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妳。》

Love羽涵

　　　《我喜歡妳。　上》





　　我們的相遇，是在那一個雨天。

　　那一天，我與我的男朋友分手，人生中的第一次失戀。

　　我也知道，這種故事在愛情小說總是常發生，自認為不可能的事情卻不偏不倚的降臨在我的身上……

　　那一刻、那一秒，我遇見了他。

　　第一次，我明白真正擾亂人心的曖昧。

　　第一次，我明白真正驚喜欲狂的愛情。

　　第一次，我明白真正痛徹心扉的悲鳴。

　　第一次，我明白……原來我們的關係終究是建立在「第一次」。



　　　——————————



　　在一片漆黑中，雨滴拍打著柏油路，傳出「滴答滴答！」的聲響，在靜謐的夜晚中顯得格外突出。月色灑下，隱約地看見在橋上站著一位女子。

　　一陣風吹來，純黑色的秀髮在空中飛舞，從中看見她的側臉，一張標緻立體的臉蛋，可惜……她的神情憂傷，淋著雨，臉上早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她感受著雨在臉上的拍打，她閉上雙眸，再次睜開雙眼時……眼前彷彿出現一名男子的笑容，同時，她也跟著笑了。她笑自己……

　　多麼傻。

　　她抬起腳，在走上前一步，她殊不知，這舉動幾分的像是要自盡。

　　「小姐！這裡很危險，不要跳橋自殺！」

　　頃刻，她空洞的眼神有一絲恍然，下一秒，她的手臂被一名陌生的男子一跩，硬生生地跌進令她不熟悉的懷裡。

　　原先冰冷的身軀感受到那不屬於她的溫暖，眼底中的淒涼緩緩地消逝，她不禁納悶地抬眸，想看看究竟是誰。

　　蒼白的雙脣微微顫抖，一開一合擠出了一個字，「你……」沒有絲毫變化的表情就這麼映入男子的眼底。

　　他愣了一下，那毫無溫度的神態令他無語，自此失了聲音，莫名而來的感覺在心底流過，仔細地看著她的雙眸，宛如在跟他說：「救我。」的表情……

　　良久，他彷彿找回自己的聲音，隨後囅然而笑，道：「小姐，生命可是很珍貴的，不能像妳這麼冒失！」語畢，硬是半推的將自己手中的雨傘塞進她的手上，還不時叮嚀著她，那種感覺就像是老媽子一樣。

　　這一切的展開都還令女孩一頭霧水，她蹙著柳眉解釋著說：「等等……我沒有要——」話還未說完，男子又笑了。

　　「這回我不容妳打斷，不管妳是不是要自盡，但是，我可不會放一位悲傷的女子自己舔傷口。」他拍了拍她的頭，像是給她安慰，而她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恍惚著。

　　隨後，不等她回神，便向她揮了揮手離去。

　　她不曉得……那一次的相遇……他的臉相、笑容，就這麼刻記在她的心底……

　　兩人之間的愛苗……也在此種下。



　　　——————————



　　寧靜的走廊彷彿毫無生氣、毫無任何聲音。

　　從走廊某一角望過去，會看見某一間教室亮著燈，裡頭在角落靠窗的座位上，坐著一名女子。

　　只見她一臉無趣地望著窗外，單手撐著頭發呆著，看了窗外不管多久，就是沒有任何事物可以吸引她的注目。

　　唉，以為無聊留下來觀察校園會有什麼好玩意兒，結果……根本沒有。

　　正當她感嘆地想要轉回視線時，餘光瞄見在籃球場上的一位男子，她下意識地停止了所有動作，專注地看著他。

　　咦……？那男的不是——

　　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她嘴角挑起好看的笑容，而她本人卻渾然不知，沉醉在那股連她長這麼大，都從未感受到的滋味。她不知道那叫什麼，因此，把它稱作為「蜜糖」。

　　看著他打著籃球，專注的神情，一點又一點的吸引著她的焦點。

　　那是她第一次，如此專注地看一個人。



　　　——————————



　　「家琪，要走了嗎？」下課鐘剛打，她的友人鄭羽織已經收拾好書包，嘴裡嚼著口香糖問道。

　　她猶豫了會兒，隨後笑道：「不用了，妳先走吧。」語畢，她就繼續盯著自己手上的書，羽織瞥了瞥嘴，隨後詭異地笑了起來，湊近她身邊小聲曖昧說：「妳、最、近、很、奇、怪、哦……」聽到這裡，家琪身體一僵硬……

　　「妳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那一句好不大聲，還在教室的人都聽到這響徹雲霄的聲音，不禁像這裡投視斥責、失望、厭惡、喜悅等等各種表情。

　　聞言，家琪臉一陣紅、一陣青，咬牙切齒地說：「吃、屎！」她惡狠狠地瞪了一下羽織，自然，臉蛋上微微的紅韻，卻是怎麼樣也瞞不住那八卦大嬸，只見她賊笑著，「唉呦，幹嘛這樣呢？告訴我嘛告訴我嘛。」她故意裝可愛，用著噁心的娃娃音黏在家琪身上。

　　經過一番折騰，家琪終於舉白旗，是怎麼樣也鬥不過這個「盧小小」。

　　「……好啦好啦，跟妳講……是……那個每次都會留下來打籃球的男生啦……」她用著有如蚊蚋的聲音，小小聲地說道。

　　「留下來？」聞言，她想了一會，然後像是恍然大悟般說：「啊！就是那個萬年候補男喔？」她的聲音雖然比之前來得小聲，但那聲音卻還是足以讓全教室的人聽到，索性這次人已經幾乎走光了，剩下幾位喜歡留下來自習的同學。自然，他們也不是那麼八卦的人。

　　「候補男？」因為從來沒有去詢問他的名字、事蹟，因此他的綽號也全然不知。

　　「就是因為他之前上場比賽打球一直失誤，就連那出名好脾氣的教練都差一點對他破口大罵欸！」聽到這句話，家琪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像是了解般木訥地點頭，「……是喔……」

　　「反正就是這樣啦，也祝妳未來跟他在一起嘍。」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後拿了書包就離去。

　　她腦海想著這幾天她注意著他的情況……

　　明明失誤的機率不會很低啊。

　　她再次扭頭往窗外的操場看，對方一如往常的去那空人的籃球場，一個人練習。

　　可能在不知不覺中，在固定的時間，她都會在這座位上，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那仍然努力練習的男子。

　　不知道名字、不知道是誰，但是……她就是深深的被他吸引，每當他進球時那種神情，一幕又一幕的映入她的眼底，而她也總是看得很入迷。

　　她曾問過自己為什麼，為什麼會如此在意他？

　　她自己在心底悄悄地打上一個——

　　未知數。



　　　——————————　　



　　這一次，她依然坐在同樣的位子，但不同的是，這是一個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動作。

　　她手上拿著筆，快速的在白紙上揮舞著，若說原因，只能說……自作自受吧？但是即使如此，她也覺得無妨。

　　只記得，老師看不慣她每天都這般放縱自己，就連課業也開始下滑，過沒多久她聞言今天籃球隊要比賽，原是懷抱著開心又期待的心情，但……老師知曉這件事，硬是不讓她如願，後來她不開心，直嗆他，也就演變成她現在正在抄課文的原因。

　　「——嗶！」

　　聽到下方傳來的口哨聲，她得知，比賽開始了。

　　她快速地寫完了那一段，然後放下筆，習慣性地撐著頭然後往外觀賞。

　　看著那男生在一旁看著比賽情形，她眼神不禁黯淡下來……她不知道他是以什麼心態面對這場比賽，明明自己如此努力，可是老天爺卻不給他機會般，就因為他的那場比賽的失誤，讓他從此之後變成萬年候補，他又是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博取其他人的信賴？

　　比賽到一半，驚覺比賽中其中一位男生不對勁地蹲下來，似乎是受傷了。

　　看著遠方裁判再次吹了聲口哨，比賽暫停。

　　一團混亂，教授則是一臉著急地看著候補，看還有誰可以代替上場，巡視了一遍，他用著幾乎是痛苦、扭曲的表情，指著那在一旁的男生，似乎是叫他上場。

　　那一刻，她自己都覺得訝異，竟然會打從心底為那男生感到開心。

　　那是第一次，她真心替別人感到開心。

　　「——嗶！」

　　又是一次令人頭暈昏眩的刺耳聲音，如此尖銳，但她也是頭一次感到無所謂，眼睛更是瞪得大大的，比平時來得更專注目不轉睛地看著球賽。

　　她在觀看的時候，猛然發現……那男生打球比平常自己練習還爛許多。她難以置信、也不敢相信，那會是他打出來的？普通時，他在三分線都有一半的機率可以進，更何況是二分線？但是這一次……十球進入，卻沒有半球進！

　　在她焦急地注目著這場比賽，很快地進入尾聲，她才驚覺自己的脣瓣被咬出血來，她才意識到……在她心中那無形的緊張。

　　分數是四十比三十九，正好是那男生的隊伍風勢低下，看見這種情況，賴家琪蹙了蹙柳眉，第一次有一股衝動想要衝下去為他加油打氣。

　　她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但當那男生準備投那致命的一球時……她還是忍不住站起來拉開窗戶大喊：「你這個笨蛋！快發揮你的實力啊！」

　　那一瞬間，她屏住呼吸，跟著比賽的人一樣，看著球繞了籃框多圈，最終——

　　「啪……」

　　她親眼看見了……看見那一顆球……沒有進框，就這麼落地……

　　下一秒，下面有些傳來尖叫聲，自然也有些是嘆氣聲。而她，也是其中一位。

　　她自己也不懂……為什麼要動用那麼大的情緒？重點是，那麼遠，對方怎麼可能會聽見？而她卻像是白癡似的期望對方可能會注意到她、聽到她的聲音。

　　明明不是她在比賽，但心裡卻是意外的沉悶，她想將一切推出她的腦海，她決定繼續抄課文。

　　其實她自己也明白這一切都不會改變……自己也沒有能力改變什麼，一場注定的結局，她又奈何什麼？

　　她嘆了嘆氣、搖了搖頭，對這一切表示前所未見的無奈。





　　　《我喜歡妳。　中》





　　抄完大概已經八點多，賴家琪邊收拾東西，嘴裡不知道在喃喃自語唸些什麼，隨後，便將自己的側背包掛在肩膀上，走出了教室。

　　才一腳踏出去，便看見有一位男子雙手插口袋望著天。這時，他彷彿聽到腳步的聲音，轉頭看像剛走出教室的她。

　　這男生不是……

　　她露出困惑的表情，而對方只是回應燦爛的一笑，說：「妳終於出來了。」他顯然很開心，而她卻還是渾然不知他喜悅的原因，只是呆楞楞地看著他。

　　「你……」她欲言又止，然而對方打斷了她要說的話，道：「不知道妳還記不記得我？我就是上次看見妳要自殺救了妳的男生。」她一聽，臉微微沉了下來，一陣青、一陣白，隨後有些好笑地開口：「我想你是誤會了，我沒有——」未等她說完，他就打斷了她的話又繼續說：「對了，我還沒有說我叫什麼吧？我叫李祥恩，很高興認識妳！」如同上次的情況，又被他打斷，一而再再而三，她卻完全沒有感到煩厭，倒是有股難以形容的雀躍。

　　看見他伸出來的左手，她點點頭，伸過去右手說：「賴家琪。」語畢，兩人沉默不語，見他一直在看她，不習慣地說：「呃……你……打球打的很好。」她簡短又有些尷尬地說著，臉上不禁浮起一抹苦笑，若是旁人，一定不知曉其實她是為了眼前這位萍水相逢的男生而感到難過。

　　「不，其實我打的不好，不過……我還是要謝謝妳。」對方給了她靦腆的笑容，話剛落下就轉身離去，留下一臉錯愕的她。

　　那麼意思是……他早就發現她每天都會在固定的時間看他練習？連剛剛在那邊的大喊加油………都聽到了？

　　她一顫，那股莫名而來的情感，心裡的悸動讓她持久都無法鎮定。　



　　　——————————



　　她依然像往常一樣注視著球場上的場景，但不同的是——她站在觀眾席看著。

　　沒錯，不知從何開始，她不僅是放學留下來陪他、看他練習，有時甚至都會為了他翹課，這讓從未翹課的她，都覺得自己瘋了。

　　只見沒有籃球的拍打聲，轉而是球鞋踩在地上的腳步聲，賴家琪也很熟練得拿出水和毛巾遞給他。看見他滿意地給她一抹很大的笑顏，讓她早已冰冷的心……逐漸暖和了起來。

　　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親自來找他，他還因此在一旁偷笑好久，連練習打球的時間都給忘了；還記得當初第一次翹課看他練習，他還因為她沒拿水和毛巾給他，一連生氣了好幾天。

　　該怎麼說呢……他是很小孩氣……但是……也許那也是他吸引人的優點吧？

　　只見對方擦了擦汗，然後一屁股在她旁邊坐下，邊道：「欸，家琪，妳這樣子翹課來陪我不會覺得很不值得嗎？」他望著球場，看著遠方，同時將毛巾掛在他的肩膀上，問著她。她聞言，只是輕笑，看著他擦完汗，很隨手就從他肩上拿起毛巾摺好放在旁邊，再拿出新的一條幫他擦頭髮。

　　「很值得呀，你沒聽說過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每次當他問完這個問題，她都必須用不同的回答方式回答，不然……又是得到他的小孩子氣。

　　他雖然非常小氣又很愛鬧脾氣，不管是她對別的男人微笑或者多講幾句話，他都一定會不開心。這個，就算是他的佔有慾吧？不過……她反而怕沒有這些「脾氣」，她……會不安。

　　只見他沒講話，顯然對她的答案很滿意，乖乖的讓她幫他擦頭髮。

　　她停下手邊的工作，眼眸望著天說：「你還記得我們從認識到現在已經幾天了嗎？」

　　頃刻，他毫不猶豫地回答她，「一年又兩個月。」她淡淡一笑，又開始幫他擦頭髮，她知道……他雖然很孩子氣，但對於這些小細節……他卻是斤斤計較、講究得不得了。

　　他們倆……真的是非常了解對方，在旁人眼裡是令人羨慕的情侶，但是真正的答案他們都知道……

　　他們只是朋友……並不是情人。　



　　　——————————



　　如果人不要有心就好，她是第一次這麼的渴望。



　　　——————————



　　若說是什麼時候發現這份從不該出現的情感，大概就是在那一次……看見他跟學妹閒聊說笑的時候。

　　他從來不會在她面前跟某個女生特別好，可是就在那一次，她想要給他一個驚喜去找他……卻發現他身邊已經有別人了。

　　不明白的人、不認識的人，知道自己總是喜歡把一切想太壞，可是卻又是在心底把「那個人」自然而然地標上女朋友三個字。她不可否認她是個沒度量的女生，那一次她真的有股衝動是衝過去狠狠賞那女生一巴掌，想像偶像劇的小三一樣理直氣壯地大吼：「那是我的男人別接近他！」

　　可是……她不能。

　　當時的她只能窩囊的在一旁看著，全身僵硬就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儘管事後知道那女生只是他的粉絲，但還是想問他那女生是誰，可是……卻連這勇氣都沒有，因為她至少還有自知之明，在這關係之間，她什麼都不是。他不能管她的事，自然而然她也不能去過問，那宛如是兩人都各自明白，從不跨越的界線。

　　家琪眼神黯淡下來，也是第一次如此沉默地聽著羽織勸戒，「賴家琪呀賴家琪，妳這是何苦？直接把妳的心意說出來就好啦！」她並沒有反駁她的話，可能是在她自己心裡最深處都隱藏著認同這句話的想法。那也只不過……被她給視而不見罷了。

　　她還是沒有那種勇氣面對現實，她缺乏自信……一直都是。

　　她淒涼一笑，搖搖頭，淡漠地說：「沒用的，只有我最清楚，我們是什麼關係。」鄭羽織翻了翻白眼，對於他們兩個這樣子糾結來糾結去，她可看不下去，當然，一向直來直往、有話直說的她，自己本身更是不會遇到這種問題。

　　她看不慣李祥恩曖昧的態度，總是讓人誤會。

　　「賴家琪，如果妳沒有把妳的情感說出來，可能李祥恩那傢伙本來就是戀愛白癡，妳覺得他會知道嗎？」她並沒有說完，更是憤憤地繼續道：「我告訴妳，最後一年了，我們快畢業了ＯＫ？在不告白就會錯過良機、良機！」語畢，賴家琪像是被說中心底最深處的傷，眼眶泛紅，忍不住想哭了起來。

　　她其實都知道……他們準備從高中畢業，也許這樣子……他們倆以後就見不到面……在路上互相碰面，也可能會直接擦肩而過，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記得，那時她只是開玩笑對他說情侶之間都有所為的紀念日，而她的愛情裡，卻只是空白無味。他那時認真地對她說：「既然這樣，我們也將我們第一次相遇當成紀念日。」

　　沒錯，六月二十七號，是他們的紀念日……就是在那一個雨天相遇的時候。

　　畢業典禮，是六月二十八號。

　　她自嘲一笑，如今她與他的回憶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這就是注定……注定在紀念日她必須開口，這也許就是老天爺給她的最後機會。

　　她現在很確定的是……如果她沒把她的心意說出來，她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我喜歡妳。　下》




　　
　　很快地，六月二十七日，就是今天。

　　賴家琪手上持著禮物，精緻的包裝，上面點綴了幾個白點，底色則是以黑為主，最後用著一個簡單但卻又不失美的小袋子裝起來。如果沒記錯……李祥恩喜歡黑色。

　　她每一個步伐都非常緩慢，艱辛的讓她有想回家的衝動。

　　她前幾天……已經跟李祥恩約好今日在公園裡見面，說是有事情要找他，而她心知肚明什麼原因。

　　才進去公園，就遠遠看見熟悉的身影，她愣了一下下……因為……她從來都不曉得，他的背影是如此挺拔。她大力的深一口氣，抬起沉動的步伐，每一步似乎很猶豫卻又很興奮。

　　這時，他彷彿聞言腳步聲，馬上認出她來，隨後轉身看見她，敞開笑容對她揮手，「這裡。」猛然發現……他的笑容……是如此與眾不同。在旁人眼中，他好像從沒這樣過，難道是因為……她是特別的嗎？

　　但，這也只是她的猜想罷了。

　　「嗯……」回以他一個笑容，但不同的是——很尷尬。

　　一想到等等就要這樣子直接訴說自己的心意，如此裸露，她心底不由自主生出自卑感。她現在連自己的笑容有多假、難看，都曉得。

　　她走了過去，到他身邊後停下來。他很高，比她多出兩顆頭整，這種強烈的對比……很難想像。

　　會接受嗎……會接受嗎……

　　她如此問著自己，雖然表面上是否認，但其實心底也是悄悄的將那個答案給打了個句點。怎麼說呢，這就是人的口是心非吧？連在心裡的爭執……都可以如此啊。

　　她噎了噎口水，膽顫地開口：「吶……你還記得，之前你對我說：『小姐！這裡很危險，不要跳橋自殺！』嗎？」語畢，他這時有些尷尬地點頭，原因是因為她事後就曾經跟他解釋過當初自己並非有自盡的想法。

　　停頓了幾秒，手中的禮物袋又不自覺地握緊，道：「後來，我在教室發現你每天都會在同個地點出現並且練籃球，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目光從那時候起，就已經很難從你身上離開。」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天空，看著滿天的星星，大概已經猜想到他的詫異了……不過她也不想多看一眼，應該說不想這麼快面對。

　　「最後……我們就像命中注定般，注定要被鎖在一起，就這麼過了一年……」在講的同時，不知不覺地笑了起來，宛如笑他們的一切、種種、經過，都很蠢。

　　「一年過了，到了今天，明天就要畢業……我想在一切都輾斷之前，對你澄清一件事情。」此刻，賴家琪眼神堅定地看著他，看清了他眼中流露出的疑惑、驚詫、不解的神情。

　　她選擇忽略一切，舉起了禮物並且手伸直，對他說：「其實在很早很早之前，當我見到你的時候……就很想對你說……」她咬緊下脣哽咽著，隨後像是放手一搏般，大喊道：「我喜歡你！」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

　　她以為……他會很開心地抱住她接受她的禮物；她以為……他們倆就會這樣的走下去……

　　但是，在她預料之外，他沉默了很久，不吭聲，未接受她的禮物，只是在裡面丟了一顆紙星星，就這樣的轉身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她的手……無力地垂下……眼淚……一滴又一滴的落下，她再也克制不住那隱藏在心中的事實。

　　終究……還是她會錯意了……這星星，就宛若說明著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只是顆紙星星。碰到水，就如此不堪的崩壞，也猶如……他們的感情……

　　她淒涼一笑，這次，不是笑他們的一切蠢，而是笑她自己……笨的無知。

　　她是笨，不曉得要懂得收斂；她是傻，不曉得要為自己將來鋪路……

　　她……賭上的是她的愛情。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她幾乎是用著哀求的口氣，孱弱地說：「拜託你……不要離開我……」她緩緩閉上雙眸，眼前一片黑暗，她的心第一次……痛徹心扉。

　　以往的回憶……一幅幅在她腦海中出現，只記得……他總是對她說：「妳是女孩子，要柔弱一點！」每次每次……他都希望她在他面前有著小女人的感覺。她錯了……何者錯？是錯的徹底！她早該聽他的話……不要如此堅強。

　　但是她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做不來，甚至連那些甜言蜜語的話都不曾說出。

　　如果她吃醋了，她會放在心底不說出，因為她怕會給他帶來麻煩。

　　如果她生氣了，她會放在內心不表現出來，因為她不想給他壞印象。

　　如果她想哭了，她會把自己所有淚水存積在眼裡，因為她不想看他不知所措。

　　不知何時，她為了他……學會了武裝自己、包裝自己。這一點，證實了她喜歡他……甚至可能超出「喜歡」兩字。

　　原來……他不愛她。原來……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她不禁掩面放聲大哭，把一切的埋怨、痛苦都大聲哭了出來——

　　『我為了你連自己都不要了，但當我回頭才發現……原來我終究還是不明白你要的。』



　　　——————————



　　歲月如梭，五年很快似的過去了，她也將她的那份心意悄悄的放在心裡的最低層不被人發現，在她的人生裡彷彿沒有人來過的痕跡，可是在她心底……卻隱藏著那點怎麼努力也清除不了的汙點。

　　他很殘忍，把東西遺留下才離去，離開前卻也不帶走任何屬於他的物品，讓她獨自舔著傷口。

　　然而，那一天起，他們也從未見面，甚至是在畢業典禮那天……她也沒看見他的身影。

　　果然……是在躲她……

　　現在，她也長大了，那一切對她來講……都只是回憶罷了。她是該脫離那高中戀愛的陰影，是時候……該放下了。

　　她深深嘆一口氣，眼光不小心再次看見那孤單的禮物袋。那時沒送出去的東西，她也原封不動的將它放在透明櫃子裡從未拿出來，原因很簡單，一看到，就會心痛，當然，裡面的東西是連動也沒動過。

　　她開起櫃子，拿起那禮物準備拿出裡面的東西丟掉的時候，連同裡面當時他丟給她的紙星星一起滾了出來。

　　她看見，苦笑著搖頭，又認為自己比紙星星還不如。

　　她蹲下身子，拿起那紙星星，猛然——

　　那紙星星鬆了，她疑惑的將它拆解，看見裡面有一小行端正的字……

　　看見了那短短的幾個字，忍不住用手摀住嘴巴，震驚地看著那行字。

　　眼淚撲簌簌地落下……剛好滴落在秀氣的筆跡上，一滴又一滴，只見字一處一處的韻開，留下了哭過的痕跡……

　　她終於崩潰，比先前的哭泣更是大聲……

　　原來……不是他不愛她；原來……不是她在自作多情；原來……是命運不容他們倆在一起——









































　　　　　　　　　　　　　　　　　　　　　　　　　　　　　　　　　　　　　　　　　　　　　　　　　　　　　　　　　　　　　　　
　　　　　　　　　　　　　　　　　　　　　　　　　　　　　　　　　　　　　　　　　　　　　　　　　　　　　　　　　　　　　　　　　　　　　　　『我喜歡妳。』


【我喜歡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