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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一定要去當修女
談了三夜,最後一夜回屋時,媽媽問我:「你們到底在談什麼,每天談到那麼晚?」我突然問媽媽說:「我去當修女,好不好?」 「不可以!我說不可以!」媽媽好像被我嚇到了。
爸爸要我們幾個小孩一定去上要理班,但我對背那些一問一答的東西真是反感。直到有一次在上完要理班,我們幾個小孩鬧著副本堂老神父玩後,他帶我們去吃點心,並參觀神父的辦公室和藏書館。「哇!」我們驚訝地發現這裡居然藏有那麼多教會的書:外文、中文,有台灣光啟、華明、香港真理學會、良友之聲、思高聖經學會、澳門贖主會等出版的書。我們求神父借我們回去看,他和我們約法三章,一定要帶回來還,因這些書是本堂神父的寶貝。
從此這裡成為我常去尋寶的地方,我終於發現了那一問一答不懂的要理的解答了;同主日學的學姊問的問題我也看到了;還有要理班老師講的舊約聖經故事我也找到了,真的好高興!看書就成為我的嗜好。我們家沒能力讓我補習,除了學校的功課和幫忙家事外,我有的是時間看書。因此各種書都看,有神哲學、聖人傳記或語錄、益智、人格修養、靈修經典、默想、聖經選集等等。當然有些書以我的年齡是無法全都了解的,因此就去問本堂神父,當他發現我對靈修書有興趣時,也特別留意教導我。
尋找生命的意義
逐漸深入和廣泛地閱讀,我對信仰的了解也增多,對天主的認識也更深了,好像發現了一個嶄新的世界。每當夜闌人靜,仰望滿天繁星時,滿腦充滿思緒,想著創造和掌管這一切的天主、我們和祂的關係,以及宇宙、人類、世事、人生與永生的問題。同時我也曾偷看過父親獨自一人深夜跪在家中的十字架下祈禱;母親喃喃地祈禱;教會有那麼多不怕死的殉道聖人及那麼多純真的精修聖人;還有那麼多熱情慷慨的傳教士,就像我們的本堂和副本堂神父,雖遭共產黨的迫害,還不怕死又跑到我們這裡來傳教⋯⋯這些有什麼意義?我覺得生命充滿奧祕和活力,因此我開始每天去參加清晨的彌撒,並學習念玫瑰經、祈禱、默想。我也想要認真地生活,活出一個有意義和豐盛的人生。
隱修?傳教?
我所知道的女性大都從事服務病人和教育的工作,但我對這兩樣都沒興趣,就轉移尋找隱修克苦的生活。我常問神父這方面的事,他卻勸我說在台灣很需要傳教,還是當傳教士好。因此他就將我介紹給保祿會的修女,修女開始寫信給我,並邀請我去參加避靜。我原是不想去,只是拗不過神父和爸爸的追問,心想就去一次好了。豈知第一次去就迷路,找了很久才到,只好住宿一晚。看到修女們也祈禱,也工作,她們個個都很高興、親切、聖潔,我感覺這就是我心中真正的修道團體,從此我愛上了她們,好像已融入她們中了。之後我就常去參加避靜,修女們也來我們家拜訪。
為主捨棄紅塵
一年多後的暑假剛開始時,修女們又來拜訪。臨走前,修女告訴我暑假可以到她們那裡去讀書,我想反正很閒,這樣也不錯。修女說書很重,先幫我帶過去。這事被L君知道了,他就質問我:「為什麼修女帶走妳的書?」「沒什麼啦!」我覺得只是幾本書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但他就是不死心一直追問。我反而覺得奇怪,是我的東西,又不是你的,問這些做什麼。沒什麼事比相信天主、比永生、比愛天主、接近天主更重要、更真實的,我就開始跟他講一大堆的道理⋯⋯我那時書讀得不是很好,但一說起天主或永生的事卻滔滔不絕。
「妳和妳爸爸一樣,都是宗教狂。」
「我們不是宗教狂,我們不做任何社會運動,我們只是真實地肯定我們的信仰。」
「那妳會去當修女嗎?」
「很可能,有一天。」
「妳不管妳的父母嗎?」
「我的父母不用我管,他們會照顧自己。」
「他們老了怎麼辦?」
「以後的事情誰都不知道。」
「妳為什麼一定要去當修女?要傳教也可以像本堂的傳教員那樣!」
「我覺得不一樣,你看他們結婚後變化很大⋯⋯」
就這樣連續三個晚上,我們在後院裡「論戰」到深夜,還是雞同鴨講,沒有一點共識。媽媽一直喊我們:「早點睡覺了,很晚了!」我們兩人的情緒都很差。
此後的幾天,L君就不再理我了,我更不理他。過了幾天,他很難過地向我道歉,希望恢復過去一樣。但沒幾天他卻失蹤了,大家都急得不得了,我更是自責,放心不下。突然一天晚上,他出現了,說是來辭行的,看起來很悲傷的樣子,我勸他留下來。他卻表示早晚還是要離開,免得更痛苦,也許早些去當兵。我想這樣也好,就安慰他換個環境會交到許多新朋友,也能開拓新視野。
隔沒幾天,友人轉來一封他的信,還沒看完信我已經哭得不成人形了。畢竟我們相處已經七年多了,多少時候我們一起分享歡笑、悲傷、感受、經驗,彼此關心、鼓勵和幫助。多少個夜晚爸媽不在時,他來陪我並幫我照顧弟妹,這段友情不是說「珍重再見」幾個字就能輕鬆一筆帶過的。我潰堤直哭了七天,身體衰弱不少,眼睛腫得像青蛙,連彌撒都不敢去本堂參加。天主好像遠離了我,我感覺好混亂,不知下一步要怎麼走。
難忘的一夜
50年代時家裡尚沒電話,無法和修女們連絡,暑期快結束時,修女寄來一張明信片說月底有三天特別的避靜,是為剛入會的小姐辦的,要我去參加。爸爸看以前凡是修女們邀請的,我一定去,這次時間已迫近,我反而不動聲色,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波折,他已經明白問題的所在了。他就找了一個晚上,跟我好好的談。
最後爸爸用很慎重的口氣問我:「妳是不是想當修女?」我只有點點頭,卻說不出口。他壓低聲音問我:「那妳決定怎樣?」我不知道這時怎麼那麼難開口,內心有好多的擔憂、不捨和爭戰。從爸爸說話的語氣,我知道他也很難過,事情轉變得太過突然。他繼續對我說:「妳若決定不去就不要再想了,我也不會勉強妳去。」「但如果妳決定要去,那我也不會強留妳⋯⋯」我們沉默了好久,不知說什麼才好。爸爸嚥了嚥口水後說:「至於媽媽、L君,尤其家裡的事,天主會照顧,妳就不要再掛心其他的事⋯⋯」「靠天主的恩寵,今天我才可以把妳養得那麼大,同樣的,也可以把妳的弟妹養得像妳一樣大⋯⋯」聽到爸爸這一席話,我有說不出的感動。爸爸很溫和地再一次問我:「現在,妳自己怎麼決定?」我的心已揪在一起,說不出一句話。他只好出是非題給我回答,要去就點頭,不去就搖頭。這時我就一直猛點頭。他再問我:「那什麼時候去?」「明天。」我突然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馬上就回答。
「妳有需要些什麼東西嗎?」
「我想只需要一個皮箱裝東西就好了。」
「好,我先去向妳伯父借,以後再還他。明天我工作忙,沒辦法送妳去,我請妳堂哥送妳去好嗎?」
「不要,我自己去就好。我要趕快走,不要看到媽媽哭。」
「我了解了。」「妳去了,就不要再分心想家喔!專心愛天主、跟隨天主,好好地為人服務⋯⋯我要照顧全家的生活,不能多做什麼,妳在那裡,我很放心,妳要好好生活,讓我分享妳的服務。」
我們並非老教友家庭,爸爸作夢也沒想到女兒想去當修女,我很感謝他那麼明智和尊重我的選擇。那晚他也像要嫁女兒那樣,不斷地安慰、鼓勵、叮嚀,所有的關懷、不捨表露無疑。爸爸雖沒有高學歷,但思想通達、信德堅固,是我的支持、鼓勵和信靠,我就帶著同樣的信德進了修會。
不同的生活
從此我在修會中一面學習祈禱、靈修、讀書,也一面學習各種使徒工作。在這裡無須照顧病人,也不必去教書,而是有各種新奇、多變的傳教方式。從事編輯、設計、印刷、裝訂、製作幻燈片、書局服務、拜訪家庭、公司、工廠、醫院和學校、撰寫廣播稿(復興電台全省聯播)、錄製聖歌、翻譯電影(中視西洋片)、參與聖經展的海報圖畫等等。
我們的團體活力充沛、喜樂洋溢,無論在休閒時或節日活動中也都能發揮創意、盡情搞怪。唱歌、跳舞、演戲或變裝秀,各自展現十八般武藝。我很高興能過一個有意義和豐盛的生活。
賺到更多的女兒
媽媽最難過的是,我一離開家,從此再也見不到我了,她總認為我們如同佛教出家一樣「出了家,就忘了家」,我就不再屬於這個家的人了。沒想到的是,修會還讓我們回家省親和度假,這對媽媽來說是個很大的安慰,對我們家庭和修會來說也非常的好。從此,爸媽好像多了好多孩子,即使我們已經有七個兄弟姊妹,每次都會關心我們每位修女好不好,有好東西也一定要分享給修女們。而我們的修女也好像多了一個家庭、爸媽和兄弟姊妹,常常來往、問候和關切。我很感謝天主帶領我走過這些路,給我那麼多的恩惠,不但沒失去我的家庭,反而獲得更大、更美的大家庭。文/大羅撒修女
(聖保祿孝女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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