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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岑凱倫] [春之夢幻]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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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20:53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馬家四千金:秋詩、愛詩、夢詩、麗詩,都有詩一樣的青春,詩一樣的美麗。在愛情方面,也都有詩一樣的体驗,秋詩如小絕句,精致美艷;愛詩如排律,起承轉合,波瀾起伏;夢詩、麗詩如自由体,熱情奔放。但最終都有一個詩一般美麗的結局。
在一個綠色的房間裡;銀綠色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巨型相片。
  照片裡有五十歲的馬永安,幾間工廠的老板,馬林如冰,四十二歲的中年美婦;婦女會的活躍分子,難得的也是個好母親。
  二十四歲的秋詩,洋行總秘書。二十三歲的愛詩,空中小姐。二十二歲的夢詩,大學剛畢業。十六歲的小麗詩,還在念大學預科。
  馬家的四千金都是大美人,秋詩溫柔,清秀,眉目如畫。愛詩絕艷,熱情,浪漫。夢詩清麗脫俗,肌膚如雪,是四姊妹當中最漂亮的一個。至於小妹妹,一張紅紅的小臉,兩個小梨渦。她活潑,健康,俏皮,甜蜜。她在馬家,是最深受寵愛的一個。
  下課回家,麗詩把書本一扔,倒在一張“歐化牌”的真皮椅裡,她伸長了腿,舒舒服服地吐了一口氣。
  女管家端姨由裡面走出來:“麗詩,你下了課去了哪裡?司機接不到你。”
  “莊妮搬了新居,去看看。端姨,今天有什麼好吃的?”
  “廚房焗了芒果蛋糕。你回房間換去校服,我給你准備。”
  “唔!不,”麗詩到處看:“程世浩呢?”
  “怎麼叫程世浩?叫老師!”
  “什麼老師?大家一塊兒長大的,他有什麼了不起?”
  “不叫老師就算了,但是,他大你四歲,總該叫聲世浩哥哥吧?”
  “什麼哥哥妹妹的,肉嘛!”
  “你這孩子,真不聽話。”
  麗詩站起來,走過去,纏著端姨撒嬌:“麗詩聽端姨的話。”
  端嬉又憐又愛地撫著她的頭發:“快去換衣服,和大姐一起吃下午茶。”
  “大姐回來了?”
  “早回來了……”
  秋詩換上家常便服,有人推門進來。“有事嗎?”
  愛詩轉著水汪汪的媚眼:“想向大姐借雙灰色的高跟鞋。”
  “你自己有!”
  “我那雙是粗跟厚底的,今年流行細跟薄底。”
  “媽那天買鞋子,你也要了兩雙。”
  “是紫色和彩藍色。今晚我穿銀灰色的晚禮服,灰鼠披肩,應該穿灰色鞋子的,是不是?”
  秋詩打開鞋櫃,把一雙全新的高跟鞋拿出來,交給愛詩:“別像上次一樣,還鞋子時候,少了鞋跟。”
  “不會,決不會,上一次是跳通宵嘛,這一次擔保完整無缺。”
  “好吧!”秋詩微笑揮一下手。
  “謝謝大姐。”愛詩剛走出去,碰見夢詩,夢詩盯一眼她手中的鞋子:“又占大姐的便宜!她的新衣新鞋你哪一樣沒用過?”
  “關你什麼事?又不是向你借。”
  “我可不像大姐好商量。”
  “才不用你的東西,冷血動物,哼!”愛詩回到自己的臥室裡,把手中的高跟鞋一扔,反正不是自己的東西,才不可惜。
  愛詩坐下來化妝,把那張臉弄得艷光閃耀,這時候,有人敲敲門進來。
  “干什麼?小鬼。”
  “我不是小鬼。”麗詩鼓起了小嘴。
  “好,好,叫你小仙女。”
  “那還差不多。”麗詩說:“端姨叫我告訴你,下面來了兩個人……,’
  羅拔和彼得都說約了你吃晚飯,端姨無法應付他們,叫你到下面一次。”
  “兩個人就應付不了,笨蛋。”
  “你不應該罵端姨!”
  “對,忘了她是你干媽。好吧!就叫她聰明蛋吧!”愛詩開始更衣:“有一次,我同一時間約了六個男孩子,我只不過略施小計,就把他們一個個打發掉。”
  “你是戀愛專家,誰能比你。二姐,你可要快一點,羅拔和彼得已在吵架。”
  “討厭!”
  麗詩走出去,經過父母的房間,被馬太太叫住:“麗詩,進來!”
  “媽,等會兒好不好?我忙。”
  “小孩子,忙什麼,進來。”
  麗詩拉著校服,移著腳步進去。
  馬太太拉住她的手,柔聲說:“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下了課就要把校服換下來!”
  “我……”
  “你在學校又玩又跳,把一身塵都帶回來,穿著校服吃東西,那多不合衛生?”馬太太捏一下她的臉:“快換了衣服去做功課。”
  “程世浩還沒有回來!”
  “干嘛連名帶姓的叫人家?他是你的補習老師,又是你的世兄。”馬太太說:“世浩的爸爸和你爸爸是好朋友,世浩的父母死了,我們照顧他。這孩子有志氣,不肯平白接受我們的恩惠,他替你補習,賺取自己的學費和住食費,他沒有占我們半分便宜,你是不應該看不起他,知道嗎?”
  “知道!”
  “別老找他麻煩,做個乖女孩,嗯!”
  麗詩點著頭。
  “世浩學校有事,要遲些回來,你自己先做功課,他回來替你改。去吧!”
  麗詩吐著舌頭走出去。在馬家,她就只怕母親一個人。
  她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不一會,夢詩進父母的房間。
  “媽,我想跟你商量。”
  “很好,坐在媽身邊!”
  “我找事做,你都知道了?今天接到通知,全部被錄取。”
  “你真是個很有天份的孩子,那幾份工作,你喜歡做哪一樣。”
  “各有優點,各有好處,我不能決定!”
  “你辦事有沖勁,口才又好,我認為你比較適合在酒店工作。”
  “你喜歡我做公關部經理?”
  “好不好?”
  “也不錯!那是一間國際性的酒店,”夢詩很爽快,站了起來:“我決定了!”
  “怪不得你爸爸說你應該是男孩子。”
  “媽,你和爸爸會不會因為生了我們四姊妹,感到遺憾?”
  “不,我和爸爸為擁有你們而感到光榮。只要是自己的骨肉,男的和女的根本沒有分別,何況,你們都那麼出色?”
  “媽,你真好!”夢詩在她臉上吻了一下:“我把決定告訴表姐。”
  “應該,她一直很關心你!”
  馬太太看著女兒的背影,發出了安慰的微笑。
  現在,她最擔心的是秋詩。
  自從兩年前秋詩的未婚夫墜機失事,秋詩就悶悶不樂,兩年裡,從未見她真心真意地笑過。
  最可怕的;她從此之後,不敢再交異性朋友,她很憂郁,很孤寂。
  八時五十分,馬秋詩回洋行上班。
  何經理的秘書瑪莉(隸屬秋詩管轄)迎上前:“秘書長,早安!”
  “為什麼不叫我馬小姐?甚至叫我秋詩?”
  “那對你太不恭敬。”瑪莉是最會奉承的,可惜,她工作少,說話多,秋詩並不喜歡她。
  “依照我的意思去辦,就是恭敬。”秋詩說:“十時開會,你代我通知何經理。”
  “對了,今天新總經理上任,聽說總經理是個年青又好看的公子哥兒。”
  “不要過問不屬於自己工作範圍內的事。”秋詩揮一下手:“去工作吧!”
  秋詩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兩年了,辦公桌上空放著一只精致的小花瓶,可是瓶子裡不再有玫瑰。
  送攻瑰的人呢?秋詩倒在辦公椅上,捧著頭。
  突然有人敲門。
  “進來!”
  “馬小姐,早安!”進來的是秋詩的助理貝蒂;一個少說話多做事的好女孩。
  “早!”秋詩匆匆抹一下限角,提起精神:“你通知副總經理,副經理十點鐘在會議室開會,還有,董事長陪新總經理來的時候,通知我。我要留下來等華氏商行一個電話。”
  “是的!馬小姐。”
  貝蒂出去,秋詩不敢再胡思亂想,她進總經理室,檢視一切,經過裝修,總經理室已煥然一新。
  今天來的新總經理,是董事長的兒子,一直在新加坡分行工作,直至最近老總經理退休,他才由新加坡趕回來。
  聽說他才三十二歲,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她正在想著,對講機響了:“馬小姐,董事長和總經理剛進門。”
  “我立刻來!”秋詩拉了拉身上的黑色套裝,她匆匆走出去,在大辦公室,看見董事長身邊站著一個很有風度,黑皮膚,高鼻梁的男人。
  他絕對稱不上英俊,但氣宇軒昂,自有吸引人之處。
  “秋詩來了!”董事長對她一向很有好感,霍英平隨著父親的呼喚,他回轉身,看見秋詩,很快,被她的古典美吸引住了。“歡迎你,總經理。”她略微一彎腰。
  他伸出了手,稍遲,她也伸出了手。於是,兩只手連在一起,好一會。
  “秋詩是你的私人秘書,同時也是秘書長,”董事長喚醒兒子。
  “很好!”他迅速放開手:“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
  “秋詩是個很能干的女孩子,她會是你的好助手。我們到其他部門看看!”
  “很好。”霍英平的視線,仍然停留在她的臉上。
  直至開會,在嚴肅的氣氛下,他才把自己控制下來。
  開完了會,董事長有事先離去。霍英平和秋詩回辦公室的時候,霍英平說:“馬小姐,我們一起吃午餐好嗎?”
  “對不起!總經理,我早已和貝蒂約好。”
  “不可以退約嗎?”
  “我是很守信約的!”
  “明天呢?”他並不灰心。
  “明天再說吧!”秋詩回到辦公桌:“失陪了,我還要整理今天開會的紀錄!”
  “那……”霍英平頓了一會,終於垂首走進總經理室。
  ***
  麗詩是個好女孩,但是,在程世浩的面前,她會變得非常刁蠻。
  程世浩是個很秀氣,很斯文的男孩子,那張白皙的臉;可以算得上英俊,他雖然沒有根長的腿,很闊的肩,但是,身材很適中。
  他在馬家已住了四年,也做了麗詩四年的補習教師,麗詩會考得了“三優”,那完全是程世浩的功勞。
  而他本身,是港大電機系的學生,還差一年就大學畢業。
  程世浩在房間裡看書,麗詩走進來,一手把他的書搶去。
  “小麗,別把我的書撕破,我花了九十幾元買回來的。”
  “我不喜歡你做書呆子,你看書看了一個早上,還不夠?”
  “多看參考書,會增加知識,小麗……”
  “唏?你怎麼叫我小麗,我不喜歡人家說我小,因為我懂得許多許多,我思想成熟,會分辨是非,我已經長大了!”麗詩把書往後一扔:“陪我去看電影。”
  “改天好不好,我想把書……”
  “今天星期日,少看半天書不會死的,是不是?”
  “但是,我正看得入神……”
  “好,好,你不去,我叫羅倫斯陪我去。”
  “誰是羅倫斯?”他突然緊張起來。
  “羅倫斯是個男孩子。”
  “我知道他是男孩子,可是,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早認識了,”麗詩翹起了鼻尖:“別以為只有二姐才有許多男朋友,其實,我的男朋友比她可能還要多呢。”
  “你……”程世浩已忘記他那本近百元的參考書:“女孩子太濫交是不好的!”
  “老古董。”麗詩旋著她那條鵝黃色的背心裙:“誰像你?兩只眼睛一個鼻子,活了二十一年,連一個女朋友也沒有。”
  “我們大學裡也有許多女同學!”
  “那你帶一個回來看看啊!你知道媽咪很疼你,一直把你當兒子看待,她知道你有了女朋友,一定會很高興。”
  “可是,我……”
  “別我我,你你,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找威廉。”
  “怎麼?又來一個。”
  “還有許多個。”
  “你想看哪一套電影?”程世浩完全投降。
  麗詩掩住嘴忍著笑,其實,她根本沒有興趣交男朋友。她表面充成熟,實際心理仍很幼稚、那些羅倫斯、威廉,只不過是她的同學的哥哥,她對他們是絕不理睬的。
  至於程世浩,由於一起生活了四年,接觸又多,因此,她對他有很深的感情,不過,她也只不過把他當自己的兄長看待。
  她和程世浩走出房間,碰上夢詩,她拉著夢詩說:“三姐,我到你們酒店的COFFEE SHOP飲下午茶,可不可以付八五折?”
  “八五折?你以為是公司大減價?不。不過,你可以簽單啊,你可以在單上簽我的名字就行了!”
  “那你要不要付錢?”
  “當然要!酒店又不是我開的。”
  “那我不簽單,應該由程世浩付賬嘛!”
  “你這小丫頭,就只會欺負世浩。”夢詩搔一搔她的頭發:“世浩,別太遷就她,否則她會變紅番。”
  “唔!三姐,你是說我未開化,蠻不講理。”麗詩是最會撒嬌的。
  “你以為你真的很乖?”夢詩捏一下她的蘋果臉:“世浩比你聽話多了!”
  “都是你!”麗詩向世浩嘟著小嘴:“我不跟你看戲了!”
  “小麗,我可沒有犯錯……”
  “世浩,這就是你不對,你老是遷就她,會把她寵壞的。”夢詩向妹妹舉起拳頭:“乖乖的跟世浩看戲,再發野,我可要打你了!”
  “HOO!”麗詩向夢詩扮鬼險,她跑出大門去了。
  世浩連忙追出去。
  夢詩笑著搖一下頭,她剛回到房間,電話鈴響了。
  夢詩靠在床上,拿起電話筒。
  “夢詩!”那是表姐美施的聲音。
  “時間好准啊!我剛回來。”
  “路易想請你跳舞。”
  “我不要做電燈泡。”
  “你可以和你的舞伴跳舞。”
  “我哪來的舞伴?”
  “只要你肯點頭,還怕沒有男孩競爭一下子?你單是挑選,就夠麻煩了。”
  “路易的朋友?”
  “唔!他的朋友都想追求你。”
  “凡夫俗子。”
  “你到底要怎樣的男孩子?真的要白雪公主的白馬王子?”
  “總之,沒有一個男人我看得順眼。”
  “你好傲慢,像你這種人,終有一天會被一個男孩子迷死。”
  “天方夜譚。有人想把我迷倒,那恐怕第三次世界大戰也會爆發。”
  “別神氣,表面越冷的人,內心越熱,”美施非常肯定地說:“你要就不愛,一旦愛上了,那麼,就會很痴心。”
  “你不要說得像個專家好不好?這世界上,不會有男孩子迷倒我,哪怕他真的是白馬王子。因為我很冷靜和很理智。英俊的外貌,花言巧語,都無法打動我的心。”
  “好,我等待著你為愛情流淚的那一天,受了委屈,可不要向我訴苦。”
  “放心,我根本沒打算戀愛。”
  “做老姑婆?”
  “NUN!”
  “那將是全世界男人的損失。”美施笑著問:“今天星期日,怎樣打發時光?”
  “你擔心我寂寞?要辦的事情可多呢!一個星期上班五天半,正好趁今天做一些私事,比如洗頭發,把房間重新布置……”
  “你們酒店的總經理許志榮,還是個王老五,約過你沒有?”
  “第二天上班就約我吃晚飯!”
  “怎樣?”
  “送他一顆軟釘子。酒店裡百分之八十的獨身漢都約過我。”
  “結了婚的董事長?”
  “哈!他更壞,第一天就約了我。”
  “又是一個軟釘子?”
  “不,我答應了。”
  “什麼?你竟然看上了那老風流?”
  “嘿!當我把董事長夫人帶到的時候,他嚇了一跳,許夫人是著名的母老虎。”
  “好絕啊!”
  “表姐,我不會學你的,年紀輕輕就給路易鎖住。我不喜歡束縛,我要自由自在,像海上飛翔的海鷗。”
  秋詩回到辦公室,看見那空置兩年的小花瓶,竟然插上一朵鮮玫瑰。
  她把花枝拿起來,想著,有點疑惑,終於,她想到了貝蒂。
  秋詩撥了一個電話給她。
  “貝蒂,為什麼送我花,今天又不是我生日。”
  “花?我沒有送花給你!”
  “花不是你送的?那,會是誰?”
  “我!”秋詩放下電話抬起頭,看見霍英平。
  “女孩子的辦公桌上應該有花,喜歡玫瑰花嗎?”他微笑問。
  “喜歡,謝謝!”
  “你喜歡就好了,以後,我會每天送你一朵玫瑰花。”
  “那太麻煩了!”
  “不會麻煩,下面有花店,只要通知一聲,他們會照辦。”霍英平對秋詩目不轉睛:“剛才有沒有約貝蒂吃午餐?”
  “還沒有。”
  “陪我吃一次午餐,好嗎?”
  “我可不可以拒絕?”
  “絕對不可以!”
  “那,我只好答應了!”
  “答應了!”他很高興:“我先訂座。噢!我忘了問你喜歡吃中國菜還是西餐?”
  “吃西菜比較方便些。”
  “希爾頓好不好?”
  “沒意見。”
  “DEN BAR很富羅曼蒂克情調,而且還有音樂,同意嗎?”
  “同意!”
  “好極了!”他興高采烈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很久沒有答應異性的約會,秋詩的心情有點緊張。
  從此之後,秋詩差不多每天都和霍英平一起吃午餐,有時秋詩會請貝蒂一起去,貝蒂參加過幾次,發覺霍英平對秋詩有意思。關於秋詩的往事,貝蒂是知道的,貝蒂很同情她,希望霍英平能填補她空虛的心靈。
  這天下午,老地方,秋詩和英平在一個卡座裡,吃自己挑選的食物。
  “秋詩!”
  “嗯!”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可以,隨便問吧!”
  “你為什麼老是穿灰色和黑色的衣服?”
  “你不喜歡黑色和灰色?”
  “不是不喜歡,不過你那麼年輕,應該喜歡一些較為鮮艷的顏色。”
  “我已經二十四歲了,老了!”
  “四十二歲的女人,也未必喜歡黑色。”
  秋詩沒有說話,繼續低頭吃她的午餐。
  “你很少笑。”
  “唔!”
  “不喜歡笑?”
  “呆子也會笑的是不是?”
  “因為你不快樂,沒心情笑。”
  “你猜對了!”
  “你沒有理由不快樂的!”
  “我有理由一定要快樂?”
  “聽說你的未婚夫……去世了!”
  “是的!”
  “你穿黑衣服是紀念他?”
  “假如你喜歡這樣說,我不反對。是的,我沒有忘記他……”
  “都快兩年了,是不是?你還不能忘記他?”霍英平對死人妒忌起來。
  “十四年前我家死了一只小貓,我直到現在還不曾忘記。”
  “人,不能永遠生活在回憶裡。”
  “是的!我也希望忘記他。”
  “我可以幫助你嗎?”
  “用感情幫助別人,比用金錢幫助別人困難,你花得起錢,但未必舍得花感情。”
  “我毫不吝惜。”
  “你有很多感情?”
  “不多,但足夠。”英平的眼中滿含深意:“讓我用行動去表達自己,好嗎?我一定要令你快樂!請相信我!”
  “試試看。其實,我對自己也沒有信心,不過,我真的非常感激你……”
  由那一天開始,秋詩似乎在逐漸改變,面上的笑容多了,她縫新衣的時候,會選一些粉紅、嬌黃的料子。
  有時候,她會和麗詩說說笑話,和愛詩鬥鬥嘴,不再像從前那樣,郁郁寡歡。
  這天,秋詩穿上鐵銹紅的絲絨樓裙,同色高跟鞋和針織手袋,在全身鏡前轉來轉去,越看就越覺得自己年輕漂亮。
  夢詩敲門進來。
  “大姐,好美啊!”
  “別取笑我了,穿衣服這門學問,在我們四妹妹當中,你是最高深的。”
  “可惜我穿了漂亮的新衣沒有人欣賞。”
  “你是不肯讓人欣賞。”秋詩關心地問:“在大學裡,你說那些男孩子不夠成熟,現在出來做事了,總該有一位合意的男士了吧!”
  “沒有。我現在認識的,都是一些唯利是圖的男人。他們說話的字眼裡,很少沒有提到金錢,我最討厭這種男人。”
  “你還年輕,多耽幾年沒有關系。總有一天,你會碰上一個你喜歡的。”秋詩看一看表:“時間過得真快啊。”
  “你要出去了?”
  “不忙,還有二十分鐘。”
  “還記得徐森一的《浪裡情》?”
  “記得。這本書,我托你買的。”
  “我已經替你買到了!”夢詩把手中的書揚了揚:“不過,我看,我買得不合時,因為,你不會有時間看小說。”
  “你……”
  “大姐,你有了男朋友?”
  秋詩臉上一片紅,她說:“別胡猜,我哪來的男朋友?”
  “那個男人,高高的,黑黑的,很有紳士風度,對不?”
  “你……見過?”
  “我沒有眼福,但是美施見過,有一天六點鐘,你和他由CAT STREET走出來,大概是吃完下午茶吧!”
  秋詩低下頭,弄著手袋。
  “蜜運了!”
  “他追求我,不過,我和他只是朋友,真的,我沒有騙你!”
  “為什麼要否認戀愛?仍然懷念瑞年?還是根本不喜歡他?”
  “他是我的上司,他對人很好。”
  “你是喜歡他了,何必再為兩年前的往事制造哀傷?”
  “我對自己沒有信心!”
  “姑婆說你是個不祥的人,你相信了?”夢詩搖一下頭:“她的話,完全沒有科學根據、瑞年的死,也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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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55:31 |只看該作者
“怎麼樣?我要你們為我准備一份金錢買不到的生日禮物,准備好沒有。”馬永安問。
  “都准備好了!”
  “很好,麗詩,你最小,你先說。”
  “我已經考取了學位,九月就是正式的大學生。世浩也大學畢業了。”
  “很好,很好,夢詩?”
  “爸爸,夢詩已經答應了我的婚事,請爸爸媽咪替我們選擇吉日,舉行婚禮。”
  “好極了!我會和左翁商量,愛詩呢?”
  “我們有兩份禮物。”志榮滿面春風:“第一,愛詩長胖了十二磅,看她臉色有多紅潤,第二,八個月後她會為兩位老人家添一個孫兒。”
  “太好了!”馬永安轉頭看秋詩微隆的腹部,她的禮物已展示出來。
  “爸爸,我剛出了一本新書,名叫《春之夢幻》。我把首本送給你做第二份生日禮物。”
  “好,好,結局如何?”
  “大團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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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54:16 |只看該作者
“一個人?”
  “不,”她傻笑:“兩個人!”
  “我讓你騎白天使,我騎神童,”夢詩說:“我陪你。”
  “我要騎黑馬。”她一意孤行。
  “二姐,”天培說:“黑馬是頭壞馬,脾氣臭,性子烈!’”你不是不知道,我喜歡夠勁,夠辣,性子越烈,越夠刺激。”
  “但是……”
  “算了,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認為我不配騎你的黑馬。”她揮著手。
  “我不是這意思,我……”
  “別囉嗦,把馬牽過來!”
  天培把身邊的馬牽過去:“它就是黑馬!”
  “扶我一把!”
  愛詩上了馬,凄然向天培和夢詩搖了搖手:“再見!”
  馬向前奔,夢詩突然抓住天培的手說:“不對勁,二姐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
  “一,她神態失常。二,她臉兒白裡透青,三……快,我們開車去兜截她!”
  愛詩人在馬上,淚已洶湧而下,她不停用雙腿拍馬肚,馬向前飛奔:“快,快一點!”她瘋狂地打著馬,揪它的鬃毛。黑馬大發雄威,前腿向上,嘶叫一聲,把愛詩摔倒在草地上。
  “我聽見黑馬的叫聲,在那裡,”夢詩一陣心跳:“看見了,二姐倒在草地上。”
  “她!躺著不動……”
  “你怎麼搞的,愛詩懷孕了,你竟然讓她騎馬?”在急救室外,馬太太責怪夢詩。
  “媽,”夢詩已哭得沙了聲:“我根本不知道她有了孩子!”
  “媽咪,要不是夢詩警覺去追截二姐,要不是夢詩請警方用直升機送二姐到醫院,她在牧場已經……”天培把夢詩擁進懷裡,安慰她:“如果二姐還能活著,那是夢詩救了她一條命!”
  “為什麼志榮還不來?”
  “世浩已經去打電話。”
  “唉!”馬太太和馬永安夫婦在歎氣,秋詩躲在一角飲泣,徐森一也趕來了。
  手術室的門打開,幾個護士和一個醫生走出來,馬太大立刻奔過去:“馬愛詩是我的女兒,醫生,她怎樣了?”
  “她小產了,流了不少血,仍在昏迷!”
  “她,很危險?”眾人搶著問。
  醫生皺起眉,很為難地說:“要等她醒來,看情形”
  臉白如死灰的愛詩被送去病房,馬太太悲痛地叫:“愛詩,孩子,不要死,求你不要離開我,志榮,志榮呢?”
  “天培,”馬永安說:“再打電話到許家啦!”
  天培拖著夢詩走出去,撥電話到許家,接電話的仍然是管家:“少奶怎麼了,她沒事吧?醒了沒有?”
  “她小產了,很危險,少爺呢?”
  “他……他……他還沒有回來!”
  “打電話找他,快……”
  “三哥,三姐……”麗詩和世浩走出來:“二姐要見你們!”
  “醒了,”天培和夢詩跑步到病房,夢詩撲到床邊:“二姐,你為什麼?……”
  “孩子是志榮的,”她喘著氣:“孩子是志榮的,我……我……”
  “二姐,你休息一下,別再說了!”
  “我愛志榮,我願意……獻出生命……證明我……愛他……”
  “愛詩,她又暈過去了?立刻請醫生!”
  天培突然沖出房門口。
  “天培,你去哪兒!二姐醒來了,可能要見你!”夢詩追出去。
  “找許志榮……”
  天培推開擋駕的人,沖進去,看見志榮坐在客廳的一角。
  “好啊!二姐快要死了,你竟然呆在家裡,你在這兒等什麼?等喪禮?”
  “愛詩怎樣了?給她請最好的醫生,住最好的病房,多請幾個特護!”
  “哈,原來你還關心二姐。不過,她要的不是特護,是你,走,不管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你們畢竟是夫妻,快去慰問她!”
  “我不能去!”志榮拉開天培的手。
  “吵架了?有什麼大不了?二姐小產了,說不定還會……死亡,你忍心不去看她?”
  “天培,假如你是我,你不會說得那麼輕松,一個不貞的妻子,我……唉!。
  “啊!我明白了,大概,你是聽到一點謠言,知道一些有關二姐過去的事,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是你不肯聽,你說,過去的事絕不計較,其實過去的,又何必要介意,只要她嫁進許家,做個好妻子那就夠了!”
  “問題是,她婚後仍然和那些男人鬼混,她有了孩子,想推在我身上,我不肯做傻瓜,替人家養私生子,她一生氣,就自殺了!”
  “孩子不是你的,你有什麼證據?”
  天培瞪大了眼:“我們誰都知道,二姐嫁了你,就全心全意地做個好主婦。”
  “天培,”志榮的神情很痛苦:“我們新婚的第二天,她就和舊情人幽會。”
  “你捉奸在床?”
  “沒有,但是,我見過亞積,他告訴我不少愛詩的事,我請私家偵探,偵查到她過去有許多男人,她……大放蕩。”
  “最近,私家偵探怎樣說?”
  “我只是查婚前,沒有查婚後!”
  “你不要疑神疑鬼,二姐嫁了你,三步不出閨門,連娘家也不回,又怎會偷漢?”
  “她不回娘家,並不等於留在家裡。”
  “她有沒有出去,你可以問佣人,這兒的佣人,不是她由馬家帶回來的吧?她足不出戶,如何偷漢?”天培對志榮十分不滿。“她剛醒過來,就喘著氣說孩子是你的,而且,二姐生性樂觀,一向游戲人間,從來不重視愛情,可是,她剛才哭著告訴我們,願意獻出生命,證明她愛你,要是她不是真心愛你,怎肯自殺。既然深深愛你,又怎會再和別的男人鬼混?跟別人養私生子,那更笑話。二哥,相信我,二姐非常愛你,同時,孩子也是你的,不過,你已經把他毀了!”天培一手捉起他:“走吧,信我一次,去看二姐。”
  “不,天培,你不明白……”
  “你去不去?許志榮,好,從此之後,我們一刀兩斷!”
  三天後,愛詩的身體已逐漸復元。
  她把她婚後的一切,告訴家人。
  “豈有此理的許志榮,他竟敢虐待我的女兒?”馬永安怒氣沖沖:“我去找他算賬。”
  “不,爸爸,不要去!”愛詩嚷著。
  “為什麼要阻止你爸爸?”馬太太同樣感到氣憤:“志榮這種人,不應該懲罰他?”
  “爸爸,媽咪,志榮當然有錯,不過,根究起來,都是我不好,過去,我不自愛,才會有今天的收場,這是一種報應。”
  “但是,許志榮沒有權做劊子手,他害死了自己的骨肉,差點還令你喪命。”
  “爸爸,就算你打死他,也不能令死去的孩子復生,”愛詩一想到失掉了的小生命,她就感到內心陣陣絞痛。
  “我要他好好的補償你!”
  “我不要!不要。”她的眼淚一串串流下來,麗詩替她抹去一次又一次:“他不愛我,我們勉強在一起,不會有幸福。”
  “你的話也對,我不能送你回去受罪。”馬永安在下命令:“你身體好了,回家和我們一起住,我和你媽咪,會好好愛護你!”
  “愛詩,我們母女又可以在一起!
  “謝謝爸爸媽媽!”
  “別哭了,身體要緊,”馬太太安慰她:“今天的事,就算是一個教訓。”
  “二姐,”麗詩握著愛詩的手:“二哥待你那麼凶,從此以後,我不再理他,見了面,也不和他打招呼,世浩,你呢!”
  “他欺負二姐,我討厭他!”
  “我和天培,早就和他斷交。”夢詩說:“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讓你認識許志榮,我差一點害你送掉了性命。”
  “不能怪夢詩,許志榮是我的朋友,禍是我惹的,我根本不應該把一個這樣殘酷的男人帶進二姐的生命裡。你們等著瞧,總有一天,我要好好揍他一頓。”
  “你們根本沒有錯,是我自己不好,一個壞女人的收場。”
  “你已經痛改前非了,這是他不肯給你機會!”
  “要是志榮再不向二妹道歉,我不會認他做我的妹夫,森一,你怎樣了?”
  “我?……”
  “你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秋詩質問他:“你同情志榮?”
  “我同情他?他值得同情嗎?”徐森一惻著頭:“我正在想,替志榮寫一篇文章,讓讀者知道,二十世紀的太空時代,仍有像志榮這種頭腦封建的男人。”
  “他自私,多疑善妒,心胸狹窄。”
  “大哥,替二姐出口氣,給二哥寫篇文章,把他罵個一錢不值!”
  “好,我就替愛詩出這口氣。”
  “二姐,你不用擔心,我們都同情你,站在你這一邊。”
  “謝謝!你們待我太好了!”
  留醫期間,愛詩並不寂寞,因為有父母姐妹還有天培、世浩、森一來陪她。她享受了很久沒有享受過的家庭溫暖。
  不過,她內心並不快樂。她等待著一個人,她一直等,由充滿希望變成失望,由失望變成絕望,唉!他不會再來了!
  許志榮呢?他很久沒有上班了,每天躲在房間裡想,天培的話,對他有極大的影響,天培告訴他,愛詩願意獻出生命證明她愛他,令他感動,過去,他從未想過,現在靜靜的一個人,他想了很多,他發覺自己也愛愛詩。
  去看她,告訴她,他愛她!
  不!一種潛意識,令他仍然相信,愛詩對他不忠,於是他又再請私家偵探。
  私家偵探的報告是,愛詩已很久沒有在公眾場所露面,她過去經常流連的地方,已早絕了芳蹤!
  但,志榮仍然不能信任愛詩,他仍然懷疑愛詩背著他做壞事。
  他又記起天培的話,要想知道受詩平日的行為,可以查間家中的佣人。
  佣人是許家的忠僕,可以信任!
  他第一個傳見的是看守門口的廣伯。
  “少奶很少單獨出外,是的,最初的幾天,她早上天天出去,以後,她就沒有外出。偶而,她會和許嫂出去。不過,算來算去,不會超過十次,她去哪兒?那要問司機。”
  第二個被傳見的是司機:“少爺上班後,少奶要我開車送她回娘家,吃過午飯,再去接她回來,去了多少天,是四天,以後,她就沒有叫我開車送她。啊!她和許嫂出去,是去海邊買海鮮,少奶說少爺喜歡吃游水蝦。她會不會自己開車出去?那我就不知道了,你為什麼不問問許嫂,她一天到晚跟著少奶。”
  “許嫂,我每天上班後,少奶在於什麼?”
  “結婚的頭幾天,你上班後,少奶回娘家探望親家奶奶,大約去了四天,她不再去了。她告訴我,怕少爺打電話回來找不到她,她每天的生活,都很有規律,上午,開菜單,料理一下家務,下午學習插花,烹任或者畫畫,一直等你下班,待候你。”
  “我晚上出外應酬?”
  “她看電視等你回來。”
  “她沒有外出?我記得有一次……”
  “少爺,我也記得,那天你和少奶吵架,你出去了,不一會,少奶就換了旗袍下樓。那一天她沒有吃飯,一直坐在客廳等候你,連天黑了,她也沒有開燈。”
  “我以為,她會跟著出去!”
  “她沒有出去,也沒有吃過一點東西,深夜,你回來了,你罵她,她也沒有埋怨,只是靠在牆上哭。”
  “你似乎對愛詩很有好感。”
  “我同情她,覺得她很苦。”
  “你覺得她的為人怎樣?”
  “她是我所見的,最好的女主人,不抽煙,不打牌,不逛公司,不會每天往外跑……”
  “你證實她從未單獨出外?除了回娘家的那幾天?”
  “我許嫂用人頭擔保,少奶是最好的少奶,她人溫和,不擺架子,尊重丈夫,肯受氣,少爺,有句話,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
  “你說吧!”
  “我覺得你一直在虐待少奶,最難得的,她半句怨言也沒有,你回來,她總是微微笑,其實,你不在家的時候,她常常躲起來哭。”
  “許嫂,你認為少奶是個好妻子?”
  “最好的太大,溫柔,對丈夫依順,她為了要留在家裡陪伴你,無論什麼人打電話來約她她總是推了!”
  “有沒有陌生的男人找她?”
  “少爺,沒有。找她的都是馬家的太太和小姐。”許嫂垂下頭:“少奶小產了,本來許家應該有一個小少爺,少奶太冤枉,太可憐了!”
  “啊!”志榮腦海一片空白,他呆住了。
  愛詩一早就辦理好出院手續,她要在父母姐妹到來迎接她之前離開。偷偷躲到一處沒有人能夠找得到她的地方。
  她收拾好一切,然後對特護說:“請你替我電召一部車,我不想在醫院門口耽太久。”
  特護出去了,很久沒有回來,愛詩提起旅行袋開門出去,門口擋著一個身影,她抬頭一看竟然是許志榮。
  她看見他,一愕,退後兩步,打著蹌踉。
  “我知道你今天出院,一早就來了,我在外面等候,不敢進來。”
  她看著他,說不出半句話。
  “許嫂很關心你,天天打電話給端姨,打聽你的消息。”志榮一步步走進病房。
  愛詩一直退到窗前。
  “愛詩,我是特地來迎接你回家的!”
  “我不回去!”
  “你真的要回娘家。”
  “也不回娘家。”
  “你要去那兒?”志榮很焦急,看著妻子那張瘦削蒼白的臉,他感到心痛。
  “我不知道,哪兒能容我,我就留哪兒。我會走得遠遠的,我不想負累任何人。”愛詩已強忍不住淚水:“但是,我不會再結婚,一次,對我來說,已經太多了!”
  “對不起!愛詩。”志榮一手接過她手中的旅行袋,另一只手要擁抱愛詩,但愛詩避開了:“我知道你恨我,我也實在該死。我,向你道歉,請求你的原諒!”
  “我從來沒有根過你,其實,我們彼此都有錯。算了,過去了,也忘了,不過,我感到畢生遺憾的,是我那死去的孩子,他是無辜的,他含冤而死……連一個父姓也沒有。”
  愛詩伏在窗幔上痛哭起來。
  志榮忍不住也流下了淚,他應該怎樣說?怎樣去表達自己?他真想和愛詩抱頭大哭,但是她一直躲避他。他哽咽著,支吾著,終於沖出了一句話。
  “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你,”愛詩旋轉頭,淚珠在眼眶閃光,透著一絲神彩:“你肯承認他?”
  志榮不斷地點著頭。
  “啊!謝謝,謝謝你!”愛詩臉上露著笑意:“我和孩子,會感激你一生。”
  “不要這樣,愛詩,要打要罵由你,但是不要這樣,那像是一把刀,一片片的割我的肉。”
  “我很滿足,我和孩子都清白了,謝謝!”愛詩提起袋子往外走。
  “愛詩!”志榮叫著,聲音凄厲,他抓住她的手臂:“不要離開我!”
  “志榮,我們沒有緣,讓我走吧!我不想再有人因我過去的罪孽而犧牲。”
  “你走了,我一個人怎麼辦?家裡冰冷得像死穴。原諒我,愛詩,原諒我一次。”
  “彼此不信任,不了解,又何必困在一起?放我走,去找你自己的理想伴侶。”
  “你就是我的理想伴侶。我了解你,信任你,我會用整個心去愛你,我會用我的一生去彌補你過去所受的痛苦。”
  “你?”愛詩凝視他。
  “許志榮,給我滾出去。”
  志榮和愛詩都著慌了,看見馬永安帶著一隊人,志榮戰戰兢兢的上前迎接:“爸爸!”
  “不要叫我爸爸,我沒有這份福氣,關於你和愛詩離婚的事,我的律師會通知你!”
  “我不要和愛詩離婚,我愛她!”
  “愛她?你差一點點就害死她了,知道不知道?難道你要看她死得煙消雲散才甘心?”
  “我知道錯了,爸爸,我願意改過。媽咪,求求你,給我一次悔改的機會。”志榮蔔通一聲跪下去:“請你們兩位老人家打我吧!重重的打吧!只要你們讓我和愛詩在一起!”
  丈母娘畢竟心軟,他說:“以前愛詩做了錯事,志榮不肯原諒她,愛詩差點送了命,如果我們不給予志榮一個悔改的機會,他可能會走愛詩的舊路,寬恕他一次吧!”
  “好!給你兩個月試驗期,要是你真心愛愛詩,也許,我會取消辦理你們的離婚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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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53:28 |只看該作者
夢詩和天培手拖著手,由新居走出來。
  “終於完工了!”天培吐了一口氣。
  “還要裝修。”
  “兩個月後,一切會十全十美,別忘了,兩個月後,你就要做我的太大。”
  “我現在已經是你的太太。”
  “算是什麼太太?拉拉手,親親嘴。”天培滿腹牢騷:“本來是我們先結婚的,但是,真真正正享受到家庭生活的卻是大哥和二哥,太不公平了!”
  “有什麼不公平?世浩和麗詩比我們更早訂婚,可是,他們還得等四年。”
  “麗詩?她才只不過是個娃娃!”
  “我夠老了,是不是?”
  “是我老,你也是娃娃!”
  “你在跟我吵架?”夢詩嘟起了嘴:“現在就吵架,結了婚,不打架才怪!”
  “我舍得動手打你才怪。”天培環抱她的纖腰:“我們不吵架,永遠不打架!”
  “那你剛才為什麼那麼大聲吼我?”
  “是我不好,笨手笨腳,粗聲粗氣。夫人,小生在這兒賠罪,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唔!酸死了!”
  “笑啦!笑就役事了!”天培問:“最近二姐好嗎?”
  “誰知道?她有了丈夫,就不要爸媽和妹妹,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她!”
  “她沒有回娘家?”
  “很久沒有回來了!”夢詩瞧他一眼:“二哥沒有找你?”
  “他找我干什麼?二姐連娘家也不要了,二哥的心裡還會有我?”
  “奇怪,你不是一直希望二姐和二哥恩恩愛愛,為什麼吃起醋來了!”
  “吃醋?除了我太太,誰也不能令我產生妒忌。”天培突然問:“謝夫最近有沒有找你?”
  “神經病!”夢詩瞟了他一眼:“人家跟你交過手,知道你是紅蕃,怕了你啦!”
  “他再敢惹我,嘿,”天培揮一下拳頭:“誰敢多看我太太一眼,我就揍誰!”
  “哈!蠻牛!”
  “配你剛適合!”
  “你這張爛嘴。”夢詩打他一下。
  “對不起!對不起!”天培又拜又敬禮。
  “不睬你!唉!才中午,下半天怎樣過?”
  “我們去看電影!”
  “有什麼好片?”
  “《電視台風雲》。”
  “約二姐二哥一起去。我們很久沒有一塊兒玩了。”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空?”
  “今天星期日,為什麼沒有空?我立刻打電話給二姐。”
  “請少奶聽電話。”夢詩用手掩住電話筒:“二姐在家!”
  “喂!二姐。我是夢詩,好久沒有見面了,你和二哥好不好?”
  “好!”愛詩剛受了一肚子烏氣:“你和天培好嗎?”
  “剛吵完架。二姐,今天星期日,你和二哥為什麼不去玩?”
  “我們……去吃中國菜,剛回來。”其實,愛詩自嫁入許家,志榮從未帶她出外。
  “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好,不過……你等一等,好嗎?”
  “為什麼還要等,去不去一句話。”
  “你不要那麼刁蠻好不好?天培真的把你寵壞了。只要等一下……”
  愛詩連忙放下電話筒,跑去找志榮,首先,堆著滿臉笑容:“志榮,夢詩打來的電話。”
  “是嗎?代我問候她。”
  “夢詩想約我們去看電影。”
  “主意不錯!”
  “你肯去!”愛詩不知道有多麼開心。
  “要去,你自己去。”
  “你不去?”
  “不去?我不願意見人。”
  “為什麼?”
  “我做事從來不講理由。你那麼興致勃勃,自己去吧!”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隨便你!”
  愛詩吞了一眶眼淚,清了清嗓子,故作喜悅:“夢詩,真對不起,我這個人,越來越沒有記性,今天有人請我和志榮吃飯,我還沒有洗頭發。”
  “你不和我們去。好!你不要我這個妹妹不要緊,不過,爸媽很想念你,希望你有空回去看看他們。”
  “我會,一定會!”
  夢詩已放下電話,愛詩不斷地叫:“夢詩,夢詩,我們多聊聊!”
  沒有聲音。夢詩早已掛斷了線。
  愛詩輕歎一口氣,緩緩放下電話。
  她一步步爬上二樓。
  回臥室,她自己的臥室。
  她斜靠在床上,很寂寞,很孤單,她拿起一些相片,裡面站著穿白婚紗的秋詩和愛詩,森一和志榮。還有伴娘伴郎,穿粉紅色的夢詩和天培,粉紅色的安娜和威廉,粉藍色的麗詩和世浩,粉紫的美寶和占士,粉綠的蘇珊與東尼,粉粟的歌麗亞與蔔比……
  那時候,她多麼幸福,志榮多麼愛她,她以為從此之後,可以過一些好日子,誰知道竟投身於苦海中。
  她被冷落,被棄置,得不到丈夫關心,得不到家庭溫暖。
  做一個賢慧的妻子,原來這樣困難。
  回想過去的日子,開心,新鮮,刺激,一天換一個男朋友,盡情歡樂,盡情享受,那有多好?她從不知道憂愁是什麼。
  她還年青,她還美艷,為什麼要關在這無形的牢籠裡?為什麼不可以沖出去找尋快樂?
  她跳下床,走進化妝間,化了一個濃妝。
  她換了一襲裙子,透明的嗜士紅裙。
  她拾起手袋,走到房門口,突然又停住了。
  她這樣走出去,以後不再回來了嗎?
  志榮知道了一定會不高興。
  管他呢?大不了離婚。
  離婚後又怎樣?重過以前的日子,日日換男朋友,搶人家的愛人,搶人家的丈夫,能搶多少日子?老了怎麼辦?
  始終要結婚!可以再找一個更好的丈夫?
  唉!她把手袋扔向床上。她是真心愛志榮的,說什麼,她也不忍心離開他。雖然,他目前對她不好,不過只要她肯忍,她相信,總有一天,可以感動志榮。
  她等待夫妻重拾舊歡的一天。
  她正在呆想,志榮進來了,他翻抽屜拿東西。當他看見愛詩那張經過人工裝修的俏臉,再看她的衣服,她身邊的手袋。
  “准備出去?”
  “不,我沒有出去。”
  “沒有出去,是因為我突然進來了,打消了你的雅興。”
  “不……”但是她已經面紅了。
  “不?打扮得那麼艷麗,性感,不去展示,留在家裡給佣人欣賞。我喜歡敢作敢為的人,我不喜歡心裡壞透表面裝好的兩面人。”
  “我承認,我有點悶,想出去走走,不過,你沒有進來之前,我已經打消了主意。”
  “什麼事情,令你改變主意!”
  “因為我已經不再是馬愛詩,我是許志榮太太,我必須——安份守己。”
  “是嗎?真是個模範妻子。”志榮拍兩下手掌:“可惜,我像個守門神似的留在家裡,如果我出去了,你就有更多的自由!”
  “志榮……”
  志榮伸手一擋:“別說了,我都明白,你是位好太太,最好的太太,夠了吧!”
  “志榮……”
  他一陣風似的出去了。
  不一會,她聽到汽車開駛的聲音。
  她撲出露台,看見志榮駕著跑車出去。
  志榮!她心裡哭泣著,雙手抓住露台的欄柵,渾身震抖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她不明白志榮對她為什麼這樣冷酷,她不明白,不明白……
  呆了一會,回到房間,她脫掉新衣,坐在化妝台前,用一大塊冷霜拍在臉上。
  抹去了一切化妝品,抹去所有的一切。
  穿回那純白色旗袍,走到樓下,大廳和樓上一樣,冷冰冰的。
  “少奶,”管家走過來:“少爺出去了,他吩咐不用等他吃晚飯,菜單要不要修改一下?”
  “取消它!”
  “取消?少奶,你今晚吃什麼?”
  愛詩緩緩搖一下頭。
  “少奶也要出去?”
  “我能出去嗎?”愛詩苦笑一下:“我的翅膀斷了,我不能再飛了。”
  管家詫異地望著她,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少奶今晚要吃什麼?我吩咐廚房。”
  “你們吃吧,我什麼也吃不下。”愛詩坐下來,拿了一本畫報,她翻開它,卻看見紙張上跳著許志榮的影子。
  她像望夫山上的望夫石,一整天呆在那兒,大白天過去了,黃昏來臨,天空上,一抹金色的彩霍,花園裡吱吱喳喳鳥兒回來了,正在枝頭上閒話家常!
  愛詩站在窗前,看見一群群的小鳥,小鳥也有家,小鳥也會回家,志榮呢?志榮到底去了哪裡?
  彩霍逐漸被夜幕遮蓋,天上一片漆黑,月亮還沒有醒來,偶然一顆星星頑皮地眨著眼睛。
  閃耀,閃耀。
  管家來開燈,愛詩用手掩住了臉,她怕見光,像一只僅能躲在黑夜的臭蟲。
  “把燈關上。”她低叫。
  “少奶,天黑了!”
  “把燈關上。”她加重了語氣:“沒有事不要進來。”
  管家關上燈,躡足出去。
  她吐了一口氣,靠在窗口上。
  夜,多麼寧靜,多麼美好?過去,她一直是個與大自然絕緣的人,每二個晚上,她忙著躲起來,和不同的男人造愛,她何曾有閒情去數天上的星星?
  啊!月亮出來了,多圓多亮的月亮,月亮,原來是這樣美麗的。
  她看月亮,看星星,看天空,看了一整個晚上,直至汽車聲把她驚醒。
  回來了,志榮回來了。
  她迎出去,帶著一臉的笑容!
  “志榮,”她過去,想拖他:“回來了?”
  他縮開了手,看她一眼:“你算時間算得好准,連臉上的妝都抹去了!”
  “我不明白……”
  “有些事情,只能意會,不可言傳,我明白就夠了!”他走進屋子:“你好匆忙,連燈也沒有時間開,屋子裡黑得像墳墓。”
  “一個人,只想靜靜的,不想開燈。”
  “在口味些什麼?留意些什麼?”
  “沒有,只是在享受著黑夜。”
  “好詩意,好羅曼蒂克。”志榮冷笑一下:“想必你很疲倦,晚安了,許太太。”
  “志榮,你仍要住書房?”
  “何必問,又不是第一晚。”
  “我們是夫妻,為什麼要分房而睡?”
  “我要給你足夠的自由。”
  “我不要自由,志榮,我只要你!”
  “一整天還不夠?”志榮拉開她的手,推了她一把:“從來沒有見過你這種女人。”
  “既然不要我,何必娶我!”
  “我不要你?你吃我的飯,住我的房子,做許太太,享受我的一切。”
  “有名無實的許太太,不做也罷!”
  “想離婚?對不起,我不會令你如願的,我要你知道,我許家的門,不是你要進就進,要出就出。”
  “我沒有要求離婚,”愛詩急忙說:“我只是希望你對我好一點。”
  “我對你已經夠好了,換了別人,哼……”
  “志榮,我不明白,請你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你這樣討厭我?”
  “你沒有做錯,是我錯了,完全是我錯了!”志榮用手拍著樓梯的扶手:“我瞎了眼,我……算了,別再提了,我們現在不是過得挺好,起碼,我們仍然算是夫妻!”
  “志榮……”
  他手一擋,三步並兩步,沖上樓梯,重重的關上了書房的門。
  愛詩靠在牆上,眼淚湧了出來,看樣子,志榮很痛苦,他到底為了什麼?
  他在外面有了女人,對了,他在外面一定有了另一個女人,所以他討厭她!怎麼辦?新婚才一個多月?離婚?他不肯,他要顧全面子,但是,他愛那女人。
  “少奶,”有人輕輕叫她。她旋過頭,淚眼模糊。
  “半夜兩點了,你一直沒有吃過東西,我去給你煮碗面,”好心的管家把一切全看在眼裡,她雖然是許家的老佣人,但是,對這委曲求全的女主人,頗為同情。
  “謝謝你,我不想吃,”她激動得幾乎要撲進管家懷裡哭訴:“你為什麼還不睡?”
  “我等少爺,他……實在有點不應該,你等了他一整天,沒埋怨他半句,他反而……”
  “他心裡煩,你沒有看見他最近生意有多忙?”愛詩抹去淚水:“男人在外面賺錢,不容易啊,我怎能再埋怨他?”
  “少奶奶,你真好,你一天沒有吃東西,你肚子不餓?”
  “我胃口不好,實在吃不下,你去睡吧,時候不早了。”愛詩強忍著,她也是個要面子的人,是好是壞,總是她自己挑選的丈夫,況且,她對這段婚姻抱著極大的希望,無論如何她不想別人知道他們夫妻感情破裂。
  “少奶,你不要我侍候,我去睡了。”
  “去睡吧!”愛詩向她笑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踏上梯級。
  蜜月回來,秋詩整個人變了。
  “明天是公眾假期,我們到天培的牧場劃艇。”秋詩吃著森一為她剝了皮的提子。
  “在湖邊寫小說,靈感特別好。”
  “明天放假,不准寫作。”
  “是,老婆大人。”森一把提子送進秋詩的嘴裡:“假期是屬於太太的。”
  “大哥!”天培逗著他:“你什麼時候加入怕老婆會?”
  “一結婚就加入了,”徐森一一本正經:“其實,我還有資格做會長。”
  “你這張嘴,”秋詩捏他一下:“越來越油,越來越壞。”
  “憑良心說,我哪一件事情不依你。”
  “好了,算你勉強夠條件,不過,等會兒,你去排隊買今晚的戲票。”
  “等你吃完提子我立刻去!”
  “還是由我去吧!”世浩說:“大哥難得有一天假期。”
  “他一天到晚坐著寫小說,缺少運動,我叫他去買戲票,是想他松一下骨頭。”
  “你大姐的話對,她全是為我好。”
  “你最懶,”夢詩推天培一把:“一點提議都沒有,坐享其成。”
  “三小姐,你有沒有良心。看,你的鬧鐘,端姨的恤發器,媽咪的別針……一大堆,全由我修理,你還罵我懶?”
  “三哥,”世浩也立刻說:“讓我來。”
  “你還是自顧自吧!四小姐的吉他,小提琴,手表,你不是也有一大堆。”大培坐在地氈上,替鬧鐘上螺絲:“怎麼女孩子的東西會特別多。”
  “天培,你再囉嗦,我收回你的修理權。”
  “小的不敢,”天培向世浩吐舌頭,世浩看了麗詩一眼,忍住笑。
  “三哥,”麗詩走到天培身邊:“明天你要讓我騎黑馬。”
  “小麗,求你不要騎馬好不好?”世浩把她拉回去:“上次你騎‘白天使’摔下來,我整整一個星期抱你上樓下樓。”
  “你怕麻煩,可以不理我!”
  “誰怕麻煩?”世浩著急了:“我是心疼你受傷,你為什麼不明白。”
  “小妹,聽世浩的話,黑馬脾氣大壞,我連夢詩,也不准她騎。她現在剛學騎‘神童’,昨天她差點摔下來,嚇得我為她冒冷汗。”
  “森一,”秋詩柔柔的:“我也想學騎馬,你陪我一起學。”
  “慢慢來,明天先學劃艇。”徐森一哄著她:“騎馬是很劇烈的運動,你不想我太擔心的,是不是?”
  秋詩笑一下,靠著丈夫。
  “我們很久沒見二祖了,她躲起來不知道干什麼?”麗詩突然說。
  “我和森一度蜜月回來去看她,發覺她又瘦又憔悴,說話也懶了。”
  “反正明天是假期,我們約她和二哥明天去三哥的牧場玩,二姐也會騎馬。”
  “好主意,二妹最喜歡戶外活動。”
  “你們在說愛詩,”馬太太走過來,歎口氣:“我不知道有多想她,幾次打電話叫燦回來,她老是說忙,我怎樣也想不到,她變得那麼厲害,以前一天到晚往外跑,現在是三步不出閨門。麗詩,你告訴二狙,明天,她跟不跟你們去玩,我不管,不過,她明天要是不和志榮回娘家吃晚飯,我真的會生氣!”
  “媽咪,我立刻去打電話。”小麗跳了起來,跑去發電話,世浩也立刻跟了去。
  “希望麗詩好運!”夢詩悄聲說。
  每次,除了秋詩,當愛詩接到親人的電話,她會非常開心,談個滔滔不絕。
  她最怕遇見秋詩,因為,在秋詩的面前,她感到自卑,心痛。兩個人一起結婚,為什麼秋詩和森一那麼恩愛,秋詩一天比一天胖,而她,卻一天天的消瘦下去。
  “小妹,你怎麼好久不來看我?”
  “你為什麼好久不回娘家?”
  “我……我忙。結了婚的女人,要料理家務,要照顧丈夫,有很多事情要做。”
  “大姐也結了婚,可是她一點也不忙,她今天就帶同大哥回來。”
  “他和我不同,大哥是個作家,志榮是個商人。商人的應酬特別多,我又不能不陪他。”
  “好了,你總有道理,二姐,明天公眾假期我們去三哥的牧場玩,大姐希望你和二哥一起去。我們很久沒見面了,好想你!”
  “我……明天我沒有空。”
  “忙什麼?”
  “還不是為志榮的生意忙,他……”
  “二姐,別說了,每一次約你,你總是推。結了婚,連父母妹妹也不要了。”麗詩很不開心,她覺得這個姐姐變得太冷淡無情!
  “媽咪說,你不肯去旅行,不要勉強你,但是,明天晚上,你一定要和二哥回家吃飯。”
  “可是,小妹,明天我……”
  “你不回來,媽咪會生氣的。,
  “我知道,但是……”
  “你不肯回來,好,我去請媽咪跟你講,二姐,你可以不要我們,但是不能不要媽咪,她天天想你,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小妹,求你不要叫媽咪。”愛詩顫著嗓子,哽咽著:“我明天口來,今晚再通電話,到時再約時間,好嗎?”
  愛詩放下電話,抹干了淚水,走到志榮的書房,輕輕推開了房門。
  “志榮,我們很久沒有回家了,我媽咪明天請我們口家吃晚飯,求你陪我去一次。”
  “你不回娘家,是你不對,你是嫁給許家,不是賣給許家,明天我叫司機送你口去。”
  “你呢?”
  “我忙嘛,你看,我連自己的父母,也很久沒有和他們見面了。”
  “你少忙一天行不行,錢,已經賺了不少,何必做金錢的奴隸?”
  “人各有志,你自己回家吧!要是高興,可以回娘家住十天八天!”
  “我一個人回去有什麼意思,你不去,算了,我也不想回去!”
  離開書房,她感到一陣暈眩。吃晚飯的時候,一嗅到肉味,就胸口作悶,快要把胃裡的東西吐出來。
  她吃不下一口飯,跑回房間。
  走進浴室,她就吐了起來,吐的全是清水,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六次。
  由浴室出來,看見志榮站在房門口。
  “我知道你生氣,可是,也用不著絕食抗議,其實,我並沒有反對你回家。”
  “不是為了這些,我——不舒服。”
  “心裡不舒服,是不是?你既然那麼想家,我立刻叫司機送你回去,”
  “不,我一個人回去,有什麼意思?”
  “你可以另外找人陪你!”
  “我找誰?有人可以代替你嗎?你是我的丈夫,難道你就不應該去看看我父母?”
  “應該,想去,我會自己去。”
  “為什麼我們不能雙雙回去?你怕什麼?我不會把你的一切告訴我父母!”
  “你有膽量說,我絕不反對!”
  “我……”酸水又由胃裡湧上來,愛詩連忙撲入浴室,志榮以為她膽怯,冷笑著,跑向樓下,去吃他的菲律賓雪糕……
  愛詩回到家裡,一看見志榮就撲到他懷裡。
  志榮握著她兩條手臂,推開她,回到二樓的書房,他心裡想,去跟臭男人幽會完了,回來想向我灌迷湯?
  “志榮,”愛詩跟進去:“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快要做爸爸了!”
  “什麼?”志榮迅速回轉頭。
  “我懷孕了。”
  “你?”志榮面一變,眼中透著駭人的目光:“你真下賤,真不害羞?”
  “孩子是我們的,我懷孕了,不應該告訴你?”愛詩以為一個孩子,可以維系夫妻之愛:“我想不到,你不喜歡孩子!”
  “我喜歡孩子,但,不喜歡人家的孩子。”
  “什麼意思?”
  “你自己心裡明白。我可以忍受你,但是不能忍受你肚裡的東西,去找他父親商量解決。”
  “你就是他父親,還會有其他什麼男人?你怎麼了,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承認?”
  “我很久沒有和你在一起了,孩子怎樣來的?你又不是聖母瑪利亞。”
  “我們洞房那一晚?”
  “造愛一次,你就懷孕了?”
  “你沒有聽過,被強奸的女人,一次就懷孕?這種事情,有很多例子。”
  “不錯。這種例子的確有不少,但是,你決不會這麼巧合,如果造愛一次,就能成孕,那你應該懷孕多少次?”
  “你?”愛詩倒退兩步:“現在我全明白,怪不得這些日子,你跟我一直這樣冷談,原來,你已經全知道了,志榮,其實,我並沒有意思瞞你,只是你一直不肯讓我說。現在,大家說明白也好。我承認,我跟你結婚的時候,我已經不是處女,我和夢詩雖然是姐妹,但是,我和她不同,我沒有她那麼純潔,我是個有污點的女人,不過,我想不刻你會為我不是處女,就這樣痛恨我。”
  “洞房那天晚上,我的確有點失望,不過,只是失望而已,我並沒有因此而恨你。可是,跟著我知道很多事情,比如,你和很多男人發生過性關系!”
  “我承認!”
  “你專搶人家的丈夫和男朋友!”
  “我承認!”
  “你搶過大姐和小妹的愛人!”
  “我還勾引過天培,不過,這些全是我婚前的事。”愛詩羞愧交集:“我承認我很壞,我錯了,希望你給我一個悔改的機會,這些日子,我一直努力做好妻子。”
  “你的醜事,並沒有因你嫁人而完結,結婚的第二天,你就和亞積幽會。”
  “沒有,我沒有見過他,冤枉!”
  “冤枉,你和他約好了在蘭花別墅幽會,那兒我去過了,你在那兒的臭史篇篇我也全知道了,你還能喊冤枉?”
  “我沒有赴約,亞積心胸狹窄,他是想向我報復。”
  “你過去做過什麼?我可以不計較。但是,我無法忍受,你婚後仍然勾三搭四,你,死性不改。”
  “我嫁人許家,除了你,我沒有和別的男人單獨喝過一頓茶。你罵我不守婦道,你有什麼證據?”
  “你肚裡的野種!”
  “孩子是你的,相信我,”愛詩嘩的一聲哭了起來:“孩子是你的!”
  “現在,有兩條路,你可以走。一,墮胎;二,我們離婚。”
  “你要我墮胎?你要殘殺自己的骨肉?你到底是不是人,你可以不愛我,可以找另一個女人,但是,你不能不要自己的孩子。”
  “他不是我的孩子,不知道是誰家的野種,”志榮輕蔑地冷哼著。
  “求你不要叫他野種。”愛詩嚎啕大哭。
  “野種,野種,沒有爸爸的野種!”
  “啪!”愛詩一個巴掌摑在志榮的臉上!
  “你!”志榮指住她:“賤人!”
  他轉身出去,跑下樓梯,開車走了。
  愛詩哭叫著奔回臥室,她為自己悲哀,為肚裡的小生命悲哀,由好人變壞人容易,壞人變做好人,比登天更難。盡管她願意洗心革面,盡管她痛改前非,雖然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力量,可是沒有人肯給她悔改的機會。
  她大徹大悟了,可是,她過去作的孽,報應在她的孩子身上,她感到不公平。
  如何令志榮相信孩子是他的?如何令志榮相信她愛他?如何令志榮相信,她對他忠貞一片?難!人不能走錯一步,第一步錯了,就永遠翻不了身。
  跪在他的面前向他表白心聲?他肯聽?寫一封信告訴他,她如何愛他?他肯看?一死以表心跡。死?多麼可怕,為了志榮而送掉生命,值得嗎?
  天培和夢詩剛騎馬回牧場,看見愛詩獨個兒駕著跑車前來。
  愛詩穿著白色牛仔褲,鮮紅襯衣,打扮得很艷麗,但人瘦得像一條冰棒,昔日的性感風情,似一去不回。
  “二姐,今天吹什麼風?”
  “來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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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52:31 |只看該作者
愛詩搖一下頭:“每一個人都有過去,未婚前,男女雙方都有選擇朋友的權利。”
  “你的想法和我一樣,現在,你在我眼中是個十全十美的女孩子。我何必一定要斤斤計較於過去?我知道以前有許多男孩子追求你,這是自然現像,漂亮的女孩子,人人喜歡。”
  愛詩輕歎一口氣,海浪,蓋過了她的歎息,連在她身旁的許志榮也沒有察覺。
  “愛詩。”許志榮緊握著她兩只手:“我是家中的獨子,我年紀也不小了,我的父母很急切盼望我早日成家立室,愛詩,我現在正式向你求婚,希望你嫁給我!”
  愛詩心裡蔔通直跳,聽人家求婚,聽過十幾二十次,每次都想應。第一次感到心慌意亂,張開了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不喜歡和老人家同住,所以,我們婚後過的是二人世界的小夫妻生活,新房子是我們許家的別墅,你喜歡嗎?”
  “我喜歡,但是我擔心……”
  “我保證做一個好丈夫,令你快樂,永遠在你身邊,我不會重利輕離,萬一我因公出國,我也會把你帶在身旁。”
  “我知道,不過……”
  “我明白了,你需要時間考慮?好,這證明你重視婚姻。我不喜歡輕浮的女孩子,你穩重的作風,我很欣賞。”
  “別把我看得太好,希望越高,失望越大,你只要把我當作一個很平凡,可能還有滿身缺點的女孩子就行了。”
  “你在我眼中,是完美的!”
  “志榮,你可能會後悔!”
  “後悔什麼?為什麼後悔?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怎會三心兩意?”
  “那好吧,我們的婚事,你跟我父母去說吧。”
  “啊,愛詩。”志榮擁她入懷,低頭要吻在她的唇上,愛詩用手按著他的嘴唇,志榮一點也不生氣,他反而開心:“這初吻,就留在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馬永安夫婦,秋詩和徐森一,愛詩和許志榮,夢詩和天培,麗詩和程世浩成雙成對的坐在馬家的大廳上。
  端姨站在世浩身後,笑得合不攏嘴。
  馬太太看著幾個准女婿,十分開心說:“秋詩和愛詩一起舉行婚禮.雙喜臨門,我十分高興,這二三十年來,我們馬家第一次是真真正正辦喜事,而且一下子就嫁出兩個女兒,你們有了好歸宿,我做母親的怎能不高興。”
  “這是志榮的一番好意。”徐森一說:“他要為我省點錢。”
  “大哥在說笑話,其實,愛詩喜歡熱鬧我一切聽愛詩的。”志榮擁著愛詩的肩膀,一副一往情深的樣子。
  “還未脫離王老五集團,就要做怕老婆會長。”天培取笑他。
  “愛詩的話有道理,我心服口服。”許志榮回敬他:“我就不相信你不怕夢詩,有膽量的,在大家面前顯顯威?”
  天培拿起夢詩的手,作勢要打她,夢詩冷冷的瞧他一眼,天培便嬉皮笑臉的在她的掌心輕輕拍了兩下。
  “看!”許志榮嚷著:“這就是一向自以為了不起的左天培。”
  大伙兒笑;天培合著雙掌扮鬼臉,夢詩拍一下他的頭說:“貧嘴,活該。”
  “夢詩?”馬先生仍帶著--臉笑意:“你和天培反正已經注冊,為什麼不和大姐,二姐,一起舉行婚禮?這樣更熱鬧。”
  “我們趕不及,因為我們的房子剛動工不久,最快也得等半年才能完工,住的問題未解決,怎能結婚。”夢詩在找理由。
  “結婚和房子,根本是兩回事。”天培積極反對:“我們婚後立刻環游世界度蜜月,回來的時候,房子旱就裝修好了。”
  “天培的話有道理。”
  “夢詩?”馬太太說:“你不是答應了天培,不再工作了嗎?”
  “我是答應了,但是,我和酒店還有半年合約。”
  “那半年合約,賠錢好了。”
  “真的這樣做,大家就會翻臉,董事長待我那麼好,我不想令他太難堪。”
  “唔!夢詩的話,也不無道理。”馬先生點一下頭:“我們應該尊重合約。”
  “那麼,夢詩的婚事,就要押後。”馬太太不以為然。
  “她年紀還小,再等半年沒關系。”馬先生問天培:“你是否一定堅持?”
  “我……”天培側著頭,看了夢詩一眼:“一切全聽她的。”
  “瞧!”許志榮立刻反擊:“左天培才是怕老婆會長。”天培聳聳肩,紅著臉背轉身。
  眾人開心大笑。一會,許志榮問:“大哥,度蜜月的事,你有什麼意見?”
  “婚禮我們可以同時舉行,不過度蜜月,我們恐怕不能和你們一起去。”
  “為什麼?”
  “我有幾篇長篇小說,結了婚後立刻要趕稿,我們這一行的工作,很困身。”
  “需要多少時間?”愛詩問。
  “一個星期左右,工作沒做好,沒有心情去玩,你大姐也明白的。”
  “他寫的長篇小說,不能脫稿。”
  “志榮,我們等大哥大姐一個星期,大家一起度蜜月熱鬧些。”
  “我贊成。”
  “拖累你們,那多不好意思!”秋詩不安地拉一下愛詩的手。
  “親姊妹,何必客氣?”
  “愛詩是一番美意。”馬太太說:“我們就這樣決定吧。”
  “請夢詩,天培,麗詩和世浩做我們的伴郎和伴娘。”
  “還要再請八個,一共十二個。”許志榮說:“婚禮一定要熱鬧,盛大,隆重其事,一生中只有一次。”
  秋詩和愛詩結婚那一天,可真熱鬧,教堂塞滿人,晚上擺喜酒還要分地區。分酒家。香港。九龍,每邊占五間酒樓。十間大酒樓,全是許府、徐府、馬府宴客。
  深夜,分別在天培祖父的別墅,徐森一的別墅和愛詩許志榮的新房子開舞會,一直玩到天光大白。
  客人散了,許志榮把愛詩抱進新房。
  兩個人躺在床上,許志榮很輕很柔地說:“你答應把初吻留在今晚!”
  愛詩閉上眼睛,點一下頭。
  許志榮低頭吻她,愛詩那豐滿的身體和他貼在一起?”令他瘋狂。
  “愛詩,我愛你……”
  一個狂熱,具爆炸性的洞房花燭夜,由高峰漸向低潮,突然,許志榮赤條條地由床上爬下來,他伸手去抓晨樓。
  “志榮,”愛詩嬌慵無力地問:“你在干什麼?”
  “出去。”他音調仍在喘息。
  “出去?去哪兒?”
  “花園。”
  “這個時候去花園,躺會兒,休息一下吧,嗯!”
  “我去吹吹風。”
  “吹風,傻瓜?”她翻轉身,滿足地進入她的夢鄉。
  許志榮拖著腳步走出花園,別墅靜靜的,佣人們忙了一晚,一定仍在熟睡。
  許志榮無法形容內心的失望與頹喪,一心以為可以討取一個純潔,清白,十全十美的妻子,想不到她已經是個破甑。
  他一直以為她是個處女,但她不是,他有受騙的感覺。
  他用力揪了一朵花,把花兒揉在掌中,花瓣片片碎了。
  處女,處女,他的妻子為什麼不是個處女,哪一個臭男人占有了她的初夜權。
  可恨,可恨。
  他重重的坐在一張石凳上,晨曦的微風拂在他的臉上,他似乎較為心平氣和。
  他想起了往事,他答應過不計較過去的,為什麼現在會恨得那麼深?處女?難道自己就是個處男?現在的世界。有多少的少女是處女?自己留過學,念書超過二十年,為什麼頭腦仍然那麼封建?
  其實,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和一個女孩子同居近十年,難道他還能稱情聖,稱為純情的小男孩?
  算了,其實,夫婦之間,最重要的是彼此相愛,他愛愛詩,愛她的美貌,愛她的肉體,愛她的性感,愛她的風情
  許志榮長長吐了一口氣,揮一下手,似要把一切拂去。
  他回到房間,看見愛詩仍在熟睡,地區得很甜,很安靜,她並不知道他生氣吧,他撫撫她的頭發,感到自己實在過分。
  他打了一個呵欠,躺下來,昏沉的睡。
  他睡了一整天,醒來時,已是黃昏!
  他伸出手,本來想擁抱愛詩,可是,卻摸了一個空,愛詩已不在床上。
  愛詩在哪兒?
  她正在跟人吵架。
  “……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愛詩大吃一驚:“誰告訴你我的電話號碼?”
  “你的丈夫有名氣,你的電話不難查。愛詩,你也太絕情了,結婚竟然不通知我,難道,我連送一份禮的資格也沒有?”
  “亞積,禮不用送了,只求你不要再打電話到我家裡來。”
  “為什麼?”
  “不方便。”愛詩到處張望,可是,她怎樣也料不到,志榮下樓找她,聽見她叫亞積,他一時好奇,走回房間聽分機電話。
  “愛詩,我舍不得你,我們再見一次好不好,老地方,明天我等你。”
  “你別胡來,我已經有丈夫,今非昔比,我怎可以再和你幽會?”
  “我可不管,我在蘭花別墅等你,不聚不散。”
  “亞積,亞積……”愛詩扔下電話,志榮也扔下電話,他氣得渾身發抖,老地方,蘭花別墅,原來是那個亞積占有了愛詩。
  蘭花別墅?蘭花別墅是什麼地方?他剛由外國回來,對這兒一切不熟,不過在這兒,只要有錢,沒有辦不來的事。
  找私家偵探,對,立刻就去!
  他穿衣服,愛詩進來:“志榮,你為什麼換衣服,我們出去吃晚飯。”
  “不,我一個人出去,辦點事。”
  “我們正在新婚,你不是說過,把一切辦好了才結婚,我們有兩個月的假期。”
  “對不起,我非要出去不可。”志榮吻她一下:“不要等我吃飯,我也許會晚點回來。”
  亞積打開房門,看見許志榮,一呆。
  “你……有什麼事?”
  “找你算賬。”
  “算賬,算什麼賬?”
  “別裝蒜,我太太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是你欺騙了她的貞操。”
  “什麼?我騙她,騙她什麼?”亞積鼻尖一翹:“貞操,莫名其妙!”
  “愛詩是個很好的女孩,是你占有她,令她蒙污,令她失去了最寶貴的貞操。”
  “我承認和愛詩有超友誼關系。不過,我和她相好的時候,她已經不再是什麼聖女貞德,她在我之前,起碼已有一打男人和她有過肉體關系。”
  “你膽敢侮辱我太太。”志榮拳頭揮向亞積的面部:“我打死你!”
  “喂,夠了!你再打,別怪我不客氣!”
  “好,你來,我們比個高低。”亞積看了看許志榮,他根本不是志榮的對手。
  “你打我一個人,根本沒有用。還有很多男人和愛詩有過性愛關系,你能殺多少個?十個?二十個?”
  “閉上你的狗嘴。”志榮尖叫。
  “愛詩根本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壞女人。她不單只亂搞性愛關系,而且,搶人家的男朋友,搶人家的丈夫,甚至搶自己親妹妹的男朋友,這些事情,我們所有人都知道。”
  “住嘴!”
  “掩耳盜鈴。你能夠找到我,也能夠去調查愛詩的過去,讓事實去證明一切。”
  “你為什麼要陷害愛詩?”
  “我恨她,她利用了我,到頭來一腳的把我踢開,我不甘心。”
  “愛詩真的有很多男人?”
  “是的!我今天約愛詩來,無非想向她報復,現在你來了,我說出了一切,我心裡很痛快。許先生,如果我是你,我不會要一個殘花敗柳的女人做妻子,我為你悲哀。”
  “你……”許志榮緊握雙拳。
  “失陪了,如果想明白一切,繼續聘請私家偵探,你會知道更多。”
  許志榮由外面回來,鐵青著臉,嘴角發青,眼神充滿憤恨,令人見了害怕。
  愛詩迎出去,臉上掛著溫婉的微笑:“怎麼現在才回來?吃過晚飯沒有?”
  “我還沒有吃,一直在等你!”
  “以後我出去,你不必等我。”
  “我一個人也吃不下,你喜歡吃什麼?我叫廚房弄給你吃!”
  “我不想吃,只想睡!”
  “好!洗完澡,上床休息。”
  許志榮逗留在浴室的時間好長,愛詩只好先上床,擺定一個誘人的姿勢。
  許志榮上床,沒看她一眼,倒頭便睡。
  “志榮!”愛詩用手指輕撫他的臂:“把臉轉過來好不好?我想看看你!”
  志榮縮開了手臂,抗拒而無情地說:“我很疲倦!”
  “志榮……”她嗲嗲地叫。
  志榮一咬牙,把臉埋在枕裡。
  “志榮,志榮!”
  他動也不動。
  愛詩歎了一口氣,輾轉著,也睡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十點鐘,已看不見志榮的蹤影,愛詩連忙更衣下樓,找著了管家(她以前是許家的權威老女佣)。
  “大少爺呢?”
  “回公司去了!”
  “新婚第二天,就要上班?”她拔了一個電話到公司,志榮的秘書告訴她,董事長正在接見一位外國商人。
  愛詩有點失望,依照她過去的脾氣,她一發火,拿起手袋就往外尋找快樂去了。
  但是,今非昔比,她已是有夫之婦,為了自己今後的幸福,為了遵守諾言,為了不使天培和夢詩失望,她必須忍耐。
  何況,丈夫辦的是正經事,又不是在外尋花問柳!
  許志榮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才回來,愛詩等到發愁,看見丈夫,才露出笑容。
  “現在這個時候還要上班?”
  “生意上門.難道不做?”
  “起碼,應該打一個電話回來,兔我為你擔心。”愛詩絕無責備的意思。
  “對不起!”他是毫無感情的,說話也像是念書!
  “用不著道歉,生意人就是這樣身不由己,我爸爸經常也忙得不分晝夜,我媽媽從來沒有怪過他。不過,你曾經答應過,你不會重利輕別離的,以後,希望你有較多的時間陪我!”
  他不再說話。
  吃飯時,愛詩告訴他:“明天,是我們新婚第三天,依照俗例,我們要回家見我的父母,明天你要陪我回去!”
  “好!明天我不上班!”
  愛詩很高興,可是,笑容未過,許志榮已放下飯碗,離開飯桌。
  “志榮!你不吃了,才只不過吃了半碗飯。”愛詩說:“以前你吃兩大碗。”。
  “菜不合胃口!”他已走出飯廳。
  愛詩哪兒還吃得下?她也放下筷子,問管家:“大少爺到底喜歡吃什麼菜?”
  “這些菜全是大少爺喜歡吃的。”
  “他為什麼沒有胃口?”愛詩一面去找志榮,一面想。她記起了志榮以前去馬家,最喜歡吃端姨做的炒牛奶。
  當天晚上,許志榮告訴愛詩,他必須在書房留宿,因為他要安靜地研究合同。
  帶著大量禮物回娘家,父母姊妹,姊夫,妹夫一家全在,愛詩非常開心。
  志榮也換了樣,在家裡冰冷無比,來到馬家,他對愛詩親熱起來了。
  馬太太撫著兩個女兒,十分疼借。
  “三天不見,秋詩好像胖了,愛詩,你瘦了點,是不是?
  愛詩回頭看了丈夫一眼,她微笑說:“媽咪,我玩慣跳慣,一下子要我靜下來做一個家庭主婦,我怎能不瘦。”
  “你要好好照顧志榮,料理家務,可不能再像以前貪玩。志榮。”丈母娘問女婚:“愛詩對你,對家庭照顧得好嗎?”
  “很好!”
  “這就好了!”知女莫若母,馬太太感到非常安慰,心頭大石,也隨之放下。
  “愛詩,再過四天我們就要去日本,你收拾好行李沒有?”秋詩拉著妹妹問,她結婚後,人開朗多了:“要不要帶寒衣?”
  “當然要,除了亞洲,我們還要去歐洲,美洲,世界各地的天氣都不一樣。”
  “大姐,我正要告訴你和大哥。”許志榮走過來:“公司突然接了生意,我和愛詩趕不及和你們一起出門,你們先去,我們會隨後來。”愛詩看了丈夫一眼,有點疑惑不解。
  “本來,我們應該等,大家一起去熱鬧些,不過,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而且稿件已安排好,如果多等幾天,我怕……”
  “大哥,別等了!你難得有假期。”許志榮笑著問妻子:“我們會隨後趕到的,是嗎?”
  “對呀!機票已買好,別等了。志榮剛接了生意,等簽了合同,立刻可以走,我已經把一切收拾好了。”
  “我們所經的地方你們全知道,別忘了通長途電話。”
  “知道了!大姐。”愛詩乘眾人不覺,把端姨拉過一邊:“端姨,能不能教我炒牛奶?”
  “你從來不到廚房的,怎麼忽然要燒菜,許家的廚子不好?”
  “做了太太,怎能不上廚房?端姨,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愛詩解釋說:“許家的廚子不是不好,只是志榮最喜歡吃你的炒牛奶。他近來胃口不好,所以,我想學這款小菜,端姨,求你教我吧!”
  “怎麼跟我客氣起來了?炒牛奶,容易學。來,跟我去廚房……”
  志榮挾了一口炒牛奶放進嘴裡,他隨即吐了出來:“這是什麼東西,那麼難吃!”
  “志榮,我……”看見丈夫那麼生氣,愛詩竟然有點心怯。
  “許嫂!”志榮嗆著喉嚨叫。
  “少爺,有什麼吩咐?”
  “菜單是你寫的?”
  “是少奶寫的!”
  “廚子搞什麼鬼?這些白漿糊也拿出來。”
  “這味小菜,也是少奶親自下廚燒的,聽說是炒牛奶。”
  “哼!”志榮揮手站了起來。
  “志榮!”愛詩追上去:“我初學,燒得不好。我陪你上館子。”
  “家裡又不是沒有佣人?你何必自我苦吃?還是安分守己,做個少奶奶吧!”
  “是的!你晚飯不吃了?”
  “哪兒還有胃口?我回書房,工作多著,別來煩我!”
  “你今晚又要睡書房?”
  “是的,生意忙嘛!還有,我告訴你,蜜月再次押後!”從此之後,愛詩過的是苦媳婦的生活。
  清晨,愛詩一早起床,親自安排早餐,一、三、五吃西式早餐,二、四、六,日吃及第粥或湯面。志榮起床,愛詩便侍候他梳洗更衣,服待他吃早餐,然後歡歡喜喜的送他上班。
  最初幾天,許志榮上班後,愛詩就去買東西,或者回娘家,去了幾天,許志榮大表不滿,連續一個星期沒有跟她說話,從此之後,她再也不敢擅自離家半步。
  她留在家裡,感到無所事事,實在很悶,於是,她只好請老師回家學插花,學烹任,學茶道,然後等志榮下班,侍候他吃飯,直至他回客房休息。
  如果說許志榮待她好,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他一直對她不理不睬,如果說他變心了,也不像,他每天准時上班,准時下班,從不夜游,也沒有聽過他在外面胡混。
  為什麼對自己那麼冷淡?愛詩想了又想,怎樣也想不明白,結婚的第一天,他不是對她挺好的嗎?
  “難道?……她決定去問個清楚明白。這天,許志榮下班後,吃了點心.他獨個兒到花園散步賞花。
  愛詩跟出去,叫住他:“我想跟你談談!”
  “說吧!”他仍舊是冷冷的。
  “我覺得我們婚前和婚後有很大的分別,婚前,你很愛我,婚後,你對我很冷淡。”
  “根本沒有分別,我的為人,脾氣,本來就是這樣,是你了解我不夠深。”
  “志榮,我在懷疑,你為了一些事情對我不滿,到底為什麼?請你告訴我,如果有誤會,請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如果是我錯了,我願意改過。”
  “改過?說說可以,說和做,是兩碼子的事,我向來不喜歡聽人家告訴我,他願意改。”
  “那麼說,我真的做錯了,告訴我,是什麼?我不會只是說說,我一定會用行動去證明我已經改過。給我一次機會!”“對不起!我不懂得回答你,況且,對與不對,連我自己也弄不明白。”
  “是不是因為我的過去?”
  “你過去做過些什麼?打劫,殺人,還是……有更多不可告人之事?”
  “你應該知道!”她垂下了頭:“我跟你結婚的時候,我已經不再是——處女。”
  “你答應我婚事的時候,你保證過你一定是處女?”
  “我沒有保證,不過,我的確慚愧!”
  “處女?處女有什麼大不了,我又不是耕田的鄉下佬。我是個博士,我讀過很多書。是的,我的確很失望,可是,這並不很重要!”
  “那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冷談?”
  “冷淡?這包含什麼?怪我沒有跟你睡覺?我忙呀!你是不是每晚都要和男人造愛?你最近很苦悶,要不要出去外面找男人發泄一下?或者告我冷落香閨,你甚至可以告我不能人道。你要離婚是不是?”
  “不,不,我什麼都不要,只是求你給我一點心靈溫暖。”
  “我對你不夠好嗎?我不是每天陪著你?我是個最守規矩的丈夫,上班准時,下班也准時,每一個星期日都留在家裡。你還嫌不夠,要我拋棄事業,一天二十四小時守候你?”
  “我不是這意思,我……”
  “什麼意思?”
  “志榮,你真的不恨我?”
  “你到底做了什麼錯事?”
  “沒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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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愛詩已聲音哽咽。
  “去睡吧,二姐,時候不早了!”夢詩把她扶起來,送到門邊。
  “代我向天培道歉。”
  “道什麼歉呢!自己人。”
  “秋詩,秋詩……”徐森一跑進別墅嚷叫著,看來他很開心,他從未試過像現在這樣活潑,蹦蹦跳跳的。
  “回來了?”秋詩正在替他收拾書房。
  “姑母的來信,”他揚著信箋:“姑母決定留在美國不回來了。這間別墅,等我結婚的時候,她送給我做結婚禮物。”
  “你的姑母待你真好,送一間這樣華麗的別墅給你。”秋詩為他感到高興。
  “我母親很早去世,我是由姑母帶大的,她一直把我當兒子,從小就對我很好,讓我和表哥表姐們念貴族學校,最難得的,我的表兄妹也待我如親兄弟。”
  “你真的好福氣。”
  “我的大表哥在澳洲有很多生意,他常常叫我移民澳洲,替他打理生意,們們我喜歡香港,也喜歡小說,更喜歡自立。”
  “這才夠志氣。”
  “秋詩,我知道你喜歡這兒的環境,喜歡這間別墅,現在,我們住的問題解決了。”
  “我們?”
  “是的,秋詩,我們認識的日子雖然很短,但是,我們天天見面,我們見面的次數,比一些相戀了五六年的男女還要多。我發覺我們的性格、嗜好和生活習慣完全相同,我們共同生活,一定會有幸福。”
  “但是……”
  “我不是有錢人,當然更比不上天培,但是,我已經照你的話去做,三面進攻,寫作、買房子收租、開印刷廠,跟著我,不會大富大貴、也不會滿身珠寶,可是,我保證能令你舒舒服服的過日子,雖貧亦甜。”
  “森一,你誤會了我的意思,其實,我並不拜金,我的家人也並不貪錢,就算夢詩,她也不是為了天培的財產嫁給他。我並不嫌你窮,事實上,你也並不窮,起碼,你就比世浩富有,所以,錢,根本不是問題。”
  “還欠些什麼?你不愛我?”
  “我對你產生愛意,根本就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因為,我本來就很崇拜你。我想,問題在於大多讀者喜愛你,尤其是女讀者。”
  “我從未跟任何讀者來往過。”
  “那麼,一定是我太敏感,”秋詩苦笑一下:“我這個人根本就不適合談戀愛。”
  “世界上,有不適合談戀愛的人?”
  “有,我就是,我是個戀愛失敗者!”
  “我們來一次賜博,看看這一次戀愛,你會不會失敗,我說你不會。如果我贏了,那麼,你就一定要嫁給我!”
  “用婚姻做賭注,這玩意兒倒很新鮮,”秋詩想了想:“原則上,我接受。不過,我首先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比我有吸引力!”
  “為什麼要我和她見面?”
  “你們是非見面不可,否則,賭博取消。”
  “好吧,我從未見過你這樣堅決,我答應你見她,什麼時候,明天?”
  “明天不行,一定要等她回來。”
  “等她回來,她不在香港?”
  “她是個空中小姐,現在大概在新加坡,三天吧,三天後她會回來。”
  “她和我們,有關連?”
  “當然有,因為,她也是你的讀者,她也崇拜你,相信,她也會喜歡你,而我本人認為,你和她,比和我更適合。”
  “所以,你決心做媒?”
  “有時候,也由不得我作主!”
  “我不明白!”
  “看見事實,自然會明白,等她回來,我帶你去見她……”
  秋詩第一次帶徐森一回家,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時間。
  要父母不在家,要世浩麗詩不在家,但是,愛詩則非要在家不可。
  “坐會兒,”秋詩對徐森一說:“我把她帶來,讓你們見面。”秋詩到二樓,進愛詩的房間。
  “大姐,你叫我不要出去,有什麼事?”
  “介紹朋友給你認識!”
  “什麼朋友?”
  “你見到了,就會明白!”
  “好神秘啊!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
  愛詩照了照鏡子,拉了拉身上的橙色及膝裙:“大姐,要不要換一件衣服?”
  “夠漂亮了,甚至可以去競選世界小姐。”
  愛詩笑著隨秋詩下樓。她看見一個高瘦男人,面貌清秀,好像在哪兒見過?
  “他是誰?”愛詩悄聲問。
  秋詩向她笑一下,她來到徐森一面前:“舍妹,愛詩。這位是大名鼎鼎的作家——徐森一先生。”
  “徐森一,大作家,就是你?”愛詩低呼,她很興奮:“我還以為是個老頭子呢!”
  “我也並不年青。”
  愛詩伸出了手:“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秋詩的妹妹,個個都是美人。”
  “你和大姐很熟?”
  秋詩立刻搶著說:“不,徐先生本來是夢詩的朋友,是夢詩介紹給我認識的。”
  “我三妹的眼光最好,徐先生,你知道嗎?我是你的忠實讀者,我最喜歡看你寫的那一本《草色入簾青》,那男主角,迷死人了!”
  “故事是虛構的,虛構的人物,不是白雪公主,就是白馬王子,但是現實生活中,很少有這些人存在。”
  “也不是沒有,見過夢詩的未婚夫嗎?他就是那個白馬王子。”
  “我承認!他就是。不過,這樣的人不多。我始終認為,令那些少女們老在幻想和等待白馬王子而忽略了現實,我們做寫作的,是罪魁禍首。”
  “那怎能怪你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目標,而且,如果你描寫一個美麗的少女愛上一個醜八怪,也不夠說服力!”
  “的確是事實。不過,醜八怪未必不可以做一個理想丈夫。看一個人,要看他的內心,外表是會隨時的改變的。”
  “你們談談,我去看端姨開下午茶。”秋詩借故離開。給愛詩一個機會。
  “徐先生,最近有什麼新作?”
  “正在寫一本以姐妹為中心的群體小說,你大姐是我的好助手。”
  “是嗎?”愛詩打量著他:“平時有什麼消遣?戶內的!戶外的。”
  “兩樣都喜歡,別以為文人都是文弱書生,當然,要我踢足球,那可不行。”
  “喜歡看電影嗎?”
  “喜歡。”
  “我們今晚就去看,好不好?”
  “我同意。”
  “你喜歡看哪一類型的影片?”
  “我比較喜歡看曲折懸疑的偵探片,不過,秋詩不喜歡看這一類電影,我們還是遷就她,看文藝片吧!”
  “我願意陪你看偵探片。”愛詩說:“其實,不一定要和大姐去。”
  “馬小姐,還是去看文藝片吧!”
  “為什麼為了別人而犧牲自己的愛好?”
  “我認為值得!”
  “我已經明白了,你陪大姐去看電影吧!”
  “你呢?”
  “我?我想去游夜水,爬山,這兩樣,大姐都不喜歡,你願意拋下大姐陪我?”
  “那……”徐森一笑一下,搖搖頭:“我老了,沒有這份勁,應該有更適合的男孩子陪你,我和你,是不合適的,對嗎?”
  “對!我們不合適,噢!大姐來了!”愛詩站起來:“大姐,徐先生要陪你吃晚飯看電影,我失陪了!”
  “為什麼不可以大家一起去?”
  “因為,你們的生活方式,我不適合!”
  秋詩看著愛詩的背影,喃喃地說:“奇怪,不可能,她不可能這樣輕易放棄……”
  “秋詩,你在說什麼?”
  “噢!沒有什麼。”
  “你二妹很平易近人。”
  “你不覺得她比我漂亮,比我迷人,比我優勝許多?”
  “坦白說,可不要見怪。要是說漂亮,她比不上夢詩,夢詩是我所見的女孩子當中,最迷人的一個。”徐森一說:“我認識夢詩,在你之前,但是,我從未想過要追求她。”
  “為什麼?”
  “一句話,不適合。夢詩並非我理想中的配們,而且,我也配不上她,只有天培和她才登對。要追求一個女孩子,先要衡量一下自己,然後再觀察別人,不自量力去追求,只有白費心機,勉強迫到了,結了婚也不會快樂。所以,當我第一眼看見夢詩,我便准備欣賞她,而不想占有她。”
  “愛詩呢?”
  “她對我更不適合,不過我喜歡她,因為她是你的親妹妹。”
  “只有這個理由?”
  “僅有這個理由。”徐森一拉起秋詩的手:“我不知道你怎樣想,我一廂情願的認為我們最適合。”
  秋詩垂下頭。
  “要見的人都見過了,可以答應我的婚事了吧?”徐森一輕聲問。
  “我有權考慮一下的,是不是?結婚是一件大事啊!”
天培和夢詩在夢詩工作酒店的帝後夜總會吃晚飯跳舞。
  天培和夢詩的關系已公開,謝夫是個人所共知的失敗者。他一氣之下,和他的表妹訂婚,誰都知道,謝夫不喜歡他的表妹,周夫人為了這件事很痛心,埋怨了丈夫一次又一次,直到她見過天培,認為天培的條件,的確比謝夫好,她才心服。
  十點鐘,來了一對夫婦,夢詩對天培說:“南非貴客,住在酒店,我去打個招呼。”
  “看你,比基辛格還要忙。”
  “沒辦法,食君之祿。而且,那女的還是我干媽,他們每次來香港,都住在這兒。有時候,還帶同一班朋友。”
  “盡管去,等結了婚,把你鎖起來。”
  “暴君!”夢詩笑著,應酬去了。
  “喂!”一會,有人拍他的肩膀:“天培,我們又再見面了!”
  “榮哥,你也由英國回來了。”
  “才半個月,老媽子拉著我到處看親戚,煩死了,一點私人時間也沒有。”
  “也難怪,你很久沒有回來了,露意莎好嗎?”天培替他拉了一把椅子。
  “你不肯要她,她很傷心,嫁了一個英國人,聽說還是個貴族!”
  “你的仙杜拉呢?”
  “她?和她談戀愛十年了,才知道她早就有了未婚夫,她的未婚夫來求我,我覺得她太過分了,十年來,擁有兩個男人,我認為,一個說謊、善變、虛偽的女人實不足取。”
  “一氣之下,就回來了!”
  “沒有什麼值得生氣的,十年來她一直推婚期,我對她也心談了。只是可憐她那未婚夫,她當著她的未婚夫的面求我不要離棄她!”
  “她要你,你贏了!”
  “不在乎!”他搖一下頭:“天培,你知道嗎?我很早就來了,今天姨母請客。“
  “為什麼我看不見你?”
  “我躲著!”
  “為什麼要躲?”
  “你身邊的女孩子,年青,貌美,儀態萬千,我知道你一定正在努力進攻,我不敢做電燈泡,等她跑開了我才過來。”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天培昂首帶著驕傲的做笑:“她是我的太太。”
  “你已經結婚了?為什麼不通知我?這份禮不能少的,我們……”
  “別擔心,你還有機會送禮,我和她還未上教堂請喜酒。”
  “啊!原來還在——試婚。”
  “和你想的完全相反,我和她雖然注冊結婚,但是我們還沒有共同生活,直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是一雙有名無實的夫婦。”
  “哈……”他一陣笑,強忍著,不令聲音擴張:“簽了賣身契仍然肯做和尚?你這現實派的大情人,怎麼連我也騙了?”
  “我沒騙你,我太愛她,不想冒犯她!”
  “既然是夫婦,怎能算冒犯?”
  “你不明白夢詩,她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純潔,保守,有教養,你還記得霍茱迪嗎?那常常給我們煮葡國雞的女孩子。有一次,我和她到夜總會跳貼面舞。夢詩當眾打了我一個巴掌,三個月內不肯理我,其實,跳貼面舞,對我們來說,只不過是很普通的事,我記得第一次認識露意莎,就和她親吻。”
  “她為什麼認為罪無可恕?”
  “因為,我是她第一個男朋友,唯一的愛人唯一的丈夫。”
  “難以置信,像她那樣出眾的女朋友,應該每天換一個男朋友,你真會是她的初戀?”
  “真的,我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她哭了,因為她不單沒有給男孩子吻過,而且,連跟人家拉拉手都不肯。”
  “真有那麼純情?”
  “你知道我一向心直口快。”
  “她有沒有姐妹?”
  “什麼意思?”
  “我玩夠了,想結婚,我一直渴望有一個好太大。像你太太那樣十全十美的人才我不敢想,只要一半就夠了!天培,幫幫忙,自己幸福,也希望老朋友幸福,是嗎?”
  “當然,不過,她的姊妹都有了男朋友。本來,她的大姐很適合你,可惜,已給一個作家搶走了!”
  “唉!天培,你真好運,有一個內外全美的太太,我羨慕你,難怪你那樣鐘愛她!”
  “我視她如珍寶,她回來了!”
  “她叫什麼?”
  “馬夢詩!”
  他站了起來迎著夢詩:“我是許志榮,天培的學長,比他高三班。我應該稱呼你馬小姐,還是左太太?”
  夢詩面頰一陣紅。實在,直到今天,仍然沒有人叫她左太太。
  “還是叫她夢詩吧!”天培拖她坐下來:“她還不習慣人家叫她太太。”
  “假如你叫我榮哥,我就叫你夢詩。”
  夢詩看天培一眼,天培含笑點點頭。
  “榮哥!”
  “我開心極了!夢詩,你的姐妹,是否每一個都有了要好的男朋友?”
  “榮哥想你做媒。”
  “大姐和四妹都有了未婚夫。”
  “你排第二,還是第三?”
  “第三。我們一共四姊妹。”
  “那你二姐呢?”
  “二姐?”夢詩再一次看天培,天培聳聳肩,夢詩說:“我二姐還沒有訂婚,不過,她有很多男朋友。”
  “漂亮的女孩子怎會沒有人追求?只要她還沒有訂婚,我還有機會。”
  “可是,你並不認識她。”
  “你肯介紹,我們不就可以認識了?”
  “我不是這意思……”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認為我還未見過令姐,就急於要認識她,甚至有追求的趨向,令你莫名其妙。其實只要看你就夠了。世界上,有多少個女孩子能像你一樣純潔,完美,有教養,同一個家庭的姐妹,不會相差很遠。
  “姐妹未必個個相同。”
  “我明白,根本,我也不奢求,我條件比不上天培,有你一半好,我已經心滿意足!”
  “那好吧!改天我們喝茶。”
  “一言為定!”許志榮站起來:“阿姨向我招手,我告辭了!夢詩,多多拜托!”
  許志榮走後,夢詩問:“他是誰?”
  “我的同學的哥哥!”
  “女同學?”
  “是的!”
  “你和她好過?”
  “我不喜歡露意莎。”
  “為什麼?”
  “因為她只有七分條件,小姐脾氣卻十足,令人受不了!”
  “於是,你反而和她的哥哥做了好朋友!”
  “榮哥對朋友很不錯!”
  “他的家庭怎樣?”
  “他的爸爸是許必發,太平紳士,家庭很富有,只有兄妹兩人。榮哥是個經濟學博士,一向在英國打理許家的生意……”
  “他還是回英國?不打算留在這兒?”
  “我想,他為了逃避仙杜拉,不會回去了!反正他爸爸在香港有許多生意,他回來正好助他爸爸一臂之力。”
  “他為什麼要逃避仙杜拉?仙杜拉是他的什麼人?”
  “他的愛人,十年了,本來他准備和她結婚,後來發覺她本來已經有了未婚夫,認識榮哥後才移情別戀,榮哥認為她騙了他,所以和她分手。我看,他是可憐她的未婚夫。”
  “唔!”夢詩數著手指頭:“太平紳士,博士,家境富有,相貌不俗,很有紳士氣派,天培,許志榮多少歲了?”
  “三十二歲!”
  “年紀也很適合啊。”
  “夢詩,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二姐一直希望嫁一個這樣的丈夫。”
  “你想做媒?”
  “是許志榮自己要求的!”
  “他完全受了你的影響,他認為你的妹妹都和你一樣好,其實……”
  “二姐有什麼不好?她年青,貌美,性感,迷人,而且性情也挺溫柔……”
  “可是她濫交。”
  “別提過去好不好?二姐已經重新做人,她不會再和那些男孩子鬼混!”
  “我總覺得他們不適合,榮哥是個好人,有責任感,能於,肯幫助朋友,重視友誼。不過,他對女孩子很專制,又多疑善妒……”
  “你呢?你就不多疑善妒?個個男人嘴裡大方,心裡挺狹窄的。你那麼大方,把我讓給你的榮哥!”
  “夢詩,我不知道應該怎樣說,總之,一句話,他們不適合!”
  “這樣好不好?天培,我們介紹許志榮認識二姐,適合不適合,由兩個當事人自己決定,我們兩個都不插手。”
  “榮哥告訴我,他不想再玩了,他這一次很認真,二姐可不能……”
  “我都明白,我會跟二姐好好的談,我要她向我保證,如果她愛許志榮,就要全心全意,把一生獻給他,做一個賢妻良母,永遠不准和別的男人來往,夠了吧!”
  “我最擔心她不安於室,結了婚在外面胡來,既然她肯做賢妻良母,我還有什麼不放心。”天培笑一下:“我同意了!”
  “好!一言為定,把二姐介紹給許志榮!”
  “聽說你最近天天和夢詩的二姐見面。”
  “是啊!”不見兩個星期,許志榮客光煥發:“哪一天沒看見她,就會覺得失魂落魄,我記得認識她的第三天,她去了日本,我差點要去日本找她,後來和她通長途電話,我把心事告訴她,她立刻向公司請大假!”
  “你覺得二姐怎樣?”
  “比露意莎美十倍,比仙杜拉美二十倍,也許,她比不上夢詩,可是,她已經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我對她十分滿意。”
  “她的品格?”
  “她溫柔體貼,很有女人味。”
  “別忘了她以前有許多男朋友!”
  “像她這樣漂亮的小姐,沒有人追求才令人難以相信。”
  “你不妒忌?”
  “妒忌她的過去?”許志榮搖搖頭,笑一下:“過去我也有過仙杜拉,而且,還有別的女朋友,要計較,這一輩子就別結婚了。其實,她沒有訂過婚,又沒有愛人,已經很難得。”
  “你對她似乎一見鐘情。”
  “因為她很有魅力,而且,我覺得她很純,有一個好妹妹,就應該有一個好姐姐。”
  “她們兩姐妹並不一樣。”
  “世界上,沒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人。”
  “你不是要向她求婚吧!”
  “還沒有,不想嚇怕她。你知道,找一個這樣完美的太太很難,我不能失去她。”
  “要是你滿意,就不要拖,速戰速決。”
  “為什麼?”
  “當然為了我。夢詩要等兩個姐姐出嫁了,她才肯和我正式舉行婚禮。”
  “好,那我就加把勁!”
  “榮哥,有一件事,我必須跟你說清楚。愛詩雖然是夢詩的姐姐,但是,我知道她的事並不多,而太太,是你自己選的,將來有什麼不滿意,可不要埋怨我。”
  “埋怨?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這就好,過去了的,其實也不必再提了,只要她能做個好妻子……”
  “……我做這個媒,責任重大,因為,你的性格,我很擔心……”
  “擔心我像以前那樣,亂搞男女關系?不,我在他的面前,會是個百分之一百的淑女。”
  “他很認真,希望你不要抱著和他玩玩的態度,假如你認為他不適合做你的丈夫,那麼,便趕快分手。”
  “我不會和他分手,因為,他正是我理想中的配偶。三妹,我很感激你介紹志榮給我認識,你看我?我已經沒有跟以前的朋友在一起!”
  “榮哥對你好嗎?”
  “很好!非常尊重我,我很快樂。我所擔心的,是我過去的事……”
  “過去的,反而不重要。他又不是老古董,最重要的是現在和將來,二姐,你真的會做一個好妻子?”
  “我會,我會全心全意的愛我的丈夫,做一個最好的家庭主婦。”
  “二姐,答應了,可不能反悔!”
  “我向你發誓,我一定會做個賢妻良母。我知道,在你們的心目中,覺得我很壞,不過,結了婚,我會做一個好人。”
  “二姐,太好了!”夢詩握著愛詩的手:“我們四姐妹都有了好歸宿。”
  “是的,爸爸媽媽再也沒有機會打我,罵我,我也不會再搶人家的男朋友。”
  “二小姐,請聽電話。”阿玲走過來。
  “一定是榮哥的電話,快去吧!”愛詩一面的光彩,夢詩看得出、她是真心愛許志榮的。
  “三小姐,左少爺也來了!”
  “為什麼不見人?”
  “在花園喂金魚!”
  “哈!金魚比我還重要呢!”夢詩跑出花園,看見天培坐在噴水池的旁邊,她走過去掩住他的兩只眼睛。
  天培撫摸一下她的手:“好滑的皮膚,除了我的老婆還有誰?”
  “那是說,你對女孩子的皮膚很有研究?”
  “醋娘子!”天培攬著她的腰:“已經向酒店辭職?”
  “還沒有!不知道二姐會不會和榮哥結婚,我實在有點擔心。”
  “擔心什麼?”
  “我擔心二姐故態復萌,她很容易會愛上一個人,但是卻不長久。”
  “你說過,我們只是負責介紹,至於他們的事,由他們兩個當事人自己去解決。”天培拖著夢詩的手,沿著花園的小徑走向秋千架:“我已經跟榮哥說清楚了,以後他不能怨我們。”
  “可是,二姐不結婚,我們……”
  “我們總不能等她一輩子,你媽咪也說過了,時代不同,以前的人,做妹妹的不能搶先在兄姊前頭結婚,現在,不分大小,不分先後,誰要結婚,就結婚好了,根本用不著顧慮那麼多,既然媽咪都答應了,你還擔心什麼?”
  “我不是顧慮搶先結婚的問題,你應該了解我這個人,只要我認為無愧於心,就算父母反對,全世界人非議,我要做就做。不過,在可能的範圍內,我仍然希望等二姐找到一個好歸宿,到那時我也可以安心結婚!”
  “榮哥是個很好的丈夫人選,如果二姐仍像過去那樣不負責任,玩弄愛情,那是她的錯,與我們無關,難道她玩一輩子,你就一輩子不結婚?”
  夢詩吐口氣,她沒有反駁。
  “我們的新房子由建築到裝修,大約要八個月,房子好了,我們立刻就結婚,夢詩明天你向老板辭職。”
  夢詩看著天培,天培吻她一下,夢詩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
  “夢詩。”天培托起她的腰,轉了一個圈:“我們結婚,生孩子,要養一打。”
  “兩個就夠數。”夢詩很開心,咭咭地笑,因為秋詩說過,天培和她都漂亮,他們將來養的孩子,一定出奇的標致。
  “索性不要養了,讓我寵你一個。”
  “那可不行,我喜歡孩子。”
  “你這刁蠻媽咪,養的一定是刁蠻孩子。”
  “你喜歡女兒還是兒子?”
  “只要是你養的,男孩女孩都喜歡。“
  “如果是我跟別人養的呢?”
  “那我捏死他。”天培放下夢詩:“把他拋進汪洋大海。”
  “好凶啊!”
  外面響起了汽車聲,愛詩打扮得像彩蝴蝶似的由裡面飛出來。
  “二姐,要出去?”
  “是的,志榮的汽車來了!”她開朗地笑:“今天禮拜天,為什麼不出去玩?”
  “老夫老妻,省了吧。”天培擁著夢詩扮鬼臉,夢詩推他一把。愛詩笑著,向他們搖搖手,出去了。
  “二姐不像是鬧著玩!”
  “求主保佑,”大培把她的臉捧過來:“我們去買菜,然後回牧場,我親自下廚給你燒黑椒牛柳。”
  “你還會燒菜?”夢詩瞟他一眼:“吹牛皮,傻瓜才會信。”
  “我在英國住了七八年,什麼不會做,我連做鹽焗雞都會。”
  “對了,你以前在英國的那個女朋友,她叫什麼名字?”
  “太太,我以前有許多女朋友!”
  “那個陪表弟喝了一頓茶,便給你趕走的小可憐,她不是也來了香港?”
  “噢!寶貝,還翻這些陳年舊賬,那已經是幾世紀以前的事了,我回來後一直沒有見過她,我們少說別人的事,還是去買菜吧!”
  “嘿!想推?總有一天,我要來一個大審訊。看你還能往哪裡逃?”
  “逃進你懷裡……”
  許志榮和愛詩手牽著手,由海濱的一端,走到另一端。
  那細沙上,留下了一串數不盡的足印。
  “愛詩,我們交往了一段日子,你對我的印像怎樣?”
  “很好。”
  “怎樣好?能不能詳細分析一下。”
  “能干,負責,溫柔,風度翩翩。”
  “真的?我真有那麼多優點?”許志榮開心得什麼似的:“假如你說的都是真心話,那,我可以配得上你啦!”
  “只怕我配不上你!”
  “你?你品格好,相貌好,內外全美,你配得上全世界最好最好的男孩子。”
  “志榮,你還沒有好好的了解我的過去。”
  “我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仙杜拉是嗎?”
  “你不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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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40:51 |只看該作者
  “請你吩咐吧!”
  “在電話裡說話不方便,等你下了班,我來接你,我們當面談。”
  “下了班,我要去接夢詩。”
  “對!這樣好不好?下午你抽點時間,我們喝杯茶,不會浪費你很多時間。”
  “這……”
  “你一向樂於助人!”
  “這樣好不好?等下了班,接了夢詩,然後大家一起去吃茶。”
  “我有秘密,天培。因為夢詩不能幫我的忙,因此,我不想令她為我擔心。天培,妹夫陪小姨喝一頓茶,也算過份嗎?”
  “二姐,請你不要誤會……”
  “好,你先打電話向三妹請假,不過,請保留我的秘密,待會兒我再給你電話。”
  愛詩掛斷了線,天培呆住了,他應該怎樣跟夢詩說?問題在於要替愛詩保守秘密。
  聽愛詩的語氣,她可能真的發生了麻煩事。妹夫不能幫大姨?
  他撥了一個電話給夢詩。
  “忙嗎?打令。”
  “升了職,不大忙。起碼不用花時間去應付外面的一切。你呢?天培。”
  “我比較忙,新工廠的機器已運來,等會兒,我要親自去看一下。”
  “公事忙,就不要記掛著打電話給我。”
  “剛才二姐給我電話。”
  “她找你什麼事?”夢詩坐直了身子。
  “上一次的事,她請我幫忙。”
  “幫什麼忙?”
  “她說在電話裡不方便講,她希望我能抽出少許時間,陪她喝杯茶。”
  “老手法,你答應了?”
  “沒答應,不過她等會兒還要打電話來。夢詩,她似乎有麻煩,讓我幫忙她一次,好嗎?”
  “她有許多男朋友,還怕沒人替她辦事?你工作很忙,別管她了!”
  “她可能不相信她的男朋友!”
  “她憑什麼信任你?”
  “她說,我是她的妹夫,自己人。”
  “哈!好,你去吧!”
  “你不會生氣?”
  “意料中事!”頓了頓,夢詩問:“有沒有時間接我下班?”
  “這是份內事,比工作還重要,我去工廠看機器可能會遲一點,但是你一定要等我!”
  “好吧!”
  夢詩掛上電話,心裡很氣,這一次,愛詩竟然犯上她頭上來了!
  她本來可以阻止左天培赴約。可是,回心一想,她越壓制,他越好奇。況且,天培根本就不相信愛詩是個壞女人。
  讓他自己去體驗,讓他自己去找答案。
  另一方面,她也想利用這個機會考驗天培,看他是否和英平、保羅一樣!
  愛詩穿了一套桃紅色的棉質套裙,裙腳直而開高叉,露出了兩條豐滿而勻稱的大腿,胸前的鈕扣沒有扣上,露出了小半截沒穿胸圍的飽滿胸脯。
  她的確很性感。
  喝著咖啡,天培問:“這兒沒有第三者,二姐的話,可以說了。”
  “是的,不過……”她忽然眼眶透紅,快要淌下淚來的樣子。
  愛詩如此楚楚可憐,天培倒不好意思再繼續追問下去。
  “我不知道應該怎樣說?”
  “有困難嗎?”
  “唔!”她點一下頭。
  “不要難過,我盡可能替你解決。”
  她垂下頭,胸脯更暴露了。
  天培看一看腕表,應該去工廠,想追問,又硬不下心腸。
  “我……”她抬起頭,突然眼中露出驚駭和恐懼:“他們的人追來了,天培,我下次再詳細告訴你!”
  她說完,抬起手袋便往外跑,天培愕然,仿佛看見兩個男人追著她。
  天培連忙放下鈔票,追出去,已失掉愛詩和那兩個男人的蹤影。
  “她真的有麻煩,怎麼辦?她不會有意外吧?”天培很擔憂:“她太可憐,非要助她一臂之力不可!”
  以後幾天,沒有再接到愛詩的電話,而他怕引起夢詩的誤會,也不敢主動打電話找愛詩,只有等她自己來了。
  這天,愛詩來了一個電話,非常的匆忙。
  “天培,立刻來蘭花別墅。”
  “為什麼要到那些地方?”
  “我有危險,快來,在××道。”
  “二姐,愛詩……”
  該不該去?她有危險。
  先打電話告訴夢詩,不!夢詩不會讓他到那種地方。
  他也不想去。
  可是,愛詩有危險,他記起那兩個追蹤的男人,難道,他們威脅愛詩的生命?
  愛詩叫他去,是因為知道他有武功,認為只有他才有能力保護她。
  一份英雄感升起來。
  不能見死不救,立刻就去勇救佳人。
  他決定去,為見義勇為而去。
  事情辦妥了,再告訴夢詩,她一定會諒解他救人的苦心。
  到蘭花別墅,一個男人迎出來:“先生,要房間?”
  “我找人!”
  “他在哪一號房間?”
  “我沒有問。”天培很焦急:“有沒有一位姓馬的小姐來過?”
  “馬小姐?請問你貴姓名?”
  “左天培!”
  “啊!對了,你和馬小姐形容的很相似,我帶你去見她。”
  “她是不是有麻煩?”
  “這個我可不知道。不過,她好像很驚慌,請跟我進來。”
  在一個房間的門口,那男人敲響了五下,輕輕的。他說:“這是暗號!”
  門開了一條縫,好神秘。天培看見馬愛詩那雙媚眼。
  她開了門,招招手,天培立刻進去,她拍上門,撲進天培的懷裡。
  她在天培的懷裡哭,身體抖動得很厲害。
  “二姐,別難過,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天培扶住了她的肩,拉開她一點。
  愛詩擦著眼淚,模樣兒挺惹人憐愛。
  “把一切告訴我!”
  “說起來,話可長!”愛詩坐下來,歎了一口氣。
  “你不說,我怎能幫你?”
  “你的話,不錯。前幾次,我飛賭城拉斯維加斯,幾個同事拉我去賭錢。我原意是想參觀一下,並不想賭錢,因為,我們家教嚴,爸爸媽咪是不許我們賭錢的。但是那些同事說,玩玩吧!玩玩沒關系,我就這樣玩下去!”
  “後來呢?”
  “最初贏了錢,我很興奮,於是,玩下去,以後一直輸,輸光了錢,就想不玩,那時,賭場的經理出來,他說,賭場可以借錢給我‘翻本’,我也想把輸去的錢贏回來,我一念之差,借了賭場的錢,玩了一個晚上,我輸得好慘,也欠了賭場一筆錢,不過那位經理安慰我,欠賭場的錢,可以日後還。”
  “他為什麼這樣信任你?”
  “他是我們的搭客,他知道我在哪一間航空公司做事。”
  “怪不得他肯放你走!”
  “後來,我努力儲錢,想把債還清,這樣拖了一個多月,麗詩訂婚前三天,賭場派了人來催我還賭債,我把自己全部的私蓄交給他們,仍然不夠。他們說,收不齊錢就不肯走,他們天天迫我,跟蹤我,恐嚇我,使到我不敢上班,又不敢回家。”
  “他們恐嚇你,你可以報警。”可是,是我理虧,我欠下人家的錢!”
  “為什麼不跟爸爸媽咪商量?”
  “商量?他們知道我賭錢,打死我。別瞧爸爸挺慈祥的,對我可真凶,他用皮鞭打我。唉!”愛詩歎了口氣:“我不敢向家人借錢還債,也不能向朋友借,怕他們看不起我,鄙視我,我走投無路,天培,我們是自己人,你不會看不起我吧!”
  “我也不喜歡豪賭,尤其是女孩子。不過,我不會看不起你!”
  “謝謝!”
  “你欠了賭場很多錢?”
  愛詩點了點頭。
  “你還了錢,還欠多少?”
  “五萬!”
  “一共是多少?”
  “九萬多!”
  “差不多十萬?”天培掉一下頭:“一個晚上就輸掉十萬元。”
  “我好後悔,我想過了,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我——只有死路一條。”愛詩掩面痛哭。
  天培拿出支票簿,簽了字,他把支票放進愛詩的手裡。
  “五萬元?”愛詩淚眼模糊。
  “把錢還給賭場,以後再也不要賭錢了。”
  “我怎可以要你的錢?”
  “為什麼不可以,你不是說過了,我們是自己人?”
  “但是……”
  “把錢還掉,換回你的自由。”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錢。”
  “這不是很重要的事。要不要我陪你去還錢給他們?”
  “我自己會和他們聯絡。你不會把我的事告訴夢詩吧?”
  “不會!”
  天培很高興能幫助愛詩。
  實實在在,他已經把愛詩當作自己的姐姐。
他吐口氣,以為從此之後,可以過一些安靜的日子。
  可是,第二天,愛詩的電話又來了。
  “天培,請你立刻來蘭花別墅。”
  “什麼!又有事?”
  “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再也不會麻煩你,如果你不來,明天,你便會見到我的屍體。”
  “不要,千萬不要想不開。”天培嚇慌了。為什麼突然要自尋短見,難道對方要命不要錢?
  “我立刻來,立刻來!”左天培扔下電話,一個箭步沖出去,花了幾天時間,要是愛詩就此一命鳴呼,前功盡廢事小,人命關天。
  開快車趕到蘭花別墅。
  用不著帶路,他已經知道愛詩在哪一個房間,他在房門外敲響五下。
  “誰?”
  “天培!”
  門打開、一張如麗日春花的笑臉。
  “你沒事?”左天培環視一周。
  愛詩關上門,抿抿嘴,笑得很特別,高深莫測,而又柔媚無比。
  “二姐,你……”
  “坐吧!我有話跟你說。”
  “那些人怎樣?錢不夠?”
  “支票已經交給他們,他們很滿意,沒有人再會騷擾我,我已經自由了。”
  “那就好,我走了!”
  “別忙嘛!來了,就多坐一會兒。”
  “我沒空,我還有事辦!”
  愛詩拉住他,懇求著:“你趕來,就是關心我,難道,就不肯讓我多說幾句活?”
  “請快一點,二姐,我忙著!”
  “你救了我,我要報答你!”
  “別介意!我只不過略盡棉力。”
  “你借給我的錢,我不知道何時才能清還,因此,我根擔心。”
  “五萬元對我來說,只不過是小數目,就算我送給二姐縫新衣。”
  “不,錢是非還不可,不過,我不知道要儲蓄多少時候,才足夠五萬元。因此,我願意用自己的身體去報答你!”
  天培看著她,莫名其妙。
  “我願意為你獻出寶貴的貞操。”
  “二姐,你在開玩笑!”天培竟然慌惶起來,不像是個情場老手吧!
  “我說的句句真話,你令我重見天日,我感激你,”愛詩用兩只手緊拉住他:“天培,求你要我吧!”
  “請放手,”天培這時候才看清楚她,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粉紅色雪紡睡袍,沒穿任何內衣,豐滿的胴體隱約可見。
  他似乎已明白了一點點。
  “不可以。”他抽著手。
  她拉得很緊,兩個人拉扯著,天焙的手臂上,夢詩留下來的齒痕出現,天培看著,想了一下,他突然說:“我接受了!”
  “真的!”
  “男人都喜歡占便宜,可以放手了?”
  “你可不能逃。”
  “我又不是呆子。”天培拉好衣服:“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你要走?不,”她纏住他。
  “我不會扔下你的,要對自己有信心.”天培拉開她的手:“不相信自己的魅力?我出去,是要為你帶一點東西回來。”
  果然,過了不很久,天培回來了。
  “為你帶來一瓶香檳。”他舉起酒瓶。
  “壯膽?”她笑,勝利的笑。
  “培養情緒。”
  “你倒很懂得享受。”
  蔔,香檳酒開了蓋,天培倒了兩杯酒。
  “為你的成功而干杯!”天培握著酒杯,話中有話。
  “你很聰明。”她格格一笑,騷態畢呈。
  “什麼賭債、追蹤、都是假的了?”
  “唔!你的支票,還給你。”
  “你花了那麼多心機,到底為什麼?鈞一條魚?”天培揚了揚支票,收回。
  “釣魚的人,想獲利。但,我不是,”她解開了第一顆鈕扣:“我只要你的人,你明白嗎?我愛你!”
  “有沒有想過,我愛不愛你?”
  “我們相識的時間淺,感情嘛!倒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培養。”她聳一下肩:“幸而,男人都不大重視愛情的,男人需要的性愛,在這方面,我絕對有把握,等你和我相好了,我擔保你一定會愛我!”
  “你以為你可以由夢詩的手中把我搶過去?你忘了我已經有了夢詩?”
  “樣貌呢?她比我優勝,她的確美得出奇。不過,床上功夫,她哪兒是我的對手?你有沒有感覺得到她很冷?”
  “哪一方面?”
  “性!”
  “無可奉告!”
  “什麼意思?”
  “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我們是有名無實的夫妻。”
  “哈!”愛詩笑得差點要噴酒:“鬼話連篇,誰會信?”
  “這是事實!”
  “如果夢詩不是冰山,那麼,你一定是木頭。”
  “我是嗎?”
  “一點不像。所以,我不相信你的話。我可以相信夢詩,但是不能相信你。夢詩是出了名的木美人,反應遲鈍。你呢?一副風流相,你會放過自己的太太?”
  “你懂不懂尊重。”
  “這和尊重有什麼關系?注了冊就等於可以合法做愛!”
  “你太重視欲,不了解愛。我告訴你,我不是木頭,夢詩也不是冰山,如果你認為夢詩冷,你錯了。”
  “這證明了你們已經有了肉體關系,夢詩怎樣,是不是外冷內熱?”
  “維系夢詩和我之間的感情,是愛。我認為已經很足夠了。”
  “夢詩拒絕你,是不是?”愛詩解開第二顆鈕扣:“沒關系,我可以滿足你,我會整體代替夢詩,我會令你快樂!”
  “好!干杯。”
  “天培!”她放下酒杯,來到天培的面前,兩條臂,掛在天培的肩膊上,她身上的熱力,傳送到天培的身上:“我真的很愛你,有了你,從此之後,我不會再愛別人。”
  “咯……”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有人!”天培拉下愛詩雙臂。
  “會是誰?”
  “沒聽見敲五下?一定是自己人。”
  “真討厭!伙計……”
  天培打開門,射進一道白光,愛詩嚇得張大了嘴巴,像見了鬼似的,身體不斷地往牆角裡縮退……
  夢詩走進房間,看了看天培,又看了看愛詩,再看看房間的四周。
  “夢詩,我幫了二姐一次忙,她說,要送一份禮物給我。”
  “送什麼?一條領帶?”
  “送她自己!”
  “噢,倒是很特別的禮物。你准備怎樣?整個帶走她?還是……”
  “我還沒有決定要不要接受。”
  “為什麼不接受?天仙化人,軟玉溫香。”
  “你是我的太太,我要先征求你的同意。”
  “恭敬不如從命,接受吧!”
  “接受,你不吃醋?”
  “吃什麼醋,我又不是醋瓶。”
  “你認為我應該怎樣處理?”
  天培攤著兩手,無可奈何的樣子。
  “就在這兒,我拋下酒店的工作到這兒來,就是想看一場床上表演。”夢詩找了一張椅子坐下,舒了舒腿說:“開始吧!”
  “夢詩……”
  “脫衣服啊!”夢詩扔下手袋,過去脫了天培的西裝外衣!
  “喂,喂,玩夠了吧,該停止了!”天培在夢詩的耳邊悄聲說:“她是你的姐姐,我的小姨,可千萬別亂來。”
  “你要她,不要我,我和你沒有關系,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你有權接受她。”夢詩用力把他的外衣剝下來。
  “喂,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
  “誰跟你們開玩笑,我拋下工作,來跟你們開玩笑。”夢詩重新坐下來:“我這個人有一種脾氣,人家搶奪的東西我不要,既然二姐要你,你就歸二姐。”
  愛詩聞言,喜出望外,夢詩的怪脾氣,她一向了解,她連忙走到夢詩的面前,跪在她腳下:“三妹,如果你不要天培,求你把他賜給我,我實在很愛他,這一次並不是玩玩,我會和他正式結婚。”
  “啊,是嗎?浪子回頭金不換,好呀,我成全你,我退出!”
  “謝謝!”愛詩轉過身去拉天培:“夢詩答應了,我們一起向她道謝。”
  “神經病!”天培一掌把她推倒在地上。他沖向夢詩:“你也瘋了,是不是?把自己的丈夫讓給別人,你以為我是一雙皮鞋廣
  “狗咬呂洞賓,我成全你們呀!”
  “廢話!”天培一手拖起夢詩,一手抓回外衣:“立刻跟我走。”
  “天培!”愛詩抱住他的腿。
  “二姐,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天培的聲音,冷淡得像冰:“我是你的妹夫,關系永遠不變!”
  愛詩在房間裡哭,天培牽著夢詩走,他腿長腳又大,夢詩迫不上他,差點被他牽得跌倒在地上。
  他一把推她上車,鐵黑著臉。
  夢詩撫著被抓痛的手腕,嘟著嘴說:“痛死了,想謀殺!”
  “是你想氣死我,你好大方。”天培氣呼呼:“連丈夫都可以轉送。”
  “她喜歡你,我不想和她爭。”
  “謝夫也喜歡你,我為什麼和他打架。這證明你根本不是真心愛我!”
  “你氣成這副樣子干什麼?”
  “怎能不氣,你還叫我和她表演床上戲呢!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有沒有感覺?”
  “是你叫我來的,又不是我自己要來,早知道你這麼凶,就不來了。”
  “我叫你來,是想教訓她,令她知難而退,同時,也好讓她死心,誰知道,你竟然鼓勵她要我,你這是什麼意思?”
  “說坦白話,二姐比我好,她夠熱情,又夠風情,這種女人,全世界的男人都會喜歡的。”
  “就讓全世界的男人去喜歡她好了。”
  “可惜,真可惜,這樣可愛的女人都不要,唉,你真是個大笨蛋。”
  “她可愛是她的事,與我何關,我是一個有家室的人,心無旁騖,可不像你,三心兩意。”
  夢詩突然噗嗤一聲笑起來。
  “笑,哼!”
  “你還記得你在我的酒裡放瀉藥?”
  “提這些陳年舊事干什麼?”
  “你弄人是很開心的,是不是?”
  “什麼?你在作弄我?你今天這樣對我,就是要為報復,你已經摑了我一個巴掌,還不夠,現在還來耍這一套?”
  “別那麼小氣嘛,我只不過想做一個小小的實驗,我現在領悟了,作弄別人,真的很開心,剛才,我不知道有多高興。”
  天培翻著雙眼,長歎了一口氣。
  “別真的氣死了。”
  “我警告你,夢詩,我真的會去找一個野女人回來。”
  “好啊,有本領的,可以找一打。”
  “你……”
  夢詩捉住他的手指,向他扮了一個鬼臉。
  “好,你好調皮,好壞!”天培拉她下來,打她的屁股。
  “放過我,放過我。”
  “不行,不行,你一定要說,下次再也不敢了,否則,我要重重的打。”
  “哎唷,我的好丈夫,我下次再不敢了。”
  “好吧,饒你一次!”天培扶她起來,托起她的臉,撥開她臉上的頭發,吻她一下。
  “現在,你總該明白我二姐了吧!”夢詩喘著氣,停止笑。
  “明白了,那一次你咬了我一口,咬得有理。這個傷痕,我要留為紀念。”
  “多了一只手表,還沒有謝我呢!”
  “好,請你吃飯,跳舞……”
  夢詩推開房門,竟看見愛詩坐在她的房間,她似乎已等了很久。
  “有事嗎?”
  “是的。”
  “不服氣?找我算賬?”
  “是不服氣,因為,我從未失敗過。”
  “勾引人家的男朋友失敗?”夢詩對她一點也不客氣。
  “是的,就算是路易,他已答應和我去看電影,後來被美施查到了,截住他,而我對他,再沒有興趣,所以才放棄他。”
  “對天培仍有興趣?”
  “唔,他是一個非常出眾的男孩,也是我夢中的王子,不過,今天一整個下午,我終於想通了兩個道理。”
  “?……”夢詩看她一眼。
  “第二,天培的確非常愛你。我是沒有辦法把他搶過來的,我不是你的對手。”
  夢詩默言無語。
  “第二,從今次的失敗,令我覺悟了,過去,我老搶人家的男朋友,搶到了又拋棄,結果傷害了別人,自己也沒有好處,由於我的行為放蕩,所以,我沒有朋友,一個異性朋友也沒有,而且,家裡的人也不喜歡我,我是不受歡迎的,就連最天真活潑的小妹也憎恨我,我想我非常的孤獨。”
  夢詩歎了一口氣,畢竟是親姐妹,聽她那麼說,不禁產生了同情之念。
  “我年紀也不算很小,況且,我也玩膩了,再經過今天的教訓,我發覺這樣玩下去,只有誤人誤己,所以我准備改變自己,不再游戲人間,好好找一個丈夫,做一個賢妻良母。”
  “二姐,很高興你終於想通了。其實,人誰無過,只要你肯改過,我相信你將來一定會有一個好歸宿。”
  “會嗎?我過去的歷史……”
  “只要他愛你,而你又全心全意地愛他。過去了的,根本不重要,不過,你一定要痛改前非,做一個好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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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39:40 |只看該作者
馬家今天好熱鬧。
  因為是馬家第一次為下一代辦喜事。
  麗詩是馬家的寵兒。世浩是馬太太長久盼望的女婿。
  世浩肯入贅馬家,他的身份是馬家的兒子。多了一個兒子,馬永安夫婦怎能不高興。
  由於父母的重視,姐妹們都不敢怠慢,而愛詩為了討好麗詩(張保羅事件之後),除了送一份特大禮,並且把她最新的男朋友——最要好亞積帶回來。
  秋詩沒有請徐森一,原因很復雜,也可以說,是保護她自己。
  上次,馬太太生辰那一天,她不是失去了霍英平?
  不想再走同一的路。
  雖在感觸,卻替小妹感到快樂,她也沒穿黑色的,她選了一條淺藍的長裙。
  亞積早來了,他和愛詩挺親熱的,攬腰搭肩,還出現當眾親嘴的表演。
  馬家的人都很開通,其實也見慣不怪。
  愛詩穿的是金線長裙,貼身的,沒穿胸圍,十分性感。
  最大的分別是夢詩,以前,家裡有什麼舞會,她總是懶洋洋的,提不起勁。今天,丈夫要來了,而且還是第一次正式出現馬家,她的內心,難免有點緊張。
  她今天也換了樣,頭發全都盤在頭上,耳鬢的左右。有一串卷發,身上一件銀白色真絲旗袍,雖然封得密密的,卻能充分表現出她的美妙身段。
  她高貴明艷得令男孩子迷醉,她永遠是男孩子追求的對像,可是,永遠沒有人能夠得到她。
  不!她不是屬於天培了嗎?
  天培快要來了吧!
  急什麼,時間還早嘛,很多親友都還沒有來呢。
  今晚的男女主角手拖著手的出來了。麗詩穿了一襲粉紅色的,今年最流行的雪紡,寬身長裙,長發上壓著一頂皇冠形的珍珠冠,是馬永安夫婦送給她的訂婚禮物。
  程世浩穿的也是粉紅色三件頭西裝,白色禮服襯花,深紫色的絲絨蝴蝶領帶。
  世浩認為男人穿粉紅色太女性化,可是,麗詩是喜歡和他配衣服的,五年多也配慣了,又何況,這一次是未婚妻的要求。
  世浩有點害羞,心情卻十分愉快。
  愛詩看見他們,立刻拖著男朋友上前,奉承地說:“小妹,你比白雪公主還要漂亮!”
  “你也很漂亮,性感美人!”
  “我?老了!”她誇張地:“二十幾歲的人,沒前途了!”
  “大姐聽了,會怎樣想?”
  “我沒說她,她才二十五歲。”發覺自己前後矛盾,便拉著男朋友說:“亞積,我的小妹妹是不是很美麗呢?”
  “你們四姐妹都漂亮,就連伯母,也是最漂亮的伯母。”
  “你的嘴好油!”愛詩咭咭笑:“小妹,聽說三妹會請她的男朋友來!”
  “是的!”
  “這個人一定很特別,能夠追到夢詩,可真不簡單啊!”
  “是嘛!”麗詩對她,雖決心原諒,但仍有芥蒂:“等會兒,你可要多看幾眼。”
  “我又不是媽咪!”
  “你眼光好,你喜歡的,一定是富有吸引力的男孩子。”麗詩突然低叫:“世浩,美寶她們都來了!”
  愛詩和亞積飲酒談笑,她是個很樂觀的人,明知道麗詩故意避開她,她一點也不介意。
  她的臉皮,似乎特別厚。
  她正在仰著頸笑,突然,她看見一個穿白色晚札服的男孩子進來了。
  他多高大,多強壯,多英俊,多迷人,官魅力而性感,她喜歡他那玫瑰色的皮膚,男孩子要不是太白就是太黑,她喜歡這種膚色的男人。
  他充分表現出男性的魔力。
  他是誰?他正是愛詩心目中的白馬王於。
  獵人看到了自己深愛的獵物,她心裡有多興奮!
  她眼睛都呆了!
  夢詩走過去,他攬住夢詩的腰。
  夢詩嬌滴滴地靠著他。
  多出色,多有氣派的男孩子,怪不得夢詩會喜歡他。
  秋詩也走過去,他們顯然很熟。
  他們談了一會,秋詩去把馬太太找來。
  馬太太也很欣賞天培,心裡稱贊女兒夠眼光,他果然和謝夫他們不同。
  “左先生嗎?歡迎,歡迎!”
  “伯母,叫我天培!”
  “天培?左天培?”馬太太想一想:“這名字我好像聽過!”
  “媽咪!他就是那個害我鬧腹瀉的左天培,”夢詩瞟了他一眼。
  “是你呀!好調皮。”連認為會做修女的女兒也談起戀愛來,馬太太怎能不開心:“天培,我很喜歡你,以後你要多來玩!管管我這刁蠻女!”
  “以後我會常來。管,可不敢,因為我是夢詩的手下敗將!”
  “是嗎?以後要是她欺負你,告訴我,我和你聯手。”
  “謝謝伯母!”
  秋詩加上一句:“其實應該叫媽咪!”
  “叫媽咪更好。”馬太太連忙說:“有親切感,不過,就怕天培不喜歡……”
  “媽咪!”天培搶著叫。
  “乖,乖,等我告訴你爸爸,給你送份見面禮。”馬太太笑得合不攏嘴,果然立刻去找馬永安!
  “告訴你!”夢詩面頰兒紅:“可沒有金銀珠寶。”
  “有你就夠了!”天培情深地看著她。
  “我這媒人如何!”秋詩笑問。
  “重重的謝,終生感激!”
  “三姐,”麗詩拖著世浩過來:“不替我們介紹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是三哥。”
  “三哥?”
  “叫嘛!”秋詩輕推她一下。
  “三哥?”
  “這就是小妹嗎?”天培拉一下她的手:“好可愛的小妹妹。”
  “這是世浩,小妹的未婚夫。”
  “世浩,恭喜你,你真有福氣。”天培送上禮物:“送給兩位的!”
  “能夠追到我們三姐,才真有福。”世浩說:“我以為,沒有人可以配得上三姐,幸好還有一個挺有條件的三哥!”
  “我承認是個幸運兒。”天培把夢詩擁緊一點:“不過,追求你三姐的過程很艱苦,這個幸運兒,真不易為!”
  “辛苦得來的東西,才珍貴。其實,三姐本來就是稀世奇珍……”
  愛詩在一旁看了很久,實在,也有點忍不住了,於是,她扔下亞積走過去。
  “夢詩,不替我介紹男朋友!”
  “左天培!”夢詩說:“這是我二姐。”
  “二姐!”天培向她鞠躬。
  二姐?除了世浩,沒有別的男朋友叫過她二姐,難道他們?……
  管他呢!就算他們要結婚她也不管。只要是她喜歡的,人家的丈夫,不是一樣搶過來?
  “夢詩,你的男朋友好英俊!”
  “謝謝!亞積也不錯!”
  “他?”愛詩抿抿嘴:“門兒都沒有!”
  “夢詩,”秋詩說:“帶天培給其他的親友認識!”
  “我們一起去,”麗詩已不得和愛詩分開,她連她說話的聲音都不喜歡!
  大做作了!
  “大姐!”愛詩叫住秋詩:“左天培為什麼叫我二姐。”
  “他也叫我大姐。”
  “是你介紹的?”
  “不是,他是路易的表弟!”
  “表姐夫的人,奇怪,我為什麼從來沒有見過他?”
  “他由英國回來不久!”
  “留學生!”愛詩在試探:“學醫?”
  “香港醫生吃香,不過,如果想錢多,還是嫁天培比較好。他是幾間大公司的董事長,月入何只十萬八萬啊!”
  “他家境很好?”
  “名門望族!愛詩,他似乎很適合你的擇偶條件?”秋詩提防著:“左天培的條件太好了,是否有相逢恨晚的感覺?”
  “怎麼會?最好的,應該留給夢詩!”
  “夢詩第一次戀愛,也是最後一次戀愛,她很死心眼,希望你注意!”
  “大姐,你在暗示什麼?”
  “歷史重演!對不起!過去的事,我似乎不應該再提。啊,美施和路易來了!”
  “大表姐!天培來了沒有?”
  “早來了!”
  “他急巴巴的,叫他等我們都不肯!”美施說:“現在他眼中,就只有夢詩!”
  “路易的眼中,不是也只有你?”
  “他?他怎能跟天培比,”美施瞄了丈夫一眼:“走吧,去找夢詩!”
  愛詩靠在一旁想,似乎每一個人都知道夢詩和左天培的關系?他們是不是快要結婚了?秋詩剛才的話……管他!試一試,必須試一試,秋詩說得對,天培的人,天培的家世,都是她所仰慕的,能夠嫁給左天培,她心滿意足,再也不會打別人的主意。
  看見別的男孩子,總想跟他們玩玩,她第一次有嫁給天培的決心。她要他,她會用盡一切方法得到他。
  她不會為了任何一個男孩子傷害姐妹之情。但是,為了天培,她願意和夢詩硬碰,傷害她就傷害她,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當然是要犧牲別人。
  她心情天培,為了他,可以不要夢詩,可以不要父母,可以脫離家庭。
  不借為他犧牲一切。
  夢詩美,但是不夠她放,她自信有足夠能力,可以引誘天培。
  “愛詩,我找了你半天,”亞積氣呼呼:“原來你躲在這兒?”
  “別煩我!”愛詩摔開他,亞積算得了什麼?垃圾!
  等機會,必須等機會。
  可是,天培一直在夢詩身邊,怎麼辦?
  用老方法,把夢詩引開。
  必須等晚餐後,舞會開始。
  訂好了計劃,人也輕松了!
  十點鐘,樂隊開始演奏樂曲,舞會開娘了。
  最初的幾個舞,不能下手,因為,應該和伴兒跳跳。她不能大明目張膽,她不是怕馬家的人,是怕嚇慌了天培。
  直等到天培和秋詩跳舞,愛詩立刻利用亞積:“快去請夢詩跳舞,多跳幾個。”
  “為什麼?”
  “你不聽話,我不睬你!”
  “好吧!不過,你這妹妹,好冷!”
  “她今天心情好,不會拒絕你的,快去,你這膽小鬼!”
  一曲剛終,秋詩剛巧和天培跳完舞,天培正要找夢詩,夢詩已被亞積纏住,與此同時,愛詩也走了過來。
  “天培?”她嗲著聲:“為什麼不請我跳個舞?”
  “啊!二姐,我有這份光榮嗎?”
  愛詩已把身體貼了上去。
  天培詫異於她的熱情。
  “不要叫我二姐,把我叫得太老了!”
  “是大姐吩咐的,其實,我也比大姐大。”
  “你多少歲了?”
  “二十九。”
  “我還以為你才二十五,你很年青。”
  “謝謝!”
  “過了生日沒有?”
  “還有幾個月。”
  “那是說,你還未足二十九,你好年青有為。夢詩是你第一個女朋友嗎?”
  “一定要說真話?”
  “當然囉?怎能對二姐撒謊?”
  “噢!音樂完了!”
  “跳另一個,舞會未散,音樂永遠不會完。唔!你還未口答我的問題。”
  “我以前有過女朋友。”
  “夢詩知道嗎?”
  “她全知道、我什麼事都不瞞她。”
  “你很愛夢詩?”
  “是的!”
  “你會因愛夢詩而尊重她的姐姐?”
  “這是份內事。”
  “譬如我呢!”
  “同樣的尊重!”
  “謝謝,假如我請你替我辦事,你會不會拒絕?”她軟聲軟氣那一份騷勁,如果天培未認識夢詩,真會被她迷住。
  “樂於效勞!”
  “好極了,你真有風度。”
  “二姐要我做什麼事?”
  “我很敏感的,常會感到自己很快會蒼老,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可不可以叫我愛詩?”
  “可以,我本來比你大。你要我做什麼?”
  “多跳兩個舞,我再告訴你!”
  “……三姐,你沒看見?”麗詩把夢詩拉過一邊:“二姐和三哥已經跳了四個舞。”
  “我知道,二姐纏住他!”
  “你不擔心?”
  “擔心什麼?”
  “二姐專搶人家的男朋友。”
  “我信任天培。況且,他們只不過跳跳舞,大庭廣眾,能干什麼?況且又沒跳貼面舞,他們一直都只在談話!”
  “三姐,你真的要當心!”
  “好吧!小妹。不過,你還是去看守你的世浩,看,你的同學又纏住他!”
  “她們都喜歡世浩,還要做他的女朋友。”
  “怎麼?你不吃醋?”
  “世浩不會喜歡她們的,而且,她們也沒有膽量搶我的未婚夫,我信任她們。”
  “我和你一樣!”
  “不一樣,你可以信任三哥,可不能信任二姐,你忘了英平哥,保羅……”
  “好,好,我當一萬二千個心,夠了吧!”
  “夢詩,”秋詩過來:“媽咪要見你!”
  “什麼事?”
  “還不是緊張天培!”
  “媽在哪兒?”
  “我帶你去!”
  “三姐,我替你看守二姐!”
  夢詩輕拍一下她的臉,笑了笑,跟秋詩走進樓下的書房。
  馬永安夫婦都在。
  “夢詩,秋詩告訴我,你和天培,已經到婚姻注冊處舉行婚禮?”
  “媽咪,我……”
  “結婚是一件大事,為什麼不告訴我們?”馬永安說:“雖然你到達自主年齡,我們無權干涉,可是,我們是你的父母呀!你應該尊重長輩呀。”
  “對不起,爸爸,媽咪,是我不好,不過,我沒有告訴你們,並不是不尊重長輩,而是怕你們兩位,不同意我們的做法!”
  “結婚是光明正大的事,為什麼不同意?”
  “媽咪!夢詩值得原諒,他們……”
  “秋詩,讓她自己說。”
  “是的,爸爸!”
  “我和天培雖是注冊,但是沒有結婚!”
  “莫名其妙!”馬太太看了丈夫一眼:“不過,話倒是真的,夢詩一直住在家裡。”
  “到底有沒有注冊結婚這回事?”
  “有。天培為了表示全心全意的愛我,並且讓我有權管束他,是他提議注冊的。”
  “為什麼要管束他?”
  “他很野。女朋友又多。”
  “那你索性嫁給他,天天守住他。”
  “可是,大姐和二姐還沒有,我不想……”
  “我明白了!你們為了要有保障,所以注冊。你為了不想令兩個姐姐難堪,所以不肯嫁到左家去。”
  夢詩垂下頭。
  “你倒很有姐妹情。”馬太太瞧著秋詩:“你年紀不小,而且,聽說你已有了新的男朋友,為什麼還不結婚?”
  “媽咪,我和他,只是……”
  “妹妹都會為你,你為什麼不能也為她設想?女孩子,總要嫁人。”馬太太拉長了臉:“至於愛詩,她玩得太過份了,我會強迫她盡快挑選一個男人結婚!”
  “媽咪,不要因為我怪責姐姐。”
  “我誰也不怪責,我做母親的,只希望每一個女兒都有美好的歸宿。”馬太太笑一下:“去玩吧!現在,我全明白了!”
  “爸爸,媽咪,你們喜歡天培嗎?”
  “他的外表,已經夠討人喜歡。秋詩告訴我,他很愛你,而且他家世好,人又有本領,我十分滿意,爸爸呢?”
  “我?只要太太滿意,女兒喜歡,我做爸爸的哪有不喜歡的道理。況且,除了世浩,又多一個男孩子叫我爸爸,我才開心呢!”
  “謝謝爸爸媽咪,大姐,我們去跳舞。”夢詩拖起秋詩便往外跑。
  書房門口,看見麗詩跳著腳。
  “小妹你在這兒,干什麼?”
  “等三姐呀!沒事吧!氣氛緊張,我不敢進去,只有在這兒干著急。”
  “別擔心,去玩吧!你的世浩呢?”
  “三姐,三哥跟二姐跑了!”
  “什麼?”夢詩低聲驚叫。
  “小妹,說話要有分寸,就算二姐不好,三哥可不是這種人。”
  “是真的,大姐。你和三姐一進書房,二姐就帶三哥出花園,我本來想跟著出去,偏偏又給蔔比他們纏住了,他們說,我是女主人,一定要和他們分別跳一個舞,等應付了他們,跑出花園一看,已看不見了二姐和三哥。”
  “他們膽敢出去了。”夢詩氣得喘氣。
  “小妹,你看清楚沒有,花園那麼大?”
  “我沒有逐個角落看,看了一遍不見他們的影子,就跑到這兒來找你們。我已經派了世浩出去大門口看看了。”
  “哼!左天培!”夢詩悻悻然的沖出去:“死性不改!”
  “你闖禍了,萬一夢詩和天培真的鬧翻,看你怎麼辦?”秋詩怪責麗詩。
  “三姐才不會那麼笨,難道:她不知道,是二姐引誘三哥?”麗詩呶呶嘴:“我都是為了三姐好!”
  夢詩闖出花園,剛巧看見愛詩由花園進來,她看見夢詩,笑了笑,可能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微笑,但是,落在夢詩的眼中,竟成了一種勝利的炫耀。
  夢詩氣死了,跑出花園,差點沒破聲大叫,她到處找,到處跑。終於,在一座假石山後看見一個白色的影子,他不就是左天培嗎?
  “左天培!”
  “啊!夢詩,”天培伸出兩臂:“你今晚的發型和旗袍晚服真高雅。”
  “你在這兒干什麼?”
  “剛才和愛詩,不,二姐……”
  “拉起你的袖子。”
  “干什麼?”
  “拉起……袖子。”夢詩氣得全身發抖。
  天培不知所措,只有拉起晚服的袖子。
  “脫下袖口扣,拉起襯衣袖。”
  天培照著辦。
  突然,夢詩抓住他的手臂,用盡全力的咬下去,久久不放。
  天培咬緊了下唇,皺著眉:“怎麼了?夢詩,夠了沒有……夠了吧……”
  夢詩大概自己也沒有氣,她推開天培,身體有點搖晃,她扶住石塊。
  “夢詩,你沒事吧!”
  “不關你的事!”她氣若游絲。
  “夢詩,”天培把她扶進懷裡:“你打我咬我都可以,但是,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
  “你竟然勾搭我二姐!”
  “勾搭你二姐?你說到哪裡去了?”
  “你和她躲在假石山後干什麼?”
  “我還是剛進來的,根本沒跟她在一起!”
  “你竟然否認和二姐出花園!”夢詩的氣力回來了,她摔開天培。
  “我沒有否認。是二姐帶我參觀花園,你們這兒前後花園都看過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兩個人偷偷的跑出來。”
  “我找不到你,二姐說你跟大姐進去了,我以為你們有事要走開。況且,我又不是跟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在一起,愛詩是你姐姐,她陪我參觀花園,是一番好意……”
  “……”天培繼續說:“假如我拒絕你姐姐,你會怪我沒禮貌。”
  “她在花園跟你說了些什麼?”
  “說一些閒話,問我喜不喜歡旅行,關心一下我的工作,也談談她自己的工作。”
  “她沒有約你到外面見面?”
  “沒有。她只是托我辦一件事,要了我的電話號碼。”
  “這是第一步!”
  “第一步?我不明白。愛詩不是你姐姐嗎?你不是要我尊敬你的家人?我做錯了?”
  夢詩啞然。愛詩的確是她的姐姐,他對她尊重友善,甚或討好她,也只是為了對夢詩好,他事前根本不知道愛詩心懷不軌,他做錯了什麼?不知者不罪,她怎能怪他?
  “你不覺得我二姐很性感,很動人?”
  “什麼意思?”
  “好,坦白一點說,見了這樣迷人的女孩子,你不動心?”
  “你,夢詩,”他面一變:“你傷害了你姐姐,也侮辱了我。愛詩是你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我又不是禽獸,我會愛上自己的姐姐?”
  夢詩看了看他,突然拿起天培的手腕,那粗大的手腕上,夢詩的齒痕,清晰可見,而且破開了的皮,仍然在滲血絲。夢詩用手帕輕輕印去血水,又在傷處吻了一下:“痛嗎?”
  “怎能不痛?不過,現在已經抵銷了。”天培把她拉進懷裡:“你為什麼這樣刁蠻?”
  “因為愛你!”
  “愛我就要對我有信心,毫無理由的爭吵,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對不起!天培。”她歎口氣,把臉埋在他的頷下。
  “你還是個孩子,任性的孩子。剛才二姐說,進去把你找來陪我,你沒碰見她?”
  “碰見了,她什麼也沒有說。”
  “這就奇怪了!她說裡面太吵,這兒清靜,這兒才適合我們談心。”
  “以後,奇怪的事情還有很多,不信,你等著瞧吧!”
  “三姐,三姐……”
  “小緊張大師來了!”
  麗詩和世浩手拖著手走過來,看見夢詩和天培那麼親熱,一呆。
  “以為我和天培鬧翻了?”
  “我擔心!”
  “我早說過,我信任天培。”
  “這就好了!”麗詩吐一下舌頭:“否則大姐會打我的!”
  “我也會打你,早就勸你不要管這件事,我根本就信任三哥。”世浩說。
  “你欺負人,我不要!”她摔開他的手。
  “你這刁蠻公主,快跟我進去,你是女主人,你要招呼客人。”世浩拖起她的手,向她甜甜的笑了笑,她就乖乖地跟世浩進去了。
  “你們四姐妹都那麼刁蠻?”
  “大姐心腸軟,很柔順;二姐很會嗲男人,她們兩個都不刁蠻。愛上我,是不是有點後悔?”夢詩抬起頭問。
  “後悔?你知道有多少人羨慕我?”
  “天培,我已經把我們注冊結婚的事,告訴了爸爸媽咪!”
  “他們有什麼表示?”天培有點緊張。
  “先教訓一頓,後來就同意了!”
  “他們不反對?”
  “不反對!”
  “爸媽喜歡我嗎?”
  “喜歡極了!”
  天培正在埋頭工作,電話鈴響了。
  “哪一位?”
  “天培嗎?”好嬌脆的聲音:“愛詩。”
  “啊!二姐。”
  “忘了我的話,當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別把我叫得那麼老?”
  “叫你二姐,不是說你老,是尊敬你!”
  “我不要你尊敬,姐妹兄弟嘛!平等的!”
  “二姐找我有事嗎?”
  “你答應過幫我的忙!”
  “不錯!”
  “我今天打電話給你,就是想請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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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22:37:58 |只看該作者
 “你想透了,我很高興,不過,夢詩的脾氣實在太硬,又死要面子,想幫你,但……”
  “別大勉強,大姐,我也不一定要結婚,如果夢詩不再要我,那麼,我決定收拾心情,到澳洲發展。說不定有一天,夢詩會突然發覺,她也真心愛我?”
  “你要是真的娶了她,你將會被她控制,會因她而失去結交異性朋友的自由。”
  “我不再需要這份自由。”
  “好吧,你先養好身體,以後我們再想辦法,夢詩這孩子……”
  “大姐,為什麼一定要看電影?”夢詩和秋詩踏出花園的台階。
  “陪大姐看一場電影都不肯?”
  “不是不肯,只是……”
  “沒興趣,是不是!”走到洋白蘭樹下,秋詩一面翻手袋,一面說:“我忘了帶手帕!”
  “叫阿玲替你拿。”
  “阿玲?她玩昏了,還是我自己去拿,你等一等,我立刻回來。”
  秋詩回到屋裡去,家很靜,馬永安和馬太太因公務去了馬尼拉,端姨帶了兩個佣人進市區去購物,愛詩在飛機上,世浩和麗詩一早就去旅行了。夢詩正在四處張望,突然一條手臂,由白蘭樹後伸出來,捉住她。
  “呀!”夢詩叫著,定神一看,原來竟是左天培。
  “你怎樣進來的?”
  “舒伯開門!”
  “你快放手!”
  “這一次,我再也不會放你走,我要帶你去婚姻注冊署注冊。”
  “神經病,無賴,你放手。”夢詩用力摔他:“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呼救了!”
  “請吧,三小姐。”他笑著。
  “我再一次警告你,要是花王,廚子他們都出來,你下不了台!”
  “這兒只有我們兩個人,絕對不會有第三者。因為,大姐已經給他們放了兩個鐘頭的假,他們全躲在工人房開大食會。”
  “好啊,可惡。你們竟然串通好了。”
  “我和大姐都關心你,你應該了解她的一番苦心。到我的汽車去,坐會兒,我有話告訴你!”天培拖她往車房。
  “不去,不去!”夢詩用高跟鞋踢他。驀地,天培把她整個抱起,走進停車間。
  “放開我,我不會饒你!”
  天培抱她進汽車,夢詩想開車門由另一邊逃走,天培用兩只手緊環住她的腰,他的氣力那麼大,她動彈不得。
  “不要生氣了,就原諒我一次吧!”他很輕很柔的說。
  她咬一咬唇,別過了臉。
  “看著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天培抽出一只手,扶正了夢詩的臉,他撥起了額上的頭發,那兒有一條很醜惡的疤痕:“我惹你生氣,這是我的報應,手臂,身上還有很多。”
  夢詩呆了一下。
  “夢詩,我愛你,我們結婚吧!”他緊緊的把她擁進懷裡,他吻著她的背項。
  又回到這溫暖的懷抱,夢詩沉醉地閉上了眼睛。可是,只一會,她突然又大力掙扎:“快放我走,你這無賴的狂徒,你知道嗎?我已經不再愛你!”
  天培內心有點極大的恐懼,他擔心夢詩真的不再愛他,不過,今天是唯一的機會,失敗了,就會永遠失去夢詩。
  他作最後一次嘗試,亦已准備承受最高的懲罰。他的嘴,突然急促移到她的唇上,夢詩當然拼命掙扎,並且反咬天培的嘴唇,可是,天培熬得住,一點也不肯放松。
  夢詩大概累了,也可能已忘了她和天培之間的怨恨。漸漸的,她已不再反抗,她的手,也已繞到天培的背後。
  當她快要透不過氣來的一刻,天培才輕輕放開她,她吸入了一大口氣,舉起手,辟啪,就是兩個巴掌。
  天培沒怨半句,垂下眼皮,夢詩百感交集,倒在天培懷裡抽咽起來。
  天培輕撫著她的頭發,聲音柔得令人心醉:“你是愛我的,仍然愛我!”
  夢詩搖著頭。
  “為了一點不著邊際的尊嚴而犧牲了幸福,那多愚蠢?我以前不是死要面子?但是,我在你的面前,連一點自尊心也沒有了,愛一個人應該毫無保留,那虛偽的面具,更加要不得!”
  夢詩仍在低低嗚咽著。
  “為免再節外生枝,我們結婚吧!”
  “你騙人,你一向不贊成結婚,你怕受束縛,你要自由自在!”
  “為了你,我可以犧牲一切。我願意做一個不自由的人。”天培貼著她的臉:“求你,嫁給我!”
  “這算是求婚嗎?”
  “你不是一定要有玫瑰花和月亮吧,要不要我跪在你的面前?”
  夢詩突然笑起來。
“你好調皮,你知道嗎?你令我心都痛了。我們現在就去注冊,嗯?”
  “我突然搶先結婚,對大姐,二姐不大好,她們會感到難過。”
  “我只不過和你注冊結婚,並不是急於要和你一起生活,也不是想占有你的身體。”
  “那,訂婚好了,根本用不著注冊。”
  “注冊結婚,有一紙婚書,它可以束縛我們。訂婚,保障大小。”
  “真奇妙,試婚,同居什麼都聽過,就沒有聽過注了冊仍然不共同生活。”
  “你肯立刻嫁給我,那最好!”
  “不,那令大姐太沒有面子,還是依照你的提議吧!不過,注了冊,我就是你的妻子,以後你的一舉一動要小心!”
  “左太太是絕對有權管左先生。如果你看見我和別的女孩子來往,你不單只有權打我,而且,還可以殺了我。”
  “真的呀!”
  “一個有了妻室的人,是應該要安分守己,我也曾說過,我一旦結了婚,有了太太,我會很專一。怎樣?打令。想透了沒有?先注冊,等你高興了,我們才舉行婚禮,擺喜筵宴請親友,好不好?”
  “你以前的那些女朋友呢?”
  “我已經有太太了,她們又不是笨蛋,誰還肯要我!”
  “你的傷痕……”夢詩撥開他的頭發。
  “醫生說,會過去的,只不過要等一段時期。放心,你仍會有一個英俊的丈夫。”
  “臭美!”
  “我們去結婚了!”天培開了車匙,踏了油門,他回過頭,在夢詩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後把車開出車房。
  在露台上的秋詩,感到滿心快慰!
  “在干什麼?”夢詩由背後抱住天培。
  “跟白天使玩夠了?”
  “唔!它好饞嘴,吃了很多新鮮青草。”
  “怪不得它越來越肥!”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在畫什麼?”
  “你坐在我的膝上,我告訴你!”
  夢詩跳到他的懷裡,兩手繞住他的脖子。
  “畫建築圖!我准備在淺水灣起一間新房子。”
  “你學過建築?”
  “會一點皮毛,將來還要正式請一個工程師。我們的家,全部白色,白色的厚毛地氈,白色的窗紗,白色的酒吧!白色的家具……你喜歡白色的,是不是?”
  “唔!你呢?”
  “我喜歡你所喜歡的!”
  “我們不要用牆紙,牆紙大俗氣。牆壁完全畫壁畫,好不好?”
  “當然好!”
  夢詩又撥開他的頭發:“疤痕越來越小了,真幸運,臉部沒有受傷。”
  “假如我受傷,變了醜八怪,你就不再要我了,是不是?”
  “你說呢!”夢詩用臉頰擦著天培的下顎:“我逃不出你的掌心,你好強壯!”
  “那是說,我變了醜八怪你仍然要我,來,親一下。”
  “唔!別嘛!”她輕輕扭著腰,一點反抗都沒有。
  一會,天培問:“公平一點好不好?”
  “什麼事情不公平了?”
  “我帶你回家,見過祖父祖母,見過爸爸媽媽,也見過我的哥哥姐姐……”
  “她們還送了我許多金銀珠寶。”
  “那是見面禮。等你真的嫁給我,她們還會送你更多。爺爺會送你一顆很大很大的鑽石,我們家傳之寶的大翡翠玉牌,奶奶也會送給你,你可以開珠寶店了!”
  “你祖父祖母和父母對我那麼好,你的嫂嫂和姐姐會不會妒忌?”
  “絕對不會。因為,我自小被寵慣了,她們心裡早就明白,爺爺他們會把最好的東西,留給我的妻子。而且,我們家裡每一個人都喜歡你,說你像天上的仙女一樣。我大姐,正在設計一個別致的鑽石別針,送給你做結婚禮物。”
  “要那麼多珠寶干什麼,只要大家融洽相處就夠了!”
  “保證她們會對你好。夢詩,結婚證書都拿了,你一天挨一天,到底哪一天才肯帶我回家見你的父母?”
  “可是,我們沒有很多很多的珠寶。”
  “大男人,要什麼珠寶。只要丈母娘說一聲好女婿就夠了!”
  “真的要見我的家人?”
  “我是你的丈夫,有什麼理由連太太的父母也不認識?你是否不喜歡……”
  “不要胡思亂想!”夢詩用手掩住他的嘴:“你不明白,我一向不喜歡交男朋友,家裡每一個人都以為我會做修女,我突然帶一個丈夫回家,我怕……”
  “害羞,是不是?”
  “唔!”
  “那你一輩子把我藏起來,做你的黑市丈夫?”天培抗議。
  “說得真難聽!好吧!星期六,世浩和麗詩訂婚,我帶你回家。”夢詩呶了呶嘴:“看啊!那天她們一定會取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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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習了一個下午,麗詩很疲倦,伸高兩手,打了一個呵欠。
  “累了,是不是?”
  “手都麻了!”
  “來,我給你蕩秋千。”
  “不要了!”麗詩搖一下頭:“快要考大學入學試,我還是多溫習。”
  “怎可以由早到晚都啃書,我不要你做書呆子,松弛一下,晚上再溫習。”世浩走到她身邊,把她的書合上。
  麗詩把頭仰靠在世浩的懷裡:“奇怪!你以前老迫我讀書,為什麼今天主動要我去玩?”
  “你知道你以前有多懶,下午的功課推夜晚,晚上的功課推明天,找你做功課,比捉賊更難。現在你又乖又勤力,功課進步神速,你考大學,我有足夠的信心!”
  “真的?”
  “沒騙你!”世浩把麗詩拖起來,他們手牽手走出花園。現在的馬家,他們是最幸福,最完美的一對!
  世浩替麗詩蕩秋千,麗詩說:“最近你有沒有注意三姐?”
  “三姐怎樣了?”
  “她天天出外應酬,她很久沒有在家裡吃飯了,難道你沒有留意?”
  “聽說她和左天培談戀愛。”
  “左天培?哪一個左天培?她前天和謝夫出去,昨天和法蘭,今天也是謝夫,我看,她一定是喜歡周謝夫了,不然的話她怎會常常和謝夫在一起!”
  “謝夫和你們家是世交,三姐和他從小認識,他們談戀愛,也是很普通的事。”
  “不過,三姐一向不喜歡男孩子,我們還以為她會做修女呢!”
  “人是會變的,你不是也變了嗎?”
  “我變了?”
  “唔!”世浩捏一下她的蘋果臉:“你變得又乖又聽話。”
  “你也變得開朗,不再緊皺眉頭。”
  “天氣漸熱,我去拿雪糕給你吃!”
  “去廚房偷東西吃?”
  “不,光明正大的向端姨要。”
  他們坐在石凳吃冰淇淋,麗詩說:“我的同學好想見你!”
  “為什麼要見我?你不是又要做紅娘?”
  “我才不會把自己的未婚夫介紹給別人,她們想見你,是想證實你仍然對我關心。”
  “好!明天我開車送你上學!”
  “真的呀!”麗詩拉住他的手臂。
  “又不是第一次。而且,我也不想別人誤會我們仍然鬧意見。”世浩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同學都問我,我的中指為什麼套指環?他們都很敏感。”
  “你怎樣說?”麗詩把雪糕杯放在一旁!
  “坦白告訴他們,我已經訂婚!”世浩甜甜的笑:“蔔比他們迫我請客,麗詩,要不要請他們吃一頓?”
  “人家訂婚都請我們,照道理,我們應該回請他們。”麗詩說:“端姨也問過我戒指的事。反正遲早要讓家人知道,倒不如現在就把一切告訴媽咪。”
  “一家人中,你年紀最小,我怕伯母………
  “我們又不是要結婚,只不過訂婚嘛,跟年紀有什麼關系?”
  “對,我明天就跟伯母說!”
  “……什麼?你要和麗詩訂婚?”
  “是的!”程世浩雖然有點膽怯,不過,他的意思倒是很堅決的!
  世浩早有心理准備,他和麗詩都認為馬太太必定會反對他們的婚事。
  因為秋詩,愛詩,夢詩,不單仍未結婚,而且,連要好的男朋友也沒有,麗詩最小,又怎會讓她先訂婚?
  不過,世浩認為,只要不影響麗詩的學業,訂婚並不是壞事。
  “……世浩,我告訴你,剛才,是你最後一次叫我伯母,以後,你可要叫我媽咪了!”“馬伯母你……”
  “叫媽咪,女婿就是兒子,兒子怎可以叫母親作伯母?”
  “馬……你答應我們的婚事?”
  “為什麼不答應?我早就認為你和麗詩很合適,我也喜歡你。每次你們吵架,我就心痛,現在你們要訂婚了,我是正中下懷。”
  “啊,謝謝!”世浩開心得快要發昏。
  “不過,有兩件事,你必須考慮和保證。”
  “什麼事?”
  “第一,你和麗詩結婚後,必須仍然住在馬家!”
  “這……”世浩頗為難:“我怕人家會說閒話,認為我沒有志氣。”
  “人家說什麼,你根本不必理會,但求問心無愧。甚至,我已把你當作兒子,將來你和麗詩結婚,我是采用娶媳婦的方式。我沒有兒子,麗詩是最小的,我希望你們能留在我身邊,我是有點自私,不過,我也有自己的苦惱,我們一起生活了幾年,相信你會了解。”
  “是的!但求問心無愧,何必讓外人影響自己的幸福!”
  “你既然不反對,那太好了!”
  “第二件事呢?”
  “啊,小事情,我是多口提醒你。麗詩仍很小,而且,她還要念大學。所以,我希望你們不要太熱情,凡事適可而止。否則,你們的計劃會被迫改變。”
  “我明白,我尊重麗詩,在我們未正式結婚之前,我向你保證,我決不做糊塗事。”
  “我相信你,我的一切顧慮都是多余的。一切圓滿解決,我高興極了!”馬太太十分開心:“等你二姐回來了,我會為你和麗詩開一個訂婚餐舞會,讓每一個親友都知道!”
  “謝謝馬伯母!”
  “又忘了!叫媽咪!”
  “媽——咪!”世浩又面紅了。
  “乖孩子,去告訴麗詩,讓她開心!”
  “怎樣了?”一直在外面等候的麗詩,一看見世浩便追著問。
  世浩閉上嘴,搖了搖頭。
  “不答應?為什麼?”
  “問題很多,第一,你年紀大小,不適宜談婚嫁。”
  “我什麼時候要嫁?訂婚都不可以,沒道理,”麗詩嘟起了嘴。
  “第二,我太窮,配不起馬麗詩小姐!”
  “更沒道理,你今年大學畢業,就可以做事,還怕你養不起我。”
  “可是,我並不是富家公子,我不能給你買洋樓,買大房車,又沒錢買鑽戒。”
  “我不在乎。為什麼一定要戴鑽戒?我喜歡的是人,又不是錢,我要去找媽咪理論,她太勢利了!”
  “小麗,剛才我只不過跟你開玩笑。”世浩立刻抱住她:“媽咪已答應了!”
  “你好壞!”麗詩捶著世浩,世浩讓她打,心裡甜蜜蜜的。因為他已經找到了答案,麗詩是真心愛他的。
  左天培做了一個月的私家偵探,他發覺夢詩男朋友很多,算一算,最少有十四五個。
  汽車不同,樣貌不同,天培眼睛都花了。
  男朋友多,天培並不害怕,因為夢詩常常換男朋友,這證明她還沒有選到一個合適的愛人,否則憑夢詩的性格,愛人必定會固定一個。
  最今天培擔心的,是謝夫,因為,他和夢詩約會的次數最多,竟然占了全部時間的二分之一。也許,夢詩仍未愛上謝夫,但是,長此下去,人是感情的動物,見面多了,難免會產生出真情感。謝夫對夢詩是那樣的痴心專一,萬一夢詩真的愛上他,天培要把夢詩搶回來,實在不容易。
  他越想越不對勁。
  而且,這些日子,身邊失去夢詩,他再也快樂不起來。
  每天咬著牙,提起精神辦事,下班去做偵探,晚上就回牧場,把夢詩的相片放在床上,擺成一個大弧形。有他和夢詩一起的相片,她笑得多麼甜,有她的大頭照,她實在貌比天仙,也有她的泳裝照,肌膚如雪,身段迷人,她實在很富吸引力,很可愛。他不能失去她,失去她,他永遠不會快樂,失去她,他的心會死,他的生命將會毫無意義。
  他需要夢詩,再也沒有人可以代替她!
  他為什麼不讓她多打兒個巴掌,他為什麼要和霍茱迪上夜總會,該死,左天培該死!
  他恨自己。
  也恨謝夫。
  就是不能恨夢詩。
  不能失去她,決定把她搶回來。
  這天,他一早就在停車場等著,他看見謝夫的XXX8汽車。
  他確信謝夫一定會來。
  果然不出所料,謝夫拖著夢詩走進停車場。
  左天培截在他們面前。
  “夢詩!”
  “你比蒼蠅還要討厭。”
  “不要跟謝夫出去!”
  “我的事,你管不著。”
  “你們是常常都見面,很容易會弄假成真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根本就不喜歡謝夫,你也更不喜歡那些名流紳士,你和他們來往,是要向我報復。夢詩,一個月了,報復夠了吧,我快要給你折磨死了。”
  “神經病!”
  “聽我的話,不要再和謝夫來往。”
  “你也聽著,我的事,你沒權管。”
  “我為什麼不能管?我和霍茱迪出去一次,你打我。你已經和謝夫出去十六次!”
  “你不是要打我吧?”
  “我不會打你,不過,我要制止你!”
  “謝夫,我們走!”
  “周謝夫!”左天培大喝一聲:“我警告你,如果你再纏住夢詩,我對你不客氣。”
  “左天培!”謝夫氣得面孔發青:“我已經對你很忍讓。你再不滾開,我也會跟你不客氣。”
  “怎樣不客氣,是不是想打架?”
  “打就打,以為我怕你?”
  “好,”天培推他一把:“我剝了你的皮,好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左天培!”夢詩擋在謝夫的面前:“你敢動謝夫一下,我會叫你永遠後悔!”
  “你竟然幫著他對付我?”天培心裡痛得爆裂:“周謝夫,有種的就站出來,不要躲在女人的背後。”
  “謝夫,別管他!”
  “讓我出去吧,夢詩,我要證明,我是個二十世紀的男人。”謝夫怎可以在美人的面前做懦夫?
  “出來,出來!”
  謝夫沖出去。
  “如果你肯放棄夢詩,我饒你一命!”
  “笑話!要打就打,絕不退縮!”
  “好,”左天培一拳揮過去,謝夫想不到左天培拳頭那麼重,閃避及時,卻已打了一個後踉蹌,差點沒倒在地上。
  “怕了是不是,動手啊!”
  “我怕你?”謝夫撲過去,兩個人糾纏著,打作一團。
  “左天培,你放手。”夢詩叫。
  有人聽得見她說話才怪。
  謝夫哪兒是天培的對手,最初仍可以還幾招,漸漸只有招架的份兒。
  “左天培,你到底放不放手?”夢詩用手袋打他,用鞋踢他,然而,根本無濟於事。
  現在的謝夫,只有挨打挨揍,連招架的氣力都沒有了。
  左天培的實力,夢詩最清楚,四名慣戰的阿飛,尚且不是他的對手,又何況一個文弱書生周謝夫。
  “左天培,你再不放手,我可不客氣了!”夢詩擔心天培真的會打死謝夫,鬧出人命。
  左天培發了狂似的向謝夫揮拳。
  其實,夢詩只要高聲一呼:“救命!”那兩個在停車場人口處守衛的護衛員和管理人,立刻會過來營救。
  夢詩不想這樣做,因為酒店是謝夫的地方,謝夫又受了傷,左天培被捉住,對他十分不利。
  可是,夢詩總不能見死不救。
  於是,她脫下了高跟鞋,用鞋跟向左天培的頭上一敲,天培撫著頭,有點暈眩:“夢詩,你……”
  夢詩立刻走到謝夫身旁,扶起他:“謝夫,你役事吧?”
  “沒事,沒事!”為了面子,謝夫寧願死,也不願意示弱。
  “別管他,我們走吧,他有神經病!”
  “夢詩,不要……”
  夢詩不再理天培,她認為他會受得住,她立刻扶謝夫上車,她呼的一聲,把謝夫的汽車開走了!
  頭部受傷是小事,心痛實在難熬,天培看著夢詩離他而去,他刺激得暈了過去。
  只一會,他醒過來,他扶著回到自己的汽車,開車回牧場。
  他傷了,但他並不重視,頭皮在流血吧,他可不管。但是,他無法忍受夢詩對他的無情,她為了謝夫而傷他!
  進馬房,牽出了他慣於騎的黑馬,直奔向山林。
  向前沖,向前沖!“快,快,”不停用雙腿拍馬肚,又用馬鞭鞭它:“快,快呀!”
  馬,被他平時寵慣了,他一下子對他那麼凶,馬兒可受不住。
  他不斷揮馬鞭,把心裡的怨恨發泄。
  馬兒受了委屈,於是,發起馬脾氣來,它前腿向上,嘶叫一聲,於是,便重重的,把天培摔到馬下。
  天培站不住腳,身體失去平衡,於是,便向山林的斜坡直滾下去。
  馬仍在嘶叫,他在滾,滾得好遠,在他昏迷前的一刻,他抓住地上的野草,嘴裡喃喃地叫著:“夢詩!”
  “夢詩!夢詩!”
  “少爺!”
  天培張開眼睛,看見他那木的房間。他想起床,全身痛得他直叫。
  “少爺,你別動!”老林和林嫂站在床前:“你全身都受了傷。”
  “我怎會在這兒?”
  “昨天我們一直等到晚上卻不見你回來,林嫂很關心。於是,我就開了車去找你。”老林說:“找了很久才在山林下面找到你。”
  “馬呢?”
  “它自己跑回來了,有空,我要揍它一頓,它連主人都傷害,太豈有此理!”
  “不要打它,不是它的錯,它也受了許多苦。哎唷!我為什麼動一下都會痛?”
  “當然囉,你全身受傷,脫了很多皮,換了別人,早就熬不住了。”
  “我是不是殘廢了!”
  “醫生說,依照初步觀察,只是受了外傷,不過,過兩天,他要我們送你去照X光。”
  “這樣也好。我受傷,沒讓老太爺和太太他們知道吧?”
  “我們不敢作主,這是大事,而且,老夫人又不能受刺激,所以……”
  “千萬不要告訴他們。”
  “不過,我們已經通知了馬小姐。”
  “馬夢詩?誰叫你們告訴她的?”
  “是我們自作主張,因為,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叫著她的名字,而且,你受了傷,照道理也應該通知馬小姐。”
  “你們找到她?”
  “找到了,幸而她還沒有上班。”
  “她怎樣說。”
  “她沒有說什麼,大概是嚇慌了!聽到這個消息,誰不著慌。不過,她很快會到來!”
  “老林,你什麼時候打電話給她?”
  “八點鐘。”
  “由她家到這兒來,要兩個多鐘頭!”
  “是啊,好長的路。”
  “少爺,你先吃藥。”林嫂柔聲說:“你睡一覺,醒來一定會看見馬小姐。”
  可是,天培能睡得著嗎?他在算時間,他在等待,在回憶過去。同一張床,夢詩就曾躺在他的胸前,他多麼希望能再次擁抱她。
  兩個多月了,他沒有親過她,等會兒她來了,他要她補償,補償他應得的愛。
  等,等,等,早上過去了,下午過去了,黃昏已來臨,天培失望,恐懼,夢詩真的不再要他了嗎?他傷了她也不理?
  林嫂笑眯眯地捧著一只托盤進來:“少爺,我給你煮了一碗雞絲面。你雙手不方便,我喂給你吃。”
  “不要,”天培別過了臉:“我不想吃。”
  “不吃怎麼行?你擦脫了皮,流了不少血,明天我還要燉雞給你吃呢!”
  “不要煩我,我吃不下,”
  林嫂是個女人,心思細,她對丈夫說:“你今天是怎樣打電話的,我看你慌死了,不知道把電話打到哪一家去!”
  “對!對!今天早上心慌意亂,可能打錯電話。讓我再打一次電話給馬小姐。”老林連忙說:“少爺,我可以用你的電話?”
  “唔!”
  老林撥了電話,很小心地問:“你是馬夢詩小姐嗎?啊,你不是?真對不起,請馬小姐聽電話,什麼,她出去了?什麼時候回來?不知道?馬小姐回來,請告訴她左先生受傷了!”
  “唉!這時候還有心情出去?”
  “少爺。”林嫂見左天培這樣難過,十分不忍,她安慰說:“馬小姐可能正在開車來了!”
  “要來,早就來,路雖然遠,也用不著花一整天的時間,她是不會來了!”左天培把臉埋在枕裡,英雄也怕病魔纏,左天培雖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由於全身受傷,動彈不得,心靈寂寞,感情十分脆弱。
  “少爺,面冷了,你還是先……”
  “不吃,不吃……”他沙啞的叫聲,低沉而哽咽。
  老林和林嫂互看一眼,老林搖搖頭。
  林嫂說:“那麼,少爺你好好休息一會吧,要吃什麼,隨時通知我。”
  天培無聲,林嫂輕輕掩上房門。
  夢詩握著電話,呆在那兒。“是不是天培那兒來的電話?”
  “是的!”她省覺地把電話放下。
  “他怎樣了?”
  “由馬上摔下來,滾到山坡底,還能好到哪裡去。”她咬一下唇。
  “為什麼不去看看他?”
  “為什麼要去看他?”
  “你們不是彼此相愛?他是你的愛人,他受了傷,你竟然忍心不去看他?”
  “我和他,早就過去了?”
  “好吧,就算你們不再相愛了,但是人家傷得那麼重,站在人道立場,不應該去問候一下嗎?”
  “他的事,與我無關?”夢詩走到窗前,背向著秋詩。
  “你早上接到消息,現在晚上了,你連一句問候的話也不說,還故意說自己出去了,這是什麼原因?”
  “我喜歡這樣!”
  “夢詩,聽話,立刻去看他!”
  “不去,別說他受傷了,就算他死了,我也不管!”
  “你的心腸比鐵石還要硬,不錯,天培不應該和霍茱迪去跳舞。不過,這些日子,他早就受夠了,他為你而打架,為你而瘋狂,為你而受傷,你,還不肯原諒他?”
  “我早說過他的一切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你一整天沒有吃東西,臉色都變了,那是為什麼?”
  “我現在就去吃東西,吃得飽飽的。”
  夢詩拍的一聲打開了房門,沖出去,她一邊走,一邊想,她真的是鐵石心腸嗎?她真的不在乎他的生死嗎?天培死了她將會怎樣?這是以後的事,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尊,自尊。愛人受了傷,就立刻飛奔前去,抱頭痛哭,前嫌盡釋,哭著說:“啊,甜心,只要你安全,一切我都可以忘掉。”哈,粵語片的招數,多婆婆媽媽,在這個年代根本用不著,恨要恨到底。
  在樓梯的下段,剛巧世浩和麗詩手拖著手的上來,夢詩側過臉,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三姐,你……”
  “別來煩我!”她匆匆跑完樓梯。
  “三姐怎樣了?”世浩關心地問:“她很少發這麼大的脾氣。”
  “我也不知道,不過,她今天請假沒有上班,一天三頓都不肯吃。”
  “她臉色不好,人很憔悴。”
  “一定有事發生,大姐一直陪著她,我看,大姐一定會知道。世浩,我們去問大姐。”麗詩跑快兩步。
  “小麗!”世浩追上去,拖住她:“還是不要問了,三姐可能不喜歡我們過問她的事,我們是應該尊重她的。”
  這些日子,天培消瘦了。
  他是一個富於生命力的人,也明白生存的意義,他不會為了失戀而自殺。可是,假如視愛情如游戲,那倒無所謂,然而,當感情太投入的時候,痛苦自然難免。
  他仍然躺在床上,因為行動不方便。
  閒著無聊,便拿出夢詩的相片,一張張的翻開,越看越愛,越看越心痛,她雖然冷傲,但是也有嬌媚的一面,有時候,她真的柔順得像只小綿羊,這樣有性格,而又充滿女人味的女孩子,正是天培夢寐以求的伴侶。
  他傷了,她為什麼不來看他?如果單是為了她心中有恨,天培倒還放心,要是她已移愛周謝夫,那麼,他就完全沒有希望。
  後悔和霍茱迪單獨出去,為了一時的放任不羈而失去他找尋了快二十九年的夢中情人,那是多麼可悲的事啊!
  林嫂敲門進來。“少爺,有一位馬小姐來探望你!”
  “馬小姐?夢詩!”他幾乎跳起來。
  “不是的少爺,她是馬小姐的姐姐。”
  “啊,大姐。請她進來!”
  秋詩挽著一籃水果走進來,沒穿灰黑黑的衣服,穿的是淡黃的裙子,也許是要增添天培一份生命力吧!
  “大姐,真抱歉,不能迎接你。”
  “姐弟還客氣什麼,快躺下來,”秋詩扶著他,很關心的樣子:“身體怎樣了?”
  “照過X光,沒有內傷,但外傷實在很厲害,醫生說,別人要再躺半個月,我身體底子好,再多躺一個星期就可以走動。”
  “你太不珍惜自己了,天培。”
  “當時昏了頭,把心裡的氣都發泄在馬兒的身上,它不摔死我,已經算幸運了!”天培實在忍不住:“夢詩,她,好嗎?”
  “還不是老樣子,這孩子,脾氣實在太倔強,她比一個老太婆還要固執,叫她來看你,她死也不肯。”
  “可能,她已經不再喜歡我了。”
  “不會,她就是太放任。”
  “會的,大姐。她一定已經愛上了謝夫,那天我和謝夫打架,她幫謝夫,敲穿了我的頭,然後她帶謝夫走了!我暈倒她也不理我。”天培舊話重提,可心痛呢。
  “夢詩認識謝夫,在你之前,如果她要喜歡,早就喜歡他了,不會的,她一定仍然是氣在頭上,近來,她也很不快樂。”
  “都怪我不好,我錯了,真的錯了!”
  “她在公眾場所打你,你已經不再恨她?你原諒她了?”
  “她只不過打我一掌,已經夠好了。換了我,我會在夜總會大打出手。我不是為了夢詩和謝夫打架了?”天培歎了一口氣:“大姐,我以前不懂得嫉妒,現在已經領會了。並且已嘗透了苦果,我……真後悔!”
  “那是說,你愛夢詩比以前更深。”
  “是的,我不但只會妒忌,還領略了許多事情,自從我和夢詩分手,我過的是機械人的日子,白天忙著賺錢,下了班跟蹤夢詩,晚上孤獨歎息,只靠回憶過活。”
  “你真的是那樣需要夢詩?”
  “假如你認為發誓有效,我願意發誓,這兩個多月來,我累了,我什麼都不想,只要得回夢詩。”
  “等你身體好了,有了沖勁,你又會去找另一個霍茱迪。”
  “不會了!別說是霍茱迪,就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美人,就算……”
  “唉!就算有人比夢詩好上一百倍,我仍然愛夢詩。不過,在我的眼中,沒有人可以比得上她,她是最好的,只怪我沒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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