前幾天離開了小寶家,一個人獨自四處旅行。在數日的風餐露宿之後,使得她原本復原良好的傷口頓時惡化發炎,這點使她的體力大感吃不消,她的身體已經日漸虛弱了。

組織給她的訓練很多,但卻從沒有訓練她如何在古代社會中生活。她是會使用許多高精密度的機器,這項專長在二十世紀或許可以謀生,但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卻是一點也沒有用!

還有那該死的水土不服,弄得她全身上下完全沒力氣,她不應該會那麼脆弱的。她是鬼影,'鬼門'手下第一殺手,她絕對不可能因為這一點小傷就倒下。

勉強撐住隨時可能倒下的身體,鬼影繼續在樹林中走著。

"沙——沙——"樹林中傳出了詭異的聲音,人為造成的聲音。

表影靈敏的發覺了這不尋常的聲音,全身上下都完全進入了警戒狀態。誰在這種時候會待在這里,現在可是午夜時分那!

表影慢步地走向聲音的來源,殺手的直覺要她非找出聲音的來源不可。

"嗯……"悠悠的女聲傳入了鬼影的耳中。有人?

表影握緊了手上的槍,更加小心地往前行進。

這把槍是她從二十世紀帶來的少數物品之一,里面也只剩下三顆子彈,所以不到非常狀態,她是絕對不會輕易開槍,以免浪費子彈。

她慢慢地接近聲音的來源了,她看見一男一女在樹下擁抱,像是進行些什麼事。

是在幽會的情人嗎?

表影冷冷一笑,她甚至還看到那個男人擁有一頭金發,唐代可真是一個開放的朝代啊!

"是誰?"那男子听見了細微的腳步聲後,立即回頭察看。

表影整個人頓時呆住。

血……那男人的唇邊沾著血漬,他的嘴中甚至還顯露了兩根沾血的獠牙,他眼眸中閃著不屬于人類擁有的銀光,他不是人?

表影腦中不斷地思索她要如何處理眼前的景況,是逃還是狠狠地和他斗上一場。該死的……她的頭好暈,她的傷口也開始作痛起來……

"你……"藍斯也駭住了,他居然被人類看到他在用餐,他的警戒真的太差了。

藍斯才想伸手去抓住表影,不料她卻整個身子往前一倒,昏倒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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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一種在街頭巷尾中為人們所傳述的奇異生物。在人們繪聲繪影的描述中,他們是妖怪,是惡魔,是撒旦派來人間毀滅人類的爪牙,是那幽深地獄中最險惡的邪靈。

他們靠吸血維生,是完全嗜血的生物,人們常在人煙罕至的森林中發現血被吸干的尸體,因此深深的相信著一定是他們——被人四處傳述著的吸血鬼。

在十七、八世紀人們正式發現他們。獵殺他們之前,吸血鬼一直都是傳說中虛構的人物,就如同二十世紀的人們對他們的存在感到懷疑。只有真正踫過他們的才知道他們是貨真價實的存在,可惜那些人早就被吸血致死。

站在客觀一點的角度看來,人類不是神,並沒有任何資格把吸人類血的吸血鬼一律統稱為惡者。他們吸血,只是為了生存,就如同人類吃魚吃肉般。說他們為了吸血而殺害生命是殘忍的,但人類不也同樣為了食而去殺害別的動物嗎?認真說起來,兩者應該是半斤八兩才是。

談起吸血鬼,若不提起"摩根家族"就顯得太外行了。摩根家族是吸血族中的領導者,也是最與眾不同的吸血鬼。

凡是按有"摩根"這個姓氏的吸血鬼,皆是菁英中的菁英。他們可以不懼于日光,不怕大蒜、聖水、十字架,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獨一無二的產生同伴方式,他們采用生殖而非吸血產生自己的同伴,也因為如此,摩根家族在吸血族中的地位始終屹立不搖,說是呼風喚雨一點也沒有夸大。

摩根家族的成員……一直長期潛伏在人群之中,由于他們獨特優良的血統,使得他們在人群中也是不可多得的菁英,長期處于領導的地位,完全沒有人知道他們真正的身份。

"血宴",歷代摩根家繼承者最厭惡的東西,這是專為繼承者尋找新娘而設立的。沒有人喜歡被逼婚。但是這人中之龍的繼承者卻被逼迫得在二十歲前迎娶新娘,以生下符合"優生保健"的下任繼承者。

他們會乖乖的听令就範嗎?

如果真的如此柔順的話,那些繼承者就根本稱不上是真正的"優秀分子"了。真正的優秀分子是︰當你在面對逼婚時,要鬧、要罵、要耍酷,甚至要逃,十八般武器皆要搬上台面,只要能甩開那討人厭的東西,玩陰弄險的都無所謂,也因此每百年一次的"血宴"是一次比一次驚險,也一次比一次精彩,根本就成了繼承者和祖先們的沖擊智力大賽了。

要問最有名的例子嗎,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就有人不遠千里的由英格蘭躲到千萬里外的中國來。藍斯-摩根,歷代最有名逃婚者,也是被公認最厲害的繼承者。

那股吸血鬼之風就隨著他傳來中國,那個在數千年前的神秘東方國度……

藍斯.摩根,摩根家族的第九代正統繼承者。

SOGO超級版主

~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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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2 15:31:40 |只看該作者


他已經三天沒來找她了。

表影靜坐在池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清澈的池水。

在做了那場驚天動地的承諾之後,藍斯連續消失了三天,他是想要給她一點時間適應嗎?

表影的唇角浮現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池中的魚都跑來岸邊逗弄她放在池中的腳,它們很可愛,是誰讓它們如此不怕人的,這里的魚兒都很與眾不同,就像它們的主人一樣。藍斯‧摩根,那個與眾不同的男人——

"什麼事情讓你笑得這麼開心?"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柳腰,一把將她提了起來,"你的傷還沒好就泡水,受了風寒可就麻煩了。"

是他,藍斯‧摩根,他來了。

表影並未掙扎的任藍斯抱起。反正掙扎也沒用,她知道自己打不過他,也不想浪費力氣去做那些無所謂的抗爭,她從不打必輸的戰爭。

"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笑?"他愛看她笑,她笑起來像是一朵綻放的寒梅,盡失平日的冰冷。

被他看到了。鬼影撇過頭,不願看他那雙含笑的綠眸,他又讓她感到無所適從了。

"不想說嗎?"他在她耳邊輕吹熱氣,似乎是以此為樂。

他到底惡不惡心啊?

表影急急的推開他的臉,自己則險些掉下了池中。"你這幾天到底到哪里去了?"這話一說出口她便後悔了,她在問什麼啊?這樣的口吻好象是一個妻子在詢問一個久出不歸的丈夫,而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根本不是那樣,她到底在說什麼啊!

"關心我嗎?"他壞壞的笑道。

丙然,如她所預料,他又想歪了。

"沒有。"她急急的再次撇過頭,拒絕再×回答任何的問題。

"總有辦法教你坦誠一次的。"他洞燭一切的眼神看得她心神慌亂,簡直要無所遁形。

"沒有什麼好坦白的。"她閉上了眼楮,強迫自己必須冷靜一點。

"是嗎?"他撫著她如緞般的長發,總算不再逼問她。"走吧!我特地從北方請來的大廚煮了一些好菜,再不去的話菜會涼的。"

摟著鬼影軟若無骨的身軀,藍斯一把抱起了她,直直的往正廳的方向走去。

"我有腳,不需要你抱著。"鬼影略略在他懷里掙扎著。

"是嗎?"藍斯還是放下了鬼影。

"別把我當成弱不禁風的小孩。"兩腳著地,鬼影總算感到舒適些,"我不需要任何的關心——尤其是你的關心。"總有一天她會走的。

"別打歪主意。"他整個臉沉了下來,他不喜歡她的獨立,一點也不喜歡。

她仍是那個冷酷的鬼影殺手。

"你們的條件開得太差了。"整疊的帳簿摔到一位身穿官服的男子身上,男子慌亂的蹲去撿拾帳簿,其模樣之狼狽自是不在話下。

藍斯的綠眸眯成了一線,將男子的狼狽模樣盡收眼底。"我不太喜歡貴國朝廷做生意的方法,你們如果想要和'月天'談生意的話,多準備一點誠心來。"藍斯的口吻雖不冰冷,但也嚇得眾人膽戰心驚了。

大唐朝廷雖然打著︰'華夷平等'的招牌,但在實際上,他們離一視同仁的目標似乎還差了很大一截。

就因為"月天"財勢雄厚,有油水可撈,這些地方官府就使勁的敲詐,他們真的以為"月天"會任由他們欺壓嗎?"魁首,你這樣不太好吧?"一旁的司徒燁怯怯的開口,雖然"月天"一手掌握全國經濟命脈,但是得罪地方官總是不太好吧!

"無妨,我倒要看看那些貪官能奈我何?"藍斯不屑的哼了一聲,對于他而言,沒什麼好畏懼的。"下一次不要再讓我听到你說類似的話了,司徒燁。"淡淡的看了司徒燁一眼後,藍斯走入內室。

"魁首他怎麼了,難道他一點也不在乎'月天'的興衰嗎?"司徒燁抑制不住委屈的向石平大聲抱怨,他又沒有說錯什麼,他是為"月天"好才這樣說的。

石平則以看白痴的眼神看著司徒燁,"你還搞不懂一切嗎?'月天'對魁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只是他排遣時間的一項游戲罷了,興致過了有與沒有對他而言也就沒有任何差別了。"難道說這小子一點也看不出來嗎?

"游戲?"那麼龐大的產業魁首把它當游戲玩?"那麼魁首到底重視什麼?"魁首不可能是一個無欲無求的人吧!

"恐怕只有魁首自己清楚。"石平話是這麼說,但腦海中卻不自主的浮現天居那個冷漠女人的身影,難道說魁首重視的會是她嗎?

那個冷得像冰一樣的女子。

在眾人皆睡的午夜三更,天居的大門被人悄悄打開,一條縴瘦的身影迅速穿了過去。

好極了,這次她總算通過了這里。

表影眼中泛起滿意的神色,雙腳快速的往最外邊的圍牆移去。整個"月天苑"的守備以天居的戒備最為森嚴,過了那里一切就都沒問題了。

她從天居拿來了不少銀兩,這使得她接下來的日子至少甭露宿荒郊,她身邊也還帶著刀,夠她保護自己了。藍斯是她所遇過最厲害的角色,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她是否能和他周旋到底。所以最好的方法是走,至少她不會一天到晚費盡心思在猜他究竟意欲何為。

一走了之是最好不過的方法了。

表影在確定四下無人之後,迅速的翻越最後一道圍牆,她連頭也沒回的離開了"月天苑",消失在夜色中。

她始終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後一直都跟著一只黑色的大蝙蝠,很大的一只蝙蝠,它一直躲在暗處窺探鬼影的行蹤,眸中不時散出詭異的銀光,令人無比畏懼……

"盡日問花花不語,為誰零落為誰開……"酒樓中,歌女悠悠的歌聲漸漸傳開,听得在場的客人人人莫不陶醉于其中。

"好!好個盡日問花花不語啊!"在場的一位壯漢大聲喊好,一錠銀子就塞入了歌伎的手中。"小美人,你來為我零落為我開吧!我家里已經有三個妻子,你有沒有興趣當第四個啊?"壯漢肥肥的大手不安分的往歌伎身上模去,惹得眾人一陣大笑。

懊死的,這里到底是酒樓還是妓院,淨是一些的家伙。鬼影一個皺眉,將酒杯的酒一飲而盡。

自古至今的男人僅是一個模樣——!

表影孤立冷漠的氣質在人群中顯得十分不同,吸引了壯漢的注意。

"姑娘,你一個人坐在這里啊?"晃著肥厚的身軀,壯漢自作主張的在鬼影對面坐下。

骯髒的家伙。鬼影不理他的自顧吃飯,連看都不屑看他一眼。

她被人給盯上了,至于是誰她倒不清楚,反正她明確的曉得不是藍斯‧摩根的手下就是了。這些天來,她一個女孩子單獨旅行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跟蹤她想找機會劫財劫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弱肉強食、仗勢欺人一向是人的天性,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俏姑娘你怎麼不說話呢?"壯漢的油手往鬼影臉頰拂去。

一只匕首當場劈下,只差一寸就可以剁到壯漢的手指,嚇呆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我的主子生氣了,"鬼影淡淡的看了壯漢一眼,指向在她後方的另一桌客人。"表面上匕首是我射的,實際上不是我,是我的主子射的。想踫我最好得經由他的同意才可以。"後桌的人就是跟蹤她的人,她早看他們很不順眼了。

壯漢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鬼影的話明顯的使他很丟臉。

他轉過身走向鬼影所指的那一桌客人,"媽的,你們存心和俺過不去是不是啊?"

"這位壯士我們……"

那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壯漢一拳打得往外飛。

"你干麼打人啊!"那人的另一個同伴卷起袖子,準備和壯漢對上。

"想打架嗎?來吧,你當俺的同伴"

整個酒樓鬧哄哄的都是人,大家都跑來湊熱鬧了。

一群愚笨的家伙。

表影冷冷的看著人群,自桌上抽起匕首。"店小二,算帳。"

借刀殺人是她最擅長的伎倆,沒有想到那一群笨蛋居然會呆呆的上當,真是愚笨啊!

在付清了飯錢之後,鬼影背起行囊,頭也不回的走了。

"有船可以搭到開封嗎?"

在某個炙熱的午後,鬼影背著行李來到一處小漁港。

老漁夫低著頭思量了一下,"有!你朝西方再走三里左右就有一個大港,你在那里搭船就可以了。姑娘你是一個人出游嗎?如果是一個人出門得小心點,這年頭雖是太平盛世,壞人倒也還是不少。你要是搭船的話就搭'月天'的船,'月天'的船風評較好也較安全。"

"月天?"

表影的臉一沉,"月天"這兩個字讓她聯想到一個人——藍斯‧摩根,那個吸血鬼,她一向不喜歡想到那個人。

"沒有別家的船嗎?"她冷聲問道。

"沒有一家的船比得上'月天'了。"

又是"月天"最好!

表影冷冷的轉過身,連道謝也沒有的就離開了小漁港。

在這數天的旅程,她已經踫到這種情形不下十次了!不論她是要做什麼,乘車也好、住宿也好,人們總是告訴她要選擇"月天",因為"月天"最好。一提到"月天"她就想到藍斯‧摩根,這使得她感到十分不悅。

先找間旅店歇息吧!省得她又在向人探問時听到那兩個字,令她抓狂的那兩個字。

她一定要想辦法擺月兌藍斯‧摩根的陰影才可以。鬼影如此的想著。

"這是你要的酒菜。"八面玲瓏的店小二把食物放至鬼影面前,討好的看著她。

活月兌月兌的大美人那!在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荒山野地里鮮少看見如此美貌的姑娘,雖說這位姑娘的體態過于縴瘦,不符合大伙兒娶妻挑"肥"的標準,但光看她那張粉雕玉琢的面孔也夠彌補那些缺憾了。

"要打賞是吧?"鬼影冷冷的看著店小二色迷迷的雙眼,扔了一錠銀子給他。"沒事就下去忙你的。"再看我就挖了你的雙眼,她的眼中射出殺人目光。

閱人無數的店小二哪會不懂得看人的臉色呢?"抱歉,抱歉,是小的不好冒犯了你。"店小二打哈哈的干笑兩聲,連忙下去招呼其他人。這年頭漂亮的姑娘可不好惹啊!

"食色性也。"鬼影不屑的吐出這幾個字,開始用她的飯菜。忽地,她突然拿起放在桌邊的匕首,整個人跳離座位。

有人在看她!

表影迅速轉身看向窗口,窗外是一片黑暗。但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她十分確定她在黑暗中看到一對一閃而逝的銀光,是誰在那里?那一對銀光應該是一對眼楮,而且絕對不是屬于人類的。

是藍斯‧摩根嗎?

表影心中一驚,簡直被這個猜測給嚇呆了。會是他嗎?那個宣誓要她的男人。

"姑娘你怎麼了?"店小二被鬼影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跳,連忙過來詢問。

"閃開。"鬼影身形迅速的往窗邊移去,想看看是否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姑娘你到底是怎麼了?"

店小二不怕死的又湊了過去,看見鬼影在地上拾起了什麼東西。

頭發,一根很美的金色頭發。

表影拿著那根自窗口拾起的頭發,推測那大概是在窗口看她的人所擁有的。金色的頭發?會是藍斯‧摩根所遺留下來的嗎?

表影一個蹙眉,不動聲色的將頭發收入袋中。

"姑娘?"小二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小二我問你,今兒個店里有胡人來住宿嗎?"

"胡人?不,沒有。"小二搖搖頭。

表影臉色一沉,"我知道了。"該死的,最好不要是那家伙才好。

"你沒事嗎?姑娘,你的臉色好青哦!"

"沒事。"鬼影冷冷的說,"下去替我準備一間上等房,我今晚要住這里。"明天一早她馬上就要走。

"好的。"小二應聲,連忙下去準備。

旅店旁的大樹上,一雙幽深的銀眸始終盯著樹下人的一舉一動,絲毫也不肯放過,在皎潔的月光下,晶亮的銀眸和千里明月相互輝映,顯得無比奇異。

你是我的影,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都將屬于我,直至天地幻滅為止。

又有人在看她了!

半夜三更,鬼影自床上爬起,隨手抓起了手槍防身。

殺手的訓練使得她有了異于常人的直覺,一天二十四小時陷入完全戒備,沒有一刻能放松,也是這種異于常人的直覺害得她夜夜失眠,時時得提防仇家找她尋仇,即使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唐代她還是改變不了這種老毛病,仍是夜夜枕戈待旦,沒有絲毫放松。

現在是深夜,房里的燈也早吹滅了,她只是借著微微的月光四處搜尋。

一雙晶亮的銀眸在梁上盯著她。

表影深吸了一口氣。蝙蝠,一只好大的蝙蝠在梁上看著她,它似乎已經觀察她很久了,左晚窗口的那雙銀眸就是它嗎?

想起昨晚自地上拾起的那一根金發,她心中有了幾分明了。

她拾起精雕玉琢的臉龐看向它,"是你吧,藍斯‧摩根,我知道是你。"傳說中吸血鬼是能變身成蝙蝠的,她一直到上一刻才想起這件事。

大蝙蝠揮動了兩下翅膀,並未有任何動作。

"我、知、道、一、定、是、你。"鬼影一字一字的清楚說著,她再也沒有比此刻更加確定了。

"真不愧是我挑上的女人。"梁上傳出了令鬼影再熟悉不過的嗓音。

丙然是他!

大蝙蝠緩緩飛落至地,在飛落的過程之中,蝙蝠的身體漸漸幻化變大,身上的毛發也漸漸稀疏,不一會兒,一個氣度非凡的金發男子就出現在鬼影面前。

丙然是他——藍斯‧摩根。

"你怎麼認出是我的,影?"

"那並不是重點。"鬼影淡淡的轉過頭,"重點是在于你跟著我干麼?"這男人以為他這樣很好玩嗎?把她當掌心中的小老鼠一樣的戲耍,讓她以為自己逃離了他,再出人意料的捉她回來。如果他是要激怒她的話,她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他︰他做到了!從沒人能惹得她如此憤怒。

"你不應該在這里的。"她按捺住火氣如此說著。

"不該?"他露出了一口森冷白牙,"我為什麼不該?我曾經說過︰你是我的。所以我不會容忍屬于我的任何東西逃離我的身邊。尤其是你,影,你是我即使窮盡一生也要得到的人,你別想我會讓你走。"

看來,他們的爭論還是沒有解決。"為什麼是我?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只是個冷血殺手,我不知道你偏好的是殺人如麻的女人。"她氣得幾近要尖叫了。

"我不在乎。況且我殺的人也不一定比你少。"他的手拂上她亮麗的青絲,"還想逃嗎?別白費力氣了,我說過的話必會實行,你是想要比耐性嗎?"他不怕她跑,不論逃到天涯海角他都有自信找到她。要強佔她很容易,但他不屑為之,他要的是她的心,那顆孤傲難以攫取的心。

表影投降似的叫了出聲,"你到底要什麼?"

如果要她的身體可以給,對于她而言,那只是一層薄膜的存在與否罷了,怕的是他不止要這個……

"我要你的心,那顆孤傲的心。"果然,他說出她最怕的那句話。

她面色蒼白的看著他,"我的心不托付給誰,我對愛也無所謂,除了身體之外,你要不到任何東西。"她斬釘截鐵的說著。

"你想試試嗎?小東西。"他撫著她精細的臉龐,強迫她看著自己。"我會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一定會。"這是他向來堅信不移的信念,他要的一定會是他的。

"不可能。"她狠潑他一桶冷水,"三個月,我在三個月之內不逃月兌,如果你有辦法的話,就在三個月之內要到我的心,否則你就滾出我的生活,永遠永遠。"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只要她防止自己的心淪陷那她就可以逃離他,否則她窮其一生也無法擺月兌他。

"三個月嗎?"他的眸中閃著異常的銀光。

"沒錯。"她定定的看著他,強迫自己絕對不能躲藏起來。

"很好,我可愛的小斗士。"藍斯抬起她的下巴,幽深的銀眸像是看穿她般,"你逃不了的,你必定是屬于我,身心都是我的。"他再次立下誓言。

他俯擄走她的唇,快速得教她無法反應。

天殺的!他居然……鬼影睜大雙眼,卻始終無力去反抗他。她感到天昏地旋,一切都使她感到昏眩,她的兩腳甚至完全無力……

她不能這樣,再這樣她會陷下去的。陷在那雙深邃銀眸的柔情之中,久久無法自拔。

她會是他的,她的心亦是如此。

藍斯含笑的看著鬼影,深信他期待的那天即將來臨。呵,令他沉迷的鬼影啊!

夏日的艷陽仍是如此炙熱,即使是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仍是如此。

將滑至臉上的青絲別到耳後,鬼影坐在林中的大石上休息著。

"要吃雞嗎?"藍斯將一大只烤好的雞腿遞到鬼影面前,"大唐的女子多屬體態豐滿,相較之下你就顯得太縴瘦了。"她甚至輕得連一陣風都可以把她吹走了。

"太胖的話不好執行任務,"鬼影狠狠的咬了口雞腿,對于一個殺手而言,惟有輕盈靈活的身手才能確保自己的任務成功,只有笨蛋才會把自己吃得胖嘟嘟的。

藍斯臉色一沉,"你現在已經不再是殺手了。"他厭惡她提到過去時的神情,實在是太冷了。

他不知道她來自何方,也不在乎。重要的是她現在人在他的身邊,他不管她的過去是如何的黑暗,在他的身邊,他就要她遺忘一切,他會一直守護著她,直到永遠。

陽光如金粉般的灑落在藍斯身上,和金色的長發相互輝映,他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像是俊逸非凡的阿波羅神,教人無法移開目光。

表影不自在的干咳兩聲,她竟從未注意到藍斯是一個如此吸引人的人,即使他是生在二十世紀,也一定是一個風靡眾女的帥哥吧!可惜像他那麼出眾的男人竟然挑上了她,一個冷血無情的女殺手。

"你……你能在陽光下活動嗎?"她吶吶的開口,似乎是有一點不太習慣主動找話題和人閑聊。

藍斯溫和的笑了,"很訝異嗎?這是天生的,屬于一種本能。"難得她也有好奇向人詢問的時候。

她不自在的撇過頭去,"我……我只是覺得很奇怪,你這樣似乎和傳說不符合。"該死的!她干麼沒事問她那麼多,他和她又沒有什麼關系。

"傳說?"他用大手溫柔的將她的臉扳回,逼她直視著他。"告訴我,在你們那個時候有什麼傳說?"到目前為止,在中原應該沒有人知道吸血族的秘密,甚至在西方也甚少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一般的人只當那是一個無知草民編的故事,沒有人會當真。

而她,她為什麼能一眼識穿他的身份,沒有任何疑惑的猜出。

"晝伏夜出,專以吸人血為生,懼怕大蒜和十字架。"鬼影淡淡的說出她所知道的事,根據她的觀察,藍斯似乎沒有這些弱點,是那些傳說說錯了嗎?

"你確實是知道了些不該知道的事。"她確實是知道得太多,"你剛才所指的是一般的吸血族人,不是我,'摩根'家族的人沒有這些弱點。"

她又重新轉過頭,不願意看他的雙眼。"你不需要和我說那麼多。"她又縮回自己的巢中了。

藍斯不悅的再次扳回她的臉,他不允許她再次躲回自己的窩里。她好不容易才釋下心中的一點冰霜主動和他交談,他不準她再躲回去。

"為什麼不跟你說,你遲早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你憑什麼決定一切?"她狠狠的抓下他的手,塵封已久的冰山迅速變為火山,她受夠了!"從頭到尾一切都是由你一手控制,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你以為你是神嗎?我……"接下來的話被猛然覆上的唇完全蓋住,這個男人在干麼啊?

表影訝異的看著藍斯含笑的眼眸,迅速的了解自己上當了。

他是故意的,他故意要激怒她。因為他不喜歡她冷冰冰的樣子,所以他總是刻意激她發怒,而她居然上當了,該死的,她早該發現才是……

表影努力的掙扎,可惜完全徒勞無功,她發現自己居然開始有些沉迷,沉淪在他的吻中。

一切不應該是這樣的。

風兒輕輕的吹著,吹過了山岡,吹過了小溪,吹過了這對相吻的人,不舍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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