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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婉婉]愛人保鏢[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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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9 08:33:46 |正序瀏覽
愛人保鏢 作者:婉婉

嗨!聰明的讀者們
你們知道現代女保鏢必須具備什麼條件嗎?
精通四國語言、取得哈佛企管碩士學位
經過特訓,瞭解槍械炸藥等各種新式武器
如果再接受戲劇表演訓練,那就更完美了!
當然啦,長得太漂亮的最好喬裝成男生
以免「電」到僱主,讓人家愛上你……
為了滿足上述條件,她被剝奪了十多年自由
更甭談愛情了!
除了夏威夷旅館那一夜、那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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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9 08:51:41
第十章

  雷傑根本是個現代的孝「子」!凌希顏坐在客廳看著一歲多正努力學說話的奏凱和雷傑正在地毯上笑得滾成一團。奏凱露出他那天使般的笑容對父親猛笑,口水當然順勢地滴到雷傑身上。

  結婚半年多了,凌希顏無法否認自己非常幸福。雷傑是個無可挑剔的完美丈夫與父親,他桀驁不遜的浪子形象轉而成標準的新好男人。凌希顏記得有一份雜誌在訪問雷傑時,當場就愣在原地,因為除去正題後,他滿嘴的爸爸經,在接受訪談中還不時要接他那寶貝兒子奏凱的電話。即使奏凱會的字彙並不多,但雷傑已經可以興沖沖地和孩子講上好半天的話了。謝綺常笑說,雷傑現在只適合接受婦女雜誌的訪談了。

  在走過婚後頭一個月風風雨雨的猜測後,凌希顏已回到雷氏繼續擔任雷傑的私人助理,然後整個公司都知道他們雷董疼愛老婆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的目光幾乎離不開凌希顏的身影,因此對於雷傑是為了孩子才結婚的說法,早就不攻而破。因為在凌希顏重新上班的第一天,就有員工目睹雷傑在停車場內熱吻凌希顏。

  「奏凱,該吃飯了。」凌希顏奏到了正扮著馬讓兒子騎的雷傑身旁,輕笑著說:「起來了。」

  放下了孩子在地毯上,雷傑翻身將希顏抱在自己身上,雙唇拂過她的頸背,雙手也不按份地伸入希顏寬大的休閒服中,撫弄凌希顏的身子至她嬌喘連連。

  「去換衣服!我們晚上還要參加酒會呢!」凌希顏躺在雷傑身上,雖然叫雷傑去換衣服但卻更挨緊了他。

  「別去了!在家中讓我好好愛你。」雷傑舔過凌希顏手腕內側淡藍的血管,誘惑的聲音、舉動引起凌希顏一陣興奮的顫慄。

  「不可以!這次酒會很重要。我們在南部工程的進度還要靠酒會裡的一些人打點呢!」

  不情願地起了身,雷傑抱起了奏凱到餐廳,安置在他專用高腳椅中,開始沖泡麥片。雷傑一邊沖,一邊笑了起來。

  「笑什麼?」凌希顏好奇地膩著雷傑問。

  「想我堂堂雷氏的董事長在家要泡牛奶、換尿布。要是科技再進展,我大概都可以生個孩子了。」

  摟住了雷傑寬厚的後背,凌希顏靜靜地聆聽雷傑的心跳聲,她對生活的要求其實很簡單,這樣的日子太好了!她常在半夜醒來,看著雷傑的睡容,覺得好滿足。這是她的男人!深愛她的男人!

  「叮噹!叮噹!叮噹!叮噹!」急促的門鈴聲響起。凌希顏有些不願移動位置,她懶懶地說:「一定是謝綺來了。」

  「一定是,只有她會把按電鈴當成一件好玩的事徹底實行。去開門吧!」雷傑側過頭吻了下希顏的額。

  「謝綺,你好漂亮!」凌希顏看著身穿雪紡刺繡連身裙、配上雅致繫帶高跟鞋的謝綺,讚美地說。

  「開玩笑!這是我生完孩子第一次公開露面,當然要美得冒泡啊!」謝綺示威似地看了身後的白奇一眼。

  「你們又怎麼了?」凌希顏看著這對視吵架為腦力激盪的夫婦,好奇地問道。

  「我只是怕她著涼了!你瞧瞧她衣服的背後!」白奇不高興地說,「露那麼多給別人看,賣肉一樣。」

  「我就愛賣肉,你怎樣!」謝綺轉過了身,展示她那背後幾乎挖空到腰而露出她粉紅光澤雪背的禮服。

  「哇!謝綺今天肯定迷死那群官員。要不是洋平和妮妮出國了,洋平也一定會贊成我的話的。」雷傑吹了聲口哨說道。

  白奇惱怒地皺起了眉,脫下了西裝硬是蓋住謝綺的背。

  「你走開!」抖落了白奇的西裝,謝綺走到奏凱面前,對著他大聲地說:「阿姨穿得美美的,對不對?阿姨穿這樣充其量被人搭訕而已,不像有些人衣裝整齊地在辦公室誘惑女人。」

  「我告訴過你了,她只是端茶不小心跌到我身上,口紅又恰好印在我衣袖上而已。」白奇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嬌妻。

  打從和謝綺認識後,白奇就注定吃謝綺一輩子的虧。謝綺喜歡和白奇鬥嘴,吵不過時還會咬白奇,而偏偏她高興時也膩著白奇咬,所以白奇的手背、頸項間常有齒印,或深或淺就視謝綺的心情而定了。因此每次衛洋平一見到白奇,就會先繞著他看一圈,然後大笑。只是白奇對謝綺的疼愛是無可置疑的,他公司的員工也只有在謝綺或他剛出生不久的美麗女兒出現時,才會破天荒地看見冷面總裁的微笑。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當了媽媽的謝綺依然孩子氣地耍賴說。難怪白奇常說他有兩個小孩,一個是女兒小曼,一個則是謝綺。

  看著謝綺依舊跋扈不講理的樣子,白奇使出了他一貫的方法——吻住謝綺,直到她腦筋混沌地忘了爭吵。

  凌希顏和雷傑交換了會心的微笑,她拉著雷傑進到房間,放下了奏凱開始更衣。

  「你不許穿這件出門!」雷傑現在完全理解白奇剛才抗議的心情了。

  一件細肩帶、紗絲混紡的合身裁剪裙裝,由上到下從黑漸層至灰,勾勒出凌希顏明艷的一面,些許純真性感,但又十足地清麗。

  「我每次穿衣服,你都抗議,我挑衣服真的那麼沒品味嗎?」凌希顏微噘粉紅的唇故意說道,心想又要開始一場例行的「討論」了。每次出席宴會,只要她露出一方肌膚,雷傑就開始抱怨,然後從衣櫃中找出那種從脖子包到腳的衣服叫她換上,即使夏天亦然。自己總是要好說歹說地,雷傑才會心不甘情不願地帶她及一件大外套——用來遮她用的——出門。

  「你明知道那不是我的意思,你穿這麼少會著涼!來,這件好。」雷傑拿出了一件黑色高領的毛料長禮服,滿意地看著它保守的設計。

  凌希顏不吭聲坐在梳妝台前,開始梳理已長至腰的波浪長髮。前些天她才和妮妮、謝綺討論過這種現象:專家說男人在有了進一步親密關係後會開始退卻,因為怕另一半開始要求,所以男人會在壓力下開始遠離。但她們三人反覆思考的結果是——那個專家一定是沒見過她們三人的丈夫,一定是沒見過她們三個幾乎是希望把老婆放在口袋中的男人!

  「生氣了?」雷傑走到希顏身後,自鏡中看著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的妻子。

  凌希顏笑了出聲,她從來不會真的和雷傑生氣,尤其是知道這根本是雷傑因為太愛她而吃醋。這段婚姻不如她許久前的偏見一般——她認為她會失去了自我。相反地,雷傑在許多方面都給了她許多的自主空間,除了在選衣服方面。凌希顏微笑地想著。所以婚後的她,甚至比婚前有著更積極的生活態度。

  凌希顏站起來勾住雷傑的頸子,撒嬌地說:「我那麼愛你,怎麼會生你的氣。你一定沒有我愛你那麼多,所以才老是挑剔我。」

  「我不是,我只是不要那些男人……」

  凌希顏堵住了雷傑的嘴,甜蜜地吻去他的辯解。

  下了車即步入會場的兩對夫婦幾乎是媒體爭相拍攝的焦點。兩位男子都是那麼地出眾、器宇不凡,而且在商界上皆有一定的地位,他們的妻子更是絕麗非常,這兩對夫婦幸福得讓人嫉妒!

  就在雷傑與凌希顏、白奇與謝綺欲步入大門時,身後傳來一陣吆喝讓他們回過了頭。

  「雷傑,我一定要你死!」楊加納張大報復的雙眼,手舉起槍對著雷傑。

  自從白奇請華虎解決了雷傑與「青龍幫」的紛爭後,雷傑就不再僱傭保鏢,因為他不認為有其他危機存在了,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楊加納會逃獄!

  雷傑直覺地把希顏一推到身後,他從眼角知道警察已開始包圍了楊加納,他試圖延長楊加納開槍的時間,「楊加納,你為何一再地要置我於死地?」

  「你老子毀了我一生,我一輩子都像過街老鼠一樣畏縮,抬不起頭。你是年老子唯一的兒子,殺了你,你老爸會內疚、痛苦一輩子。別過來!」察覺了有警察向自己移動的楊加納喊道。同時,扯開了襯衫露出身上的炸藥,高興地看著警察後退。他變態地發狂大笑,神經質地說:「做炸藥很簡單,把木炭、硫磺、氯化鈉……」

  說到一半,楊加納忽然閉上了嘴,看著雷傑身後的凌希顏,怪笑道:「沒想到你居然是個女人,我竟敗在一個女人手中!沒關係,這次我會成功地讓你看到血肉模糊的屍體,我每一槍都會射到他身上的!」

  「砰」一聲,楊加納在軍人的驚叫聲中開了第一槍,只是他沒有射到雷傑,倒下的是凌希顏!

  在看到楊加納動槍的那一刻,凌希顏側身用身子向前為雷傑擋住了這一槍。而後她感覺到胸口灼燒般的疼痛,她垂下了頭靠在雷傑的胸膛上,失去了意識。

  「不!」雷傑抱起了希顏,哀慟的聲音滿在空氣中,他不能失去希顏!雷傑瘋狂地撥開人群往警車方向走去,並朝白奇大叫,「去開車過來!」

  「哈!你的女人真癡情,我就讓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楊加納再度舉起了槍,但卻在一秒間被奪走了手槍,然後紛亂而下的拳頭將他打昏倒地。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俐落地交代愣在一旁的警察說道:「疏散人群!我要拆炸藥!」

  在情勢逆轉下,白奇回頭看到了肌膚黝黑、有著一副寬肩與鷹隼般雙目的華虎。感謝上天!要不是華虎,可能連雷傑都會被槍傷。白奇朝華虎點了點頭,然後迅速和淚流滿面的謝綺跟著雷傑坐上了警車,送希顏到醫院。

  雷傑在急救室外坐了一夜,白奇、謝綺以及隨後趕來的雷平國、凌勳也都焦急地守在一旁。

  對任何事視若無睹的雷傑,只是盯著急救室上的紅燈,他整顆心亂得無法言語。從沒有宗教信仰的他,在心中默默地祈求眾神讓希顏活下來!讓希顏活下來!沒有希顏的日子,生命只是虛無。

  「雷傑,吃點東西吧!」謝綺拿著三明治與咖啡遞到雷傑面前,從希顏被送進急救室後,雷傑就沒有喝過一口水、吃過任何東西,「要是你不照顧自己,反而先累倒的話,以後怎麼照顧希顏?」

  聽了謝綺的話,雷傑木然地接過食物機械化地咀嚼,腦中一直浮現方才護士出來說的話——子彈只偏兩寸就射到心臟了!是自己害了希顏,要不是他堅持娶她,希顏不會有生命危險。他對希顏是不祥的!

  倏忽手術室的門被打開,穿著綠色開刀服的醫生滿臉疲憊但喜悅地說:「沒事了!」

  雷傑聽到了這個消息,放下了心頭的重擔,他的眼角沁出了感人的淚珠。謝謝天!希顏平安無事了!

  「只要這二十四小時沒有發燒的情況,就沒問題了。」醫生說道。

  希顏的病床自手術房內推出,雷傑見到臉色死白、細弱手腕上插滿了點滴管及罩住凌希顏臉部的氧氣罩,臉色幾乎比希顏還慘白。隨著凌希顏進入加護病房,雷傑一行人被擋在外頭。而雷傑疲倦的眼、滿臉新生的青色胡碴與極度自責的表情,讓所有的人於心不忍。

  「雷傑,是爸爸對不起你!」雷平國哽咽地說,誰能預知到多年前的事,竟會轉變成現在的恐怖事件呢?

  「爸,沒事的。是我的錯,她要是不和我在一起就不會這樣了。」

  看著雷傑奇怪的表情,謝綺和白奇交換了擔心的眼神——雷傑怎麼了?

  雷傑怎麼了?是這些天來橫在凌希顏心中的一塊大石。

  出院至今已經兩個多星期了,她也已經能走動了,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麼雷傑總避著她。

  當然表面上雷傑對自己仍是呵護有加,照顧她每一個生活細節,但以前那個喜歡引起她注意力,捕捉她分分秒秒熱情的雷傑不見了。

  雷傑盡可能不碰觸她,即使在她主動靠向他時,他也會全身僵直地推開自己。到底怎麼了?難道雷傑已厭煩自己了嗎?不可能!凌希顏否定掉這種想法,因為雷傑常在黑夜中以為她已熟睡時悄然而入,他總輕輕攬住自己,然後在注視她許久後深深地歎息。他還是在乎自己的!可是為何要避著自己呢?難道在手術時發生過什麼事嗎?還是自己的身子……凌希顏拿起了電話。

  一小時後,和謝綺通完電話的凌希顏,帶著瞭解且心疼的表情,緩緩起了身。她梳順了長髮,拉低了寬鬆的睡衣,使自己的雙峰若隱若現於自己的衣領外,然後走向客廳。

  聽見希顏打開了房門,雷傑沒有任何行動,他以為只要裝作不知道,希顏就會離去,但希顏沒有!她走近了他,靠在他的身上,讓她淡香的體熱裹住了自己全身。雷傑的身軀無法佯裝不在乎,他敏銳地察覺希顏的身子貼著自己,更何況這一個多月來,他都不曾碰過希顏。雷傑內心情感和軀體的慾望交戰著,最後,愛凌希顏的心戰勝了。他抱起希顏到沙發的另一邊,而後面色凝重地坐回原地。雷傑努力地不去想希顏近在咫尺,他相信只要他對希顏冷漠,希顏離開自己,她就不會有危險了。

  凌希顏看看正和內心掙扎的雷傑,心疼的愛戀浮現心頭。在謝綺鉅細靡遺地告訴她那天雷傑在醫院所說的話以後,她完全能體會雷傑此刻的心情。雷傑想和自己疏遠,他認為這樣一來,她才不會再受到傷害。可是雷傑不知道如果離開了他,才是對她最大的傷害嗎?

  「我好難過!」凌希顏假意地撫著傷口,咬著唇說道。

  「怎麼了?我打電話叫醫生。」雷傑急促地走到希顏身旁,拿起了電話,雙眼焦急地望著希顏。

  「不用叫醫生,我回房休息就好了。」凌希顏用手摟住雷傑的頸。

  抱著希顏回到房間,雷傑仍是不安心地一再詢問,「還很痛嗎?我看還是叫醫生好了。」

  「我想是傷口還未完全結痂吧!傑,幫我擦藥。」凌希顏大膽地拉下了自己的睡衣,讓潔白的身軀呈現在雷傑面前。

  雷傑拿著藥克制自己不去盯著希顏的身子,不去在乎他手下所觸摸的凝脂,但那讓他失去自製的是希顏雪白的胸口也泛起粉紅色的動情紅暈,顯示出希顏和自己一樣渴望著彼此。

  凌希顏的手滑入雷傑的胸膛,輕柔地撫弄,這使雷傑失去控制。他低吼了一聲,攫取了希顏的唇,吞噬她那微弱卻足以逼瘋他的呻吟。直到他的唇拂過希顏胸前的蓓蕾,碰觸到傷口時,他才驚惶地起身,火爆地走到窗前。

  「傑,你不要我了嗎?」

  雷傑回頭,一看到凌希顏披散著發、裸露上身,迷濛的眼及紅艷欲滴的唇,險些又失去自制,他粗聲地說:「穿上衣服。」

  「我受傷不是你的錯!人在日常生活中都有可能遇到危險的!」凌希顏攏上了衣衫,對雷傑正經地說。

  訝異於凌希顏知道自己的心思,雷傑頹然地歎了口氣,坐到她身旁說:「可是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不會差點死於非命。」

  撫過雷傑的發,凌希顏說道:「沒有人能預料到人生的下一站會發生什麼事,你為何如此果斷地認為如果我離開你會比現在安全呢?也許我離開你以後,去從事情報工作,你認為那會比在你身邊安全嗎?」

  「你不許去!」雷傑獨裁地看著希顏,他不要希顏遭遇一點危險。

  不顧雷傑的話,凌希顏繼續說:「而你竟然認為離開你,我就安全了。我告訴你,」凌希顏用手戳著雷傑,淚水盈眶氣憤地說:「我愛你,你以為離開你我還會有幸福可言嗎?你難道不知道一根蠟燭如果不燃燒、不發出光和熱,它的生命就失去價值了嗎?現在如果你還是堅持離開我,我才會安全的話,那我保證傷口好了以後,我就馬上加入情報局!」

  雷傑抱緊了希顏,他的肩膀顫動著,重重的焦慮壓在他的心頭,「如果我傷害了你,那也只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我不要你受到一絲傷害,我不要因為我的愛造成你的危險。」

  「那你要放開我嗎?讓我更無防備地處在另一個沒有你的保護空間嗎?」凌希顏使出殺手鑭,知道她必須突破雷傑的心理障礙。

  「我做不到!」雷傑苦惱地閉上了眼,他無法讓希顏離去,因為希顏已成了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那就留住我。必要時,請白奇派人來保護我們,雖然我相信不會再有危險出現了。傑,我愛你。」

  雷傑沉默了一會兒,沒有準備接受的表示。就在凌希顏期待的心幾乎冷卻時,雷傑開始輕撫她光滑而敏感的耳下,使凌希顏興奮地吸了一口氣。「你害怕因愛我而失去我,而我則因太愛你而不願你受到傷害。我會試著改變我的心態,因為我這輩子放不開你了!」

  說完,雷傑深深地吻著希顏,以天雷勾動地火的姿態結合彼此,在感動的高潮中分享著彼此無盡的愛。

      ※    ※    ※    ※    ※    ※

  「雷傑,管好你家那個小色狼!他又過來親我們家小曼了。」白奇對著雷傑玩笑式地吼道。

  凌希顏看著已經五歲的奏凱!微鬈的頭髮、完美的五官與聰明的頭腦,雖然只有五歲,但承自雷傑的個性卻使他已經用笑容征服了幼稚園的女老師和同學了。

  此時雷傑與凌希顏、白奇與謝綺、衛洋平與妮妮,三家的成員正在墾丁渡假。在大人享受悠閒的同時,雷傑五歲的兒子——奏凱,與白奇三歲的女兒——小曼,及衛洋平的兩歲兒子——成君,正在一旁堆沙塔。遺傳了父親風流天性的奏凱,不時偷親白奇那穿著粉紅小洋裝、有著閃亮大眼與蘋果臉蛋的女兒小曼。

  「大不了我叫我們奏凱娶小曼好了。」雷傑懶洋洋地靠在躺椅上說著,「不過得確定她的個性不像謝綺,否則我兒子大概會傷痕纍纍!」

  氣憤的謝綺捉了一把冰塊,絲毫沒有形象地把冰塊塞在雷傑的泳褲中,看著又叫又跳的雷傑,她滿意地問:「像我哪裡不好?」

  一旁大笑的衛洋平,用喘不過氣的聲音說道:「當然不好!哪有人睡覺睡到一半,覺得手癢就拚命抓,而且因為手仍然癢,還越抓越起勁,一點都不知道她抓的是別人的手!」

  大伙開始大笑,並且把目光移到白奇那被謝綺抓得流血而包紮起來的手。然後再轉頭看到謝綺又窘又不好意思的大眼,所有人又爆笑出聲。

  「笑!笑死你們好了!」謝綺走到希顏身旁一屁股坐了下來,詢問地說:「我可以說嗎?」見希顏點了點頭,謝綺用宣佈大事的語氣說道:「希顏又有小寶寶了!」

  「什麼?哎唷!」聽到希顏又懷孕的雷傑,震撼地自躺椅中起身,卻踩到兒子的玩具小沙桶而跌了個十分不優雅的四腳朝天。

  「你沒事吧?」凌希顏忍住笑看著雷傑一跛一跛的樣子。

  「謝綺說的是真的嗎?」雷傑來不及拂去身上的沙,就擁凌希顏入懷問道。

  「是真的,我昨天晚上才從醫生那裡證實的。」凌希顏溫柔地看著雷傑,笑容中有壓抑不住的快樂,她墊起腳尖在雷傑的耳畔說道:「生日快樂!」

  於是,在大伙歡樂的鼓噪聲中,在墾丁黃昏的海灘上,雷傑滿心感動地擁著希顏,擁著屬於他們的美好未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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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夏日的午後,日本名古屋的「鶴舞公園」中有一對身材高窕的男女,正推著娃娃車經過大理石噴水塔。噴出來的水滴,偶爾會落在娃娃車中嬰孩的面頰上,只見嬰孩張著黑色的大眼,舉起雙手去觸摸那些飄散在他臉上的水珠,然後發出骨碌碌的快樂笑聲。

  看著嬰孩純真的笑容及無邪的表情,這一對男女相視笑了一下。沿途經過的路人無不投以欣賞的眼光——男的身高約莫一百八十公分,俊逸非凡,眉眼間淨是灑脫的神韻;女的則是一頭如絲的秀髮,配上溫潤如玉的絕色面容;就連那個小小的嬰孩,都有著明亮大眼和嬌好面容。

  「你告訴爸爸了嗎?」男子低頭認真地對女子說。

  女子皺了下光潔的額,柔緩地說:「爸很生氣!」

  「當然了,你經過了這麼久才和他聯絡。」

  「我知道我很不孝、很自私,但我實在很怕。怕爸爸不諒解我的行為,更怕那個人經由爸爸找到我,我不能冒險。」

  「那現在又為何決定告訴爸爸了呢?」男子疑惑地問。

  「因為爸的身體。我不想再讓他擔心了,而且已經過了一年多,我想一切都該平淡了,雷傑也不會找我了!」

  這個低著頭有些哀愁的女子正是凌希顏。一年多前,她留下一封信遠走美國,在美國只待了三天,便轉往歐洲數國,以掩飾怎麼的行蹤。數個月後,她懷孕的徵兆越來越明顯,體能也大不如前,她來到了日本的名古屋,找到在日本學習武術的小弟——凌如淵。

  在凌希顏的堅持下,凌如淵並未把她的消息告之父親。只是搬離了宿舍,安頓希顏和自己住進一棟獨門獨戶的二樓洋房。且在凌希顏的要求下,幫她找了個店面,開了一間充滿異國風味的小咖啡館。小咖啡館的熱帶風味加上凌希顏特製的蛋糕、餡餅,很快地就在名古屋小有名氣。

  在孩子滿六個月時,凌如淵告之父親身體狀況不佳,滿心愧疚與思念父親的凌希顏,打了一年多來第一通電話給父親。

  「爸爸對於奏凱的事怎麼說?」這個陪在凌希顏身旁,幾乎所有居民都認為是凌希顏先生的男子就是凌如淵。為了保護凌希顏的名譽,避免她受到日本排斥未婚生子的偏見影響,凌如淵也從不拆穿謊言。

  「大罵雷傑一頓。」事情雖然已經過去這麼久,但只要一想到雷傑,她仍然有感覺。「後來就開心地直問奏凱的事了,還馬上訂了機票,說這個星期五就到了。」

  「爸有沒有說雷傑的那件事後來怎麼了?」

  「他要說時被我阻止了,既然已決定分開,就不必知道太多了。」

  「你難道不再給雷傑一個機會嗎?你還是愛他的,別否認。」凌如淵開口止住了想說話的凌希顏,「你作夢時還常夢到他,叫他的名字。」

  凌希顏沉默了下來,蹲到娃娃車前抱起了奏凱,奏凱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奏凱愛笑,那一隻黑色的眼眸簡直就是雷傑的翻版!凌希顏將奏凱擁入懷中,他現在是自己僅有的,但她如何否認對雷傑的渴念。那渴念總是在夜晚伴著她入眠,然後在白天又重新籠罩住自己。儘管如此,凌希顏仍堅持她的看法——與雷傑在一起,自己的情緒會突然失控,所以她不願意再與他有瓜葛。

  見姐姐不說話,如淵又開了口,「你何必這樣呢?你怕自己跟媽媽一樣,可是我並不認為你會如此。你有主見,你有判斷能力,你不會那樣疑心重重的。」

  「我只知道在我知道華莉莎懷孕的那一刻,我心中的所有防線就崩坍了。那種巨大的痛苦使我無法忍受,所以我才離開的。」

  「碰到那種情況,任何人都會痛苦。你的反應是正常的啊!別因為這點就認為自己跟母親一樣。」凌如淵堅定地看著凌希顏,開口說出他一直想說的話,「你是個膽小鬼,希顏!我認為你逃跑是因為你對自己沒有信心,你害怕雷傑會像拋棄其他女人一樣地離你而去,所以你選擇了完全斬斷情絲的方法,這樣對雷傑不公平,你知道嗎?如果他真的愛你的話!」

  「別說了。」凌希顏抱著奏凱走過呈放射狀的花壇,腦中反覆回想如淵的話。她的內心極度掙扎,她知道如淵的話是對的,自己的確是因恐懼而逃離雷傑的,華莉莎的事件只是一條導火線,因為沒有安全感,而提前找到離開雷傑的理由罷了!她害怕完全付出後,會像母親一樣失去自我,她的自我意識太強了,她不能想像那種日子。一年多孤單的生活中,她從不願去接受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結果,並努力地讓自己相信一個人撫養奏凱是最明智的舉動,如淵為何又揭破了那個令人難受的事實呢?

  奏凱的手摸著凌希顏的臉,他把自己小小而柔嫩的蘋果臉頰貼在她的臉上。凌希顏側臉親了孩子一下,心中思緒卻依舊澎湃不已。自己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她無法回頭,只能一直向前了。更何況雷傑可能早就忘了她!

  看著惘然若有所失的凌希顏,凌如淵知道她雖然裝作忘記過去,但對雷傑卻還是有情啊!這情該如何了結呢?他摟住凌希顏的肩,「走吧!」

  一年多了!他找希顏找得好苦!要不是前些日子,他們發現一向守著武館不大出國的凌勳竟然在短短幾個月間來了三趟日本,進而開始追查凌勳的行蹤,他們大概永遠也找不到希顏了。

  在得知了希顏的消息後,雷傑馬上搭乘最近一班往日本的飛機,來到了白奇所給他的住址——一棟紅瓦白牆的小屋。

  正當雷傑立於希顏家旁,面對即將看到希顏的心情感到恍如隔世,心中又期待又恐懼,在門口猶豫時,他聽到前門傳來男性溫和的笑聲。雷傑直覺地閃入屋外一側,懷疑與痛苦交織在心頭,希顏有情人或是丈夫了嗎?不及細想,前門已然開啟。

  一個高大修長的男子身影自屋內走出,希顏那溫柔而有著一絲沙啞性感的聲音傳了出來,「你今晚回不回來吃飯?」

  此時站在屋側的雷傑幾乎崩潰,他沒想到希顏已經有了新的戀人,這件事嚴重地打擊了他,雷傑難受地聆聽他們的交談。

  「不了,晚上有事。來!奏凱,親一下。」男子爽朗的聲音伴隨著一個嬰孩被逗弄而發出的咯咯笑聲。

  「記得幫奏凱買奶粉回來。」凌希顏快樂的嗓音在嬰兒的呢喃中說道。

  「是的,媽媽。我走了!」

  雷傑支撐不住全身的重量,他雙膝落地跪在草地上。他看著離去男子的背影,任漫天倒海的悲哀將自己吞噬。凌希顏結婚了!而且有小孩!雷傑閉上了眼,老天為何這樣捉弄自己!在他好不容易得到希顏的消息後,又摧毀了他的希望。在自怨自艾中,雷傑聽見門再度打開的聲音,希顏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她的頭髮長了!光滑亮麗的發披在肩膀,就像她在夏威夷時的模樣;手中抱著雷傑不願接受的重大打擊——一個嬰孩!在凌希顏走了一段路後,雷傑才稍稍壓抑住心中的激動,尾隨凌希顏而去。

  走了十來分鐘的路程,希顏進入一間用英文寫著「夏威夷群島」的咖啡館,從窗外看來,這是間熱帶風味極濃的小店,店內已坐了七成左右的客人。出乎雷傑意外的,希顏把孩子交給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後,就圍上了圍裙走入櫃檯。

  希顏在這裡上班?還是這是希顏的店?看著店名「夏威夷群島」,雷傑心中又浮起了一絲希望,希顏對他可還有些眷戀?壓抑不住思念的心,雷傑走進了咖啡店。

  「歡迎光臨!」在聽見店門的鈴鐺響起時,凌希顏照例是親切的笑臉,用流利的日文說著招呼的話。但在她抬起頭的那一刻,她的笑容就僵在臉上,她的思緒開始空白,她甚至敢發誓心跳停了一拍,因為雷傑就站在她的面前!

  幾乎承受不了見到雷傑這事實的凌希顏,向後退了一步靠在櫃檯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深愛的雷傑——依舊英挺迷人,依舊瀟灑自若,只是眉宇間有些憂鬱,他竟站在她的面前。凌希顏不爭氣地發覺自己的淚水已滑落了臉頰。

  雷傑極不諒解地瞪視著不告而別的希顏,這麼近距離看到想念了一年多的希顏,對他而眼是種折磨。雷傑走到一旁抬起了希顏的臉,「為什麼流淚?」

  熟悉的臉龐、熟悉的氣息、熟悉的霸氣語調,凌希顏抬著盈滿淚珠的眸子正視著雷傑,她握緊自己的手以免自己投入雷傑的懷中。

  「有地方讓我們談談嗎?」雷傑環顧了店內,發現所有的顧客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瞧。

  凌希顏跟張著好奇大眼猛瞧的女侍點了點頭,帶他走入櫃檯後的員工休息室。

  「你怎麼知……」凌希顏回身面對雷傑,被他急切的唇堵住了口,纏綿的激情再度覆蓋了她,她只能無力地任憑雷傑親吻。

  許久後,雷傑仍不願放開希顏。他將希顏擁在胸中,她是他的女人,他一輩子的字,即使她身旁已有了其他人,他也會把她搶回來,因為希顏和自己之間的愛戀是不容否認的。希顏可以那樣熱情地回應自己,她對自己也絕對還是有感覺的,可是那個男人呢?雷傑用嫉妒的聲音問道:「你愛他嗎?」

  「他?」心緒仍是混亂,呼吸也還是急促,更別說腦筋仍是混沌的凌希顏,抬起迷惑的眼看向雷傑緊繃的臉孔。

  「那個和你一起住的男人,那個你和他生一個小孩的男人!」雷傑推開了希顏,憤怒地走到房間另一端。

  雷傑誤會自己了!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除了他還會有其他的男人嗎?他竟以為奏凱是她和別的男人生的。凌希顏有些受挫地想著,原來自己在雷傑心中也不過是個見異思遷的女人罷了!

  「回答我,你愛他嗎?」

  「是的,我愛他。」凌希顏有些賭氣地說。為什麼雷傑對自己毫無信心呢?但心中一個聲音卻悄悄地響起,你自己也對雷傑無法完全信任啊!更何況他看到的事實是她和如淵住在一起啊!

  雷傑衝到希顏身前,雙手箝住她的肩,「你愛他,那我對你而言又是什麼呢,你愛他,又能像剛才那樣地吻我!你難道一點貞節的觀念都沒有嗎?」

  凌希顏聽到這,揚起了下巴不屑地說:「由你來評斷我的貞節,那你和華莉莎的事又怎麼說,你這個雙重標準的偽君子!」

  「華莉莎那件事是發生在我知道你是女人之前,而且……」

  「希顏,不好了!奏凱好像發燒了!」一個日本女孩跑進休息室叫道。

  凌希顏快速地往外奔上二樓——奏凱睡覺的地方,只見奏凱不斷地大聲啼哭,她抱起孩子心急如焚地跑到樓下,發現雷傑已叫好記程車了,她感激地看了雷傑一眼便鑽上車。不容得她有抗議的話,雷傑也隨即坐了進來。

  雷傑凝視著希顏那麼母性、那麼著急地呵護孩子的神情,心中頗為感慨。那原本該是他的凌希顏的孩子啊!為了這個理由,他不願再看那孩子一眼,因為那只會提醒他那已失去的一切!

  掛了急診,在醫師的診斷後,凌希顏總算放心了,她輕拍著打完針後仍有些嗚咽的奏凱步出急診室。

  雷傑坐在外頭等待的沙發中,看到希顏出來,他伴著她走到領藥處。

  「你兒子的眼睛長得和你先生好像哦!」負責藥劑的護士知道他們不是日本人,用生硬的英文說道。雙眼讚賞地看著穿著棉質襯衫、麻質長褲,光潔整齊卻又有著性感魅力的雷傑。

  凌希顏慌亂地抱緊奏凱,將奏凱完全抱在懷中,不敢讓雷傑看到,因為孩子的眼睛的確像他的——深邃而明亮,她拿了藥單衝向電梯門口。

  原本對護士小姐的話只露出嘲諷表情的雷傑,在看到希顏驚慌的神態後,起了疑心。

  一步入電梯,雷傑用雙臂將希顏困在自己的臂彎與牆壁之中,仿若天鵝絨中包含利刃的聲音說道:「我要看孩子。」

  凌希顏更加摟緊了奏凱,若是讓雷傑知道這是他的孩子,她必須承受可能失去奏凱的後果。由於凌希顏抱得太緊,奏凱發出抗議不舒服的聲音,她只好松靠了雙臂,但卻馬上被雷傑搶過了嬰孩。

  這是他的小孩!雷傑不敢置信地盯著懷中不怕生、睜大眼睛望著自己的孩子臉孔。細緻的輪廓像希顏,但那雙眼睛卻是不可思議地與自己相似。這是他「雷傑」的孩子!狂喜與憤怒同時在他腦中爆發,狂喜的是自己有了一個孩子,憤怒的是凌希顏竟然騙了自己這麼久,而且還讓其他男人當他兒子的爸爸!

  凌希顏望著雷傑表情複雜的臉,故作冷靜地說:「把我的孩子還我。」

  「他是我的兒子!」雷傑斬釘截鐵地說,雙眼烈火般地看著欺瞞了自己許久的希顏。

  「他不是!他是……」凌希顏咬住了唇,低下了頭。

  「好,那我們現在再上去做一DNA檢查,看他是否是我的孩子。」雷傑按下了按鈕,拉住希顏不讓她走出電梯。

  「放手!奏凱是你的孩子,這樣你滿意吧。」凌希顏急亂地大叫。

  雷傑再度低下頭,看著吮吸拇指、給自己一個傻愣愣笑容的奏凱,他用令希顏背脊發涼的冷漠目光看著她,霸道地說:「我要帶孩子回台灣。」

  「你不能帶他走!」凌希顏急躁地扯住雷傑的手臂,奏凱是她的所有,她不能失去奏凱。

  「不帶他走,難道讓他人別人做父親嗎?那個男人還真大方,願意在你有孩子的情況下和你結婚。」

  「我們沒有結婚。」凌希顏洩氣地說,現在她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讓雷傑帶走奏凱。

  「我的孩子不能是父不詳!我們回台灣結婚。」

      ※    ※    ※    ※    ※    ※

  「希顏,你這個沒良心的壞蛋!」謝綺又哭又笑地摟住希顏,「這麼久都沒有消息,你知不知道我擔心死了?孩子呢?」

  自從雷傑知道奏凱是他的孩子後,下午便把他們帶回了台灣。他威脅希顏如果不和他回台灣結婚,他將採取法律程序來爭取孩子的監護權。凌希顏怕失去奏凱,只好同意。

  而剛回到雷傑的家不久,凌希顏就見到了得知他們回國消息就馬上趕來的白奇與謝綺。

  「孩子在睡覺。」凌希顏看著豐潤了些,卻更加光彩奪人的謝綺說道,「一年多沒見,你倒是豐腴了些。」

  謝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拍拍自己的肚子,甜甜地瞄了高興的白奇一眼,用准媽媽的驕傲口吻說道:「我懷孕了。」

  「真的?恭喜!」看著白奇和謝綺間交流的情感,凌希顏有些懊喪地對比起自己的雷傑的情況。

  「雷傑呢?」白奇問道。

  「他把我們帶回來後就出門了,我不知道他的行蹤。」

  看著有些嬌弱的希顏,謝綺拉著她進入陽台做女人間的對話。

  「什麼時候結婚?」謝綺關心地問。

  「明天。」凌希顏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只是公證結婚,因為雷傑不願張揚,他說他不要別人知道奏凱是在未婚的情況下誕生,他對外說我們已經在日本結婚一年多了。」

  「你還愛雷傑嗎?」

  凌希顏掉下了淚水,「如果不愛,當初就不會離開他了。」

  「你這個傻子!不要告訴我,你還跟以前一樣死腦筋,以為你結婚後就會開始轉變性格。」

  「我還是恐懼這點,也怕我們之間的親密會造成彼此的窒息,更怕失去自我,沒有自己的空間。」

  謝綺著急地說:「你這樣不但會毀了自己,還會毀了雷傑和奏凱的!你想想看,孩子那麼敏感,父母的感情不合,他們難道感受不到嗎?而且對一個正常人來說,結婚不會失去自我,只是融入另一個新環境、接受另一種親密關係啊!你看看我,結婚後還是和以前一樣啊!」

  「可是我……」凌希顏仍不願放開自己,她的防衛心太強了,她怕拆除防備後會受到傷害。

  「每一段感情都有些不可預知的成份在,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謝綺舉了個奇怪但貼切的比喻。

  「我怕華莉莎的事件重演。」

  「讓我告訴你那件事後來的發展。」謝綺開始說起華莉莎的陰謀,「那件事發生後,雷傑瘋狂地找你,生活就像行屍走肉一樣!在一直沒有你的消息的情況下,他整個人都變了。他一天工作十二個小時來麻痺自己,讓我們看了都不忍,而他也沒有再找過任何一個女人。你曉得當他知道你在日本時,在我們面前激動得紅了眼眶!這對你難道沒有一點意義嗎?你難道不感動嗎?」

  凌希顏蒙上了臉,她為什麼如此愚昧,如此被自己的偏見蒙蔽,所有人都知道雷傑對她的心,只有她自私地顧到自己。

  電話響起,凌希顏入內拿起了話筒,很高興但馬上又心情低落下來,她小聲地說了兩聲「好」以後,掛下了電話。

  「雷傑嗎?他說什麼?」謝綺扯著希顏的手問道。

  「他說今晚不回來,明天他在公證處等我。」凌希顏摟住了自己,為何自己冒冷汗呢?

  「你看!你看!這根本是惡性循環。我問你,你到底要不要挽回雷傑,一句話!」

  沉吟了半天,凌希顏點了下頭,「他願意被我挽回嗎?」

  「廢話!現在你還問這種笨問題!這一刻起,你必須改掉對自己及雷傑的不確定心態,你要不顧一切挽回雷傑的愛。」

  一身長窄的絲質洋裝包裹住凌希顏纖細卻玲瓏有致的身材,在謝綺的陪伴下,她走入了公證處。

  她怎麼能看來如此該死的美!和雷平國、凌勳、白奇、衛洋平、妮妮站在公證處等候的雷傑,目不轉睛地看著如朝露般的凌希顏。即使她只裸露出皓腕、玉臂,都讓他血脈賁張!他勉強自己收回了目光,再怎麼美,希顏都是個不情願的新娘,她昨晚接電話時哭泣過的沙啞聲音不就是證明嗎?畢竟是自己逼她結婚,逼她離開那個男人!那個她現在愛著的男人。一念至此,雷傑轉過了頭,心痛得不再往希顏的方向看去。

  於是,在整個儀式進行中,雷傑都只是機械化而冷酷地回答問題。凌希顏在清楚了將與雷傑共度一生的念頭後,便一直敏銳地察覺雷傑的存在,直到她回答「我願意」後,她才鼓起勇氣看了雷傑一眼,但卻被雷傑臉上冰雕似的冷凝所傷!彷彿宣誓的儀式對他而言,只是無關緊要且不得不做的瑣事!

  儀式一宣告結束,雷傑即陰著臉大步離場,留下滿室驚愕與不滿的人。

  「這個混小子!」雷平國首先破口大罵,他不知道雷傑為什麼是這種表現,希顏回來了,而且還帶著孩子,這是天大的喜事啊!

  「希顏,你不後悔吧?」凌勳看著女兒問道。

  凌希顏堅定地搖了搖頭,「從今天起,我就是雷傑的妻子了。」

  雖然表面堅決地表明了立場,但在那天晚上接近凌晨而雷傑卻還未進門時,凌希顏仍然有些心慌,她坐在客廳中抱住雙膝,等著夜歸的雷傑。

  門大力被踢開的聲音驚醒了發愣的凌希顏,她站起了身,看著扯去領帶、敞開了數個鈕扣,有些狼狽且渾身充滿酒味的雷傑。

  默默地關上了門,凌希顏扶住了雷傑,卻被雷傑甩開了身軀。

  「我不要你碰我!」雷傑孩子似賭氣地說,步履蹣跚地東碰西撞走入房間。

  不放心的凌希顏跟隨而入,看著雷傑發青的臉,她走入浴室擰了條冰毛巾,不顧雷傑的抗議把他按到枕頭上。為雷傑敷上了毛巾、解去了上衣後,她轉身想離去。

  「別走,希顏。」雷傑拉住了希顏,讓她穿著白色棉質睡衣的身子倒在他的身上。

  「你醉了,好好休息。」凌希顏臥在雷傑的胸膛上溫婉地說。

  「又來了!你這種溫柔會害死我!」雷傑狂暴地吻住了希顏,直到希顏完全地屈服。

  凌希顏喘著氣,「別這樣!你讓我無法思考!」

  「我就是要你無法思考,這樣你才會忘記恨我的念頭。」說完,雷傑輕解去希顏的衣衫,吻過她絲滑身軀的每一部分,讓希顏在他的溫柔中失去自制地呻吟、顫抖,雷傑才放任自己用著狂風般的熱情佔有了希顏。

  隔天早晨,雷傑在陣陣的頭疼中醒來,第一個念頭就是伸手去摸身旁,想證實昨夜的一切不是因酒醉而起的幻想,但他的手卻撲了個空,他的身旁沒有人!

  就在雷傑仍處於痛苦的怔忡時,穿著短褲露出一雙修長美腿的凌希顏抱著奏凱走了進來。凌希顏嬌美的容顏在面對雷傑狂放的表情及赤裸的身軀時仍有些羞澀,她走到雷傑身邊在他嘴上輕啄了下,但唇還未來得及離開,就又被雷傑渴望又挑逗的舌進入了口中。

  「孩子在,別這樣!」凌希顏推著雷傑彈性佳的完美身材說道,轉身把奏凱放在雷傑手中,「抱著奏凱,我端早餐給你。」

  望著希顏離開的背影,雷傑有些眩惑。希顏似乎變了,不再哀怨,只有新嫁娘般的喜悅,她為什麼轉變得如此快?這又是她想降低自己的防衛心,然後再離去的計謀嗎?

  凌希顏端了擺著咖啡、果汁、總匯三明治的木製餐盤走了進來,避過雷傑詢問的眼神,遞了果汁到雷傑的唇邊。

  無言地喝下了果汁,吃完了所有食物的雷傑,摟住希顏的腰,強迫地要她看著自己,「你又想偷偷跑走了嗎?」

  凌希顏看著雷傑倍受煎熬的臉,她伸手擁住了雷傑,在他的胸前說:「我不會走了,你這輩子都別想甩掉我。」

  不敢置信的雷傑拉開了希顏,「你到底想怎麼樣,要我為你瘋癲嗎?你為什麼忽然轉變態度?你當初為什麼離去?你究竟想怎麼樣?」

  凌希顏握住雷傑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這裡從來就只有你一人,而我離去的原因……」

  「叮噹!」門鈴聲在此時不合宜地響起。

  「別管他,繼續說。」雷傑吮吻著希顏白潤的咽喉說。

  「也許是爸爸啊!快穿衣服。」凌希顏看著仍只蓋著被單,頭髮凌亂卻依舊有著令人無法忍受的性感的雷傑說道。抱起了在一旁張著大眼的奏凱,她向門口走去。

  「如淵,怎麼是你!你的教練怎麼肯放人?」凌希顏將奏凱放入在搖籃中,小跑步地上前摟住凌如淵的肩,墊腳給了他一個吻,雷傑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凌如淵看著向自己走來殺氣騰騰的雷傑,連忙放開了希顏,他伸出手想和雷傑握手,但卻差點被雷傑冷不防的拳頭打到。

  「你在做什麼?」凌希顏擋在雷傑身前不讓他有再出手的機會。

  看到希顏保護的姿態,雷傑更加惱火,這個女人如何能在上一刻以甜言蜜語相待,下一刻又投入別人懷中!他挫敗地推開了希顏,「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

  「我想你誤會了,姐夫。」凌如淵在旁看著雷傑忽然愣住的身影及尷尬的表情。

  「你是希顏的弟弟。」雷傑扯著自己的頭髮,凶狠地瞪了希顏一眼,不容分說地抱起了有些掙扎的希顏,「對不起,你請隨意,希顏和我有事要談!」

  關上了房間,將希顏吻了個徹底,雷傑抬起她的下頜問道:「為什麼?」

  凌希顏摟住了雷傑的手臂,仿若那能給她一些幫助似地,然後說道:「離開你是因為害怕像母親一樣,太愛父親而失去自我。而且我沒有自信能留住風一樣的你,所以我選擇了不告而別。至於如淵的事,我承認一開始是為了逼退你,而且也很生氣你對我沒有信心,才沒有告訴你真相。後來你一連串的舉動接續著,我根本沒空去想到解釋如淵的事。」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那時的心情?」

  「那等於是敞開我自己在你面前,無所隱藏,我不要那種感覺。」

  捉住了希顏不斷扭動的手,雷傑將那冰冷的手攏在自己手中,用關愛及有著更多期盼的眼神說道:「愛人本來就是要有些勇氣的,那你現在……」

  「我不想再壓抑愛你的心,也不想再接受你冷漠的眼神,而且信任是愛情的第一課,我現在有足夠的自信值得你等候,我也相信可以和你分享親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緊擁住希顏,雷傑激動得不再言語,他等了許久,就是希望她能坦誠以對。而在感情危機消除後,他首次感到自己的生命不再有失落的空虛,因為希顏已經填滿了他的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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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9 08:51:02
第八章

  「雷傑,你和華莉莎最後一次發生關係是在什麼時候?」白奇看著只能用「落寞」來形容的雷傑,表情凝重地問道。

  在得知華莉莎開記者會後,白奇和衛洋平隨即趕到了雷氏的總部。此時總部的一樓大廳已被媒體所包圍,甚至連停車場外都有攝影機在等候著。

  「一月初。那時我還不知道希顏是女的,我需要找個女人發洩,並證明我還是對女人有興趣的男人。」雷傑幾乎是掙扎地說完這些話。他快崩潰了!為何在他和希顏即將步上紅毯時卻發生了這種事,他情何以堪!難道真是報應嗎?因為他負過那麼多人,所以注定得不到一份屬於自己的愛嗎?他痛苦是他應得的,怎能希顏也陪著痛苦呢?自己是什麼樣的混球啊!

  「提起精神來!你這副鬼樣子怎麼解決問題。」衛洋平用力地敲了下雷傑的頭。

  「這麼說,華莉莎的孩子有可能是你的了。」白奇推斷地說,「畢竟時間上吻合,而這個女人在電視上表明了就是要母以子貴!根本是想要錢啊!雷傑,華莉莎是怎麼樣的女人。」

  「虛榮、貪財。」雷傑努力地振作自己,他的確該打起精神——為了自己,更為了希顏。

  「那不就完了!」衛洋平大聲地說,「如果孩子是你的,她一定不肯放棄,除非你擺明姿態不給孩子一分一毫。」

  「我一向會作防護措施的,而且這麼多年來從不曾發生過這種事,為什麼是現在?」雷傑呻吟著說。

  「保險套偶爾也會出狀況的。」白奇沉吟了一下,接著說,「有沒有可能華莉莎同時與數個男人交往?」

  「她一向如此!」雷傑興起了一絲希望,他覺得白奇似乎有法子可想。「你有什麼辦法嗎?我不想在孩子生下後再去驗DNA,那太遲了!」

  「我想找人調查到目前為止她交友情況,並找到她的婦產科醫生,這樣我們才能從預產期的日期來確定孩子是不是你的。她很可能只是挑上了你——因為你的條件最佳。」

  「萬一她和醫生串通呢?」衛洋平提出疑問。

  「我保證醫生絕對不敢說假話。」白奇露出危險的表情,「如果我沒猜錯,那個華莉莎在引起了這種騷動後,一定會來找你談判要錢的。如果孩子真是你的,那你怎麼辦?」

  雷傑張著血紅的眼睛看著兩個好友,「華莉莎的目的是錢!如果她有個加碼的話,我會叫她打掉。我不要一個在這種情況下產生的孩子,我無法看著孩子而不想到我所經歷的一切。」

  「最怕是根本談不攏。」衛洋平說出了大家心中的看法。

  「希顏呢?你怎麼向她交代?」

  「我根本不知道該用什麼面目去向她說明、解釋。畢竟在狀況尚未明朗之前,小孩還有可能是我的啊!我如何能要求、希顏不前嫌地等著我呢?而且她原本對我們的事就有些悲觀,現在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雷傑說完,神情哀慟地低頭掩面。

  「希顏現在人呢?」白奇問道。

  「我不知道!我也沒臉去找她。」

  「給她一段時間吧!我會請謝綺轉告我們這邊的情形。還有,在調查沒出來前不要和華莉莎談判,也許這只是一場騙財遊戲!」白奇拍了拍雷傑的肩,充滿自信地說。

  就在雷傑煩心於華莉莎的控告時,失神的凌希顏一個人回到了飯店。她鎖上了門、拔下了電話線。她流不出眼淚,因為心的感覺幾乎將她整個人淹沒、掏空。

  華莉莎有雷傑的孩子!這摧毀了她的世界!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坦然地與雷傑走上婚姻路,不在意他的過往,不計較他的過去,只是迎向未來。但是一切的前提是在雷傑與過去已無絲毫瓜葛的情況下啊!現在這種情況,教她如何面對以後的日子。

  凌希顏垂頭喪氣地癱軟在床沿,心中不停地反覆思索。一個聲音告訴她,那些事都發生在雷傑還不知道她是女人時,自己應該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上,即使有小孩也是雷傑的小孩啊!另一個聲音則說,你如何能保證將來對待那孩子沒有偏見?而且雷傑以後會真的只守著她一人嗎?還有……她幾乎無法去想像雷傑與別的女人交歡的情形,她的獨佔欲就像母親一樣地強啊!

  嘴唇上扯裂般的痛,讓凌希顏發現自己已咬破了嘴唇,血滴正從唇邊滑落。她起身走到浴室,和衣站在蓮蓬頭下,讓冬日的冰水凍結她的四肢。然而肢體上的麻木仍無法阻止腦中的交戰,自己該選擇回到雷傑的身邊,還是離開呢?真要離開,自己又能無牽無掛地走嗎?她忘得了雷傑嗎?凌希顏告訴自己,「可以的!」母親的獨佔欲那麼強烈,不也帶著他們兩個孩子走了過來嗎?

  「孩子」,凌希顏腦中閃過了這個字眼,她可以有雷傑的孩子。她可以籍著孩子來擁有她和雷傑的過去,畢竟她可以愛孩子,把所有的關心都加諸在孩子身上。孩子是一個新的個體,她可以用全部的愛來培育他,而且對孩子的愛不會像對雷傑刻骨銘心的愛戀一樣地讓她受傷。

  她要一個孩子!雷傑的孩子!而且只要孩子!

  凌希顏堅定而固執地想道,離開了浴室,她換好衣服,吹乾頭髮。這一個禮拜是她最易受孕的時期,她要去找雷傑。這是一場賭注!她要去掌握這最後的一星期,替自己保留些東西。然後,不論她懷孕與否,她都將離開!因為多在雷傑身旁一刻,就多一刻難捨的煎熬與折磨。

  送走了白奇、衛洋平,雷傑一人孤獨地回到偌大的家中。這間百餘坪的公寓充斥著清冷與孤單,雷傑環顧四周,同樣的擺設和位置,如今少了希顏。希顏的笑、希顏的身影,曾經是這個地方的重要部分,以後呢?希顏能原諒自己嗎?雷傑張開了雙臂坐在沙發上,整個人成大字形的疲憊狀態。他的腦子仍不停地運轉,他的心思全被希顏所佔滿,雷傑伸手拿起電話卻又無力地放下了。他能和希顏說什麼?說他很抱歉嗎?那又能改變些什麼呢?雖說男子有淚不輕彈,但此時的自己卻想痛哭一場,好發洩心中的苦悶。

  開門的聲音引起了雷傑的注意,他抬起疲憊不堪的面容望向門口。是誰呢?是父親嗎?還是希顏?雷傑的心悸動了一下。隨著門扇的開啟,臉色蒼白如雪的希顏出現在玄關。雷傑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纖弱的身影,希顏回來了!這是代表她原諒自己,還是想和自己分手呢?他無法出聲,只無言地看著希顏。

  凌希顏悄然地走進客廳,來到雷傑的身旁,她舉起了手撫過雷傑多而凌亂的發,有些哽咽地說:「累了嗎?」

  雷傑猛然地擁住了希顏,緊得似乎想將她融入自己的身軀中,緊得似乎這是最後的擁抱一般。希顏簡單卻溫柔的話,幾乎使他崩潰。她如何還能這樣的溫柔?在自己做了這樣深刻傷害她的事之後。「對不起!」

  「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凌希顏舉起手用力地捶打雷傑的胸口,淚流滿面。即使早就決定這是她和雷傑的最後一星期,早就決定以演戲來掩飾自己的心灰意冷,但一看到雷傑憔悴落寞的臉,她就忘了先前要求自己絕對不流露憤懣情緒的誓言。

  任著希顏捶打自己,直到她開始喘氣,開始無聲地抽噎,雷傑仍緊擁著希顏。他拂開了貼在希顏臉上的髮絲說道:「我不希望讓你這麼傷心,但事情已非我所能控制了。」

  闔上眼瞼,凌希顏努力不釋放自己的情緒,她前來只為了懷雷傑的孩子,然後離開。她不能讓事跡敗露,讓雷傑看出自己的寒心,她說道:「都過去了,我已經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張開眼看著我說。」雷傑輕吻過希顏低垂的眼瞼,有些緊張自己即將得到的答案。

  凌希顏因哭泣而顯得浮腫的大眼,以假裝過的堅定注視著雷傑,她必須讓他對自己毫無懷疑,她要雷傑在完全失控的情緒下擁有她,在完全失控的情況下忘了用防護措施。「傑,抱我!」

  雷傑俯下頭,狂亂地攫住凌希顏的唇,傾他所有的愛意親吻至兩人間的空氣轉為滾燙。「謝謝你,為了一切。」

  雷傑擁住了希顏在臂彎中,珍視著這份幾乎失去的感情。

  「我對你的感覺不會改變。」凌希顏對雷傑的胸口呢喃道,心頭卻全是苦楚。自己的確還愛著雷傑,一樣地深切、一樣地激烈,只是為了這點,她必須離開。

  「希顏,我何德何能可以擁有你!」雷傑在心中發誓,絕不再讓希顏受到一丁點的委屈,「我先送你到美國好嗎?我不要你留在這裡受苦。」

  「不!」凌希顏強烈地反對,她只剩下這一個禮拜了,她不走!絕對不走!

  於是凌希顏以最原始的方法誘惑雷傑,這個念頭才剛掠過她的腦中,希顏即滿臉桃紅,她不知道該如何做。凌希顏伸出手,羽毛般地撫過雷傑的胸膛,雙唇吻過雷傑的耳廓,在他耳畔低聲而柔媚地說:「別讓我走!」

  雷傑呻吟了一聲,將希顏一把抱起,擁至臥室中。希顏完全放縱的這一面及似乎不顧一切的行為,讓他迷惑卻也讓他瘋狂。

  此後的一星期,白奇仍努力地調查華莉莎,而雷傑則努力躲開媒體記者的追逐。至於凌希顏則幾乎足不出戶地待在家中。她假想一切都沒發生過,她是雷傑的妻。

  在雷傑面前,她絕口不提華莉莎,她只是溫柔可人地膩著雷傑,為他打理一切。然後在夜晚不停地誘惑雷傑,為了達成目的,她甚至以針刺破了雷傑所有的保險套。

  知識希顏沒發覺自己偶爾仍會露出孤獨的眼神——當她靜默時,這點讓雷傑更加心疼,他更是竭盡所能地以愛意將希顏包圍,因為他知道希顏不是不在乎外面的風風雨雨,她只是選擇忽略。而為了她似水般體諒及忍讓的柔情,說什麼他都要解決華莉莎的事!

  這一晚,凌希顏換上了白色絲緞的洋裝,準備了燭火、佳餚等待雷傑,因為這是最後一晚!明天,她和雷傑就將在不同的地方過著不同的生活了!

  雷傑一進門,詫異地看到室內明亮的燭光與一身美得迫人的希顏,他關上了門,擁住了希顏。「今天是什麼日子?」

  凌希顏露出有些寂寞的笑臉,努力記住雷傑的每個表情,「別了!雷傑。」她在心中說道。拉住雷傑的手,將他引到餐桌前,凌希顏拿起冰桶中的香檳,打開了,倒入鬱金香型酒杯後,啜了一口,而後將芬芳的水果香氣息送到雷傑口中。

  雷傑覺得醺然欲醉,耽溺在希顏的纏綿感情中。他扶住了希顏的頭,用深情扣住了她柔軟的唇舌,一場晚餐很快就轉變為凌希顏的誘惑饗宴——每一口食物的入口都充滿了強烈的慾望。最後凌希顏坐在雷傑膝上,舔去了他唇角的奶油氣泡後,這一場晚餐轉變成情愛的糾纏,情愛的戰場由餐廳移至臥房。

  隔天清晨,雷傑直覺地轉向右想擁住希顏,但伸手卻撲了空。雷傑心中一驚,他幾乎不敢去正視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他迅速地起身,看到書桌前一封信箋,一股痛苦的浪潮覆住了他,他沒有勇氣,他不敢伸出手去拿起。

  緩慢地走到桌前,雷傑木然地打開信箋,凌希顏清秀的字映入他眼簾。

  愛你愛得太多,多到連想都不願去想事情的真相。雖然我還是搞不清楚自己,但這段夢境般溫柔的時間,我會記得!你在我耳邊的低語,我會記得!只是為你而笑、為你而哭的日子都過去了。毋需難過,就讓相愛一直停留在光陰中吧!

  沒有力氣思念你的希顏

  自從希顏走後,雷傑幾乎陷入瘋狂中,他狂亂地尋找每個希顏可能會去的地方,他甚至放棄了工作,讓自己沉沒在痛苦中。得到幸福後,又失去幸福是最最殘忍的是,他寧願從來不曾擁有過。

  為了希顏,雷傑放下了自尊,去乞求凌勳告訴自己希顏的下落,但卻在凌勳的怒氣中被打傷,因為連凌勳也完全和凌希顏斷了音訊。

  在數天無分日夜的找尋後,雷傑頹喪地幾乎想自殺,但父親的話一棒子打醒了他。

  看到雷傑酩酊大醉的委靡雙眼,雷平國痛心而憤怒地甩了他一巴掌,「你給我醒醒!」

  這個一向堅強的兒子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清醒更痛苦!你別管我。」雷傑捂著被甩巴掌的臉低聲地說。

  「我們好不容易才有了希顏的消息,你這個樣子怎麼挽回她。」

  雷傑用力地拉住父親的手,激動地問:「有希顏的消息了嗎?快告訴我。」

  雷平國歎了口氣,「我們想也許希顏早已不在國內了,所以請熟人查了出境記錄,結果發現希顏已經到美國了。」

  「美國。」雷傑口中喃喃地自語。希顏真的決定完全地遠離自己了嗎?連台灣都不願待下來了嗎?「我到美國找她。」

  「美國那麼大,你怎麼找?而且她可以再轉機到其他國家啊!」雷平國看著這個癡情到讓他心痛的兒子,「白奇已經到美國,委託華虎幫他追查。只是希顏受過訓練,她掩飾了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跡,連你凌叔都不知她人在何方。」

  扯過了雷傑,雷平國將他拉到鏡前,「你看看你自己!像個鬼一樣!你這樣能做什麼事,你這樣就能解決華莉莎的事,找回希顏了嗎?你這樣對得起為你擔心奔走的白奇和其他朋友,你對得起我嗎?醒過來啊!孩子。」

  於是,在父親的紅眼眶中,雷傑恢復了正常的生活,他更投入與工作,讓自己麻木,只是他整個人都失去了以往那種熱愛生活的動力了。

  這一天是除夕,白奇自美國回來,同時他派去調查華莉莎的事也有眉目了。此時,衛洋平、妮妮和白奇都坐在雷傑的客廳中,等著他梳洗出來。

  「雷傑,今天還好吧!」甫回國的白奇關心地詢問。

  「如果你覺得像具行屍走肉叫好的話。」衛洋平有些無奈地說道。

  「白奇,情況樂觀嗎?」妮妮朝白奇手中的檔案點了點頭,急於知道答案。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什麼好消息、壞消息?」雷傑自房內走出,衣著雖整齊,但卻掩不住眉宇間受折磨的神情。

  「華莉莎的孩子不是你的!她的婦科醫生被收買到泰國度了一個月的假,我找人在泰國把他揪出來的。華莉莎的預產期在十一月初,你最後一次和她發生關係是在一月初,而懷孕時間是九個月又十天,所以她的孩子肯定不是你的。」

  雷傑拿起了桌上的玻璃被往地下砸去,「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她昨天還打電話來想跟我和解,真是不知死活!我要找人反告她誹謗,告到她無法生存!」

  看著雷傑悲慼中又含著震怒的表情,屋內的人都不作聲,因為他們知道雷傑需要發洩。

  許久後,妮妮才走過去輕拉雷傑坐在沙發上,她溫柔地說:「好了,一切都過去了,我想華莉莎會得到她應有的報應。」

  「都過去了!」雷傑苦笑,「的確都過去了,我和希顏的感情也都過去了!白奇,你的另一個壞消息呢?」

  白奇歎氣說道:「我無法得到希顏的消息。」

  「為什麼?你不是要華虎幫忙了嗎?」雷傑沮喪地說。

  「是的,可是在美國我們的管道還不是那麼暢通,再加上希顏是存心消失的,如果她使用支票、信用卡,我們還可以得知她繳款之處,但是目前為止,希顏根本沒留下這些記錄。」

  看著雷傑又垂下的肩,衛洋平走了過去,雙手扶住雷傑的肩頭說道;「我相信我們一定能找到凌希顏的。」

  「但願如此!但願如此!」雷傑悲傷而無力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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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凌希顏是女的!」是雷氏企業總部今天最大的新聞。

  當一早凌希顏將車駛入停車場,讓警衛檢查證件時,警衛即驚愕地看著車內穿著墨綠絨套裝的凌希顏,不敢置信次問道:「你……你不是男的嗎?」然後消息就一傳十、十傳百地散了開來。甚至有傳言說凌希顏原本就是雷傑的情人,是他特地安插到身邊的,所以這陣子雷傑才不再像以前那樣花心。

  凌希顏坐在辦公室中,暗自慶幸她是在頂樓工作,否則被那些眼光看得都快生病了。其實,原先被調上來的趙秘書那種敵意的眼光就已夠她受的了!

  「希顏,進來我辦公室一下!」雷傑以他特有的低沉嗓音說道。

  刻意迴避了那位女秘書的眼光,凌希顏走進了雷傑的辦公室,坐在雷傑對面的位置。「有事嗎?」

  「我們把外頭那個女人調下去好了!」雷傑看著雖然依舊是短髮,但薄施了脂粉更顯得明眸皓齒的希顏說道。

  「不可以!我換回女人的裝扮,下面不知道傳得多離譜了。要是你再把趙秘書調下去的話,那鐵定會傳得更難聽。」

  「好吧!」雷傑越過辦公桌在希顏額上印了個吻,「你上回不是說要和我談公司花卉費用支出的問題嗎?」

  「對!我上回看財務支出時,發現整個雷氏每個月用在買花的金額,最少都百來萬。所以,我想是否可以自己成立花藝公司,省下這筆花費,而且我們還可以和白奇的『九華飯店』談談,能否以連鎖的方式進駐他們的每一間飯店,這樣對我們花藝的知名度會有很大的幫助。」

  雷傑沉吟了一下說道:「你倒是很細心。這個建議不錯,目前台灣對於花卉的包裝有點朝日本重視裝飾的趨向,待會兒叫企化經理上來,我們再好好研究一下。」

  「我還有一件事想和你談談。」凌希顏眼光中略帶興奮地說,「你對白奇瞭解多少?」

  「你想做什麼?」雷傑將凌希顏扣到自己懷中,老大不高興地說:「你不許對他有興趣!雖然那傢伙生得俊美,可是我的魅力也不比他差啊!」

  凌希顏向後半躺在雷傑懷中——一六八的身高在雷傑懷中卻顯得嬌小,她用手摸了摸雷傑的臉,「不害臊哦!我是想知道白奇這個人多一些,為了謝綺的緣故。」

  「這倒有趣了!白奇昨天也問到謝綺。」雷傑笑著說,「而你又因為謝綺而問起白奇,莫非……」

  凌希顏興奮地拉著雷傑的手,用力地點頭說道:「對!對!對!我昨晚看到謝綺臉上的淤傷,我問她怎麼有?她只說是白奇害的,然後就把話題扯開了。今早我又問她,知道嗎?謝綺有一個毛病就是在重視的人面前說不出謊話。她本來還想隱瞞,硬是賴說那傷和白奇無關,我昨晚聽錯了。結果猜她告訴我什麼……哈!哈!」想到謝綺慌亂中編出的理由,凌希顏笑倒在雷傑的懷中。

  「她說什麼啊?瞧你笑的。」

  「她說……她說……她在廁所煮飯時,跌倒時撞傷的!」

  雷傑張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著希顏,然後開始仰頭大笑,「這個謝綺怎麼這麼寶!後來呢?」

  「後來,她也知道她的謊話太離譜了,只好告訴我實話。而這個她難以啟口的事實是——白奇吻了她,而她跑走時撞到燈座才淤傷的!」希顏開始述說謝綺現在因工作而與白奇所產生的牽連關係,「所以我才要你告訴我白奇這個人怎麼樣。」

  「白奇曾因過失殺人而入少年監獄,出獄後他以很好的成績和我考上同一所高中,並且加入『運海幫』受到幫主的賞識,所以後來才會成為『運海幫』的幫主。在接手『運海幫』之後,他開始改變『運海幫』的本質,用他的生意手腕成立了全影娛樂及『九華飯店』連鎖事業。」雷傑說道,眼中閃著對白奇的讚賞,「自信加上些許的自傲是他給人的感覺,雖然他的身份和背景使他有些憤世嫉俗。但白奇說的話絕不會吞回去,因此他如果表示對謝綺有意,那就是說他一定會得到她!」

  「好狂妄的口氣!」凌希顏聽完後,表情黯然了下來。雷傑的特製和白奇一樣——自信加上自傲,而且雷傑在女人方面的名聲是眾所皆知的,那雷傑也和白奇一樣是以「得到」為愛情的標準嗎?得到之後呢?

  「怎麼了?」雷傑抬起了希顏的臉,用拇指撫過她細滑如絲的皮膚,「你擔心他們嗎?說真的,這是我第一次聽到白奇公開地表達對女人的興趣,他身旁雖有不少女人,但他一向冰塊般的不愛理人。不過我想他這次和我一樣,都找到了自己一輩子的女人了。」

  「你是嗎?」凌希顏低聲問。

  「你是什麼意思?」雷傑強迫希顏的眼與自己相望,「我的心意你還不清楚嗎?我從來就當你是我一輩子的女人,你卻懷疑我!」這讓他的心撕裂般疼!希顏仍坐在原地,一動也沒動地僵直了全身,珠串般的晶亮淚水自她神傷的眼眸中無聲地滑落。她緊閉著雙唇,暗自壓抑著傷心,卻更讓雷傑心頭萬分不捨,他低喊了一聲,狂風般地擁住了希顏顫動的身子。

  「為什麼這樣折磨我!折磨你自己!」

  「我害怕!」凌希顏終於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恐懼,「我害怕自己會因太愛你而遮掩住事情的真相,我不要自己對你而言只是一場遊戲。」

  「再說一次!」雷傑緊張地摟住希顏的腰,托住她的後腦讓她的臉完全無所遁形地展露在他的面前。希顏終於又說出她愛他了!天啊!這是他等待了多久的一句話。自從日本那一夜後,從來就只有他在耳鬢廝磨時對她不斷地單向表示心意。

  看著雷傑激動的表情,凌希顏掩住了口,她剛才說了什麼啊?她怎麼能再次把自己完全地袒露在雷傑的面前呢?

  雷傑用著前所未有的細膩吻著希顏,誘惑地在她意亂情迷時溫柔地說:「說你愛我。」

  「我愛你。」

  聽到希顏的話,雷傑將她的手拉到自己跳動的心口說道:「它早就是你的了,永遠不要懷疑!我愛你。」

  靠在雷傑的胸膛上,凌希顏想著——雷傑的懷抱是那麼地令人安心,在這溫暖中她不想離去。而在方才痛苦的掙扎中、雷傑憤怒而動情地舉動中,她已決定這就是她一生的歸依了,她只希望自己不要獨佔欲過強而抹煞了雷傑的愛及完整的自己。

  「雷先生,司機在樓下等你了。你十點半要趕到世貿廣場。」趙秘書自對講機中傳來的聲音打破了室內風雨過後的靜謐。

  用衣袖小心地為希顏拭去了淚痕,雷傑擁著她說:「走吧!參加會議去了。老婆。」滿意地看著希顏乍紅的兩頰。

  在車子的行進中,凌希顏忙著雷傑幫雷傑整理文件。忽然她不斷地自後照鏡中看到一輛機車跟著他們,時快時慢地尾隨著。她正打算拿起車內的行動電話時,電話先響了起來。

  「喂!凌小姐,我是劉明一。」劉明一是白奇派來的保鏢,此時正跟在他們後頭。「有一輛摩托車從上一個路口起就開始跟蹤我們。」

  「我看見了。是『青龍幫』的人嗎?」凌希顏臉色凝重地說。

  「無法確定。可是派機車騎士出來突擊的確是『青龍幫』的慣用手法。」

  「劉明一,你能不能……」凌希顏話未說完,卻見摩托車已加速衝了過來,即使知道雷傑的車有防彈設施,凌希顏仍是迅速地壓低了雷傑的身子,「趴下別動!」

  然後,凌希顏要司機快速地坐到駕駛座旁的座位,而她則在司機離座、車子尚未偏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自後座滑入駕駛座中。此時,掌控了車子的凌希顏將車開向最左側的車道,讓左邊道路分隔的護攔成功地防護了坐在車子左側的雷傑。然後她拿起未掛斷的電話說道:「麻煩你掩護我。」

  於是,劉明一駕駛的白色小車開始切入凌希顏右側的車道,並開始追撞摩托車。倏然,摩托車上的騎士身體側傾緊跟於車後,拿出手槍射擊雷傑的車,在連開了數槍之後加速往前鑽入其他車陣中,消失在轉角的道路中。

  「希顏,你沒事吧?」雷傑擔心的聲音自後座傳來。

  「我沒事,只的歹徒跑了!騎摩托車就是逃走容易!」凌希顏認真而懊惱地說,「我想你最好叫白奇到你家來,我有事和他討論。」

  「從彈孔看來,這是點二二左輪手槍。」白奇對希顏說道。

  「而且他們的目的在於恐嚇而不是傷人!」凌希顏簡單而凝重地說。

  「何以下此結論?」雷傑好奇地問。

  「如果是專業殺手不會開這麼多次槍,也不會用這種威力有限的迷你左輪。再說他們若要殺害你,應該找個更偏僻的地點而不是車流量較大的地方。」凌希顏認真地分析。

  「希顏說得沒錯。在車流量大的地方殺人,目擊者太多。」白奇稱讚地看著希顏,「老雷,希顏讓給我好了。我有意成立個保全公司她是一流人才!」

  「想都別想!」雷傑心有餘悸地抱著希顏,他不要希顏有任何危險,「我只要想到希顏在那種環境下,我就冒冷汗!白奇,關於『青龍幫』的事進展如何?我不要今天的事再發生了。」

  「想不到你也會被扣得死死的!」衛洋平看著雷傑打趣地說,「當初我追妮妮時,還笑我沒事自討苦吃哦!」

  「我現在正式向你道歉,可以了吧!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把妮妮當寶一樣,希望隨身攜帶了。」雷傑抱緊了懷中的希顏,「洋平,你別再岔開話了。白奇,我剛問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

  「這事就算你沒交代,我也會去辦的!我已經和華虎聯絡上了,他願意出面和『青龍幫』老大談。不過,可能還要一段時間。說真的。要不是『青龍幫』老大和我是宿仇,我去說可能會更複雜,我也不想去麻煩華虎。」白奇的眼中出現一絲對「青龍幫」老大厭惡的光芒,「算你命大!他剛出獄,還不敢太招搖惹事,所以只是嚇唬一下,要你小心點!」

  「華虎?」凌希顏發出疑問,「是那個已隱退好多年的華虎嗎?」

  幾乎所有黑白道上的人都知道華虎——一個遙控東南亞最大幫派的冷酷男子,但卻在年前妻子被殺後,銷聲匿跡。但其威名仍在,道上兄弟都得賣他的帳。凌希顏沒想到白奇竟會請到華虎!

  白奇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只是好奇地看著雷傑明顯保護希顏的神情。雷傑那麼討厭有保鏢的人,方才在電話中甚至要他多撥些人保護他們,因為他不希望希顏再遭遇一絲一毫的危險,看來這個小子真愛極了希顏了!

  「哇!討論這麼久了,難怪我的肚子咕嚕咕嚕叫!」衛洋平看著表,突然大叫出聲。

  「我去做飯,你們坐一下。」凌希顏起身向廚房走去。

  「這個希顏真是不錯!會保護你還會做菜。嘖!這種老婆哪裡找哦!如果有人再不趕快套牢她的話,我想她很快就會被搶走了。可能白奇第一個就愛上她了!」

  「你閉嘴,洋平。我可不想和雷傑反目成仇,這傢伙是個大醋桶。」白奇說道,同時笑看著雷傑說:「什麼時候結婚?」

  雷傑煩惱地說:「我每次一提到結婚,她就顧左右而言它地轉移話題。我又不敢逼她,怕把她逼走了。」

  「奇怪!奇怪!」衛洋平看著在廚房忙碌的希顏,不斷地搖頭說道:「誰都看得出來你們彼此相愛,她為什麼不願嫁給你呢?」

  「我真的不知道。」

  就在三個男人斷斷續續的討論中,凌希顏已在廚房俐落地準備好了午餐,「吃飯了!」

  走入餐廳,衛洋平和白奇對桌上的炒芥藍菜、烤檸檬魚、紅燒排骨、香菇雞湯,發出驚歎聲。

  精於吃道的衛洋平說道:「如果這些菜吃起來、看起來和聞起來一樣好吃的話,那希顏就可以開餐廳了。」

  帶著得意的笑容,仿若這一桌子菜是自己煮出來的雷傑,驕傲地說:「此種食物只屬天上有!」

  「你少老王賣瓜了。」凌希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白奇和衛洋平,「我只是對這些湯湯水水的有興趣,談不上好或壞。」

  「天啊!」就在白奇和衛洋平送菜入口後,這個字眼就不斷地被說出口,而幾大盤的菜餚也在頃刻間被橫掃一空。

  雷傑在忙著搶菜的當頭,轉頭看了下希顏,望見凌希顏靦腆而滿足的絕美微笑後,竟忘了自己的筷子仍舉在半空中,只是癡癡地盯著希顏,盯著她那清靈的眼、嬌艷的唇。

  「傻子!」在雷傑大膽而露骨的注視中,希顏臉紅地低下了頭說道。想著自從她認識雷傑後,臉紅才次數大概超過她以前二十四年的總和。可是心中被深愛著的喜悅,卻是無盡的甜美。為了掩飾羞澀,她夾了一塊魚到雷傑碗中,「吃飯啊!」

  「我也要!」白奇和衛洋平一同舉起了碗伸到希顏面前,玩笑似地說。

  「走開!沒你們的份!」雷傑用手拉過了凌希顏的手,不讓她夾菜給其他兩人,而後順勢將希顏擁入懷。

  凌希顏原先還想推拒,但在雷傑堅持及他的胸膛傳來的溫暖下,放棄了掙扎。

  「這傢伙真的是醋桶!」衛洋平張大了眼看著雷傑這前所未見的一面,「以後他可能還會吃小孩的醋!」

  為了避免話題老圍繞在他們兩人身上,凌希顏開口好奇地問道:「白奇,你和謝綺怎麼樣了?」

  白奇優雅的側臉浮出一絲笑意,打破了他臉上慣有的倨傲神情,「我打算每天到公司纏她!」

  「你也有這一天!活該!」衛洋平在一旁看著一向表情譏諷且不願付出的白奇笑道。

  想到謝綺那種嬌憨的樣子,白奇向希顏問道:「雷傑未來的老婆,你要不要提供點意見給我。」

  凌希顏靦腆地笑了笑,瞪了下得意的雷傑才開口說道:「你得先告訴我,你對謝綺的感覺,否則我不會給你任何瞭解她的機會。」

  「雖然我不像雷傑以前那麼風流,但我承認身旁的女人也沒斷過。」白奇邊說邊好笑地看著對自己齜牙咧嘴的雷傑,「對於謝綺,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我只知道我想獨佔她,不許別人擁有她。」

  凌希顏閉上了嘴不說話,她不知道白奇這算什麼回答。自己該幫他嗎?凌希顏的直覺告訴她白奇很在乎謝綺,否則他不會在提到謝綺的時候,口氣那麼堅定又溫柔。她輕咳了兩聲說道:「謝綺最喜歡早晨了,她一起床就心情愉快。她的座右銘就是《清秀佳人》女主角所說的——今天是新而美好的一天,還沒有任何『失敗』——所以你可以試著在早晨等她。」

  「起床心情好,希望我很快就能自己發現。」

  在白奇的雙關語及雷傑、衛洋平瞭解的笑容中,凌希顏給了這群男人一個大白眼,而後接著說:「還有,她肚子一餓就會發脾氣,所以一定要餵飽她!」

  還來不及仔細看那三個大男人努力憋住笑意是表情,凌希顏跑到對講機旁接起了電話,「謝綺來了!」

  不一會,謝綺清脆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她在進門後望見室內的人時,臉上的表情由方纔的快樂轉為訝異,然後是生氣。最後,她一轉身又走了出去,「再見!」

  看著白奇不敢置信的臉,衛洋平、雷傑和凌希顏開始大笑。凌希顏拍了拍白奇的肩膀說:「快去追啊!記得帶她去吃飯!」

  在槍擊事件過後第二天,雷平國和凌勳就到了公司。看到恢復女裝的凌希顏和溫柔慇勤的雷傑,這另個老人心中就大略有了底——這兩個孩子戀愛了!對於這種轉變,雷平國欣喜若狂,隨時想開口談婚事,而凌勳卻只是皺著眉。他雖然欣賞雷傑,但不知道雷傑對希顏有多認真。

  在詢問完「青龍幫」的事件及處理方式後,未待雷平國開口,凌勳就口氣不高興地說:「希顏,你怎麼換回女裝了?還有,你和小雷是怎麼回事?」

  凌希顏方張了口,雷傑即走到凌勳的面前,認真而誠懇地說:「凌叔,我想請您把希顏嫁給我。」

  凌勳轉頭看著眼中既期待又擔心的希顏,說道:「你的過往太令人無法信任了!」

  「凌叔,我過去的荒唐是在沒有遇見希顏之前。現在我有了希顏,她就是我未來的唯一。我只能用我最誠懇的心向您保證,我會照顧她一輩子、愛她一輩子!」

  「凌勳,我相信雷傑是認真的,他就給他一次機會吧!」一旁的雷平國幫腔道。他的兒子好不容易要定下來了,他當然要出些力。

  「希顏,你自己的意思呢?」凌勳看著沉默無語的女兒說道。他想瞭解希顏是否是真心愛雷傑。

  「我想婚姻本身就是一場冒險,但彼此的信賴度越大,成功的機率就越高。只要雷傑之前的行為不對我們日後的生活有所影響,而他……」凌希顏看了一眼正專心望著自己的雷傑,「而他也願意自此之後只守著我一人,信守婚姻的誓約,那麼我願意和雷傑在一起。」

  「我當然會只守著你一個人,我……」雷傑的話被內線電話所打斷,他走過去拿起話筒,「什麼事?」

  「衛洋平先生一線,他說有急事。」

  「嗯!洋平,什麼事這麼急?」雷傑按下了一線的鈕。

  「你快打開電視,事情不好了!看完電視後,我和白奇再過去找你。」衛洋平急促地說完便掛掉電話。

  雷傑一頭露水地拿起遙控器,對著室內的其他人說道:「洋平叫我看電視,說有大事發生。」

  而就在電視螢幕亮起的一剎那,所有人都如石膏般地立於原地,無法動彈!

  「雷傑是我孩子的父親,他要負責!」螢幕上一個身穿緊身衣褲,小腹仍看不出懷孕痕跡的女人,坐在記者會中的主位說道。那個女子正是曾與雷傑有個親密關係的華莉莎!

  攝影機將鏡頭拉近,照在華莉莎有些虛假的表情上,她有些惺惺作態地說:「我愛雷傑!我不計較名份,只要雷傑願意承認這個孩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雷傑甩掉了遙控器,「匡」的一聲,震醒了在座的每個人。凌希顏自喉中發出小動物受傷似的嗚咽聲,逃離了沙發,往電梯方向衝去。

  「希顏,你聽我說!」雷傑捉住了希顏的手臂,他不能讓她就這樣離開。

  凌希顏轉身以手格開了雷傑,閃身進入電梯。雷傑想衝入電梯中,卻被她的側踢趕了出來。他暴怒地捶著大理石的牆壁,「該死!該死!該死!」

  「這就是你要照顧希顏一輩子的證明嗎?」凌勳自鼻孔中不滿意地哼出聲來,看到女兒受到了傷害,激動的情緒使他握緊拳頭,壓抑自己打人的衝動。他不屑地說:「我不會把希顏交給你的。」

  「這一定是誤會,我相信一定是那個女的想騙財。雷傑,告訴我們那個孩子不是你的!」雷平國拉住了想往外走的凌勳,試著打圓場。

  雷傑垂下了雙肩,抱住了自己的頭,痛苦地說:「對不起!凌叔。孩子有可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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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9 08:42:31
第六章

  今年的日本是個暖冬!凌希顏走入位在會議室旁屬於雷傑的休息室中,靠著玻璃窗往窗外看時思忖著……從這棟大樓往下看,她看到的是快速走路的人們及道路兩旁修剪合宜的行道樹,似乎很少人停下來看看這些濃綠的草木,也許是他們已經習慣了、麻木了。

  凌希顏笑了一下,想到以前的自己也不會因看這些風景而有任何感觸,但現在卻覺得事事物物都是美麗而值得欣賞,這一切都是因為雷傑!是他讓自己覺得幸福,是他讓自己覺得日子幾乎是活在雲端了。這是在日本的倒數第二天了,從她偷溜出門的那天後,雷傑就讓她開始加入會議的進行,但堅持她必須換回女裝。想到那天穿著一襲黑色套裝踏入會議室時松岡讓的臉色,她就覺得有趣,他一副見到鬼似的表情。但他馬上又對凌希顏獻慇勤,讓凌希顏懷疑他是否有雙性戀的傾向。不過,在雷傑警告的瞪視眼神中,松岡讓後來幾乎不敢找凌希顏談話。因為雷傑眉頭一皺起來,可是有種令人膽寒的氣勢!這是她這些天來的感受。

  昨天開完會後,雷傑帶著她到淺草寺去體會舊日江戶的風貌。一走進「淺草寺」的大門,她就興致勃勃地看著大門中央所懸掛的大約二公尺高的巨大紅色提燈,上面寫著「雷門」兩字。這時有日本人舉起了相機,對著手拿大衣、身穿米色開襟毛衣及咖啡色調格子呢短裙,顯得修長而優雅的凌希顏猛拍。凌希顏轉了一下身,根本不在意到這種自從她換回女裝後,幾乎每天都發生的事,她只是一逕地拉著雷傑走向「淺草寺」兩旁販賣手工藝品及現做食物的商店。不過,雷傑卻如同往常般怒目直視那些人,他高大的身軀更是充滿了不高興的情緒,然後在大庭廣眾之下摟住了她親吻。一想到當時那種場面,凌希顏仍是紅透了耳根,她這輩子從沒這麼大膽過。而且讓她更加羞赧的是怎麼在那種情況下,卻仍是被雷傑純熟的吻惹得渾身火熱。

  真是怪異!凌希顏在心中想到。她原本以為和雷傑在一起時,她最難克服的一點就是她可能回如同母親的獨佔欲一般強烈。但這些天下來,日本街頭雖也有女孩子在她臨時走開時跟雷傑搭訕,但雷傑的眼神卻始終讓她安心,因為他總是冷靜且面無表情,直到那些女孩子離去。而且出乎凌希顏意料的,只要有人多看凌希顏一眼,雷傑就瞪人,瞪到別人受不了他那種令人不敢恭維的摧毀氣勢走開為止。

  「笑什麼?」雷傑走到凌希顏的身後擁住了她。

  「我在想你是個醋罈子!」凌希顏側過了細滑的臉,半貼著雷傑的臉龐說:「你和香港的張先生談好了嗎?」

  雷傑用嘴唇滑過希顏小巧潔白的耳廓,以強硬而堅持的口氣說:「你是我的,我不許別人看你。」說完,扳正了希顏的臉,雙眼認真地說:「嫁給我。」

  閉上了眼,凌希顏拒絕回答雷傑的問題。這始終是她心中解不開的結,她不能預測未來自己是否能永遠像現在這麼平和地對待雷傑——沒有苛求、沒有不安。雷傑能愛自己多久,也是她心中的另一個解不開的謎。她把臉埋到雷傑的脖子,呼吸著雷傑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及屬於他自己的男人味,逃避地說:「明天所有的會議幾研討都要告一段落,我們就該回台灣了。」

  雷傑伸手推開了希顏,遠到他能清晰地看到她說話表情的距離,「為什麼逃避我的問題?」

  「給我時間,讓我想想。」凌希顏看著雷傑受著煎熬的臉,咬著唇說道。

  「你到底在……」雷傑話未說完,休息室中的喇叭即傳出請各位代表準備到會議室開會的廣播。他歎了口氣,無奈地說:「暫時放過你,走吧。」

  一進到中正機場,凌希顏的心情就有些沉了下來。在日本,她可以無禁忌地和雷傑談戀愛,但在台灣——這個有她的親人、朋友在的地方,一場戀愛代表了責任。

  她原本是為了保護雷傑而回到台灣,但卻愛上了雷傑。父親期望自己能善盡一個保鏢的任務,讓她受了那麼多的訓練,但除了在楊加納事件中派上用場之外,就再也沒有發揮的餘地了。父親對自己會失望嗎?凌希顏甚至不敢想像,若是父親知道自己在和雷傑交往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為了和希顏單獨相處,雷傑遣開了司機,自己親自開車。坐在車子中,雷傑握住了希顏的手說道:「到我家來和我一塊住。」

  「不行!」凌希顏用力地搖頭,「我現在是女孩子的身份,爸爸不會同意的。」

  「我說了嫁……」凌希顏摀住了雷傑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

  在日本的最後兩天,雷傑幾乎為了這個問題和希顏生氣,他不懂為何希顏會拒絕自己。每次一逼她,她就不說話,氣氛就開始僵持不下。所以到後來,雷傑乾脆不說,因為他想希顏終究會和自己在一起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雷傑煞住了車,停在一處僻靜的樹下。他俯過身去,食指托住希顏的下巴,佔有了凌希顏天鵝絨般柔軟的唇舌。

  在兩晴繾綣之際,凌希顏喘著氣推開了雷傑,「後面有保鏢,別這樣。」

  自從他們一踏入台灣的機場,白奇所派來的保鏢就一路跟隨著他們。

  「我知道。」雷傑摸著凌希顏柔軟的頭髮說道,「我只是想到以後要和你單獨相處不是那麼容易了,才會忍不住吻了你。」

  送凌希顏回到了飯店,雷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衛洋平的店。一進門,衛洋平就用力地拍了拍雷傑的肩頭,「回來了!看起來神清氣爽的,你沒對那個希顏做出什麼事吧?」

  雷傑笑了笑說道:「我是沒做什麼事,我只是愛上她。我要她嫁給我!」

  「什麼!」聞言急得哇哇大叫的衛洋平,拖著雷傑走到店內的小包廂說:「趁著白奇也在,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作你要娶凌希顏!」

  雷傑走進了包廂,坐在白奇身旁,夾起了配酒的酥脆魚吃了一口,「嗯!好吃!」

  搶下了雷傑的筷子,衛洋平著急地大叫說:「你把你剛才說的鬼話再說一次給白奇聽!」

  「我說,我愛上了希顏,我要她嫁給我。」雷傑有些戲謔似地看著一向不大有情緒表現的白奇震驚地把正要夾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而衛洋平更是挫敗地靠在牆上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

  「完了!完了!」衛洋平喃喃自語地說,「我就知道你們兩個單獨去日本一定會出事的,早知道我就跟著去。前天我看電視節目,心理醫生說不能順利度過青春期的人,往往會發展成不被社會接受的暴露狂或同性戀人格。你以前那麼花心就像暴露狂一樣愛現了,而現在你又有了同性戀的傾向!雷傑,你好好把你的問題說出來,我和白奇來替你解除心理障礙。」

  聽著認為自己病入膏肓的衛洋平對他認真而又好笑的推論——什麼他以前是暴露狂!雷傑開始大笑出聲,笑到眼淚都掉下來了。

  雷傑的舉動引起了衛洋平的恐慌,「他開始發瘋了嗎?怎麼這麼快?」

  白奇拉過了發愣的衛洋平,遞給了他一杯清酒說道:「你別擔心了,雷傑正常得不得了。我想他大概有什麼驚人之事要說明,是吧?」

  「知我者白奇也。」雷傑點了點頭,敲了下白奇的肩膀,「希顏是女的。」

  「我的天!他真的瘋了,而且瘋得很徹底!他以為希顏已經變成女的了!」衛洋平以怪異而難過的眼神看著雷傑,一副想出去叫救護車的樣子。

  「我沒瘋,希顏真的是女的,不信你可以去查她的身份證。奇怪!我們以前怎麼沒想到呢?」雷傑對這兩個好友說道。

  「天啊!我想我快瘋了。」衛洋平仰頭喝下了第三杯酒。

  「你怎麼發現的?」白奇頗有興味地問。

  「她昏倒,我幫她換衣服是發現的。」

  「那她為何要扮成男的?」

  雷傑從頭說明他第一次在夏威夷見到希顏時的情況及希顏自小所受的訓練,和凌叔所交給她的任務。當說到希顏女扮男裝,是凌叔為了她執行工作方便,同時也是避免雷傑的獵愛手腕波及時,衛洋平向他做了個「你看,我剛沒說錯吧!你以前真是個色情狂!」的表情,雷傑瞪了他一眼,用一句話結束了他的敘述,「總之,我要在過年前把希顏娶回家。」

  「你們還真有緣,從夏威夷到台灣。」白奇說道,然後不動聲色地問,「既然希顏是女的,那麼那個冒牌女友謝綺,又是何方神聖呢?」

  雷傑帶著「我明瞭」的表情看著白奇,他知道白奇是那種除非對什麼事感到興趣,否則是不會問一些不相干問題的人,看來又有另一場的愛情快展開了。他微笑了下說:「她是希顏的死黨,和希顏從高中一直到研究所都是同學。」

  「原來她是讀企管的啊!倒跟她現在的工作不相干。」

  「你怎麼知道她做什麼工作?」衛洋平因喝了太多酒而有些大舌頭。

  「因為我要追到她!」白奇如雕像般比例完美的臉龐,浮出一個許久不曾出現在他的臉上的狩獵笑容。

  「希顏,我好想你哦!」上了一天班,拖著慘淡臉色入門的謝綺,看到希顏已經回過而且還從餐館叫了外賣的晚餐時,她簡直就快痛哭流涕了。畢竟她過了很不好受的一天!「你真是個天使!我愛你!我愛死你了!」

  推開了緊抱著自己的謝綺,凌希顏凝重地看著她說:「怎麼看起來這麼憔悴,上班很累嗎?你臉上的淤傷是怎麼回事?」她伸出手去碰了碰謝綺白皙面頰上一塊十元銅板大的淤青。

  謝綺漲紅了臉,氣鼓鼓地說:「都是那個王八蛋白奇害的。」

  「你怎麼會和白奇扯上關係?」

  「我現在上班的維奇公關是全影娛樂企業的子公司,而全影的老闆就是那個討人厭的白奇!」

  「你又拿拖鞋打他了?他也回打了你,是不是?要不然你臉上怎麼會有傷?」凌希顏帶著有些玩笑似的語調說道。

  「才不是!誰叫他……」謝綺臉上的紅潮出乎凌希顏意料地蔓延至頸項,「不要臉!」

  「發生什麼事?」凌希顏有些興奮地想著,冷如冰塊般的白奇和熱情開朗的謝綺,會是怎麼樣的組合?有趣!

  咳了兩聲的謝綺,看了希顏一眼,隨即開始大叫:「有問題!有問題!冰山美人——凌希顏又重現江湖了!你怎麼換回女裝了?」

  這回換凌希顏紅了臉,她尷尬地說:「雷傑知道我是女的了。」

  望了希顏有些羞澀的臉,謝綺接口道:「然後你們就又在一起了,對不對?」

  凌希顏點了點頭,神情中卻開始有些黯淡下來,「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能和他維持多久。」

  「他難道不是認真的嗎?」謝綺憤懣地說。

  「他已經向我求過婚了,可是我不能和他有長久關係啊!」

  「為什麼?」謝綺有些不贊同地說,「就為了你母親的前車之鑒嗎?你母親是你母親,你是你,是兩個不同的個體啊!為什麼你總要混為一談呢?」

  「因為我性格上的某些封閉面和母親是相同的,而我愛慘了雷傑了。」

  靜默的空氣充斥在兩人之中,「你不怕受到傷害嗎?這麼愛他,如果他只是玩玩呢?畢竟浪子回頭的機率是微乎其微的,也許他本質就是花花公子啊!」謝綺實際地說。

  「我也這麼想過。老實說,以我的鴕鳥心態而言,雷傑如果只是和我玩玩的話,我還不會陷入不可控制的情緒反應。」

  「你真的這麼想?你當真只希望你只是他的臨時玩伴?」

  「不!」凌希顏洩氣地說,她不能欺騙自己,「我希望他只重視我一個人。」

  拉住了凌希顏的手,謝綺誠心地說:「別陷得太深,觀察他一段時間後再做決定。還有,如果雷傑是真愛你的話,別讓自己的心理障礙阻撓了你們。好了,早些休息吧!你明天也要上班呢!」

  躺在床上,謝綺翻來覆去地無法入睡,她的腦中全是凌希顏和雷傑間突然的轉變,雷傑竟會向凌希顏求婚?看來這小子似乎很認真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所謂「物以類聚」,會和白奇是好朋友的人,品性也好不到哪裡去。

  想到白奇,謝綺就有些心煩,如同這許多天一樣,她的思緒又不由自主地轉回到她上班的第一天。

  那天,陪著那個日本明星西川豐開完了記者會,上完了通告,謝綺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散了。她這人有些工作狂,所以仍是精神奕奕地在公司中和同事談談笑笑。說到一半,總經理——也就是聘任她來上班的陳明,把她叫進了辦公室。

  「還習慣嗎?」陳明笑著問道。

  「不大習慣哦!」謝綺開玩笑地說。膝下無子息的陳明夫婦對待她就像女兒,而她也打算下個月陳明六十大壽時,正式認他們夫婦為乾爹、乾媽。

  「哪邊不習慣?」陳明緊張地問。

  「因為太閒了!」看到陳明奇特的表情後,謝綺才認真地說,「開玩笑的!這邊很不錯!對了,您找我有事?」

  「晚上總裁生日,在家中請客,所有經理級的人物都要到,我想帶你去認識一下總裁。」

  「好啊!可是我穿這樣可以嗎?」

  「可以。你會迷倒所有人的。」陳明很欣賞地看看一襲白色亞麻套裝,襯著靈活的大眼更形晶瑩剔透的謝綺。這孩子是個美人胚!不過,男人常被她看似天真的外貌所欺瞞,而忽略了她的工作能力,這是謝綺常向他抱怨的一點。

  「他年紀多大了?」謝綺好奇地問,因為她知道「維奇公關」是「全影」娛樂的一部分。「全影」娛樂無論在電影或音樂方面,都極具知名度,而且她十分好奇這位陳明十分敬佩的上司是何種模樣?

  「他才三十出頭。」陳明看著謝綺驚訝的臉說道,「很難得吧!這麼年輕就建立起全影的聲譽,而且『全影』只是他整個事業的一部分,台灣及東南亞一帶連鎖的『九華飯店』也是他的公司。員工常以他的名字來比喻他的成就為白色的奇跡!」

  此時,專心聽講的謝綺突然愣在原地,她僵硬地問:「他叫什麼名字?」

  「白奇!」

  天啊!謝綺翻了下白眼。這是什麼日子!剛上班的第一天,就發現你以前拿拖鞋打的那個人,竟然是你的老闆!

  雖然百般不願進入白奇家中,卻仍是被陳明硬捉來,謝綺一踏入白奇那燈火輝煌的花園別墅,馬上就往大廳的角落躲,根本不敢左右張望,怕見到白奇。

  其實她更希望自己能從此消失,但陳明卻不合作地想拉她到大廳的中央,介紹給白奇認識。

  「我們等一下再過去啦!」謝綺撒嬌地扯著陳明的衣袖說道,沒發覺白奇的眼光已盯住了她許久。

  事實上,打從謝綺勾著陳明的手走進來,白奇就看到她了。白奇希臘雕像般完美的臉上,雖仍面無表情,但內心卻有些不滿地看著這個在凌希顏出國時,馬上就換了另一個護花使者的女人——謝綺。只是陳明看來不像有婚外情的人,但謝綺又幾乎是黏在他身旁,在這種情況下他能有何感想呢?白奇訝異於自己的在意,他跟謝綺只是一面之緣罷了!不過他已經許久對女人沒有感覺了,也許是女人在他面前總是懼於他的冷淡,或是別有所求,但謝綺不同,她有勇氣對抗自己,而這點引起了自己的興趣!

  白奇在旁人的訝異中淺笑出聲,想到謝綺竟然敢用拖鞋打他!有膽識!他喜歡有個性的女人!他轉頭告訴旁邊的人說道:「請陳明——陳經理過來一下。」

  白奇舉起酒杯碰嘴看著謝綺那邊,看到她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自己有那麼可怕嗎?也許他太高估她的勇氣了!這個念頭才剛閃過白奇的腦中,他就看到謝綺揚起了下巴,對他做出一副誰怕誰的表情,而後走了過來。他錯!他要定謝綺了!白奇在心中暗想。既然她是那麼多情的女人,一次可以有兩個情人,那她應該不介意自己成為她的男人,而且是未來數個月中唯一的一個!他不要謝綺在別人的懷中飛舞!

  那個男人到底想做什麼?打從剛才有人來表明了白奇的召見後,謝綺在心中問了千百萬次。從她看到陳明一臉疑慮後,她就知道那個傢伙一定是看到自己了,因為從陳明的表情看來,白奇從來沒做過這種召見他的事!大不了丟了工作再找就是了,謝綺在心中決定不給白奇好臉色,他因為自己是什麼人啊!敢對希顏說那種話。決定了面對白奇的態度後,謝綺抬起了她小巧的下頜,卻看到白奇在另一方直注視她,她不服氣地給了他一個「我才不怕你」的白眼,然後勾著陳明的手肘往前走去。

  「白先生,你找我?」陳明帶著謝綺走到白奇面前,然後有些不解地看著白奇。

  「是的,這位是……」白奇朝謝綺點了點頭。

  「這是我們『維奇』新聘的公關主任——謝綺。」

  「她看來非常年輕,這份工作不會太……」白奇雙眼放肆地看著穿著一身白——美麗純真的謝綺,而且目光特意地掃過謝綺放在陳明臂膀中的手,要不是他知道她周旋在兩個男人之中,真會被她的外表所欺騙。

  謝綺一肚子或,沒好氣地瞪著白奇說:「我的能力絕對值得肯定!」他以為自己是靠美色得到這份工作的嗎?他一定是這麼想的,看他那副有些調笑與輕蔑的表情就知道了。

  陳明看著白奇眼中對謝綺的興趣,他直覺地擁住了謝綺的肩。傳聞中,這個年輕又多金的總裁,對女人是很挑剔的。可是,看來他對謝綺……。不行!自己絕不能讓他染指謝綺。

  不料陳明的舉動看在白奇的眼中,卻成了另一種意義——謝綺果真和陳明有關係。白奇有些惱火自己的不悅,也許是在他已決定要得到謝綺時,他就認定謝綺是他的女人了,所以才會如此不滿陳明放在謝綺身上的那隻手。

  「白奇,生日快樂!」就在這三人各自沉默時,突然一隻潔白的玉臂環住了白奇。一張濃妝的臉貼在白奇臉上。

  這個走過來的女人林薇,是新竄起的艷星,已經糾纏白奇許久了,只是白奇向來對於這種無大腦的尤物沒啥興趣,因此這個林薇只能把握住每一次可以和白奇親近的機會。

  白奇推開了林薇,面對雙眼寫著不屑的謝綺微笑地開口說道:「我好像還沒聽到謝小姐向我說生日快樂!」

  看著白奇身旁貼著那名尤物,謝綺就有氣。那個王八蛋白奇以為自己應該像那個女人一樣,把臉貼到他臉上去嗎?他想得美!他以為自己長得很好看嗎?「他不止是好看而已,他還兼具了大膽、神秘及引起女人注意的魅力!」謝綺心中的聲音誠實地告訴自己。管它的!反正自己絕對不要如他的意,像那個女人一樣就對了。所以謝綺不情願地伸出手說道:「生日快樂。」

  沒想到才一接觸到白奇厚實的手掌,謝綺就被白奇拉入了懷中,白奇給了她一個深吻,吻到謝綺雙腳離地,腳尖在鞋子中興奮地扣緊,吻到謝綺雙目迷濛地忘了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

  「謝謝你的生日禮物!」白奇貼著她的唇說。

  推開了白奇,謝綺用力咬住了嘴唇,背脊僵直地走過嫉妒的林薇身旁,走過看好戲的人群,走入酒吧的陰暗處。他怎麼可以這樣羞辱自己,而自己又為何那樣不知羞恥地陶醉在他的吻之中?

  「謝綺,要不要先走了?」陳明走近謝綺,關心地問。

  「我不走,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我沒有受到他的影響。」謝綺倔強地說,「逃走不是我的作風,你只要告訴我什麼地方可以讓我暫時休息。我想靜一靜!」

  陳明指著大廳左側的一扇門說道:「那間是書房,很少人去。」

  走入書房,謝綺就後悔了。因為書房雖不似大廳豪華,但這個地方卻處處顯出主人豪邁的個性。黑白兩色為住的書房,感覺大膽而先進,但給人一種漠不關心的神氣,就像白奇一樣,謝綺想著。

  她回身想拴住門,卻發現這門只能用鑰匙上鎖。她縮在黑色單人沙發中,雙手抱緊了自己。她一向驕傲,而今天她的驕傲卻在白奇的舉動中被嚴重毀滅!她以後必須用更多的心力去營造自己的專業形象了!謝綺難過地掉下了眼淚,她覺得自尊被徹底扯去了。

  門打開的聲音驚動了謝綺,她快速地拭去了眼淚,看向門口。白奇走了近來,並且在她還來不及走出時,用鑰匙鎖上了門。

  「你還想做什麼?再羞辱我一次!」謝綺慶幸白奇沒有開燈,沒有看到自己的脆弱。

  看著在黑暗中顯得嬌小惹人憐愛的謝綺,白奇用幾乎是溫柔的聲音說道:「別欺騙自己,你和我一樣享受那個吻。」

  「那又怎樣?我有一堆男朋友會提供我這種吻。」謝綺賭氣地說。

  「今天起,我有自信讓你對別的男人不感興趣,不管是陳明或是凌希顏。」

  「你以為……」謝綺原本想為自己辯解,但隨即閉上了嘴,她何必對這種人解釋,他反正滿腦子的邪惡思想。

  「不說話就是同意了,我很高興這麼快就達成共識了。」

  「你不要臉!隨便一個男人都比你能引起我的反應!」即使在黑暗中,謝綺仍感覺到白奇自滿的情緒。

  「是嗎?」白奇摟住了謝綺,讓她緊貼著自己,火熱的呼吸逼得謝綺的臉發燙,熱力在她的胃部縈繞。

  「放開我!」謝綺用腳踢著白奇的腳,而白奇卻文風不動地將她越摟越近,嘴唇也幾乎貼上了她的。

  「要我放開你很簡單,只要你拋開其他男人。我希望我的女人身旁只有我一個情人!」

  被白奇弄得心慌意亂的謝綺,用手摀住了白奇的嘴,「你不准吻我。」她害怕自己再度不可自拔。

  「不准?」白奇嘲弄的聲音自謝綺的耳畔響起,她命令的語氣對自己而言,根本是種挑釁。「我最愛挑戰了!」說完雙唇吻住了謝綺的眼、眉,然後暴雨般地強迫謝綺在他唇瓣的愛撫下張開嘴,在她的口中恣意愛憐。

  門外的一陣笑聲震動了謝綺,「不可以!」她趁著白奇不注意時,用力地推開了他,然後撞上了立於一旁的燈座。

  淤傷就是這麼來的!但如何告訴凌希顏呢?謝綺在床上輾轉反側地想著那天的情景,腦中不停地想起白奇。想起白奇臨走前,那佔有慾極強的話,「我會得到你的!」她輕歎了口氣,知道今晚又將是個失眠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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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9 08:42:15
第五章

  「希顏,雷叔很抱歉!」雷平國老邁卻依然渾厚的聲音自電話中傳來。

  「雷叔,不打緊的。」

  「雷傑剛剛打電話給我,他說白奇會派人保護他,他不希望你再擔任他的保鏢了。」

  凌希顏愣在原地,任這個消息通過腦中進入她的思緒中——雷傑辭退她了!

  「喂!喂!希顏……」雷平國著急的聲音自話筒中傳來。

  「我沒事。楊加納現在怎樣了?」自從那天發生事情之後,被雷傑的反應所震撼的凌希顏還沒有時間去瞭解事情的後續發展。

  雷平國以疲憊不堪的聲音說道:「他已經交由警方處理了,都怪我當時太過於趕盡殺絕。」

  「您別自責了,雷叔。」凌希顏安慰他,同時有些遲疑地開口問道,「雷傑除了交代我不需再保護他之外,還說了些什麼?」

  「他希望你搬出去。」雷平國困難地開了口。

  「我知道了。」凌希顏的心有如刀割,這是早就該了斷的事,早就知道的結果,為什麼心中卻還是難受?「我明天就搬走。至於公事上,我會盡速辦好交接的。」

  「希顏,雷傑要你繼續擔任他的助理。」

  聽到這個消息,凌希顏幾乎無法壓抑住自己的喜悅。雷傑還要自己當他的特別助理,她還是可以看到雷傑的!

  「好了,你好好休息,有什麼問題就告訴雷叔。」

  「謝謝雷叔。」掛上了電話,凌希顏走到謝綺的身旁坐了下來,「他不要我當保鏢了。」

  「那不正合你意,可以遠離他了。」

  「可是他要我繼續做他的私人助理。」

  看著希顏悲喜不明的表情,謝綺說道:「你到底想怎麼做?要麼就恢復女人的身份,好好地和他談上一場不顧後果的戀愛。否則就完完全全地離開他,免得看了難受。」

  凌希顏微側則頭靠在謝綺的肩,「我從來不知道我是這麼優柔寡斷的人,我不敢接受愛情,可是我更不想從此就見不到他了。」

  「扣!扣!」敲門聲打斷了凌希顏的話,「請進。」

  凌希顏訝異地看著白奇走進門來,他來做什麼?再為雷傑傳達一次逐客令嗎?

  「我可以直接叫你希顏嗎?」白奇看著希顏坦然地說。

  「當然可以,有什麼事嗎?」

  「我們剛剛陪了雷傑很久,我相信你也知道。」看到希顏點了點頭後,白奇繼續說,「雷傑現在睡了,我不希望他知道我們今日談話的內容。」

  「你說吧!」凌希顏看著如往昔一般全身充斥著危險氣息的白奇。

  「我想知道雷傑對你的感情。」白奇開門見山地說,卻意外地看到希顏紅了臉頰,「我們不願他這種感情繼續發展下去,這對他是一種傷害。」

  「拜託!是誰受到傷害啊!」謝綺不滿地對著白奇說道。

  此時白奇才注意到旁邊站著一個有及肩的披髮及表情豐富大眼的謝綺,「這位是……」

  「我是他的女朋友!」謝綺勾住了希顏的手,十分氣憤地說:「我不管那個雷傑現在怎麼樣了,我只知道希顏是受害者。」

  「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要不是他們之間有著互相吸引的情愫存在,我相信雷傑不會對希顏做出什麼不合宜的舉動。」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謝綺瞪著這個看來俊美但卻有些邪惡的男子。

  不理會怒氣沖沖的謝綺,白奇繼續說道:「我不想再重複一次!總之,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會派人保護雷傑,因為他目前的確有生命危險。我堅持要雷傑換走你,不是你的能力不足,而是你絕對不能再和他朝夕共處。我相信雷傑現在只是把你當成一個替代的對象,他需要的是一個女主人。對於他堅持要你擔任助理,我無話可說,但希望你自己好自為之,不要做出讓兩人都遺憾終身的事。」

  說完即倨傲轉身而出的白奇,被一雙拖鞋打個正著。他直覺地向後看著謝綺,卻見謝綺一副「不高興來打我啊!」的表情。白奇自鼻頭哼了一口氣,臉色難看地轉身離去。

  「他什麼人啊!竟然敢暗示說你勾引雷傑。」謝綺大聲地說道。

  「其實白奇說得沒錯,我想我在不自覺中一定也表達了對雷傑的愛意,吸引力真的是存在我們之間的。綺,我好累,這樣的日子好難過,我想我明天就遞上辭呈,然後回美國。」

  隔天一早,凌希顏搬離了雷傑的房子,和謝綺一起住到飯店中,然後在謝綺祝好運的聲音中前往公司。尚未進入公司停車場前,凌希顏注意到有許多採訪人員環視在雷氏的大門口,看來楊加納事件尚是熱門話題!所幸自己即將離開雷氏了,否則接下來的日子,光躲這些人就夠她受了!凌希顏邊想邊將車子駛離停車場。

  在搭乘電梯時,凌希顏反覆在腦中想著等一下要對雷傑所說的話,「他會留自己嗎?」

  步入位於頂樓的辦公室,凌希顏訝異地看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全放滿了別人的東西。她開口向坐在她位置上的女秘書說:「我的東西呢?」

  女秘書有些快意地看著凌希顏,腦中全是未來她與雷傑將越來越接近的想法,「雷先生要我把你的東西搬到另一個秘書室去!他有事的話會再叫我和你聯絡的。」

  一股怒氣湧上了心頭,凌希顏推開了阻撓她的秘書,走向雷傑的辦公室。

  「雷先生,凌助理他非要硬闖。」女秘書以刻意嬌嫩的聲音向雷傑說道。

  「你出去吧!」雷傑揮手要女秘書出去。

  凌希顏看著雷傑,昨夜的宿醉在他的臉上依舊找得到痕跡——雙目火紅。更讓凌希顏感到惱火的是——他自始至終都不曾看自己一眼。自己難道真是蛇蠍一般嗎?她開口說道:「我的位置已經調到其他地方了嗎?」

  「是的。」

  「你不給我一個解釋?」

  「我的宿醉就是解釋!」雷傑抬起頭迎向希顏有些痛楚的眼,他還是忘不了希顏!雖則昨日已告訴過自己千萬次不要再動心。

  「何必呢?」凌希顏語帶哽咽地說,滿腔的怒氣在一剎那間化為虛無。他也正在受苦啊!而這莫名的苦是自己加諸於他的啊!

  「那是最好的辦法了,讓我們之間有些距離,我才不會再做出衝動的事。」

  「我想你不用擔心了,我今天就是來辭職的。」凌希顏望著雷傑,在心中記下他每一個細部的表情。這些就夠了!這些就是她今後回憶的點滴了!因為她無法承受愛了一個人的後果,她不願如母親一般地苦不堪言,她只好離去。

  「什麼?」雷傑聽到了希顏的話,滿目著急地說道:「為什麼要走?」

  「你難道不知道這是最好的方法嗎?」凌希顏掙扎地說。

  「我知道,可是……」雷傑握緊了拳,他怎會不知道斷了根就是最好的方法呢!只是他不願讓希顏離去,即使明知道沒有未來可言,他仍想有希顏在自己的身旁啊!「別走!」

  凌希顏轉身搖了搖頭,不願再看雷傑難過一如自己的神情,她不能被說服,她一定得走,否則自己真的會深深陷入而無法自拔。

  「別走!」雷傑扳過了她的身子,倦累的眼盯著閉上了雙眼的希顏,「我保證以後不會再侵犯你了。」

  而我卻不能保證自己能不能不倒向你啊!凌希顏在心中喊道。她張開了眼,舉起手撫過雷傑的臉輕聲地說:「我們沒辦法不注意到彼此。」

  雷傑聞言,迅速地捉住了希顏的手說:「你……」

  「啪」的開門聲使雷傑放開了凌希顏,但他們方纔的舉動卻被剛進門的雷平國看得一清二楚。

  雷平國在心中暗自竊喜,這一對好像發展得挺有意思的。尤其昨天一向厭惡保鏢的兒子,竟為了不讓希顏再有危險而願意讓其他人保護他。現在看到兒子那種痛徹心扉的表情,雷平國更肯定他十之八九是因為希顏是個男的而苦惱!看樣子他得推他們一把了!

  「爸,你來得正好,希顏說要辭職。」雷傑向父親說道,希望父親能挽留下希顏。

  「不可以!」雷平國的大吼讓其他兩人嚇了一跳。開什麼玩笑!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線抱孫子的曙光了,怎麼能讓希顏離開,他的心中咕噥著。同時口氣裝作不滿地說:「希顏,你說這是怎麼回事?是雷氏待你不夠優厚嗎?」

  「雷叔,不是的。我只是認為自己的辦事能力不足以擔任起特別助理一職。」

  「胡說!」雷傑在一旁不快地說。

  凌希顏瞪了雷傑一眼,「我想你們可以找一個能力更強的人來做這件事。」

  「你如果還把雷叔放在眼中的話,就收回想辭職的話。否則。雷叔就當作不認識你。」雷平國撂下了狠話,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

  「雷叔,您別生氣了,就當我沒說過這件事好了。」凌希顏洩氣地開口說,低著頭的她,沒見到那對父子心態不同卻是同樣安心的表情。

  「對了,雷傑。後天在日本有一個我們公司主辦的工商協進會,原來應該是我去的,但我這幾天不舒服,我想你替我去好了。還有,帶著希顏一塊去,她外語能力強,會很有用的。」雷平國使了個小計謀,希望在他們這種如火如荼的情況加入點油,讓他們在沒有人認識的他國發展,讓自己那個心亂如麻的兒子壓抑不住自己,早些發現凌希顏是女人的真相。

  拋下了話,雷平國帶著詭譎的笑容離去,留下百感交集的雷傑和凌希顏。

  在得知必須和雷傑去日本的消息後,即使口中已說過不下數十次「該死」的凌希顏,在和謝綺提到這趟行程時,仍是一臉的緊張和不安。

  「可悲哦!想跑都跑不掉。」謝綺面對皺了一晚眉的希顏說道:「別想了,反正重點就是雷傑來惹你的話,不要理他,而你也不要再對他放電波了。」

  「我快煩透了,你還說笑話。」

  為了轉移希顏的注意力,謝綺說道:「其實你是個無情無義的朋友,我來台灣這麼些天了,你都還沒問我為什麼來!」

  「對不起,我最近真的是一片混亂。」凌希顏內疚地對著謝綺說,「你這回怎麼有空到台灣來?洛杉磯的那份公關工作呢?」

  「辭掉了!」

  「為什麼?」

  「因為我一直以為只要負責案子對外媒體宣傳的部分,沒想到新來的主管卻要我做他的情婦,他說這樣才能確保我在公司的地位。」謝綺火著一張臉說,一想到這件事他就一肚子氣,「他以為他是誰啊!我謝綺再沒出息也不會為了工作而出賣身體。」

  凌希顏看著這個高中、大學,甚至研究所都和自己是同學的謝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種因著她們的容貌因素而引起的不合理待遇已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在學校時,兩人優秀的成績就常被嫉妒的人說成是她們靠著美色迷惑教授而得來的,當時沒想到出了社會後,一樣有這種困擾存在。拍了拍好友的肩,凌希顏勸解地說:「沒關係,有實力一樣可另創天地的。」

  「可惡的豬!」謝綺不滿地叫道:「長得美又不代表我是靠美色來爭取業務的。」

  「別氣了!你你這次回來是打算……」

  「定居在台灣。」在凌希顏的驚叫聲中,謝綺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你知道自從我十五歲那年爸媽車禍去世後,我就到美國和姑姑住。今年初姑姑結婚搬到法國以後,我就有回台灣的衝動,因為我總覺得根在這裡。也剛好在我打了那個王八蛋一拳辭去工作後,一個台灣的客戶邀請我到他的公關公司工作,希望我能在一些國際會議或是私人聘請中擔任同步口譯,我答應了他,所以就回來了。」

  「真好!」凌希顏抱住謝綺,「這樣我就可以常常看到你了,你什麼時候開始工作?」

  「下星期吧!第一份工作是擔任一個日本明星的翻譯,聽來挺有趣的!」說到一半,謝綺看了一下鍾說道:「已經兩點多了,不和你說了,你不是明天的飛機嗎?早些睡吧!」

  如果那個混蛋再不停止對希顏獻慇勤的話,他就要殺人了!

  雷傑憤然地盯著為了這次會議而前來迎接他的日方代表——松岡讓,打從他和希顏下了飛機後,這個松岡讓見到凌希顏後,幾乎無時無刻地找機會接近希顏。這是什麼世界!希顏是男的啊!為什麼這個松岡讓還這麼明目張膽地表現出對希顏的興趣,雷傑火冒三丈看著松岡讓在說話時高興地拍了拍希顏的手。

  稍微讓雷傑感到欣慰的,是希顏對松岡讓的態度。除了禮貌上的客套話外,希顏幾乎不大說話,除非被問到問題才開口。像此時希顏的手就不經意地拂開松岡讓的手,悄悄地把手收到桌面下。

  「希顏,」雷傑有些粗魯地說:「幫我問那個傢伙明天會議的大略行程。」

  凌希顏有些詫異地看著雷傑滿臉不高興的表情及不客氣的用語。從上飛機後,非到不必要,雷傑絕對不和她說話。即使說話,也當她是個隱形人似地。這也好!凌希顏先前就告訴自己了,他們最好不要有更多的接觸,以免她煩心。更何況她這兩天來身子一直不大舒服,今天在飛機上甚至有些暈眩,頭部更是折磨人地抽痛著,現在坐在飯店的餐廳中,還要防著松岡讓的手不時地摸上自己一把,這個日本人是怎麼回事?看來似乎對她有著很大的興趣,但她現在的身份是男人啊!

  揉了柔疼痛的頭部,凌希顏拒絕再去想些什麼,開始為雙方翻譯。忽而一陣暈眩傳來,凌希顏有些不支地靠在椅背上。

  「你不舒服嗎?」看到這種情況的雷傑扶住了希顏靠在自己身上,並未注意到松岡讓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我們先回去好嗎?我很不舒服。」凌希顏微弱地說。

  雷傑詛咒了一聲自己的粗心大意,他怎麼沒有早些注意到凌希顏今天的臉色特別蒼白呢?他用英文對松岡讓說道:「我先帶他回去了,他不舒服。」

  松岡讓點了點頭,向雷傑投以一個我瞭解的表情,同時用生硬的英文說道:「對不起,我剛才不知道他是你的愛人。」

  雷傑張大了口想爭辯些什麼,但一看到希顏蒼白、冒冷汗的臉,他只是閉上了嘴,帶著希顏回到樓上的房間。

  一進房便跑入房間浴室的希顏,過了十分鐘還未出來後,雷傑著急地用手拍著浴室的門,叫道:「希顏,希顏,你沒事吧?」

  凌希顏難受地說道:「麻煩你進來扶我一下好嗎?」

  雷傑衝了進去,只就希顏整個人像是洩了氣的娃娃癱軟於地上。他不顧希顏的抗議,抱起了希顏,擁緊他在自己懷中。

  在雷傑溫暖的懷抱中,凌希顏放縱自己垂下了頭,只是靠在他的臂膀中,挨近雷傑厚實的胸膛。

  「謝謝,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凌希顏躺在床上,用她微弱的聲音說道。

  「休息個鬼!」雷傑大吼。他剛伸手碰了碰希顏的頭,發現他正發著高燒。雷傑開始氣自己只顧自己的情緒,而沒有注意到希顏的不適。「我打電話叫醫生來這裡。」

  雷傑拿起電話對樓下櫃檯交代,要醫生來看診。即使在病痛中,凌希顏仍察覺到雷傑的怒火,她開口說道:「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雷傑以異樣的眼神看著希顏,「你以為我在生你的氣嗎?」看到希顏點點頭之後,他放棄了他所有的掙扎,坐在希顏的身邊,「我是氣自己。」

  「為什麼?」

  「因為我連一點關心你的基本知覺都沒有,我只是陷在自己對你不合宜的感情之中。」說完,他只是默默地走到浴室中拿了條毛巾,小心而仔細地為凌希顏拭去臉上的冷汗。

  用盡全身的力氣,凌希顏推開了雷傑,她側過身說道:「別對我這麼好。」

  扳過了希顏,看著那一雙即使在高燒中仍足以把他逼得神智不清的輕盈眼眸,雷傑低下了頭,唇輕輕刷過希顏的柔軟小口,在他唇邊說道:「愛情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心去感覺的。所以,今天不管你是什麼性別,我要定你了!」

  在雷傑這麼近地環抱自己,在雷傑羽毛式地輕吻自己臉孔每個部分時,凌希顏幾乎說不出話來。她只知道她該拒絕雷傑,但這卻如此難啊!「你不許!」

  在凌希顏開口的那一刻,雷傑加深了他的吻,用著自己靈動且渴求已久的舌攫取希顏口中的所有甜蜜。在雷傑激情的捧吻中,凌希顏只覺得全身仿若火燒一般不能呼吸,她舉起了因生病而柔弱無力的手,有些掙扎地想推雷傑說道:「我不能呼吸了。」而後閉上了眼,暈厥了過去。

  雷傑用手打了自己一巴掌,自己在做什麼?希顏生病時,自己還像個性衝動的少年一般地侵犯了希顏。雷傑起身走到衣櫃中拿出飯店的休閒式和服,打算替希顏換上。

  解開了希顏的領巾,雷傑有些失神地看著希顏頸上的疤痕。這是怎麼得來的呢?是訓練中受的傷嗎?他有些憐惜地撫過了這道疤痕,而後輕手輕腳地為希顏解開了襯衫的扣子。他看到希顏胸前繃帶時,驚呼了一聲,希顏怎會有這麼大的傷口呢?難道是因為那天楊加納來公司時所受的傷嗎?

  為了看看希顏到底傷得多嚴重,雷傑心裡焦急但仍緩緩地怕引起希顏不適的速度,解開了繃帶。解開了繃帶後,雷傑震撼地久久不能動彈。希顏是個女人!

  雷傑陰鬱地看著希顏在解開繃帶後呈現的雪白雙峰,此刻他不知道該慶幸自己是合於世俗的異性戀,還是該掐住這折磨了自己許久的女人——凌希顏!

  希顏輕輕的呻吟驚醒了雷傑,他看著仍昏迷的希顏,雙手迅速地為她換好衣服,以免她再度受寒。在換衣的過程中,雷傑幾乎失去控制地盯著希顏因縛住而泛紅的胸部,及一身幾可做雪的肌膚。

  為「她」換完衣後,雷傑在房中踱起步來,醫生怎麼還沒來呢?希顏已經昏迷大約十來分鐘了。突然一個思緒閃過雷傑的腦中,他走到桌前拿出了希顏的護照。

  希顏果然去過夏威夷。她就是那名自己念念不忘的女子!他們之間有一筆很大的帳要算!雷傑在心中說道。

  這時敲門聲響起打斷了雷傑的思緒,他打開門請進了醫生,而後站在一旁關心地看著醫生診療。

  「她只是疲勞過度,加上突發的感冒,以及沒吃什麼東西,一點體力也沒有,所以才會昏倒的。」日本醫生用英文和雷傑交談著,「我給她打一針,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謝謝。」

  「對了,你太太對藥物過敏嗎?」

  雷傑被醫生對希顏的稱呼感到一股快意,「太太」聽起來仿若希顏是完全屬於他一人的。「對不起,我不知道。」

  「那我開另一中藥好了,你別太擔心,她沒事的。我明天再來看她。」已有些歲數的日本醫生在離去前微笑地看著這一個顯然狂戀著太太的男子,這年頭這麼關心太太的人已經很少了。

  雷傑送走了醫生,看著躺在床上的希顏,一個預謀的笑容在他臉上綻開。

  這個枕頭睡起來很舒服,不但軟硬適中,而且還是暖烘烘的。凌希顏滿意地露出了咕噥聲,把臉頰更貼近了枕頭。只是這只枕頭怎麼會動,而且還有心跳聲?

  「心跳聲!」凌希顏快速地張開了眼,看到自己所以為的枕頭正是雷傑的胸膛。雷傑的手臂正摟著自己的腰,她等於是整個人被環在雷傑的懷中與他緊緊相貼。凌希顏看了此時正帶著笑意凝視自己的雷傑,她拉住棉被蒙上了頭。

  「這是怎麼回事?」凌希顏在棉被中發現自己在和服底下未著寸縷。她驚叫了一聲,扯下棉被瞪著雷傑,「你做了什麼事?」

  雷傑好整以暇次看著開始有些慌張起來的希顏。很好!很好!他滿意地想著,希顏騙了自己那麼久,能讓她慌亂一下也不錯。他笑著說:「我如果對你做了什麼,我保證你絕對不會不記得的!」

  凌希顏紅了臉,轉過了頭,有些羞赧且擔憂地說:「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知道你是女的!還是知道你是在夏威夷和我共度了一夜的火熱女郎!」雷傑毫無意外地看著希顏的頭更低了。

  自從知道希顏是女人之後,雷傑已穩定了他的情緒,並且打算無禁忌地開始放膽追求她。雖則他仍無法理解希顏為何要女扮男裝,要拒絕自己,顯然她也被自己吸引了。

  「你不生氣?」凌希顏悄悄地抬起了頭對雷傑說道,訝異於他明顯的快樂情緒。

  「我只知道現在沒有什麼可以阻止我了。」雷傑俯身至希顏上方,用手撫著凌希顏的五官,「我不會放開你的,希顏。」

  雷傑再度吻住了希顏。而希顏在雷傑熾熱的唇舌中,幾乎忘了一切,只能讓雷傑勾起她身上一股近乎痛苦的難耐慾望。不捨地放開了希顏後,雷傑十分呵護地說:「躺著休息,我去幫你吩咐早餐,等一下要吃藥。」

  下午,醫生看了凌希顏之後,滿意地點了下頭說道:「再多休息就好了。」

  「謝謝醫生。」凌希顏害羞地整好衣襟,瞪了眼不願離去的雷傑一眼。

  「你先生很寵你哦!」老醫生笑呵呵地對著凌希顏說道。

  「我們不是……」

  希顏話沒說完,雷傑就走到她的身旁攬住了她,輕笑地說:「別說話了,好好休息。」

  凌希顏莫可奈何地看著雷傑,這人到底在做什麼?自從他知道自己是女人之後,態度就為之大變。他到底想對自己怎麼樣?她怎麼有種被設計的感覺呢?

  一旁的雷傑和這個叫作福山的老醫生在聊天。

  「你太太日文說得很好。」

  「她很有語言天份。」雷傑親吻了一下希顏的額頭。

  凌希顏開始有些心慌,雷傑為何要這樣寵愛自己?他想報復嗎?他要讓自己愛上他後再拋棄嗎?還是他現在只是一時為她所迷惑呢?可是自己在他這種親密的行為中又能把持住多久呢?畢竟她愛著雷傑的啊!猜疑了許久的凌希顏,在藥力的發揮後沉沉睡去。

  送走了祝福他們早生貴子的醫生,看著希顏沉睡的容顏,雷傑壓制不住血液中那股澎湃的熱潮,這是自己找尋了許久的幸福啊!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從自己的身邊逃走了!

  結果,原本該擔任翻譯工作的凌希顏被雷傑強制地留在飯店中,整整三天!

  這天,在雷傑出去開會後,凌希顏起身換上了雷傑為她買的一套磚紅色毛織洋裝,再加上相同色系的六粒扣羊毛外套。看著鏡中自己發亮的眼與紅潤的臉頰,她知道自己完全是一副戀愛中女人的表情。凌希顏「唉」了一聲,難堪地想到這些天來,她太放縱自己了,完全浸淫在雷傑的體貼中。

  雷傑已軟硬兼施地由她口中知道了她扮男裝的原因,對於她的欺瞞,他沒有責備,反而更無微不至地照顧、呵護而且不時地找機會親吻自己。想起雷傑出門給自己的那一個纏綿長吻,凌希顏仍打了一下哆嗦。

  這些晚上,自己從未獨眠過。雷傑堅持和她同睡,讓她在他的懷抱中。他善用了每一次的機會挑逗自己,每每親吻她到無法自拔才肯讓她心跳加速地靠在他的胸前安歇。雷傑是認真的嗎?他究竟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些什麼呢?她的心嗎?那是她承受不了的啊!如果雷傑這些天來的表現只是他花花公子手腕的再現,她會崩潰的,因為她不要自己只是個玩物!她要出去走走,好好想想自己對雷傑的矛盾心結。

  「你跑到哪兒去了?」雷傑對進門的希顏大叫,要是凌希顏再晚一些進門來,他就要去報警了。

  剛甩掉一個跟蹤的星探的凌希顏,沒想到一入門就得面對雷傑這麼大的火氣。她脫下了鞋子,有些委屈地坐到椅子上。

  「你不能留個字條嗎?」雷傑抬起了凌希顏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想到當他回來去沒看到希顏時的緊張,他以為凌希顏又逃避了,還是被壞人架走了。

  「你能不能不要對我吼?」凌希顏以清楚且緩慢的聲音說道。

  放開了希顏,雷傑走到窗前,高大的背影仍充斥著未消的怒氣。

  「你為什麼生氣?」在清楚地思考了一天後,凌希顏有些瞭解雷傑對自己的關愛是出自一片真心。因為先前在還不知道自己是女人之前,他其實就對自己有些無法自拔地動情了。

  「你還不懂?」雷傑轉身用力地抓住了凌希顏的肩,「我太該死的在乎你了!從那次在夏威夷見到你以後,我就完蛋了!你一直在我的腦中盤旋,而現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我不會再讓你走了!」

  雷傑的一番話使凌希顏幾近狂喜,但自我防衛的本能卻使她只是搖了搖頭,說道:「你只是一時迷惑。」

  「你說這叫一時迷惑?」在希顏還來不及反抗前,雷傑已反扣住她的手,用力地吻上了希顏。他深情地吸吮希顏,而後順著她的頸子用舌尖拂過她細滑的喉嚨。凌希顏只能仰起頭柔順地任雷傑的氣息吻過她胸前,覆住那敏感的蓓蕾。

  看著和自己一樣陷在激情中的希顏,雷傑捧起她的臉說道:「這麼深刻的感覺絕對不是一時的迷惑。嫁給我!希顏。」

  凌希顏驚慌地想推開雷傑,卻在他牢牢的擁抱中無法脫身,而她又不想使出武術來,萬一不小心傷了雷傑怎麼辦?

  「告訴我,為什麼在夏威夷的那一夜你會逃走?」雷傑將唇靠在希顏的頸上,親暱地問道。

  「因為你太差勁了。」在雷傑的舉動中幾乎無法呼吸的凌希顏賭氣地說道。

  「是嗎?那我可要多練習。可是,我記得那天有人熱情到抓傷了我。」

  「你……豬八戒!」想不出其他罵人字眼的凌希顏有些兒惱火地說。

  「告訴我為什麼?」雷傑抱起了希顏,走到床上側躺下來,緊盯著希顏。

  「我……」凌希顏吞吞吐吐地說,「我那天被你迷得昏天暗地,凌晨醒來看到你那麼自然擁著我的手臂,我才體會到你根本就是個中老手。我很生氣,開始後悔我為什麼把自己給了你。更讓我憤怒的是我不過只是你懷中的眾多女人之一,我覺得自己很賤!」凌希顏用了個很重的字眼來形容自己當時的感受。

  「希顏,聽我說。在你之前,我不否認自己是在情場上廝混過,但我從來不和女人過夜,我總是和她們交歡之後就離去,因為我不想面對單純的肉慾貪戀後所帶給我的沮喪。但,那一夜我卻只想整夜擁你在懷中。」雷傑將希顏摟至自己身上說道,「我很抱歉!因為在你之後,我還是有過其他的女人,但那只是肉體上短暫的發洩,往往完事後的空虛令我更難受。」

  「你不必對我說這些。」凌希顏閉上了眼,要自己不去想雷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情形,漫無止境的嫉妒卻朝自己掩來。

  「你必須聽!」不願希顏再逃避自己的雷傑,強制地捏住了凌希顏的下巴,「因為你是我唯一在乎的女人!」

  凌希顏痛苦地張開了眼,看著雷傑激動的神情及因吼叫而僵硬如岩石般的身軀。她愛他,用整個心來愛他,但她更害怕這種愛的後果。她不要想母親對父親那樣過度愛戀而精神恍惚,她不能要婚姻,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因為她對雷傑強烈的愛如燎原野火般,她一定會像母親一樣的!她不要雷傑以後看著她的眼神中有著和父親相同的不耐與容忍。

  看著希顏眼神中的掙扎與恐懼,雷傑摟緊了希顏,「你究竟怕什麼?」

  凌希顏搖頭,仍是不說話。她可以只和雷傑有一段纏綿而不讓自己陷得太深嗎?

  「回答我。」雷傑撼動希顏的身體。

  凌希顏將手移置雷傑的臉上,摸過他的每一個地方,而後用肯定的語氣告訴雷傑,「愛我。」她不想深想她和雷傑的未來,她只想珍惜和雷傑相處的時光。

  雷傑聞言,一把推開了希顏站起來,「我對你來說只是滿足你慾望的工具嗎?這真是我的報應了!」說完他握緊了自己的手,壓抑著自己的怒氣。

  許久,身後響起了唏唏嗦嗦的摩擦聲,凌希顏自雷傑的背後抱住了他,口氣輕柔但卻出自肺腑:「傑,我愛你。」

  雷傑迅捷地回過了身,卻見未著寸縷的希顏有些羞澀地裸身於自己面前。他倒吸了一口氣,扶住希顏的頭,自她潮濕而緊張的唇親吻至她身上每一處細緻的肌膚,直到希顏已然陷入燃燒之中,無助地呻吟著,雷傑才抱起希顏上床,在床墊之中扶住了她圓潤如絲緞般的臀部,佔有了希顏,帶領彼此到一個瘋狂、完全解放的高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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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9 08:41:56
第四章

  自從那日凌希顏展示了頸上的假傷之後,她再也不敢粗心大意自己的舉動。也幸虧她平日總是有防備,領巾之下貼著一塊厚重的疤,否則事情老早就穿幫了。

  想到那天那三人不可置信的表情,要不是自己是被懷疑的當事人,凌希顏一定回對這種場面嗤笑出聲的。三個男人逼著另一個男人承認他是女的!不過,白奇那人不能小覷,凌希顏在心中告訴自己。

  前幾天她請父親調查了白奇和衛洋平的身份,因為她想對這兩個於雷傑有著舉足輕重的人有一番瞭解。從資料中凌希顏得知,這三人從高中起就是校園出名的三劍客。從外貌個性來說,雷傑瀟灑多情、衛洋平粗獷豪爽,而白奇則是冷漠的俊美。衛洋平現在是國內大型日本料理連鎖店的老闆,生活單純。而白奇則一如凌希顏所預期的,有著更多的黑暗面。

  白奇是國內數大幫會之一「運海幫」的掌門人。嚴格說來,「運海幫」已不能算是暴力幫派,因為在白奇的掌管下,它們已成了所謂的黑色豪門企業——以正當企業的形象,如餐飲、電影娛樂事業來掩飾其幫派身份。無怪乎雷傑不大把「青龍幫」的威脅放在心上了,凌希顏忖道。因為他的好友白奇的勢力範圍可比「青龍幫」大多了。

  「我們該下去了。」雷傑的聲音自對講機中傳出。

  凌希顏站在電梯前等著雷傑出來——今天是雷傑正式接任雷氏總裁的日子。

  那日雷傑失望的表情仍印在她腦中,而雷傑這些天來都未曾正眼瞧過她一次,交代事情也都用電話聯絡,根本地斷絕兩人獨處的機會。這些晚上,雷傑更是恢復了他許久前夜夜笙歌的習慣,凌希顏必須夜夜暗中尾隨他,以確認他的安全。但每每她總是心痛地看著那些女人努力地捕捉雷傑的注意力、竭盡所能地誘惑雷傑,而雷傑則是面無表情地挑逗那些為他癡迷的女人,周旋在群芳之中。

  「走吧!」雷傑踏出房門,雙眼仍刻意不注視凌希顏。這已成了他近日來的習慣,他不能由著自己犯下大錯。即使如此,雷傑仍是壓抑不住地以眼角瞟過希顏那略顯憔悴的臉龐,他瘦了!為什麼?難道他和自己一樣地為這段不該有的感情而困惑嗎?

  走出了電梯,雷傑在步入公司的大廳前整了整領帶,而後在鎂光燈的閃爍下步入了會場。

  「謝謝各位貴賓今日的光臨。現在讓我們用掌聲歡迎雷平國——雷董事長,雷傑——雷總經理。」台上的司儀說道,「我們請雷董事長說幾句話。」

  在掌聲中,雷平國開始致辭,「這是個新的世代,年輕人有新的做法,新的理念,而我很慶幸,有一個可以繼承衣缽的兒子。今天,我在此正式宣佈退休,我的兒子雷傑將成為雷氏集團新的總裁。」

  雷傑在掌聲中上前抱了父親一下,隨即在場內記者的要求下,開始回答問題。

  「雷先生,你接任雷氏集團的第一個目標是什麼?」

  「讓雷氏更廣泛地朝國際化發展!別人奮鬥十年才有的成就。我自信我們雷氏集團只要三到五年就可以達成!」

  在驚歎聲中,一名穿著入時的女記者,崇拜地看著雷傑發問道:「雷氏對於外勞政策一向很支持,你接任雷氏後仍將維持此種策略嗎?」

  「是的。不可否認,國內優秀人才雖然很多,但都太好逸惡勞、太安於平穩了。外勞可以刺激本國人的上進心與競爭力。」

  在雷傑風度翩翩地回答記者問題時,凌希顏環視著全場,注意到安全主任正朝自己走來。凌希顏快步地走到安全主任的身邊,輕聲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安全主任用急速的語調說:「有一個不名歹徒持槍強行由後門進入,我們的警衛攔不住他。現在已經通知警方了!」

  凌希顏迅速地說道:「現在人呢?」

  「已經搭電梯上來了!」

  凌希顏一驚,臉色沉重地說:「還有其他同黨嗎?」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她下令說:「馬上放下二十樓大廳的安全罩!」

  雷氏每一樓層的大門之外都設計了防彈的大型玻璃牆,在危險時可無聲地完全放下,阻止歹徒進入。

  在看到防護牆放下後,凌希顏的心稍稍地定了下來,她轉頭交代說:「放下各樓的防護牆,要警衛守住各個出口,不許任何人離開!還有,警方到達時,馬上通知我。」

  安全主任一無線電交代完後,這位剛上任不久的安全主任才發現自己完全沒出主意,只是不自覺地聽著凌希顏的命令行事。於是,他有些不安地說:「我是上來請示雷先生意見的。」

  「等你請示完,不知多少人遭殃了。」凌希顏面無表情地說,身軀靈巧地拉著安全主任躲在大廳玄關內的一處辦公桌後。

  這時大廳內騷動起來,許多人甚至開始驚惶地敲起玻璃。凌希顏拿起了安全主任的無線電,聯絡大廳內部的安全人員,請他們將話筒轉給雷傑。

  「你該死的搞什麼鬼!」雷傑在電話中大吼,雙眼暴風雨般地盯著在玻璃外的凌希顏。

  「有持槍歹徒上來,必須先做隔離以保障你們的安全。」雷傑的怒氣點燃了她,凌希顏有些發怒地回視著雷傑。即使隔了一段距離,她仍能感受到他的怒氣。他生什麼氣,又不是她叫歹徒來破壞今天的典禮!

  雷傑一聽,整個臉部繃得死緊,他幾乎快壓抑不住內心的擔憂——希顏還在外頭!他繼續吼道:「那你該死的在外頭做什麼!」

  「我該死的在保護你!」不輕易發怒的凌希顏對著話筒大叫一聲後,掛上了話筒,同時聽到電梯抵達的聲響。她壓低了身子,自桌子邊縫中窺看歹徒的動向。

  電梯內走出一位衣衫襤褸、頭髮油膩如麵條一般的男子。他一出電梯就朝大廳走去,但卻張大了嘴看著隔離的玻璃。他用力踢了兩腳、咒罵了數聲之後,自口袋中掏出了手槍。這舉動引起了大廳內人潮的恐慌,一逕地往後退,在雷傑安定人心的廣播中說明了這是防彈玻璃後,人群才停止了後退,紛紛好奇地向外觀看。

  這名男子朝玻璃無理智開了數槍後,彷彿陷入了瘋狂之中,對著玻璃門又叫又罵:「雷平國,你給我出來!我今天來就是要砸掉雷氏!」

  「姓雷的,你害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不過透露個消息給黃大任,你就苦逼我到無法生存,你有膽就滾出來!」

  在歹徒的喊話中,凌希顏得知了他的身份——這個男人是楊加納,當年出賣消息給黃大任的男人。

  當年,在雷平國查知了事實真相後,他與警方合力追輯楊加納,就連楊加納逃到國外去,他都繼續搜查,因為雷平國的作風是以牙還牙!楊加納讓黃大任幾乎害死自己、凌勳和凌希顏,他不會放過他!

  楊加納一邊咒罵,一邊又開了一槍之後,開始尋找大廳外玄關有否任何開關可開啟。此時凌希顏在判斷了楊加納只剩下一發子彈後,她自桌下向左方丟出了口袋中的鋼筆。

  果不其然,緊張過度的楊加納又朝鋼筆方向開了一槍,用光了子彈。凌希顏迅速自桌下起身,同時抽出安全主任的瓦斯槍,大聲說:「不許動!」

  楊加納雙目圓瞪地看著一個面貌清秀的男子拿槍指著自己,他直覺地扣動扳機,卻發現早無子彈。他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丟下槍,怪笑地說:「雷老鬼的兒子是個風流鬼的傳聞果然是真的!連保鏢都請個不男不女的!」

  「你已經沒有武器了,投降吧!」

  「哈!小孩兒好大的口氣!你看看你爺爺身上帶的是什麼?」話剛說完,楊加納拉開了沾著油漬的外衣,露出沿著身體而綁的炸藥。「我已經按下按鈕了十分鐘後就會爆炸,大家一起死!」

  凌希顏吃驚地定在原地,看著楊加納瘋狂的臉孔,以及同歸於盡的舉動。她往玻璃防護罩內看了一眼,只見到雷傑那深邃而狂亂的眼神。雷傑為自己擔心嗎?

  忽然,凌希顏朝著桌子下的安全主任叫了一聲,「陳主任,有炸彈。通知大廳的人盡量往後靠!」

  此言一出,陳主任大叫一聲,楊加納的目光也跟著轉向桌子的方向。就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凌希顏極快地以手刀劈向楊加納的太陽穴,敲昏了他,並且扶住了楊加納傾倒的身子,以免炸藥因觸動而提早引爆。她開口說道:「陳主任,幫忙我把他抬到沙發上,綁住他的四肢。然後,你盡快離開。」

  凌希顏自袋中拿出一把瑞士刀,開始小心地研究炸藥的引信。在發現了這是用雷管製造的簡易炸彈後,凌希顏感到有些安心,這些炸彈的威力並不強,最多只能震裂大廳外那面特殊玻璃罩,而不會傷及裡頭的人。她一邊拭去臉上的冷汗,一邊小心地剪斷某些引爆的線路。她連呼吸都變得謹慎,因為若是剪錯了一條線,她凌希顏就這是堆模糊的血肉了!

  終於在接近倒數幾分鐘時,凌希顏成功地卸除了炸藥。經過了生死交戰的一刻,她鬆了一口氣地癱坐在地上。在吸了一口氣後,拿起無線電通知樓下請警察上來,同時要安全部門解除各樓層的防護罩。

  當安全護罩啟動上升後,凌希顏還來不及向大廳看上一眼,隨即被一陣旋風式的拉扯拖入電梯之中。

  「你做什麼?」凌希顏瞪著雷傑那張怒氣騰騰的臉,「你……」不及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雷傑已困住了她的手腕,吻上了她。

  雷傑的唇堅定而狂暴地撬開她的唇瓣,盡其所能地吮吻著她口中的芳華。在雷傑原始而熱情的擁吻中,凌希顏的全身浮起了一股熱力,即使她想默然沒有反應,她的身軀卻一再地違背她的理智,更加地貼緊了雷傑。

  電梯至頂樓後,雷傑才不捨地放開了希顏。看著凌希顏有些迷濛的大眼及被吻的濕潤紅艷雙唇,他一手用力地捶想牆壁。自己明知吻了希顏會懊惱一輩子,但他還是做了!他到底在做什麼?希顏是個男的啊!

  可是在方纔那麼驚險的事件發生後,他必須擁希顏入懷來確定希顏安全無恙地在自己身旁。將一切衝動歸諳與方才緊急事件的雷傑將希顏扯出了電梯,粗暴地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該死的說清楚!」

  凌希顏背過了身,不願雷傑看到自己眼中的顫抖。方纔的恐慌未定,雷傑又加諸了另一個難題在她身上——他吻了自己,吻了一個他以為是男人的凌希顏!這該如何解釋呢?而自己又為什麼不反抗地任他親吻呢?不管如何,最重要的是她現在是男人,而雷傑吻了她!凌希顏背對著雷傑以低沉卻清晰的口吻說:「你無恥!」

  扳正了希顏,雷傑低頭看著希顏下垂的眼瞼,他勾住了希顏的下巴,強迫希顏看著自己。但他的手一接觸到希顏光潔的皮膚,馬上被電到一般地甩開了手,他瞭解到即使在憤怒中還是有件不可否認的事實存在——他深深被希顏吸引。雷傑啞聲地說:「剛才是我的錯,對不起!以後不會發生了。」

  凌希顏揚起了眼,佯裝冷漠地說:「你最好是不要,否則我就辭職。」

  聽到此言,雷傑原本有些不安的臉馬上轉回厭惡似的疏遠,他痛恨受到欺騙。「是誰要你來當保鏢的?」

  「我父親和雷叔。」

  「你只有上班時監視我,還是連我下班後也跟蹤?」

  「只要你出門我就尾隨。」

  「他媽的!」

  第一次在希顏的面前,雷傑口吐粗言,想到自己無時無刻被人監看,心中十分憤怒。他凝視著遠方,輪廓分明的臉上開始沒有一絲表情,眼睛更是凍人似的冰霜,雷傑冷靜地開始自剖。

  自己生氣的原因單純是因為希顏隱瞞了他保鏢的身份嗎?還是他有些不願凌希顏看到自己和別的女人尋歡的場面呢?或者他最氣的其實是自己對希顏那麼在乎,對凌希顏無法克制的感情浪潮呢?他對自己的看法呢?他是否也無法自拔於這種擾人的感覺呢?畢竟他剛才對自己的吻有反應啊!

  看著雷傑默不作聲,心中也著實不好受的凌希顏開口道:「我對隱瞞身份及方才擅作主張放下玻璃罩一事感到非常抱歉,但非常時期需要特別手段,我不能讓大家受傷。而且礙於政府規定,我們的警衛只能配帶瓦斯槍或電擊棒,根本無法阻止攜槍的歹徒。所以,我只好不經你同意便迅速地放下玻璃防護罩。」

  「你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安全嗎?」雷傑情緒失控地大叫,他一想到剛才希顏單身面對歹徒、炸藥,他就冒冷汗。

  「這是我的任務。」

  「任務!任務!你的鬼任務!」

  看著雷傑在室內不停地踱步,凌希顏壓抑住心中的不安開口道:「如果你不滿意我的舉動,我可以請別人來保護你。畢竟,你現在人身安全堪慮,有『青龍幫』及其他可疑……」

  「你別想就這麼一走了之。」根本不願去想希顏離去的雷傑不滿地吼道,「我問你,你之前跟蹤我要在外頭守備嗎?」

  「不一定在外頭,前提是以保護你的安全及不讓你發覺。」

  雷傑聞言又咒罵了數聲,這樣希顏一定看到了自己和那些女人的荒唐行為了。而自己今天又吻了他,他一定對自己唾棄到極點。且日後他如何捨得讓希顏在外頭提心吊膽、餐風露宿。他得想法子,必要時請保鏢來保護自己,因為他不要希顏受到一丁點損傷。

  扳著一張臉,不想下樓去面對眾多詢問的雷傑開口對許久不言的希顏說道:「回家吧!」

  他需要回家好好地理清自己紛亂的思緒。

  在一夜的翻身未眠後,凌希顏盯著晨曦在黑暗中輝映而出。

  今天是星期天,不需上班。凌希顏卻一反常態地待在房中,沒有到客廳中去享受這美好的星期天早晨,因為那個讓她失眠的原因——雷傑,就在客廳中。

  昨晚回到家後,雷傑便走進房間,對於雷叔打來的電話他一概不接,凌希顏只能輕描淡寫地告訴雷叔一切沒事,雷傑會理解他們的欺瞞其實是好意。而雷傑走入房間後,一直到凌晨十二點多,他才踏出房間。凌希顏在房內,只聽到酒瓶、酒杯碰擊的聲音,而沒有勇氣出去查看。「你是個『懦夫』!凌希顏!」一整夜,她對自己說道。

  由大門的攝影機中,凌希顏知道雷傑並未有過出門的念頭,但這並未減少她的不安。她無法猜測雷傑的心緒,雷傑是因為自己隱瞞他而生氣,還是後悔吻了她。想到此凌希顏不自覺地用手指撫過自己的嘴唇,這事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雷傑是對自己有興趣,還是對身為男人的凌希顏有興趣?

  「該死!」凌希顏脫口而出雷傑的口頭禪。甩了甩頭,她走到門口傾聽雷傑是否仍在客廳。

  此時仍坐在客廳中的雷傑也同樣地整夜不眠。他喝了大量的酒,但滿口滿口的苦澀,加上不易醉倒的體質,使他感到更加地痛苦。看著希顏的房門,雷傑努力克制住自己想敲門的慾望。他搞不清楚自己!在情感上,他一向自制力過人,儘管遊歷過許多段感情,但他尋找的不過是一顆能契合的心。三十二歲的他,尋找到的兩次卻總是落空。一個是夏威夷的無名女子,另一名則是希顏,但他卻是個男的!在台灣社會中,他不相信有多少人會接受同性戀的存在,更遑論去說服他的父親和自己這是正確的了。何況希顏可能根本就不把他當回事,即使希顏那天與自己同樣投入那個吻。這點雖然使自己有些迷惑,但希顏一定不像自己那般牽腸掛肚,畢竟他依舊冷淡如昔。

  越想越不舒服的雷傑,在酒精沖昏了腦中的思緒後,失控地怒拳拍向桌上裝飾的玻璃飾品,「嘩」然的一聲,玻璃碎了,他的手流血了,希顏衝出了房間!

  一聽見玻璃破裂聲音就衝出房門的凌希顏,看到滿臉憔悴、雙目淨是血絲的雷傑與桌上凌亂的酒瓶、碎玻璃,再聞到廳中濃烈的酒氣,她的心就涼了一半。他何苦把自己弄成這樣?

  然後,她看見了雷傑鮮血直淌的手,二話不說地走向房間,拿出醫藥包細心地為他處理傷口。

  雷傑的頭俯身向希顏,酒意使他有些放縱自己的怒氣,「大保鏢,這一點血死不了人的。而且我已經麻醉過了!」他用手指了指酒瓶,見希顏不作聲而只是默默地為自己上藥,雷傑閉上了眼忍受內心反覆的煎熬。希顏為何還能這樣的忍讓,為何還能如此平靜呢?他果真是不在乎自己的。

  包紮完傷口的凌希顏起身,但卻被雷傑捉住了手,「別走!」

  凌希顏搖了搖頭,她能怎麼辦呢?告訴雷傑自己欺騙他嗎?從以前到現在、從夏威夷到台灣,謊言就這麼漫無邊際地扯下去了,她已經沒有告訴雷傑真相的勇氣了。

  雷傑正想開口之際,對講機鈴聲忽然響起,凌希顏接起了話筒。

  「喂!凌先生嗎?樓下有一位叫謝綺的小姐來找你。」

  「請她上來。」透過螢幕式的對講機,凌希顏狂喜地看到穿著白色襯衫與牛仔褲的謝綺正對著自己咧嘴而笑。謝綺來了!在她正彷徨、需要人幫助的時候,上天派謝綺來了。凌希顏無法壓抑住自己的笑顏,從唇角一直蔓延到全臉、全身。

  「碰!碰!碰!!」叩門聲驚醒了凌希顏,她衝向門口。一打開門,隨即被謝綺的大擁抱逼得倒退了三步。

  「希顏!半年沒看到你了,我好想你哦!」謝綺快樂地抱著希顏,而後大聲地說:「你老闆虐待你嗎?你看起來像個鬼!」

  「咳!」凌希顏乾咳了一聲,眼光往左看去。

  謝綺隨即會意地往雷傑的方向瞧,「好險,你老闆看起來比你還像鬼,」她附耳在希顏耳畔說道,雙目仍明亮地盯著沙發中那位雖淒慘無比,但還是看得出器宇不凡的男子。她有些納悶地望著雷傑對自己的不友好眼神,自己人緣一向不差啊!這件事有點問題,謝綺睜著圓溜溜的大眼想著。

  「希顏,這位是……」冷眼旁觀了許久的雷傑開了口,不悅地看著那個身高約一百六十公分、體態窈窕輕盈如蝴蝶般的女子,她從一進門就對希顏又摟又抱,動作如此親密,態度如此親暱!但最讓他痛心的,是希顏眼中的欣喜與雀躍。從聽到這個女孩子來了以後,她的微笑就沒停過。他嫉妒!

  「我是希顏的女朋友——謝綺,請多指教。」說完話,正如謝綺猜測的一般,雷傑愣在原地,眼中閃過了痛楚。她沒猜錯!一定是這個雷傑喜歡上了希顏了,而他又以為希顏是男人,才會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雷傑拖著沉重的身軀往房間走去,他需要休息一下,打通電話。雷傑頭也不回地說:「謝小姐,請隨便坐。我先去休息了!」

  謝綺有些瞭解地看著希顏盯著雷傑的那種依戀表情,原來這個小妮子也喜歡雷傑啊!這就要有人推一把了!轉念至此,謝綺開了口,「走!你的房間在哪?有事要審問。」

  察覺出謝綺一臉興致勃勃的表情,凌希顏只能苦笑地被拉到自己房中,反正她早晚都要告訴謝綺的。

  「哇!這房間夠大!」在房中旋轉了一圈,而後轉回到希顏旁的謝綺自行李中拿出數份報紙,「你是今天各大報的頭條!」

  凌希顏皺緊了眉,看著自己劈昏楊加納、拆解炸藥的照片,以巨大的篇幅刊登在報紙上。她惱火地說:「我忘了大廳內有新聞記者了,還好昨天我們很快就離開了,否則定會被記者纏住的。」

  「我想你最最好少露面,因為媒體肯定會黏著你。」謝綺接口道,「雷傑知道你的身份了?」

  「是的。」凌希顏坐在床上,六神無主地盯著謝綺。

  「那他知道你是女的嗎?」謝綺想到雷傑不友善的表情,懷疑地問。

  凌希顏只是沉默地搖了搖頭。

  「難怪他一副要抓狂的樣子!那個雷傑喜歡上你了,你難道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我昨天知道了。可是他以為我是男的啊!」

  「什麼叫作你昨天知道了?」謝綺緊捉著凌希顏的話追問。

  「他吻了我。」凌希顏臉頰上泛起了一片霞紅。

  「他以為你是男的還吻你!我的天!這傢伙男女通吃啊!危險!」謝綺表情豐富地大聲說著,「不過,他似乎正和自己掙扎,為什麼你不告訴他真相?」

  「我不能。」凌希顏無奈地想起自己那一連串的謊言。

  「為什麼?」

  凌希顏吐了口氣,開始敘述在夏威夷發生的事,包括她和雷傑的一夜情,以及她的不告而別,而後不斷地提及雷傑昨天聽到自己欺騙他的激烈反應。

  越聽越詫異的謝綺,不可置信地盯著希顏,「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反正就是這些原因,況且我還搞不清楚自己對他的感覺,所以我……」這次似乎把自己卡在一個瓶頸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但是事情難道就只能如此膠著嗎?旁觀者清的謝綺開口冷靜地問道:「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你常想到雷傑嗎?他常無緣無故地侵入你的思緒嗎?」

  「是的。」

  「當雷傑靠近你時,你的心跳會加速嗎?」

  「會。」凌希顏有些生自己氣似地用力回答。

  「恭喜你加入戀愛一族!」謝綺隨即大膽而直接地問,「但你確定對他的感情不是慾望嗎?畢竟雷傑是經驗豐富的情人。」

  凌希顏漲紅了臉,努力不去回想在夏威夷當時令人難耐的情景,任憑心頭的情緒帶領自己的思路。一分鐘過後,凌希顏開口說:「雷傑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我不否認當他碰觸我時,我總是渴望更多。但他最吸引我的,不是他的外表或他的調情能力,而是他對自己的那種榮譽感,以及他用心地在商場中體會生存意義的智慧。他不是已競爭為樂,而是在自我要求的前提下去開啟他的事業。謝綺,我對他的感情不只是慾望,慾望只能說是這份感情中的一部分罷了!」

  聽了希顏的話有些動容的謝綺,盯著希顏那散發光彩的臉,她很高興地發現她這個好朋友終於開竅了。

  謝綺拉過了希顏的手說道:「既然確定是愛他,那就告訴他真相啊!」

  「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為什麼?你怕他不夠專情嗎?」

  「因為……」凌希顏吞吞吐吐地說出自己長久以來的心緒,「因為我母親的例子。」

  「伯母?」謝綺大叫,不解地搖搖頭,「你把我弄昏了,伯母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十五歲在美國相識,我幾乎什麼事都會向你傾訴,唯獨這件事沒有。」說到此,凌希顏咬了咬下唇,「我母親對孩子很呵護,但她對父親的愛卻強烈得使她無法自拔。」

  「怎麼說?」謝綺倒了杯水放在希顏手中。

  「謝謝。」喝了口水潤喉的凌希顏緊接著說,「她愛父親愛到幾近嚴苛的地步,她懷疑父親的一舉一動,她要父親用所有的心思在她身上,但父親是不拘小節的人,他如何能體會母親多變多疑的心呢?所以他選擇了放棄。他很少到美國來,即使來了也是待幾天就走,因為母親給他太大的壓力。」

  「伯母不曾看過心理醫生嗎?」

  凌希顏歎了口氣,「她不是沒看過,只是診斷歸診斷,她依舊心繫暗合父親,想牽絆父親所以的時間。其實我常想,分開兩地對母親來說也算是好事。她忙著適應美國,同時學著把所以的心思用在我們孩子身上。只是私下她還是會看著相片掉眼淚,埋怨父親無情。她為愛而失去了自我,那種依附別人而活的感受讓我覺得好恐懼。」

  「你怕你和伯母一樣?」謝綺摟住了希顏的肩。

  「是的,我的確害怕。感情太多就會受傷,失去自我。而我甚至不知道雷傑能對我有興趣多久?我不要那麼難受地挨過相處的每分每秒!我不要冒險把自己丟到失去控制的一方!」

  「所以你選擇了放棄,但結果一樣痛苦啊!」謝綺認真地說。

  「時間會沖淡一切的。」

  「可是……」謝綺原本打算和希顏深入談談,但見到希顏那疲憊的臉,她閉上了口,拉過棉被覆住了希顏。「好好睡一覺吧!」

  「什麼——你親了希顏!」衛洋平在雷傑的房中有如見到鬼般的大吼大叫。

  在雷傑一通電話下,衛洋平、白奇、妮妮紛紛來雷傑家,看到了十分落魄的他。而在大伙還來不及回神時,雷傑就自己開口說他吻了希顏。大伙於是靜默了足足一分鐘,最後耐不住氣的衛洋平叫了起來。

  「我就知道他長得太好一定會出毛病的。」衛洋平咕噥著。

  「凌希顏的反應呢?」白奇看著意想浪蕩不羈,而今卻為愛所困的雷傑。

  「冷淡。」雷傑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而且此時他的女朋友正在他房中。」

  「雷傑,你老實說,你究竟受了什麼刺激?」衛洋平焦急地搖著雷傑。

  妮妮推開了衛洋平,溫柔地坐在雷傑身旁,靜靜地說:「同性戀不是什麼錯事,它還是兩個相愛的人,只是不同於世上的道德論罷了。可是,雷傑,同性戀最大的壓力其實是來自社會及其他人,雷伯父可以接受嗎?你自己願意嗎?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只是一時眩惑,因為畢竟你以前不曾有過這種情愫,你是不是把什麼假相投射到希顏身上了。」

  雷傑看著妮妮有些難受,卻有更多感動地說:「為什麼你是那個混蛋衛洋平的老婆?」

  一臉得意的衛洋平一屁股地坐在妮妮身旁,不顧妮妮抗議地把她抱到自己膝上,而後看著雷傑說:「回答妮妮的問題啊!」

  「今年中,在夏威夷的化妝舞會上,我遇見了與我十分投契且深受她吸引的女子。可笑的是,她的臉大半被面具遮住,我只看到她的眼睛和下巴部分,而我就像沒見過女人的小伙子一樣陷下去了。」雙肘靠在膝蓋,雷傑把臉埋在手中,「我們過了一夜,第二天房內只剩下我一人。可能是報應吧!誰教我扮演過太多次離去者,這次只是角色易位,被拋棄的是我罷了!」

  白奇順著方才雷傑所說的經歷道:「凌希顏和那名女子很像嗎?」

  「我說過我不知道她的真面目,但他們兩人微笑的方式、流露的氣質是那麼地相同。再加上這段時間和希顏相處下來,他體貼而細膩,各方面都非常優秀,他甚至還有一手好廚藝!我近來不愛出門就是因為這些原因。我喜歡看希顏燒菜,喜歡和他談話,他彷彿知道我的心思一般。總之,希顏讓我有了個家的感覺。」雷傑一口氣說完了話,臉仍埋在雙手中不願抬起。他知道朋友會體諒他,但自己如何去轉移這種複雜又惱人的情緒呢?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皺著眉的衛洋平看著原來開朗,如今這般憔悴的雷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就像塊磁鐵般地吸引我!」

  「換掉他。」白奇的聲音在室內迴響著。他盯著雷傑猛然抬頭的黑黝眼睛,接著說:「從今天的報上,所以的人都知道了他是你的保鏢,這段時間會有很多媒體追著你跑,辭去他,對他、對你都是一種解脫。至於你的安全方面,我會派個人來保護你。」

  「不。」雷傑精疲力竭但依然堅持地吐出拒絕的話。

  「為什麼不?你對希顏的感情勢必不會被接受、被認同啊!」衛洋平不滿地說。

  「他的工作能力無人可比。」雷傑以微弱的口吻說出一了理由,他就是放不下希顏。

  「聽我說。」妮妮娓娓地道來,「你可能是厭惡孤獨的感覺,才把希顏當成一個理想的對象來投射。他融合了你傾慕的那個女子的特質而且又細心地讓你窩心有家的感覺,但你真正需要的是一個家庭,一個能滿足你這些要求的女人。把希顏辭掉吧!讓他搬離這裡!你必須重新開始正常的社交生活。至於公事方面,你依然可以任用他。只是把他調到離你遠一些的辦公室,用電話或是派人上來支援。總之,你和希顏之間定要有人在。而且我想你也不希望雷叔為這件事傷腦筋吧!」

  看著雷傑仍有些不願意,白奇在一旁說出了雷傑無法拒絕的理由,「你不叫凌希顏辭掉保鏢的工作,搬離這裡,你不怕又有一次楊加納事件發生嗎?你要他再度置身在危險中嗎?」

  於是,雷傑慘然地點下了他沉重無比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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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9 08:41:38
第三章

  「一個人住這樣的房子真是奢侈!」走進雷傑家中黑色大理石玄關時,凌希顏大聲地說出自己心裡的感想。

  「這是我主導推出的第一個建築案,當然自己要留一間來住。」雷傑認真地說道。

  「這裡有多少坪?」在一眼望不盡所有房間後,凌希顏問道。

  「一百二十坪,五房二廳,一個視聽室。」

  凌希顏倒吸了一口氣,走進這規劃完善的客廳。地上鋪設著色彩華麗的織錦波斯地毯,特意與米色素面的大沙發形成對比,顯得氣派又舒適。至於餐廳則略微挑高,以兩個階梯與客廳分隔,色調較客廳厚重,但主要用色仍是十分典雅。廚房以玻璃門相鄰,使餐廳與廚房的機能配合得完整無缺,且不會互相干擾。「我讀大學時住的房子,大概只有你的廚房大。」

  雷傑看著希顏在房中穿來走去,笑著阻止了想打開廚房一探究竟的希顏說:「以後你就住這裡了,還怕看不夠嗎?我帶你去看其他房間吧!」

  「這間是我的書房兼臥室。」雷傑打開了最內側的一間房門——深色的古典家俱,整體設計十分簡潔,而黑色臥鋪的另一端就是書房,僅以門框來設計出的感覺形成半開放式空間,無多餘的門。房間的最內側是一霧面玻璃隔成的衛浴設備,黑色亮點大理石的按摩浴缸就在廣大的浴室中。

  凌希顏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充滿陽剛氣氛的主臥室,羨慕地嚥了口口水。她一直對室內設計很有興趣,只是學業及武術上的學習,使她壓抑住這方面的渴望,而今她卻能怡然地悠遊在這樣美好的環境中。不!應該說是生活在其中,這對她來說,不啻是一場夢。

  雷傑有趣地想著,沒料到外表冰冷的希顏會對室內設計如此狂熱。他擁著凌希顏的肩,彷彿這是很天經地義的事一般,但卻感到希顏在一剎那間有些顫抖,他關心地問:「冷嗎?」

  凌希顏搖了搖頭,輕輕抖落肩上的手,以玩笑的口吻掩飾雷傑的碰觸所引起的漣漪,她說道:「你一向有擁抱人的習慣嗎?」

  雷傑下意識地舉起方才擱於希顏肩上的手看了看,笑著說:「其實沒有,除了我一向親密的朋友外。我不是矯情,只覺得和你投緣。走吧!我帶你去看你的房間。」

  對她來說,雷傑的住宅對她來說是個驚奇的話,那她的房間肯定是神仙送給她的禮物!凌希顏欣喜地看著她的房間想著。

  這房間與雷傑同樣地擁有飯店套房似的完整設備,但風格卻截然不同。雕工細膩的古典床頭櫃,配上藍白相間色系的床單及白色的窗簾,使得房間呈現出法國式的浪漫風味。她不想問為何雷傑會挑選如此優雅細緻的房間給她,她只知道自己樂壞了!

  凌希顏走到窗前拉開窗簾,驚喜地發覺台北的閃爍街道、晶亮車流逐一呈現在眼前。「這實在太……」她感動地把臉貼在窗戶上,她知道自己不該太感情行事,更不應該在雷傑面前表現出興奮的情緒,但當一個人在面對這麼多的美好時,如何能不感動呢!

  「我很高興你喜歡。」雷傑幾乎有些崇溺地揉揉希顏那一頭柔軟的短髮。

  「你難道不覺得這很美嗎?」凌希顏疑惑地看著雷傑深不可測的表情,「你每天看窗外,難道都沒注意這些萬家燈火中流動的美嗎?它們不曾讓你感動嗎?」

  「美?我只看到寂寞。」

  凌希顏咬住了下唇,有些難受地看著一向給人玩世不恭感覺的雷傑——高聳的顴骨上是一雙訴說著孤獨的眼睛。

  「沒事的,別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雷傑沙啞地說,「在我有記憶前,我的母親就過世了,回到家通常只有管家陪我,因為父親正忙於公事。雖然,我在經濟上沒什麼好抱怨的,只是從此之後,『家』對我而言只是個名詞,不具什麼意義。」

  「你和雷叔親近嗎?」

  「父親從小就訓練我獨立,我們的關係是介於父子與朋友之間的。我知道他關心我,我也同樣關心他,知識我們都不善於言語上的表達。」說著,雷傑的聲音已由有些乾澀轉為好笑,「他近來頻頻送一些名門女子的照片給我,我想他對於我的婚姻有些急了吧!」

  「那你可以趕快結婚啊!聽我父親說,你的女友從不曾斷過,這其中必有令你動過心的人吧!」凌希顏摘下了眼鏡,揉了揉疼痛的兩鬢及小巧的耳朵,訝異與雷傑要結婚的念頭讓她無端的難受。

  「你這樣覺得嗎?」雷傑認真而深邃的眼睛看著摘下眼鏡更顯得清幽脫俗的希顏。

  抬頭望見雷傑性感的眼神,覺得心跳加速的凌希顏立刻又低下了頭,裝做不經意地走到離他最遠的角落,才開口說道:「不是嗎?」

  「我承認我以前有過許多戀情,雖然是兩相情悅,但那些女人看上的不只是我這個人,還包括了我背後的雷氏。」

  「你未免太偏激了!」

  「也許吧!但這是她們給我的感受,她們都沒能讓我有愛情的歸屬感,除了今年中旬我所遇到的那個女子……」雷傑的音量緩緩地低了下來。

  「你……找到讓你有歸屬感的女子了嗎?」凌希顏有些不能克制心痛的感受。

  「曾經!而我至今還在等她。」不想多談的雷傑,驚覺到自己竟和希顏談了這麼多心中未曾告訴他人的話語。夠了!他不想把自己的內心全袒露在別人面前。「不早了,你休息吧!」

  不再多看凌希顏一眼,雷傑走出房間關上了門。如果希顏知道自己竟不曉得他所等的女子的姓名、身份,甚至還沒見過那女子的全貌,希顏會笑他嗎?雷傑譏諷地揚起一邊嘴角苦澀地想到,在房間冰箱拿了瓶海尼根啤酒,喝了一大口。

  今年中到夏威夷度假時,在舞會中他第一眼就被她奇特的氣質所吸引——一個優雅溫柔卻又神秘的蒙面女子,黑絲緞襯著她珍珠般的肌膚在燈光中閃亮,還有一雙與眾不同如黑曜石般的眼眸。他靠近了,但卻被她硬塞給西洋女子抱個滿懷。而後沙灘上找到她,她卻又是另一種精靈似的模樣與海潮遊戲,與方纔的冷艷大不相同。在沙灘下那短暫的時光中,他享受著知心的交談,但卻未忽略兩人間隱約的吸引力。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那一夜,他會和那神秘女子共度,更沒想到她竟是沒有經驗的處女!

  想到那夜她雪白的身軀在激情中的紅暈,迷亂中嚶嚀的粉紅雙唇,雷傑用力地握緊了啤酒罐。為什麼過了這麼久,自己一想到她依舊會有反應呢?他詛咒了一聲,想起隔天清晨,竟然只見到那六朵自己為她簪上的玫瑰,香味依舊卻已然枯萎,伊人芳蹤已杳!

  已經刻意塵封在記憶中的事件,再度被翻出的感覺並不好受,雷傑仰頭喝了一大口啤酒,走到浴室中看著自己憔悴的眼、佈滿細鬍渣的下頜。他為何會想起這麼多?又為何對凌希顏談了這麼多呢?也許是希顏那種夾雜了純真與複雜的氣質,讓他想到那個神秘女子吧!

  而他驚訝地發現自己把那兩人的形象合為一體,那名神秘女子的臉現在已被希顏無暇的容顏所取代。

  雷傑頹廢地躺在黑色的大浴缸中,阻止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他不可能會對希顏動心的,希顏是個男的,自己只是移情作用罷了!他累了,明天一切就會恢復原狀的,他告訴自己。

  一大早在柔軟似雪的床上醒來,真是種享受!

  清晨五點,凌希顏躺在床上看著雪白天花板上的圓形水晶吊燈想著。雖然昨夜因雷傑所說的話困擾了一晚,但她仍按照生理時鐘在一清早就醒了過來。跳下床後,凌希顏開始做例行的體操。

  她將上身前後彎曲,做手腕足髁的迴旋,然後側開腳開始訓練自己的柔軟性,但她腦中縈繞的卻是雷傑落寞神情。其實她自己不也是生長在一個不算正常的家庭嗎?

  她美麗卻神經纖弱的母親嫁給父親後,即有嚴重的躁鬱傾向。她易怒易緊張,她擔心父親的一舉一動,她害怕父親在外頭有其他女子,一切的起因都在母親太愛父親了,愛到不願與父親須臾分離。而一向大而化之、如風般的父親,不是不愛母親,但卻無法忍受她這種令人窒息的愛,所以他選擇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相處模式。母親去世後,父親才略略脫去一臉的苦,所以在這種影響下,凌希顏下意識地不敢愛人,不敢讓自己陷入情網,因為她非常恐懼自己的愛會如母親般讓人窒息,且失去自我!

  做完了體操,凌希顏步出房間,住在這座巨宅仍不大適應。她環顧了一圈房子,確定這位於頂樓的巨宅中沒有其他出口可以讓歹徒潛入後,決定在最短時間內於大門玄關處裝上隱藏式的攝影機,以監看是否有人侵入。雖則這棟大樓本身已有十分完善的管理及警衛防備,但多一分謹慎,總是多一分安心。

  發現自己已餓得發昏的凌希顏,踏進了餐廳。推開與餐廳相鄰的玻璃門,踩進了廚房,高興地看著一應俱全的廚具。從小照顧母親與居住於美國無親無戚的日子,讓她練就了一身的好廚藝,尤其她喜歡自烹飪中去體會那種家庭的感覺。謝綺就常笑她是個會拿菜刀的保鏢!

  凌希顏捲起了高領T恤的袖口,打開冰箱,意外且驚喜地發現必定有人定期來為雷傑補充食物,因為冰箱中塞了滿滿的東西。拿出了蛋、火腿片、蘑菇罐頭,凌希顏開始從櫥櫃中翻出瓶瓶罐罐和鍋碗瓢盆,開始做早餐。

  「沒想到和我一塊住的是只小公雞!」雷傑剛睡醒,慵懶的聲音自客廳中傳來。

  凌希顏轉頭看著一頭亂髮、睡眼惺忪而有些孩子氣的雷傑,莫名的紅了臉,像被捉到做壞事一般。凌希顏穩定臉部的表情,正經地說:「對不起,吵醒你了。」但視線卻無法自制地移向雷傑敞開睡袍中所露出的厚實胸膛與修長小腿。

  雷傑仍是動也不動地站在客廳中,臉色因剛起床不是太好,「你繼續煮吧!順便幫我弄一份。」說完隨即躺入客廳中的米色沙發中又沉沉睡去。

  他必定是有起床氣的人哦!凌希顏吐了吐舌頭,小聲地開始攤蛋皮、打麵糊,而在攪拌的同時一個念頭忽然掠過她腦中,你可以把雷傑當哥哥看啊!雖然她一想到與他共度的狂熱風暴仍會顫慄,但總會習慣的,她要把雷傑當成哥哥一般。而且《紅樓夢》中不也說,假到後來就會變成真的了嗎?凌希顏相信她過不久就能把雷傑當成無害的大哥了。希望這一天快到!

  口中還留著早餐——蘑菇蛋卷與咖啡——餘香的雷傑,精神抖擻地帶著希顏走進辦公室。他從來沒有吃過家中廚房煮出來的早餐,因此雷傑方才出門前為他的廚房向凌希顏道謝,感謝希顏讓他的廚房覺得自己是有用的。

  雷傑轉頭看著今日穿著格子呢西裝,依舊打了領巾的希顏問道:「你為何都遮住頸子,就連在家都穿高領的衣服呢?」

  凌希顏眼都沒眨一下地回答出早就想好的說詞:「我脖子受過傷,戴領巾一來是為了遮醜,二來是舊傷受風吹會不舒服。」

  「李秘書下星期開始離職待產,今天星期六了,你必須盡快和她學習該做的事。」丟下了這句話後,雷傑轉身回他的辦公室。

  於是,一整天希顏都在李秘書身邊記錄一切該知道的事項。所幸李秘書是位極重視效率的人,各類檔案、工程除了在電腦中有建檔外,還另有書面的備份資料,讓凌希顏自信應該能在最短時間內熟悉一切。

  「還可以嗎?」雷傑走近凌希顏身旁詢問,微皺了眉地發現希顏因為他的接近而僵直了身子。

  「希顏的學習力很強,應該沒問題!」李秘書微笑地說。

  「那你先走吧!都九點多了!免得等一下你老公來告我虐待產婦。」雷傑細心地扶著大腹便便的李秘書走到電梯旁,「生完孩子後,如果改變主意了,歡迎你隨時回來。」

  李秘書好脾氣的圓臉笑了笑,「我會回來替孩子敲個大紅包的。」

  「噹」的一聲,電梯已至。雷傑送李秘書進入電梯。

  「李姐,再見。」凌希顏喊道。看著電梯下降,她躺入座椅中,轉了轉頭活動一下筋骨。今天真是累,加上她昨天有沒睡好,她要休息一下,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希顏摘下了眼睛趴在桌子上。

  當雷傑搭電梯上來時看到希顏沉睡的景象,長長的睫毛安詳地棲息在她潔白的眼瞼下,小巧的唇微微地張開,讓希顏的臉有種嬌憨的神態。雷傑克制自己不去碰希顏,他實在太美了!連自己這種情場老手也為之心動,難怪希顏要擺出一副嚴肅表情,而且戴上眼鏡,否則他可能會受到更多騷擾。

  自己一定是禁慾太久了,才會對希顏起了非份之想,因為希顏雖美得不像話,但畢竟是個男的啊!他大概是太久沒碰女人了。自從碰到那個神秘女子之後,他再無興致去吸引其他女人,他不要那種沒有情感的交歡,那只會讓他更加沮喪。可是現在他竟然對一個男人有了慾念,天啊!雷傑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凌希顏跳了起來,責備自己太大意,竟然連雷傑走進來都不知道,如果現在站在身旁的是敵人,那豈不糟透了。不過,通常有人無聲地接近她時,只要是不熟識之人都會有警覺啊!難道這表示自己習慣了雷傑?

  「我們走吧。」自己莫名地被希顏吸引所震撼,以至於表情、口氣都怪異非常的雷傑說道。

  沒有多問的希顏跟著雷傑由司機送回家中。到家時,雷傑未曾下車,僅是冷淡地說:「你有鑰匙,先上去吧!我還有約。」

  望著絕塵而去的車子,無暇讓嫉妒湧上心頭,凌希顏伸手攔下了一部記程車尾隨雷傑而去。她的任務就是保護他啊!看來她必須自己有部車子,否則以記程車追蹤很容易被發覺。

  夜深了,凌希顏就坐在雷傑走入的套房外,警戒地守候,並承受著歹徒或許於房中動手的恐懼,及看到雷傑被那名叫華莉莎的女人纏附的煎熬。他為什麼不留在家中看書呢?因為他是雷傑!那個商場上出名的獵艷高手!凌希顏強忍心中的酸楚。

  凌晨兩點,雷傑用手勾著他灰色的西服,未系領帶地自華莉莎的住所中走出。他拉開僅著被單的華莉莎往他襯衫中鑽動的手,冷冷地說:「明天去『翠園』挑一件珠寶,記我的帳。」

  陰暗處的凌希顏把華莉莎嗜利又十分留戀雷傑的神情,以及雷傑顯然比進來時更陰霾且自我嫌惡的表情盡收眼底,她的心中全是苦惱與對雷傑表情的疑惑,「他到底怎麼了?」

  看著雷傑進入家中,熄了燈,希顏才偷偷摸摸地打開了門,回到自己房中。不管雷傑的私人生活如何,前幾天父親給她的報告中的確顯示「青龍幫」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她必須想辦法讓雷傑留在家中。

  隔天星期日,這座位於台北市高級住宅區中豪華頂樓日上三竿都沒有人起來活動,直到中午門鈴的響起才打破了這片沉靜。

  希顏警戒地自房內起身衝向門前,自玄關內的觀看螢幕中看到父親與雷平國正站在門口。她整了下發才打開門。

  「還在睡啊?」凌勳看著女兒一臉的疲憊,有些不忍地問。

  「昨天暗中跟著雷傑,兩點多才進門。」

  「雷傑昨天又跑到哪兒去了?」雷平國看著希顏方睡醒而有些紅撲撲的臉蛋問道,他越看凌希顏越中意,「他發現了嗎?」

  「他去找……恩,是找女朋友。」凌希顏吞吞吐吐地開口說,「不過他沒發現我,我想我需要一部車,不能以記程車跟蹤。」

  正對兒子的舉動不高興的雷平國,聽到希顏要一部車,馬上阻止了想開口的凌勳,「這是為保護雷傑而買的,我來付。」

  不再與雷平國爭辯,凌希顏關心地問:「『青龍幫』有行動了嗎?」

  「根據內線報告指出,他們的堂口可能會在一個月後,也就是他們大哥出獄時才有所行動。不過,為了安全起見,盡量不要讓雷傑出門。」

  凌希顏點點頭,走到廚房倒了兩杯水,問道:「你們吃早餐了嗎?」

  「早餐!」雷平國大笑,「現在十二點了,我們就是來找你們吃午飯的。我去叫雷傑起床。」

  「雷叔,你介不介意我下廚做些簡單料理。回台灣後一直吃外面的食物,吃得我都怕了。」

  「那更好!你先去梳洗吧!」雷平國簡直笑得嘴都咧到兩邊耳後了。這年頭會煮飯的女孩哪裡找啊!他轉而對凌勳疑惑的眼神說道:「你有個好女兒。」

  雷平國沒有說出自己想撮合這兩個年輕人的念頭,因為他知道雷傑在女人方面素來名聲不佳,凌勳一定不會贊成凌希顏和雷傑在一起的。哎!雷傑太惡名昭彰了。

  在父親一陣陣雷鳴似的吼聲中被叫醒的雷傑,臉色難看地走進客廳。他向來痛恨早晨被人吼醒,尤其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昨夜找華莉莎只為了發洩,但那種單純的肉慾,卻讓他在事後感到更加地寂寞與難受,而且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不恥。雷傑邊想邊走到沙發旁,向凌勳打了聲招呼,隨後看到了在廚房中的希顏,他直覺地往廚房走去,沒有看到父親滿意的笑容及凌勳有些擔心的眼神。

  「君子遠庖廚,你沒聽過啊!」

  忙著調醬汁的凌希顏不想看昨夜抱過別人身軀的雷傑,她頭也不抬地說:「我的身高不高,你可以叫我小人。」

  「你吃炸藥啊!」雷傑看著火氣比他還大的希顏說道,「你在男人中的確不算高,可是總比很多女人高了啦!」

  「你有空就去擺餐具,別吵我!」一向在廚房習慣發令的凌希顏指著餐桌說道。

  就在雷平國眉開眼笑中,凌希顏所做的烤雞肉完美地裝在青色瓷器大碗中,呈現在大家面前。熱騰騰的米飯上均勻地撒上了海苔,並鋪上了烤得金黃的雞肉及裝飾用的綠色豌豆。

  「好吃!」雷傑首先大叫,「你不要做我的助理,來當我的廚師好了。」

  凌希顏笑了笑,欣喜於雷傑的讚美,更喜歡大伙坐在一起的感覺,仿若一家人似地。

  「小雷,」凌勳看著雷傑說道:「近來少出門!『青龍幫』的老大快出獄了。」

  「凌叔,你們太緊張了。我自己開的車子和司機開的車子都改裝過,子彈打不進的。」雷傑依然笑嘻嘻地說,「何況,我已經請朋友私下幫我疏通了,我想他們不會動手的。再說近來掃黑又很積極!」

  「你給我待在家中,一步也不許出去!」雷平國暴躁地說。

  「爸,你講點道理,好不好?」雷傑向來拿頑固的父親沒轍,「我還要上班啊!」

  「我不是指白天!我是要你晚上安分點,陪陪希顏、在家看看書,不出去和女人鬼混會死嗎?而且你不許把希顏一個人擺在家裡,他人生地不熟的,你得照顧他,他是你凌叔的兒子啊!」

  其實幾個月來,雷傑已經極少在社交活動中露面,而今天在父親的口中,仿若他夜夜笙歌似地。雷傑還沒反駁,已不自覺地回頭看向靜靜坐在一旁的希顏,然而希顏卻迴避了他的眼神。希顏怎麼了?他也以為自己如父親所說的一般不堪嗎?那是以前的自己,不是現在啊!

  歎了口氣,不想再爭辯的雷傑洩氣地說:「晚上我待在家中就是了。」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凌希顏在公司事務上的處理已經完全地步入軌道。她聰穎且快速地吸收新資訊,加上心思細膩,工作能力超強。就連一向對工作要求十分嚴格的雷傑,也不得不承認父親力薦的人的確是不同凡響。

  這天是雷氏集團高層主管會議的日子,一早凌希顏就陪在雷傑身旁聽取簡報,協助記錄。在場人士對於一向風流成性的雷傑竟然真的任用起男助理一事,都感到十分地驚異。先前雷傑帶著凌希顏到各樓層介紹時,還有人認為凌希顏的任期不會超過三天呢!而這些日子來也有傳聞在公司中傳開,有人說雷傑近來不大牽涉花邊新聞的原因,是因為他看上了他的私人助理。不過,這傳聞僅有少數人接受,因為雷傑對於凌希顏的態度就跟對待一個好兄弟差不多,而凌希顏的臉更是始終冷淡得無情緒可言。

  不管如何,在今日的會議上,大多數的主管都毫不隱瞞地盯著雷傑這個外貌勝過尋常脂粉的男助理猛瞧,甚至有一位主管還在會議休息時上前詢問凌希顏是否有仍待字閨中的姐妹。

  對於這些人的側目,凌希顏早就習以為常。她的辦公室雖在頂樓,所乘坐的電梯也是頂樓專用的電梯,但偶爾她還是必須和雷傑到樓下的餐廳去用餐。餐廳中那些女職員艷羨及愛慕的目光與男職員不時投來的怪異眼神,對她都是一項挑戰,她必須在眾目睽睽中進行每項行為。

  結束了會議,凌希顏帶著許多資料回到辦公室。才剛坐下,雷傑就走了進來,坐入她對面的座位中。

  「希顏,你第一次參與會議有什麼看法?」一股天生的優雅特質由雷傑高大的身軀中流露出來。

  「印象很深刻。每個人都能掌握其職權所在,而且衝勁十足。」凌希顏平穩地說,「對了,關於下星期雷叔將正式宣佈你為雷氏總裁一事,如果你同意企化經理的意見,那就在公司二十樓的大廳中舉辦,可以嗎?」

  雷傑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穿著灰色系外套背心及一貫以領巾遮住頸項的希顏。他不知道為何希顏對自己總是有股莫名的吸引力,他甚至必須壓抑住自己不盯著凌希顏那幾近完美的容貌。他不得不承認,除了男人少有的美貌外,希顏引起他最大興趣的原因在於他身上神秘的氣質及溫柔解人的個性。

  在家中,當希顏因為沒有人在看他時,當希顏放鬆防備時——那是不常有的事,他就會露出眼中孤寂且帶著不可解的深不可測表情。雷傑常覺得希顏唯一會露出真正笑意的時候,就是在廚房。希顏的廚藝超凡自不在話下,但當她在烹調食物及詢問雷傑對食物的意見時,那種可人的神態,常使雷傑忘了希顏是個男的而想擁她入懷。人前,雷傑還是表現得十分正常,他可不想讓別人察覺自己的異常行徑。但私底下,他甚至想去看心理醫師,探究是否因為在夏威夷被甩棄後,自己即尋找與那名女子有相似特質的人,再投射自己的感情。讓他覺得煩透的是,他投射的對象竟然是個男的!

  不可諱言,希顏加入自己的生活後,他已漸漸地淡忘那位女子,這是半年多來其他女人都無法做到的事。現實中的希顏也幾乎佔據了他的心坎,雷傑難受地翻了下白眼。一回神,卻發現希顏也正張著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視著自己。

  當雷傑陰鬱而原始的眼神對上了凌希顏那似乎訴說著言語的盈水秋波。兩人的視線就此膠著在一起。雷傑不自覺地伸出手拿掉希顏架在臉上的眼鏡,雙手捧住了希顏那滑細如絲的面頰,且用自己的額頭貼住了她的前額。

  凌希顏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打破了那幾近昏眩迷夢的一刻。凌希顏慌亂地撥開了雷傑的手,遠離他那迫人的眼、令人昏亂的氣息,而不敢多看轉身離去的雷傑一眼。在聽到雷傑砰然一聲甩上門,走到他辦公室時,凌希顏的內心不禁痛苦地顫抖著。她一手壓住疼痛的鬢角,一手接起了電話。

  「喂!」

  「凌助理,衛洋平和白奇兩位先生要見雷總。」

  「你稍等,我問一下雷先生。」凌希顏重重地咬了下嘴唇,讓那痛楚提醒著自己,她是雷傑的私人助理,她必須摒除一切私情。凌希顏戴上了眼鏡,拿起電話撥向雷傑的辦公室。

  「什麼事?」雷傑苦惱且火爆地吼道。

  「衛洋平和白奇兩位先生在樓下。」凌希顏以掩飾過的平靜語氣說道。

  「請他們上來。」雷傑說完,「啪」一聲掛上了電話。

  凌希顏瞪著電話開始有些發怒,是他先來招惹自己的,竟然還掛自己電話。「可是你也沒馬上拒絕啊!」凌希顏心中的聲音告訴她。自己根本沒辦法把他當成哥哥,雷傑對她而言,吸引力太大了。此時,凌希顏腦中忽然轉過一個念頭,雷傑知道自己是女的了嗎?不可能,他的態度並未顯示出他知道事實了。雷傑以為自己的男的,還對自己……這是什麼情況?凌希顏心神慌亂地納悶著。

  「希顏,雷傑虐待你啊?幹嘛愁眉苦臉的?」衛洋平一從電梯出來就對著凌希顏大叫。

  熱情外放的他,身旁站了一位全身黑色裝束,看來簡單瀟灑但卻散發著一股讓凌希顏不自覺地升起危機意識的男人。

  這人就是白奇吧?凌希顏想到。即便這男人的五官仿若雕塑家刻意塑造出的完美,但他特有的氣質卻仍隱約在他的一舉一動之中。雷傑的這個朋友不是普通男子。

  禮貌地敲了下門,凌希顏帶著這兩人進入了雷傑的辦公室,為三人準備好茶水後便離去。臨去前,凌希顏發現白奇正暗中地評估自己,而雷傑卻是自始自終都未正視過她一眼。

  「雷傑,你這個助理不簡單。」白奇面對仍是一臉火爆面孔的雷傑說道,不料卻看到老友仿若被針戳到一般地自椅子中跳起身。

  有些心虛的雷傑聳聳肩,仿若不經意地說:「他工作能力很強,不過就是長得比一般男人來得美,你為何說他不簡單呢?」

  「他練過武術。」

  「他練過太極拳。那天我才一拍雷傑的肩膀,他就防衛性很強地反手推開我。」衛洋平在一旁大聲地說。

  「沒這麼簡單。」白奇俐落地說,看著雷傑的臉轉為訝異與納悶,「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走起路來幾乎無聲息,如落葉一般,而且呼吸沉靜,不像一般人的呼吸方式。然後在他剛才倒茶給我時,我注意到他的手即使十分白皙修長,但在指關節的部分都有著薄薄的一層繭,這通常是練家子才會有的情況。當然,不特別注意,是看不出來的,因為他已經做過了特殊護理,讓手的觸感與常人無異了。」

  「不可能!」雷傑大聲地說道。這些日子來,除去對希顏的渴望外,他已經很自然地讓自己在希顏面前不矯飾,他相信凌希顏亦然。他不可能是奉了父親之命來保護自己的保鏢!

  「你怎麼了?白奇只是說說罷了。」一向粗枝大葉的衛洋平也看出雷傑對著件事的過度反應。

  「我沒事,只是累了。」雷傑洩氣皮球似地靠在窗台上。

  「從高中就認識你了,你這副鬼樣子還想騙我們,從實招來。」衛洋平說道。

  雷傑看著口氣粗魯、但眼中非常關心的好友——從高中到現在的死黨。在他們面前無需保留,雖然知道對希顏漸增的愛戀,絕對是個錯誤。他歎了口氣說道:「我好像喜歡上希顏了。」

  雷傑看著這兩位好友,足足有兩分鐘說不出話來的怪樣,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你……」衛洋平首先大吼出聲,「我就知道你那個助理長得太漂亮,一定會出事的。他是男人啊!」

  「我知道他是男的!所以我才這麼厭惡我自己啊!」

  「你對他做過什麼舉動了嗎?」

  「還沒有,不過差一點了。」雷傑想到希顏柔軟的唇,方纔曾如此地接近自己,他呻吟了一聲痛苦地閉上了眼。

  「有沒有可能他是女的?」一直默不吭聲的白奇忽然說道。此話一出,室內其餘兩人有如電視畫面定格一般地愣在原地。

  「你因為是電影啊!」衛洋平叫道。

  「我只是覺得他美得不像男人,而且說話聲音有些刻意的沙啞,加上他又繫著領巾根本看不出喉結。」

  雷傑興奮地望著推理能力一向過人的白奇,心中迫切地希望白奇的推論是正確的。「那我們如何確認呢?希顏說他是因為頸部受過傷才戴領巾的。」

  「這交給我,你叫他進來。」衛洋平賊兮兮地笑了起來,起哄的天性表露無疑。

  當凌希顏走進來時,不安地發現室內的三雙眼同時注視著她。白奇是解剖似的目光,衛洋平是有趣的神情,而雷傑則是興奮且期待。

  「雷先生,有事嗎?」有些被算計感覺的凌希顏戒備地問,心中不停地猜測這些人想做什麼。

  「希顏,白奇死都不相信你是男的,非要你證明不可。」衛洋平笑意滿面地開了口。

  凌希顏把眼睛看向白奇那掃瞄似的評判目光,她知道她絕不能表現出慌亂,於是她平靜地說:「要怎麼證明,白先生才肯相信呢?」

  「只要拿下你的領巾就可以了。」白奇以一貫冷淡而無溫度的聲音說道。

  「可是我脖子受過傷。」聽到白奇的話,凌希顏直覺地看向雷傑,卻見他滿臉的期待。他希望自己是女的嗎?凌希顏心中一凜,轉頭避開了雷傑那火熱的眼神。

  見著希顏有些退卻的表情,雷傑感覺到自己的心因興奮而鼓動著。他走到希顏身旁,以幾乎可貫穿人的溫柔說道:「我們不會在乎你傷口美醜的。」

  凌希顏知道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她還是被懷疑了!她猶豫的手在自己頸間的領巾中徘徊。

  「我幫你解開好了!」衛洋平耐不住氣,首先朝凌希顏衝去。

  「你走開!別碰他!」雷傑糾結著眉阻止了衛洋平,他不要任何人碰「他的」希顏。說完,雷傑順勢攬住了希顏。

  凌希顏臉紅臊熱地推開了雷傑,在方纔那種近得可以感受到他胸膛起伏和氣息的危險距離內,她無法保持冷靜。於是,退了一步,凌希顏伸手至頸間解下了她的領巾。

  「雷傑,你完了!」衛洋平的聲音是靜默中唯一的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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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9 08:41:17
第二章

  「這太離譜了!」雷傑坐在辦公室內待客的皮沙發中,對父親抗議說道。

  「我是為你著想。」和雷傑身材同樣高大,五官同樣鮮明,只是臉上、發上多了歲月的痕跡,身上剛硬氣質也與雷傑瀟灑而圓融大異其趣的雷平國說道,「未婚的女秘書做不到兩個星期,就以為自己愛上你了,苦苦糾纏,已婚的又常因為丈夫、小孩的因素變動性大。李秘書雖辦事效率一流,現在也要去待產了。所以,我認為根本解決的方法就是找個男私人助理,這樣一來,秘書的變動就不會影響到公事的進度了。」

  「那你也不能只送上份履歷資料,讓我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雷傑的手掠過一頭多而密的黑髮,好笑地看著父親這種打鴨子上架的行徑。

  「因為這人是最好的!你看都不看一下就否定他了嗎?你最少看一下履歷表吧!」

  雷平國看著自己的兒子坐回辦公桌後,打開了履歷資料。兒子天生就是個吃商場飯的人,不但學習迅速,且有瞻望遠景的能力,公司在他接手後,資產、人員都擴張了幾近一倍。這些日子以來,除了雷傑的安全有些威脅外,為人老爸擔心的問題就是這孩子捉摸不定的感情了。雖然這半年來,雷傑已收斂不少,但依舊花名在外。不過,也許這回他能幫兒子一次解決兩個問題也說不准!雷平國眼神中揚起一絲預謀的快感。

  「這人成績的確非常優秀,而且竟能使用多國的語言,但他缺乏實務經驗,能馬上上軌道嗎?」雷傑自那份洋洋灑灑的履歷資料中抬起頭來,提出他的疑問,「為何沒有他的照片?」

  「因為你明天就會看到他本人了。」

  「明天!老爸你這次太不講道理了吧!」雷傑看著父親固執的表情說道。

  「你是認為我退休後看人的能力變差了嗎?」雷平國故作惱火狀、聲如洪鐘地對著一向孝順的兒子說。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認為應該多一些選擇……。」

  「這就是最好的,沒別的選擇了。我要先走了。」雷平國自沙發中起身走向門,臨走前,回頭說道:「對了!他才剛回國一個月,需要多瞭解台灣,你們都是年輕人,你得多照顧他。我看你就把你家西邊的那套房清出來讓他住。」

  「什麼!」雷傑深黑的眼眸轉為不滿,他迅速地衝向門口,對著父親的背影大喊:「他到底是誰?」

  「凌叔的兒子!」

  看著父親的身影進入了電梯,雷傑才若有所思地回到自己那以櫻花木色調為主的辦公室。

  原來是凌叔的兒子!難怪已不管事許久的父親如此地慎重。凌叔是父親的好友兼保鏢,正直而寡言,他甚少談論到自己的家庭,所以雷傑只記得在他十八歲那年,因為公司的一場調查,凌叔的孩子曾被綁架過,自己的父親和凌叔也都受了傷。這件事過後不久,凌叔的妻子、孩子就都移民到美國了。只是凌叔依然留在台灣,甚至退休之後,也是專心致力於台灣自設的武術場,幾乎以那裡為家,除了兩年前妻子去世時,在美國待了一個月外,他似乎不常和家人聯絡,想不到他的兒子竟會來做自己的私人助理。但父親為何安排凌叔的兒子和自己同住?就算不住在一起,他還是可以帶凌叔的兒子到處走走啊!他不喜歡有人分享他的生活。雷傑微皺起濃密的眉想著,同時再次打開了履歷資料。

  雷傑讚許地看著這個年輕人在各方面都很強勢的表現,尤其語言方面更是出色。他現在只希望他真是個人材,而不只是個會讀書的年輕人,否則自己若不想任聘他,又得和父親有一番爭議了。不過,自己還是會先給他一個機會的!看在他父親和老爸的面子及他的資歷上。

  「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雷傑思慮著,同時口中輕輕念出這人的名字:「凌希顏!」

  「上天一定在開玩笑!」這是凌希顏回台灣後,看到雷傑的個人檔案時,腦中唯一浮出的字句。

  怎會如此巧合!他怎麼可能是那個和自己纏綿了一夜的男人!自己難道必須為了那一夕貪歡,就讓這個任務尚未開始便告結束嗎?凌希顏抬頭看了一下送檔案來給父親的雷平國。雷平國英挺的面容活脫就是雷傑老年的翻版一般!

  這種事為何發生在自己身上!「雷傑不會記得自己的。」凌希顏在心中不斷隊長機說。因為那晚即使在激情中,她的面具也未曾脫下過。而且雷傑是個情場老手,他一定不會記得那段小插曲的。一定不會!

  「希顏,怎麼不說話?」凌勳看著和過去形象大不相同的女兒問道。

  此次回國,凌希顏削去了長髮,僅留男子般的長度,架上一副金框細邊的眼鏡,掩飾她那一雙靈秀的澄瑩大眼。同時,再以特質的超透氣膠帶縛住了胸口,以領巾來掩飾所缺乏的喉結。著男式服裝,再配上她的身高及訓練過的低啞嗓音,多數人都會以為她是一個比女人還漂亮的玉面男子!

  「沒事!我正在看報告。」雷傑之出色是不可否認的,凌希顏暗自忖道。麻省理工學院MBA,加上不凡的商業手腕,難怪被視為台灣商界的奇葩。雷氏集團在其敏銳的決斷領導下,衍生了許多新的事業重心,如「亞雷航空」、「東雷投資」。所以目前雷氏集團的經營領域已從原先的建築、紡織,擴大到了金融及傳播等多方面。從父親口中,她也得知了與雷傑商業才能同樣出名的即是他的風流情史。「你!凌希顏!只是眾多中的一個罷了!」凌希顏望著雷傑的照片想著。

  照片中雷傑的雙眼仍是鷹隼般的銳利,而形狀美好的薄唇則有些半笑不笑的玩世神態。那唇曾如此熱烈地吻過自己的全身,引起自己……。凌希顏深呼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千萬要鎮定,否則如何面對將來的分分秒秒。她強迫自己冷靜地說道:「你們怎麼解釋我的身份?」

  「我說你是我兒子。」凌勳邊移動他仍舊硬朗的身子邊說道:「雷傑只知道我有孩子,但卻不知是男是女,只有你雷叔知道你的真實性別。」

  雷平國坐在一旁,看著這個自己十多年未見的孩子——清秀非常、優雅不凡,即使是一頭男式的短髮仍掩不住她全身的澄清氣質。他喜歡希顏,因此雖然她在射擊、空手道、柔道的成績都令他咋舌,但要她當保鏢,他仍是有些不捨。這樣的一個女子,當媳婦最好不過了!雷平國雙眼一亮,對了!就是這個主意!何況雷傑也該定下來了。

  「希顏,雷叔在此先謝謝你了。之後可能必須身兼雷傑私人助理及保鏢,這會很辛苦!」雷平國誠懇地向凌希顏說道。

  「雷叔,您太客氣了。當年的救命之恩,我尚未正式向您道謝呢!」

  「比起你父親這些年來為我做的,那件小事不值得一提啦!」雷平國和凌勳交換了老友式的微笑,「你這次表面上為私人助理,但暗地裡是保鏢,我希望你要小心不讓雷傑發現。」

  「是啊!」凌勳接著說,「小雷十分排斥保鏢,他認為那會剝奪了他的自己,漠視他自保的能力。可是,他這次惹火的『青龍建設』,背後的是黑道組織。而且『青龍建設』對雷傑接連搶先買走他們幾塊地十分地生氣。去年即已撂下狠話,只是礙於他們老大尚未出獄,所以未動手。下個月他們的老大即將出獄,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有人保護雷傑。」

  「你們的意思是我只能以私人助理的身份出現,對不對?」看到二老都點了點頭,凌希顏問道:「那我如何在晚上保護他?私人助理的協助應只限於公事啊!還是我要在晚上暗中跟蹤保護他呢?」

  雷平國清了清喉嚨,「這點我和你父親商量過了,他同意你住進雷傑的公寓。」

  「不可以!」想到竟然要和雷傑朝夕相處,凌希顏迅速地衝口說道,隨即懊悔地閉上了嘴,她無辜的眼睛看那兩個滿頭霧水的人,「我是說這可能會妨礙到雷傑的……恩!社交生活。」

  「不會的。那個孩子近來收斂了很多,那些鶯鶯燕燕大多消失了,而且你不用擔心他會對你怎樣,他以為你是男的。」說罷,雷平國在心中暗想,最好雷傑那個小子早點發現你是女的,最好快愛上你,最好快點讓我抱孫子!

  「可是……」凌希顏欲言又止地想說話,她如何二十四小時看著雷傑,而完全不想到那一夜,再怎麼說,他是自己的第一個男人啊!

  「希顏,你到底怎麼了?我早就告訴過你,你可能得住到小雷家。」凌勳疑惑地問道。

  我只是沒想到你說的小雷就是傑,就是我唯一擁有過的愛人!凌希顏在心中答道。

  深呼吸了口氣,她緩慢地說道:「我只是有些緊張,畢竟我不知道我的偽裝能否成功。」

  「一定會成功的!以你現在的模樣,要不是我早知道你是女的,也只會覺得你是個漂亮得過火的男人而已。」雷平國說道,「希顏,這些檔案就留給你了。我和你父親跟幾個朋友有約呢!」

  「你們快去吧!我自己會研究資料的。」

  坐在父親武術場辦公室的凌希顏,對於房外練拳的吆喝聲充耳不聞。她實在受到太大的震撼了!其實這些年所受的訓練已使她幾乎快失去原有的熱情性子了,即使內心波濤洶湧,她的表面上仍是平靜如水,而唯一突破她心防的就是夏威夷的那一夜!

  那夜她並未和雷傑進入咖啡廳,而是在雷傑房中他厚實的臂膀中度過了一晚。任雷傑溫暖的氣息如輕風般地拂過身軀,而自己就在那種狂喜的暴風雨襲捲中由女孩變成女人。天未亮之前,她悄然離去,只留下他為她簪在耳畔的玫瑰,然後隨即離開了夏威夷。

  體貼的謝綺看出她的失落與頸上纏綿過的吻痕,沒有多問,只是陪著她回美國。

  想著想著,下意識仍想撥一撥長髮的凌希顏,手指卻撲了個空。她還是忘了長髮已剪去數個月了!這提醒了她,現實就是現實!她現在該做的事就是執行好自己的任務—

  —私人助理兼保鏢,那些回憶不過是腦中的浮光片羽罷了。而且自己當時匆促離去的原因,不就是因為雷傑那純熟的技巧,使她深覺自己僅僅是他的另一個獵物。

  凌希顏強迫自己再度瞪視著照片上神采奕奕的雷傑,她會對他無動於衷,她一定會的!

  他看起來太清秀!

  他看起來太單純!

  最糟糕的是,他看起來太該死的像一個女人了!

  這是雷傑第一次見到凌希顏時的想法。而且凌希顏的身上有種靜謐的氣質,和那個他一直想忘掉的神秘女人相似。該死!他可不想每次見到自己的私人助理,就又回想到那困惑他許久的情愫。雷傑皺著眉,有些陰沉地看著身穿直條紋襯衫、搭配著淺灰色外套與同色系領巾的凌希顏。

  凌希顏保持鎮定地看著似乎比自己記憶中更顯得頎長高大的雷傑,看著他因憤怒而有些緊繃的臉龐。他已經認出自己了嗎?可是從他注視自己的表情看來,是屬於初見的訝異啊!那他又為何氣憤呢?

  「雷傑,你還沒跟凌叔打招呼呢!」眼看氣氛有些怪異的雷平國打破沉默地開了口。

  「沒關係。我今天來是想讓你知道,雖說希顏是我的小孩,但在工作上他若有任何閃失,你可別放縱他。」也察覺到雷傑和希顏一見面即瀰漫不尋常氣息的凌勳,試著以說話來緩和這種緊張氣氛。但心中卻不斷浮現疑問,「他們見過嗎?」

  「我會的,凌叔。我想和希顏單獨談談,可以嗎?」

  帶著忐忑不安心情離去的二老,離去前仍不放心地頻頻回頭注視希顏。

  「我不會虐待他的!」雷傑有些失笑地看著這兩個一向穩重的人有些錯亂的表現,看來這凌希顏可謂備受寵愛。

  「坐!希顏。」

  聽見雷傑以他男性的嗓音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凌希顏心頭有些震驚。她以刻意壓低後的聲音說道:「謝謝。」

  「談談你自己吧!」雷傑雙目清澈地注視著希顏——月白般無暇肌膚、金框鏡面後的雅致明眸,這人真是錯為男身了!

  「我前年剛拿到哈佛企管碩士的學位,一直想將所學致力於工作之中,剛好這次有機會進到雷氏,只能說我很幸運,因為雷氏集團一直以來的表現都是震撼大眾的。如『雷氏建設』這次在景氣低迷時,還推出新都會的精裝別墅社區,原先許多人都不看好,但卻能引起上流名仕矚目,案子依舊熱銷。事實證明雷氏判斷強勢的一面!」

  在希顏說完後,雷傑發現自己喜歡聽他用著不徐不急的聲音敘述事情。希顏有些細緻又混合了沙啞的嗓音,有種獨特的魅力。承認吧!你覺得他的聲音也有點像那名神秘女子,雷傑的腦中浮現這個想法。他揚了揚眉,努力地忽略腦中的聲音。因為從方才希顏有條不紊的分析中,他已經決定留下希顏了,可不能再把自己那些風馬牛不相及的遐想,加諸在他未來特別助理的身上。雷傑再度開了口:「你會說四國語言。」

  「是的。父親從小就請人栽培我在這方面的能力。」

  「凌叔真是個用心的好父親,而且還為你取了個特別的名字——凌希顏,是希望你有好的容貌,還是另有所指。」

  「爸爸希望我們小孩能如同顏淵一般,合於正道且不因外在的艱困而改變自己的立場。我還有一個小弟叫如淵。」凌希顏邊說邊注視著穿著單排扣黑色西裝,顯得瀟灑的雷傑。他似乎未視破自己的異裝,但對此她為何會有些失落呢?他原本就不需要記住一個春風一度的女子的啊!何況自己又換了樣子!

  「對了,你要和我一塊住。知道嗎?」

  「雷叔告訴過我。打擾了!因為父親的道館沒空房間了,所以雷叔才好意地……」

  「別和我客氣!我們以後就住在一起了。」雷傑打斷了希顏的話,走到希顏身旁,左手很兄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喜歡這個小老弟!他給人一種可以重用的信任感,雖然他激起了自己心湖上的一些漣漪。

  身體因雷傑的靠近而有些緊繃的凌希顏,有些不自然地發現自己對他雄偉身軀的靠近仍有反應。她特意地開口說話來忽視這種感覺:「我今天就要開始上班了嗎?」

  「我先帶你參觀一下。你以後就坐在我辦公室外的秘書室,就是現在李秘書坐的地方。這位是李秘書,你接手她的工作。」雷傑帶著希顏走出他的辦公室,開始參觀這棟雷氏集團的總部頂樓。

  頂樓百餘坪的空間,規劃為董事長室、總經理室、會客室三大部分。而董事長室和總經理室的設計採用的是相同的模式——房間外頭是秘書室。每間房間都以隔音玻璃為牆面隔間,玻璃上則以電動窗簾來保持隱私。整體格局十分雅潔俐落。

  參觀完頂樓,雷傑帶著希顏乘專用電梯下至二十五樓,打算開始介紹個樓層用途及部門經理。

  「這棟大樓是雷氏企業的新總部,一到二十四樓是屬於基層部門及教育訓練部門。

  二十樓是對外的大廳,召開記者會等事都在二十樓舉行。而二十五樓起是……」雷傑盯著希顏的臉忽然停住了話,這小老弟怎會如此地粉雕玉琢,女扮男裝似地!

  「二十五樓到三十五樓是各種關係企業的總公司。二十五是『亞雷航空』,二十六、二十七是『雷氏建設』,二十八是『東雷投資』,二十九是『雷氏文化基金會』,三十是……」凌希顏清晰而正確地說出這棟大樓各樓層的功用。

  雷傑以有些驚愕但極為滿意的神情看著希顏,看來他押對寶了。絕佳的記憶力是一個助理必備的良好條件,看來希顏對雷氏也下了一番工夫去瞭解。

  走入二十五樓的雷傑和凌希顏引起一陣驚喚聲與場面的混亂。主管紛紛走來迎接這位今年即將被任命為總裁的總經理,但實際上早已帶領公司大幅成長許久的上司;女職員幾乎是用目光追蹤著雷傑高大的身材、寬厚的肩膀及英俊過人的臉龐,同時有更多的驚呼聲及竊竊私語是在看到凌希顏是所發出的。所有人皆震懾於凌希顏那不該出現在男子身上的出色容貌,甚至有一些女職員已經開始對「他」評頭評足。

  「雷總身旁的那個男的是誰啊?」

  「我剛端茶到裡頭時,聽到雷總介紹說那是他的私人助理,叫凌希顏。」

  「他長得好俊哦!可惜矮了點。」

  「這年頭好看的男人都不高,我們雷總例外。他們要走了!」

  就在各個樓層的介紹拜訪中,凌希顏發覺雷傑記得各個主管的名字,而且對於各部門近來進行之企化案十分清楚,他不是個只有外表的花花公子,他是真的瞭解他的公司,知道公司的情況。而從那些女職員癡迷的眼光看來,雷傑在他們心中的地位簡直就與偶像無異!

  「累了嗎?」等電梯時,雷傑細心地問,內心納悶他對凌希顏為何會特別呵護。也許是父親的交代吧!也許是身為獨子的自己一直想有個小弟吧!而且正常人對美的人、事、物,總會特別地照顧,不是嗎?

  「還好。」凌希顏以嶄新的眼光看著這個自己重新評價過的男人。

  「我帶你去吃飯吧!我們已錯過午餐時間了。」

  聞言,凌希顏不敢置信地舉起腕表,已是下午兩點,她有些錯愕又含蓄地對雷傑笑了笑:「我真的望了該吃飯了!難怪覺得獨子怪怪的!」

  雷傑驚艷地看著希顏那乍現的笑顏,直到他發現自己幾乎是無禮瞪著希顏時,才立即轉過了頭,看向牆壁。所幸,凌希顏正低著頭,沒注意到他的唐突。

  希顏太像那位夏威夷神秘女子了!連微笑時那種輕柔的羞澀模樣都像!雷傑用手苦惱地抓了下自己的黑髮,他為什麼還忘不掉那一夜。沒有任何名字、任何消息,人家都擺明了只是一夜情,他為何還是放不下,這不像一向瀟灑的自己。

  「雷先生,電梯到了。」凌希顏提醒了仍在生悶氣的雷傑。

  「叫我傑或雷傑就好了。」率先走出電梯的雷傑,沒注意到希顏聽到「傑」一字時,閃過臉龐的複雜表情。

  和雷傑共坐在賓士車後座之中,凌希顏感到有些迫人的壓力,即使後座的空間寬闊,她仍可感覺到雷傑身上的熱力,及曾與自己萬分接近過的麝香氣息。她努力告訴自己必須習慣,否則如何面對以後的晨昏呢?

  「希顏,有沒有人說過你像誰?」雷傑看著坐在自己身旁,雖裝作放鬆到肩膀卻繃得死緊的希顏。

  「像誰?」凌希顏心臟停跳了一拍,她有些心慌地推了推那沒有度數的眼鏡,鎮定地說:「你可別說我像哪個女人!我一向痛恨我有一張這樣的臉。」

  聽到這話,不便再追問的雷傑,轉而說道:「長得如此俊美還抱怨。你沒見到今天那些女職員的眼神嗎?說真的,你長得真是太好了,對一個男人來說。這會是你的麻煩嗎?」

  凌希顏回想到幾個月前,她以男裝在美國實習的日子,邊笑邊半真半假地說道:「當然有麻煩!最常見的就是被誤會是圈內人,引起一些困擾。我每次到酒館去喝酒就算有喜歡的女人,還得費口舌解釋我是男的。」

  「那你如何結實呢?」

  「讓她驗明正身羅!」凌希顏對雷傑做了一個「你瞭解的」男人表情,她可不想引起雷傑對她的懷疑,一絲都不行!

  雷傑笑了笑,俯身對司機說:「下個街角停。」

  凌希顏沒想到雷傑帶她來的不是五星級飯店,而是一家裝飾簡單卻十分有味道的日式料理餐館,餐館門口以一片白沙營造出小橋流水般的庭園之景。

  「雷總大駕光臨,真是讓我們小店蓬草生輝啊!」

  一個身穿紅色針織洋裝,顯出其嬌小而美好身段的長髮女子,一看到雷傑即自櫃檯起身而出。

  雷傑一邊大笑一邊用力地擁抱著這名女子,「妮妮,你越來越美了。和我私奔吧!」

  「滿嘴胡說八道。」被喚作「妮妮」的女子微笑地推開了雷傑,對著凌希顏說道:「這位是……」

  凌希顏站在一旁,心中五味雜陳地看著這兩個登對的男女,胸中無預警地感到莫名的難受。

  雷傑還來不及開口介紹凌希顏,隨即被一股力量往後拉。他還來不及反應,凌希顏已用流水般地快速動作,以手回撥開了雷傑肩上的手,同時防衛性地站在雷傑身後,看著那名方才將雷傑往後拉的男子。當雷傑回頭時,看到的是衛洋平一臉好笑的表情及一臉嚴肅的凌希顏。「發生什麼事了?」

  「喂!你去哪兒找來的保鏢啊!美得不得了!也幫我找一個。」衛洋平大刺刺地開了口,用手頂了頂雷傑,「你叫人家女扮男裝嗎?你這個色狼!」

  雷傑直覺地開口大笑,看了凌希顏尷尬的臉,笑得更大聲了。雷傑轉身面向衛洋平,打算好好欣賞衛洋平聽到事實後的表情,他一字一句清楚地說:「他是凌希顏,我的私人助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不喜歡人家說他美,因為他是男的!」

  衛洋平張大了嘴,繞著凌希顏看了三、四圈,仍是不能置信地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啊!」

  「老公,閉上你的嘴!口水快流出來了,真難看!」妮妮用手不客氣地把衛洋平的嘴扯著。

  「哎喲!」衛洋平慘叫一聲,口齒不清地說:「你謀殺親夫啊!我咬到舌頭了。」

  「活該!別理他,我們到那邊坐。希顏,這個大老粗是我老公——衛洋平,我很不幸!對不對?」妮妮扮了個鬼臉,帶著他們走到一個位在養著錦鯉的小水塘旁的雅座。

  「雷傑,吃些什麼?」

  「好吃的東西!」

  「別讓那個雷傑吃飯!每次來都偷抱你!」衛洋平笑嘻嘻地走過來,同時搔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凌希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當女的看,因為雷傑這小子花名在外,而且你太美……哦!不對,太漂亮……不對,太帥了!」

  凌希顏搖搖頭表示不介意地看著這對夫婦——衛洋平高大而粗獷,妮妮則嬌小而細緻如娃娃一般,但兩人眉目間的甜蜜卻使人清楚地感受到他們的愛意。

  「希顏,你學過武術嗎?否則怎麼洋平的手一放上雷傑的肩膀,你就那麼俐落地撥開他了呢?」妮妮張著好奇的大眼說道。

  雷傑聞言臉色僵直的看向希顏,難道希顏私人助理的身份只是幌子,實際上卻是父親和凌叔派來的保鏢?

  看著雷傑懷疑及不滿的神色,凌希顏知道他已起了疑心。所以,她用最自然的表情聳了聳肩,裝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衛洋平說道:「我只會打太極拳,而剛剛那麼緊張的原因是因為我在美國住久了,我以為衛先生要搶劫。」

  隨著雷傑、妮妮的大笑及衛洋平有些不知所措的臉色,凌希顏知道這次危機已度過了,但她必須更加地小心!因為從雷傑剛才的表現看來,他真的很不喜歡有保鏢在身邊。

  「扯平了!我把你當女人,你把我當搶匪,扯平了!」衛洋平用手大力地拍著正喝水的希顏。

  「咳!」被衛洋平一拍後嗆到的凌希顏猛咳不已。

  「不要緊吧!」妮妮輕拍著希顏的背,而後拉著闖禍的衛洋平快步走開,「我把這個討厭的人帶走了!」

  看著希顏因咳嗽而泛著粉紅色光澤的雪白臉頰,雷傑再度被希顏吸引住。他是怎麼了?竟然對一個男人這麼注意!一定只是因為凌希顏像那名神秘女子的關係,雷傑在心中對自己說道,他可沒同性戀的傾向啊!

  不久,妮妮送上了日式生牛肉、脆炸牛排及炒龍球等諸多道地的料理。食物滑細的口感讓凌希顏愛不釋口,她細心的品嚐每一道佳餚,滿意地揚起嘴角。可能由於她自己向來喜歡下廚吧!所以對吃的方面也特別在意。而這家餐廳的美味真是讓人無法挑剔!

  「覺得如何?」

  「這是天堂嗎?這麼美味的東西!」凌希顏快樂地回答。

  雷傑哈哈大笑,他開始對有人同住這個想法感到不那麼排斥了,因為和希顏在一起絕對不無聊。而在希顏埋頭於下一道美食時,雷傑環視了一下餐廳,隨即沉下臉,因為有個目前不想見的人正朝著他走來!

  「傑!」一聲嬌嗲的聲音自桌邊響起。

  凌希顏抬起頭看著這個穿著黑色低胸緊身洋裝,有著一雙誘人杏眼,及胸部發育過度的濃妝艷抹女人。不過,男人只要看到她那巨大如哈密瓜的胸部,可能沒有人會太注意她的臉孔。

  無視於凌希顏的存在,這名女人擺動著豐潤的臀部,一屁股地坐在雷傑的腿上,「你最近怎麼都不理人家?」

  推開了女人,雷傑有些不快地說:「這是公共場合,請注意你的舉止!莉莎。」

  莉莎不情願的噘起紅唇起身,而塗滿鮮紅蔻丹的手卻不安分地纏上了雷傑的頸子,「你好壞哦!讓我想死了!」

  凌希顏動了動身子,往後靠向椅背,冷眼旁觀雷傑的表情——不耐煩的厭惡在他的臉上表露無疑,他一向對以前的女友如此寡情嗎?而他又有過多少的性感女友呢?

  「我告訴過你,我要找你時自然會去的。」雷傑目光冷漠、口氣無情地說。

  「可是人家……」

  「希顏,我們該走了!」

  直到此時,莉莎才正眼瞧了下凌希顏。她妝扮濃麗的臉部,在見到凌希顏時僵住了,這男孩子俊美得連女人都會嫉妒!她刻薄地開口說:「我原本還以為你有了其他女人了,結果不是!想不到你近來胃口變了,喜歡小男生,還真看不出來你有這種嗜好!我華莉莎竟敗在一個小男生手下……」

  在華莉莎的囉嗦中,雷傑未停下腳步,也不回頭看華莉莎一眼,絕情的態度讓凌希顏有些心寒。這男人沒有心的!愛上他只會走向毀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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