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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龍吟水]白衣江山[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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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2 11:37:40 |倒序瀏覽
【書籍簡介】

         正值亂世,英雄盡出,可為民安身立命,此是豪俠所為。有人喜穿白衣,有人以江山,情誼,百姓為重。

       在一場場的廝殺中,血染紅了白衣,也染紅了江山。

      世上有不平之事,自有‘不平堂’的人來管。

      因此便有了這個平凡的故事。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4-22 15:4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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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2 11:41:24
一 武林正史


    “喂!董老兄,听說驚葉島孫成空舉兵起事了,這很大快人心啊!你覺得怎樣?!”

    “嘿!我看這事不簡單。”

    “對了,我忘了你老兄是武林正史的撰寫人,為何你竟也關注起驚葉島來了,天下此時已是烽煙四起,舉國盡皆刀兵之事,孫成空又不是什麼江湖人物,怎麼?你打算改弦易轍寫春秋正史了!”

    “胡老弟這就有所不知了,外行嘍!驚葉島孫成空雖不是什麼江湖人物,但朝廷對他的解決,可能很江湖,所以我才不惜夜路千里,累死上駟七匹,趕著來看龍爭虎斗。”

    “哎,老兄喝酒,這可是上好的竹葉青,入口醇香,我敬你一杯。”

    “你也不用奉承我,我自會消受,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你當我不知道你那套把戲,是不是急著想知道朝廷如何解決這件事。”

    “軍機大密,那敢奢求,只希望你透露一點給我,使我們也可以有下酒的談資嗎!”

    “也罷,拿你沒辦法,為了情義,我只好舍命透露一點給你了。”

    “好,好,我洗耳恭听。”

    “現如今,昏君無道,餓殍遍野,舉國上下,風雲盡起,朝廷已無可用之兵,可又不甘心就此將江山拱手送與他人,對于驚葉島孫成空,昏君就請內侍總管段懷誠來處理……”

    “段懷誠是誰?”

    “你別打岔听我說,呀!這酒不錯,段懷誠是江湖人,他是山東‘降龍魔杖’段紅傘的後人,因迷戀‘天水妖婦’金玉露,而被逐出家門,後遭江湖同道追殺,百般無奈之下才進入王庭,當了一名內侍,經過後來一番努力,才混上今天的這個位置,我听說,段懷誠已請了‘殺難手’公孫無我。”

    “‘魚花門’門主公孫無我久已不現江湖,听說此人武功已至出神入化之境,當今之世,罕逢敵手,而他一生里的每一戰,都快已成神話,如他出手,‘反王’孫成空死定了。”

    “沒那麼簡單。”

    “為什麼?”

    “因為孫成空也不是,省油的燈,在他身邊就有不世出的高手,此人是誰?我尚不知,但我知道,有此人保護孫反王,天下也甚少有人能取得他的性命。”

    “連你都不知道他是誰,還有誰知道,那他一定是位高人了。”

    “再高的人,也會頭痛的,因為殺孫反王的人不止公孫無我一批,具體有多少,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怎麼寫你的武林正史?”

    “家規有令,武林正史須秉心直意而寫,不可妄加猜測或臆斷,否則,寧可不寫武林正史!”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們董家的春秋大史與武林史一樣出名,看來你只有深入虎穴了,驚葉島此刻一定戒備森嚴。”

    “不親身躬行,又如何寫史,你沒有看到窗外已是黑雲壓城,我料到事情會有所變化,我現在就走。”

    “等等,酒還未喝完呢……”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黑的毫無周旋的余地。

    因為一場烏雲。

    山雨欲來風滿樓。

    驚葉島外立馬山。

    有人幽靈般閃出,躬身進了一座小山洞。

    山洞很小,連一人也不能通行。

    然此人油魚般滑了進去,行了大約一丈,里面豁然開通,原來是一個山洞。

    來人晃亮了火折子,點燃了洞中石壁上的油燈。

    洞中有一個水池子。

    池水清澈。

    洞外傳來風雷般轟鳴。

    原來此處與海水相通,洞中池水且隨海水潮起潮落。

    但洞中有一種使人感到可怖的景象。

    那就是洞中的山石、洞壁、石鐘筍、峭岩,皆爬滿了各式各樣的蛇。

    其中一條黑色硬殼的拇指般的細蛇,“嗖”地纏上了來人的手臂,樣甚親昵。

    來人用手愛惜地摸了摸這條蛇的身軀,順手從他頭上解下了一個小竹管,拔開小塞子,從里面抽出了一張素箋,上面字跡凌亂︰

    “聞‘殺手樓’正頒下殺手令,與‘魚花門’公孫無我,段懷誠等人皆欲取主公性命,望主公小心!”

    落款是“不平堂弟子敬上”。

    來人看完了這張紙,順手在壁上油燈燃盡,熄了燈,行出此洞,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這世上令人不平的事太多了。

    不平奈何。

    雖然這樣,但這世上卻的確有一個叫做“不平堂”的所在。

    秋風蕭煞,秋雨淒迷。

    有人在風雨中緊系包裹上路。

    踏著枯葉,迎著愁雨,邁著堅定的步伐向海邊走去。

    海風蕩蕩,海水浩浩,風過海岸驚濤陣陣。

    他走的不緊不慢。

    步伐和諧一致。

    路上的行人大都行色匆匆。誰也沒有像他那樣在雨,中尚能和緩從容。

    海風一起,黃葉,枯葉,獵獵漫空飛去,像遠處有一只看不見有吸引力的大手,將它們全都收攏了去。

    葉落歸根?不!還是要找適合她們落腳的土地吧!

    深秋的海岸,海風匹練般蜂擁,極壯觀也極豪邁。

    他一個人。

    與他的長形包裹。

    還有他的神情。

    遠處,煙雨迷蒙,仍可見濁浪滔天,水流三千尺,疑為銀河乍瀉。

    他走到了海邊,目光很蒼茫,既似在思索問題,又似目光已落在遠處,無法從記憶中收回來。

    他的手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布裹,指節凸露,發出“  ”聲。

    他的手指修長,且白,一如削玉一般。

    海水像千軍萬馬在奔騰嘶殺。

    殺聲中充滿著萬千蒼涼。

    他浩嘆了一聲,既有無奈,且悠長,似胸中塊壘難以消解卻又不能不解的堅定。

    他抬起了頭,雙鬢的長發在風中飛揚,風夾著雨滴擊打在他的面頰上,他竟似毫無知覺,連眸也都閉也不閉,任雨水淋灕。

    深秋。秋雨。雨中。有一位年青人身系包裹站在驚葉島外極目深望。

    誰也不知道他是干什麼的。

    誰也不知道他究竟來自何方。

    這是因為,他太平凡了,如一滴水匯入了流中,便再也難分彼此;如一粒石子投入石堆也難分軒轅。更何況他是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若匯入人流中,你再也難找到他。

    這時候,驚葉島內已是全城戒備。

    沒有人會在雨中有閑情逸致,看風,看雨,看落葉。

    大家都很忙碌,避雨的避雨,撐著油紙傘匆匆回家的人也是低首疾行,絡繹車馬過宅第,帶起一地泥濘一路車轍。

    城中的大道上不時有持戈護衛來回走動,個個都神情激昂,雖發已濕,大家都很從容,步伐一致,沒有絲毫的慌亂氣象。

    這時的客棧驛館已閉窗,封門,冷冷清清,在這個引人愁思,枯守窗前燈的時候,更多的是令人悲傷思鄉的情緒。

    書生是否會斜倚在窗前開卷,執筆,為自己的心情寫下注解。十年窗下燈,萬古功名一朝枯,不知書生知否!!

    在城中一座高樓之上。

    有人打開了窗戶,一陣雨卷了進來,這人深吸了一口氣。站在窗前俯瞰城下的眾生奔忙,不由用手扶住了窗欞俯身在窗上,濃密的眉上沾上了兩滴雨,煞是好看。然而,他面色凝重。嘴角緊閉,雙手已不知不覺握成了拳頭。

    高樓上俯看風雨,不知是何種感覺。

    是視眾生如蒼雲白狗,還是心情豪邁,激昂……

    這恐怕只有上過高樓的人才知道。

    這人穿白衣,衣比雪白,膚比玉潔。

    他英俊瀟灑,卻不沉悶。

    像陽光下的一滴水,予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高樓畫閣數不盡殿閣屋宇。

    在雨中。

    有人上高樓。

    俯看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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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2 11:43:07
二 成空一笑


    雨終于停了。

    雨過天晴。

    風平了,浪靜了,海上沙鷗飛翔,極目遠望,是一片藍藍深海。

    驚葉島又打開了城門,人們又像往常一樣,出處進進。

    一個身材魁梧,頭戴竹笠,面目深遮的漢子站在海邊,浪濤一陣陣涌上來,又下去,周而復始,永無止歇。

    海風清勁,激起他的衣袂振振。

    在這深笠漢子的身旁站著四位漢子。

    這四位漢子分站在深笠漢子的周圍。

    他們也望著大海。

    大海里仿似有數條蒼龍在翻涌怒卷,時而呼嘯,時而低沉。憤怒時滔浪千尺,安靜時波平浪靜。

    四人在海風中皆沉默無語。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

    深笠漢子道︰“續玉,你在想什麼?!”

    那名叫續玉的漢子立即恭謹回道︰“回門主,屬下在想大海怎麼是這個樣子?”

    深笠漢子道︰“那你以前以為大海是什麼樣子?”

    續玉道︰“我以為大海碧波萬頃,可放棹高歌。沒想到,大海是如此之大,始知自己真是井底之蛙,看來,武學一道也是如此。”

    門主嘆了一聲道︰“看來,你對這場大刺殺是心中無底,無十足把握是也不是。”

    續玉趕緊恭敬答道︰“門主明鑒,不是弟子對我們‘魚花門’沒信心,而是那個孫成空雖是一介儒士,然弟子近日觀察驚葉島的陣略守勢皆與別處不同。弟子有這種預感認為孫成空不易對付。”

    門主道︰“續玉,你的預感向來是十分準確,你擔心的也不無道理。不過,這次大刺殺對我們‘魚花門’無疑是一個大的時機,事成之後對于我們壯大勢力是天賜良機……”

    他的話語突然停了下來,目光望著那波濤洶涌的大海道︰“濤聲很急啊!另外,‘殺手樓’中的兩大著名殺手也在朝廷厚聘之下準備出手。最近,我听說他們已派出了兩大著名年輕殺手,一男一女,是‘殺手樓’中近年來培養出來的新秀精銳,我們大可以謀定而後動。”

    另一位身穿紫衣的漢子道︰“門主,從這幾日驚葉島的人手調動來看,似乎驚葉島暗中有高手操縱。”

    “高手!?”門主冷哼一聲,“光‘殺手樓’這批殺手,我看他們就難以應付。孫成空此人機謀深沉,也是一位鷹揚之輩,此人雖不諳武功,不過,也不能小覷。”

    紫衣漢子沉肅道︰“受教。”

    這時在紫衣漢子旁邊一名面色沉穩的漢子突然道︰“門主,如果‘殺手樓’的刺殺失敗了呢?”

    門主沒有立即回答。

    眾人一時都沉默了下來。

    過了許久,門主才開口,道︰“如果‘殺手樓’真的失敗了,對我們也是百利而無一害。我們可以借鑒‘殺手樓’的失敗經驗,來反思我們自己的行動,這樣可以增加我們成功的機會。”

    這時,海面上浮起了許多帆船,正揚帆前進,從那高大的布帆上便可以看出那是孫成空的軍馬大隊運糧船。”

    看到這些,“魚花門”門主公孫無我鼻孔里“哼”,了一聲,重重地吐了一口痰。

    “孫成空,你不成空也會成灰,”公孫無我狠狠道,“你死定了!”

    驚葉島的鐵匠鋪正在日夜趕制兵器,搭鉤,鐵錨等器物。只見火光四濺,眾人都忙的不亦樂乎。眾人干的起勁,也很賣力。打鐵匠黝黑的胸膛在火光里顯得紅里透黑。

    因為這里的每個人都知道,驚葉島眾因為不滿朝廷暴政,在孫成空的帶領下舉兵起事,對抗朝廷,已引起了朝廷的注意,以慣例推測,不時便會有大軍清剿,就算朝廷不派兵馬過來,為防其他山頭水寨的人兼並,也是應該加強自己的海防的。

    眾人都深諳這個道理,所以大家都毫無怨言的賣力。

    而且,大家對前途也都很樂觀。

    因為朝廷的暴行虐施,眾人皆已不堪受辱,紛紛舉事起兵,比較著名的義軍就有以王沖冠為首領導的“戈山同義寨”兵馬。“戈山同義寨”的領袖申瑩燈雖然死了。然他們的士氣並未就此消亡。听說四方豪杰皆紛紛投入王沖冠旗下,“戈山同義寨”比以往更強大了。(王沖冠的故事詳見拙著〈大義血〉)

    一想到這些,大家的干勁就更足了。

    正當大家干的的時候,不知誰喊了一聲︰“孫頭領來看我們了。”

    孫頭領是誰?

    是不是“驚葉島”的島主孫成空。

    正是。

    孫成空在軍師陳後生的陪伴下,輕裝簡從,帶著一兩員手下大將,來這里察看兵器鑄造的進展情況。

    孫成空一身素袍,頜下長髯飄拂,雙目炯炯有神,一臉的威嚴。

    眾人一听孫島主來了,都放下手中的器具,紛紛簇擁住孫成空。

    孫成空一一向眾人致意。

    眾人將作好的兵器制品紛紛拿給孫成空看。

    孫成空一一含笑,觀看。

    當他看完了鑄造的兵器樣品,問完了兵器鑄造的進展情況,將要離開這兒時,人們自動地讓出一條道路來,讓孫島主及一干文臣武將,從容離去。

    孫島主在離去之前的一番話,仍然在人們心中激蕩,“……現正值強寇入侵,國內烽煙四起之時,我們大家唯有同心同志,齊心協力,才能有望渡過此難關,孫某人不才,願為眾位父老鄉親舍一己之命……”

    他那慷慨陳詞的話語,使一些扶老攜幼的人,亦為之動容,感懷。

    眾人都不自禁高呼“孫島主萬歲!孫島主萬歲!”

    雖然孫成空已離開了好一會兒,大家仍然都不肯散去,就仿佛孫島主還未離開一樣,仍然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議論著剛才孫成空的豐采神姿。

    孫成空視察完了兵器的鑄造的情況,便立即回到府中與眾人商議驚葉島的海防及如何應對大隊人馬的進襲,以及在海上如何布防等諸事務。

    眾人一直討論商議到五更天,方才感到有困了、倦了。打呵欠的,睡眼惺忪的,便都一一浮于面容。

    也許,這些時日以來,大家大都忙于戰陣事務,都沒有注意休息,到現在都有些熬不住了。

    突然,房門輕響,有個丫鬟在前面帶路,有一位宮裝麗人款款走了進來,在她身後還跟著一名眉清目秀的書童及一眾丫鬟。

    眾丫鬟手中都捧著一盤食肴。

    這女子一入室中,眾人都覺得眼前一亮,仿似房中點燃了十個太陽,那女子乍遇春水般的嬌嗔,令大家都有一種入幽冥再回人間的感覺。

    眾人一時都不由看怔了眼。

    只听孫成空嘆了一口氣道︰“雪兒,這麼晚了,你還未休息!?”

    那麗人悠悠道︰“父王,您每日都操勞國事都這麼晚,且不顧身體勞累,女兒怕您累壞了身子,特叫丫鬟做了一些食肴,送來您與諸位品嘗。”

    孫成空撫髯笑道︰“難得你有這份孝心。”

    眾人听了這番話,始知這麗人便是驚葉島的二大美女之一的孫成空的女兒——孫晴雪。

    至于另一大美女就是驚葉島“飛花樓”的當紅花旦——花玉容。

    以前,至于兩人的美麗還只是傳聞。

    眾人今日一見,始知所言非虛。

    正當眾人帶著笑意,去了睡意,有了美意,吃著香氣四溢的飯菜的時候,那個面目清秀的書童開口說話了。

    他說︰“大王,您一定要多保重身體呀,不能累垮了身子,驚葉島的三千萬民眾在看著您呢!”

    這一句話,登時使大家的心都驚醒了。

    剛才,大家都有些陷入到綺夢中,以致有些神不守舍。

    這句話,將大家的思想又拉回到了現實。

    孫成空似乎對這年輕人頗為偏愛,听了這句話,只是很慈祥地笑了一下,道︰“王平僕,你說的對,老夫心里也很清楚,所以,老夫這碗飯,就比別人盛的多。”

    說完,他爽朗地笑了。

    眾人也都被他逗笑了,一夜的疲勞,也都在這笑聲中煙消雲散了。

    那個被孫成空喚作平僕的書童也笑了。

    只是笑的很含蓄,很有分寸。

    他的瞳仁中似有一絲愁意,所以使他的笑有些郁勃難舒,但仍勁氣十足。

    眾人都不知這書童是何來歷,只知道這書童是孫成空在一次外出時,從途中救回來的一個人,後來此人為了報答孫島主的救命之恩,便留在了孫島主的身邊,成了一個書童。

    不過,這書童倒也長的清秀可人,模樣雖然一般,卻也氣度不凡。

    這一點,倒令很多人不解,因為他是孫成空身邊的人,所以大家都想到。孫成空有那麼大的氣質風度,他身邊的人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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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2 11:44:33
三 刀狹夢


    深秋了,葉已飄零。葉落了,帶著一種深深的愁意,飄散在空中,輕輕地,輕輕地……

    一乘轎子在秋風中上路。

    眾兵丁各手執銳利鮮明的兵刃,隊伍齊整地走過長街。

    大街上行人甚少,有不少人都瑟縮著脖子,怕風會一不小心就會鑽進自己的衣襟里。

    轎簾被風吹的來回飄蕩,只依稀可見轎簾里一人錦袍的下擺,至于轎里坐的是何人,別人也懶得猜想,只顧緊緊自己的衣襟,匆匆地趕路,不過,從這陣勢上看,這轎中之人必是一位驚葉島的大員。

    轎子在風中匆匆趕路。

    這時,在街角現出了一個人。

    這人面容沉肅,一雙濃眉下是銳利的眼楮。

    看著轎子匆忙的走過,這人堅毅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個殘酷的微笑。

    他衣著平凡。

    然而他著裝利落,且一塵不染。給人的感覺是很講究的,他的長袍已顯得發白,看上去卻依然讓人覺得舒心。

    這人盯著轎子去的方向看了大半天。

    最後,才慢慢的走了。

    這只轎子一直往前行,過了朱雀大街,一直拐進了綠英胡同,才在一高宅門第前停下。有兵丁打起轎簾,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將從里面走了出來。

    他虎軀威武,身材雄壯,頜下有爆乍的鋼髯,真是一位天生的巨漢。

    這名武將剛進家門,早有家丁迎上前來,躬身道︰“老爺回府了。”

    這巨漢點頭道︰“今日,公務不是太過繁忙,所以早回片刻。”

    說完,他便徑直向堂內走去。

    剛走到大堂門口,他忽然道︰“邵管家,我今日要在書房內休息,休要打擾。”

    那名姓邵的管家連連道︰“是,是,是……”

    夜深了。深秋的夜格外的涼,使人有不勝涼風之感。

    雖然夜很深,然綠英胡同戚家王府里仍有一盞燈在亮著。

    燈下坐著一位虯髯客。他便是名揚驚葉島,並令朝廷頭痛的孫成空手下的五虎將之一“回風天雕”戚天縱。

    此時,他正在燈下看書。

    他看的聚精會神,或許他目光太深注吧,有人敲們他都不知道,及至這人推們走了進來,他才發覺。

    “邵總管,我知道你又來勸老夫休息了。”

    戚天縱笑道。

    突然,他發覺進來的人並不是邵總管,他並不認識此人,喝問道︰“你是誰?”

    來人咧嘴一笑。

    笑的很妖嬈,他並不回答戚天縱的問話,只是輕輕將房門關上。

    然後,他才緩緩地回過頭來道︰“你是戚天縱?”

    戚天縱目不轉楮,一字一句道︰“不錯,老夫正是戚天縱!”

    來人點頭道︰“很好。”

    戚天縱問道︰“閣下是誰?”

    來人輕輕地擺了一下手,並放在嘴邊“噓”了一聲道︰“這你就不要問了。”

    戚天縱道︰“你來干什麼?”

    來人道︰“來取你性命!”

    戚天縱一听,霍然長身而起,手中的書“唰”地一合,疾地拍向此人面門。

    來人只是輕輕地一偏身,由于他動的距離太小,又或許他根本未動,他仍然坐在那里。

    戚天縱腿又踢出,快而凌厲,不帶一絲風聲。

    來人贊了一聲道︰“好腿法!”

    來人只是輕輕地一個後撤步,身子緊貼在門上,便堪堪避過了這凌轢的一擊。

    戚天縱兩輪攻擊失敗,他的手猛一運勁,手中的書便已散開,他大吼一聲,那些紙頁皆像利刃一般,紛紛射向來人。

    來人一掌拍出,一股罡風霍地推出,使得這些書頁頓失了準頭,紛紛嵌入了板門內。

    戚天縱雙拳正要揮出。

    突然,他看到了一條蛇。

    不,應該說是夢。

    一個狹長的夢。

    刀狹夢。

    他的雙拳剛好迎上了這個夢。

    但卻擋不住,封不住,直至這個狹長的夢擊中了他。

    中了刀的他,慘聲向來人問道︰“你為什麼要殺我?”

    “因為我是‘殺手樓’的人。”

    來人傲然道。

    戚天縱高大威武的身軀這才轟然倒下。

    戚府的人雖然听到了書房里有人搏斗,可是沒有戚天縱的命令,誰都不能進書房。

    所以大家都以為是戚天縱一時興起,在勤修武術呢!

    那名刀客將他那把細若一條鐵線蛇般的刀收了起來。

    收的很慎重。他讓刀上的血滴完了,才收了起來,他手一動,這把刀便像一條蛇般竄到了他的衣袖里,隱然不見。

    然後,他推開窗戶,一縱身,便上了房脊,悄然隱去。只剩下一房的書和戚天縱的尸體。

    “驚葉島孫成空手下的‘五虎將’之一的戚天縱昨晚被人謀殺在書房中。他的尸體是在早上被人發現的,至于是何人下手,卻沒有人知道,哎,你說戚天縱是怎麼死的,董老兄。”

    “是被人殺死的。”

    “廢話,不被人殺死,難道是自殺不成。我是問你,到底誰有可能下手。”

    “有三種可能,一是‘殺手樓’,二是‘魚花門’。,三是段懷誠。”

    “你這不跟沒說差不多嗎?”

    “胡老弟,你不要激動,我說的也只是可能呀!而且,你問我的也是可能呀!”

    “你,你,氣死我了,你真行,董老兄。”

    “胡老弟,你知道戚天縱是死在什麼武器之下?”

    “死在什麼武,器之下,奧,對了听說是死在一劍貫胸,非常準確。”

    “劍是什麼樣的劍?”

    “不知道!”

    “天下使劍的人可是很多。”

    “你的意思是只要找到這把劍的與眾不同之處,我們便可以推測出是何人出手了。”

    “對了,你很聰明,公孫無我他們是不使劍的,而且段懷誠是使用降龍魔杖的,最可能的便是‘殺手樓’里的人,而且,這次‘殺手樓’里派出了誰來大刺殺,我們也不知道,恐怕只能從兵器上找到蛛絲馬跡了。”

    “你說,今晚我們要夜探戚府。”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這,這……”

    戚天縱的王府此時是素幡招展,哭聲一片。

    孫成空听到戚天縱被殺的消息時,先是眉頭一皺,接著吐出了一口痰,痰中竟然帶著血絲。

    他親自帶著杵作與書童王平僕直奔戚府。

    當他看到戚天縱的尸體慘樣時,禁不住老淚縱橫,俯在戚天縱的尸體上痛苦失聲。周圍在場的人也都黯然神傷,也都掉下了眼淚。

    杵作細細地驗完了傷情,呈報給了孫成空。

    “左胸有一狹長的傷口,入口窄小,深約四尺,皮肉無外翻,無淤血。這種利刃似劍像刀。下刀手法準確,確系他殺。”

    孫成空听完報告後,深吸了一口氣,道︰“該來的,終歸要來,我孫成空大不了與他們拼個魚死網破。”

    旁邊的王平僕也握緊了雙手,嘴里喃喃道︰“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你安息吧。”

    戚天縱的靈堂就設在戚府正堂,他的靈柩停放在大堂正中,後面牆上寫著個大大的“奠”字,旁邊有一幅對聯,是孫成空親筆題的︰點點鑼聲點點哀,陣陣鼓聲陣陣淚,橫批是“痛失英才”。

    驚葉島的王公大臣平素皆與這位戚天縱的交好,他們一一到戚府來拜祭,告慰英靈。

    這時,在戚府外的一個拐角處,有一個老實的莊稼漢靠牆坐在地上,靜靜地看著戚府人來人往,嘴角邊露出了一絲殘酷的微笑。

    孫成空與陳後生還領著書童王平僕也來拜祭。

    在出門的時候,王平僕感覺到自己眼角一跳,他趕緊轉頭往街角望去,卻發現那里空無一人,不由呆立了一下,直到孫成空喊他走。

    今晚的月色很好,皎潔的帶著一絲清涼氣兒。寒月像被人用剪刀剪出來貼在空中似的,薄薄的。

    戚府中素白的燈籠在寒風中晃動。這分外的明與周圍的黑暗形成了分明。

    這時,大堂里一片漆黑。

    只有戚天縱的靈柩。

    這時,瓦聲輕響,有兩人輕輕滑落在房中。

    其中一人,手撫在戚天縱的靈柩上,手輕輕一動,上面的那層棺木便滑了開去,露出了躺在靈柩中的戚天縱。

    另一人趕緊晃亮了火折子。

    隨著燈光由淺轉亮,兩人一齊低頭看棺木中戚天縱那如鐵線般的傷口時,兩人不由異口同聲地道︰“刀狹夢!”

    兩人神色難看。

    就在這時,那手拿火折子的人突然喊了一聲,“什麼人?”

    話音未落,他的人已如怒龍般飛升,穿破屋頂,騰空飛踹。

    他的腿踹向一個蒙面人。

    這蒙面人不慌不忙地雙手一鎖,欲架那一凌空飛踢。

    那人一見,雙腿在空中分開,一踢太陽穴一踢前胸。

    蒙面人單手一鎖,另一手已鬼魅般抓向那人肋下。

    那人一見,急忙縮腿,伸掌推出。

    蒙面人的爪形剛好遇上,易爪為掌與對方對了一掌。

    那人只覺蒙面人的掌力奇大,只听“轟”的一聲,那飛踢之人,凌空翻了四五個跟頭,方才將這股沖力消了去。

    蒙面人冷冷地盯了對方一眼,靜靜地走了。

    這時,另一人匆忙趕了上來,對這場打斗無從插手,等到蒙面人一走。這人便對持火折之人道︰“胡老弟,不要緊吧。”

    那姓胡的人拱手道︰“不要緊,好厲害的掌功!董兄,你看他會是什麼人?”

    姓董的人道︰“我看他身形鬼魅,掌功獨特,中原各派很難有此異技,我暫時尚未想出這人是誰?”

    剛才兩人的一番龍爭虎斗,雖只是簡單幾招拼打,然卻極險,極凶。

    這兩人的拼斗卻沒有發出多大的動靜,也沒有驚動戚府里的人,顯然兩人心有默契,都不欲驚動戚府里的人,而且看來兩人的目的相同。這蒙面人夜探戚府,也不過是為了檢驗一下戚天縱的傷口。

    這蒙面人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困惑著姓董與姓胡的兩人。

    兩人商議了大半天,也未想出此人是誰。

    在午夜驚葉島戚府的屋脊上。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戚府高脊上的兩個人彈丸般地遠了。

    就在這兩人走了之後。

    有一個蒙面人悄悄地從一處屋檐下翻了出來。

    原來這位蒙面人一直都沒走。

    他站在屋脊之上,眼看著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鼻中“哼”了一聲,然後他返身又進了戚府大廳。

    他也很熟練地打開了戚天縱的衣服。

    當他看到戚天縱的傷口時,口中也不由“咦”了一聲,道︰“原來是刀狹夢。”

    他放下了棺蓋,口中自言自語道︰“他已來了,也難怪戚天縱會死了。”

    說完,他一縱身上了屋脊,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戚府的人無一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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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星夜之戰


    “孫成空經過戚天縱這一事件,也自警惕了許多,全島加強了戒備,並請了一批義軍中的高手來保護島中的重要將領。”

    “這樣一來,刀狹夢想要下手的機會就不大了。”

    “刀狹夢殺戚天縱的真正用意是要擾亂驚葉島人的精神防線,殺雞儆猴,使島人心惶惶,然

    “他這一招果然奏效,孫成空未曾經歷過江湖陣勢,的確有點措手不及。不過,在他的身後有高人襄助,很快便穩住了軍心。”

    “刀狹夢是誰?”

    “刀狹夢是一個夢。”

    “夢?難道不是人。”

    “是人,不過沒有人見過他,這豈不和夢沒什麼兩樣。”

    “他的面目真的沒有人見過?”

    “到目前為止,尚沒有。”

    “他用的兵器是什麼?”

    “狹刀。“

    “他是師傅是誰?”

    “不知道。”

    “你是寫武林正史的,難道連你也不知道。”

    “的確如此,他是我寫武林正史中遇到的最棘手的人物之一,听說他是‘殺手樓’中比較出色的殺手之一,深得‘殺手樓’中權威的賞識。我這次來驚葉島,也有一半原因是為他,我也想知道此人的廬山真面目。”

    “听說,此人殺人方式自成一派,別具一格。這次‘殺手樓’派他出手,看來也是很看重這次行動了。”

    “不錯,有這樣一個刀狹夢已夠孫成空頭痛的了,更何況還有虎視眈眈的公孫無我,段懷誠等人,就算孫成空不死,恐怕也要掉層皮了。”

    “孫成空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們來到驚葉島才四日,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一件事。時局動蕩不安,變化莫測,有些事情我們也是很難妄下斷言的,只有假以時日,注意多觀察一些孫成空的處事立世之道,方可知曉此人的心性,在這一點上,我們恐怕不及刀狹夢了。”

    “你是說,刀狹夢有關于孫成空的詳細資料。”

    “不錯,刀狹夢的確有他的獨到之處,他在殺人前和一般殺手無異,先把對方了解的請清楚楚,甚至連被殺者的親屬,鄰人皆與之有關系的人也要分析研究,方才出手。”

    “如果他了解到孫成空是一位正義者時,他還會不會下手呢?”

    “殺手的血是冷的,殺手是無情的,他殺戚田縱便是一個最好例證,恐怕今後他還會殺下去,直到殺死孫成空,像這種殺手,遇挫愈強,殺難殺的人才能顯示出一個殺手的實力體現殺手的價值。不過,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刀狹夢還是犯了一點錯誤。”

    “什麼錯誤?”

    “他殺戚天縱固然有他的目的所在,但他顯然也太輕視孫成空的勢力了,看來,他想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會連命都要玩掉的。”

    “在這一點上,他當真無法與‘殺手之王’揚越溪相比。”

    “他怎能與揚越溪相較,揚越溪只殺該殺的人。而且殺的人非大奸即大惡,這份魄力與手筆非凡人所能為,也是這些年來,殺手部落人才凋零的原因,因為這批殺手的功利心太重,他們都想超越揚越溪,以為自己身價越高,越能顯示自己的身份,其實不盡然,揚越溪就有不為錢財為凡夫俗子抱打不平之義舉的數次記錄。”

    “看來,刀狹夢也想超越揚越溪。”

    “每個殺手都想。”

    “刀狹夢這杯輩子也別想超越揚越溪,因為他濫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以嗜殺為快樂。其實,殺人的目的只不過是以殺止殺。像他這種作為,的確是殺人者死。”

    “……”

    深夜。

    寒意襲盡每一個人,衣不勝寒,在這樣一個寒夜里。

    陳後生披了一件衣服正在燈下看書。他看得很仔細,還不時用朱筆在書上批批點點,有時竟也吟詠出聲。

    寒夜雖涼,空中繁星點點,顯得大地一片清明。

    陳後生披衣出行,來到了院中。

    這時,從旁邊廂房里走出了一個年輕人。

    這人很年輕。人長得很敦實,憨厚。一看就知道是個誠實信人之輩。

    他一臉真誠地道︰“軍師,這麼晚了,您還不休息。”

    陳後生撫須道;“今晚天色不錯。”

    說完,他仰天望著星空,喃喃道︰“你看,這麼多的星星。”

    這年輕人到道︰“是啊!今晚的星星是很多,很久沒有看到這麼多的星星了。”

    年輕人也仰望著星空。

    陳後生道︰“你以前很少看星星嗎?”

    年青人道︰“是的,以前勤于練武,所以很少看星星。”

    陳後生道︰“練武是時候苦不苦?”

    年青人道︰“苦!怎麼不苦!?武術是把人練成不象人,又把不象人練成是人,不過,雖然這樣,我也仍然喜歡流血流汗,只有這樣,我才體會大到做人的快樂。”

    陳後生道︰“你對武術倒很有見解。”

    年青人謙虛道︰“軍師過獎。”

    陳後生道︰“你來這兒已有一段時間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

    年青人道︰“晚輩姓成名復道。”

    陳後生道;“復道,你們‘不平堂’里誰的武功最高?”

    成復道道︰“當然是堂主的武功最高了。“

    陳後生道︰“你和你們堂主經常見面嗎?”

    成復道道︰“不常見面,堂主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堂主也不例外。”

    陳後生道︰“這次‘不平堂’派你來保護我,實在是讓你們堂主勞心了。”

    成復道道︰“我們堂主說敵人隨時會襲擊我們身邊的這些義軍首領大臣,所以,這次我們‘不平堂’連精英也出動了。”

    陳後生道︰“這實在是耗費了你們堂主的一些心血。”

    陳後生慨嘆了一聲道︰“人就像這天上的星星一樣,雖然繁多,然而每個星星都有自己的位置。所以,我很喜歡看星星,希望能看到屬于我的那顆星。”

    這時,不知從哪里傳來一個聲音︰

    “不錯,星星是很多,我也喜歡看星星。”

    陳後生與成復道兩人不知何時院中又多了一個人。

    又似這個人從陰影中走出,或是從地獄里出來一般。

    成復道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

    “是我!”

    一人答道,並從陰影中施施然走了出來,一邊走還一邊擺手,道︰“不要喊,不要吵醒別人的清夢。”

    成復道喝道︰“你是何人?”

    來人一身粗布衣褲,相貌憨厚,給人一種很老實的感覺。

    來人笑嘻嘻地道︰“我的姓氏無關緊要,到了地府里你知道也不遲。”

    說完,來人臉色一變,手中白光一閃,直襲陳後生。

    成復道大驚失色,怒喝一聲,已擋在在了陳後生身前。

    這幾下兔起鶻落,電光石火,使人來不及變招,來不及躲閃,只有本能反應。

    只听“噗”的一聲,刀已入胸,刀刺入了成復道的胸口。

    成復道臉上出現了痛苦的表情,他的雙手緊緊抓住了插入胸口的那一刀,頓時,鮮血染紅了他的雙手,他嘶聲道︰“軍師,快走……”

    來人陰陰一笑,道︰“走?!沒那麼容易。”

    說完,他一回手,刀便已從成復道胸口里抽出。

    也就在這時,陳後生卻突然一伸手。手陡然張開。

    只見從他的手中飛出了無數個星星,就和天上的星星一樣明亮,這些星星都罩向了來人。

    來人剛從成復道體內拔刀,只覺眼前一亮,無數個星星像從空中墜落一般灑向自己。

    他趕緊揮刀自封。

    只听“叮叮叮叮當當當當”的聲音傳來。

    他在瞬息間格飛了無數個星星。

    然而,仍有很多星星卻格不飛。

    因為這些星星,一格就爆了,爆了之後,更發出了牛毛細針。

    這一下,來人可是顯得手忙腳亂了。

    他一看,大勢不妙,趕緊速退,匆忙之中,仍有不少細針射入了他的體內。

    他已中針。

    他太大意了。

    沒想到這個一臉清矍的老者,竟是一個武林高手。

    他覺得自己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大罪。

    他一見無功。

    便只有退。

    他怪叫一聲,遁牆而去。

    陳後生趕緊扶住成復道,點了他的穴道,止住了血流,把成復道扶回了內堂,在成復道的傷口上敷上了金創藥。

    雖然來人的刀刺入了成復道的體內,然刺的不是要害,而且陳後生也止住了血流,所以成復道也只是昏了過去。

    過了許久才悠悠醒來,眼見陳後生在自己的身旁看著自己,蒼白的面上露出了一個艱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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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伺機而動


    “昨晚,驚葉島孫成空的軍師陳後生在府中遇襲,听說傷了一名護衛,而且陳後生也險遭伏殺。”

    “不錯,我收集到的資料也證明了這點。”

    “想不到刀狹這夢麼快就又行動了。”

    “不對,這次不是刀狹夢。”

    “什麼?這次不是刀狹夢?”

    “可是殺人手法很像。”

    “手法倒是很像,然而卻不是刀狹夢。這個殺手,可能極力模仿刀狹夢,從這次行動也可以看出這個人也研究刀狹夢很久,雖然想有所突破,可是,刀狹夢的殺人手法已滲入到了此人的腦海中,所以,他在不知不覺中用上了刀狹夢的殺人手法。”

    “這次行動,他可算是徹底失敗,而且听說他負傷而去。”

    “那是因為他低估了陳後生。”

    “陳後生?听說是孫成空的軍師,而且此人不擅武功,是一位溫文爾雅只輩,這個殺手怎麼會傷在他的手上呢?“

    “就是因為大家都只是听說,而沒有親眼所見,所以才容易犯下了致命錯誤。這陳後生未成孫成空軍師以前是綠林中人。由于他出道較早,很多人都不太熟悉他的過去。他的許多光輝事跡,人們也已淡忘。他當年外號‘滿江紅‘,是形容他出手快捷,殺人毫不容情,出手必見血,而且傷者遍身是血,猶如血人一般,他的師傅是一武林中無名之人,外號無名氏,由于不慕虛名,也很少在江湖中露面,所以也甚少有人知道他的武功高低。不過,觀陳後生的武功,其師的武功也可見一斑。“

    “原來陳後生還有這樣背景與來歷,也難怪殺手會無功而返了。不過,听說殺手傷了陳後生的一個侍衛,這侍衛名喚成復道,不知是何來歷。”

    “這個年青侍衛,我也略有所聞。听說此人是‘不平堂’內人。”

    “‘不平堂’,是不是震驚武林的曾殺過‘一葉扁舟’陳扁舟,‘樓外飛雪’賀天寺的‘不平堂’”

    “不錯,正是這個‘不平堂’,這個‘不平堂’內高手如雲。原來就設在驚葉島,我也是現在才知道,‘殺手樓’等人要殺孫成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孫成空身邊有‘不平堂’為他撐腰,他也不必怕什麼‘殺手樓’里的人。”

    “那也不盡然,‘殺手樓’的殺手在暗處,而且出手極其詭異,令人防不勝防,‘不平堂’也很頭痛這件事,看來這真是一場難得一見的龍爭虎斗。”

    “公孫無我為何現在還沒有行動。”

    “我估計,他可能是在等時機,時機一到他會全力出擊,這是他的一貫作風。”

    “續玉,你這次太大意了,我不是早就警告過你不要輕舉妄動。你擅自行動,差一點壞了大事。”一個頭戴竹笠的人緩緩的將雙掌從一個年青人身上收起,邊調息邊道︰“幸虧你回來的及時,否則神針入體,你命休矣。”

    “屬下知錯,望門主開恩。屬下是一時心動,才做出這違反門規之事。”

    年青人著急道。

    “起來把,為師已原諒你了。”公孫無我嘆氣道,“這次對你是一個沉重的教訓,沒有把握的事不要去做,有把握事更要謹慎的去做。”

    “弟子以為陳後生是一介文儒,弟子想下手一試牛刀,先亂了驚葉島的陣腳再說,誰知這姓陳竟有一身這等功夫,實在出乎我的意料。”年青人心有余悸道。

    “這就是你失敗的原因了,事先未做好資料的研習,而貿然出手,不敗才怪呢!驚葉島高手如雲,實在令人不可小覷,這次大刺殺,確實是一大難題啊!”

    公孫無我長嘆了一聲。

    “門主,刀狹夢怎麼沒有再出襲呢?”

    “刀狹夢的確是殺手中的精英,他只所以沒有行動,我估計他也是在等機會。機會難得,稍縱即逝,只有把握住機會的人,才會成為真正的弄潮兒,續玉,你還有的學。”

    “是,弟子謹記恩師教誨。”續玉恭謹道。

    “這次軍師差一點又讓歹人傷害,我心中實在愧疚,幸虧軍師福祉根深,否則的話,我真不知何是好。”黑暗中一人坐在孫成空對面道。

    “你也不要自責,對了,復道的傷怎麼樣了?”

    “復道的傷口雖然很深,但未傷在要害,我已著人護他在‘信雅軒’養傷,有勞島主掛念。“哎!這幾日驚葉島橫變奇生,令人猝不及防。如不是有你在我身邊,我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島內現在來的這批江湖人皆是針對島主而來,他們殺戚大將軍傷軍師,目的不過是擾亂軍心,以施聲東擊西之計,我想他們目的不外乎是想對您下手。”

    “哼,他們想殺老夫,還不是為金錢所驅,他們手段殘忍,枉殺無辜,就憑這一點已是百死難贖,不平,如果有朝一日你與這些人對敵時,切莫心軟,一定要將他們斬殺,免得他們再為害人間。”

    孫成空激動的須發皆張,目中發出懾人的寒光。

    “我會記住您的話,我一定會盡全力,就算是拼上這條命也要抓住這些害群之馬,抓住殺害戚大將軍的凶手,將他們正法,這點請島主放心。”

    “現在,由于主上昏聵,以致邊疆爭端事起,本應舉國同心,以抗外侮。誰知朝廷借此橫征暴斂,以致怨聲載道,餓殍遍野,長此下去,亡國之日不遠矣,如果此時,不趁機舉兵起事。為大眾謀個永福,也實在枉為了我們這七尺之軀。”

    “島主心志實在令人敬佩。您的觀點像極了一個人。”

    “誰?!”

    “我義父。”

    “你義父。”

    “我義父——王沖冠。”

    “王沖冠!你說的可是‘震戈鐵槍’王沖冠,曾夜闖天牢,為救戈山同義寨寨主申瑩燈,而一人獨斗京師公門三老的王沖冠。”

    “不錯,正是他。”

    “我們認識了這麼久,我卻還不知道你有這樣一位義父。”

    “你的這身功夫想必也是他所授了。”

    “島主所想不錯,我的這身功夫確是我義父所授,不過我與我義父已快十年未見了。”

    “十年未見?!”

    “自從京師一戰之後,義父便與我各奔東西,他要我到江湖中歷練一番,自己則多方奔走,重建戈山,以饗自己與申瑩燈生前的志願。听說現在的戈山仍是兵強馬壯,別有一番聲威。我離開義父之後,也是四處闖蕩,結交了不少奇人異士,高手良將,只是後來與江湖敗類花飛發生沖突,被他暗算傷了,以致差點致殘,恰好被您所救,不過,花飛也挨了我的一記重創,恐怕此後是再也飛不起來了。我自從來到這驚葉島後,已有十年不履中原,專心于‘不平堂’的創建,現在‘不平堂’也算小有規模了,我想義父一定不會怪我的。”

    “不平,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遇挫愈強,才是真漢子,這些年來,你為驚葉島也出了大力

    了,我會在功勞簿上為你記功的,等到此間事了,我允你與你的義父相見,說實在的,我也很想與你的義父見上一面。”

    “大功不敢受,島主與我有恩,我做的這些算得什麼,又怎能與島主相提並論,我只求盡力,無愧于心便可以了,這功不記也罷。”

    “恩是恩,功是功,兩者不可相抵,你來我驚葉島所做之事,無不是為島人著想,就算我不為,別人也是不願意的。”

    黑暗中的人笑了一笑,不過這笑是很少有人能看到的,不過他這笑仍是讓人能感覺的到。

    “我在想一件事。”

    “什麼事?”

    “您與我義父見面的情景。”

    孫成空听了之後也是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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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初會飛花


    孫晴雪一大早起來,梳洗罷,便吩咐侍女將孫成空的書童王平僕找了來。

    一向文靜、安謐的她不知今日為何,竟有了一種欲見聞名驚葉島的美女——“飛花樓”的藝妓花玉容的想法。

    她早就听說花玉容色藝雙絕,驚震驚葉島,很早就想去一會。

    今日一早起來,她覺得這種感覺很強烈,她便想到了喚王平僕一起去。

    王平僕雖是他父親身邊的書童,然她很少與之言語。而王平僕也是終日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言細語的火候,可是,她就是喜歡與他在一起,不知什麼緣故。

    王平僕來了,似乎沒睡醒,又似一腔的不高興。

    “你知道我叫你來所為何事嗎?”孫晴雪問。

    “不知道。”

    “你沒睡醒。”

    “是的。”

    “如果我讓你回去繼續你的美夢呢!”

    王平僕轉身就走。

    孫晴雪急道︰“噯,噯,你真的要走。”

    “你說要我走嗎!”

    “你恁地心狠,一點也不關心我。”

    “我怎麼知道你要做甚?”

    王平僕嘆了一口氣道。

    “我要你與我去一趟‘飛花樓’。”

    一听到飛花樓,王平僕的眼楮里震了一震,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去‘飛花樓’作甚麼,那可不是女孩兒家去的地方。”王平僕道。

    “男人家去的,我為何去不得。”孫晴雪執拗道。

    王平僕沒有回答。

    他閉嘴。

    孫晴雪道︰“喂,你怎麼不說話呀,啞巴了。”

    王平僕道︰“既然你想去,又何必問我。”

    “我問你去不去!”孫晴雪似乎有些生氣了。

    “去就去吧。!”

    王平僕無奈道。

    “飛花樓”是驚葉島中一座名聞八方的群芳擁翠的地方,翹樓飛奪,氣勢不凡。建在驚葉島一處幽僻之地。

    然而,“飛花樓”艷名播四方,很多過客俠士皆來此尋慰籍,找快樂。這里的姑娘也一個個都可心迷人,使人流連忘返。

    而“飛花樓”最叫人艷羨的便是素有驚葉島上大美人之稱的其一“樓外飛花”花玉容。

    花玉容賣藝不賣身。

    有多少俠客挾笈帶金,欲親美人芳澤,皆被美人擋在珠簾外。

    美人自有美人心。

    不過美人可以隔簾為你彈一曲“高山流水”,使你賞盡人世繁華,摒淨心中愁思,洗盡三千煩惱絲。

    听者無不贊悅,此女真乃奇女子也,雖然這樣,仍有不少王公貴族,年輕俠士被花玉容擋在了門外。

    好大的架子。

    就算如此,也沒有人敢怎麼樣,也沒有听說有人為此事大鬧飛花樓。

    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對人們往往越是有吸引力,大家都在較勁,看誰能謁見美人一面。

    所以,“飛花樓“的生意異常紅火。

    今天也不例外。

    有一點例外的是,今天來了一位出手闊綽的貴介公子,領著一名丫鬟與一名書童,翩然出現在飛花樓。

    這位貴公子,一張臉吹彈得破,一張嘴更是櫻桃般紅,眼珠兒更是鮮活靈動,給人的感覺是像一個女子多于像一個男子。

    在他的旁邊的那個書童,雖然長相一般,然給人有一種逼人的煞氣。這種感覺是很微妙,當你刻意地留意那個書童時,又讓人覺得他很普通。

    這貴公子出手闊綽。

    他直接遞給老鴇一粒珠子,說︰“我要見花姑娘。”

    老鴇一見那顆珠子,頓時直了眼,差點連口水都流了出來。

    口中連聲道︰“我這就去傳話,稍等,稍等。”

    老鴇小步上樓去了。

    雖然老鴇生意興隆,然像今日的出手闊綽,她確是第一次見到,興奮得差點從樓上摔了下來。

    她等到上樓見到了花姑娘,才知道這粒珠子不是那麼好拿的。

    花玉容近幾日身體不舒服,不想見客,自然也是婉拒了。

    老鴇可急了。

    到手的珠子豈能眼見著飛了。

    她急急道︰“今日的客人與往日的不同。”

    花玉容不緊不慢道︰“不同我也不想見。”

    老鴇道︰“的確是與眾不同,不見你會遺憾的。”

    花玉容道︰“有何不同,你倒是說說看。”

    老鴇道︰“玉樹臨風,鶴立雞群。那位公子哥的容貌不輸姑娘你呢!”

    花玉容道︰“在哪?”

    老鴇道︰“在樓下。”

    花玉容移玉駕到了欄桿處,見樓下果真有一位出眾的風流人物,令人一見有脫卻俗塵之念,只是有些嬌不勝風之態,就算這樣也夠令人心動的了。

    花玉容道︰“想不到驚葉島竟有這樣的人物。”

    老鴇道︰“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般人物。”

    花玉容道“我要見他!”

    老鴇一听高興的合不攏嘴,連聲道︰“我這就去,這就去。”

    一陣風似的下樓去了。

    花玉容的房間不大。

    這是孫晴雪與王平僕等人掀開門簾之後看到的第一印象。

    一進房中,他們便嗅到一種如蘭似麝的香氣,很好味,又似乎很醇。

    眾人禁不住有一種陶陶然的感覺。

    孫晴雪一瞥王平僕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就很生氣。

    “瞧你那副德行。”孫晴雪心中暗暗道。

    不由狠狠地盯了王平僕一眼。

    王平僕感覺到孫晴雪的眼光,假裝不知道,仍是那麼一副神情體態。

    房間不知的很精致,窗明幾淨,說明主人很愛潔淨。半月形的窗台前,放著一把七弦古箏。說明主人精通古藝,幾上的花瓶內插著不同顏色的花,調配的很是和諧。整個房間給人一種出塵隱世之感。

    花玉容人如其名。

    一副玉容嬌媚的可以使月色含羞,金珠失色。溫柔如水,恰到好處。秀發堆攏,又似美人出浴,淡淡的星眸,微啟微閉間,自然在流出萬種風情。

    微微一笑,編貝般的玉齒輕啟綸音,使人如聞仙樂,又似溫溫佻語,使人如沐春風,卻又神馳目眩。

    連孫晴雪也覺得眼前一亮後復又閉了雙眼。覺得眼前一陣暈眩,心道︰“果然不是浪的虛名。”

    花玉容也看到了進來的三位客人。

    當中的貴介公子雖然年輕文弱,嬌滴滴的像個大姑娘,然其容貌也是其平生僅見,不輸于自己,心中也是道︰“此人是男是女,怎得也有如此美貌。”

    不過,讓花玉容最為留心的還是貴介公子旁邊的那位書童。

    她覺得那個書童有點不尋常,怎麼不尋常,她又說不出來。

    他看去很平凡。

    然一舉一動。莫不有著一種常人無法比擬的氣質。

    雖然他容貌一般,還是讓人覺得他與眾不同。

    他是誰?

    他究竟是何來歷?

    花玉容心中很想揭開王平僕的來歷。

    不過,王平僕感覺到這位青樓的奇女子看自己的眼神很怪,像是在看他想起了另一位故友知交,又或是在打量自己。

    王平僕盡量使自己放輕松。

    “這個女子簡直比花瓶中的花更有青春活力。”

    “這個女子好似曾不止一次走入我的夢中。”

    “這女子與一般的女人不同。如果說孫晴雪是一場雪。那麼說這女子就是火。兩人竟如此截然不同。”

    王平僕一時陷入了沉思。

    “不知諸位找小女子何事?”花玉容檀口開啟道。

    “久聞芳名,無緣得件,今日一見果然人如其名,幸甚。”孫晴雪作揖道。

    “諸位請坐。”花玉容道。

    眾人坐定之後,花玉容道︰“不知公子來自何處。”

    孫晴雪道︰“我們是路過驚葉島的商客,因為久慕姑娘芳名,今日特來拜會。”

    花玉容螓首一低,微微道︰“公子過獎了。”

    “听說花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否為我彈一曲,讓我們開開眼界。”孫晴雪道。

    “聞弦歌而知雅意,公子也太抬舉小女子了,既然公子相請,小女子也就為諸位奏一曲‘水平舟‘吧,獻丑了。”花玉容輕移蓮步走向窗台下。

    坐定之後,輕叩箏弦,縴縴玉指彈撥了幾下,便彈了起來。

    悠揚的聲音輕輕地流淌了出來,聲音的確中人欲醉。

    大家都覺得自己是在春日里一起去郊游泛舟。春天的河流不急且緩,開滿了桃花,玉蘭,梔子等各種春花,散發著醉人的香氣。

    放棹行舟。

    船動湖光艷艷,百鳥和鳴,百花盛放,真是一派春日好風光。

    現雖已至深秋,然眾人覺得身上猶有暖意,猶見陽光。

    眾人都被花玉容的琴聲吸引住了,都沉浸在了悠揚的琴聲中。

    一曲終了。

    王平僕先拍掌。

    孫晴雪尚猶在夢中未醒,一時竟未回過味來,被王平僕的這一拍掌震醒了,不由嗔道︰“你懂什麼,壞了我的雅興。”

    王平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花姑娘彈的好琴音,真讓在下享了耳福,開了眼界。”孫晴雪道。

    “公子過獎了。”花玉容道。

    “不知姑娘丹青之藝如何?”孫晴雪道。

    “略有涉獵。”花玉容道。

    “我倒擅長此技,我有一建議,不知姑娘能否同意。”孫晴雪道。

    “但說無妨。”花玉容道。

    “我想為姑娘畫一副像。”孫晴雪道。

    “這個……這個倒也無不妥之處,公子想畫,玉容自是歡喜不盡。”花玉容道。

    “花姑娘雅量,令小生敬佩。”孫晴雪道。

    “公子莫要夸獎玉容,玉容實在擔待不起。”花玉容道。

    孫晴雪轉身向王平僕及丫鬟鳳兒道︰“你們先出去,我與花姑娘有事要談。”

    王平僕與鳳兒不禁啞然,兩人對視一眼,只好一起退到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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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敵蹤初現


    “听說孫成空的女兒孫晴雪與飛花樓的樓花花玉容結拜為異姓姐妹了。”

    “不錯,我也听到了這個消息。”

    “孫晴雪怎麼會對花玉容這麼感興趣,同樣是女人,難道會是女人喜歡女人,真是不明白。”

    “我看你只會喝酒,除了酒,你不明白的事多著呢,女人怎麼了,女人之中也不乏巾幗英雄,女中豪杰,有些男人還不如女人呢!”

    “喂,董老兄,你這麼說是看低我們男兒了。”

    “看低男兒又怎樣,有些人的確是連女人都不如,我問你老胡,男人為什麼結義。”

    “意氣相投,肝膽相照。”

    “對了,我看孫大小姐與花玉容八成是兩人脾性相投或意見相同。”

    “我看有這個可能。”

    “孫晴雪自從與花玉容結為姊妹後,也不知孫成空同意不同意。”

    “孫成空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不同意又能怎麼樣,再說,他忙于戰陣,又豈有閑暇來管這檔事,加上愛妻早亡剩下這個女兒寵愛尚嫌不及,又何來責備。”

    “在這多事之秋,他怎麼放心自己的寶貝女兒外出去會那個花玉容。”

    “孫成空當然不放心了,所以他把自己貼身的書童王平僕派了出去保護孫大小姐。”

    “這個王平僕是何許人也,竟敢保孫晴雪的駕,難道他有三頭六臂不成。”

    “他倒沒有三頭六臂,有一身功夫這是無疑的了。”

    “有一身的好功夫又能怎樣,成復道可是‘不平堂’的人,還不一樣被殺手傷了,這個王平僕天天冷冷沉沉的,我看他的功夫也好不到哪兒去。”

    “你也太小看王平僕這個人了,王平僕看似魯鈍,實則暗蓄精銳,從他的眼神里便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堅忍不拔之輩,我看此人不簡單。”

    “听說,此人是孫成空在途中所救,為了報答孫成空,便留在了驚葉島。”

    “關于此人,我的資料也就這些。”

    “花玉容是何方人氏?”

    “听說花玉容是飛花樓的當家花旦,在驚葉島已有兩年有余,艷名四播,是眾多少年俠士的夢中情人。听說她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詩詞歌賦無一不精,更是一位少見的才女,再加上她賣藝不賣身,更是惹得人艷慕,欲親芳澤。”

    “在驚葉島有這樣一位人物,難道孫成空就沒有耳聞,再說孫成空喪妻已久,難道他就沒有續弦之意。”

    “孫成空也是一位雅人,他也是詩詞歌賦易經八卦皆有涉獵,就是沒有听說他會武功。然而此人雖樣樣皆精,唯獨有一點與眾不同之處,那便是此人,用情極專,極深,他曾許下

    終生不娶得誓言,十多年過去了,他仍然孑然一身,此人心志也可見一斑。”

    “照這樣看來,孫成空也是一代豪杰。”

    “是豪杰也罷,梟雄也罷,當務之急是如何應付過這場危機四伏的殺機。”

    “……”

    “鑒于目前局勢動蕩不安,而且朝廷派來的那批殺手尚未清查干淨。我有一個建議于島

    主。”

    “不平有什麼建議,但說無妨。”

    “我想我們可以來一次盛宴。”

    “你是說鴻門宴。”

    “不錯。”

    “給敵人以可乘之機,我們可以將之一網打盡,或許予以重創也無不可。”

    “這個建議不妨一試,就怕這些殺手不來赴宴。”

    “這個請島主放心,這麼長的一段時間,殺手也沒有再露面,我想他們是在等待時機。我們可以給他們一個可乘之機,不怕他們不來。”

    “我擔心到時場面很混亂,萬一準備不好,反讓敵人有機可乘,傷了自己人。”

    “我會著‘不平堂’弟子每人保護一個重臣,其余人負責機動聯絡。我負責保護你,這樣的話,場面再混亂,也是可以控制的,因為敵人的目標是你。”

    “我們權且一試。”

    “宴會定在哪一天。”

    “當然是越快越好,一定要讓敵人相信,須要切實可信。我看就定在兵器兵器鑄成之日吧。”

    “就這麼定了。”

    到了這個時候,天氣是一天冷起一天,霜葉已紅。

    孫晴雪自從與花玉容結拜為異姓姐妹之後,去“飛花樓”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有時,孫晴雪小恙,花玉容也會親自登門造訪,探望孫晴雪。

    孫晴雪每次去“飛花樓”皆照例是女扮男裝,由王平僕護送,連丫環翠雲也不帶了,整個是單槍匹馬。

    王平僕也樂得天天見著兩大美人。

    這兩大美人,別人想見一個都很難,更何況,他經常見到這兩位呢!”

    也許,在他面上的神情便是這種意味吧。

    雖然兩人結拜為異姓姐妹,很少有人知道,王平僕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每次在去“飛花樓”的路上,王平僕經常無故地將手中的折扇掉在地上,在撿扇子的時候向身後四周瞧瞧,或是隨著一位漂亮女子而掉轉了視線,以至孫晴雪經常錯以為他是一個嗜色狂,大吃飛醋,這一點王平僕自然不知道。

    有一次,孫晴雪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終于知道你是怎樣的一個人了。”

    “我是一個怎樣的人,你倒說說看。”王平僕對這一點倒是很感興趣。

    “你是一個色情狂魔。”

    “何以見得。”

    “你每見到漂亮女子,便要張皇失措,不是嗜美狂是什麼!”

    王平僕听後一點也不生氣,悠悠道︰“我當是什麼事,原來是這麼一件事。”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撫了撫發道︰“大小姐,你誤會我了。”

    “什麼,我誤會你了。”

    孫晴雪氣得似乎連鼻子都挪了一個位置,要不是在人潮洶涌的大街上,恐怕她的手指都快要指快要指到王平僕的臉上了,“你這個狂魔,我沒有誤會你。”

    “小姐,你生氣的樣子好難看。”王平僕火上澆油道。

    這一下,可把孫晴雪氣壞了。

    她雖然平時文文靜精,可是一旦生氣,她也管不了了那麼多,她突然一個反肘搗向了王平僕。

    王平僕似乎沒有準備,身子一躬,中了一肘,接著痛的彎下了身子,口中“哎吆”連聲,引得行人側目,眾人心想︰“這家主子怎麼這樣凶,竟然隨隨便便打下人,莫要觀看的好。”

    孫晴雪可沒有想到這一肘能搗的王平僕差點跪下。

    她听孫成空說過王平僕會武功的,誰知怎地如此不濟事,叫這樣一個人保護自己,簡直是一個笑話。

    可是,看到王平僕的那個樣子,她又不忍只好蹲下身子,吹氣若蘭地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王平僕只覺一股處子的芳香襲入了鼻端好聞,且沁人心脾,使自己四肢舒泰,再加上孫晴雪由于太過著急,鼻尖差一點撞上王平僕的鼻梁,這一下,更讓王平僕受用不盡。

    他從來都沒有與孫晴雪離得如此之近,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孫晴雪鼻尖上竟有一層細細小小的絨毛,心道︰“原來這女子也是這般可愛的啊。”一時之間,不由忘了呻吟。

    孫晴雪也覺察到了這點,她看到王平僕的臉色很怪,怪模怪樣的,就知道他不懷好意。

    她推了一下王平僕,嬌嗔道︰“原來你是假裝的呀。”說完,生氣地站了起來。

    這一推,差一點把王平僕推個仰八叉。

    王平僕趕緊拿住樁子,厚著臉皮道︰“我不是假裝的,我是在看一個人。”

    “一個人。”

    “不錯,有人在跟蹤我們。”

    “跟蹤我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不信,可用眼角瞄一瞄在後面大道拐角處可有一個年輕人,正靠在牆上。”王平僕頭也沒回道。

    孫晴雪一听,趕緊回頭去看,卻看到大道拐角處人影一閃。

    她什麼也沒有看到。

    “你又在騙我,那里有什麼人?”

    “我不讓你回頭,你一回頭把人給嚇跑了。”王平僕生起道。

    “沒有就是沒有。”

    孫晴雪也生氣了。

    在長濱大道的拐角處確又一人在注視王平僕與孫晴雪的動向。

    此人發現王平僕的動作有些異常,不知是何原因,又見孫晴雪欲猛回頭,且又向身後指指點點,不由動了疑心,只好將身形隱去。

    他一身樸素裝扮,然而,兩道眉毛就似是兩桿槍,眼神中似有無限殺意,冷,且狠。

    他將手習慣地摸向了腰間。

    其實他腰間什麼也沒有。

    令人奇怪的是,他的兩根手指莫名的動了一動,突然,他好象察覺到什麼似的,也猛然向後回頭。

    卻什麼也沒有見到。

    只見大道上依然人來人往。

    他從每個人的臉上看過去。

    行人們卻不敢與他的目光對視。

    當他的目光注視到一個頭戴斗笠的粗裝漢子時,他的眼神熱烈起來,就像一場欲來一場熱烈的擁抱。

    他的唇邊竟似帶了一塊冰。

    因為太涼,而咧開了嘴。

    冷笑,冷冷的笑。

    他立即快步走了過去,去追那名頭戴竹笠的漢子。

    那頭戴竹笠的漢子似乎也覺察到了他的行動,所以腳下也快了起來,專往人多的地方穿插。

    也許是因為他頭戴竹笠的緣故,那濃眉漢子依然能不緊不慢地跟著他。

    若即如離。

    前面一家布衣店。

    戴竹笠的漢子一閃身走了進去。

    濃眉漢子卻並不急著進去,只是在對面茶樓坐下,眼神始終注視著布衣店。

    過了一會兒,頭戴竹笠的漢子走了出來。

    濃眉漢子趕緊跟上。

    兩人走走停停到了一處人稀的地方,是片小樹林。

    濃眉漢子止住了腳步,冷冷道︰“朋友,不要再玩捉迷藏了,該亮相了。”

    “亮相,亮什麼相?”頭戴竹笠的漢子道。

    濃眉漢子一聲不吭,走上前去,搭在那頭戴竹笠漢子的肩上道︰“你也改亮相了。”

    說完,他一揮手便將那頂竹笠打了下來。

    竹笠掉下露出一張年青的臉。

    臉上充滿著驚恐,緊張,口中結巴道︰“大俠饒命。”

    濃眉漢子怒道︰“你是誰?”

    那人道︰“我是我。

    濃眉漢子冷冷道︰“別跟我耍花招,不然的話,我讓你血濺當。”

    那人哭喪著臉道︰“是這……樣……大俠,我是布……衣……店的伙計……有一位客人一進店,便擒住了小的,逼小的換上他的衣衫,戴上了個竹笠,並告訴了我的這套說辭。”

    濃眉漢子道︰“那人是什麼模樣?”

    伙計道︰“那人長得比較魁梧,年紀在四十上下,店就抓住了小的手背,小的頓覺身子麻了半邊,小的還可以為那人是鬼呢!”

    那名店伙計見濃眉漢子不說話,眼里露出了寒光,只好繼續道︰“小的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婦孺幼子,還望大俠饒命,這實在不是小的之錯。”

    說完,眼淚鼻涕連尿都流了出來。

    濃眉漢子也聞到了,鼻子皺了皺,,一撤步道︰“滾,別讓我再見到你。”

    店伙計連滾帶爬的走了。

    “真危險,差一點走不掉。”

    “續玉,你對此人怎麼看。”

    “我覺得此人是一個很可怕的人,在他身上似有無盡的冷凌殺氣,如果那日不是我急中生智,恐怕很難安全離開,我看此人已動了殺機。”

    “我看此人很象一個人,續玉,你猜猜看。”

    “門主的意思是說……他有可能便是殺手樓里的人了。”

    “不錯,我估計他便是‘刀狹夢’”

    “什麼!?是他!”

    “他的確是名不虛傳,他連為師的行蹤都發現了,的確不簡單。”

    “他為什麼會在這條街上出現?”

    “因為他想要做一件事。”

    “什麼事?”

    “我估計他想要劫持孫成空的女兒孫晴雪。”

    “他為什麼還不下手?”

    “因為孫晴雪的身邊還有一個人。”

    “誰?”

    “王平僕。”

    “王平僕是何許人?”

    “他是孫成空的書童。”

    “刀狹夢難道會懼怕這樣一個人嗎?”

    “當然不是,王平僕人很機靈,似乎也發現了刀狹夢在跟蹤他們,所以刀狹夢未敢輕舉妄動。”

    “听說刀狹夢此人極有耐性,想做得事一定要辦到。”

    “不錯。”

    “那樣的話,孫成空的女兒就危險了。”

    “只是不知道他為何要對孫成空的女兒下手,難道他想擾亂孫成空的心神。”

    當樹上的落葉都快要掉光的時候,驚葉島的鐵匠也已經將守島大軍兵器需要的兵器鑄完了。

    孫成空宣布全島進行慶祝。

    孫府中更是燈火通明。

    孫成空還特意請了“飛花樓”的當紅花旦花玉容來府中為百官助興。

    孫島主有請,花玉容有怎敢不去。

    花玉容也覺得這是自己的榮幸。自己只是一個青樓女子,能得島主如此看重,真讓人感動感動。

    花玉容精心地梳妝打扮了一番。

    她找出了自己得紫羅長裙,光梳頭,濃妝淡抹,襯得櫻唇更艷,臉兒更紅,眉含遠山,目含秋水,真個是天香國色,人間尤物。

    孫成空之所以邀請花玉容來助興,是因為他也早就听王平僕說孫晴雪已與花玉容結拜為姐妹,而且花玉容也長得不錯。

    孫成空也想見見這個不凡的女子。

    所以,他對花玉容發出了邀請函。

    歡宴是在孫府大廳中進行的。

    晚上,大廳里燈火通明,多日文武百管皆已到場。

    大家都很興奮,因為多日來的勞累時至今日有了著落,有這樣一次機會,還能見到驚葉島的大美人,這的確是令人興奮與高興的事。

    孫成空坐在大廳正中的一張虎皮座椅上,在他的旁邊是軍師陳後生。身後卻是書童王平僕。

    下首分列兩排,坐的是驚葉島的文武重臣。

    孫成空舉杯道︰“兵器已成,大事將成,值得慶賀,讓我們為萬民祈福,讓我們並肩攜手,為了再創造一個有情生天而干杯。“

    眾百官皆起立,齊聲誦道︰“為民祈福,舍身必為,恭祝主公萬壽無疆。”

    在一陣祝福聲中,孫成空一仰脖,將杯中酒飲盡。

    大家推杯換盞,盡情豪邁。

    正當大家略有醉意的時候。

    有人報︰“稟主公,‘飛花樓’花玉容到。”

    大家一听到這個消息,頓時喧嘩聲止,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皆注視著門外。

    孫成空道︰“叫她進來。”

    兵卒一聲︰“是。”便退了下去。

    這時,大廳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聲音雖小,眾人卻都能听得見,仿佛還夾雜著衣袂飄拂聲。

    這聲音很快就傳到了大廳前。

    大家都引頸張望,想見見這個傳奇女子是何模樣。

    有人在一步一步地上台階。

    當腳步聲止,大家便看到了一個濃妝淡抹總相宜的女子出現了。

    她出現的似乎很含蓄。

    就算這樣,大家也都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起來。

    “真美啊,不愧為島中的第一美女。”

    “真有氣質。”

    “比傳聞中的還美麗。”

    這是一陣驚詫之後,大家所發出的贊嘆聲。

    花玉容緩緩走到大廳正中,對著孫成空福了一禮道︰“參見大王。”

    孫成空一拂袖道︰“免禮,賜座。”

    早有人搬來一只錦凳,花玉容矮身坐下。

    “花小姐,今日是我們驚葉島大喜的日子,本王特地邀你來為我們助興,不知是否拂了你的意。”

    “大王晴有請,是小女子的榮幸,又何來怨言。”

    “那好,不知你有何技藝,請盡情展示吧。”

    花玉容這次沒有帶她的古箏來,而是帶了一把琵琶。

    她輕輕地將琵琶抱好,調好了弦。

    孫成空一直都在注視著花玉容的動作。

    大廳里的其他人也是。

    花玉容偶爾瞥了一眼孫成空,目光卻與孫成空身後王平僕的目光相遇。

    不知道為何,花玉容覺得王平僕的眼中有一種嚴厲的東西,這令花玉容心中一震,一時竟收不會視線。

    王平僕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掉轉了頭。

    花玉容這才發現了自己的失態。

    她趕緊調好了氣息,抱緊了琵琶。

    她縴縴手指一動,一陣幽雅的聲音從她的琵琶里流了出來,似乎有一股清泉從山的縫隙里流了出來。

    眾人覺得心神一爽。

    花玉容彈的這首曲子似乎就是世人傳聞中的她自創的《清泉洞》。

    這首曲子格調清新,似春日里的野花,夏日里的清泉,秋日里的一泓湖水,冬日里的白梅。使聞者莫不自覺心已脫俗,又似使人忘卻塵俗。

    這就是花玉容的《清泉洞》。

    最絕的還是她的樂聲充滿了整個大廳,眾人似被清泉沐浴過一般舒爽。

    花玉容本人似乎已融入到曲中去了。

    一曲終了。

    眾人尚未從清泉中清醒過來。

    花玉容卻又彈起了另一支曲子。

    這支曲子卻比第一支曲子激昂。

    這回讓人感覺到不是清泉般平柔,而有戰場廝殺的躍動。

    眾人都感覺到有劍光在眼前閃動。

    雖然在座的人也有文官。

    然大部分人是武將出身,憑著多年練就的敏銳感覺,依然可以從樂聲中听出來。

    花玉容手指似乎凌厲了。

    目光中也閃出了炙熱的感覺。

    彈奏中她霍然掉頭轉向了孫成空。

    孫成空似乎也沉浸到了殺伐的樂聲中,對她這種直視更是毫不在意。

    然而,有一雙眼楮依然凌厲地與花玉容的目光踫了個正著。

    花玉容的手指依然不停,而且彈奏的越來越快,手法也越來越重。

    文臣中竟有人昏倒在地。

    王平僕毫不為之所動。

    只是用她那似浸在冷水中的眼神望向花玉容。

    如果說花玉容的眼光是火。

    戰火。

    那麼王平僕的眼神便是尖冰。

    足以澆滅戰火的冰。

    花玉容的臉上滲出了汗珠。

    她彈奏的速度明顯地減緩了。

    最終她低下了頭。

    慢慢地,慢慢地,她的音樂停了。

    在座的諸人,皆目光空茫。

    樂聲一停,皆感到胸悶之感盡去,不由都唏噓出聲。

    過了許久,眾人才開口贊道︰“花姑娘的樂聲果然驚人,佩服。”

    “真不愧為一代才女,想不到你的樂聲可以如此入化境。”

    “名不虛傳。”

    贊嘆聲此起彼伏。

    花玉容卻未回答。

    她似乎很虛弱。

    這的確太耗她心智了。

    正在這是,有人急報︰

    “報大王,公主被人劫持。”

    “什麼?!”

    孫成空一聲驚呼,推案而起。

    花玉容一直低垂著頭,听到這消息也霍然抬頭,手指按動了琵琶。

    然當她看到王平僕沉毅的臉,一臉的光芒又趨于暗淡。

    暗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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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2 11:52:09
八 略爭機先


    “听說孫成空的女兒被人劫持了。”

    “不錯。”

    “這會是什麼人下的手呢?”

    “我估計是刀狹夢。”

    “刀狹夢一向都只殺人,這次怎麼會做了這件事。”

    “你知道,孫成空為什麼要有這麼一次盛宴嗎?”

    “不是要慶祝兵器鑄造完工嗎?!”

    “不會這麼簡單。我猜想孫成空這個宴是鴻門宴,專為刀狹夢而設。”

    “噢,我明白了,孫成空知道殺手是為了自己而來的,所以特意給殺手制造了機會。讓殺手有機可乘,也好借此機會將殺手一舉殲滅。”

    “然而,卻功虧一簣,刀狹夢也是狡猾之輩,他可能感覺到了什麼。所以,臨時改變了主意,而取了下策,劫持了孫成空的女兒。”

    “他這一招也真是夠絕的,恐怕孫成空的信心意念俱受損。”

    “我想也是。”

    “刀狹夢怎麼會順利得手呢?”

    “以刀狹夢的武功,當世能制住他的人不多。”

    “‘不平堂’的人也不行嗎?”

    “很難說。”

    “真想不到刀狹夢的武功已到了如此境界。”

    “主公請放心,‘不平堂’的弟子已全部出動,就算殺手逃到天邊,也要將他找出來,如果我見到殺手,我一定會將他挫骨揚灰。”

    “不平,我相信你,這個殺手的武功怎麼這麼高,連‘不平堂的人也制他不住。”

    “我听守衛公主的人講,他是潛入堂內,一聲不吭地將公主帶走的,並沒有與我方的人發生正面沖突。”

    “看來,他對我們還是有顧慮的。”

    “這次‘鴻門宴’,他可能覺察到了什麼,所以改變了主意,這廝好狡猾呀!”

    “但願雪兒沒事,我可就只有這一個女兒,唉……”

    “不管他如何狡猾,我王不平都誓將他碎尸萬段。”

    驚葉島全島高度戒備。全島大搜查。

    一時之間,全島人都知道了孫島主的寶貝女兒被劫之事,都猜想著是何人有這麼大的膽子。

    由于沒有殺手的具體形貌,所以無法繪像描紅,只是見可疑的人就抓。

    折騰了一天,一點線索也沒有。

    消息傳到了孫府,孫成空愁眉不展。

    王平僕也出府去尋找線索。

    到的天黑回來,恰好踫上‘飛花樓’的花玉容。

    花玉容道︰“王公子,公主找到了?!”

    王平僕搖了搖頭。

    花玉容又道︰“但願小妹無恙。”

    王平僕淡淡地說︰“我一定要找到公主。”

    花玉容應和道︰“但願如此。”

    說完,花玉容匆匆離去。

    王平僕向孫成空匯報了情況,然後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深夜。

    王平僕仍未休息,眼望著一盞孤燈,眼楮一眨也不眨。

    他在想,殺手究竟躲到了什麼地方呢?殺手初來此島,人生地不熟,他會把公主帶到什麼地方去呢?

    王平僕緊皺著雙眉。

    如果我是殺手,我會把公主帶到什麼地方去呢?

    王平僕冥思苦想。

    山也搜遍。

    舟也搜遍。

    客棧也搜遍。

    卻是為何沒有發現公主的蹤跡。

    難道——

    王平僕覺得自己的靈台已開。

    “不好,主公危險!”

    王平僕霍然起身。

    他推開房門,躍上了高房,直奔王府。

    孫成空因為女兒被劫,確實方寸大亂。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這是我唯一的血脈啊!如果你有事,我如何向你死去的娘交代呀。

    孫成空一時之間覺得自己老了許多。

    晚上他睡不著,便披衣出門。

    望著星空,便一盞提著一盞燈籠,徑向女兒的繡樓上來。

    然而,孫成空卻不知道,在那里正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在等著他呢。

    孫成空離死亡越來越近了。

    他提著燈籠一步步走上樓梯。

    他的腳步聲在這深秋的夜里越發顯得清晰可聞。

    繡樓里一片漆黑。

    只有咚咚的腳步聲。

    孫成空上了一樓。

    又慢慢地踏上了二樓。

    到了二樓門口,他覺察到有點不對勁,因為在勘查過現場以後,孫成空下令將房門鎖好的。

    怎麼房門沒關,開啟了一條小縫。

    孫成空手抬了起來。

    可是,他卻感到無由地一陣心跳加速。

    怎麼會這樣呢?難道說,這房里有些不妥。

    孫成空竟一時遲疑不決。

    也許他也意識到了什麼。

    最後,他還是下定了,決心去推開這房門。

    正在這時,樓下奔上來一人,大叫一聲︰

    “主公,不可!“

    孫成空側首一看是王平僕。

    房門攸然開了,一道劍光“嚶“地一聲劃著孫成空的面頰閃了過去。

    就在孫成空回首的那。

    王平僕大叫一聲,凌空彈起,雙掌一亮,直向房門擊去。

    房內人一見無功,便刺出第二劍,恰好孫成空覺察到了,下意識地將燈籠擋在身前。

    “噗”地一聲,劍已刺穿了燈籠。

    房內人閃電般地回劍。

    王平僕的掌風已到,他慌忙招架,手中竟祭起了劍氣。

    是用兩根手指所發。

    “啊!‘天下二指’!”

    王平僕大感驚訝。

    然這由不得他多想。

    他一閃身,雙掌密布真力,只掠入房中。

    房內人從側方又是一劍刺出。

    迅入閃電,疾無聲息。

    王平僕已料到,手指一並,順手一揮,一道無形的劍氣“唰”地刺向了房中人。

    房中人一見也是大驚,急忙收劍,口中驚呼道︰“是……??”後面的話卻沒有說出來。

    “王……”

    房中人張口又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他連連後退,最後卻穿窗而出。

    沒有與王平僕過招,不知著他什麼原因?

    王平僕疾地趕到窗前,目注身形急閃,消失在夜色中。

    孫成空帶來的燈籠義熄滅了。

    孫成空也不知是被嚇著,還是他定力很高,他站在門邊,目注著房內發生的搏斗,且他也听到了殺手那兩句不著邊際的話。

    王平僕點亮了燈。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躺在床上的孫晴雪。

    孫晴雪看上去很安靜。

    王平僕一見便知道孫晴雪是被殺手點了穴道,致使她昏睡不醒。

    當下便走到床邊,查跳動平穩,方始看她的腕脈,覺得跳動平穩,方始放心。

    孫成空也看到了孫晴雪。

    他幾步便到了床前,口中喊道︰“雪兒,雪兒,你在這兒!?”

    他撫摸著孫晴雪的玉頰,禁不住老淚橫流。

    “這真是,這……真是意外之喜。”

    孫成空囁嚅道。

    “謝謝你了平僕,你救了我一命。”

    孫成空對王平僕道。

    “主公,哪里話,我只是盡了我的本份,找到了公主,我也就放心了,不然的話,我也會不心安的。”

    王平僕由衷道,內心也有一絲激動。

    “雪兒,她不要緊吧?”

    孫成空問道。

    “沒事,只是被殺手點了昏睡穴,我這就替她解穴。”

    王平僕道。

    說完,他上前,手指一並,朝孫晴雪耳後一點。

    過了一會兒,孫晴雪才悠悠醒轉過來。

    她睜大了那雙清澈的明眸,恍若在夢境中一般,房間里的景物在她面前也是由模糊至清晰。

    映入她眼簾的是她的父親。

    “父王。”

    孫晴雪一聲驚呼。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

    “父王在這,你安心休息吧,父王不會離開你,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孫成空安慰道。

    “殺手抓住了嗎?”

    “被平兒擊退了,你現在安全了。”

    孫成空回答道。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孫晴雪問道。

    “說來慚愧,為父也差一點中了敵人奸計,喪生刀下,多虧平兒及時趕到,才使為父免于一死。”

    孫成空心有余悸道。

    “阿平,你是怎麼想到殺手會在這里呢?”

    孫晴雪向王平僕道。

    “平僕自公主被擄之後,內心不安,四處尋找,卻始終沒有公主訊息,便想到殺手初來此地,可能還不熟悉地形,所以便想到他可能會殺回馬槍,便急忙趕來了,幸好,公主無恙,不然,平僕可就抱憾了。”

    王平僕答道。

    “這個殺手也真夠狡猾的,他擄走我之後,等到眾人勘查完現場,便又帶我回來,連我都有點佩服他的機智。我曾問他是誰?他一聲不吭,冷冰冰的,只是點了我的穴道,閉目打坐。”

    孫晴雪回憶道。

    “公主能記得他的模樣嗎?”

    王平僕追問道。

    “他長得很平凡,只不過眉毛像是兩桿槍,眼神很冷,仿似能穿透人的心,而且能穿透人的心,他穿著樸素,個子中等,身上似乎也沒有帶什麼東西。”

    孫晴雪回答道。

    孫成空听到這里,不由掉轉了頭向王平僕問道︰“平兒,我似乎听到殺手說了兩句很奇怪的話,不知道你听到了沒有?”

    “不瞞主公,我一听到這兩句話,而且,我估計,我一知道了這個殺手是誰!”

    王平僕皺眉道。

    “是誰?”

    孫成空父女齊聲問道。

    “是我認識的一個故人。”

    王平僕悠然道。

    “你認識的人?”

    孫成空很奇怪。

    “不錯,而且以前們是很要好的朋友。”

    王平僕沉靜道。

    “那他是誰呢?”

    孫成空問。

    “我兒時的一個要好朋友,叫太雪岸。”

    王平僕答道。

    “你兒時是在哪里渡過的?”

    孫成空又問道。

    “我兒時在義父身邊渡過,我是一名孤兒,父母在戰時死了,太雪岸的父母也是。我們這批孤兒隨著義父征戰南北,後來因為斗爭的需要,我們這批孤兒大部分被‘天南派’的人領養,我也曾一度跟著劉碧濤,後來劉碧濤大哥死在了‘小公侯’莫玉玉‘千人斬’曹雲海的聯手之下,義父直入京華,殺了莫玉玉曹雲海等人。他為了我能在江湖中厲練,便與我分了手,而太雪岸在平陽鎮的時候,我們便已失散了,以後再也沒有見過,想不到他竟作了殺手……(詳見拙著《大義血》)

    王平僕長嘆了一聲,聲音里竟有一種人事滄桑的感覺。

    “你能肯定他就是太雪岸嗎?”

    孫晴雪睜著美麗的雙眸問道。

    “能肯定,因為他也會用‘天下二指’,‘天下二指’是我義父的獨門功夫,當世並無外人可會,除了太雪岸便是我了,所以我認出了他。”

    王平僕表情嚴肅地道。

    “他是否也認出了你?”

    孫成空問道。

    “我想是得,不然的話,他是不會輕易放手的。正因為他乍見‘天下二指’,恍以為是義父所至,而未考慮到我,便給驚走了,事後,我想他會想到是我的。”

    王平僕沉吟道。

    “能否化敵為友?”孫成空沉毅地問。

    “盡最大努力吧,十年人事,皆非人所料。”

    王平僕目在空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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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2 11:53:52
第九章

    “听說孫成空的女兒找到了。”

    “不錯,昨夜在孫府里曾有一場龍爭虎斗。”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猜到的。雖然殺手隱匿的很安全,我卻想到孫府里去查驗一下當時的現場及地點,卻恰好踫上了這次決斗。這次決斗進行的很快,很簡捷,也很激烈。”

    “唉,真是羨慕你,居然有如此幸事。這次劫持孫晴雪的人是不是刀狹夢?”

    “正是他。”

    “他到底耐不住了。”

    “可能‘殺手樓來催促他了。”

    “他的對手是誰?”

    “是誰孫成空的貼身侍衛書童——王平僕。”

    “什麼,是他!他怎麼能與刀狹夢相抗衡。”

    “你可別小看了他,他是幾乎與我同時到達孫府,由于心急,再加上天黑,他沒有發現我,我卻躲在暗處看到了這一切。他的功夫真不簡單,竟逼的刀狹夢穿窗而出。”

    “哇,有這麼厲害嗎?”

    “我現在不得不重新估計王平僕了,我覺得他的身份特殊。”

    “身份特殊,難道他還有什麼來歷不成。”

    “來頭肯定不小。”

    孫府一場大戰很快就傳遍了驚葉島。

    全島人震驚,殺手竟然殺到主公府里去了,這還了得。

    為了不讓全島人驚慌,孫成空不得不去視察一下海防,而且他也覺得很有必要去檢查一下自己陣地的防御能力。

    在這之前,他還是希望王平僕能與太雪岸談一談。

    兩人能化敵為友最好。

    王平僕為了找到太雪岸,用了一條最直接的途徑,他貼尋人告示,並用了一些外人不易察覺的字眼。

    “阿岸你在哪里?請現身一見。”

    落款是阿平兩字。

    這種告示貼遍了驚葉島。

    如果太雪岸還在驚葉島的話,相信他是一定會看到這張告示的。

    王平僕這一點很自信。

    因此他做好了準備。

    將庭院中的落葉掃的干干淨淨,在院中擺上了一個茶幾,焚上了香,然後在院中盤膝而坐,靜待月上中天。

    院中寒氣逼人。

    “不久後便有雪降吧!”王平僕憂心道。

    他盤膝運功以逼寒氣,不一會兒,便覺周身泰,已至空靈境界。

    月升上來了。

    皎潔的明月在禿枝後探出了頭。

    “是時候了!”

    王平僕道。

    也就在這時,院外現出了一個人影,瞬間如彈丸般落到了院中。

    王平僕仍緊閉雙目,不聞不問。

    來人一言不發,雙目緊盯著王平僕。

    過了好一會兒,來人緩緩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王不平!”

    王平僕听到這句話,身子微微一震。

    他霍然開目,目中精光四射。

    來人不禁為他的目光所驚,但目中的疑惑瞬間即逝。

    “你終于來了,阿岸——太雪岸。”

    王平僕親切道。

    “這麼多年了,想不到你還記著我的名字,真不簡單啊,王不平。”

    “太雪岸不冷不熱道。

    “想不到事隔十年,我們又見面了。”

    王平僕感嘆道。

    “你這次找我來究竟有何事,說吧,我太雪岸是快人快語。”

    太雪岸傲然道。

    “與你敘敘舊情。”

    王不平不卑不亢道。

    “敘敘舊情?!”

    太雪岸驚奇道。

    “不錯!”王不平道,“想和你敘敘別後十年來你有何許經歷?”

    “我怎能與你相比,你是有名的‘不平堂’堂主。而我只是一個殺手,一個默默無聞的殺手。”太雪岸略帶譏諷道。

    “阿岸,你變了,記得當初你我義氣相投,怎麼現在你竟成了殺手。”王不平有些黯然道。

    “你難道沒听說人各有志嗎!”太雪岸冷冷道。

    “你見過義父嗎?”

    王不平突然道。

    太雪岸一下子沉默了,像風中一尊雕像,一動也不動。

    許久,他緩緩道︰“沒有,自別後便再也沒有見過他老人家,不知他老人家身體怎樣,听說他老人家一直都在戈山同義寨忙于寨務。”

    王不平又接著問道︰“你為何加入殺手組織?”

    “加入殺手組織又怎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我的信條,你斬我一尺,我剁你一丈,這世上就是你對別人好,別人未必對你好。當殺手別可,以盡情盡興,做自己想做的事,連捕快也奈我何,律法對我而言只是一塊遮羞布而已,死在知法犯法,以筆作刀的人手下的人並不比我殺的人少。”

    太雪岸越說越激動,發絲都飄了起來。

    “真的那麼盡興隨意嗎?!”

    王不平沉靜地問。

    “……”太雪岸一時無語。

    “你這次是不是為了孫成空而來!?”

    王不平問道。

    “……”太雪岸道,“不錯!”

    “能不能放下屠刀?”

    王不平緊,逼著問。

    “不能。”太雪岸道,“因為我欠了別人的情。”

    “難道十年情懷還不能消弭這場劫難嗎?”

    王不平沉毅著問。

    “殺手也有殺手的苦衷,我也是迫不得已。”

    太雪岸寸步不讓。

    “孫成空是個人才,不同于現今喪權辱國者,殺他是個錯舉,如果義父在這兒,他也不會同意你這麼做的。”

    王不平還在努力道。

    “我不管他是不是人才,我只知道我是一個殺手,殺手是不講情誼的。”太雪岸冷冷道。

    “我們十年後的見面便是兵戎相見嗎?”

    王不平不想放棄一線希望道。

    “我也不想這樣。”

    太雪岸顯得無奈道。

    “舍此以外,別無他法嗎?”

    王不平問。

    “立場不同,我也想不出什麼好方法。”

    太雪岸答。

    “你的刀法不錯。”

    王不平忽然道。

    “你的‘天下二指‘比義父當年還要精進。”

    太雪岸由衷道。

    “如果這樣我已無話可說!”王不平失望道。

    一直到太雪岸離開,王不平自始至終都沒有起身。

    等到太雪岸離開了之後,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沉郁地吐出了一口氣。

    不知何時,軍師陳後生已來到了王不平的身旁,道︰“平僕,你跟‘刀狹夢‘見過面了?”

    王不平深吸了一口氣,“不錯。”

    “結果如何。”陳後生問道。

    “听天由命吧!”王不平仰天道。

    軍師一听便沒有再說什麼。

    他也只是深嘆了一口氣。

    “主公後天要去察驗海防,我們當下要保護好主公,無論如何,我王不平也絕不讓殺手動主公一分一毫。”

    王不平堅決地道。

    驚葉島是海中的一塊陸地。是一塊易守難攻的海中陸地。雖然此島地處僻遠,然島中可自耕自織,倒也豐衣足食,是一塊肥沃之地。

    因為朝廷的腐敗,大批難民听說海中有這麼一塊福地,便紛紛涌往此處。

    在舉國烽煙四起的時候,這未必見得是一件壞事。

    雖然這樣,驚葉島畢竟只是一個小島,不能容納這麼多的人,所以孫成空沒辦法只限制了進島的人數。

    然最近收到情報說朝廷欲對驚葉島不利,孫成空便決定查看一下海防如何。

    此次視察孫成空僅帶了朝中幾名文臣武官及軍師,書童王平僕(王不平)也跟著孫成空。

    眾人從孫府浩浩蕩蕩出發,直望驚葉島邊行去。

    時值天色昏暝,似乎不久後將有一場大雪。

    眾人騎在馬上,都覺得寒氣襲體。

    孫成空卻神態瀟灑,精力充沛,這點連王平僕都很佩服。

    “這真是個與眾不同的人物,他竟與義父是如此的相象。”王平僕想道。

    他緊緊地跟在孫成空的身邊。

    眾人在寒風中行進,隊伍有條不紊,整肅。雖然天氣深寒,眾人卻意氣風發。

    這一行隊伍因為身份特殊,自然極為引人注目,然而驚葉島的島民似乎對此已見怪不怪。

    路過他們身邊時,只是默默地退到一旁,向隊伍行注目禮。

    就連戲耍的孩童見此也是停下手中的玩意,向隊伍投去好奇的目光。

    隊伍穿過了朝天大街,金水胡同,出了皇城過了外城,在蕭殺的冷風中來到了海邊。

    海水潮起潮落,像巨大無儔的浪緞,在高低起伏中張揚。

    海風獵獵,使人立足未穩。

    海邊峭岩聳立,怪石突兀,濁浪驚空,撞石激起千重浪。

    海邊攔有鐵索。鐵鎖邊攔系有數艘戰船,不時有軍兵在來回逡巡。

    孫成空看到這里不由撫須微笑。

    孫成空先去視察一番營房內兵卒的生活起居情況,詳細地問了他們的軍需物資,越冬有無問題等等。

    親切的話語,如溫風煦暖了士兵的心窩。

    兵卒們圍在孫成空的身邊,皆斗志昂揚,都紛紛摩拳擦掌向孫成空表決心。

    孫成空很滿意。

    他登上了一塊突兀而立的高石,望向遠方。

    在海天相接處不知是何方,但可見一線光。

    “那是勝利的曙光吧。”孫成空心中想。

    驚葉島邊海防長約數十里,皆屯兵把守。孫成空覺得今日自己好興致,便騎馬一連看了好幾處地方。

    今日天色並不是太好,太陽已被烏雲遮住,只有些許微光從烏雲掙扎了出來。

    這些許的微光映在孫成空的,發上,便散發出了一種柔美的光,使得孫成空的發跡,衣襟都隱然帶金。

    眾人都驚異于這一景象。就連躲在岩石後的太雪岸,也曾一剎為這個形象所迷惑。

    這是怎麼回事?他心中疑惑道。

    他把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目光厲熱起來。

    誰知,當他的目光一觸到孫成空身邊的王不平時,頓如雪遇猛火一般,消解了下來,握緊的頓時松了下來。

    這個王不平看來是鐵了心跟定孫成空了,我怎樣才能避開他,而殺掉孫成空呢?這可真是個難題。

    太血岸恨恨地想。

    他眼睜睜地看著孫成空的隊伍越行越遠,他竟然沒有勇氣向孫成空追擊。

    他沒有把握戰勝那個一臉不平神色的年輕人——王不平。

    然而,他又不死心。他緊緊地隨著孫成空的隊伍移動。

    殺手的敏感,使他敏銳地覺察到孫成空可能要有麻煩。

    這時,眾人已行至驚葉島一處比較險峻的地方。

    此地名喚“印天境”。

    這個地方怪石尤多,且有一個大的天然洞穴,里面似乎波光隱然,別有洞天。然而,從未有人進去探過。王不平曾一度要求入內一觀,皆被孫成空攔住,因此未能成行。

    今日,因為天色的關系,尤覺此處鬼氣森森。

    孫成空尚不覺什麼。

    但在孫成空身後的王不平卻感到有一股殺氣,他趕緊催馬又靠近了孫成空幾步。

    “印天境”果然名不虛傳,眾人似在前方看見了天色,都不由地齊聲贊嘆。

    王不平卻發現了一道劍影,在天光里如流彩乍瀉。

    他大叫一聲︰“小心,不好!”

    這時,“印天境”里掠出一道劍光,閃電般刺向了孫成空。

    孫成空已驚的目瞪口呆。

    王不平一拍腰間,一道白光直迎向了劍光。只見兩道光已纏斗在一起。

    眾人只覺劍氣森森,如針砭骨,連馬都被驚的嚎嘶人立。

    “叮叮鐺鐺”的劍光過後。

    眾人才發現襲擊孫成空的那道劍影原來是年輕人人劍合一。劍與劍激戰過後。

    王不平手一伸,劍已入腰間囊畔。

    那持劍的年輕人一臉的驚詫,因為他的四肢分有四個血洞。

    他的臉在抽搐。

    王不平催馬上前道︰“什麼人,膽敢行刺島主,還不從實招來。”

    那那年輕人一臉的迷茫,似乎還在想象著自己剛才是與什麼在斗。

    其實,不經僅他感到迷惑,連驚葉島一些久經沙場的武將也感到迷惑不已。

    誰也不知道那飛來飛去的白光是什麼。

    那年輕人突然仰天大叫一聲︰“氣煞我也,夫復何言。”

    說完,他便欲挺劍自戕。

    王不平怎容他如此,手指一動,便點了他的穴道,使他雙臂酸軟,不能動彈。

    王不平見他神色恍惚,也知道一時難以向此人問出些東西來,便向孫成空請示道︰“島主,此刺客是否押回府中受審。”

    孫成空此時已自鎮定下來,點頭應允。

    王不平只好將刺客放在自己的馬上。

    眾人又繼續上路。

    躲在暗處的太雪岸卻被剛才的一幕嚇了一跳。

    想不到王不平的劍術竟一至如斯。

    竟然未見他如何出手,便令這個年輕劍客折翼。

    太可怕了。

    王不平知道這一路上可能還有強敵環伺。

    然而,他的任務是保護孫成空。

    雖然這樣,他的心中仍有一絲不安。

    他感到在漆黑的岩石上似有一雙眼楮正在望著他。

    他不敢掉以輕心,緊傍孫成空。

    眾人此時尚未走出“印天境”。

    經過剛才一役之後,眾人心中覺得這個“印天境”的景色一點也不優美,都不由加快了步伐,希望早一些走出這個可怕的地方。

    誰知事與願違。

    這次大家都看到了一塊岩石在動,都尚在驚奇的時候,王不平已身擋在孫成空身前。

    那塊岩石突然飛起,砸向孫成空。

    王不平橫手一架,那塊岩石卻砸向了另一邊,正欲飛向眾文武百官。

    陳後生突然手一張,一道五顏六色的光射了出來,頓時阻住了那塊“岩石”。

    那“岩石”身形被阻了一阻,飄向了一旁,突然伸出一只手來,一把便擄走了王不平馬上的那名正在自言自語的失神的年輕人。

    王不平來不及出手,只好眼睜睜地看他離去。

    遠遠地去了。

    王不平不由舒了一口氣,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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