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未遂]祀選[全文完]

祀選 作者：殺豬未遂

幻念之花，只在帝王手中盛放，只為帝王所能觸碰的契約之花
古羽帝國祀選繼承人的唯一依據，在挑選第十九世羽帝時選中的是一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女孩
而事實證明，它從未判斷錯過——它造就的是一個傳奇式的女王

第一章 幻念之花

　　幻念之廳，這裡是古羽帝國百年一度挑選帝國繼承人的地方，與其它傳統大廳相比，幻念之廳更像一座戶外庭院。整個大廳呈六邊型，正東方一邊高出地面三級台階的平台上是帝王與帝后的王座，其餘五邊分別設有三張高背椅——那是為待選繼承人的準備的。光滑卻顯厚重的微石地板無法顯出任何影像——包括你的影子，因為任何可能使用念力或魔法與大廳外聯繫的媒介都會被吸收掉；與之相對的微晶穹頂則完全透明，只是透過它看見的並不是真正的天空，而是念力造就的永恆的白晝，你要願意，可以把它當作照明的一種方式。

　　整個大廳並無多餘的裝飾和造型，只在地面中央有一方直徑十二尺的幻念之池，終年籠罩著氤氳的霧氣，池中滿覆綠得發藍的幻念之葉，高出池邊半米多，伸伸展展茂密繁盛，幾乎看不見之下彷彿燒滾了一樣沸騰的池水，如果探手進去，還未來得及感受綠葉絲綢般觸感和池水切實的溫度，手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遠離水池之後才會有濃稠的血液從斷口處噴薄而出，除了帝王和被選中的繼承人，幻念之池不允許任何生物和非生物接觸到自己，如果可以看到池底和池壁，你會發現上面繪製著帝國的完整地圖，並隨之變化。幻念之廳實則是圍繞水池而建。

　　此刻，有一位老人倚靠在池邊，用一隻肘部支撐著身體，手伸進池中無意識的撥動著池水，幻念之葉隨著池水的起伏爭相向那隻手靠近，像一群急於接受長輩愛撫的孩子。老人的身形雖然已顯佝僂，但是仍可感受到他周圍聚集的強大念力和魔法能量，這是古羽帝國第十八任羽帝。此刻的羽帝顯得憂心憧憧，銀灰色的眼睛盯著水池的中心之處，焦慮之情溢於顏表，幻念之廳除他之外空無一人，並無須掩飾。祀選繼承人的幻念之花已經有兩千年六百年沒有開放，而之前，作為繼承人的赤炎王被叛徒謀害，此後二十六次祀選儀式全部在無盡的等待中落空——幻念之花只在百年一次的赤輪和玉輪同時出現的在天空中的那一天開放。持續兩千多年不開花前所未有，最長的一次是角樂羽帝統治的全盛時期，有一千四百年沒開放。於是各種流言應運而生，帝國首次出現動盪的局面。大皓帝國趁機暗備軍力，一千年前發動了那次災難性的戰爭，只一場戰爭，使兩國都大傷元氣，至今未能恢復。今天，又該是祀選的日子，從赤輪的微光在東方芒日山頭隱隱顯露時，羽帝就來到了幻念之池旁邊，現在，總是遲到數小時的玉輪都已在西方的弓月山露出了大半，幻念之花仍沒有開放的跡象。難道又將希望落空，帝國不能無君啊！羽帝在心裡疲憊的嘆息。他已經九千多歲，時日不多了，繼承人卻遲遲未能選出。

　　十五位待選繼承人靜候在大廳外，他們出生時都帶有羽印，某一天，羽印將自行解封，幻化出其各自的羽翅，喚醒沉睡在身體深處的強大能量。所以，他們不將為帝亦會為王，這十四位中已有六位幻化出了羽翅。古羽帝國一人統治，稱為帝，另有十五位王只為帝所差遣，也有各自的管轄區，若有相同封印的羽翅幻化出來，前任王必得退位讓賢，成為首臣，輔佐新王。冥冥之中，命運之神似乎考慮非常周詳，往往在前任王垂垂老矣或不幸身亡之後，才有相同羽印出現或解除，帝國也一直處於平和狀態。直到一千年前那場戰爭爆發。在那次慘烈的戰爭中，有十一位王戰死，兩位王失蹤，活著回到帝都的最後兩位也受傷極重，整個帝國一時陷入無限危機之中。幸而有這六位帶羽印的准王相繼幻化出了羽翅，帝國才不至於從此陷落，帝王卻突然衰弱了下去。

　　所有帶羽印的准王和已經擁有羽翅的王都可以參加帝位繼承人的祀選，成為繼承人後無論此前是何羽印都將變為幻念之印。原本應有十六位待選繼承人，大廳外只有十五位是因為還有一位尚在襁褓之中，是羽帝的重孫女棲瓏公主。此刻，這位公主正被祖母抱在懷裡，甜膩膩的睡著了，精緻粉嫩的小臉上還有清晰的淚痕，嘴角卻彎彎的向上翹著，一隻小手緊緊捏著片白色的冰糖晶，彷彿正在夢裡吃得痛快。剛才正因為貪吃，被祖母打了兩下小屁股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會兒哭累了就又倒在祖母懷裡睡了。羽後微笑著凝視著她，輕輕替她拭去淚痕，隨後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心裡何嘗不是與帝王一樣的焦慮呢？他們都老了啊！回過頭，羽後輕聲吩咐侍女：「叫人準備，去幻念之廳。」就算不能為他解憂，也要在他身邊的。

　　羽後抱著小公主走近幻念之池，羽帝仍發呆似的望著池中央，好像能用目光讓那裡開出幻念之花來。

　　「沒有開花，沒有開花。」同所有垂暮老者一樣，羽帝的聲音開始變得暗啞，有些絕望的呢喃著，此刻更有一種壓抑的顫抖。

　　「帝……」羽後在這無盡絕望的聲音中強忍淚水，托出小公主，「你看，我把棲兒抱來了。外面那十五個孩子也都到了，我們還有希望啊！」

　　接過小公主，羽帝蒼老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公主這時突然醒了過來，睡意朦朧中扁了扁小嘴就要哭，兩隻小手更是大力揮舞了起來，兩位老人猛的變了臉色，羽帝趕忙把公主抱開，萬一碰到幻化之葉這小手就完了，羽後仔細檢查了小手，確認沒有受到傷害才抱過小公主緊緊貼在胸前，長長吁出一口氣，差點滑倒在地：「你這丫頭啊，就會折磨我們兩個老人家。」說著卻流下淚來。

　　羽帝扶住妻子，輕輕拍著她，他們沒能留給她一個安定繁榮的帝國，不論為王為帝，她都將辛苦操勞。

　　誰都沒注意到，一片低垂的幻化之葉上突兀的粘著些白色的零星小點，那原本是小公主手裡捏著的冰糖晶，正似被吸收一般漸漸消失。不多時，便完全沒了蹤影。池中的幻化之葉開始抖動起來，開始很輕微，接著幅度越來越大，一波一波連綿不絕，讓人想起決鬥前因興奮而摩拳擦掌的勇士，也像舞會前激動的樂師。

　　帝敏感的轉過身，看見幻念之池隱隱發著光，終於忍不住老淚縱橫：「幻念之花！幻念之花要開了！」果然，像要印證這位老人的話，所有光芒緩緩移向中心，由朦朧的光霧逐漸凝聚為一根拇指粗細，半人多高的光柱，光芒也越來越盛，直至亮得耀眼才開始慢慢幻化，初顯出花狀時守在旁邊凝神觀望的帝和羽後徹底鬆了口氣，羽後抱著公主轉身向王座走去，她知道，帝王想親自去告訴傳令官——幻念之花已開，將舉行祀選。

第二章 十五王

　　待十五位待選繼承人進入大廳，準備停當，幻念之花還未成型，似乎拿不定主意化成哪種形態才好，花瓣部分時而裂成五瓣時而六瓣，要不乾脆成扁扁的一塊。羽帝並不著急，一直微笑著觀望，他知道，幻念之花會受周圍人的念力和屬性魔法影響，並從中挑選它認為合適的人選，幻化成最接近這人或其最愛之物的花形態。徹底開放後，往往可以由此判斷出它將選之人。另一方面，羽帝也在暗暗省度，如果是自己會選誰。

　　左邊開始第一位坐的是肆風王流兕，是所有候選人中年齡最大的，在他一千二百歲的時候隨軍參加了那次戰爭，也是大傷亡後第一個幻化出羽翅的王，那一天，當若有若無的風羽在他背後展開時，這個孩子跪倒在帝面前痛哭失聲。一千多年過去了，他似乎沒有多大變化，還是喜歡溫和的微笑著，青色的眸子滿含笑意，只是眼神中多了幾分沉穩。

　　接著是擁有潔雨之印的安舒，小丫頭才六百歲，還沒有幻出羽翅，一頭亮眼的紅發是繼承自被謀害的赤炎王。未來的潔雨王這會兒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兩隻腳不安分的晃呀晃，左腳腳踝上一根金絲栓著的藍色鈴鐺也隨之叮噹作響，兩隻亮亮的大眼睛不時往帝后身後瞄去——她實在很想去看看棲兒。

　　第三位卻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半蹲在椅子旁邊，正哭笑不得的去解被栓死在椅腿上飾帶，棱角分明的臉上還有些稚氣。幻念之花未開之時，所有侍從和護衛都不得進入幻念之廳，而廳內也是不被允許使用任何法術的，幽明王只能靠雙手了。他專司死亡之界，本應為眾人迴避或肅穆而望的王，哪知因他隨和的個性竟成了被欺負的對象，這次就是雙胞胎的穹和棣在捉弄他。兩百年前剛一千歲的幽明王長出黑羽後第一次進入死亡之界，羽帝以為他會害怕，特意叫自己的親侍陪他前往，親侍回來後稟告說：「幽明王王氣凜冽，無一不安分者敢近其一步。」

　　隔了一道轉折的錦樂王重瑟滿臉同情的看著幽明王，暗自慶幸被捉弄的不是自己，因為炙雲王就在對面，他不想被以美麗著稱的她看到那麼狼狽的摸樣。雖然他自己同樣擁有無與倫比的面龐，眼波流轉更勝嬌媚的女子，舉手投足都能鉤魂引魄，連羽翅都如錦緞般明媚輕柔，光彩照人，但用他自己的話說：「男人長這麼美被會誤認是不正常。」

　　再往下的椅子比其它的大了幾乎一半，上面坐著的就是龍鳳雙胞胎穹和棣，他們每人只有一個羽印，穹的在左，棣的在右，此刻穹正捂了嘴偷笑，棣卻靠在哥哥身上睡著了，對好動的她而言，這樣的等待實在太枯燥了。從表象上看，實在很難看出長得如此清秀伶俐的兄妹會是著名的搗蛋王。思及此，羽帝無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

　　背後長有紫色羽印的沂鳴是在平民城左圍長大的，千年前重傷昏迷的蔓禽王被親侍護送至迄水城外遇到伏兵，為當時身懷六甲的沂鳴母親所救，她是個平民幻念師，不顧一切的催動念力讓她也受到重創，生下沂鳴不久便撒手人寰。戰後倖存的蔓禽王多次尋找她都未能如願，直到平民城左圍傳出有幾百年不死的小孩才尋到擁有羽印的沂鳴，那紫色的羽印代表百禽之王，而當年蔓禽王危急之刻醒來後將念力輸入了沂鳴母親身體。

　　第七張椅子上的琥珀安安靜靜的坐著，白皙的面龐黑色的長發，臉上掛著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乖巧的模樣實在讓人憐愛，誰能想像這個柔弱的女孩子會是百獸之印的擁有者。琥珀總是安靜的，就算老被取笑和沂鳴在一起就是「禽獸」，她也願意在沂鳴旁邊，她說和他一起她覺得安心。

　　此時，羽後輕輕咳嗽了一聲打斷了羽帝的觀察和沉思，原來是幻念之花已快成型。羽帝一揮手，整個大廳安靜了下來，每個人的表情都忐忑不安，他們知道如果成為繼承人意味著什麼——更多的責任和負擔。他們不清楚自己是否能承受這樣的重擔。

第三章 繼承者

　　羽帝離開王座走到池邊，幻念之花也停止了凝聚幻化，緩緩升起，羽帝伸出右手攤開手掌，花就倏的飛到了他手心裡——幻念之花，只在帝王手中盛放，只為帝王所能觸碰的契約之花，也是選擇繼承人的唯一憑據——能夠觸碰到花的實體，拿起花的羽印擁有者就是帝位繼承人。

　　羽帝托著花走回王座，臉上帶著一絲欣喜，幻念之花開放，意味著帝國將有新的希望。只是，他有些看不出這次幻念之花化成這樣究竟代表什麼，整顆花白得幾乎透明，一瓣一瓣都是完美的圓型，層層疊疊似乎無休無止。在他成為繼承人的那次祀選上，幻念之花是藍紫色的，每一篇花瓣都尖利無比鋒芒畢露——那是他當時最心愛的武器雷霄劍的摸樣。而這次冰晶一般的幻念之花是……冰晶？難道是棲兒最愛吃的冰糖晶……唉，想哪去了，棲兒如此幼小，甚至不能參加祀選的。不管怎樣，讓孩子們開始祀選罷！

　　羽帝將花輕輕放在帝座面前的水晶幾上，水晶幾上嵌有一方黑色紋石，那是幻念之池池壁的一塊，不然其它任何物質都是托不住的。

　　坐定後，羽帝掃了一眼眾人，宣佈道：「好！幻念之花已開！從肆風王開始。流兕，上前來。」

　　肆風王起身上前，與此同時，候在廳外的親侍、婢女和護衛等等都依次進入大廳，默默立在各自的位置上。羽後的隨身侍女青媛將小公主的搖籃也帶了進來，她知道每晚小公主都要折騰，白天大凡愛睡覺。將小公主抱進搖籃後，羽後輕聲示意不要將公主帶走，她心裡不知為何突然擔心不已，決定讓棲兒呆在身邊，有自己和羽帝還有十五位王在，量誰也沒膽子敢來傷害棲兒。

　　肆風王將一隻手懸在幻念之花上方，花開始泛出青色微光，片刻之後，青光消失，肆風王才緩緩將手探向花瓣，而手指未能觸到實體，而是穿了過去——幻念之花沒有選擇他。肆風王抬起頭，向羽帝羽後半鞠一躬，還是淡淡微笑著，然後走回座位。

　　「安舒。」羽後含笑提醒到。

　　安舒嘩的跳下椅子跑向水晶幾，臉上紅紅的，剛剛她走神了，隨著她的落地，藍色鈴鐺又叮叮噹噹響作一團。站定後，她首先是往羽後身後看了一眼，嘀咕著：「怎麼還沒醒啊。」然後迫不及待就去摸幻念之花，確定自己的手已經穿了過去後竟然毫不掩飾的籲出一口長氣，姣好的小臉上寫滿「如釋重負」四個字。

　　十三位王依次上前接受了幻念之花的省度，還沒有任何一人能切實觸到，也就是說，只剩兩位了。羽帝的眉頭又不自覺的微皺起來，大廳的氣氛也愈加凝重。以前的羽帝是看不出喜樂的，他常說，遇到對手時，越先暴露內心的人越容易失敗。作為一個帝王，他時刻需要掩飾內心，而現在，已經九千多歲的羽帝更像是一個真正的老人了——這也是眾人心中的另一層擔憂：帝國中間部分的力量幾乎喪失殆盡，留下的大多是少不更事的年輕輔佐王——甚至更幼小的准王們，如果這時再有任何外部的打擊，帝國怕真的會毀於一旦。

　　殊不知，羽帝這時心中有個想法愈加強烈，強烈到胃都開始痙攣起來，在第十四位的炙雲王準備上前時，羽帝終於忍不住揮揮手，說道：「炙雲，先到這裡。你和龍王先候著。我身體有些不適，必須回偏修殿靜坐片刻以維持幻念之花。其它人都到旁廳去，避免影響幻念之花的判斷，繼承人就在炙雲王和龍王之中了。」說完便起身離去，幻念之花隨著他的離去開始消散，片刻就消失了。

　　炙雲王絕美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安，羽帝這翻話似乎另有深意。與排位最後的龍王對視一眼，又看看若有所思的羽後，這才同聲應道：「是。」

　　待羽帝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羽後也起身準備帶棲兒離開，剛轉過身，侍女青媛踏前一步低聲稟報：「陛下剛才將公主帶走了。」羽後微微一愣，這太離奇了，根本不像羽帝的作風，會在離開時悄悄帶走小公主……然而幾千年的夫妻很快讓羽後猜到了一絲羽帝的用意，雖有些不明白羽帝究竟做了怎樣的決定，但她永遠會同他站在一起。

　　「青媛，把搖籃蓋上，別讓小公主著涼。我們先回宮了。」羽後吩咐道，青媛立即瞭然於心，將搖籃裡的衣物和睡枕墊高，覆上小毯，隨羽後步出大廳，眾人也魚貫而出。

　　留下的炙雲王和龍王待所有人走後，單膝跪下，沉聲道：「請陛下吩咐。」只見王座上漸漸顯出一個人影，正是羽帝，懷中抱著的一個嬰孩便是已經醒來的棲瓏公主。此刻小公主正把一大團冰糖晶往小嘴裡塞，一邊不亦樂乎的手舞足蹈。喜歡小孩子的炙雲王一時母性情懷大發，忍不住綻開笑容，而一向觀察力敏銳的龍王卻是一臉驚愕。

　　「炙雲王、龍王，你們上前來，仔細看棲瓏拿著是什麼。」

　　「幻念之花。」還未上前，龍王便開口應到，語氣既像是回答又像是詢問。

　　炙雲王震驚的疾步上前，羽帝將小公主交給她，隨後站起身來：「我那個荒唐的想法竟然沒錯，幻念之花成型時我曾認為很像棲兒最愛的冰糖晶。」

　　「可，可棲瓏公主尚不足兩百歲……」炙雲王一手托著小公主，一手呆呆的握住小公主柔軟的手——自己的手已經穿過了幻念之花。

　　「這正是我特意安排你們單獨留下的原因。」羽帝突然之間恢復了帝王壓迫性的氣勢，命令道，「龍王，你將是帝位繼承人。炙雲王，棲瓏六百歲時我會洗去她的一切記憶，幻化她的外貌，將她送到平民城，所有人將得到的是她夭折的消息，你負責暗地裡保護她，並教會她一切為帝之道！在她成年之前，不能讓她回到幻念之宮。」

　　這下，龍王也被這個命令嚇了一跳：「陛下，幻念之花選擇之人不可違啊！」

　　「我已經九千多歲了，任何後果都讓我來承擔罷！」羽帝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望著幻念之廳的穹頂緩緩說道：「棲兒尚小，在我離開之後帝國肯定會因此又陷入動盪之中，而且，對一個如此年幼的帝王來說，偌大的幻念之宮並不比隱姓埋名混在平民中更安全，別忘了，沒有大皓帝國，還有倉芒、孓、太綏……龍王，你是眾王之中心思最縝密的，你應該明白我的用意。炙雲，我已經感到我的時日不多，棲瓏是我和羽後唯一的後人，我把她交給你了。違背契約，我只有用這條命去補償。我離開後，百年一次的祀選都對外宣稱幻念之花沒有開放罷！這應該難不倒你們。有什麼重大的事，可以讓幽明王知道真相。」

　　說完，羽帝便重新抱過小公主走向大廳側門，不知什麼時候羽後已靜靜站在那裡，炙雲王突然覺得她真的很老很老了，站立時都要倚在門邊，甚至連呼吸的力氣也喪失了。帝坐前的水晶幾慢慢浮出一朵幻念之花，而剛才在這的四人都知道，真正的那朵正被小公主當作冰糖晶緊緊攥在小手裡。

　　不久，羽帝的傳令官來到旁廳，大聲宣佈：「羽帝有令，祀選繼續，請各位王回到幻念之廳。」

　　----------相當華麗的分割線----------

　　……十九世帝選之日，為求帝國之安定，先帝是以假花替之，命龍王受位。帝一千六百歲回宮之日，龍王讓位與帝，遷出帝號，帝挽，謝恩，卻。故帝號乃繼先帝，稱十九世。

　　——《古羽‧帝傳•龍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