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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星葶 -【盲女尋情(殘疾美人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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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葶 - 盲女尋情(殘疾美人之四)

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火,讓她在一夜之間失了家人也瞎了雙眼  
一生最大的願望便是去體會外面花花綠綠的世界。  
真不知是她運氣好,還是他倒楣,讓他遇見這個大麻煩  
他允諾要幫助她回家,卻一再地帶著她逃命  
許是她倒了八輩子的楣,不但回不了家,還惹來殺身之禍……  

他是「無赦門」第一殺手,冷酷、殘忍、無情,江湖名為「索命閻王」  
如果告訴她,他是個沒有自我、只知拿錢殺人的冷血殺手  
她會不會過於驚嚇而下馬逃之夭夭?  

跟著一個亡命天涯的殺手有何幸福可言?他想。  
從此過著不問世事,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她想。  
但——他卻憑空消失了!人海茫茫,教她從何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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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一年後

  回春聖手帶著索天揚和玉雲霓、康峻崴和傅鈺敏、俠慕文與顏清秋,及席尚錦和蘇琴愫四對夫妻回醫谷,找他的師父舵手道人,請求他能出手醫好她們身上的殘疾,而愛湊熱鬧的烏君 也理所當然地跟隨。

  不是他不想醫治她們的殘缺,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診得出她們的殘缺都有醫得好的可能,但偏偏不敢貿然下手,怕一個弄不好會被四個疼愛妻子的男人給碎屍萬段。所以,他只好求助於他的師父。

  久居深山的舵手道人看著徒兒帶來一大票的人,還請求他出手醫人,他瞇著眼來回地逡巡跪在眼前求醫的四名女子。

  「要我出手醫人,可以;不過!我只能醫你們其中一人。」他讓她們選擇,看是誰要退出。

  傅鈺敏和顏清秋首先站了起來,投向她們相公的懷抱。

  「峻崴,我知道你不會嫌棄我的容貌,我們就將機會讓給別人吧!」傅鈺敏對他有信心。

  「無所謂!」自他愛上她起,在乎的就不是她的容貌。

  「慕文,我不想醫我的腳,你不會怪我吧?」

  「秋兒,不醫就不醫,我怎麼會怪你。」俠慕文無所謂地道。

  見到妻子跪著被人刁難,席尚錦的心中就不是滋味,他向前扶起蘇琴愫。

  「愫兒,你不一定要聽得見我說話,也不一定要會開口說話,你就是你,不管你是怎樣的人,我都愛你。」席尚錦對著蘇琴愫真心的說著。

  蘇琴愫感動地偎在席尚錦的懷裡。

  玉雲霓聽到大家都不要醫治,她也不發一語地起身。

  「霓兒,你打算怎麼做?」不管她有什麼樣的決定,索天揚知道自己一定會支待她。

  「我也不想醫!」既然姐妹們都能放棄醫好自己殘缺的機會,她當然也無所謂。

  「隨你!」摟著玉雲霓,索天揚愛憐地吻了下她的粉唇。

  沒料到她們不但沒有爭個你死我活,反而一個一個地說不醫,令舵手道人驚訝得說不出一句話。

  「師父,踢到大鐵板了吧!」回春聖手知曉師父最愛看人爭奪的醜陋面目,但他忽略了這四位女子可都不是尋常人。「她們要是那種不擇手段的自私女人,她們身邊四位不凡的癡心男子不會甘心拜倒在她們的石榴裙下。」

  舵手道人看著眼前的四對男女,發覺他們都是深愛著對方。

  「嗯……我可以破天荒為她們醫治……」舵手道人語帶保留地道。

  回春聖手對師父的大方感到怪異,他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啊!

  「不用了,我們不想要醫治。」四個女人異口同聲的說。

  她們真的跟一般人不一樣,別人一聽到他願意出手醫治,莫不是欣喜若狂地向他道謝,沒有人這般拒絕過。

  「慕文,我們回家吧!」

  「天揚,我們也離開。」

  「峻崴,我們也走吧!」

  蘇琴愫沒有說話,她拉著席尚錦的袖子,示意她也想離開。

  「好!我們這就離開!」四個疼愛妻子的男人全舉手贊成。

  烏君 雖然覺得這次來卻沒有醫治是很可惜的事,但這個怪老頭實在太刁難人了,也難怪他們會捨不得妻子們受苦。

  「師父,那我們這就出谷了。」回春聖手也拜別。

  看著這八個人來了又走,舵手道人想看他們是否真的想離開,見他們踏出茅屋,一點也不像是做戲。

  「我願意醫治她們,你們別走啊!」舵手道人追了出去。

  其實,他對這四名女子的殘缺是挺有興趣的。他在醫谷這麼多年,從沒見過這樣令他感到興趣的病人,他才不放她們離去。

  舵手道人的話並沒有令他們停下腳步。

  「我求求你們留下來讓我醫治吧!」舵手道人破天荒的要人讓他治療。

  「既然我師父都這麼求你們了,就讓他試試看吧!」回春聖手對著眾人眨眼。

  看在回春聖手的面子上,眾人勉為其難地留下。

  見她們肯留下,舵手道人喜不自勝地高興自己得到了四個難得一見的病人;殊不知,這一切全是他徒兒為了引他中計而設下的圈套。

  舵手道人直到醫好了她們四人,才知道自己中了徒兒的計謀,氣得兩眼發昏,將回春聖手逐出師門。

  只要看他們以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他犧牲一點又何妨!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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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輛馬車準時地在巳時來到七里亭,馬車上下來了一男二女。

  俠慕文擔心今日的結局會影響他和顏清秋的婚事。

  照昨天索天揚堅決反對和玉雲霓見面來看,他認為他會出來見她的機會幾乎是微乎其微。

  他可以感覺出索天揚其實一直都愛著玉雲霓,會和她分開,一定是為了某個原因;既然當時他都能狠下心來和她分離,現在他當然也能不出來見她。

  「秋兒,我們先說好,我已經找到索天揚,所以,不管他今天來不來,他和霓兒有沒有談出個結果,我們的婚事都要如期舉行,絕對不能延期。」俠慕文怕顏清秋會反悔,先將事情講明白,以免到最後會再節外生枝。

  「知道了啦!」這些話他已經說過好多遍,她早就記得了。

  顏清秋向四周望望,沒見到索天揚的蹤跡。

  「霓兒,我看還是我陪你好了。」將玉雲霓扶上涼亭後,她不放心地想陪在她身邊。

  她擔心讓玉雲霓單獨見索天揚,怕他會再次出言傷她;而且,他害玉雲霓傷心、流淚的帳,她也要和他一併清算。

  「秋兒,你放心吧!我一個人不會有問題的,我擔心他不肯出來見我。」要是他不現身,她該怎麼辦?

  雖然索天揚說要來和霓兒見面,萬一他要是後悔了,那霓兒不就白等了?

  「慕文,你認為他會不會來?」顏清秋問站在她身旁的俠慕文。

  俠慕文已經和索天揚見過面,他一定比較清楚他會不會出現。

  「他一定會來的!不過,會不會和霓兒見面就不得而知了。」以索天揚對霓兒的在乎程度,他一定不會放她一個人在荒郊野外。

  「他要是不肯見我,我該怎麼辦?」玉雲霓擔憂地問。

  他之前都能殘忍的離她遠去,現在當然也能狠下心不見她。

  如果是愛一個人,他一定無法冷眼旁觀心愛的人受苦。顏清秋心生一計。

  「霓兒,你可以用苦肉計。要是他真的愛你,他一會受不了的現身,那你和他就能永遠不分離了。」

  「那要是他不愛我呢?」

  「要是他不愛你,你就徹徹底底地忘了,別再惦記著這種沒血、沒淚、沒心肝的男人。」顏清秋寧願玉雲霓忘了索天揚,也不要她再苦苦地尋找他的下落。

  聽到顏清秋出的餿主意,俠慕文立即喝斥:「秋兒,別胡說!」

  玉雲霓對索天揚如此癡情,誰知她的苦肉計會用到什麼程度,萬一她傷了自己,他要怎麼對索天揚交代。

  「霓兒,我們能幫你也只能幫到這兒,至於你和天揚以後能不能在一起,就看你怎麼勸他解開心結,我們無法強迫他跟你相守一生。」俠慕文語重心長地對玉雲霓說。

  感情的事不是外人能夠置喙的,他也只能言盡於此。

  「秋兒,我們走吧!」俠慕文拉著她,將她抱上馬車。

  「可是,霓兒……」放她一個人在這兒,她不放心啊!

  「放心,我會在一旁保護她的!」俠慕文靠在她的耳邊細語。

  既然未來老公都已經要留下來,那大概不會有什麼事了。

  「慕文,要是索天揚沒出現的話,你記得要送霓兒回俠義莊。」顏清秋不忘叮嚀他。

  「知道了!」俠慕文示意要馬伕駕馬離開。

  視線越過馬車揚起的塵沙,他眺向不遠處的一棵榕樹,看見三個人影正穩穩地站在樹栩上,隱身在茂密的葉間。

  他一個箭步躍上樹,站到索天揚的身旁……

  ※     ※     ※

  望著坐在亭內的玉雲霓,索天揚喉嚨一緊,說不出話來。

  每次偷偷在一旁見她,她不是兩眼無神地發楞,就是流著淚,讓他無法放心地離開她。今日見她雖然依然清瘦,但不再憔悴,人有生氣多了,他終於可以放心地離她遠去。

  「你不去見她嗎?」俠慕文催促他。

  「她現在已經能平靜過日子,我又何必出現驚擾她,害她平靜無波的日子再起波瀾。」索天揚幽幽地道。

  什麼平靜無波?那只是他看到的假像。

  「那是因為今天要來見你,她才強打起精神,否則她每想你一次就流一次淚,她根本無法忘了你,哪有可能會平靜過日子。」俠慕文將他這幾日對玉雲霓的觀察說給索天揚聽,目的是希望他能見她一面。

  傻霓兒!我那麼殘忍地對你,你為何還是對我無法忘懷?

  「不和她相見,時間久了她就會遺忘我了。」然而,無論時間過得再久,他一輩子都不會忘了她。「你明明愛她,為何要她忘記你?」俠慕文不解他的想法。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為什麼都沒有人明白他的苦心,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玉雲霓。

  「你有苦衷就說出來啊!」其他三人異口同聲地說。

  他們時時聽到索天揚說他有苦衷,他們想要知道,是怎樣的苦衷可以讓他離開他這一生最心愛的女人。

  「我不能說!」索天揚搖頭拒絕。他要和玉雲霓分開的原因,一半來自烏君 的命令,他怕說出來後他會自責。

  「你不想跟我們說,你也該向霓兒說明一切,她有權利知道你離開她的原因。」俠慕文曾經歷過?清秋莫名離開他的痛苦,因此,他非常明白那種不停揣測的苦楚。

  若是能說,他早就跟她說了,又怎麼會用狠毒的手段,硬生生地斬斷她對他的愛戀?索天揚默默無語,視線仍膠著在玉雲霓身上。

  烏君 和回春聖手雖然也想勸勸索天揚,但是因為兩人都沒有嘗過愛情,他們也不知要如何開口。

  「你將來有一天會後悔的!」知道他心意堅定,俠慕文無話可說。

  「我不會後悔!要是你是我,你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沉思了一會兒,索天揚才開口問:「如果哪一天你得了不治之症,你會讓你心愛的秋兒陪著你一同死,還是要她好好的活在世上?」他舉了個假設性的例子。

  回春聖手以為索天揚得了不治之症,他立即捉起他的手把起脈來。

  「你脈相平穩!根本沒病啊!」

  索天揚抽回手,解釋地道:「我只是說假如,又沒說我得了不治之症。」

  「慕文,你的答案是什麼?」

  「我會要秋兒好好的活下去,我不要她和我同生共死。」若是哪一天他不得已先走了,他不希望她自殘,與他共赴黃泉。

  「同樣的,我也要霓兒勇敢地活下去,而不是有勇氣陪著我一起死。」

  愛她不見得要和她在一起,只要知道她過得很好、很幸福,這就足夠了。

  烏君 以索天揚的話聯想到他和玉雲霓,他忽然猜出索天揚要和玉雲霓分開的原因。

  「天揚,你是怕自己被人追殺而拖累了玉姑娘,還是怕你不小心死在殺手們的刀下,才會逼她離開你?」他和索天揚是一起長大的,他猜得出他心中所想的事。

  心事被人猜出,索天揚不自在地看向烏君琅。

  「是不是被我猜中了?」

  「你這個笨蛋!」俠慕文火大地想罵醒他。「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做法等於是逼霓兒尋短?」

  一個女人怎堪受到那樣的羞辱及對待,幸好玉雲霓夠堅強,一直有著要將他尋回的意志力,否則她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我全是為了她好!」索天揚咆哮地辯駁。「她跟著我不但沒有一天好日子過,還要隨我亡命天涯,?我向別人低頭哀求,甚至無怨無悔地要和我同生共死。為了她著想,我不能自私地將她留在我身邊。」

  不得已之下,索天揚毫無保留地說出他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話。

  這個冥頑不靈的大笨蛋!俠慕文氣憤索天揚讓玉雲霓所受的傷害,及牽累了無辜的他及秋兒。「你自以為是為她著想就是對她好嗎?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霓兒根本就不覺得這是?她好。」「今是要是換成你是我,你不會這樣做嗎?」

  「我不會!」俠慕文非常明確地回答。「既然愛她就該好好地疼惜她、照顧她,而不是不負責任地逃避,任她以淚度日。」

  「我又何嘗不知道該這麼做,可是,我不忍心看她跟著我受苦。」

  「霓兒根本不覺得苦!你無緣無故從她的身邊消失,才讓她感到痛苦!這世上最令人難以承受的不是身體上的痛楚,而是心痛。這種痛苦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你離開霓兒一定會感到痛不欲生,而霓兒一定比你痛上十倍、百倍、千倍。」俠慕文費了一番口舌,為的是讓這顆大頑石點頭。

  「我相信你愛霓兒,而她也愛你,你將你的苦衷說給她聽,讓她選擇要留在你身邊,還是要離開。去見她吧!」

  「我……我要去見她嗎?」索天揚遲疑了。

  烏君 和回春聖手很佩服俠慕文的口才,竟然有辦法讓索天揚動搖決心。

  「當然要去見她!你已經讓她等太久了。」他要是再不去見玉雲霓,回春聖手打算出手將他推下去。

  「天揚,早在你離開她時就已經後悔了,你還要讓自己後悔下去嗎?」烏君 不要他一輩子活在悔恨當中。

  「要是讓霓兒的心死了,再多的解釋也是無用。」俠慕文提醒他。

  就算說了,霓兒會原諒他先前無情的對待嗎?索天揚此刻膽怯地不敢決定是否要見她。

  ※     ※     ※

  枯坐在亭內的石椅上,玉雲霓心中忐忑不安,雙手緊緊絞著袖擺。

  她不時在心中祈求上天,希望索天揚能出現。

  他若是來了,她該和他說什麼?是要傾訴自己的思念?責怪他的無情對待?還是求他帶她一起走?她在心中反覆思量。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玉雲霓苦苦地等待,心境慢慢地由興奮、期待轉為失望,久久還不聞他的聲音,她已經感到絕望。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但是,她知道他一定就在她附近看著她,故意避不見面,若是他有心想要與她見面,他早就該現身了,不會讓她像個傻子般地癡癡等待。

  玉雲霓扶著石桌起身,雙手摸索地尋找到支撐涼亭的石柱,沿著涼亭的四周行走,她找到了出亭的石階。

  她躡手躡腳地下階梯。

  「她是不是想離開了?」回春聖手側首詢問俠慕文。

  「大概不是吧!」俠慕文擔心玉雲霓是要使出顏清秋所教的苦肉計。

  索天揚擔憂地望著玉雲霓的身影。這兒的地勢不平,地上有大大小小的石子,她的眼睛又看不見,如此隨意走動,萬一絆倒了怎麼辦?

  果不其然,他才剛想到而已,就見她被石子絆倒在地。

  「哎啊!她跌倒了!天揚,你不下去瞧瞧嗎?」回春聖手催促他。

  使慕文看向索天揚,發現他正聚精會神地注視著玉雲霓。

  這秋兒提供的苦肉計效果還真是不錯,照這樣下去,索天揚不多時一定會因為心疼玉雲霓而現身。

  「她一直沒有爬起來,大概傷得很重!」烏君 故意做嚴重的臆測,擾亂索天揚的心。

  索天揚當然想要下去看看她的傷,但是,他的腳還沒跨出,就聽到一陣淒厲的叫聲。

  「啊——」玉雲霓坐在地上仰頭大叫。「啊——」

  「她會不會等不到人而發瘋了?」回春聖手覺得她太不尋常了。

  霓兒……索天揚揪緊了心,目光盯著她,無法移開。

  「為什麼你能狠心地不來見我?為什麼你不告訴我拋棄我的原因?為什麼你要如此踐踏我的一片真情?為什麼你能看著我為你傷心而無動於衷?為什麼?」玉雲霓大聲地哭喊著。

  一連串的為什麼使得索天揚也感染了她的傷悲。

  「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她實在不願相信他溫柔的對待是欺騙、是謊言,她想弄清楚他的心意。

  他若是愛她,無論有千山萬水的阻隔,她一定要找到他。若是不愛她,她會逼自己死心,從此不再對他糾纏不清。

  傻丫頭!我當然是愛你的!索天揚在心中吶喊。

  俠慕文對著烏君 及回春聖手比了個推手的動作,暗示大家一起將他推下樹,他們兩人瞭解地點點頭。

  「他當然是愛你的!」俠慕文話一說完,三人合力對著索天揚猛力一推。

  被他們這麼出其不意的一推,索天揚險些跌個鼻青臉腫,幸好他機伶地在半空中翻個身,雙腿才安全降落地面。

  他仰頭怒瞪著上頭不知反悔、嘻皮笑臉的三人。

  「天揚,去和霓兒說清楚!」俠慕文要他快行動。

  「快去跟她說她最想聽的三個字!」回春聖手的手指著仍坐在地上的玉雲霓。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遲了可就要悔恨終生。」烏君 要他誠實地依自己的心行事,別再想東想西。

  「這筆帳,我會好好的跟你們算個清楚。」索天揚咬牙切齒地道。

  他早就想要跳下樹和玉雲霓見面,只是沒想到,竟會被他們多事的先下手推他。

  「天揚!」聽到那令她一輩子也難忘的熟悉聲音,玉雲霓知道是他。

  她迅速地自上爬起,忽地眼前一黑,身子搖搖晃晃、虛軟無力地墜落地面。

  「霓兒——」見到玉雲霓倒地,索天揚心急地跑上前抱住她。「回春聖手,你還不快過來瞧瞧!」他對著樹上的三人大喊。

  回春聖手認命地跳下來,為玉雲霓把脈,再掀起她的眼皮查看。

  沒什麼大礙,只是在太陽底下曬太久了,才會中暑暈倒。

  回春聖手原本想要老實地告訴索天揚,但又想到他老是為了自己的狗屁道理而害苦了玉雲霓及大家,他忍不住想要捉弄他一番。

  「唉!」他神情凝重地歎了口氣。

  「你歎什麼氣啊?霓兒到底是怎麼了?」索天揚心慌意亂地問。

  「真是可憐的女人,竟然會得了這種病!」他把著脈,搖頭感歎。

  「霓兒是生了什麼病?」天下有什?疑難雜症難得倒回春聖手,如今他有著棘手的表情,令索天揚不住地往壞處想。

  既然要騙他,那就把病症說得嚴重點。

  「是不治之症!連大羅神仙下兒也救不了她。」回春聖手說話同時,還配合地搖著頭。「快則一年,慢則五年,她就會香消玉殞在這世間。」

  什麼?不治之症?索天揚不相信她會這麼快的永遠離開他。

  「你……你救不了她嗎?」索天揚抖著聲問。

  「我要是救得了,就不是不治之症了。」回春聖手無可奈何地道。

  「霓兒……我的霓兒……」索天揚悲痛地緊摟著她。

  俠慕文感到奇怪,想要開口詢問時,看見回春聖手對著他眨眼,他頓時瞭解他的用心。

  傷心欲絕的索天揚,沒有看見他身邊三人互相擠眉弄眼,兀自沉浸在將要失去玉雲霓的悲傷及恐慌之中。

  ※     ※     ※

  玉雲霓不解?何她醒來之後,人不但回到俠義莊,還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連索天揚也整日陪在她的身旁,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

  「霓兒,快趁熱喝了補藥!」索天揚端了碗藥汁來到床前。

  回春聖手說玉雲霓的病雖然治不了,若是經過細心地調養,她一定能延年益壽,多活幾年。

  「又要喝!」這也是她不明白的其中之一,他天天逼著她喝藥。

  「有益身體健康啊!」他不忍心說出事情的真相。

  玉雲霓無奈地張口,讓他將藥汁餵入她的口中。

  「這才乖!」索天揚想要將空碗放到桌上,她的身子卻貼上他,讓他無法離開一步。

  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玉雲霓不想放開他。

  「霓兒!」自從他回到她的身邊後,她是越來越粘他。

  「我不知道你會回到我身邊是因為同情還是愛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離開我了,我會受不了再一次的打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夠堅強,經得起他再一次的拋棄。

  索天揚將空碗放在床畔,自責地擁緊她。他的離去果真帶給她很大的傷害,他一輩子也彌補不了。

  「傻丫頭,我不是同情你,我是深深地愛著你,所以,我不會再離開你了。」他現在怕的是她突然有一天會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天揚……」能聽到他說愛她,她?他所受的苦全都不打緊,他的絕情話她也能忘記,永遠記得他此刻的深情。

  如此嬌俏的她令人無法抗拒,索天揚情不自禁地低頭細細吻著她。

  而他的吻一發不可收拾,意亂情迷之下,他的手滑進她衣襟裡,愛撫著那一對誘人的玉乳。

  在他一再地撥弄後,她的衣襟微微地敞開,露出她粉色的胸衣。

  「天揚,現在大白天的,你窩在女人房裡不妥吧?」回春聖手打開門,讓頭鑽進房內,對著索天揚譏諷。

  索天揚的手飛快地抽離玉雲霓的身子,拾起床畔的空碗,對著門拋去。他好不容易能好好的愛她,卻被人故意打斷,讓他心中十分不悅。

  回春聖手見到碗向他飛來,立即縮回頭,將門關上,讓碗在撞到門板後直接掉落地面。

  「真是過河拆橋!」也不想想他們今日能如此濃情蜜意的在一起,全是他的功勞,他竟如此對待恩人。

  「你要是不想死,就繼續偷窺好了。」烏君 好心地奉勸。

  「霓兒,讓我愛你!」

  他們在外頭仍聽得見屋內索天揚肉麻兮兮的愛語。

  「你們在此盡責地把風,在下不陪你們了。」俠慕文一溜?地不見人影。

  回春聖手和烏君 對於俠慕文的心思可是瞭若指掌,還不是想要回房陪他心愛的女人。

  屋裡傳來粗重不一的喘息及嬌吟聲,兩人紅著臉,尷尬地一前一後離去。

  房內無邊的春色,直到夕陽西下也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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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蘇容容發現,自從失蹤後回碧波樓的玉雲霓,似乎變得和以前不一樣,變得沉默寡歡,不愛說話也不愛笑,整日將自己鎖在房裡不肯出門。

  那天她一進家門就抱著她痛哭,她還以為她是太想念她的緣故;經過這幾日的觀察,她認為事情並沒有她想像中的單純。

  她一定是在外頭遇上了不幸的事,否則,一個開朗的女孩是不會終日偷偷地以?洗面。

  「霓兒,你猜猜看誰來了?」蘇容容為了讓她開心,帶了一個人來見她。

  「容姨,我猜不出來。」玉雲霓強顏歡笑地說。

  自從離開索天揚後,她天天想的、念的全是他,既然見不到他,她不知道現在還有誰是她想見的。

  「霓兒,恭喜你平安回家!」

  「秋兒!是你!」玉雲霓伸出手想要尋找喚她的人。

  顏清秋向前握住她的手。「幸好我今天回碧波樓看容姨,否則我還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呢!」她心中擔憂失蹤的兩人終於有一個平安回來,這個消息令她感到高興。

  「秋兒……」玉雲霓欲言又止。

  「霓兒,有什麼話就說啊!我可是你的好姐妹,是你可以述說的對象,你就放心的說出你想說的話,有煩惱我可以幫你解決。」

  顏清秋一進門就聽容姨說了玉雲霓的事,容姨要她來勸她將心中的苦惱全說出來,不要再憋在心裡。

  「你們好好聊聊,我到廚房煮些東西。」蘇容容找借口先出去。

  看到蘇容容離開後,顏清秋開口對玉雲霓說:「容姨很擔心你!」

  「我……我知道……可是……」玉雲霓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見到她的模樣,顏清秋大概猜出是什麼事困擾著她,因為她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為情所困」四個字。

  這個煩惱她和傳鈺敏都經歷過,沒想到同樣也發生在玉雲霓的身上。

  「是不是為了心愛的男人苦惱?」顏清秋直接問。

  「你……你怎麼知道?」玉雲霓對顏清秋的說法感到驚訝,她明明沒有告訴任何人。

  「你臉上落寞的表情,我在自己及鈺敏的身上都見過,所以我才能一眼就看出你的困擾。」自己的姐妹沒有什麼好避諱的,顏清秋坦白的說。

  「你和鈺敏?」在她們離去後是發生了什麼事?

  「鈺敏愛上她那個指腹為婚的相公,結果,她的相公不但不愛她,還處處嫌棄她、譏笑她;至於我,我怕自己身上的殘缺配不上慕文,自卑讓我自他的身邊逃離。離開後,我才知道自己根本忘不了他。」顏清秋將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簡短地告訴玉雲霓。

  「原來不只是我為情所苦,大家也都是這樣。」

  「不過,我現在拋卻了自卑和我所愛的人在一起,我相信鈺敏早晚有一天也能否極泰來。你也一樣能有個真心愛你的男人陪在你身邊。」她衷心地希望。

  聽了顏清秋的話,玉雲霓苦澀的說:「我是不可能的!」

  「可以將事情全告訴我嗎?我不相信有男人能逃過你織下的情網。」

  玉雲霓泣不成聲地將她和索天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顏清秋,連他對她的薄倖及絕情,也毫無隱瞞地說出。

  「什麼?」顏清秋氣憤地用力拍打桌子。「天底下竟有如此負心的男人,他簡直比鈺敏的相公還要豬狗不如,竟敢對你始亂終棄。」

  這種男人要是被她找到,她鐵定要俠慕文將他的心剖開來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

  「他也許有苦衷……」直到現在,玉雲霓還是不敢相信他會狠心地拋棄她。

  「你真是愛慘他了,連怪他的意思也沒有,還替他找借口脫罪。」

  「愛又怎樣,他已經不在我的身邊了。」

  若是那時她沒有悲傷過度而離開他,也許,她還有和他在一起的機會。

  「你想不想將他找出來!」顏清秋想要找出這個負心漢,然後好好地替玉雲霓報仇。

  「我當然想!只是,人海茫茫,我又不知道他會去哪裡,要如何找呢?」要找他談何容易,她根本連他的長相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找到他。

  「你放心,要找一個人並不難,而且我還有個大幫手,連查探消息都難不倒他,找人這種區區小事,他一定有辦法的。」

  這個讓顏清秋這麼自豪的人,當然是她親愛的未來相公。

  說到找人的功夫,俠慕文可是一把罩,能在她有心逃離的情形下找到她,他尋人的能耐可是別人無法相比的。

  「真的?」聽她這麼說,玉雲霓覺得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我跟你保證,絕對沒問題。」為了好姐妹,她一定會逼她那可憐的未來相公認真去找人;要是他笨到連個人也找不到,她絕不答應穿上嫁衣嫁人俠家的。

  「對了,他叫什麼名字啊?」要找人至少要知道對方的名字吧。

  「索天揚!」

  這個名字她沒聽過,就不知她那厲害的未來相公是否知道了。

  「霓兒,我看你和我到臨安城好了,這樣我們找人也比較方便。」顏清秋提議道。

  「秋兒,你現在住在臨安嗎?」想不到她到過臨安好幾次,竟然都錯過和她相逢的機會。

  「是啊!」顏清秋忘了告訴玉雲霓她住在俠義莊,她以為她不會知道俠義莊是什麼地方。

  玉雲霓螓首微點,表示同意。

  臨安城!那裡充滿了他和她的回憶!

  ※     ※     ※

  「什麼?」書房中傳來一陣怒吼聲。

  「不過是要你找個人,你有必要這麼吃驚嗎?」

  聽了顏清秋的敘述,有哪個人能心平氣和地不發脾氣。

  「不是找人的問題,而是你要我找人的條件。」俠慕文真不知她的腦袋裡裝了些什麼,竟然如此輕忽他們的婚事。

  他和她的婚禮定在下個月十五,日期只剩二十天,帖子也都已經送達賓客的手上,一切事宜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她現在竟然敢開口威脅他,說是他沒有找到人,她就不嫁他,要帶著她那個什麼姐妹回碧波樓。

  「我是想,我這麼說的話,你會比較認真去找人。」顏清秋知道他為何而生氣,她解釋給他聽。

  找人和他們成親哪一個重要啊?他真想知道她的腦子裡想些什麼。

  「要是我這二十天裡找不到那個人,那我們的婚事怎麼辦?」俠慕文沉著氣問,想聽聽她的打算,再決定是否要好好地罵她一頓。

  「那……只好延期了……」她很想嫁他,但只有自己幸福她不會快樂,她希望玉雲霓也能和她一樣得到幸福。

  「什麼?」在她的心裡,他竟比不上她的好姐妹。「你、你實在……」他想要罵她,卻又罵不出口,怕她一氣之下來個離家出走,他又要拼了命去尋妻。

  這筆帳他先記下了,等成親之後再和她好好地算一算,他會懲罰她到下不了床為止。

  「那人叫什麼名字?」時間緊迫,他還是找人要緊。

  「索天揚!」顏清秋將知道的消息告訴他。

  「其他呢?他家住哪裡?是做什麼的?有沒有什麼特徵?」只給他一個名字,他要到哪裡找人。「不知道!」她給了他一個令他發瘋的答案。

  「不知道?」他真的要瘋了。

  有身世背景找一個人就已經很難了,更何況是僅憑著一個名字找人,那有如在大海裡撈針,簡直是難上加難。看來,他要如期成親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霓兒又沒說,我當然是不知道啊!而且,她的眼睛看不見,她根本不知道那個叫索天揚的人有什?特徵。」

  算了!再和她說下去,他真的會發瘋,他還是去問她口中的霓兒。

  「帶我去見霓兒!」

  「她在我們的房間,我帶你去!」顏清秋喜孜孜地道。

  天啊!她竟然將一個外人安置在他們的房間!

  俠慕文對於他這個寶貝女人感到頭痛萬分,他已經完全拿她沒轍,僅能由著她胡搞瞎搞。

  ※     ※     ※

  聽了玉雲霓描述她和索天揚相識的經過,使慕文疑惑地提出幾個問題。

  「你們為什麼要到天山?」

  「我記得好像是……要找天山雪水救他的朋友。」玉雲霓在記憶中搜尋索天揚曾說過的話。

  天山雪水!俠慕文和顏清秋若有所悟地互望一眼。

  他們在心中懷疑,拋棄玉雲霓的那個男人會不會就是索命閻王?

  「你知道他的朋友是誰嗎?」如果玉雲霓說出的人是他,那麼他就能確定,她要找的索天揚就是索命閻王。

  「我不知道對方是誰!」玉雲霓停頓了一下,才又說:「不過,我知道對方住在臨安城的俠義莊。」她聽索天揚說了好幾次,應該不會記錯。

  「你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嗎?」俠慕文猜顏清秋大概沒有告訴她,否則,她早就揪著他們問索命閻王的下落。

  「不知道!」

  俠慕文一雙眼瞪向假裝無辜的顏清秋。

  「霓兒,你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嗎?」?清秋不放心地問,若是她不曉得索命閻王的底細,那她一定是被他騙了。

  「他……他……」玉雲霓支支吾吾地不敢說。若是讓顏清秋知道他是個殺手,那她會不會就不幫她找他了?

  「霓兒,說啊!」顏清秋急了,她怕玉雲霓被索命閻王蒙在鼓裡,而將猛虎當成了小貓。

  「他是無赦門的殺手!」不忍欺騙顏清秋,玉雲霓坦白相告。

  這個索命閻王連他的身份都告訴玉雲霓,可見他是愛慘她了。只是,他若是愛她,又為何要離開她呢?這一點讓俠慕文感到不解。

  「太可惡了!慕文,這個索命閻王實在太過分了,竟敢對霓兒始亂終棄,你就算把無赦門拆了,也要把他揪出來。」顏清秋忿忿不平的抱怨。

  不可能!據他對索命閻王的瞭解,他重情重義,絕非是薄情寡義之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或者苦衷。

  「秋兒,你認識索命閻王嗎?」她是真的認識他,還是只是知道他的殺手名號而已呢?

  「我這個迷糊的未來娘子一定沒有告訴你,我這兒就是俠義莊,而索命閻王找的天山雪水就是為了要醫治我的眼睛。」要是顏清秋告訴她這兒就是俠義莊,那他們就不用繞了這麼一大圈。

  既然他們認識索天揚,那要找出他就非難事了。玉雲霓在心中感謝老天爺待她不薄。

  「慕文,既然知道是索命閻王,那你不快點到無赦門將他揪出來。」

  「他不在無赦門!」玉雲霓開口告訴他們。

  「那你知道他去了哪裡嗎?」俠慕文問。

  俠義莊和無赦門向來不相往來,他恐怕還沒進門就被轟出來;若是索命閻王不在無赦門,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他被無赦門的門主逐出門,又慘遭眾殺手們的追殺,我真的不知道他會躲到哪裡去。」

  原來如此,難怪他就像失蹤了般,沒有出現在江湖上。

  「不管他躲到哪裡,慕文一定有辦法找出他,要他給你一個交代。」?清秋信心滿滿地說。

  「真的嗎?」

  「我未來娘子都開口了,我能不去找嗎?」

  俠慕文相信,索命閻王一定也是愛玉雲霓的,說不定他是怕他被追殺而拖累了她,才要放棄他們之間的愛。

  他上次幫過他一回,這一次,換他幫他的忙,讓他能和心愛的人雙宿雙飛。

  為了索命閻王及自己的婚事,就算他躲在天涯海角,他也要將他找出來。

  ※     ※     ※

  現在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俠義莊正積極地尋找索命閻王,大街小巷人人口耳相傳這個消息,但他就像平空消失般,沒有任何的消息。

  在臨安城的某間小酒樓,有道白色的人影正不停地灌著酒。

  他的兩旁各坐著一名穿藍色布衣及紫色綢衣的男人,兩人眼神交會後,故意在他的面前談論起來。

  「這俠義莊找索命閻王是要做什麼呢?」穿藍衣的回春聖手首先發問。

  「不是要乘機剷除他,就是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著紫色華服的烏君 順著回答。

  回春聖手及烏君 自從索天揚離開杭州後,他們就跟隨著他四處飄泊,怕痛失愛人、意志消沉的他會慘遭追殺者的毒手。於是,他們看似和他一起遊山玩水,其實是保護他。

  他們當然也聽到俠義莊尋找索命閻王的消息,所以悄悄地商量一下,結果由回春聖手上俠義莊打探消息,他們得到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

  原來俠義莊會這麼大費周章尋找索命閻王,為的是他的心上人——玉雲霓。

  於是,這兩個跟班決定要洩露索天揚的行蹤。

  「反正不管是為了什麼,我們就在臨安多留幾天,等著看戲就是了。」烏君 意有所指地道。

  這場戲還是由他們主導!

  「要留你們留,我要走了!」索天揚放下酒杯起身。

  他根本不想讓人跟在身邊,是他們死皮賴臉地硬跟著,他可不想在還沒擺脫他們時,又被俠慕文找到。

  「別走這麼快嘛!好戲還沒開始。」回春聖手出手拉住他,不讓他離開。

  俠慕文人還沒來就讓他走了,他和烏君 怎對得起俠慕文和玉雲霓。

  「放開我!」索天揚揮開他的拉扯。

  看到俠慕文終於趕來了,回春聖手無所謂地放開他。

  「索命……」俠慕文看到索天揚時脫口就想喊出他的名號,驚覺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宜太惹人注目,他立即改口:「索天揚!」

  「你怎麼來了?」雖然他人在臨安,但俠慕文的消息未免也太靈通了,竟有辦法找到他。

  一定是那兩個人搞的鬼!索天揚睨了掩嘴偷笑的他們一眼。

  「我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可就慘了!」幸好有回春聖手來通風報信,否則,他這一輩子的幸福就要毀在索天揚的手裡了。

  眼見無法離開,索天揚無語地坐下,俠慕文也跟著半在他的對面。

  「你找我有什麼事?」索天揚開門見山地問。

  他早就聽到俠慕文找他的消息,於情於理,他都該上俠義莊一趟,但是,他心中有件事一直煩著他,讓他無法顧及他。

  因為受不了對玉雲霓的思念,所以,他屢次夜探碧波樓,即使只是遠遠地看著她、看到她的睡容,他也覺得很滿足。然而,他上次又去偷看她,卻沒見到她的人,他一連好幾天守在碧波樓,才發現她根本是離開了。

  他會借酒澆愁有一半的原因是斷了她的消息,她真的在他的生命裡消失了。

  「你認識玉雲霓嗎?」俠慕文不想和他迂迴,也開門見山地問。

  一聽到俠慕文說出「玉雲霓」三個字,索天揚激動地站起來,揪著他的前襟問:「霓兒!你知道霓兒的下落。」

  見索天揚激動到忘了禮節,俠慕文心中明白他是愛慘了玉雲霓,否則他不會失去慣有的冷靜及瀟灑。

  「她和秋兒是一起長大的好姐妹,我們把她接到俠義莊來了!」

  「原來……她是在你那裡,那我可就放心了。」有俠慕文照顧她,他對她已了無牽掛。

  聽索天揚這麼說,俠慕文滿腹的怒火立即點燃。

  「你放心我可就遭殃了!為了你和玉雲霓,秋兒拿成親的事來威脅我,我要是沒找到你,我的親事也吹了。你知不知道我將來的幸福就全靠你了,算我求你,你去見見她好嗎?」原本氣憤的俠慕文越說越低聲下氣,到最後幾乎是用哀求的方式。

  「對不起!我不能見她!」索天揚知道這樣的決定會對不起俠慕文,但是,他相信時間一久,玉雲霓忘了他後,就不會再想要找他了。

  「什麼?」俠慕文不敢相信地起身。他都已經擺低姿態求他,他竟然還不肯答應。

  「俠公子,別這樣!」烏君 按下俠慕文的身子,讓他坐回位子。

  「天揚,這是你和玉姑娘的事,你就別拖俠公子下水。」回春聖手想勸他去見玉雲霓,否則他跟在醉鬼身邊的日子何時才能解脫。

  「別逼我!」索天揚痛苦地摀住臉。

  想見玉雲霓的渴望早就超過他所能忍耐的範圍,見了又如何,他是不是又要再一次狠心的傷害她?若是這樣,不如不見。

  「我並不想逼你,但是,你也要替我想一想。我好不容易找回秋兒,一心等的就是迎娶她進門;現在被你和霓兒這麼一攪和,我和她的婚期勢必要延遲。你忍心看我同樣跟你受著情苦嗎?」俠慕文對著索天揚動之以情。

  「天揚,你有苦衷就說出來,有我們這麼多人幫你想辦法。」回春聖手不明白相愛的兩人?何在短短的時日內分手。

  見索天揚仍保持沉默,俠慕文再也無法顧及朋友之情。

  「我不管你有什麼苦衷,今天不是你和我去見玉雲霓,就是我帶她來見你。」把玉雲霓丟給索天揚,就沒有他的責任了。

  「天揚,你難道一點都不想見玉姑娘嗎?」烏君 不讓他再逃避下去。

  這幾日索天揚醉倒後,喊的全是玉雲霓的名字,烏君 知道他對於她根本是情難忘懷。

  「俠公子,明日巳時帶著玉姑娘到西城外的七里亭,我們拼了命也會將天揚押到。」回春聖手自己替索天揚做了決定。

  「不——你們不能這樣做——」

  「在下先謝過!」俠慕文不想聽索天揚反對的話,拜謝後就趕緊離去。

  「天揚,見不見玉姑娘全隨你,但是你要考慮俠公子的立場,你總不能害他因為你而誤了幸福。」烏君 贊成回春聖手的作法。

  有回春聖手及烏君 在,索天揚知道自己根本連逃的機會也沒有,只能依他們的安排。

  見了只是更斷腸,眾人為何要苦苦逼他去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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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這次是他福大命大遇到了回春聖手,要不是他的出現,夜殺在他死後不知會對霓兒做出什麼卑鄙的事。

  索天揚慶幸回春聖手出現得正是時候,但他的心中也有隱憂。

  以後這樣的事情一定會層出不窮,不見得每回都有人出手相助,他在自己都自身難保的情況下,不是讓她為了他向別人低頭請求,就是保護不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惡人欺負。

  跟著一個亡命天涯的人有什麼幸福可言?

  她跟著他,不是流跡過日子,就是為他牽掛、傷心、擔憂,這樣的未來不是他想給她的。

  索天揚下定決心,找到碧波樓、送她返家後,他就永永遠遠地離開她,不再和她有交集。

  這麼做不是不愛她,就是因為太愛她,才不得不離開。

  他今生何其有幸?能擁有一個願意和他同生、同死的女子,但是,他寧願她勇敢地活下去,不要她為了愛而追隨他下黃泉。

  即使不能在她的身邊,他今生今世會永遠記得她、永遠愛她、永遠想她,一輩子不會忘了她的好、絕不會忘了她對他付出的愛。

  來生他若不是個亡命之徒,能給她一個美滿的未來,他發誓一定會好好疼她,補償她今生所受到的情苦。

  今生有緣無分,他期待來生!

  「天揚,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索天揚不打算告訴她他心中的決定。

  怎麼可能沒有什麼!玉雲霓感覺得出來,自他中毒之後,他沉默的時間越來越多,好似反覆在思考什?事情一樣。

  「天揚,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問清楚未來的路,讓她的心踏實點。

  「送你回碧波樓!」

  「回碧波樓見過容姨後,我們就找個地方隱居,就像楚大哥、楚大嫂那樣,過著不問世事、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玉雲霓在心中幻想著她和索天揚美好的未來。

  這幅幸福、美滿的未來藍圖索天揚當然也想過,現在,他卻要親手將它毀掉。

  「我們不如就到天山下,和楚大哥他們生活在一起。」玉雲霓興奮地建議。

  見她對未來充滿憧憬,索天揚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會將她由天堂打入寒冷的地獄,可是,他卻不得不說。

  霓兒對他的愛戀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打消的,必要時,他非得說些絕情的話才能讓她徹徹底底地對他死心。

  索天揚寧願她將來恨他、怨他,甚至忘了他,也不要她跟著他成為一具白骨的淒慘模樣。

  「你不能去天山!」他故意以冷漠的語調同她說話。

  「不去天山,那我們要去哪裡呢?你已經想好了嗎?」玉雲霓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其實也不見得要去天山,不管是京城、大漠,還是荒郊野外,你去哪裡我就跟到哪裡。」她仍做著美夢。

  索天揚深吸了口氣,才狠下心說:「你只能回碧波樓,哪裡都不能去!」

  「你……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在碧波樓住下嗎?」她不確定地反問。

  「你回你的碧波樓,而我……我自己去尋找一個清靜的地方定居。」怕她誤解他的意思,他不再打啞謎,明明白白地說給她聽。

  乍聽到他的話,玉雲霓驚愕地楞住,直到消化完他的話中的意思後,立即愀然變色。

  「你要和我分開?」她不敢置信地大聲問道。

  「沒錯!」

  「為什麼?」她不相信他會這樣做,她要他給她一個理由。

  早就已經想好的理由卻說不出口,因為,那些話會讓她受到多大的傷他再清楚不過。索天揚暗自緊咬著唇。

  「告訴我——為什麼?」玉雲霓無法諒解地大吼。

  在她和他生死相許之後,他竟要捨她而去,她實在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說吧!不說又怎能讓她死心!泛紅著眼眶,索天揚強忍住鼻酸,不讓?水滑落影響他冷然的語調。

  「問的好!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你嗎?」他頓了一下,才又強迫自己繼續說:「因為我厭煩你了!」

  「不……不可能……」玉雲霓淌著淚水,搖晃小腦袋,不願意相信他的話。

  「怎麼不可能?你都不知道自己多煩人,眼睛看不見處處要人幫忙、連回家的路也不認得、走個路也會跌倒、有危險要我替你擋,還要我費心地趕走想要欺負你的男人。一個這麼麻煩的女人我不敢要、也要不起,你還是快點離開,找個不怕麻煩的男人嫁了,讓我多活個幾年。」

  索天揚不容自己心軟,口不擇言地嫌惡她的缺點,可是,看著她因他的話而不停地落淚,他心猛然地揪緊。

  不會的!天揚不會這樣說她的!

  玉雲霓相信那個拼了命也要保護她的索天揚,相信他對她的真心,她不相信眼前這個嫌棄她的索天揚。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恍惚地喃喃自語。「天揚從不會嫌棄我的殘缺,他拼了命保護我也不覺得苦,那樣真心對我的男人絕不會厭惡我。」

  真不愧是他用生命去愛、去呵護的女人,不會因他絕情的話而動搖相信他的決心。索天揚的心中是既讚賞又無奈。

  可!她越相信他,就逼得他要用更狠毒的話去傷她。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中了夜殺的毒鏢嗎?」見她一副茫茫然的模樣,他將一部分的事實告訴她。「那是因為你太礙手礙腳,才會讓夜殺將毒鏢擲向你,而我就是為了打掉飛向你的毒鏢,才會讓自己中了他的毒手。我真後悔為何要救你,若不是回春聖手出現,我現在就一命嗚呼了;以我這個一流殺手換一個無用盲女的性命,現在想想,還真是不值得。」

  玉雲霓還是不相信這是他的真心話,否則,他那時就會要她答應當回春聖手的女人來救他了。他一定是怕逃亡的生活無法給她幸福,才會狠心地要她對他死心!

  一定是這樣的!他以前也怕自己殺手的身份無法給她安定的未來,才會對她故作冷漠,其實,他還是愛她的。

  玉雲霓伸出雙手,在半空找尋他的頭顱,而後捧住他的頭,主動地獻上她柔軟的小嘴封住他的。

  ※     ※     ※

  她竟然吻他!

  在他說了那些他下十八層地獄也無法贖罪的惡語後,她竟然還能無動於衷地吻他。

  索天揚出手推開她,不料出手過猛,將她推倒在地。

  「霓……」差一點脫口而出喊了她的名,他立即噤聲,轉頭不看她倒在地上令人憐惜的模樣。

  「天揚,為什麼?」玉雲霓激動地問。

  索天揚推開她的舉動成功地擊潰她心中對他堅定的信任,要不是他真的厭惡她,他怎麼會嫌惡地推開她、拒絕她的吻?

  「你想男人想瘋了啊?」索天揚故意鄙視她的親吻。

  天知道,他是多麼地想要她!要是她現在又撲上來,他一定會忘了自己的決心,克制不住慾望地與她好好的纏綿一番。

  「不、不是這樣的!我想要的人只有你!」她怕他誤會,毫不靦腆地解釋。

  玉雲霓坦白的心意讓索天揚心中一震,忍住想要擁抱她的慾望。

  高舉在空中的手又頹然地放下。

  他不能出手抱她,否則,他之前忍著心痛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費了。

  「想要我?那還不簡單,我會讓你舒服的躺在我的身下。」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既然決定要逼她對他死心,他絕不能心軟,必要時,他會做出令她痛徹心扉的獸行。

  他怎麼能說出這麼齷齪的話來傷她?

  他的話讓玉雲霓沒有臉紅心跳的感覺,反而覺得是種羞辱。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你說這話不但是侮辱我,也侮辱你自己。」

  他就這麼痛恨她,不計一切地想趕走她?

  「難道我說錯了嗎?你這麼死皮賴臉地纏著我,不就是為了想找個倒楣鬼當你的丈夫,照顧你這個瞎子一輩子。」

  她死皮賴臉?原來,她愛他愛到可同生共死的感情是死皮賴臉的糾纏,對他而言,一個瞎子的愛根本就是麻煩、是負擔。

  「你早就知道我是個瞎子,你既然那麼討厭我的話,為什麼你還要對我那麼好?」玉雲霓心痛地大吼。

  如果一開始他就厭惡她是個瞎子,他就不該對她那麼溫柔,不該給了她一個希望後,又親手毀了它。他真的好殘忍,竟然這樣戲弄她的感情。

  「那是因為我想要從你身上撈點好處!誰知道你不但沒有想到報恩,還愛上我,打算和我共赴陰曹地府。要死你一個人去死,可別把我拖下去,我還想要多享受幾年。」索天揚將自己說成了貪生怕生的鼠輩。

  淚水無法遏抑的滑下她臉龐,這場感情戲全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腳戲,而同生共死的深情也全是她的一廂情願,他根本就不希罕。

  心中有許多指責及怨數無法說出口,因為,惡言就像把利劍,刺傷的不只是對方,還有自己。

  玉雲霓伸出手拭去如泉湧般的淚水,悲憤交集地站起身,不再多發一語,尋找著大門的方向,她打算離開他。

  見她一腳跨出門檻,索天揚終於忍不住地問:「你想做什麼?」

  他是要她離開,但那也該是天亮後,由他將她安全地送回碧波樓,而非放任她盲目的離開。

  「你不是討厭我嗎?你不是想趕我走嗎?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不用你大費周章地開口趕我。」玉雲霓停下腳步、背對著他,哽咽地回答。

  終於讓她死心了,可是,目的達成他不但沒有喜悅,反而心痛。

  「明……明天我送你回碧波樓,現在,你給我乖乖待在房裡。」

  「你既然那麼討厭我,又何必管我的死活!」

  玉雲霓當然也知道自己踏出房門後可能會有的下場,然而,她寧願淒慘落魄,也不要他假情假意的幫忙。

  索天揚看到玉雲霓的另一腳還想往外跨時,他忍不住地上前揪住她的手臂,將她拖入房內,用力地關上門。

  「沒有我的同意,你哪裡也不准去!」

  玉雲霓雖然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但她的眼仍循聲望向他。

  「你是不是仍有些在意我?」她懷著希望問。

  他的心中若是對她沒有關心,他也不用管她的死活及她要去哪裡。

  「你在胡說什麼!」索天揚立即否認。「我是怕你死在路邊,到最後還是要麻煩我去替你收屍。」他還是不肯承認他的真心!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傷害她,不過,她有辦法逼出他的真心,她願意以自己的身子一搏。

  玉雲霓在他的面前寬衣解帶,直到身無寸縷……

  ※     ※     ※

  天啊!她這是做什麼?

  索天揚吃驚地看著她寬衣的動作,直到她姣美的曲線畢露,體內漸漸上升的燥熱逼他回過神來。

  「你……你這是做什麼?」他感到口乾舌燥。

  沒有一個男人在看見心愛女人的裸露時會無動於衷的,他不是沒有感覺,而是他極力忍住想抱住她的慾望。

  現在的她,讓他想到蘭州城的那一夜,她的身體、她的輕吟、她的敏感、她的回應……她的一切全都令他瘋狂。

  「如果你愛我,你就抱住我!若是不愛我,你大可拋下我獨自離去。」

  她已經拋下尊嚴向他求愛,得到的回應若是他的離開,她不會再有所留戀,她會毅然地斬斷所有情絲。

  沒料到她會不顧?面地使出這一計,他該怎麼辦?

  他是想抱她,但是,抱她不就表示愛她,他又將如何與她分開?若是就此離去,怕拋下自尊使出最後一招的她,會受不了的尋短。

  「你犯賤啊!這樣像娼妓般地作踐自己,你是想考驗我,還是受不了沒有男人?」他會說出這種羞辱她的話,是希望她能感到羞愧而穿上衣服。

  「你不用管我是犯賤、是娼妓,還是蕩婦,你的回答是什麼?」不管他怎麼羞辱她,她都不能退縮。

  他怎麼會不想抱她呢?他想要她想到心都疼了。偏偏,世上就是有如此無奈的事,面對她的熱情及主動,他不但不能依自己的渴望而為,反而還要逼自己去傷她。

  「難道連我主動拋卻尊嚴求你,你也不肯回答,不肯明白告訴我你突然轉變的原因?」玉雲霓悲泣地問。

  淚流滿面的她是多麼的楚楚可憐,讓索天揚忍不住上前想要將她緊緊擁在懷裡,好好地憐惜她。

  在距離玉雲霓一臂之遠,他只要伸手就能抱住她時,他停下腳步,強迫自己別開眼,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能心軟。

  久久沒有得到他的回答,玉雲霓蹲下身拾起散落在地上衣服,遮住胸前的春光,她立即轉身打算離去。

  看到她衣不蔽體的要開門離去時,他的腦中根本無法思考,僅能憑著本能,直覺地出手阻止她的離去。

  在她的手碰到門板時,索天揚從她的背後抱住她。

  「天揚……」玉雲霓回過身,放掉手上的衣物,雙手緊緊地環住他。

  她就知道!天揚絕對不會不愛她!

  聽到她的聲音,索天揚才知道自己在衝動之下做了什麼,他趕緊放開手,將她再一次推開。

  「天揚!為什麼你又要推開我呢?」她忍住心中的悲傷,哀怨地問。

  當他抱住她的那一刻,她的心中漲滿了感動,沒想到她的感動才沒多久,他又將她推入深淵。

  「你就這麼想要男人嗎?」一想到她的身體會被外頭的男人看光,一把無明火就在他的胸臆中猛烈的燃燒。「既然你想要男人,我不會讓你失望,我今天就好好的滿足你。」

  索天揚抱起玉雲霓,將她用力地放實在四四方方的大桌上。

  「你——你想做什麼?」她緊張地起身。

  「想做什麼?你不是想要男人嗎?我這就好好的伺候你!」

  他這樣對待她,痛的不只有身體,還有她的心,她脆弱的心再也受不了他一再無情的挑弄。

  「想要我放過你,可沒那麼容易。」他對她的懲罰可還沒結束。

  「嗯……」她覺得自己快要融化在他的手上,嬌吟聲情難自禁地自她的口中逸出。

  聽到她的呻吟,索天揚差點失控地想要和她共赴雲雨,而忘了自己的目的。

  「看來,你也挺享受的……」他出言諷刺。「剛剛不知是誰還在假裝清高地大喊不要,才不過一會兒的工夫而已,馬上就成了個蕩婦,還舒服地呻吟。我要是現在就停止,你大概會改口要我——不要停!」

  聽到他的譏諷,玉雲霓難受地閉了閉眼,她再一次被他所傷。

  蕩婦又怎麼樣?如果要成麼蕩婦才能和他在一起,她可以為他而成為蕩婦。

  想通了之後,她對著他堅定地道:「為了你,我甘心淪為無恥的蕩婦。」

  沒料到他的諷刺不僅沒讓她退縮,反而讓她更加堅定。索天揚猶豫著是否該用最傷人的作法讓她對他死心。

  為了她好,即使會讓她恨他一輩子,他也認了。

  「你要成為蕩婦,我成全你。」

  「啊——」撕裂般的痛楚讓玉雲霓忍不住地放聲大叫。她的身體根本還沒準備好,他的突然進入,加深了她的痛苦。

  「對於自己心愛的女人,我會吻她的唇、她的肩、她的玉乳,會疼惜地與她結合,會在乎她的感受。」索天揚的手沿著她的唇一路滑下。「但是,對於你這種蕩婦,我的柔情只是浪費,我只需要這樣對你。」

  想不到,她想成為蕩婦留在他的身邊,得到的只有他的人及無情對待,他的心永遠離她好遠,她根本無法得到他的真心及真愛。

  這一刻,玉雲霓沒有表情地僵著臉,熱淚隨著他的律動溢出眼眶。

  看著她絕望的臉,索天揚知道她已經死心了,但是,他再也回不了頭,停不了對她的傷害。

  就讓這一次的結合,成為他以後的回憶。

  「男人即使沒有愛情,也能和女人交歡,這只是發洩他體內的慾望,非關愛情。」他仍不放棄要完完全全地斬斷她對他的愛戀。

  索天揚無情地道:「下次你想要男人時,別忘了來找我。」

  話一說完,他穿妥衣物,不忍再看她淚流滿面的模樣,立即地踏出房門。

  「啊——啊——」當房門被關上後,玉雲霓再也受不了的嚎啕大哭,像是要哭出她心中所有的悲哀。

  索天揚並沒有離開,他在門外聽著她淒楚的哭聲,他的心好痛,淚水也難以控制地滑落。

  雖然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決定,可,他心中的痛楚及悲哀絕不亞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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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索命閻王,你背叛了無赦門!你可知罪?」坐於上位的烏君 冷聲的詢問抱著佳人的索天揚。「屬下知罪!」索天揚諒解烏君 要服眾的苦衷。

  「天揚……」玉雲霓不明白為何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別擔心!一切有我在!」索天揚在她的耳邊細語,安撫她不安的情緒。

  要以門規處責索天揚,烏君 下不了手,但若是不處置他,以後他要如何服眾,那鐵令如山的門規也將被視?糞土。

  「索命閻王,你不但沒有依命令殺了俠慕文,還取解藥救他,本門主難以饒恕你藐視命令的重罪。」烏君 心中淌著血,狠下心說出他違反門規的罪行。

  「屬下知罪!但是,門主也知屬下向來只殺罪大惡極之人,對於行事端正的老百姓,我絕不出劍。屬下無法執行門主的命令,是因為俠慕文不但並非作惡多端之人,其俠義莊的義行更令老百姓們愛戴,像這樣有情有義之人,屬下無法依門主之令殺他。」

  江湖上人人都知索命閻王的規矩,因此,他不聽命令也是情有可原。

  「這……」烏君 表面上是猶豫了,但私心裡卻是讚許索天揚的機智,有了這個理由,即便饒了他,他也可讓門下的殺手們信服。

  「門主!別聽他信口雌黃,索命閻王早就熟識俠慕文,他的理由只是為了替自己開罪罷了。」夜殺怕門主一時聽信他的解釋而放人。

  烏君 面色不悅地睨了夜殺一眼。「我的事需要你來插嘴嗎?我自己不會判斷嗎?」他冷聲的對著夜殺喝道。

  夜殺被烏君 這麼一問,頓時垂首。「屬下不敢!」

  可惡!明知道門主和索命閻王之間有深厚的交情,但礙於門主的威信,他不能過於聲張,只能等著門主下命處置索命閻王。

  「索命閻王,本門主諒解你的立場,此外,規矩是老門主在世時所立下的,不執行本門主的命令不算是背叛無赦門,你仍是無赦門的首席殺手。」

  烏君 靈光一現,搬出他已辭世的爹,他相信沒有人敢說他不公。

  「門主!」夜殺不能接受門主如此輕易地放了索命閻王。

  「怎麼?難道你們對我的處置有意見嗎?」烏君 眼神嚴厲的直盯著還有意見的夜殺。

  「門主英明!」底下的人齊喊。

  烏君 和索天揚眼神交會,知道眾人已經信服於門主的處置。

  「門主!索命閻王不只有這條罪!」如果這一次無法扳倒索命閻王,他夜殺以後就沒機會了。

  怎麼又是夜殺?他和天揚之間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烏君 以眼神詢問索天揚,只見他不置可否地聳肩。

  「他還有什麼樣的罪名?」烏君 想看看夜殺打的是什麼主意。

  「第一,索命閻王與俠義莊的俠慕文有勾結,而保護臨安縣令是由俠義莊所負責,所以刺殺臨安縣令的任務他才會破天荒地失手,第二,他在外結交女子,還將這名不知身份的女子大咧咧地帶進無赦門,怕是對無赦門心有不軌,想借此讓無赦門的所在地曝光。」

  烏君 明知這些全是夜殺所捏造的罪名,礙於身份,他不便出聲否決。

  「索命閻王,你怎麼說?」

  「門主!刺殺臨安縣令會失手是因為有人走露風聲,至於這人,有可能是無赦門裡的人,望門主明察。和俠慕文談不上勾結,我是在和他交手之後才相識,會幫助他是因為門內有人使毒傷人,我是基於維護無赦門的名聲才會幫他尋找解藥;至於,我懷裡的這名女子為何會出現在無赦門,我相信夜殺比我還清楚。」索命閻王將所有的問題全丟回給夜殺。

  傷了俠慕文之仇、暗殺他之罪、擄走玉雲霓之恨,他都要一一地討回來。

  「我是被夜殺打昏帶來這兒的,我的手還被他的劍所傷。」玉雲霓伸出她一雙纖纖玉手,上頭全是剛結痂的傷痕。

  索天揚一見她的手指傷痕纍纍,雙眼頓時充血,透出令人不寒而慄的紅光。

  「夜殺!你竟敢傷她!」他傷了他心愛的人,他絕不放過。

  「門主,別聽信這女人的一面之詞,她是個瞎子,她怎麼會知道是誰捉她的?」夜殺急於辯解,?不察自己的話露了口風。

  「原來她是個瞎子!夜殺,我盯了她好久都不曉得,始終在她背後的你怎麼會知道?可見這女人真是你帶來的!你隨意帶一名身份不名的女子進無赦門,還將她囚禁在密室禁地,你該當何罪?」烏君 提高音調。

  「門主,我……」夜殺還想要解釋。

  「這條罪我以後再慢慢跟你算!」烏君 轉身面對索天揚。「索命閻王,你就帶著這名姑娘在無赦門住下,繼續為無赦門效忠。」

  烏君 可以成全索天揚和這女子,前提是要待在無赦門。

  「門主——」索天揚雙腿跪下。「求門主讓我離開無赦門。」

  他已經厭倦殺手的生涯,他現在只想和玉雲霓平平凡凡、安安定定地過日子,他不願意他的手上再沾上血腥,更加不願再看到她受到傷害。

  「天揚——」烏君 心驚之下脫口而出他的名。「索命閻王,你可知道你說什麼?」

  要離開無赦門是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屬下知道!」他的心意已決,再也不會改變。

  「天揚……」玉雲霓替他擔憂。

  為什麼?他都已經能夠容忍這女子留在他身邊,為何索天揚還是堅持離去?

  既然他決定要離開,那就別怪他不顧多年的情份。

  「我給你兩條路走!第一條,你斷了自己持劍的右臂,我就放你走;第二條,你若是覺得後悔,你只要殺了你身旁這個女人,你依然可以留在無赦門。」烏君 狠下心讓他選擇。

  一個練武之人斷了持劍的右臂,那跟一個廢人有何不同。他相信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要如何選擇。

  「多謝門主成全!」索天揚輕輕推離玉雲霓,抽出配劍,左手持劍,打算砍斷自己的右臂。

  「天揚——不要——」玉雲霓知道他的選擇,她撲上他的身子,不讓他做傻事。「你殺了我吧,我不要你做出這種會令自己遺憾的事。」

  「若真殺了你,我才會遺憾終生!」只要能和她相守,一隻手臂又算得了什麼。

  「不要——」她哭著求他。

  見他們兩人都願意為對方犧牲,烏君 決定再給他們另一條路,至於他們能不能永遠在一起,就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我再給你另一條路!你帶著她逃離無赦門,這一生要受無赦門的殺手們追殺,至死方休。」

  「門主,背叛無赦門的人只有我,追殺令是否能只針對我一人?」

  「行!」

  「謝門主!」索天揚收回劍,抱起玉雲霓,一步一步地踏出無赦門。

  他們為了相愛而要一輩子過著逃亡的生活,值得嗎?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烏君 感慨萬千。

  ※     ※     ※

  怕玉雲霓無法承受趕路之苦,索天揚先在客棧安頓下來,打算在此先歇息一夜,天明之後再幫她尋回家之路。等拜別了容姨之後,他要帶著她走遍天涯海角,到一處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地方隱居。

  「他有沒有折磨你?」她的臉色蒼白、身體虛弱,整個人比和他在一起時清瘦,所受到的折磨大概不小。

  「他還要利用我來威脅你,不敢折磨我的。」他只是不給她東西吃,在她餓到快受不了時,他才丟些食物給她,讓她不至於餓死。

  「那就好!」他緊緊摟著她,感受她在他身邊的真實感。

  兩人相依相偎著,聽著彼此的心跳,默默無語。

  「都已經要亡命天涯了,你們竟還有閒情逸致談情說愛!」

  一道他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由門外傳來。

  夜殺!他竟然追到這兒來了!

  索天揚護住玉雲霓,退離門口遠遠的。

  「夜殺,我們的帳該算一算了吧!」索天揚拔出劍,等待夜殺出現。

  門緩緩地打開,夜殺就站在門口,斜睨著屋裡這對不知死活的男女。

  「追殺令一出,你認為你還能活著和我算帳嗎?」今夜就是他的忌日,他一死,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可以做個了結。

  不理會夜殺的狂妄,索天揚對著玉雲霓說:「霓兒,退遠一點!」

  「嗯!」玉雲霓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不想成?他的負擔,聽話地慢慢後退。

  「夜殺,我們之間所有的恩怨就在今天解?。」索天揚抽出了劍。

  「正合我意!」夜殺也抽出佩劍相向。

  兩人皆使出最拿手的劍式,他們深知這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有了追殺令,夜殺更有恃無恐地使出看家本領,正悄悄的打算使出暗器及致命毒藥,他就不相信索命閻王在中了毒之後還有本事活命。

  索天揚專心地破解夜殺每一招陰狠的劍式,更出其不意地攻向他的門面,讓他光應付他的攻擊就無暇他顧,無法發揮他的劍法。

  玉雲霓聽著耳邊兵器相交所發出的尖銳聲響,她揪緊衣襟,默默地向上蒼祈禱,別讓索天揚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眼見索天揚的劍式佔了上風,夜殺在疲於閃躲之下,手臂被劃了一刀。

  「索命閻王——」無法忍受自己技不如人,夜殺發出暗器。

  索天揚一直注意著夜殺的動作,他一發出暗器,他揮出「落花流水」的劍法,將一枚枚的暗器打落。

  夜殺的本領他早就領教過,這種小兒科的暗器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連抹上致命毒藥的暗器也全數被他擋下,夜殺怒極之下,決定將暗器擲向玉雲霓。

  既然取不了索命閻王的性命,他就讓他心愛的女人在他的面前香消玉殞,讓他痛苦一輩子。

  夜殺發出數枚暗器直逼向看不見的玉雲霓。

  索天揚訝異於夜殺竟放過他,將目標鎖定在他身後的人兒。

  「霓兒——」索天揚顧不了面前的暗器,他一心只想打落危及玉雲霓的那一枚。

  鏘的一聲,他終於趕在暗器飛過他身子的那一刻打下,但是,有兩枚卻無法倖免地沒入他的左臂。

  「哈哈哈——」夜殺放縱地瘋狂大笑。

  「笑什麼?」索天揚寒著臉拔出那兩枚暗器,將之丟在地上。「你以為小小的暗器就能取我的性命嗎?它沒有沒入我的體內傷到我的五臟六腑,傷的只有我的左臂,我的右臂還能持劍對付你。」

  可惡!要不是夜殺使詐想要傷害玉雲霓,他也不會讓自己受傷。

  「你以為這只是小小的暗器而已嗎?那你就錯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索天揚瞥見地上的暗器上泛著詭譎的精光,他頓時感到不對勁。「這鏢上……有毒……」體內傳來一陣陣的絞痛,讓他不支倒地。

  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夜殺睜大著眼看索命閻王慢慢地死在他面前。

  「這可不是普通的毒,是我最新發明的『千腸百轉』,它會讓你腹內的腸子全絞在一塊,然後你會慢慢地死去。」夜殺壞心地解釋。

  腹中的疼痛讓索天揚冒出冷汗,他忍住痛不讓自己喊出聲。

  「天揚……」玉雲霓一聽到索天揚中毒,她摸索地向前走,想要知道他現在的情況。

  「霓兒、霓兒……」索天揚爬向玉雲霓。

  玉雲霓由後抱住索天揚的身子,一雙手不停地在他身上遊走,想要查探他是否有不適。

  「霓兒……」索天揚捉住她的手,不讓她盲目地摸索。

  「天揚,你怎麼了?」她真恨自己的雙眼看不見,除了擔心,她什麼事也幫不上忙。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索天揚不想讓她擔憂,只是,他再也撐不下了。「啊——」

  腹裡好似有千百隻蟲正咬著他,讓他痛苦地想在地上打滾。

  「你們好好把握這接下來的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恐怕就要天人永隔了。」夜殺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生離死別。

  既然是夜殺下的毒,他一定有解藥。玉雲霓突然開口道:「解藥呢?你最好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哼!一個盲女竟有這麼大的口氣!我連人人懼怕的索命閻王都不放在眼裡了,就憑你也想威脅我。」

  「霓兒……別管我……你……你快逃……」索天揚不知道夜殺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他要她逃得遠遠的。

  「我不逃!我這輩子是跟定你了,你死我死!你生我生!」玉雲霓流著淚述說她心底的話。她早就?定要一輩子跟隨他,沒有他,她也不願意獨活。

  「真是感人!」忽有聲音自他們的上頭傳來。「我好久沒見到這麼有情的人了!」

  隨即,一抹藍色的身影翩翩地飄落在他們之間。

  ※     ※     ※

  「你是誰?」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夜殺防備地退後三步。

  「你這千腸百轉好像還不錯,不過,實在難登大雅之堂,我輕輕鬆鬆就能解開;你應該試試我的『七日鎖喉散』,才會明白什?是最高境界的使毒法。」他沒有回答夜殺的話報出大名,反而取笑他的使毒法。

  「你到底是誰?」世上敢不將他夜殺放在眼裡的人全被他除掉了,這個不知死活的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喔!我忘了告訴你,我在下來之前,已經在你的身上撒下七日鎖喉散,現在大概要發作了。」他補充說明。

  「什麼?」他竟讓人下了毒也不自知。夜殺覺得越來越難發出聲,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你三日內不解毒,就成了啞子,七日不解毒,那就連呼吸也會沒了。」

  夜殺一聽,立即露出猙獰的面孔。「把解藥交出來!」

  「你的臉好難看啊!」他不理會夜殺,轉身走向索天揚。「我被你的臉嚇了一跳,將解毒法忘得一乾二淨。」

  他竟有辦法向夜殺下毒,那他一定也有辦法解開索天揚身上的毒。

  玉雲霓急忙磕求道:「公子,我求求你為天揚解毒!」

  他沒有應允,反而繞過索天揚,走到玉雲霓的身邊蹲下。

  他伸手掀起玉雲霓的眼皮,發現她果真是瞎了,就算要醫治也是相當的棘手,天底下大概沒有一個大夫能醫好她的眼;幸好,她運氣相當的好,遇到了浪跡天涯的天才神醫「回春聖手」。

  她的眼睛挑起了他的興趣。

  「回……春聖手……你想……做什麼……」見到別的男人碰觸玉雲霓,索天揚即使痛到快要失去意識也感到不悅。

  「唷!原來是索命閻王啊!你會狼狽到要靠個女人替你求解藥?」他戲謔地說。

  索天揚先前就認識了回春聖手,還出手扶他一把,讓他免於掉落西湖,成為落湯雞的窘境。

  「不關你的事!」索天揚只要他離玉雲霓遠一點,要取笑還是想做什麼全隨他。

  這人竟能無聲無息向他下毒,其使毒功夫必定非同小可。夜殺趁他背對著自己,手指彈出了一滴千腸百轉,打算和他交換解藥。

  「別在關公面前耍大刀,使出這種笑掉人家大牙的毒。」回春聖手衣角一抖,那滴毒藥立即飛回夜殺的身上。

  「你——」夜殺心驚,沒料到他竟有辦法送回他的毒。

  「你再不回去研究解毒的方法,你就準備七日後為自己收屍。」他不打算為這種人渣解毒,不過,要是他心情好的話,還可以破例考慮一下。

  夜殺也是使毒之人,他瞭解沒有人會在沒有條件交換下為被下毒人的解毒,要解身上的毒只能靠自己。

  可惡!要是他替索命閻王解毒,那不就枉費他的一番心血?

  「你再不走,我就讓你嘗嘗天下無人能解的奇毒——孔雀膽!」回春聖手板起臉孔威脅地說。

  聽到他放話,夜殺知道自己技不如人,立即轉身離去,他要把握時間為自己解毒。

  看到夜殺走了,回春聖手才又回復之前不可一世的表情。

  「公子,求求你出手解毒吧!」玉雲霓哀求地捉住他的手。

  「霓兒……別求他……」索天揚不要她為了他求人。

  「姑娘,我給你兩條路選擇,你是要我醫治你的眼睛,還是要我解他身上的毒。」回春聖手想要考驗他們,看看他們兩人之間的愛情,和潛意識中的私心哪一個會被捨棄。

  玉雲霓毫不猶豫地說:「我求你解他身上的毒。」

  沒有了他,她就算看得見又有什麼意義。

  她的答案令他滿意,但是,他就是不想那麼快為索天揚解毒,反正這種毒一時半刻死不了人,他頂多是多受一點痛苦而已。

  「要我解他的毒很簡單,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只要能救他,她什麼都答應。

  「離開他的身邊!當我的女人!」他想要試試她能夠索天揚犧牲到什麼程度。

  乍聽到他的條件,玉雲霓楞了一下。

  「霓兒……別答應……」這個傻霓兒,為了他一定什麼都肯答應。

  玉雲霓思索了一下,沒有回答,反而問索天揚:「如果我沒有答應他的條件害你因此而喪命,你會不會怨我?」

  「傻丫頭……我會感激你……的決定……」她要是答應,他才會怨她。

  「我說過,我們同生同死,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會苟活,我一定會與你共赴黃泉路。」這一生,她的人、她的心都是索天揚的,無論什麼原因,她也不背叛他。

  「霓兒……」索天揚伸出手捉住她的。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以為她愛索天揚愛到可以犧牲自己,沒想到她選擇同死。這個丫頭真是有趣極了!

  「哈——我今天心情太好了,我免費替索命閻王解毒。」

  回春聖手餵了索天揚吃下一顆解毒的極品丹藥,再扶他坐起,在他的背後盤腿坐下,運功幫他逼出身上的餘毒。

  她的愛戀太深、太濃,對於一個沒有光明未來的人而言,已經超出所能負荷的範圍,他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勢必要辜負她的一片深情。

  當口中吐出嚇人黑血時,索天揚的心中也暗暗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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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怕夜殺仍埋伏在俠義莊,索天揚先將玉雲霓安頓在客棧,不打算帶她一同前往,怕兩人交手時刀劍無眼會誤傷了她。

  「霓兒,我去俠義莊一趟,一會兒就回來,你先在客棧好好歇息。」索天揚將玉雲霓扶到床上,讓她躺下,順手替她拉好被單。

  她跟著他拚命趕路,雖然從沒喊過苦,讓他看得好心疼。

  「嗯!」明白他的顧忌,玉雲霓乖順地躺在床上,只是,她仍擔心他的安危。「你自己要小心點!」「傻丫頭!憑我的功夫,我這顆項上人頭還沒有人有能耐取下。」她的擔心根本是多餘的。

  「而且,我要是打不過人家,我還有一項絕招——逃之大吉。」

  玉雲霓知道他是故意說笑逗她,為的是讓她不再為他掛心。

  她相信以他的武功修為要傷他分毫是很困難的,然而,她的心中就是有一股不安的情緒,令她無法釋懷。

  「你看你!緊張到眉頭都快打結了。」索天揚撫著她的眉頭。

  「我……」她就是在意他,才會這麼擔心。

  索天揚打斷了她擔憂的話。「別說話!」他低下頭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借此撫平她眉心的皺痕。

  玉雲霓知曉他不愛聽她那些擔心的話,她索性閉上嘴不再說了。

  「時間也差不多,我也該走了!你好好的睡一覺,等睡醒時,我會在你的身邊。」

  當他起身欲離開時,忽地又俯下身吻住她的唇,深深地吸吮她口中的蜜汁,直到兩人快透不過氣時才肯罷休。

  「我走了!」再不離開,他怕自己會克制不住想要她的慾望。

  說來也真是好笑,只不過是要離開一下子,他心中竟然會感到依依不捨,甚至希望她永遠都在他的視?內,不與她分開。

  索天揚在門口多看了她一眼,才關上房門離去。

  聽到關門聲,玉雲霓知道他已經離開,她擁緊被子,疲累讓她陷入沉沉的睡夢中……

  ※     ※     ※

  熟睡中,忽然覺得脖子一冷,玉雲霓立即驚醒。她伸出手探向頸子,手指被劃了一條血痕,她吃痛地悶哼。

  「我勸你還是別亂動,要不是我的劍挪後了兩寸,現在流血的是你的頸子,可不是手指。不過……要是你的脖子讓我給劃了一刀,索命閻王不知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陌生的男音讓玉雲霓身子一顫。

  「你……你是誰?」忍住恐懼,玉雲霓大著膽子詢問。

  「雖然是個瞎子,倒也挺有膽識的,難怪索命閻王會留你在身邊。」

  玉雲霓當然明白他說的索命閻王就是索天揚的名號。

  「你找錯人了,我根本不認識什麼索命閻王。」玉雲霓打算與他周旋一下,拖延時間等索天揚回來。

  「你少跟我裝瘋賣傻!」

  「我真的不認識,啊——」玉雲霓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摑了一記耳光,她難以控制地發出尖叫。

  「你少廢話!」她和索命閻王認不認識他會不清楚嗎?他可是看著索命閻王自這個房間離去才敢現身。

  霎時,一個紅腫的掌印立即浮現在玉雲霓晶瑩剔透的臉頰上,血絲緩緩地自她的嘴角淌出。

  對方既然拿著劍架在她的脖子上,那大概還不會那麼快就讓她死,否則,他大可在她熟睡時一刀取她的性命。

  「你到底是誰?你想做什麼?」

  「我是誰?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要乖乖地配合我的命令,我保證不會傷你一根寒毛,還會放了你。」

  「若我不肯配合呢?」

  「那可由不得你!」捉個弱女子對他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

  玉雲霓猜想,他大概是索天揚的同門,否則,索天揚已經換裝了,應該沒有人認得出他才是。

  「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跟我走!」他要以她來威脅索命閻王就範。

  想要以她來威脅索天揚,他想都別想,她不會讓他如願的。

  「你休想!」玉雲霓伸手握住抵住她的劍,想要往頸子上一抹。

  「你!」沒想到她為了索命閻王連命也可以不要。

  幸好他早有防備,他立即抽回劍,只割傷了她握住劍的手指,她的脖子?沒有任何的損傷。

  紅?的鮮血迅速由玉雲霓的手流出,染紅了一床的被褥。

  他立即點了她的週身大穴為她止血。

  「既然你想找死,我會成全你!只要引來索命閻王,我會讓你們做一對同命鴛鴦。」他恨之入骨地咬牙說道。

  「你……你到底是誰?」是誰對天揚有這麼大的恨意?

  「在你臨死之前,我會告訴你的!」話一說完,他的手砍向玉雲霓的後頸,她頓時暈了過去。他扛起她虛軟的身子負在肩上,縱身離去。

  夜殺!在玉雲霓失去意識之前,她想到的人只有他。

  ※     ※     ※

  這個沒義氣的俠慕文,只不過要將玉雲霓托付給他,他竟然不給面子地一口拒絕,也不讓他有解釋的機會。

  若不是他和無赦門還有一段難解的恩怨要了,玉雲霓跟著他會有生命危險,他才不願意和她分開。

  原本是想先讓俠慕文送玉雲霓回碧波樓,待他處理好無赦門的事後,他會親自去接她。那時,就是兩人永遠相守的時刻。

  不過,既然俠慕文不肯,他也不能勉強他,畢竟,玉雲霓是他的責任;更何況,俠慕文現在為了在茫茫人海中找出他的心上人已經煩透了,根本沒有心思幫他這個忙。

  「霓兒……」當索天揚要用力推開房門時,想起玉雲霓可能睡得很沈,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不發出任何聲響。

  俠慕文說等他遇上了令他著迷的心上人,他就能瞭解他的心情。而那時浮現玉雲霓的倩影,他還覺得自己很奇怪,怎麼會分開沒有幾個時辰就想起她,現在他有些懂了;因為,他的確迫不及待地想見她。

  俠慕文口口聲聲說愛那個叫秋兒的跛女,那他愛玉雲霓嗎?

  雖然他在意她,也承認自己喜歡她,更想和她相守一輩子;但是,他沒有俠慕文那?瘋狂的舉動,這樣能算是愛嗎?

  唉!他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現在要煩惱的不是兒女私情,而是他和無赦門之間的大事;若是一個處理不當,那可是腥風血雨的場面。

  至於愛不愛她的問題,他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找尋答案。

  他放下腦中解不開的思緒,緩緩地走到床畔。

  一見床榻上沒有玉雲霓的身影,索天揚立即慌張地四處尋找,甚至攔下經過房門口的店小二。「小二,你有沒有見到和我一道來投宿的姑娘呢?」索天揚揪緊店小二的前襟,大聲的詢問。

  「沒、沒見到啊!」店小二被他凶神惡煞的模樣嚇著了。

  「她是不是出客棧了?」他忘了玉雲霓無法一個人外出。

  「我……我在這兒……進進出出好……一會兒了……沒……見到……她踏出房門。」店二小嚇得幾乎快要昏厥。

  聽了他的回答,索天揚放開他,轉身回到房內。

  霓兒,你是到哪裡去了?他不相信一個人會平白無故地失蹤。

  他踱步到床畔,瞥見床上的被褥上有不尋常的紅。

  這是什麼?他立即上前揪起一瞧,發現令人觸目驚心的紅並不是被子的顏色,而是血跡。

  為什麼被褥上會有血跡?會是霓兒的嗎?此刻,索天揚心慌意亂得不知如何是好。

  是誰?是誰傷了霓兒?又將她帶到哪裡去?他逼自己冷靜下來,好好地想想所有的可能。

  索天揚認為如果對方已經殺了玉雲霓,那他見到的會一具死屍,而非僅是一灘血跡;她應當只是被帶走,沒有生命危險。

  到底是為了什麼要捉玉雲霓?索天揚想了好久,想不出一個弱女子有何重要的地方,要讓人如此大費周章地擄人,惟一合理的地方就是——對方的目標是他,而捉霓兒的原因就是想要以她來威脅他。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索天揚立即開始在房間裡搜索,希望找出對方留下的蛛絲馬?。

  該死的!對方捉她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什麼一點訊息也沒有留下?

  他翻遍了整個房間,完全沒看到對方有留下任何身份的標記供他循跡追查,他根本無法得知是誰捉了她。

  眼見她的下落就這麼斷了,他挫敗地跪坐在床畔。

  可恨!難道他就要這樣失去了霓兒嗎?

  「啊——」他幾近發狂地大吼。

  早知道她留在客棧會被人擄走,他拼了命也要將她帶在身邊,不願意讓她像現在這樣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索天揚心中漲滿了懊悔,已為時已晚,玉雲霓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跡。

  「霓兒……」他幾乎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無赦門!會是門主派人捉走玉雲霓嗎?他心中想到這個可能性。

  他已經換上尋常百姓的衣衫,一般人絕不可能知曉他的身份,更加不可能捉走一名盲女,只有無赦門的人才識得他的面目。

  對方恐怕是不敢正面與他交手,才會轉而向毫無反抗能力的玉雲霓下手,而且,來人的武功必定相當高,才能在人來人往的客棧中,不驚動任何人、無聲無息地帶走她。

  一想到這個可能,索天揚一刻也待不下去,他步出房門,使出無人能及的輕功直奔無赦門。

  ※     ※     ※

  原來……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就是愛!索天揚靜坐在無赦門大廳的屋頂上,對著天上的皓月扯出一抹白嘲的笑。

  現在知道什麼是愛已經太遲了,因為,他愛的人已經不見蹤影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玉雲霓的喜歡轉變成愛戀?索天揚閉上眼讓腦中的記憶回溯以往。

  一幕幕的往事自他腦海中掠過,她的巧笑倩兮、淚眼朦朧、談笑風生、驚慌害怕……每一種面貌的她都有其特別的風情;也許,對她的愛意就是由這些不同表情的她慢慢累積。直到,他尋找不到她時,才發覺到自己對她的愛竟已經深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霓兒,你人在哪裡?索天揚痛苦地掩面。

  他的腦中全是她被凌虐的情景,害他一刻也靜不下來地在無赦門大大小小的房間及牢房尋找她;怕晚了,她會受不了那痛苦的折磨。

  現在他是無赦門的叛徒,過於明目張膽的闖入,非但尋不到人,反而還會招來眾人的追殺。所以,這些天中,他夜探無赦門不下數十次,卻完全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為了得到玉雲霓的消息,他只好以守株待兔的方法守在無赦門大廳的屋頂,因為,這兒是所有命令及消息發佈的地方。

  「霓兒……」他輕喚著玉雲霓。

  「為了一個女人,你讓自己墮落到這般田地?」一抹朱色的身影落至索天揚的身旁。

  「門主!」聽到聲音,索天揚驚呼。

  「這兒只有我們二人,叫我的名字吧!」

  索天揚的表情微變,他真是大意,竟然忘記自己身處殺手如雲的無赦門總部,警覺心降到連有人靠近也不知道。

  「你總算明白自己太大意了!若來這兒的是別人,你就要血濺四處、當場一命嗚呼。」烏君 告誡索天揚。

  索天揚慚愧地低頭不語。

  「天揚,回來吧!拋卻七情六慾,回來為無赦門效命,你依然是江湖上人人聞風喪膽的索命閻王,無赦門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烏君 想要勸索天揚回頭。

  「君 ,不可能的!」索天揚搖著頭。

  當一個殺手不能有喜、怒、哀、懼、愛、惡、欲,但他都已經擁有這些混淆不清的情緒,已經很難再回頭。

  「為什麼?」只要他願意,有什麼辦不到的?

  「我所有的情緒全被霓兒牽著走,自從她失蹤後,我的三魂七魄早就不知飛到河處,我已經不適合再當一名殺手了。」

  「我真不明白你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就為了一個女人,你寧願放棄你在無赦門辛苦建立的地位,你這麼做值得嗎?」要脫離無赦門是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烏君 不相信索天揚會不知道。

  索天揚不認為不值得,因為,玉雲霓是他這一生的真愛。

  「將來你要是遇上你一生中的最愛,你就會知道我現在的心情。」沒有愛過一回的人,不會明白愛情那不可思議的魔力。

  「如果如此的盲目、瘋狂就是愛,那我倒寧願這一輩子絕情絕愛。」區區一個「愛」字就要讓他失去一個從小到大的摯友及左右手,他不同意。

  「君 !你有沒有派人捉走霓兒?」是不是無赦門的人擄走玉雲霓,身為門主的烏君 是最清楚的。

  「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

  「有的話……你最好交出人,別逼我動手。沒有是最好的,我們依然是好哥兒們。」索天揚不怕烏君 會生氣,他實話實話。

  「為了一個女人,你連咱們幾十年的友情也不顧?」烏君 對於他的回答感到不悅。

  「如果逼我在兩者擇一時……我選擇霓兒,然後再以死謝罪!」只有這樣,他才對得起對他有恩的老門主,及對他有情的烏君 。

  「你到底有沒有派人捉走霓兒?」他不死心地再問一次,堅持聽到他要的答案。

  「我沒有派人捉她,不過,是不是有人背著我動手,就有待商榷了。」烏君 語帶保留地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

  「有沒有可能是夜殺?」烏君 猜測地反問索天揚。「之前他一直諫言,要我派人擒住你的女人來威脅你,我一直不肯答應,我想,他大概會自己行動。」

  聽了烏君 的話,索天揚覺得不無可能。

  「夜殺人在哪裡?」烏君 既是門主,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在無赦門後山的密室!」索天揚在無赦門搜了那麼多天,獨漏了被列為禁地的後山密室。

  一得知地點,索天揚哪管得著是不是禁地,他腳下輕點,往後山奔去。

  真是的!這麼心急!烏君 緊跟在索天揚的身後。

  ※     ※     ※

  一打開密室厚重的石門,就見玉雲霓的身上有著斑斑血跡,毫無生氣地趴倒在石地上。

  索天揚的心倏地揪緊,抖著手扶起她的身子,她蒼如白紙的臉色讓他的心中充滿恐懼,害怕他找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霓兒……」他抑制不了懼意在他心中蔓延,伸出要探查她鼻息的手遲遲不敢放到她的人中。

  愛情竟然能讓無赦門的一流殺手,變得如此怯懦!

  如果不是早就認識索天揚,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雙手顫抖的男子,和江湖上那個下手毫不留情的索命閻王聯想在一起。

  看見她尚有起伏的胸口,烏君 知道她並沒有死。

  「天揚!放心吧!她還有氣!」

  探到她平穩的氣自心,索天揚這時才能放下心,停止顫抖。

  「霓兒,你醒醒!」他輕拍著玉雲霓的臉蛋。

  「嗯……」玉雲霓長長的睫毛上下煽動。

  「霓兒、霓兒——」見她有甦醒的跡象,索天揚激動地搖著她的身子。

  聽到耳邊有熟悉的聲音一直喚著她,玉雲霓仔細地聆聽,想要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天揚,是你嗎?」她孱弱地詢問,怕這一切是自己的幻想。

  「是我!霓兒!對不起,我來遲了,害你白白吃了這麼多的苦。」

  真的是他!他來救她了!「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霓兒……」

  「好了,該走了!要情話綿綿等離開無赦門再繼續。」烏君 不解風情地打斷索天揚想要傾訴的情意。

  索天揚將玉雲霓抱起,三人打算要踏出密室,卻被夜殺帶領了一群人團團圍住。

  「想走?可沒那麼容易!」

  「夜殺!你這是做什麼?」烏君 大喝。他實在太大膽了,竟然帶著無赦門的人來圍住他這個門主。

  「門主,索命閻王是叛徒,不該輕易放他走!」夜殺埋伏在外是打算擒住索命閻王,沒想到門主竟然會和他在一起。

  烏君 為難地望了索天揚一眼,只見他理解地點頭。

  「我不是要放他走,我是要捉他到大廳接受門規的制裁。來人啊!將索命閻王押到大廳!」烏君 痛苦地下今。

  不是他不顧兩人情分,而是在眾人面前,他是操控無赦門的門主,而非是索天揚認識的烏君 。

  身為門主,他有身不由己的苦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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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自從那一夜過後,索天揚覺得自己變了。

  他變得越來越來在意玉雲霓的存在,腦海裡時常浮現她那令人血脈僨張的玉體,害他的慾望無時無刻的燒灼著他的理智。

  像現在,當馬兒行走時,兩人的身體免不了會碰觸、摩擦,他已經受不了因為她而起的反應了。如果他能不顧一切地要了她就好了,他在心中悲歎。

  她若是跟了他,她便得時時刻刻的提心吊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成了寡婦。所以,他還是挺慶幸他那時能及時恢復理智,沒有毀了她的清白之身;這樣,她就能找個好男人嫁了。

  玉雲霓哭了一夜之後,她變得異常沉默,不再開口與他閒聊,僅會對他說些重要的事。

  在經歷了李銅的猥褻、輕薄,和他無言的傷害之後,她開始害怕面對群眾,即使現在坐在馬背上,她依然難以克制地抖著身子,而以往他帶給她的安全感,在此刻已不復見。

  索天揚察覺到她的顫抖,以為她是因為害怕李銅的緣故。

  原本他是打算要自己上天山,準備和商旅分道揚鑣,但他們卻一直勸他打消這個念頭。因為離開蘭州之後需要橫越過一望無際的沙漠,而瞬息萬變的沙漠就連識途老馬也要忌憚三分;更何況是他這個全沒經驗的新手,他要是魯莽上路,也只是白白斷送性命罷了。

  他的命在別人眼裡是值萬兩黃金,但他自己卻視如糞土,他根本不在意是否會喪命;不過,玉雲霓就不同了。她的命在他的眼裡比任何價值連城的寶物都還要珍貴,所以,他破天荒地順從商旅的忠告。

  見她的身子抖如秋風中的落葉,他拉攏斗篷,將她的身子罩住。

  「別怕了!有我在,沒有人傷得了你。」索天揚信心滿滿地要她寬心。

  可是,現在能傷我的人就只有你!玉雲霓將這句話深深的藏在心中,不敢向他說明。

  她的靜默讓索天揚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也只好跟著沉默。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在那夜突然離開狠狠的傷了她,也知道她哭了一整夜,但是,他無能為力、也沒有勇氣去安慰她,生怕自己一個克制不住,就將她據為己有。

  想太多也沒有用,他只能祈求盡快取得天山雪水,送她回家之後,永永遠遠的和她分離。

  然而,一想到要和她分離,他的心倏地揪緊,心中有一道聲音祈求時間能靜止或慢一點,讓他有更多和她相處的時間。

  其實,他根本不捨得和她分開!

  ※     ※     ※

  「索兄弟,眼前這片連綿不絕的山脈就是天山,不知你是要在此上山,還是要跟著我們再往西走?」田良硬著頭皮,壓抑心中的懼怕詢問。

  自從在蘭州城發生李銅想非禮索天揚的妻子之後,在這個商旅中,人人都恐懼他的陰沈,沒有人敢再接近他一步,更沒有人敢和他說半句話。

  索天揚抬眼一望,山頂上是一片白皚皚的積雪。

  「謝謝田兄及大家這些日子的相助!」雖然行程是慢了點,但也總算平安到達。

  「嗯,快別這麼說!」田良不知索天揚的道謝是真心還是假意。

  「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們是規規矩矩的商人,縱使有人出高價買你們的人頭,我還是沒興趣!」索天揚想在與他分別前再嚇一嚇他。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田良結結巴巴地說不完整。

  「你有沒有聽過無赦門第一殺手索命閻王的名號?」索天揚頓了一下接著說:「那就是我!」

  田良一聽,嚇得倒退三步。

  他是索命閻王!那個輕而易舉就取人項上人頭的殺手!

  「媽啊!」田良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離。

  「謝謝大家的帶路!」索天揚再次向眾人道謝。

  經由田良的轉訴,眾人已經知道索天揚的身份,一刻也不敢再待在他的身邊。

  「不……不客氣……我……我們就此告辭……」為人結巴的拜別後,立即消失在索天揚的眼前。

  算那李銅好狗命!要不是有霓兒替他求情,他早已成了他的劍下亡魂!這下,他知道他的身份之後,大概不敢再染指良家婦女了。

  「霓兒,我們找個地方歇息吧!」索天揚緩緩驅馬前進,打算找個地方當成玉雲霓暫時的棲身之所。這天山地勢險惡,他不可能帶著她上山。

  ※     ※     ※

  來到屋舍聚集的地方,見到許多身著皮襖、頭戴皮帽的人,他想這應是當地的居民,因?他們的服裝和他身上的漢服是不一樣的。

  「這兒有沒有人懂漢語?」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了一堆索天揚聽不懂的話,他只能緊蹙著眉搖頭。

  與他們比手劃腳了老半天,他們還是弄不懂他的意思,就在他想要放棄時,有一對男女自他的後方走來。

  「咦?你是漢人嗎?」那男人開口詢問。

  一聽到熟悉的漢語,索天揚立即下馬,正視著那男子。

  「是的!我是漢人!我有事要上天山,想將我的妻子托付給你們代為照顧幾天,不知是否方便?」索天揚說明來意。

  「這有什麼問題!」那男人很好客地帶著索天揚進入他家。「你們運氣還真是好,這附近只有我們這戶漢人;否則,就算你和他們說了三天三夜,他們也不知道你說什麼。」

  索天揚將玉雲霓抱下馬,牽著她的手進入。

  「在下索天揚,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叫我楚俞就行了,別叫什麼公子,聽了怪生疏的。對了,這是我家婆娘。」他介紹在他身後的女子。

  「原來是楚大哥及楚大嫂!」

  楚俞自從搬到天山腳下後很少遇到漢人,今日一見到索天揚,再加上他一開口就叫他楚大哥,他頓時心花怒放。

  「索老弟是上天山做什麼?」天山斷崖多到數不清,若一不小心摔落,可是會粉身碎骨,就不知他為何要冒著生命危險上山。

  「我有個朋友中毒,我遇到了個自稱是『舵手道人』的入室弟子『回春聖手』,他告訴我天山雪水能解我朋友身上的毒。」他簡要地說明。

  「索老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我楚俞這就陪你上山,替你帶路。」楚俞爽快地自願當領路人。

  「楚大哥願意幫忙,小弟感激不盡!」索天揚抱拳福身。

  想不到,當一個尋常人比一個名震江湖的殺手來得吃香。

  「你打算什麼時候上山?」

  「越快越好!」距離一個月之約只剩十來天,他不希望延誤約期。

  「那我們收拾好行李就上山!」楚俞許久沒上天山了,他也有點期待。

  「那……我的妻子……」

  「放心,交給我婆娘就行了!」

  「謝謝楚大哥、楚大嫂!」索天揚再次道謝。

  「行了!別那麼多禮!」楚俞不愛聽他說謝謝。

  索天揚欣喜地整理行李,發現玉雲霓過分的安靜,他有些不放心,他握住她的手,想交代她一些話。

  「霓兒……」

  玉雲霓收回她的手,低下頭幽幽地說:「別說了!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我會好好在這兒等你的。」反正她是個瞎子,跟著他只是礙手礙腳罷了!

  她冷淡的態度讓索天揚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看了她一眼,輕拍她柔弱的肩頭,在她的耳邊輕聲叮嚀:「要好好保重!」

  索天揚不等玉雲霓回應,便匆匆忙忙的收拾行李,和楚俞踏上登山之路。

  你才要保重!這句來不及說出口的話讓玉雲霓的心中極?懊惱。

  ※     ※     ※

  索天揚上天山之後,玉雲霓幾乎是無法控制地天天倚門等他歸來。

  由裡頭走出來的楚妻,見她從早上起床後就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等在門口,興起捉弄她的念頭。「霓兒,他們回來了!」她忽然大叫。

  玉雲霓聽她這麼說,她的臉立即露出欣喜的笑容,趕緊起身要去迎接,耳邊?聽到促狹的笑聲。

  「楚大嫂,你笑什麼?」玉雲霓不解地問。

  「剛剛是騙你的啦!他們根本還沒回來。」楚妻坦白地招供。

  「楚大嫂!你怎麼能故意騙我呢?」被人捉弄,玉雲霓不悅地撅嘴。

  「你喔!每次都不誠實的表達自己的心意,明明心中掛念他、擔憂他、想念他,卻老是說你只是恰好坐在門口,並不是在等他。見你這般逞強,我忍不住就想逗逗你。」

  「我哪有?」被人說中心事,玉雲霓有些羞赧。

  「有沒有你最清楚!剛剛是誰一聽到他們回來就綻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一掃幾日來的陰霾?」

  「我不跟你說了!」玉雲霓知道自己女兒家的心事瞞不過楚妻,她羞惱之下,人就跨出門檻,往外走去。

  這麼容易害羞!楚妻不打算跟上去,想讓玉雲霓一個人好好想想她方才說的話,看她是要繼續欺騙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出她心底的話。

  她轉身入內,打算著手準備今晚的菜餚,耳邊?聽到她熟悉的聲音。

  「婆娘!」

  她一回身,就看見楚俞和索天揚踏入家門。

  「你們回來啦!」她迎上前。

  索天揚的眼睛在屋內四處梭巡,卻看不到令他魂牽夢縈的身影。

  「霓兒剛剛出門去了!」楚妻是個明眼人,知道他在找什麼。

  「這樣啊?」他還以為她會像他思念她那樣的思念著他,沒想到她不但沒有乖乖的等在家裡,還有閒情逸致到外頭。

  看見索天揚神色明顯的黯沈,楚妻很熱心地想幫幫這對小夫妻。

  「從你出門後,霓兒就倚在門口等你,剛剛是我多事揶揄她,說她掛念你、擔憂你、想念你,她人一羞就跑到外頭躲著了。」

  經她這麼一說,索天揚無法消化這個訊息,呆楞住了。

  霓兒會想他嗎?他有點不確定。

  「傻小子,你還不居去找她?」楚俞將索天揚推出門外。

  被楚俞這麼一點,索天揚總算是回神了,他立即邁開步伐到外頭去尋找玉雲霓。

  他想見她!

  ※     ※     ※

  在這不算大的村內搜尋玉雲霓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索天揚的心卻亂成一團,忽然覺得這個村子好大。

  霓兒!他終於發現了她的身影。

  沒有帶竹杖的玉雲霓沒有察覺地上有個凸起的石塊,她不小心被絆到,身子一個不穩就趴倒在地。

  「霓兒!」索天揚見她跌倒,心中一驚,飛快地奔到她的身旁,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你有沒有受傷?」他不安地查看她的身子。

  是天揚!他回來了!

  「我、我沒事……」幸好她身上穿了厚重的衣物,摔倒在地才沒傷了身子。

  索天揚幫她拍拍沾上衣服的塵沙,一抬眼,看見她的臉上也沾上了沙,他以衣袖替她輕輕地拭去。

  「才幾日不見,你就變成了小花?!」他取笑地說。

  玉雲霓完全沒有他的好心情,對於他的碰觸及噴上她臉上的鼻息,她感到萬分的緊張。

  「謝謝!」她受不了心跳一直加快,生疏地道謝並甩開頭。

  「霓兒……」她依然對他這麼冷淡,他受不了了!

  他再也無法忍受她對他的疏離及淡漠,只要她肯跟著他,他不想再管他的殺手身份、不想再說什麼美好的未來,更不想讓她嫁給其他的男人,他要她陪在他身邊。

  一想到有別的男人抱她、愛她、擁有她,他就快要發瘋了。

  此刻,索天揚已經無法再顧及其他,他只知道他想要她。他二話不說的吻上她柔嫩的紅唇。

  「嗚……嗚……」玉雲霓不停地捶打他的胸膛,要他放開她。

  索天揚不理會她的反抗,更加緊緊地抱住她,以舌敲開她的貝齒,吸吮她口中的甜蜜。

  玉霓霓醉了,他的吻讓她如癡如醉地倒在他的懷裡,丁香小舌怯怯地回吻他,兩人的唇舌緊緊相纏。

  她的甜蜜讓索天揚不捨得太早結束,他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勺,漸漸加深這個吻。

  直到兩人都快要沒氣時,索天揚才甘願與她分開。

  見玉雲霓大口地喘著氣,他愛憐地輕啄她的唇。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玉雲霓哀怨地問。

  他既然嫌棄她是個瞎子,就不該對她做出這種事,這樣會害她又對他抱著希望。

  親吻該是件美好的事,她那哀戚的神情讓索天揚糊塗了。

  「你不喜歡我吻你嗎?」他完全忽略她是否能接受他是殺手的身份,只想到自己的心情。

  「不!不是的!」她是多麼喜歡他的吻。「你既然嫌棄我,就不該吻我,這樣會害我對你無法忘懷。」說出心中的話,玉雲霓難過的掉淚。

  「傻丫頭!我什麼時候嫌棄過你?」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嗎?他不記得他曾說過嫌棄她的話。

  「在蘭州城時,那一夜你忽然離去,不就是嫌棄我是個瞎子,配不上你嗎?」

  原來她是這樣以為,才會一反常態地對他冷淡。

  「小傻瓜!」他吻去她的淚水。「那時我突然想到自己是個殺手,根本無法給你安定的生活;跟著我,你要天天祈禱自己不要成了寡婦,過著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所以,我才立即打住,不敢佔有你的身子,就是希望你以後能找個好男人嫁了。」

  「我以為你……」她錯得太離譜了。

  「我根本不在意你的眼睛,我倒很高興你的眼看不見,這樣,你就只能依賴我,不能與我分開。」會和她相識也是拜她的眼所賜。「倒是你,你會在乎我是個殺手嗎?」

  「我不在乎!」玉雲霓堅定無比地告訴他。

  誤會冰釋了,她再次投入他的懷抱。

  聽到她的回答,索天揚總算放下懸在他心上的一塊大石頭。

  他在她的唇上偷了個香,才心滿意足地道:「我們也該回去了,楚大哥和楚大嫂正等著我們呢!」

  牽著她的手,他帶她走回楚俞的屋舍。

  放置於他大掌裡的小手是那麼的細柔、小巧,他真後悔那時無知地放開,不但傷了她,也傷了自己。

  幸好,他不至於覺醒得太晚,仍然來得及重新把握住她。

  這雙小手,他這一生一世再也不放開了!索天揚暗暗在心中起誓。

  ※     ※     ※

  拜別了楚俞夫婦,索天揚帶著玉雲霓獨自穿過大漠。

  一路馬不停趕路,怕騎馬會來不及趕回臨安,他換走水路;由漢水順流而下,再接舶可以到江南的揚子江。

  從沒坐過船的玉雲霓受不了船身的搖晃,她不時作嘔,整個人虛軟地靠在船篷內。

  「霓兒?」在外頭和船家談話的索天揚一回船篷,就見玉雲霓摀住嘴乾嘔。

  「你要不要緊?」他擔憂地詢問。

  看她自上船後就是病懨懨、蒼白的模樣,看得他心都疼了。

  「我不要緊!」玉雲霓虛弱地笑了笑。

  其實,她的人極不舒服,不但時時乾嘔,連頭都是昏昏沉沈的,可她怕會為了她而拖延行程,她能忍就盡量忍。

  索天揚知道她是為了他在硬撐。「我看……我們還是改騎馬好了,否則等我們到了臨安,你會被折騰得不成人形。」他在她的身旁坐下,憐惜的撫著她蒼白的臉。

  「時間不多了,你要趕路!」她不要成了拖累他的包袱。

  「趕路不會比你的身體重要!」

  「我比較喜歡搭船,雖然會頭暈,但是,至少我還能安穩地躺著、坐著,比起騎馬舒服的多了。」

  「霓兒……」索天揚當然知道這是她為了讓他放心的說辭。

  索天揚伸手將玉雲霓抱坐在他的腿上,她的身子斜靠著他,希望這樣能減輕她的不適。

  「這樣有沒有舒服一點!」

  「嗯。」玉雲霓輕輕地點頭。

  「你閉上眼再睡一會兒吧!」睡著了就不會再反胃。

  玉雲霓聽話地閉上眼。

  怕江上冷颼颼的寒風會讓入睡的她受寒,索天揚拿起擱在一旁的斗篷披在她的肩上。

  「謝謝!」她習慣性地道謝。

  索天揚聽到她道謝的話,低下頭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啄。

  「不用客氣,不過,你需要付出報酬的。」報酬就是她的香吻一個。

  他的柔情讓她彷彿置身在天堂,玉雲霓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滋味。

  「我好幸福!」她偎在他的懷裡,發出幸福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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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隨著商旅行到蘭州城,他們打算在此停留一天,一方面補足糧食及水,一方面在此做點小買賣。

  索天揚和玉雲霓因為假扮夫妻,他們理所當然的同住一房。

  「索……」

  玉雲霓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索天揚給截斷。

  「你該叫我什麼啊?」他提醒她。

  雖然房間裡只有他們兩人,但是,稱呼的習慣還是要養成,才不會一個不小心就露出馬腳。

  「天揚!」被他一點,玉雲霓立即改口。

  「什麼事?」

  「我想淨身。」她小聲地說。

  方纔店小二送熱水進房,玉雲霓心想他大概會自動離開房間,怎知等了好一會兒他都沒有行動,害她遲遲不敢寬衣解帶。

  「喔!對不起,我忘了!」真是的!他竟然糊塗到要她開口提醒。

  索天揚踏出房門自動迴避,他將房門關上,人沒有離去,就站在門外守著,怕她在裡頭會發生意外。

  聽到關門聲,玉雲霓知道他已離開房間。

  和他以夫妻的身份同行以來,他沒有絲毫的逾矩。她沐浴淨身時,他會退出房間;入睡時,他會將床榻讓給她,自己則隨便找地方度過一晚。

  他的君子行徑,讓她能全然的放心。

  玉雲霓以手摸索四周的擺設,腳步緩緩移動,終於,她找到了屏風,而屏風後就是盛著滿滿熱水的大木桶。

  她解開身上的衣物後,抬起腳跨入浴桶。

  而在外頭的索天揚正立於門前,耳尖的他聽到由屋裡頭傳來的水聲,腦中不由得浮現她沐浴的情景,身子也跟著熱了起來。

  他強迫自己忽視身體這股異樣的熱度,想要將腦海中的影像揮除。

  忽地,有人走近他。「索兄弟!」

  索天揚一抬眼,發現那是商旅中的人。「田兄!」

  「你怎麼在外頭呢?」田良語氣頗為曖昧地問。「是不是和你娘子吵嘴被趕了出來?」

  索天揚只能尷尬地陪笑,他不好向他說明原因。

  「走!和我們去喝酒!」田良拉著索天揚的手就要往樓下走,可是,不管他如何使勁地拉,也無法撼動他的身子移動半分。

  「不了,我不勝酒力,怕會掃了田兄的酒興。」索天揚好聲地拒絕。

  「怕你娘子會生氣啊?沒關係的,女人家氣一氣就過了,你喝完酒後回來再哄一哄她,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田良的盛情讓索天揚難以推辭,再加上他一個大男人守在門口實在很難看;於是,他點頭答應。

  只是到樓下喝個酒,將她單獨留在房裡大概不會出什麼亂子。索天揚心裡這麼想著。

  但是,他前腳一走,有人後腳就隨之踏進房門。

  ※     ※     ※

  門悄悄地被開啟,李銅快速地閃進房裡後,立即將門板再度掩上。

  他想要一親芳澤已經想了許久,但礙於索天揚將她守護得滴水不漏,害他無法越雷池一步;直到方才看到索天揚離開,他才把握住這次難得的機會,想要好好親近這瞎眼美人。

  環顧房間四周,沒見到她的身影,聽到有水聲自屏風後傳來,他躡手躡腳地靠近。

  他的運氣實在真好,不但見到她的人,還看見她光裸的臂膀,水正好遮在她胸前的渾圓,隱隱約約之間,他看見了雙峰間的溝痕及藏在水面下紅艷的小花蕾。

  她果真是美!尤其全身因沐浴而泛紅的身子,更加引人無限遐思。

  光只是看著美人入浴,李銅的身子就因而起了反應。

  「誰?」感覺到有炙熱的目光注視,玉雲霓驚呼。

  李銅摀住嘴不敢出聲。

  沒有人應聲,玉雲霓以為那只是自己的錯覺。就算是錯覺,她的心中還是感到毛毛的,她將自己的身子沉到水裡頭,只留下顆頭顱露在水面外。

  春光消失了!李鋼有些遺憾的暗歎口氣。

  反正她是個瞎子,根本不知道有人在窺視她,就算知道又怎麼樣,她根本不會知道他是誰。

  為了繼續觀看她姣美的身軀,李銅有恃無恐地再往前靠近幾步。

  聽到細微的腳步聲,玉雲霓知道自己的直覺錯不了。

  會是索天揚嗎?她首先猜是他,因為,只有他知道她正在沐浴。

  不!不可能的!他是個君子,不可能做出偷窺這檔事。她相信絕對不會是他。

  她的手在浴桶內不動聲色地掬起水,往她覺得可疑的方向潑灑。

  「啊!」被潑了一身水,李銅吃驚地大叫。

  「是誰?」玉雲霓感到懼怕。

  她現在身無寸縷,若是想逃跑,她的身子鐵定會被看光,而且她又看不見,根本無法迅速逃離。但若是不跑,她只能坐以待斃,任由他心懷不軌地對她輕薄。

  「天揚、天揚!」玉雲霓放聲高喊著索天揚的名字,她希望他沒有走遠,能聽到她的呼喚。

  聽到她叫她相公的名字,李銅暗笑在心底。他被姓田的帶去喝酒,鐵定是去青樓尋歡,一時半刻是回不來的。

  她不會知道他是誰,再加上索天揚不會太快回來,他倒不如把握時間與她好好溫存,他料她絕不敢將她被輕薄的事告訴她相公。

  天揚怎麼還不來?會是他沒聽到她的聲音嗎?

  「天揚!天揚!」玉雲霓不死心地提高音量,盡全力地吼出聲。

  她這麼吵,若是引來不必要的人就不妙了。

  李銅順手扯下她掛於屏風上的衣服揉成一團,捉起她的下顎,將衣服硬是往她的嘴裡塞。

  「嗚——嗚——」嘴被封住,她的呼叫全成了低嗚。

  嘻嘻嘻!看你還能怎麼討救兵?

  李銅伸出他的祿山之爪,撫上玉雲霓的一對椒乳。

  果真如他想像中的飽滿、有彈性,這姓索的小子運氣還真好,竟有辦法娶到這般美妙的妻子。

  玉雲霓不曾受過這樣的對待,她倍感羞辱地咬緊牙根,雙手狠狠地拍打附於她身上的魔掌。

  手被拍疼了,李銅反手給了玉雲霓一個巴掌,嘴上還不停地啐道:「你都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了,還裝什麼清高!」

  被他打了一巴掌,玉雲霓的嘴角立即淌下鮮紅的血絲。

  他俯下身,在她的頸子、玉肩上細細地吸吮。

  天揚……你怎麼不來救我?玉雲霓怕得淚水直流。

  難道她就要認命的讓自己的清白斷送在這個大色狼的手中嗎?不!她不要她不要這麼簡單就認命。

  她用雙手的手肘不停地往後反撞木桶,發出砰砰的聲響,盼望有人經過門口聽到這不尋常的聲音能來救她。

  李銅怕她製造的聲音過於引人注目,他放話威脅她:「你給我安靜點!老子要是爽了,就不將今天咱們燕好的事說出去,幫你和你相公留點顏面,要是不爽……嘿嘿!」他緩緩地奸笑,想製造緊張的氣氛。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把冰冷的劍已經架上他的脖子。

  「要是不爽,你想怎麼樣?」陰森如鬼魅般的聲音在李銅的背後響起。

  「我……我……」李銅沒料到會有人來,加上頸上被人架了一把劍及今人發毛的聲音,他被震懾住,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是天揚!他終於來救她了!

  ※     ※     ※

  「你這個敗類,連我的人你也敢動,你真的是活得不耐煩了。」索天揚此刻已怒紅雙眼。

  他一知道他們是要帶他一起到青樓尋歡作樂,他立即辭謝他們的好意,立即折返。

  回到房門口時,聽到屋裡有男人說話的聲音,他感到不尋常,加上又聽到巨大的響聲,他決定在不驚擾到玉雲霓的前提之下悄悄地進屋查探,如果沒有事,他還可以不動聲色的離去。

  沒想到,他一進門就看見這個不要臉的男人正在輕薄她,一怒之下,立即抽出隨身的佩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不、不是的!是她……是她先勾引我的。」為了替自己脫罪,李銅將事情推得一乾二淨。

  他將他當成瞎子嗎?眼前的情況明明是他睜眼說瞎話。

  索天揚一怒之下,捉住李銅的衣襟,腳一提,毫不留情地踹在他的腹間。

  李銅的身子順勢飛了出去,將屏風撞倒在地,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啊!」李銅吃痛地慘叫。

  不尋常的巨響引來許多人。

  一聽到雜亂的腳步聲,索天揚立即褪下外衫,披在玉雲霓的身上,怕別的男人窺見她的身子。

  在眾人未到之前,他的劍正指著李銅,要是他敢亂動一下,他的劍將不留情地刺入他的身體。

  「發生什麼事了?」好奇的人擠滿了門口。

  「索兄弟,是發生了什麼事?你的劍怎麼抵住李銅呢?」商旅中的人認出了他及躺在地上的李銅。

  一見到認識的人出現,李銅的膽子立即大了起來。

  「他想要搶我們的銀兩及貨品,被我發現了,他想要殺我滅口。」李鋼先聲奪人,打算先安個罪名給索天揚。

  「什麼!」眾人均大吃一驚。

  「這人想要非禮我的妻子,正好被我遠逮個正著。」索天揚簡短地說明,至於信不信就隨他們,反正他是不會放過李銅這條命的。

  眾人看看他們,再看看隱身在浴桶裡的玉雲霓,他們大概也猜得出發生了什麼事。

  「李銅,你實在太不應該!」有人出聲指責。

  「不是的……大家聽我說……」李銅著急地想要解釋,卻沒有人肯聽他說話。

  「索兄弟,你能不能原諒他,我相信他以後一定不敢再胡作非為了。」隨後回來的田良替李銅求情。

  「是啊!大家出門求的是和氣生財,別壞了彼此的感情。」

  索天揚根本沒有將他們求情的話聽進耳裡,他最恨這種從事姦淫擄掠的人;再加上他想動的人是玉雲霓,他不打算放過他。

  「索兄弟,放過他吧!」田良不怕死地要拉開索天揚。

  「大家知道我是誰嗎?」只要能取李銅的命,他不在乎洩露自己真實的身份。

  他想,這世上大概沒有人敢管索命閻王的事。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解他為何會這麼問。

  「我是……」

  索天揚的話還沒說,就被玉雲霓的聲音給阻止:「天揚!」

  玉雲霓知道他不打算放過那人的性命,他更不在乎說出他殺手的身份,她很感激他對她的好,可她不要他又成了人人懼怕的對象,更不要他為了她而使手上沾了血腥。

  「霓兒……」他不瞭解她?何要阻止他。

  「放了他吧!別為了我殺人!」玉雲霓淌著淚水的哀求著。

  「可是他——」他可是要欺負她的人啊!她怎麼能這麼輕易地饒過他?

  「你對我已經夠好了,你的手別為我沾上那種人的血,那只會髒了你的手、你的劍。」

  「我不在乎!」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動手殺人。

  「可是,我在乎!」

  索天揚看著她無比堅持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是辯不過她,更不要她為了他殺人的事自責。

  他收回自己的劍,嫌惡地大吼:「滾!別讓我再看到你。」

  一聽到索天揚的話,眾人如獲大赦般地立即帶走李銅,生怕他會突然反悔。

  看著眾人離去,索天揚關上房門,將泡在水裡的玉雲霓抱到床榻上。

  他摟著她不知是冷還是害怕而不停顫抖的身子,將他身上的溫暖傳給她。

  ※     ※     ※

  偎在索天揚的懷裡,玉雲霓克制不住地抽抽噎噎。

  索天揚知曉她對於方才發生的事仍心有餘悸,他輕拍著她的背,替她順順氣,順便壓壓驚。

  她的身子仍在微微顫抖,他心疼地拉起被子蓋在她身上。

  「這樣還冷嗎?」他關心地問。

  「天揚,我好怕!」想起剛才的事,她的身子就抖得厲害。

  幸好他及時來救她,否則,她哪有臉活在這世上。不過,她也沒臉面對他,雖然她沒有讓那人得逞,但是,她的身子被那人看光了,也被摸過,這樣的身子已經不清白了。

  「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別怕,」他將她摟得更緊。

  「哇……」他的話不但沒有讓玉雲霓寬心,反而嚎啕大哭。

  「怎麼了?」他抬起她的頭,替她拭去淚水。

  「我……」她支支吾吾的不知該不該說。

  「沒關係!把你想說的話說出來!」索天揚溫柔地勸誘,希望她不要將事情藏在心裡。

  玉雲霓輕輕地把他推開,不敢再將自己的身子靠在他身上。

  「你到底怎麼了?」索天揚不知她是怎麼回事,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想將她再拉回。

  「不要碰我!」他的手一碰到她的手臂,玉雲霓立即大聲地制止他的動作,身子閃開他的手。

  「霓兒……」索天揚感到頭痛。

  她這樣什麼都不說,他怎麼會知道她心底在想些什麼。

  「不要讓我骯髒的身子弄髒你……」她指著臉,傷心地說。

  她當然很想靠在他的懷裡,讓他疼愛她、憐惜她;一想到自己的身子已遭別的男人輕薄過,她就無法再放任自己貪戀他的柔情。

  「霓兒,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不是胡說的!我的身子已是不清白的……我不配讓你對我這麼好……」

  天啊!這什麼跟什麼啊!李銅的衣服明明還完好地穿在身上,表示他並沒有完完全全的侵犯她,她還是處子之身啊!

  「你是不是弄錯了啊?」

  「我沒弄錯!我的身子已經被他看過、摸過、親過,我的清白已經毀在他手裡,我這輩子已經配不上別人了。」而事實,她真正想說的,是她已經配不上他了。

  聽完她說的話,索天揚覺得很火大。「只是看過、摸過、親過,這算得上什麼?若真要算清楚,你的身子我也看過、摸過,只差沒親過而已。」在他闖入時,他看了她赤裸的身子,抱起她時也觸碰到她的肌膚。

  「不、不是這樣……」

  索天揚惱怒她的死腦筋,他抱住她,低頭封住她的唇,不停地在她的唇上吸吮。

  「你的人我也看過、摸過、親過,那你這輩子只能是我的人,你也別想再嫁給別的男人。」離開她的唇時,他憤怒地宣誓。

  「你!」玉雲霓明白他是故意的,目的是要她別在意那人在她身上的所作所為。「我不但是個身有殘疾的盲女,我現在連身子也是不清白的,即使你看過、摸過、親過我的身子,我還是配不上你。」如果來得及,她寧願將最清白的身子交給他。

  「狗屁!什麼配得上、配不上!只要我將所有的步驟都完成了,你就真真正正是我的人。」他已經氣得失去理智。

  索天揚火速地放倒她的身子,自己則壓在她身上。

  「你做什麼?」

  「讓你名副其實成了我的人!」只有這樣,她才不會再計較自己的清白。

  「啊!痛!」玉雲霓忍不住地大叫出聲。

  她的叫聲引起索天揚的注意,他的理智在瞬間回歸。

  他這是做什麼啊?這樣的他和李銅有什麼不同?

  他是個賣命的殺手,生與死都是不是自己所能?定,他無法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他又怎麼能毀了她的處子之身?

  她需要一個能給她安定的男人,而這個人絕不是他。

  索天揚立即下床,穿妥他身上的衣服,取過被子將她裸露的身子蓋好,怕她著涼,也怕他會克制不住自己的慾望。

  「天揚……」玉雲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他的心思。

  「沒事!你乖乖睡!」他話一說完就開門離去,他需要冷卻身體像著火般的慾望。

  玉雲霓雖然不懂男女間的情事,但是,她知道他會突然離開是不尋常的。

  他嫌棄她是瞎子,還是嫌棄她的身子已有別的男人撫摸過?

  不明白他的想法,更不敢去深究,怕得到令人心碎的答案。她僅能擁著被子,暗自垂淚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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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習慣性地靠在他的懷裡,玉雲霓的腦中不停地反覆思考他的話。

  他說暫時無法送她回家,要帶著她去天山,大約一個月後才有辦法送她回杭州。

  他一再允諾要幫她,可是,每次都會有奇奇怪怪的事發生,讓他只能帶著她逃命,使她回碧波樓的日子一天拖過一天。

  一月個後,她真的回得了家嗎?她該再繼續相信他的話嗎?玉雲霓的心此刻感到不確定。

  他為何要幫她?幫助一個盲女對他又有何好處?還是他對她有企圖?

  和他相處的這些天中,每當遇到危險,他皆盡全力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若他是別有所圖之人,早就下手了,根本不需要帶著一個瞎子東奔西跑;他大可扔下她獨自逃命,更不必冒著生命危險保護她這個大麻煩。

  玉雲霓啊玉雲霓,他待你如何,你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你的心眼怎能如此狹小,竟然懷疑一個好心出手助你的恩公。

  她為自己的猜疑感到羞愧。

  那天面對那個叫夜殺的人時,她都能放心將自己的安危交給他,現在她對他的不信任顯然是多餘的。

  想通之後,玉雲霓的心情輕鬆多了。

  回到碧波樓後,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出門,倒不如趁這個機會用心去體會、用耳朵去聽,讓這段生命中的小插曲成為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只不過……他的來歷實在令她好奇。

  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他若是個好人,又怎麼會有那麼多人要捉他、追殺他?

  他若是個壞人,應該不會理會她的請求,不對她伸出援手,任由她自生自滅才是?

  心中一有疑惑解不開,玉雲霓整個人的思緒就會繞著問題打轉,雙手的手指苦惱地絞緊在一起。

  坐在玉雲霓身後的索天揚感到她的不對勁。

  他探頭看她在做什麼,發現她的眉頭正深鎖著,手指緊緊地絞在一起,似乎有什麼事正困擾著她。

  「你怎麼了?」

  「你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玉雲霓不知不覺中喃喃地說出她心中的話。

  聽到她的問題,索天揚不客氣地大笑。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玉雲霓被他的笑聲給拉回注意力,她不解他為何會無緣無故地大笑。

  「索公子,你笑什麼?」

  「你的問題實在是太可笑了!」他聲音裡還含帶著些微的笑意。

  「我的問題哪裡可笑了?」原來是自己方才不經意脫口而出的問題,惹得他捧腹大笑。

  「哪有人開口問對方,他是好人還是壞人的?世上會有人自動承認自己是壞人嗎?」索天揚將他感到好笑的原因告訴她。

  「我只是在心裡偷偷分析,我根本沒打算要問你,那是不小心說出來的。」她當然知道問這種問題很奇怪,要不是說溜了嘴,打死她,她也不會問這種可笑的事。

  自己的嘴真是不管用,該緊閉時不閉起來,害得她被他嘲笑一番。

  「那你有結果了嗎?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他好奇她的答案。

  雖然他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但是,他撫心自問,他不但沒有做出對不起她的事,還一再地幫她、保護她。

  若是壞人二字自她的口中說出,他一定會毫不考慮地將她扔下馬。

  「應該是好人吧!」她用的是不太肯定的語氣。

  當著他的面說他是壞人太失禮了,更何況,她還要靠他送她回家!她可不能得罪他。

  「應該?這麼難肯定嗎?」

  「你一直幫助我,我認為那是好人才會有的行為;可是,你若真是個好人,又為何有人要殺你?」玉雲霓說出自己的疑惑。

  聽了她的話,索天揚考慮著要不要說出他的身份。

  說了,怕她會害怕他是個殺手,會立即跳下馬逃之夭夭;不說,怕她不瞭解這一路上的凶險,還傻傻地跟著他。

  既然她要跟他上天山,她有權利知道這一切,至於她知道後是不是要逃離他的身邊,這就由她自己選擇。

  他語氣凝重地道:「對於好人而言,我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每個人都處心積慮地想要取我的性命。對於壞人而言……」

  照他的說法,他是個壞人,而要殺他的人就是好人。這讓她想到那個叫夜殺的人。

  「那個要殺你的夜殺是好人 ?」玉雲霓忍不住地插嘴。

  「不!他是壞人。」夜殺若是好人,那他就是大好人,畢竟,他沒有他那麼邪惡的思想及手段。「他和我一樣,都是好人想殺的大壞蛋。」

  玉雲霓不解他話中的意思,她都被他給搞混了,只好先撤下夜殺這件事,問他剛剛說了一半的話:「那對壞人而言呢?」

  「對壞人而言,我是他們的救世主,因為,我幫他們除掉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就是身為殺手的悲哀,明知自己是助紂為虐,但仍不得不接下殺人的任務。幸好,他只殺該殺之人,能死在他劍下的都是十惡不赦的壞蛋,他沒有一般殺手的無奈。

  「好人想殺你,壞人當你是救世主;你到底是什麼來歷?」他的話讓她越聽越混亂。

  索天揚靜默好一會兒,才沉著聲說:「我是殺手!」

  ※     ※     ※

  「殺手!」玉雲霓感到心驚。

  雖然她一直深居簡出,可她並非是個無知之人,她知道殺手的意思,那是種以殺人賺錢的職業。

  她實在不敢相信,一個願意對她這個盲女伸出援手的人竟然會是人人懼怕的殺手。

  「害怕了嗎?」索天揚面無表情地問。

  「我為什麼要怕?」玉雲霓不明白他?何會這樣問。

  「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啊!你應該要怕我才是!」

  「為什麼?你又不會殺我!」她道出她不怕的原因。

  也許,一般人只要一聽到殺手就會怕得逃跑,但是她不怕;因為,他是繼容姨之後,願意出手幫她的人。

  她相信,一個如此有惻隱之心的人,絕不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你怎麼這麼肯定我不會殺你?說不定我哪天心情不好時,就拿你出氣。」他故意放話恐嚇她。「你如果想殺我早就動手了,不會允諾要送我回家。」她眼是瞎了,可心不瞎,她信任他。

  她的話讓他對她另眼相看,想不到這世間還有不怕他的人存在。

  「你猜對了!我不會殺你!」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出手,這會辱沒了他索命閻王的名號。

  他的答案讓玉雲霓很滿意,她並沒有「看」錯人。

  「那夜殺想殺你的事要作何解釋?」她想將她不懂之處問清楚。

  「他和我一樣都是殺手!」

  「他妒忌你,所以他才會想要除掉你。」她將夜殺之前說過的話,及他和夜殺的關係串連在一起,她得到了個結論。

  「沒錯!」

  索天揚越來越欽佩她了,竟然有辦法將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徹。

  原以為她只是個普通的瞎子,但和她的幾次交談下來,他發覺她是個不簡單的女人!他開始對她感到好奇。

  「你眼睛瞎了是天生的嗎?」他想知道她那雙水靈靈的杏眼為何會看不見?

  事隔十多年,對於造成她失明的原因,玉雲霓已能侃侃而談:「我幼時家中發生一場大火,我運氣好沒被燒死,可是我的眼睛再也看不見任何事物。」

  「你的家人呢?」

  「全活活燒死了!」

  「那你是由誰撫養長大的?」他想,她大概足被哪個親朋好友收養。

  「我被在大街上遇到的容姨收容了。」

  「你姨媽人還真不錯,竟然肯收養無依的你。」他以為她口中的容姨是她娘的姐妹。

  「不!你錯了。」玉雲霓搖頭否認。「我和容姨並沒有血緣關係,我是行乞時遇到她,她好心收留我。」

  說出自己曾是乞兒的過往並非要博得他的憐憫,而是想讓他知道,容姨的對她的浩浩恩情。

  「她收容你沒有別的企圖嗎?」他不相信這世上真有這麼好的人。

  雖然她眼睛看不見,但是身上的殘疾仍不損她的清麗,要是將她賣到青樓,少說也能賺到一筆為數不少的錢。

  索天揚認為她口中的容姨可能圖的是這個。

  「你多疑了!容姨將我當成親生女兒看待,一點苦也沒讓我受到,她怎麼可能會有所圖呢?而且,我一個盲女能帶給她的除了麻煩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能給她什麼好處。」

  「不!你別妄自菲薄,你的好是正常人也比不上的。」索天揚不愛聽她說貶低自己的話。

  「謝謝你的安慰!不過!我心知肚明自己的殘疾帶給別人的困擾。」

  「這不是安慰你的話!」她怎麼曲解了他話中的意思呢?「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嗎?」

  他真是愛說笑!她的眼睛根本看不到,又怎麼知道自己是美還是醜。

  「你的眉彎如新月、你的眼圓如銅鈴、你的唇艷如桃李、你的臉滑如羊脂,就是因為你美得清新脫俗,才會引來登徒子的覬覦。」他將他看到的美描述給她知曉。

  聽他這麼說,玉雲霓根本高興不起來。「我寧願自己是個醜八怪!」她有些負氣地道。

  「為什麼?」他很好奇地問。

  姑娘家該是特別注重自己外貌的美醜,為何她反而希望自己醜一點呢?

  「如果我是個醜八怪,那我和琴愫就不會因這張皮相而惹來不必要的危險,甚至,我能讓琴愫先逃跑,而非讓她保護我。」她仍相當介意自己那時聽了琴愫的話先逃離。

  「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你的心比你的人還美。」這就不枉費他盡心地保護她的安危。「幸好我沒有幫錯人,要是你是個蛇蠍美人,我現在一定將你扔下馬。」

  「我若是心地善良,但有張其醜無比的臉蛋,你仍會出手幫我嗎?」玉雲霓忍不住想知他的想法。

  這女人老是喜歡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幫是會幫,只不過……我會非常後悔出手相助,可能在杭州時就扔下你,逃得遠遠的。」

  聽他這麼一說,玉雲霓發出銀鈴般的輕笑。「你以貌取人!」

  「那是當然,我有張賽潘安的臉蛋及玉樹臨風的身材,怎麼能讓一個醜女在我身旁破壞我的瀟灑?」他自抬身價,為的是想要逗她展開笑靨。

  「你真不害臊!」她果真被他逗笑了。

  她的笑聲讓他暫時忘了趕路的辛勞,索天揚開始期盼和她這一路相處的點點滴滴。

  ※     ※     ※

  越往北方走,溫度越低,薄薄的衣衫根本無法抵擋那刺骨的寒風。

  玉雲霓偎在索天揚的懷裡,冰冷的身子不住地顫抖。

  「你冷嗎?」發覺她身子抖個不停,索天揚關心地問。

  「不……不冷……」明明連聲音都發抖了,她還是逞強的否認。

  「小騙子!」她說謊的方式太不高明了。

  這點寒冷對他而言是不痛不癢,可身子骨單薄的她和習武的他不同,她是不能多受點寒風。

  索天揚伸出手將她環在懷裡,以自己的體溫溫暖她的身子。

  「你……」他體貼的舉動讓她有些訝異。

  「到了長安之後,我會替你添些御寒的衣物,你暫時先忍一忍。」

  他真是粗心大意,竟然忘了男人和女人先天上的差別,竟然什麼也沒有準備就讓她跟著他長途跋涉。

  這些天騎馬趕路也從沒聽她喊過一聲苦,他還以為她身體強壯,不怕這點辛勞;根本沒有想過,她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弱女子是因為不想造成他的負擔,而暗自忍下所有的疲憊。

  她原本就清瘦的臉蛋現在被他折磨得眼窩塌陷、雙頰消瘦。他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他為她的瘦弱感到不捨。

  「你如果累了、渴了、冷了、餓了,都要告訴我,別再勉強自己忍耐;否則,你要是在半路病了,我可是會把你扔下的。」他習慣性地威脅道。

  說要把她扔下,他說了不下十次,結果,她依然牢牢地靠在他的懷裡,安安穩穩地坐在馬背上。玉雲霓知道,這是他關心她的方式。

  「我會的!」她口頭上允諾,但是否真能做到,就不得而知了。

  「嗯。」他很滿意她能乖乖地聽話。

  一手緊緊地摟著她,為她擋去一些寒風,一手專心的馭馬。

  他的懷抱好溫暖!

  玉雲霓貪戀著他的體溫,早將男女有別的禮教拋到九霄雲外,她現在需要的只有他。

  ※     ※     ※

  「我找到一隊要到西域的商旅,我們要和他們同行。」讓玉雲霓坐在馬背上,索天揚牽著馬過去和他們會合。

  「索公子,西域是不是個很遠的地方?」玉雲霓好奇地問。

  「是很遠!不過我們不去那裡,我們只是隨著他們出關,到天山之後就與他們分開。」索天揚是想利用商旅來隱藏他的身份,而且他們對關外的地形相當熟悉,不用怕會在半途迷路。

  「對了,你不能再叫我索公子。」索天揚忽然冒出這句話。

  「為什麼?」她一直是這樣叫他的啊!

  「我告訴那些人說我們是夫妻,我是要帶著、你到天山去探親,如果你還是叫我索公子,那不就會讓人起疑嗎?」他解釋道。

  其實,他大可告訴他們,她是他的妹子,只是,當他說出口時,他?說成是夫妻。索天揚不清楚自己?何不願意接受和她假裝是一對兄妹。

  「為什麼?我還是個雲英未嫁的閨女,你這樣會壞了我的清譽。」他這樣亂說一通,讓她頗為惱怒。

  「我這是為你著想!」索天揚早想好說辭來堵她的嘴。「這商旅中龍蛇雜處,你的美貌容易招來不必要的麻煩,若你已名花有主,這會減少別人對你的非份之想,也就沒有人敢當著我這相公的面調戲你、輕薄你。」

  他說得頭頭是道,但玉雲霓總覺得不妥。

  「這不太好吧!」夫妻就要同居一室、同睡一床,到天山不知還要多久,她不可能和他同吃、同住、同睡。

  「沒什麼不妥的!只有這樣!我才能好好的保護你。你大概也不希望又遇到杭州那種事吧?」

  回想起那件事,玉雲霓仍心有餘悸。

  「就依你吧!」她相信他是真心?了她好,而不是想乘機佔她便宜。

  聽到她贊同了,索天揚可是眉開眼笑。「那就叫兩聲『相公』來聽聽!」他忍不住又想逗她。

  「你……」聽到他的要求,玉雲霓無法克制地結巴起來。

  「娘子,快叫啊!」

  「我……我叫不出……來!」他一定要這麼逼她嗎?

  她的反應果真不出他所料,她很容易將他的話當真,然後一個人獨自苦惱老半天。

  「逗你玩的啦!看你是想叫我相公、天揚還是揚,全都隨你!就是別像陌生人那樣叫我索公子。」他好心地提出一些叫法供她選擇。

  這些親密的叫法,讓玉雲霓覺得很難叫出口。

  「天……天揚。」她的臉已經紅透了。

  「你叫我天揚,我就叫你霓兒。不過,你可要多叫幾次習慣一下,這種結結巴巴的叫法容易讓人起疑。」他不是很滿意,但還可以接受。

  「天揚!」叫第二次時,玉雲霓覺得順口多了。

  ※     ※     ※

  到了長安的西城門,就見圍在一群馱著物品的人對著索天揚招手。

  「索兄弟,我們等你多時了,你終於可來了。」蓄滿鬍子的李銅看到坐於馬背上的玉雲霓,他的眼睛瞬間一亮。「索兄弟,這位就是你的夫人啊?」

  「正是拙荊!」索天揚不是很喜歡他看玉雲霓的眼光。

  「你真是好福氣,娶到了個大美人。」李銅欽羨地道。

  商旅中為首的男子對著他們大喊:「別再說了,我們要起程了。」

  索天揚立即躍上馬背,坐於玉雲霓身後。

  李銅似乎還不肯放過觀看美人的機會,他驅著馬在索天揚的身邊。

  感覺到有人正看著自己,玉雲霓有些不舒服的扭動身子。

  對於他的糾纏,索天揚差點失控想發火,幸好他方才換了套白色衣衫,身上還披了件黑色大斗篷,正好可以用來藏住玉雲霓的人。

  不假思索地,他以斗篷罩住玉雲霓整個人。

  「索兄弟,你這是做什麼?」唉!美人被遮住了。

  「這風沙太大,我怕拙荊會受不住,所以我用斗篷替她擋去風沙。」他說得好像他是個極為疼愛妻子的丈夫。

  「是這樣啊!」

  玉雲霓對於他莫名其妙的舉動沒有多說什麼,她相信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她好。

  哼!想平白觀賞霓兒的美,門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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