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7-9-23
- 最後登錄
- 2017-10-2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2311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2630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五章
陳駿達冷冷地說:“我叫你算好安全期,你算錯,現在全怪到我頭上?算了,算了。”他拿出皮夾,數了五張鈔票,“五千塊,夠了吧?趕快去流掉。”
“我不要!”啪!一記清脆巴掌響起,還有紙鈔落地的聲音。
“施凱芸,你發什麼神經病?!”
“我有你的比比,你敢打我?!”施凱芸帶著哭音說。
“是誰先打人的?!”陳駿達大聲咆哮,好像有什麼動作。
張奇廷跳了起來,一個大跨步就跑到隔壁,只見陳駿達一臉憤怒,緊緊地扯住施凱芸的手腕,看樣子似乎正準備狠狠地摔她。
“喂!喂!同學,好男不跟女鬥。”張奇廷忙拉回陳駿達的手臂,笑咪咪地說:“有話好說,不要動手動腳嘛。”
“施凱芸,你還好吧?”鄭雨潔也過來扶“孕婦”。
“你管什麼閒事?!”陳駿達瞪了一眼。
“不用你管!”施凱芸也不接受好意,掙開鄭雨潔。
張奇廷攤攤手,聳聳肩,“今天晚上夜色這麼好,大家花前月下的,我實在是不想管閒事,可我怕會發生什麼校園喋血案,明天警方找我當證人,那我就麻煩了。”他說著,順便把鄭雨潔拉回身邊。
陳駿達繃著臉,抓起背包就走,走了一步,又回頭撿鈔票。
“陳駿達,你就這樣走了?!”施凱芸尖叫。
“不然你還要怎樣?鬧得全校都知道,對你沒有好處!”
“你我這樣死心塌地愛你,我懷孕了,你竟然無動於衷?!”
“不小心有了,就要面對現實,你現在生比比,誰養啊?”
“嗚”
“聽我的話,去夾娃娃。”陳駿達還要在兩個同學面前留點面子,將鈔票塞到施凱芸手裏,不甘心地揉揉臉頰,勉強幫她拿起包包,“我載你回去,走了。”
他走在前頭,施凱芸抹抹淚,快步趕上,挽住他的手臂。
鄭雨潔看得目瞪口呆、冷汗直流。原來陳駿達是這樣冷情的人!才氣和相貌只是表相,並不能代表他就是一個好情人。
過去她一直不太喜歡施凱芸的嬌蠻神氣,可是今晚她開始同情她了。一個再怎麼聰明美麗的女孩子,一旦愛上不該愛的男人,原是青春盛開的花朵,到頭來都會提早枯萎了。
真正的愛情,應該是讓她展露光采,而不是繼續躲在牆角當小蘑菇吧?
肩上搭了一條厚實的臂膀,她抬起頭,望見大黑熊亮晶晶的大眼。
“別理他們了,比八點檔的還狗血。”張奇廷搖頭。
“他們怎麼會鬧成這個樣子?”她回到原位坐下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什麼茶杯配什麼蓋,天生註定的啦!”
“你這個杯蓋太大了,壓力好大。”她笑著拿開他的手臂。
“你怎麼不說我是個大茶杯,讓你噗通一聲跳下水呢?”他賴皮地用兩隻手圈住她,很專注地望定她。
“我是糊裏糊塗被拖下水,本來沒打算跟你在一起的,誰知道你那天到我家,演得好像真的一樣,然後我們就變成一對了。”
“本來就是真的!我喜歡你,當然要明明白白表示,而且你送我西瓜,也是暗示你喜歡我啊,我怎麼可以讓你每天對著月亮唱望春風?”
“誰喜歡你了?!”她故意不看他。
“你不喜歡我沒關係,我喜歡你就好了。”他愈發熱烈地擁緊她。
面對他的熱情,她總是無法招架,迎向他的尋索,唇瓣緊緊交纏在一起。
戀愛的感覺很甜蜜,她在他的擁吻裏,不免暈陶陶的,可是在唇舌的親密舔舐之間,她還是要問:她很愛張奇廷嗎?
他們這麼容易就在一起,一切宛如水到渠成,沒有感情掙扎,沒有現實考驗,沒有交換真心,這樣的感情,能走得長長久久嗎?
她對他,充其量只是喜歡,淡淡的,甜甜的,雲淡風輕的,不曾深深眷戀著他,更不是那種濃烈到生死相許的愛情。
她緩緩滑開他的唇,低下了頭。
“雨潔,怎麼了?”他察覺到她吻得心不在焉。
“奇廷,我覺得我是喜歡和你在一起,可是好像,嗯還不是很愛你”她的手被他握住,熟悉的熱流湧入體內,她低下頭,眼眶好像有點濕熱,她並不想傷他啊。
“我都說過沒關係了。”
“對你來說,不公平。”
“你很誠實。”他以指腹輕輕抹著她的臉,臉上掛著慣有的大笑容,語氣輕鬆地說:“感情哪有什麼公平性?如果我喜歡你一百分,也強迫你以一百分的程度來喜歡我,這才是對你不公平。”
“那你會不會覺得付出很多?好像沒什麼回報?”
“你願意跟我在一起,這就夠了。”他抓抓金髮,歪頭想了一下,“而且我好像還沒付出什麼嘛,人家還是很純潔的在室男”
“討厭!也不知道看過多少A片了,還裝無辜、純潔!”
他就愛看她氣嘟嘟的模樣,至於她喜歡他五十分、七十分、還是一百分,他真的不介意,只要常常看著她,抱一抱她暖暖的小身子,他就開心。
她會誠實告知她的想法,多多少少也是在意他吧?
愛情,是一條很長的路啊。
現在才剛開始而已,他也還在摸索談戀愛的方法。
“雨潔,別想那麼多,答應我,不要悶悶的。”他愛捧著她的臉,凝視這張喜歡胡思亂想的小臉蛋。
“我本來就悶悶的。”
“悶久了會傷身喔。”他捏捏她的臉皮,故意在她臉上擠出一張愁眉苦臉,歎道:“哎呀呀,好醜!我怎麼會找個醜八怪當女朋友?這樣吧,為了配得上你,我也毀容吧。”他說著就齜牙咧嘴的扮鬼臉。
“你喔!”她笑著撥開他的熊掌,她太明白她會喜歡他的原因了。
他把握時機,直接堵上她的小嘴,心滿意足地吸吮她那柔軟的唇瓣。
她又被吻得暈暈然,喃喃抱怨著:“你老是這樣,動不動就吻得人家喘不過氣來,又抱得那麼緊,回去身上又不知道多了幾塊烏青。”
“我來幫你檢查。”他作勢要拉她的衣服。
“大色狼!”她拍掉他的手,微笑坐直身子,“我們還沒到那種程度”她想到了施凱芸,心裏突然浮起一個念頭,馬上就問:“你如果搞大人家的肚子,你會怎麼解決問題?”
張奇廷揪揪金髮,腦海閃過夾娃娃、花錢消災、結婚、當奶爸、被告上法院、到美國生小孩、生下來抱給別人養、二十年後父子痛哭相認
他很快有了答案,“在我和對方沒有結婚意願之前,我絕對不會搞大人家的肚子。”他隨即磨刀霍霍,壞壞地笑說:“男生該做的預防措施我一定會做好,如果我們”
“你作夢啦!”要是教這只大黑熊爬到上面,兩人一起做愛做的事,恐怕她會被他壓得不成人形吧?
想到哪里去了?!她掩藏不住臉上的躁熱,忙用雙掌遮了起來。
不過,他倒是給她一個很滿意的答案。
“喂,我告訴你一件我爸爸的事。”
“大叔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嗎?”
“你心術不正,就是會想歪事!”她輕槌他一記,“我是獨生女,知道為什麼嗎?”
他少說少錯,用力搖頭。
“我媽媽生我的時候,流了很多血,差點休克,醫生說媽媽體質不適合生育,再懷孕會有生命危險,我爸爸聽了,二話不說,就結紮了。”
“呵!”好猛的大叔啊。
鄭雨潔低下頭,玩著自己的指頭,“雖然我爸爸滿嚴肅的,我跟他也沒什麼話說,可是我還是認為他很好,嗯他對你那樣凶,你不要放在心裏”
“唉!我說大叔做的還不夠。”
她不解地望著他,她講得這麼感性,他還一副白癡相?
“換了是我,我會揮刀自宮,永絕後患。”他右手往下面一劃,好像真的有那麼一把刀。
她笑了,“你要是自宮,我就叫你張公公,還是改名東方不敗?”
“太后吉祥,小廷子跟你請安了!”他拉起她的手,趁機再親一下。
“你就會偷吃,我在說正經事耶!”她抽回手。
“大叔不錯啦,看得出跟你媽媽感情很好,也很疼你。”
“聽說那時候我奶奶很不諒解我爸爸,也不諒解我媽媽,還好是後來我叔叔連續生了兩個兒子,他們關係才改善。”
“你放心,我媽媽不會重男輕女,也不會逼媳婦生兒子。”
“你說到哪里去了,我只是”
她只是說出一個老公疼愛老婆的小故事,悠然神往那種義無反顧、終生相守的情義。
唉!小說裏才有的情節,不想也罷。
“對了,你還沒跟我說過你爸爸。”她聽他說過那位愛唱歌的老媽嫣,還有兩個各大他十二歲、十歲的姊姊和她們的家人。
“我爸爸呀!”張奇廷容光煥發,很得意地說:“他最萬能了”
他高亢的語聲倏忽中止,目光也瞬間變得黯淡。
“奇廷?”鄭雨潔有點心慌,她無意碰觸他的痛處啊。
張奇廷試圖說話,心口卻是一絞,往事驟現,淚水立刻滾出眼眶。
“嗚哇──”
他一把抱住身邊的人兒,像個孩子似地號啕大哭起來。
大黑熊回嘉義過暑假了,鄭雨潔每天晚上十點中上網和他聊天。
一連上線,鄭雨潔就笑了出來。
臺灣黑熊:ZZZZZZzzzzzzz
飛天女俠:等得睡著了?
臺灣黑熊:醒了!趕快擦口水,打工如何?
飛天女俠:還好,工讀生很輕鬆,折信紙、裝信封、貼名條,裏裏扣扣,閉著眼睛都能做。
臺灣黑熊:嗚嗚,我也要做,我每天管娃娃兵,回家都累斃了。
飛天女俠:暑假安親班生意比較好,你要幫你二姊。
臺灣黑熊:每年寒暑假就被那群娃娃欺負,嗚嗚──我要投到你的懷抱哭泣。
鄭雨潔想到那天他抱著她痛哭,哭得她一頭一臉的眼淚鼻涕,哭聲之大,不只附近的情侶紛紛探詢,連校警也跑來關切,還以為是他讓女朋友甩了。
她被他緊緊摟在懷裏,感受到他的強烈抽噎,不由得跟著揪心;一個大男生哭得那麼傷心,一定是非常思念他爸爸。
也許等到哪一天,他能夠平靜地談起他的父親,她再來傾聽吧。
飛天女俠:我先找一把雨傘,不然等你哭完,我還要洗你的口水。
臺灣黑熊:反正都吃過我的口水了,再喂你吃幾口,很香的。
飛天女仗:噁心!
臺灣黑熊:有沒有很想我?
飛天女仗:臭美!公司在有男生想追我,我正表考慮取他約會。
臺灣黑熊;我知道了,因為你媽媽是部門主管,他們要討好上司的女兒,以求升官發財。
飛天女俠:才不是,我到我媽媽的公司打工,嚴格保密,他們不知道匪諜就在身邊,還在說我媽媽的壞話。
臺灣黑熊:喔喔,你打小報告了?
飛天女俠:我媽媽說,主管的工作之一就是當部屬的娛樂話題,誰說她壞話,她心知肚明,只要不拿她射飛鏢就好了。
臺灣黑熊:誰敢欺負你媽媽,我一定跳出來揍他一頓。
飛天女俠:我媽媽很能幹,不會被人欺負滴,我希望將來也像她一樣,當個成功的職業婦女。
臺灣黑熊:哇哈哈哈哈哈
她在述說她的志願耶,大黑熊笑什麼笑?鄭雨潔盯住那個哈哈大笑的表情,氣惱地叉起腰。
從小,媽媽就是她的榜樣,工作家庭兩兼顧,從來不因為忙碌而疏忽了她。
那也是爸爸體貼,會幫忙媽媽共同承擔家務;她想,與其立志做個成功的女主管兼好媽媽,不如先睜大眼睛,找一個MR.RIGHT。
臺灣黑熊:沒有聲音?生氣了?
飛天女俠:你會做家事嗎?
臺灣黑熊:Letmeseesee,洗碗、掃地、早上起床折棉被,負責把冰箱的東西吃光、追垃圾車跑、打蟑螂,及格了嗎?
飛天女俠:勉強打六十分。
臺灣黑熊:我還會帶娃娃,以前我會幫我姊姊的小孩換尿布、餵奶,每到寒暑假,又變成我二姊安親班的孩子王。
飛天女俠:粉厲害哦?你剛剛笑什麼?
臺灣黑熊:我在笑我自己的傑作啊,去開信箱。
鄭雨潔打開電子郵件信箱,原來他傳來一張“畫作”,照樣是那張圓臉,換上俐落的短捲髮,戴上耳環,蹬了一雙過大的高跟鞋,左手夾著公事包,右手抓了一個漢堡,一副拚命趕上班的著急模樣。
臺灣黑熊:當當當當!未來的商場女強人!
飛天女俠:把我畫得那麼老,喂!說說將來想做什麼?
臺灣黑熊:安親班數學老師、老公、爸爸、阿公、阿祖
飛天女俠:志願能大一點嗎?
臺灣黑熊:不讓學生打瞌睡的數學老師、傑出女主管的老公、資優生的爸爸。
飛天女俠:說正經的。
臺灣黑熊:還沒想到啦,船到橋頭自然直,路是無限的寬廣,過一天,有一天的滿足與快樂,天生我材必有用,不要為明日煩惱。
飛天女俠:你前途無亮,我沒有安全感。
臺灣黑熊:大作家,我溫暖寬大的懷抱是你最安全的倚靠。
飛天女俠:咬文嚼字,我不走作家,寫了一年的稿被退了。
臺灣黑熊:哎呀呀,難怪你心情不好。早說嘛,抱抱你,惜惜你,嘟嘟嘟,親你一個,還是笑不出來?
飛天女俠:編輯說我寫得太清純了,沒有賣點,要我刪內心戲,加床戲。
臺灣黑熊:看來你是缺乏實戰經驗,我很樂意當你的實驗物件,我隨傳隨到。
飛天女俠:你就是滿腦子的小玉西瓜!
臺灣黑熊:退稿別難過,我會給你一個大驚奇,你就笑得出來了。哈,我高中同學打電話來,我晚點再扣你,886。
飛天女俠:881。
鄭雨潔離開連線,雙手撐住下巴,瞪著螢幕發呆。
跟大黑熊聊天是很愉快,可是當她想抒發悶氣時,他卻輕易說拜拜,跑去跟高中同學哈啦了。
換作是她,她也會先接電話;她不能怪他,只是說不出那種被輕忽的感覺。
她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到底有多重?當她一天天在意他的一切時,是不是表示她也漸漸地把他收藏到心裏去?或者,他們的“戀愛”只是“習慣成自然”?
她起身離開房間,經過爸媽的房間,看到爸爸彎著背,戴上老花眼鏡,伸長脖子,兩根大指頭在筆記型電腦上緩慢地敲著。
“媽媽,你又叫爸爸學打字了?”她來到客廳坐在沙發上。
“是啊,我叫他先練速度,你再教他收發伊媚兒、上網這些東西。”
“爸爸練得很辛苦,他叫他的科員幫忙打字就行了嘛。”
“不行,爸爸雖然當科長,總不能寫個簡單的伊媚兒也叫人家幫忙吧?”楊秋蘭將電視關掉,笑說:“爸爸已經有了電腦焦慮症,當他看到年輕的小弟弟小妹妹電腦用得嚇嚇叫,他也得跟著進步才行啊。”
“媽媽你呢?”
“我啊,還好在外商公司上班,敲的是英文,要是真叫我學中文KEY-IN,唉!我也想哭吧?當年在學校,怎麼知道科技會進步到這種程度!”
“我也不知道畢業以後會怎樣、現在學的東西有沒有用。”鄭雨潔的語氣有些灰色,曲起一雙腳到沙發上,將下巴抵在膝頭。
“雨潔,不是在跟蜻蜓聊天嗎?好像不太開心?”楊秋蘭關心地問。
“沒有啦,只是想到即使我念到研究所,也不知道出來要做什麼。問張奇廷,他更沒有目標,好像每天過得去就好了。”
“你這也是一種焦慮症。媽媽當年傻呼呼的,有工作就做了,是生下你以後,才發現專長在行銷業務這方面,這才轉型過來的。雨潔,真的不急,先把該學的學會,具備基本能力,將來工作方面的發展性,是靠時間去琢磨的。”
“真的嗎?”
楊秋蘭微笑看女兒,“你說哪只菜鳥一進公司,就會做財務報表?或者就賣得出產品?媽媽當主管,挑的不只是學歷和成續,也要看這個人是不是肯努力學習?能不能配合公司一起成長?很多很多啦。”
“如果張奇廷去應徵,你會錄取他嗎?”
“蜻蜓這小子還滿老實的,應該有很大的機會。”
“他一點也不老實。”鄭雨潔想到他老愛對她“上下其手”。
“哎,根據我的觀察,他比起那些光說不做、眼高手低、吃了苦就要辭職的年輕人,他是實在多了,而且他很熱心。”
“熱心?是好管閒事吧?”
“熱心哪,就是對什麼事情都很有興趣,都會努力去瞭解、去關心,不管是你說的好管閒事也好,或者是在人事物方面的學習,蜻蜓是潛能無限的。”
“瞧媽媽把他說得那麼好,我也不一定會和他走下去。”
“當然不一定了,你還年輕,機會很多。”楊秋蘭明白女兒對愛情有了困惑,笑說:“就像媽媽當年嫌爸爸木頭,也跟別的男生交往,感覺不對味,又回來跟爸爸在一起,經過比較,才發現他的優點。”
“媽媽不理爸爸那一陣子,爸爸有沒有很失魂落魄?”
“當然有了。”楊秋蘭笑得很開心,“他每天就站在女生宿舍門口,親自遞給我一封信,寫得可真是風起雲湧、天地變色,我看著看著眼淚就流下來了。”
“說我什麼壞話?”鄭大升出現在沙發後面。
“說你年輕的時候,是個文藝青年呢。對了,雨潔,我忽然又想看爸爸當年登在校刊上的情詩,是不是放在你的書架上?去拿來吧。”
“別看!”鄭大升立刻阻止,臉孔硬硬地說:“將近三十年前的玩意兒,有什麼好看的?都過時了。”
楊秋蘭笑看老公,“以前的情詩過時了?那麼爸爸,最新流行的是發簡訊,要不要試試看?你也二十年沒寫東西給我了吧?”
“我敲鍵盤敲得手都僵了,再去敲手機,我指頭會斷掉。”
電話響起,鄭雨潔知道是大黑熊打來了,心虛地看了父母一眼,隨即接起,喂了一聲,快步躲回房間裏。
鄭大升哼了一聲,女兒可真是熱戀啊,“又是金毛獅王打的?”
楊秋蘭驚喜地說:“有進步了?以前是金頭髮的流氓、太保、混混,現在升格當獅王了?”
“我還聽雨潔叫他大黑熊,長得像根黑炭,還是被烏賊吐了墨汁?全身烏漆抹黑的,就只看到金頭髮和白牙齒。”鄭大升就是看他不順眼。
“好啦!把人家嫌成這樣!我都沒嫌你頭髮愈來愈薄、身材愈來愈寬、脾氣愈來愈怪、次數愈來愈少,二十年前是兩天一次郎,現在是什麼?初一十五還記得燒香拜拜的話,我就阿彌陀佛嘍!”
“媽媽!”鄭大升在沙發坐了下來,討好似地摟住老婆,“這個今天晚上好久沒那個了。”
“去去,去房間開冷氣,該睡覺了。”楊秋蘭笑著推開老公。
至於女兒正在經歷的感情懷疑過渡期,就靠那只蜻蜓來解決了。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我們謝謝雨潔這兩個月來的幫忙!”
五、六個年輕人舉起果汁,同聲說謝謝。
今天是暑期工讀的最後一天,同組共事的同事特地請鄭雨潔吃飯。
“謝謝,我、我只是打雜而已。”鄭雨潔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光是打雜,就分擔不少事了,我們可以多些時間拜訪客戶。”
“唉,我說呀,我們這種工作太沒效率了,一個個打電話詢問經銷商,不如用伊媚兒做問卷調查,不是比較省事嗎?”
說話的是坐在她身邊的李偉誠,今年剛退伍,進公司不到三個月。
“楊副總要求這麼做,你就這麼做吧。”另一位同事回話說。
李偉誠頗不以為然地說:“在這個網路發達的時代,就要懂得利用IT,手指一敲,訂貨、下單、運送,一目了然,我們是世界級的外商公司,竟然還在用古老的人工方式,楊副總的腦袋真是不思長進。”
聽到有人批評媽媽,鄭雨潔睜大眼睛,想要聽得更清楚。
同事笑說:“你說的流程幾百年前就有了,電子郵件問卷調查也不是沒試過。你知道問卷嘛,大家總是隨便填填,副總要的是確實的顧客反應,所以才希望我們用聊天的方式來取得最完整的銷售資訊。”
又有同事說:“電腦科技再怎麼發達,也不能取代人腦的彈性。”
李偉誠還是堅持己見,“我還是認為浪費人力,新世代要有新作法,我要建議楊副總,建立經銷商聯絡信箱的制度,定時匯整,再根據SPECIALCASE追蹤,這才是最彈性,最有效率的方式。”
聽著李偉誠的談話,鄭雨潔恍恍覺得,好像看到另一個陳駿達。
同樣是說得頭頭是道,也同樣是一表人才的優秀青年,可平常看他的工作態度,打電話時隨便問問說說,該出門拜訪客戶時,又泡在櫃檯美眉那兒不走,相對於他此刻的慷慨激昂,她感到有些錯亂。
在熱鬧的餐會裏,她竟然開始思念大黑熊了。他從來不說理論,不拐彎抹角,該做的事就會去做,就像一發現喜歡她,馬上跑來親吻表白。
唉!好想念他那厚厚的熊掌,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麼?她跟他說會晚點回去,他會不會坐在電腦前面,又累得打瞌睡流口水了?
心裏這麼掛記他,是否喜歡他的程度又增加了十分?
一場餐會到十點結束,李偉誠順路載鄭雨潔回家。
“你看我這部JAGUAR如何?”李偉誠意氣風發地開車。
“喔,很新。”大概不是他賺錢買的吧?
李偉誠對於她的反應有點氣餒,乾脆自己說道:“這車型是我自己選的,V8引擎,最高達到四百匹馬力,六速自排,這麼炫的車型只要兩百五十五萬”
“你開車上班有停車位嗎?”她聽得一頭霧水,問個最實際的問題。
“這哪有問題!去租個停車位就行了。副總大概不知道,我出去找容戶都是開自己的車,耗的油錢都比計程車錢還多。”
“你可以搭計程車啊。”公司又沒叫他自己開車。
“噯!你有所不知,開過高級跑車,就不會再想坐那種銅罐仔車了,我看你也沒坐過JAGUAR吧,我這車子不輕易載女孩子的,看在我們同事一場的份上,你才有資格坐在我的旁邊喔。”
鄭雨潔懶得說謝謝,不然她去坐後座,把他當司機算了。
她又開始想念大黑熊了。要不是急著回去上網,她也不會搭李偉誠的車。
李偉誠又自顧自地說:“我跟你說,其實我在這家公司只是過過水,混個一段時間出去了,頂著知名外商公司的名號,將來要換工作也容易。”
“我們公司已經很好了。”
“這哪算好?薪水少,工作時間長,心力付出一點都不成比例,叫我這個碩士跑業務,真是大材小用了。試用三個月期滿,我要叫楊副總調整我的工作,我的專長是專案企劃和行銷策略。”
媽媽曾經告訴她,只有從基層做起,才能深入瞭解公司的實際運作,想要一步登天,只有摔得更痛。
“我家快到了,前面那個路口停就好,謝謝。”她淡淡地說。
李偉誠說得索然無味,每當他談論自己時,每個女孩子都是雙眼放光,只差沒立刻爬上身來,今天載到這個木頭娃娃,就當作是做功德一件吧。
手機鈐聲響起,原來是一個仰慕他的美眉打來的,他拿起手機,一手轉著方向盤,興高采烈地高談闊論。
“是啊!太忙了,加班很晚主管很重視我,要求我留下來”
“呃,該、該停車了。”鄭雨潔捏了一把冷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