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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董妮]【獵夫傳奇之三 危情狂戀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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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1 21:45:48 |倒序瀏覽
   季水柳從未見過如此惡質、不正經的王子,
    竟敢裸体在處女面前晃,
    莫怪她要噴鼻血昏了過去。
    好心救了他三次,
    卻遭他誣賴為仰慕他、暗戀他……
    媽呀!她怎么遇上這种女人的天敵?
    一場王儲爭奪的陰謀,
    莫納邂逅了清純娃娃似的總統套房特別女侍,
    伴著危險的愛情,
    摻著激狂的痴戀,
    盡管那滋味再甜美醉心,
    他忍心帶著她搏命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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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1 21:46:14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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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親愛的伯父,找你英俊的侄子有何貴干?”隨著一波意气昂揚、輕快跳脫的愉悅音律“飛”進來的是一條頎長挺立的俊秀身影。別怀疑,他真的是飛進來的,匡啷一聲!落座進“蘇格里王國”莫卡多國王辦公桌對面的皮椅里。
  老國王下顎的白須根根豎立如針,為他不庄重的行為气得七竅生煙。
  “莫納,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身為王儲的自覺?”
  “沒有!”莫納万分無辜地搖頭。“反正伯父只為了懲罰莫里尼表哥的狂妄自大、霸道橫行,才暫時立我為王儲,嚇嚇表哥,又不是真的,不用搞得那么嚴肅吧?”他兩只腳蹺到辦公桌上去,可悠哉自在了。
  “嘿!”莫卡多國王站起來,身子橫過桌面,靠近他,露出一記詭异的冷笑。“誰說立儲的事不是真的?”
  “理所當然爾!”莫納笑得自信滿滿。又不是呆子,誰會將世襲的王位傳給侄子,而不傳給獨生子。
  “很抱歉,你猜錯了,這個王位除了你,目前國內已沒有一個人具有繼承資格!”莫卡多國王丟下一顆原子彈,期待看到一張惊慌失措的臉,只可惜……他失望了。
  “伯伯!”莫納嘻皮笑臉起立,伸手將國王按回座位上。“我知道我的聰明才智、英俊瀟洒在國內排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但你也不用這么樣夸獎我嘛!我會不好意思的。”
  “誰在夸獎你了?”可怜的老國王已經惱得吹胡子瞪眼睛了。“我的意思是繼承‘玄武’血緣的只剩你一個了。”
  “伯伯,你真奇怪,這么喜歡綠帽子,改天我叫人織几頂送你吧!咱們伯侄倆私底下玩玩就好,你可不要自己隨便扣來戴,小心會害死人的。”
  “你……”真是天譴!想不到姓莫的傳到第六代,竟然只剩下這一個混帳貨。莫卡多國王頭痛地擰皺雙眉。“莫納,我不是開玩笑的,我二十五歲那年就喪失了生育能力,莫里尼不是我的親生儿子,目前國內繼承‘玄武’血統的只有你了。”
  莫納下巴應聲落地。“不會吧?”
  “是真的。”莫卡多國王慎重地點頭。
  “怎么可能有這种事?”完了!莫納抱著腦袋哀嚎,那他這個王位不是坐定了?國家等于責任、責任等于壓力,而壓力……嗚嗚嗚!那他環游世界的美夢呢?
  “說起來這全是我的錯。”莫卡多國王沮喪地垮著肩,陷入沉沉的回憶中。“三十五年前,當我還是王儲身份的時候,有一天,我在海邊遇到了一名女子,她靈秀飄逸得就像是畫里走出來的仙子一樣,我一下子被她迷住了,立刻向她求婚,并把家傳寶物、立后的憑證、蝴蝶別針送給她,可能我太莽撞了,把她嚇了一跳,她轉身跑走了……”
  “廢話,第一次見面就向人求婚,沒被當成色狼捉起來扁一頓,算你走運!”莫納低聲嘟噥著。
  “閉嘴!”莫卡多國王橫了他一眼,續道:“于是我跟蹤她,見她走進了麗將軍家里,我派人調查她的身份,報告說麗將軍只有一個獨生女,當時我樂瘋了,也沒細想,馬上要求父王向麗將軍提親,不料……”
  “一定是娶錯人了。”莫納小小聲地插嘴。
  “莫納——”死家伙!莫卡多國王恨不得拿根針縫了他的嘴巴。“是!我是娶錯人了,洞房花燭夜那晚,我才發現麗亞根本不是我在海邊遇到的那個女孩,我又生气、又憤怒,開車沖出王宮,我想去海邊找我的夢中情人.不料卻在半途出了車禍,結果……”
  “一場意外奪去了伯伯的生育能力。”莫納淡淡地做下結論。
  “沒錯。”
  “你少騙人了。”莫納突然跳起來大叫。“伯伯,你想編故事,麻煩多用點儿心思,編些符合邏輯的可以嗎?王儲無法生育是何等大事!怎么可能讓你一手遮天,三十多年下來,半點風聲不露。”
  “你才是笨蛋。”莫卡多國王雖然年邁,嗓門卻一點也沒退化,依然有力得緊。“你的父親,我的親弟弟是王宮的御醫,這种家庭丑事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難不成還要我們兩兄弟拿根麥克風到處去廣播,搞得滿城皆知?”
  “可是麗亞王后明明生了莫里尼表哥,這又怎么說?”
  “如果我沒猜錯,莫里尼的親身父親應該是當年麗亞的貼身護衛,現職禁官侍衛隊長巴比。”
  “我不相信,真有這等事,伯伯會默不吭聲!”哪個男人自愿當王八?又不是呆子。
  “犯錯在先的是我,麗亞……不能怪她,我已經毀了她的一生,又何忍再逼迫她?”
  “那我……”莫納無奈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感覺生命中的自由与夢想正在棄他遠去。
  “沒錯!”莫卡多國王終于如愿看到這臭小子頹喪的臉了。“第六代的‘蘇格里’國王,現在該是你扛起責任的時候了,我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
  “可不可以不要?我情愿去做乞丐!”
  “當然不行,你給我認真听著,這次的任務若失敗,因為我立你為儲而造成國內長期的分裂必爆發成內戰,屆時血流成河、尸積成塔,全是你,莫納一個人的罪過。”
  “怎么這樣?”莫納禁住喃喃抗議。“到底是什么任務?既然如此重要。我看還是由伯伯你親自出馬比較妥當,我立刻去幫你准備。”他腳底抹油,准備溜了。
  “站住。”莫卡多國王一手揪住他的衣領。“事關‘玄武之鑰’,絲毫馬虎不得。”
  “又是那個傳說?”莫納無力地癱在椅子上。“伯伯,你干脆派我去找海市蜃樓算了,也許找到的可能性還會多上万分之一。”
  莫卡多國王不理他,自顧續道:“不日內台灣將舉辦一場‘世紀博覽會’,我得到消息,這次的展覽品中有一幅‘四圣獸秘圖’關系著‘黑暗帝國’門戶鑰匙的下落,你去把那張圖帶回來。”
  “就我一個人?”
  “莫里尼和湯杰會跟你一起去。”
  “表哥也去?”莫納俊秀的臉龐一垮。“伯伯,你是怕我死得不夠快嗎?”
  “這是麗亞的要求,她一直希望我給莫里尼和你一個公平競爭的机會,這次的奪圖任務等于是一個考驗,起碼在外人眼里看起來是這樣子的,誰贏了,誰就是下一任的‘蘇格里’國王。”
  “伯伯,你不怕對不起你死去的弟弟?老爹將我托孤給你,而你卻安排這种死亡游戲讓我玩,你當心今晚睡覺的時候,老爹去扯你后腿。”
  “所以我又派‘國內第一勇士’湯杰去保護你了啊!”莫卡多國王的話里還增添了几分抖音。
  “但……唉!算了,我去就是。”莫納悠悠長歎口气,万分無奈地躬身告退。湯杰是很勇敢,又忠心,只可惜人太直了,標准的有勇無謀,憨虎一只。沖動的笨老虎對上冷酷嗜血的狠表哥,呵!這分明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嘛!看來他得學著把內褲穿在外面,變成超人,才有成功的希望。
  “還有,沒事別逕往軍部跑,打扰人家訓練。”莫卡多國王突然想起眾多的抗議函,提醒道。
  “誰打扰了?我只是去學習——”聲音漸行漸遠,莫納的身影已經离開了御書房。
  當鬧鐘准時在七點整響起,季水柳拉高蓋在身上的薄被蒙住頭臉,照慣例,她會賴床十分鐘,然后……
  “啊……”一聲尖銳的惊叫比鬧鐘更精准地震醒整棟公寓的上班族。“完了,完了……快遲到了……”
  季水柳,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上班族。高中畢業后就開始進入職場,沒有夢想,也無所謂興趣,她工作的唯一理由是——賺錢。
  在“薩多摩飯店”任職客房服務生,上班的每一天都在祈禱放假日,并不是對工作不滿,只是一成不變的日子太無聊了,在缺乏刺激的情況下,連帶整個人都變得懶散起來。
  “好希望過點不一樣的日子。”打個呵欠,翻出溫暖的被窩,這是她每天必做的禱告。但想歸想,倒從沒真的去做過什么太大的改變。她的個性就是這樣,愛作白日夢,樂觀、溫柔、善良、一點點軟弱,但倒是挺有責任感的。
  懶洋洋地走進浴室,換上飯店制服,打開冰箱將昨天晚餐剩下來的飯菜放進微波爐里加熱,人站在穿衣鏡前,稍微化上一點妝,上班女郎嘛!沒化妝是見不了人的。
  當!微波爐通知食物熱好的鈴聲一響,她匆匆丟下手里的口紅,跑過去取出餐盤,熱到有些發黑的什錦真叫人提不起胃口。
  “這年頭真是人不如狗。”水柳邊做鬼臉,一邊還是認命地吞進那一大盤惡心的東西。剩一半沒吃完的,裝進餐盒帶去飯店,這就是她今天的中餐了。
  吃完飯,補上口紅,最后拉平身上的制服,一切OK,准備上班了。
  老舊的公寓沒有電梯,她踩著三寸高跟鞋匆忙跑下樓梯。“啊!”差點在二樓樓梯口撞著鄰居的小女孩。
  “嗚嗚嗚……”女孩梳著兩條長發辮,大概七、八歲,蹲在陰暗的轉角處嚶嚶哭泣著。
  水柳看過她,是這棟公寓住戶的孩子,但不認識.正想繞過她前行,但女孩還在哭,那斷斷續續的抽泣聲不停地鑽入耳膜,哭得人心里怪難受的……
  她蜇回去小女孩身邊,蹲下身去輕聲問道:“小妹妹,你為什么在這里哭?你爸爸、媽媽呢?”
  女孩怯怯地抬頭望了水柳一眼,沒敢答話,老師教的,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社會上的坏人太多了,得當心被拐去賣。
  “小妹妹,姊姊不是坏人,我住在四樓,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困難,告訴姊姊,也許我可以幫助你,但你老是哭,我就沒辦法了,姊姊還得去上班,不能一直陪著你。”她作勢离去,女孩隨即拉住了她的衣袖,髒兮兮的小手立刻在天藍色的制服上印下几個黑黑的指印。
  “啊!”水柳和女孩同時錯愕地抬頭,她挫敗的眼神對上一張惊懼的小臉,同情心又抬頭了。“唉!算了,別在意。”她拍拍女孩的頭,反正她也不是什么高級事務員,一個小小的服務生而已,制服髒掉一點點,飯店不會開除人的,沒必要太大惊小怪。
  “對不起,姊姊。”女孩小小聲地開口,羞怯不安的神情教人看了心疼。
  “沒關系啦!”水柳又蹲回了女孩身旁,讓她看見自己釋怀的笑容,女孩終于也寬了心,回她一抹不好意思的淺笑。“可以告訴姊姊,你為什么哭嗎?”她拉起女孩的手,坐到階梯上去。
  “我……我打翻了要送去給弟弟的飯盒。”女孩憂慮地咬著唇。
  “打翻了再請媽媽做一個或買一個不就行了?”
  “媽媽會生气,會打我,而且我沒錢。”
  “這樣啊!”水柳摸摸手提袋里,取出飯盒,遞給小女孩。“這個給你,這樣媽媽就不會生气,你也不會挨打了,好不好?”
  “姊姊!”女孩又惊又喜地捧過飯盒。“謝謝、謝謝。”
  “一個飯盒而已,不必客气。”水柳笑一笑,這孩子挺有禮貌的。“這一次要小心哦!別再打翻了知道嗎?姊姊要去上班了。”
  “姊姊。”女孩又拉住她了。
  不同的地方,相同的又印上几個黑指印,水柳啼笑皆非地望著制服,老板大概是不會開除她,但領班肯定會捏死她,唉!
  “對不起。”女孩子難過地低下頭。
  “無所謂!”水柳聳聳肩,反正挨點罵也死不了人。
  “姊姊,我這里有兩張演唱會的票,是叔叔給我的,我送給你,算是買飯盒的錢,謝謝你,再見。”女孩從口袋里抑出兩張縐巴巴的紙塞到水柳手里,匆匆地跑走了。
  水柳怔楞地看著手上的紙發呆,“雷射閃光?”什么東西?一個飯盒換到兩張沒听過的合唱團的演唱會的票,地點是?有沒有搞錯,台中!而日期……今天,什么嘛!這東西等于廢物,她又不可能去听。隨便塞進手提袋里,幸好她從沒指望要什么回報,不然鐵定會嘔死!尤其……
  “哇!遲到定了……”
  水柳自認已經盡力了,她只求別碰到領班大人,天知道她是個多么難纏的上司!給她捉到遲到的人,她會死命、拼命、不要命地整掉你一層皮,直到你悲鳴哀嚎、痛哭流涕為止。
  老天保佑她,拜托……
  “季水柳!”是那种尖銳、刺耳到會叫人作噩夢的恐怖嗓音。
  上帝今天休假,所以沒听到她的禱告!水柳絕望地發現這個悲慘的事實。無奈停下腳步,轉身、抬頭,眼前是一堵壯碩的胸膛,而領班大人的峻容還在更上一層樓。
  “嗨,早……早安。”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水柳朝她露出一抹親切的微笑。
  “早?不會吧!”領班大人裝腔作勢地睨一眼窗外的大太陽。“瞧這光景差不多可以吃中飯了,難道今天太陽走得特別快?害你季小姐看錯了時間。”
  “嘿嘿……那個領班……對不起啦!我今早出門的時候碰到了一點麻煩,所以……”
  “季小姐!”嚴苛的語調截斷了水柳未完的解釋。“你已經是成年人了,公私應要分明,既然飯店每個月花兩万塊請你,你就要有基本的職業意識,不遲到、不早退,是每一個員工當盡的義務……”
  水柳低垂著腦袋,咬住舌頭,偷偷忍下打呵欠的沖動,領班這一輪罵下來,沒半個小時是不會停的,唉!真倒楣。
  “……你要明白,現在的飯店可不比平常,咱們正招待著一位遠來的貴賓,倘若因為你一個人的過錯,以致使飯店蒙受巨大的損失,你擔得起嗎?甚且這客人又是一國的王子,季水柳,你應該要好好檢討檢討……”
  “是,領班!我一定會徹底反省的。”水柳眼觀鼻、鼻觀心,乖乖地立正站好。訓話到這里差不多也該結束了吧?
  “季水柳,你現在立刻到員工休息室把自己打理干淨,再回來這里向我報到。”領班嫌惡地瞥一眼她天藍色制服上的點點黑漬。
  “啊……是!”水柳只差沒抱頭哀嚎了。老天!她的楣運何時才會結束?
  垮著肩膀,拖著沉重的腳步將工作車往回推,砰!挂在推車上的手提袋一不小心給撞掉了下去,發出老大的聲響不打緊,裝滿一皮包的內容物更是散了一地,其中兩張縐巴巴的廢紙飄呀飄地飛上了領班大人的玉手。
  領班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季水柳,你……”話還沒說完,凶狠的目光突然被手上那兩張廢紙吸引住了,毫無預警地瞪大雙眼,尖叫一聲:“啊!”
  “領班!”水柳被那聲尖叫嚇了一大跳。不會吧?這樣一點小小疏失就要炒她魷魚。
  “你你……你怎么會有‘雷射閃光’的演唱會門票?”領班大人那張經年累月板成扑克臉牌狀的大餅臉,居然也有泛紅的時候。
  “這個是……人家送的。”
  “給我?”
  “什么?”
  “呢!對不起,我的意思是我跟你買,賣給我,多少錢都沒關系。”
  “領班,這個……不值几個錢吧?”那合唱團的名字水柳從來沒听過,一場無名演唱會的門票,她怎么敢跟領班大人要錢。
  “什么不值几個錢?‘雷射閃光’年底就要正式踏入演藝圈出唱片了,今晚是他們告別野台的最后演唱會,全省就辦這么一場,門票只送不賣,除非關系人等,外人是拿不到票進不了場的。水柳,你這兩張票賣給我,我出一万好不好?我馬上去領錢……”說著她轉身就跑,當真要去提錢了。
  水柳赶緊捉住她,猛搖手。“不用了,這票本來就是別人送給我的,領班喜歡就送你吧!不要錢啦!”
  “真的?”領班大人圓張著嘴巴。“你說票要送……送我?”
  “是啊!”水柳幫她把票摺好,放進上衣口袋里。
  領班愛不釋手地摸著口袋,微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態。“但是無功不受祿,你不收錢就送我票,這……”她歪著頭似頗煩惱,忽然又拍手喊道:“有了,我昨天才新買一套衣服,還沒穿過的,不如就拿來跟你換這兩張票吧!你等一下哦,我現在去拿,一會儿就回來。”
  “哎,不……”水柳連句完整的話都來不及說,領班大人急惊風似的身影已然遠揚。
  未半晌儿——“來了,來了。”領班興奮難抑的獨特尖銳嗓音一路飄了過來。“我昨天買了這套香奈儿的服裝,可花掉我半個多月的薪水呢!現在便宜你了。”她一手拍拍水柳的肩膀,像似看准了,小妮子這輩子是不可能擁有什么名牌貨的。
  “不用了,領班,這么貴重的東西……”水柳實在很想告訴她:你身高一七五,体重七十五,我才一六0公分,四十五公斤,你的衣服就算送給我也沒用啊!
  “別這么客气啦,來,快收下。”領班硬將裝衣服的紙袋塞進水柳手里,神秘笑道:“你今天就不必做這些雜事了,我給你一項好工作。”
  “好工作?”接過衣袋,水柳像接到一個燙手山芋。
  “飯店里每個女服務生都搶著要的,但看在你送我演唱會門票的分上,我決定將它派給你。”
  不好的預感,水柳心里硬生生的打了個突。“領班,你的意思是……”
  “我決定派你去整理總統套房。”
  “不會是住了‘蘇格里王國’莫納王子那間吧?”
  “就是那一間,高興吧?那個王子長得帥翻了,全飯店的女職員都搶著要服侍他,我還不明白那些騷蹄子的野心,一個個直巴望著能夠被王子看中,從此麻雀變鳳凰。真是不要臉,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不過我看你不像那种人,所以特地將這項任務派給你,你可千万別給我丟臉,知道嗎?”
  “我……”水柳真是欲哭無淚,她吃飽了撐著,干么要再多擔一份工作,又沒有加薪水,難道看王子那張帥臉就可以不用吃飯、穿衣了嗎?
  “你不用太感動,我是領班嘛!理該照顧你們這些新人的。”
  誰感動了?她是感“慟”啊!慟到最高點,水柳直想撞壁去。
  “就這么說定了,你快去工作吧!記得整理總統套房時要特別用心知道嗎?”領班說著,自顧自地走了。
  我可不可以拒絕?水柳抱著腦袋蹲下身去,再沒力气站起來了。可怜的小職員根本沒勇气反駁上司,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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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1 21:46:36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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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載著滿車嫉妒与羡慕的眼光來到十八樓總統套房,水柳作夢都想不到,只不過短短的十分鐘內,領班一發新的任務分配圖,她立刻變成了飯店里所有女性職員眼中的蟑螂,人人欲消除而后快的害虫。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無精打彩地取出鑰匙,打開套房門,听門口守衛說,今早王子身邊的隨從全出任務去了,雖然沒看到王子一起出門,但按照常理推斷,手下不在,主子應該也不會在才是,所以她沒敲門,自顧自地走了進去。
  入眼是一幕古宮廷式的豪華布置,猩紅色的錦織地毯、描金繡花窗帘,配上一整套掐絲琺琅的骨董家具,充分表現出維多利亞式的气派与高貴。
  “听說這里面挂的畫作、擺設的家具全是真品,隨便一張椅子都值几十万,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水柳忍不住坐坐那號稱价值不菲的高級品。“也沒比較舒服嘛!”她輕蔑地撇撇嘴。
  推著吸塵器直入內室,這間總統套房有八十多坪,共分外、中、里三進,夠她打掃一整個早上了。
  主臥室的門沒關,她猜對了,王子真的不在,也好!她笑一笑,雖然整個飯店將他傳聞得好似天上謫仙人、曠古絕今的大帥哥,她也是有一點點好奇心啦!世上真有如斯美男子?
  但有他在,她就不好做事了,為了她的飯碗著想,她還是宁愿他滾得遠遠的……
  興奮像保險絲燒斷的電燈,一下子熄滅了,水柳感覺她的世界正淪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嗨,早安,你是來給我送早餐的嗎?”莫納笑出一口白牙,急巴巴地從床上跳起來,走近她。
  水柳眼前杵上了一堵結實的肉牆。光溜溜的碩壯胸膛,一片晒成古銅色比小麥田更加耀眼的肌膚奮起如兩座小山,倒三角形地延結出線條优美的八塊腹肌,和如銅澆鐵鑄般、肌肉糾結的一雙勁腿。
  性感、真的是太性感了!她的呼吸轉瞬間被他健美的体魄震懾住了,心跳不住地加快,血液在体內沸騰,全身的毛細孔都大張地噴著白煙。
  “小妹妹,你……你沒事吧?”奇怪,這飯店怎么雇請童工來做事?莫納半蹲下身關心地問道。
  他的臉就近在眼前,水柳怔忡抬頭,望進一雙似褐非褐的深金色瞳孔中,那是一洼漂亮的神秘之湖,蕩漾在美麗的波濤里,閃爍著有如朝陽般的炫目金芒。
  這個男人是女人的天敵!世上焉有如此俊秀之容顏?這要何等傾城傾國的絕世佳麗才匹配得上啊?
  “……小妹妹……”被點穴了不成?瞧她一臉的痴呆樣,莫納都禁不住傻了。
  他呼吸出來的濕气就噴洒在她臉上,水柳全身僵硬地屏住喘息,他越靠越近了,忽然!他將手放在她的肩上,帶著一百度的絕對高溫,一下子把她的腦漿都給滾熟了。
  眨眼間,黑暗攫住了她的靈魂,她忘記呼吸,他正用他赤裸裸的雙臂扳住她的肩膀,她想罵人:你這個白痴,不知道在一名處女面前赤身露体是一件超級惡質的罪過嗎?
  但比她的嘴巴更先反應的卻是她的鼻子,她感覺到兩管熱烘烘的液体正在突破她脆弱的鼻黏膜,空白的腦袋轟地一聲,一點鮮紅首先占据她的臉。
  “小妹妹!”莫納被她嚇坏了,這小女孩居然看他看到流鼻血。他赶緊伸手擁住她。
  完了!當他的手接触到她纖細不足盈握的柳腰,水柳就知道,她毀了,黑黝黝的眼珠子往上吊,翻出兩顆可怖的眼白瞪他,昏倒的前一秒,她才想起,原來她忘了呼吸,自見了他的裸体后,她就忘了……
  “台灣女孩都像你這么早熟嗎?”莫納咕噥地問著占据他床舖的小女孩。
  今天因為莫里尼帶走了所有的侍衛去查探“雷霆保全公司”的內幕,并計划搶奪“四圣獸秘圖”的事,因此他被半強制性地軟禁在房間里。莫里尼背后有麗亞王后撐腰,只等著這一趟台灣之行,找個机會干掉王儲,奪取政權。
  莫納早有預感,這回的任務不簡單,他在臨出發前已利用國內的調查局對目前整個情勢做過大致性的評估。
  處心積慮主辦“世紀博覽會”的“雷霆保全公司”總經理蔣森嚴、積极爭取他住進的“薩多摩飯店”負責人柳晏飛,和主動要求擔任他此行保護人的刑事大隊長白志熙這三個人是目前行止、背景最可疑的人物。
  同時有四幫人馬要搶“四圣獸秘圖”,他敢拿腦袋來打賭,他們四個百分之百是一路人,現在只差大家對彼此的看法是如何?究竟是要做敵人?還是當朋友?
  因此前陣子他不惜与莫里尼抗爭,出面救下一名誤闖表哥包圍网的少女,看得出來那女孩對柳晏飛而言非常重要,莫納此舉是特意送個人情給他,并藉此表明立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基本上,他是非常愿意跟大家做朋友的。
  不過這項表白也給他惹來相當大的麻煩,莫里尼气坏了,干脆將他軟禁,搜光他的衣服,教他踏不出房門半步。
  但這都算是小意思,最可怜的是,他已經兩天沒吃飯了,經過表哥那一班守衛送進來的茶水、飯菜,每一樣都加了特殊調味料,他的胃是肉做的,不是鐵打的,可消受不起恁多的美意,只好勒緊肚皮,硬撐嘍。
  好不容易盼呀盼的,終于給他盼來了一個非“蘇格里”人民的小小姐,想不到,她竟看他的裸体看到噴鼻血昏倒。上帝!莫非是天要亡他不成?
  無意識地扯著床上人儿一頭清湯挂面的秀發玩,這丫頭好小,小到他只要用一只手臂就可以拎著她的身軀玩蕩秋千。飯店怎么會請一個這么小的女孩子來工作呢?看到她這一身骨瘦如柴、前胸貼后背的衣索匹亞難民樣,他又更餓了。
  “小妹妹,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你再不清醒,大哥哥會餓得把你生吞下肚哦!唉喲!我快餓死了——”他抱著肚子,几乎要跪下來求她了。
  床上的水柳其實早醒了,只是沒勇气張開眼睛看他。小心翼翼地抖了抖眼皮子,撐出一絲細縫瞄他一眼,又赶緊閉上。
  上帝救命啊!這個沒神經的蠢家伙還光著身子在她床邊晃呀晃的,教她怎么“醒”嘛?真是個笨王子、大呆瓜!
  “小妹妹,好心的小小姐,我真的很餓了,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你再不醒過來幫我張羅點儿食物,我就要餓死在這里了。”莫納也發覺了床上人儿的古怪,但小女孩倔強得緊,硬是不張眼,他只好不停地在她耳邊念經煩她。“我好餓啊I我快餓死了,飯店要餓死人了,‘蘇格里’王子要活生生餓死要台灣了,天啊!我好餓……”
  “好啦!你別吵了,你去穿件衣服我就起來了。”水柳實在被他念得耳朵快流膿了。
  “我沒有衣服。”
  “別開玩笑了好不好?王子殿下,您是堂堂一國的儲君,怎么可能連件衣裳都沒有。”
  “我是落難太子嘛!你沒看過宮廷劇嗎?有人要謀反,常常最倒楣的就是太子,沒東西吃、沒衣服穿、慘遭軟禁、還被刑求、什么鞭刑、炮烙……亂七八糟的一堆,說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而且……”
  “夠了、夠了!”水柳皺著眉頭打斷他滔滔不絕的訴苦。天知道,一表人材的莫納王子,居然有這种三八兮兮兼神經透頂的邪惡個性,真是人不可貌相,“蘇格里王國”的不幸啊!“沒有衣服,總有些毛巾、床單之類的東西吧?什么都可以啦!麻煩王子殿下去披個東西遮遮丑好嗎?”
  “我的身体很丑嗎?”莫納當真在她床邊轉起圈圈來。“你再看仔細一點,我長得很英俊耶!身材挺拔頎長、面孔帥气瀟洒;胸就是胸、腰就是腰、腿就是腿,當真是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大瘦,我……”
  “你等著餓死吧!”世界上最不要臉的就是這個人了。
  “我馬上去穿桌巾。”一說到吃,莫納哪還管得了英俊還是丑陋之別。忙不迭沖進客廳,抓起桌巾圍住胯下,再回到臥室,水柳已經起身,站在床邊等他。
  “王子殿下。”她盈盈福了個禮,小老百姓的悲哀。
  “小妹妹,你說要弄東西給我吃的,赶快去吧!”他笑著輕拍她的頭,也不介意她方才的無禮。不能怪她,小女孩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不懂成熟男子的健美也是可以理解的,不知者無罪,他不會和一個小孩子斤斤計較。
  水柳的嘴巴張張合合半晌,實在好想給這個笨王子一巴掌,拜托,他眼睛脫窗啊!她都二十五歲了,雖然生得嬌小、娃娃臉一點,也不至于被當成小孩子吧!但……算了!人家有權有勢,她可惹不起,平民小百姓只能自認倒桅了。
  “王子殿下,飯店不是每天都有供應三餐,外加兩頓點心嗎?難道您還吃不飽?或者飯店的食物不合您的胃口?”
  “食物是很多、也很棒啦!不過里面都加了毒藥,見血封喉的,我可消受不起。”他一邊說話,一邊好奇地走過去翻她的工作車。
  沒禮貌的討厭鬼,隨便動人家的東西,去死啦!王子很了不起嗎?水柳在心里罵遍了他的祖宗十八代,表面上還得裝出一副畢恭畢敬的微笑貌。
  “王子殿下,您開玩笑吧?敝飯店的食物里怎么可能放毒藥呢?”
  “不是你們飯店的人放的,是我的手下想毒死我。”莫納翻出了一只紙袋和一個手提包,不像是工作車上應有的東西,他打開紙袋,掉出一套特大號的女性套裝。“嗨!小妹妹,偷穿媽媽的衣服小心被打屁股哦!”
  這只該死的臭賊貓!“我不是小妹妹,我已經是個大女人了。”水柳真想這么喊,但她還是敢怒不敢言。懼怕惡勢力,她實在太可恥了。
  “王子殿下,您是堂堂一國的……”
  “嘿!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了。”他突然大叫著截斷她的話。“你這套衣服給我好不好?”
  “啊?”變態,一個大男人居然酷愛收集女裝,但……也罷!反正領班送的這套衣服,兩個水柳都塞得進去,她根本不可能穿,他要就送他吧。“王子殿下喜歡就拿去吧!”
  “那就先謝啦!小妹妹,你實在太慷慨了。”他迫不及待拾起衣服沖入浴室,十分鐘后,再出來,那原本圍在胯下的桌巾已然解下,他身穿粉綠色的西裝小外套,下著同色系雪紡紗長圓裙,編在腦后的長辮子也解開了,烏黑的頭發披散在肩側,那一張五官分明、輪廓立体的俊美臉孔,竟夾帶了几分女子的嫵媚。
  “王子殿下,您這是……”水柳看得張大嘴巴。完了,她遇到一個神經王子,他竟然還有女裝癖。
  “怎么樣?我很漂亮吧?”莫納得意洋洋地在她面前展示這套合身的女裝,除了裙子和衣袖短了點外,腰、胸全都剛好,感激這小女孩有個高大、壯碩的母親。
  水柳昧著良心點頭,非常沒有骨气地屈服于威權之下。
  “王子殿下,您……您若想玩變裝游戲,那我先走了,我……”
  “嘿!你怎么可以走?”莫納一把抓住她的手。“我還得靠你帶我出飯店,到處去玩一玩,順便吃點好東西呢!”原來他打的是易容出游的好主意。
  “什么?就我們兩個出飯店去玩?”
  “對啊!”他笑出一口白牙。“你有沒有化妝品?我再打扮打扮會更漂亮,保證沒人認得出我來。”他自動去翻另一個手提包,倒出她所有的家當,還真找到了一盒粉餅和一條口紅,高高興興地就著臥室里的穿衣鏡擦將起來。
  “王子殿下,您想獨自外出,不會是當真的吧?”她膽戰心惊地問著,一邊緩緩退出門口。別鬧了!陪王子微服出游,要是出個什么意外,那是會死人的耶!她現在芳華正盛,可不想跟一個神經病死做堆。
  “當然是真的。”他認真地點頭,上了淡妝的面容又柔雅了几分。他走過去一手撕開枕頭,抓出兩團棉花,塞進西裝外套里充當女子酥胸,過于高大的身軀雖然陽剛了點,但因為他類似西方人深邃的五官,眾所皆知東方人的体型是比較嬌小的,這樣的异常反而成了一种成功的掩飾。
  “呵……呵呵呵……”水柳連聲傻笑,腳底抹油,准備蹺頭。拜托一下好不好?她可還沒瘋,怎么可能跟個神經病一起瞎胡鬧。
  莫納似乎看穿了她的企圖,俐落的身形一閃,已然擋在她面前。
  “小妹妹,乖乖地別亂跑,等一下大哥哥帶你去玩哦!”他硬是牽著她的手拖回臥室,將她按坐在床舖上。“再一會儿就好,你要乖噢,哥哥才會疼你。”
  “我不是小妹妹,我都已經二十五歲了,王子殿下,拜托您放了我吧!”她几乎要哭了。
  莫納一直半彎著的腰杆突然“啪”的一聲,發出可怕的抗議聲。
  “你?二十五歲?”看著只及他胸口,一只手就可以拎得起來的水柳,這到底是怎么保養的?“你騙人吧?我看來最多不超過十五,尤其……”他別有深意地瞄一眼她平坦似荷包蛋的胸部,實在是太悲慘了。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東西不在大,有用最重要。”她憤憤不平地回頂他。喀!王子很了不起嗎?這么侮辱人。
  “咦?說得好。”莫納拍手大笑。“現在我相信你确實有二十五歲了。”這個外柔內剛的可愛小姐,他越看她越覺得對味儿。
  神經病!水柳一股火气在胸口凝聚,偏偏小老百姓的懦弱又怕頭了,硬是沒膽罵他。
  “沒關系,不管你几歲,我一向沒有狗眼看人低的坏習慣,說要帶你去玩、請你吃東西就一定會實現。”他笑著從床底下拉出一雙長筒靴,敲開厚厚的鞋底,赫然出現一疊美鈔和一張金融卡。“我早料到這趟台灣之行鐵定會落難,瞧,我什么都准備好了。”只差忘了多藏套衣服,誰料得到莫里尼連耍詭計都愛玩那种沒品味又下流的主意儿,預測不到的危机,他只有認栽了。
  “我沒要您請我啊!”她欲哭無淚。
  “別客气。”莫納向來听不懂委婉的拒絕。“咱們出發吧!”他快樂地套上靴子,強拖著她出門。
  “不要啊——”她拉住身邊每一樣可以阻止他外出的東西,因此桌子被拖跑了,椅子翻覆了、連門把都被扯了下來……然后,當屋外熾烈的陽光照射在她臉上,她再也忍不住大聲哀嚎:“老天爺!我沒有做坏事啊!您為何要如此懲罰我?”
  莫納王子一溜出飯店,兩幫暗自戒備的人馬立刻忙翻了。
  其中之一是柳追云,自那日莫納救下他大哥柳晏飛的女朋友朱巧巧后,晏飛就下命令,要他好生保護王子,千万別讓他被奸人所害。
  另一方面則是刑事大隊長白志熙的人,值此敏感時刻,一國王子私下來訪,又堅持不透過外交部,說沒問題誰相信。
  他自愿請膺擔任王子來訪期間的地下保鏢,為的就是查明他來台灣的原因。
  只是這王子很不乖,任性妄為、到處給添麻煩也就罷了,連他手下的人都恣意興風作浪,尤其是那位侍衛總長莫里尼,一臉狗眼看人低的囂張、狂霸樣,真真教人有气難平。
  “隊長,這……”一名便衣為難地指著私自改裝出外的莫納王子和水柳。“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跟上去啊!還能怎么樣?這些沒腦筋、討人厭的王公貴族!”白志熙輕啐一口,濃黑的劍眉下配著一張敦厚、方正的面孔,魁梧的身形像半截鐵塔般挺立,隱隱飄射出比猛虎更加強烈的气勢。
  “可是……王子殿下扮成女人,私自外出,身旁又跟了一個陌生女子,那女孩的身份尚未經證實,這樣子真的沒關系嗎?”
  “有沒有看過正德皇帝游江南?”白志熙輕蔑地瞧著眼前行跡詭异的男女。“哪個皇帝、太子不風流?這些家伙出游身旁若不跟著几個伴游女郎那才叫奇怪,現在這种情形反而正常。”
  “可是……”手下的便衣還想說些什么。
  白志熙揮手打斷他。“別可是了,再蘑菇下去、人都要跑了,快跟吧!”他招呼著三名手下,緊隨著莫納王子的身后追去。
  “回去一定會被署長罵死的。”一名便衣沮喪地咕噥著。
  “放心吧!有事我會扛的。”白志熙毫不在乎地撇撇嘴角。
  “謝謝老大!”眾人等的也就是他這句話了。
  白志熙雖然年輕,又只挂了個刑事大隊長的職銜,但不知道為什么,連警政署長都買他的帳,沒有人清楚他真正的來歷,他人警隊也不過三年,可是那強硬的手法、敏銳的思考、獨樹一格的辦案方式……在在造成了他個人的特殊魅力,短短三年間,經他的手而破的懸案有上千件,他儼然已成了現今警界的傳說了——一個活生生的犯罪克星。
  踏出飯店的莫納王子,好比离水的魚重回大海,悠游自在得好不快活。
  相較起來被硬拖出來的水柳則顯得可怜多了,她蒼白著小臉、兩顆圓滾滾的可愛大眼珠蒙著一層水霧,如花般的唇瓣因為耽憂与害怕而失了顏色。
  “王子殿下,我們回去好不好?”她第三十八次懇求他。
  “不好。”他永遠只有這一百零一個答案。
  “王子殿下……”
  “我們現在是微服出游,我又男扮女裝,所以你不能叫我‘王子殿下’。”莫納故意板起臉警告她。
  水柳不自覺地吞了口唾沫,這白痴王子凶起來的樣子還真是挺嚇唬人的。
  “那我應該怎么稱呼您?”
  “你姓什么?名啥儿?”
  “我……我叫季水柳,四季的‘季’,伊人在水一方的‘水’,楊柳的‘柳’。”
  “季水柳,名字挺好听的。”他凶不到一分鐘,轉眼又笑了。端地是翻臉比翻書還快。“那我干脆叫季水楊好了,暫時是你姊姊,你直接叫大姊吧!”
  “大……大姊!”
  “乖小妹。”他笑著揉弄她一頭及肩秀發。“咱們現在赶快去找家銀行把這些美鈔換開,然后去餐廳好好地大吃一頓。”
  “可是……”
  “別婆婆媽媽了,快走快走,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几乎快餓死了。”他一雙靈活的金棕色眼珠滴滑滑地轉著,顧盼之間找到對街的銀行,急匆匆拖她進去,將一整疊上万塊的美鈔全交到她手上。“赶快去換台幣,換完我請你吃飯。”
  “我……”
  “快點啦!”他推她上柜台。
  水柳含在眼眶上的水滴子真的要掉下來了,她不想的,不想出來、不想換錢、不想去吃飯、不想跟王子去玩……但,在莫納半威脅、半誘哄的強勢壓迫下,她半點反抗動作也不敢出,乖乖地將美鈔遞上柜台,填表、繳手續費……嗚嗚嗚!為什么她如此可恥,見威武立即屈?
  “哇!有錢了、有錢了。”望著從柜台里換出來的大疊台幣,莫納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朵旁了。一把將所有的錢掃進衣袋里,也不管旁人對他女裝男聲投以惊愕的眼光,只顧拖著水柳往外跑,在他眼里,這堆綠色的鈔票等于一桌美味的食物,他等不及將它們全吞下肚了。
  “殿下——”水柳被拖得險些跌倒。“您別跑得那么快嘛!我……我帶你去吃東西就是了。”為了不更加丟臉,她只得認命。
  “你愿意帶路了?”他猛地停下腳步,身后的水柳煞車不及,一股腦儿撞進他堅實的后背里,險些將原本就有些扁的小鼻子給撞沒了。
  “對啦!”真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神經病。光那片鐵背就比常人硬上十分。嗚!她可怜的鼻子,好痛。
  “那實在太好了,我正煩惱著要到哪儿去吃飯,就麻煩小妹帶路吧!”
  “哦……好好……”結結巴巴的語句里,鼻音濃厚。“不知道王子殿下喜歡什么料理?中餐、西餐、日本料理、意大利菜……”
  “等一下、等一下!”莫納猛揮手搶口道:“我听說台灣有很多好棒的小吃,像是蚵仔煎、花枝羹、貢丸湯、擔仔面……之類的,我想嘗嘗那些東西。”
  “小吃啊?”水柳不覺凝皺著黛眉,如果是晚上大可帶他上士林夜市,那里什么都有,偏偏現在才上午十一點,那么——“啊!有了,我們上百貨公司的地下美食街,里面也有不少小吃,口味雖然不是很多,但也夠吃的了。”
  “地下美食街?那是什么東西?餐廳嗎?”
  “不是,總之您跟我走就是了。”水柳領路帶著他鑽進小巷子里,竟挑些偏僻的小道走。
  這王子大概沒發覺,他是個天生的發光体,走到哪儿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而他的穿著打扮、言行舉止又特別的夸張,不是說他的個性不好,但這樣毫不加修飾就盡情地表現出自己的喜怒哀樂,反而更突顯了他本身的特別。
  這對一般人而言也許沒有大礙,但偏偏他身份敏感,要是一個搞不好……呵!她不敢想像万一他們出游的事被發現,或者卷進什么麻煩,他可能無所謂,位高權重嘛!但她可就慘了,鐵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走進百貨公司,坐電梯下地下室時,莫納一直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牽住他的手,小妹妹轉性了,還以為她是只軟綿綿、愛撒嬌、沒脾气的小貓咪呢!但瞧她這會儿用力拉住他的模樣,居然帶了點強制性的意味儿,有意思!也許他看錯了,她本性應該是只爪尖牙利的小母獅才對。
  進入地下美食廣場,水柳指著一大片四、五十家的飲食攤販問道:“王子殿下,您……”
  “大姊。”莫納糾正她。
  “呃?好吧!”她痛苦地點頭,叫一名王子大姊真有些惡心,但王子比較大,迫于威權,別說大姊了,女王她也叫了。“大姊,您想吃些什么?”
  莫納极目流連地望著這人潮滾滾的美食廣街,真熱鬧,他看著各式各樣的招牌,忽然指向左邊。“我們去吃‘三商巧福’。”
  “您喜歡牛肉面?”她帶他走進去,先買餐券,然后找個位子坐下。
  “不知道,沒試過。”他聳聳肩。
  “那為什么選這里?”
  “我喜歡它的招牌。”
  “唔!”她不該問的。標准任性、沒現實觀念的王公貴族。
  “你不喜歡嗎?”
  “還好,我喜歡它的酸菜。”面送上來,侍者收去餐券后,水柳打開桌上的酸菜瓶子,用力舀上兩大匙放進面里,但比酸菜放的更多的卻是辣椒,她酷愛吃辣。
  看到整個面湯變成紅色,莫納吞了一大口唾沫。“這樣能吃嗎?”
  “您可以試試!”她把還沒吃過的面推到他面前,他好奇地取出湯匙舀了一小口試味道。
  “哇!”他蹙眉慘叫一聲,眼淚和鼻涕都流出來了。
  活該!水柳心下暗自得意不已,早想給這名神經王子一個教訓了。
  “我去幫您買杯飲料。”她赶快走,找個地方偷笑去。
  “謝……謝謝……”老天!那是什么味道?他的舌頭都麻了。
  水柳到柜台替莫納買了一杯檸檬茶,再回來,他已經開始吃面了,而且……“殿……殿下——”
  “大姊!”他塞了一嘴的面,語音不清地提醒她。
  水柳走過來坐回位子上。“您把整罐的酸菜都……吃光了?”她搖搖空蕩蕩的瓶子,開始為這家店哀嚎,遇到這种客人,一碗干掉人家一瓶酸菜,怎么賺錢哦?
  “不只!”他斜眼瞄瞄隔壁餐桌,他們位子的四周,總共有三只酸菜瓶都空了。“你說的沒錯,這里的酸菜真好吃。”他咂咂舌,好久沒吃得這么爽快了。
  “是啊!”她赶緊低下頭,隨便把碗里的面倒進嘴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感到店員們正在瞪著他們,多惡質的客人啊!自己桌上的酸菜吃光了,連旁桌的也不放過,可恥!
  “我吃飽了,我們走吧!”她用三分鐘解決她的午餐,迫不及待拉著這個沒神經的笨王子离開面店,再待下去,就要被四周傳來的詭异視線殺成重傷了。
  唉!她不該帶他來的,一個高高在上的王子根本無法融入平民小老百姓的生活,他再怎么偽裝都是那樣的引人側目,而她最討厭的就是被注意,那种十指所指的情況只給她丟臉的感覺,她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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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1 21:47:51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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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再來我們要去吃什么?”面對琳琅滿目的美食街,莫納滿腔興奮。
  “王子……呃!大姊,你還沒吃飽啊?”水柳低聲叫道。“三商巧福”的大碗牛肉面像一個小臉盆那么多,這王子有三個胃嗎?居然還沒填滿。
  他搖搖手指頭。“我有兩天沒吃東西了!當然得把六餐的分量一起補回來。”然后再打包一些可以偷帶回飯店的,誰曉得莫里尼接下來要玩什么鬼把戲?他得有點准備才好。
  “又不是睡覺,這樣會撐死的!”那家伙是笨蛋嗎?
  “總比餓死來得好!”他溜眼四顧,鑽進了一家冰品店。“嗨,水柳!你想喝西瓜牛奶,還是木瓜牛奶?”
  “西瓜牛奶。”她下意識回了一句,這才想起,不對啊!她已經很飽,根本不想再吃東西了。“王……大姊,我……”
  “水柳,牛奶好了,快來嘗嘗味道哦!”他笑得像個天真的大孩子。
  這個沒神經的大白痴,也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還在公共場所大聲嚷嚷,存心出她的糗嘛!真想扁他一頓。
  水柳抽抽嘴皮子,一雙拳頭死命地握著,緊藏在背后,忍了好久才沒將它揮上莫納的鼻子,邁著僵直的腳步走近他。
  “大姊,請你……”
  “婆婆,這是什么?”沒給水柳罵人的机會,莫納的注意力已被一位帶來滿室馨香的婦人吸引住。
  “這位小姐,你要買玉蘭花嗎?”年邁的老婦人微笑問道。她身旁還跟了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正眼巴巴地望著桌上莫納喝了一半的西瓜牛奶。
  “好啊!我全部都買了,多少錢啊!”他抽了五張干元大鈔塞到婦人手上,并接過她臂彎里的花籃。“這樣夠不夠?”
  “小姐,這太多了。”婦人退回四千塊。
  “哦!”莫納聳聳肩,接了過去,手指水柳沒喝的飲料。“待會儿,我們再買一杯?”
  “不用,我喝不下。”她把飲料端給他,知道他是想將飲料送給那名小男孩,看不出來這個白痴王子倒挺有愛心的,只是蠢了一點儿。
  “小弟弟,這個給你喝。”莫納把飲料端給小男孩。
  男孩沒敢接過飲料,只是怯怯地望著婦人。
  “跟姊姊說‘謝謝’。”
  “謝謝姊姊。”男孩伸手接過飲料和婦人一起走了。
  “呃……很可愛的小男孩!”莫納有點結巴,尷尬立刻布滿他的臉,不過,幸好他黝黑健康的膚色替他掩飾了一閃而逝的紅潮。
  “是啊!”水柳輕笑著點頭。少了點自大、霸道、神經兮兮,白痴王子這模樣看起來還挺可愛的。她居然有一點點心跳加速。“唔!”她捂著突然發燙的雙頰,糟了,發生什么事了?她凝注的目光為何离不開他靦腆的俊臉?
  “我們再去吃些別的東西吧!”他情緒轉變得活般地快。
  “什么?”她還沒反應過來,又被他拖著鑽進賣蚵仔煎、貢丸湯的攤位上。
  “兩份蚵仔煎、貢丸湯。”
  “喂,我吃不下了!”
  “沒關系,你嘗嘗味道就好,剩下的我幫你吃。”
  “可是……”霸道王子豬!他非這么自以為是不可嗎?真是看錯他了!她剛才鐵定瘋了,才會為他心跳加速。
  “唔!味道真不錯。”他吃得興致高昂。“待會儿我們再帶些手工饅頭和小籠湯包、北京抓餅回飯店好不好?”
  “唔!”她撇開頭去懶得理他,反正這家伙不會給人說不的余地。而身為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她也沒膽反駁他。
  最后他們是被恭送著离開地下美食街的,莫納吃遍了那里每一個攤位,并且給每一位老板留下一串玉蘭花。
  跟那家伙在一起,你永遠不可能“默默無聞”,不論是多小的事,他都有本事將它搞得惊天動地、滿城風雨!
  一個天生的大麻煩,水柳恨死了被當成注目的焦點!
  莫納一直注意著水柳的表情,打离開美食街后,她就不對勁了,緊抿著櫻唇,一張可愛的俏臉繃得跟什么似的,她在生气,但——為什么?
  “哎,你怎么了?”
  “沒有。”她淡然地回答,領他進電梯,准備离開百貨公司,送他回飯店。
  “騙人,你明明就在生气,我做錯什么了嗎?”向來沒有多大的熱情,他只做自己有興趣的事,雖然有很多責任加在他身上,但樂觀的天性教他什么都不在意,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他一直是這么相信的。二十八年的生涯中,被暗殺、受狙擊、遭下毒……不論何种逆境,他都有辦法談笑風生地挺過去,但面對這算不上相熟的小女孩,他卻無法微笑著忽略她的情緒反應,為什么?他的心不自覺地在乎著。
  “王子殿下,我們現在可以回去了嗎?”站在一樓的電梯口,她迫不及待想甩掉這個大麻煩。
  “還不到時候。”起碼得等到他逗笑她為止。
  “可是殿下……”
  “大姊!”他又一次提醒她,跨步前行。
  她赶忙追上他。“我——好吧!大姊,您再不回去,恐怕有人會擔心,要是您的隨從發現您失蹤……”
  “他們會集体禱告我死在外面,再也回不去。”因為她的不合作,他也不自覺地鬧起脾气。
  “王子……”看到他怨怪的眼神,她赶緊改口。“大姊,您是一國儲君,身份非比尋常,您要是有個万一,會有很多人跟著倒大楣的,您不能不為大伙儿著想啊!”
  “唉呀,你不懂啦!”他走到一個香水專柜前,一眼看中一只造型精致的香水瓶子,嬌小优美的設計,卻有著渾然天成的韻味儿,像她。“小姐,可以給我看看那瓶香水嗎?”
  專柜小姐楞了一下;很少有人買香水是用看的。“小姐,您真有眼光,這款三宅一生的香水,我們目前……”反正出錢的是老大,她立刻取出香水遞到他手里。
  “幫我包起來。”莫納打斷她滔滔不絕的介紹,他發現了一點不尋常的情況,他似乎被跟蹤了,不會是莫里尼表哥派來的殺手吧?万一連累到水柳……一想到這儿,他立刻改變主意,決定提早回飯店。
  接過香水,付了錢,他轉身去拉水柳,一改平常懶散的態度,認真地問:“這里有沒有什么近路可以盡快回飯店的?”
  “近路?”她歪著頭想了一下。“好像沒有耶!”
  “那我們搭計程車走吧!”他牽著她的手擠過人群,欲往門口行去。
  今天雖然不是假日,但周末的人潮依然不少,尤其正值中午,只上半天班的上班族已經下班,紛紛涌進百貨公司里紆解一整個禮拜的工作壓力。
  人多的地方就會有一种特產,大伙儿稱他們為“扒手”,莫納銳利的眼眸很快地鎖住了一個容貌平常、行跡詭异的中年男子,他看到他用手上特殊的戒指,趁著人擠人的時候,划破了身旁三人的口袋、手提包,神不知鬼不覺地扒走了他們的錢包。
  要不要捉他呢?莫納猶豫不決,換做平常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他一定毫不猶豫直接沖上前逮住那個扒手,但今時不比以往,他身邊跟了一名弱女子……咦?他的目光忽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白志熙嗎?”他喃喃低語著,驀地笑了開來。原來跟蹤我的是他,大概是為了暗中保護我吧?但他一直很小心的,直到剛才……啊——
  靈光一閃,他恍然大悟。白志熙一定也發現了這個扒手,職業病迫使他恨不得立刻逮了這名扒手,但他正在執勤中,要是任意暴露了行蹤,恐會招致任務主角的警覺,反而砸了CASE,所以他擠死命地忍住捉人的沖動,但也因這一分神,被莫納察覺了他的跟蹤。
  “好吧!我就送個順水人情給他。”
  “殿……不對,大姊,您怎么了?”水柳看他一會儿急著想走,一會儿又停下來自言自語個不停,感到奇怪。
  “請你看一場好戲。”他笑得古怪,松開她的手,急往前走。
  水柳突然机伶伶地打個寒顫,非常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最擅長惹是生非的王子殿下已經卷入混亂中了。
  莫納走到扒手身旁,趁他一個不注意,猛地拐肘往他胸口一撞,七、八個各式錢包隨即掉滿地。
  “啊!對不起、對不起!”他又唯恐天下不亂似地,尖著嗓子亂喊。“我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請別見怪,可是……唉呀,這你也有錯,一個人帶這么多錢包干么?也不收好,一撞就掉……”
  莫納雞貓子鬼叫一通,他過大的身形和尖銳利嗓本就易招人側目,加上這滿地的錢包,想不引起騷動還真的是不可能的事。
  開始有人發現地上的錢包有些眼熟,一名穿著打扮入時的上班女郎首先喊出聲來。“這是我的錢包!”
  “那個是我的。”
  “有扒手啊!”
  “是那個人,快點捉住他。”……
  一陣大騷動,莫納眼明手快地將扒手推向混在人群中的白志熙。“白警官,這個大禮就送給你了,不用太感激我,再見。”他哈哈大笑,轉身拉著水柳趁亂擠出百貨公司。
  “呃!”被扒手撞得身形一歪,眼睜睜看著主角消失在跟前的白志熙,此刻气得青筋暴跳。“你別跑,莫納……”
  “不能講啊,老大!”一名便衣急忙捂住白志熙的嘴,防止他說出莫納的王子身份。
  “可惡!”白志熙气得咬牙切齒。
  “老大,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追啊!”白志熙領頭追出百貨公司。
  “老大,那這個家伙……”身后一名警員押著那個倒楣的扒手跑得气喘吁吁。
  “你先帶他回去錄口供,再多告他一條妨害公務,混帳!”白志熙下完命令,頭也不回地朝飯店方向跑去。
  “老大气坏了!”
  “那位莫納王子要倒大楣了!”
  “各位警察大哥,這不關我的事啊!”可怜的扒手哀哀求告著。
  “你活該啦!”三名便衣同時哼了他一口,這种慣竊,沒把他留在里面讓憤怒的群眾扁一頓真是可惜了。
  水柳一張原本粉紅俏麗的臉蛋褪得比白紙還白。
  虧他還是堂堂的一國王子,他到底有沒有一點腦筋?有沒有一點身份上的自覺?都已經自顧不暇了,還有閒空去捉小偷?她覺得快瘋了,再多跟他相處一秒鐘,她的膽子一定會被嚇破掉的。
  “別繃著一張臉嘛!來,這瓶香水送你。”回飯店的路上,莫納不停地逗著她,甚至不惜以禮物相誘。
  “無功不受祿。”她撇開頭,急步往前走。
  “別這樣嘛!水柳,你到底在气些什么?”
  “您是王子殿下,我怎么敢跟您生气。”
  “你這樣子分明就是在生气,你好歹告訴我,我究竟做錯了什么?”
  “您是王子殿下怎么會做錯事呢?有錯也是我的錯!”帶他出飯店就是她今生犯下最大的錯誤。
  “水柳……”莫納說了一半,警覺神經驀地接收到不尋常的訊息,他們又被人跟蹤了,而這一次肯定是莫里尼的人,因為他清楚地察覺到來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
  他突然拉著她躲進附近建筑的騎樓下,將她嬌小的身子鎖在怀里,隱身在大廈的陰影中。
  “你……你想干什么?”忽然靠他這么近,鼻端沖進他男人味十足的性感气息,她腦子轟地一響,心髒又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
  “水柳,那里有一具公共電話,你能不能立刻叫輛計程車過來?”他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水柳只感覺一陣暖烘烘的濕气正不停地搔撓著她敏感的耳垂,她一時窒住了呼吸,嬌小的身子在他怀中輕顫著。
  莫納望著她紅透的俏臉,那雙煙霧氤氳的明眸正對他閃爍著瀲灩波光,有一瞬間他險些閃了心神,急驟的心跳似要迸出胸膛。
  老天爺!他怎么了?莫納用力搖搖頭,他竟然有想要吻她的沖動……他們今天才認識啊!難道真如人家說的:“男人都是沖動的野獸。”但他從沒對其他女人有過這种悸動,只有怀里的小女人有一股教他失常的奇怪能力,他搞不懂為什么?
  “呃,水柳!”他用力拉回被她迷昏了的神智。“可不可以請你去打電話叫輛計程車過來?”
  “計程車?為什么?”好不容易地她總算擺脫了他帶著強力電流的魅力。“過了那條巷子就到飯店后門了,我們只要……”
  “你是說我們已經到達飯店了?太好了,快走——”他迫不及待拉著她跑向飯店后門。
  “王子殿下,這邊是后門,我們應該從前門回去啊!”
  “后門比較安全。”
  “但那里進去是廚房,我們……”
  沒給水柳反駁的余地,莫納已經拖著她跑進后門,正在廚房里准備膳食的師傅們,個個膛大惊訝的眼眸瞪著他們。
  “嗨,各位好。”莫納自在地和每一個人打招呼,就好像這廚房是他家的一樣。“今天有什么好菜啊?大家辛苦了……”
  “又來了!”水柳在心里唉歎一聲又一聲,這風騷家伙就不能收斂點儿,少出點儿鋒頭嗎?她快被他气死了!
  急匆匆拉著他离開廚房,搭電梯上樓,她替他打開總統套房的門。“王子殿下請進,我還有工作先走了。”
  “等一下,這香水送你。”他拖住她急著离開的身子。
  “我說過了,無功不受祿。”水柳只希望可以盡快擺脫他。
  “怎么會無功呢?你帶我去吃飯呢!”
  “那是我這一輩子做過最錯誤的一件事。”她再也忍不住了,咬牙切齒地恨恨道。
  “哦喔!”他眨眨眼,看來她气得不輕。“不然,這香水當是我跟你換這套衣服的代价。”不給她拒絕的机會,他用力將香水塞進她手里。“再見。”他迅速進房鎖上門,既然她正在气頭上,他還是明天再解釋吧!別自找釘子碰了。
  “王子……”一個霸道的神經病。她懊惱地握著手中的香水,像在掐住他的脖子,緊抿著唇瓣決定不管用什么方法,她要換工作。
  “季水柳?”一個溫和又不失嚴厲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水柳倉皇轉頭,站在她身后的是一名形容清俊、帶著一股吊儿郎當邪惡气質的高大男子,他看起來有些眼熟,她搜尋腦中的記憶庫,努力回想……
  “柳追云。”來客自我介紹。
  她倒吸一口涼气,柳追云不就是大老板的弟弟,那位并不常在飯店里出現的副總經理。
  “柳副總。”她換上一張誠惶誠恐的笑臉,習慣性地屈服在威權下。
  “到我的辦公室來。”說話的語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制性,他得了解這個女孩,為什么莫納王子會跟她一起出去?追云領她走進電梯,直上頂樓的管理部。
  副總的辦公室十分空曠,沒有多少文件,干淨整齊得像是廣告上常看到的樣品屋,事實上,追云并不是個盡責的飯店管理人。他只做他有興趣的事,或者大哥晏飛委派下來有關“神偷門”的任務,這一次會負責莫納王子的安全,純粹是為了報恩,報答王子殿下救了大哥的女朋友朱巧巧一命。
  “我看過今天客房整理的工作分配表,你被委任負責總統套房?”追云開門見山指出話題重點。
  “是的。”水柳頷首承認。心頭的不安像被石子激起的水中漣漪正一圈圈地擴大。
  “季小姐,你別害怕,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么會帶飯店的住客出去?你應該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并不适合私自外出,盡管你們變裝了,但我不得不考慮到他的安全問題。”
  “對不起,副總。”她低下頭,不自覺地緊張,更有著對莫納的憤怒。“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上午的情況,我進到套房,他……他沒穿衣服,說了一些奇怪的話,什么飯店的食物被下毒了、他已經餓了兩天,所以……”
  “我明白了。”他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拳頭卻在桌面下握緊,如果莫納所受的罪是因為朱巧巧,柳氏一門難脫關系。“季小姐,我想你并沒有做錯——”
  鈴——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追云正要繼續下去的談話。他不得不停下來,對水柳道了聲歉,伸手接過電話。這個號碼只有自家人知道,但話筒那邊卻傳來令人惊訝的聲音。
  “嗨!親愛的未來小師叔,我是莫納,我可愛的小美人儿在你那邊吧?請別對她太嚴苛,一切的主意都是我出的。”救了朱巧巧后,莫納一直亂嚷嚷著要拜柳晏飛為師,而他也常常拿這個來說嘴。
  追云深呼吸一口气,真不能小看這個莫納王子,他雖然老是嘻嘻哈哈,全身上下沒半根正經骨頭,但他卻比任何人都要精明,什么事都瞞不了他。
  “我以為你應該解釋。”
  “我是很想,但現在還不能,這是我自己的戰爭,雖然我也需要你們的幫助,而且相信我,到時候,我絕不會客气,但先決條件是我必須先安排一條安全的退路,我總不能要我的朋友去送死,是不?”他笑出開朗的聲音。
  “我知道了,上帝保佑你能活到那時候。”
  “多謝,再見。”莫納挂斷電話。
  追云放下話筒再度面對水柳,不免重新審視她一遍,這女孩看起來一點也不特殊,莫納為什么會選上她?
  “副總!”她怯怯地開口,像只被嚇坏的小貓味。“我可以走了嗎?”
  “唔!沒事了。”
  “謝謝!”她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漂亮的大眼里,在那畏縮恐懼的背后,一點晶亮的燦光頓閃,眨眼即滅。“我先走了,再見。”
  追云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儿,若有所悟,她像一顆煤炭灰里的鑽石,尚未琢磨,而莫納看到了,好家伙,多机敏的心思。
  “總統套房還是由你負責。”他決定邀請她參加這場游戲,就像朱巧巧改變柳晏飛一樣,這女孩也有那個能力顛倒莫納,而他喜歡看一個高高在上、自以為万能的男人栽在一名小女子身上的樣子。是不是有點變態?呵——
  “我……是!”她沒有做太大的反抗便同意了。
  但她緊握的拳頭和微揚的眉峰卻教他看見了,有意思、這實在是太有意思了,他像一個導演,為自己安排的戲劇得意不已。
  季水柳,你真可恥!難道你連句心聲都不敢說出來嗎?你明明討厭再去服侍那個白痴王子,為什么不當場拒絕副總的命令?
  都怪你太軟弱,你沒勇气,你是個膽小鬼;一個只會唯唯應諾,什么事都做不成的懦夫,你實在是太丟臉了。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回員工休息室的路上,她不只一次暗罵自己不夠積极的個性。
  站在電梯和安全梯之間,最后她決定讓自己更累一些,忙碌可以忘掉一切不愉快,就像以前一樣,只要……“唔——”一條急惊風般沖出電梯的人影撞得她踉蹌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怀中莫納送的香水禮盒順勢飛出,眼看就要落地摔個稀巴爛,幸而撞她的人眼明手快地雙手接住了它。
  “水柳,你沒事吧?”
  似曾相識的聲音,水柳抬頭看到客房部經理的助理秘書小安。她拍拍屁股站起來,朝她搖搖頭。
  “對不起喔!”小安走過來扶她,順便將禮盒還回她手上。“我急著去幫經理買生日禮物,所以……”她搔搔頭,一張長著雀斑的臉上浮現出困扰的笑容,她是個開朗卻有點迷糊、遲鈍的女孩。
  “咱們經理會記著老婆的生日!”水柳回以一記溫和的微笑,這類八卦話題最容易打發上班女郎無聊的時間。
  “小老婆的啦!”果然小安的困扰情緒立消,刻意壓低的聲音里有著一絲清楚明顯的興奮。
  “難怪。”水柳點頭了悟。“那經理要你去買什么東西送他小老婆?”
  “唉!別提了,那個叫三宅什么的幸運、還是生命之水,我去問了兩家百貨公司都沒找到……”
  “我這里有一盒香水正是你要的那一款,送你吧!”她把莫納送的香水轉送給小安,反正她向來沒有用香水的習慣,而且這東西也不适合她。
  “真的?”小安臉上的雀斑仿佛也在發光,她給了水柳一個大大的擁抱。“噢!謝謝你,水柳,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好喜歡你。”
  “呃!”一片彩霓迅即飄上水柳的粉頰,她雙手僵貼在裙縫旁,這樣的熱情教她無所适從。
  “水柳,我這里有十張主廚特餐的餐券,送給你,當是你送我這瓶香水的回禮。”小安從上衣口袋里掏出十張餐券送到水柳手上。“謝謝你幫我解圍,好棒,不會被經理罵了。”
  水柳楞楞地接過餐券,是自個儿飯店售出的,也因為熟悉,更了解這些餐券价值不菲。“小安,我的香水是人家送的,值不了這么多的。”她把餐券退回去。
  “餐券也是廚房的彼得送我的,他叫我常去吃飯,嘗嘗他的手藝,可是我不太喜歡吃西餐。”小安輕皺秀鼻。

  很顯然遲鈍的小安還沒發現,人家是想追她,才拐個彎、找名目請她吃飯的。水柳低頭悶笑不已,害羞的男孩遇上不開竅的女孩,她如果不稍微推一把,他們的愛情可有得磨了。
  “小安,餐券我拿兩張就好,過几天我會去吃,你也去吧!我們輪流,各自去吃不同的菜,再來比較被得做哪樣菜最好吃、哪樣菜最難吃?”
  “好哇好哇!找到難吃的就可以罵彼得了,省得他老是驕傲得要死。”小安輕啐一口,看來彼得給她的印象并不好。
  水柳忍不住苦笑,對她搖搖手。“那我先走了,再見。”
  她還有很多工作沒完成呢!被莫納王子耽擱了一早上,唉!這樣的日子還得持續下去,直到王子殿下整裝回國,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准備滾蛋?真希望越快越好。
  心不在焉地回到員工休息室,領班一瞧見她,劈頭喊道:“水柳,你跑哪儿去了?柜台有人要找你,快去看看是誰?”
  “我知道了。”她隨口應了聲,轉身又往一樓大廳的柜台服務處行去。
  “水柳,你怎么來得這么慢,客人都走了。”服務生指著正轉進電梯的高大男人開口道:“就是他,水柳,你怎么會認識他?”她突然壓低聲音。“那個人看起來好恐怖。”
  水柳疑惑的眼神隨著服務生的手指方向望去,正在等電梯的男人驀地回過頭,她接触到一雙冰冷、殘酷得不似人類的眼睛,手腳不自覺發起抖來。
  服務生說得沒錯,那是個恐怖的男人,他對她露出一抹猙獰的狠笑,像是閃電忽地擊中她的心窩,她背脊溜過一束寒顫,腳一軟,靠在柜台邊,再也站不住了。
  莫納對莫里尼的行動一直很清楚,表哥無時無刻不想盡辦法要除掉他,以奪取政權。
  但他從來不想做得太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事情始終在他的掌控下,莫里尼無法違法犯忌、真正做出傷天害理的惡事,他不愿殺掉皇伯父這名義上唯一的儿子。
  可是到了台灣之后,情況似乎改變了,國王不在身旁,莫里尼嗜血的本性盡露無遺。
  從他一開始對蔣森嚴的妹夫下手、酷刑逼供柳晏飛的女朋友朱巧巧、對他下毒,到現在,他的目標竟轉移到季水柳身上了。他根本就是瘋了!再由得他無法無天下去,不曉得還要犧牲多少人?
  莫納決定,他的忍耐力已達頂點,肅殺之气在他体內凝聚,那雙似棕非棕的褐色眼眸飆射出比烈陽更加璀璨的金色光芒。
  莫里尼恐怕不知道,他的心腹早滲進了他的眼線,他的車子、電話、武器,甚至衣衫都置放了特殊的竊听、攝影裝置。現在他正觀察完水柳,准備上樓。
  莫納脫下靴子,跳到床上,他耳上仍戴著那副竊听耳机,不必拿下來,忘了是誰說過的:“藏一片葉子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樹林。”莫里尼太自負,他太依靠于強大的武器火力,他永遠不會相信,他將失敗于這灰色的小小腦細胞。
  數到三,莫里尼開門進來,身旁還跟了四名護衛,表哥向來愛擺排場。
  “嗨,表哥!”棕金色的眼眸又揉進了溫柔的月光,莫納依然是那套香奈儿套裝,坐在床上朝莫里尼打招呼。“你一定想不到我今天遇到了什么人?一個好小好小的可愛娃娃。”
  “哦!是嗎?小表弟也動了春心?”莫里尼嘲諷性地揚著眉峰。他向來看不起莫納。
  “拜托,表哥,你在開玩笑嗎?我才不想結婚,那么多麻煩,我只喜歡玩玩刺激的游戲。”他伸出舌頭舔著嘴唇,像是個搶到糖果的小孩。
  “可是我記得我說過,我不希望你出去。”
  “噢,表哥,你不是當真的吧?別這樣嘛!難得出國一次,不玩說不過去是不?頂多下次我找到好吃的東西或漂亮的女孩時也分你一份,今天我去吃了一种很好吃的面,那里的酸菜一級棒,你應該去嘗嘗,我可以帶路。”
  “不必了,我很忙,我只想警告你,別惹麻煩!”
  “不會的,我只是到處走走看看,順便吃點好東西。”莫納始終挂著微笑,壓根儿不在乎莫里尼以下犯上的無禮語气。“改天我介紹我的可愛導游給你認識,你絕對不會相信,那個小女孩已經二十五歲,她看起來甚至比我們的莉莉安表妹還要小,可怜的小家伙,她完全沒發展出女性該有的特征,唉!就像我們常說的——”他夸張地在胸口一划。“一座飛机場。”說完,他嘻嘻哈哈地笑得好開心。
  一個沒有用的白痴!莫里尼眼里的不屑更加明顯了,他發誓他再也受不了這個蠢蛋站在他頭上,但太張揚的謀殺反而會影響他的地位,而且現在情況不同了,他掌握了致胜的關鍵,他有把握搶到那張“四圣獸秘圖”,是這個呆瓜王子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除非有我的命令,你必須留在房間里。”然后接那張他特地安排的閻王帖,莫里尼計划在近兩天內除掉莫納。“再過三天‘世紀博覽會’就要舉行,你必須听我的話。”
  “我一個人在房里好無聊耶!”莫納抱怨道。“不然你留下几個人陪我玩,或者我可以幫你?”
  “住口,這里的一切由我指揮,你沒權做任何要求。”
  莫納沮喪地低下頭,雙拳不自覺地在衫裙下握緊,莫里尼,既然你執意要赶盡殺絕,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最少你找些書報給我看嘛!不然我怎么打發這些空閒的時間?”
  “好吧!”死刑犯受刑前都可以吃一頓飽。莫里尼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吩咐屬下去完成莫納的要求。“待會儿自會有人送東西上來給你,從這一分鐘開始,你絕不能再任意外出,我還有事先走了。”
  莫里尼走后十分鐘,十來份的書報雜志被送入了莫納房里。
  “王子殿下,這是您要的東西送來了。”兩名隨從恭敬地侍立一旁。
  “哇,太好了,謝謝你。”莫納開心地跑過去抱住隨從,順勢將一團小紙條塞入該名隨從手里。
  他抱著書開開心心地在床上翻閱起來,兩名隨從跟著躬身告退了,畢竟服侍莫里尼,要比服侍王子更重要一點。
  同樣一頁莫納已經看了半個小時,之所以會花費如此多的時間來研究內容,因為這本雜志里寫的是莫里尼准備搶奪“四圣獸秘圖”的兵力分配圖。
  “真是個天生的將領人才。”這樣強大的火力、軍事布置,莫納不得不佩服莫里尼的确有一套。
  只是還比不上他!自信的笑容在嘴角浮起,他走進浴室,坐在馬桶上,一邊哼著歌,一邊小心冀翼地拆開腕表。
  他可以派人監視莫里尼,莫里尼當然也可以派人監視他。要讓監視的人松懈,就要讓他們產生一种錯誤的習慣觀念——他喜歡在廁所里看書,而且一蹲馬桶就是三十分鐘到一個小時;他最愛在洗澡時唱歌;他樂觀開朗到近乎白痴;他愛玩,不正經……
  當每個人都信任他所塑造出來、愿意給人看的表象時,他就成功地擺脫了所有監視的人,得到他所想要的自由了。呵!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不是嗎?
  他的腕表其實是一具小型的通訊裝置,又兼具了掃描和傳真功能。他的國王伯父老是警告他別隨便進軍部、調查局搗亂,其實外人哪知道他在里面學到了多少東西,他在机械、電子方面的天分,早就不是國內一般迂腐學者所可比擬。
  首先撥通了“雷霆保全公司”的電話,他手上這張兵力配置圖對蔣森嚴而言是一項很好的禮物,只可惜他不在,唉!莫非天注定“雷霆”要遭難?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得留下兵力配置圖的傳真,希望這不會給他帶來大麻煩。
  接下來是柳晏飛了,輪到他還他一個人情。莫納撥通追云的電話。
  “你好啊,未來小師叔,我有一樣禮物要送你。”他將兵力圖傳真過去,听到電話那頭傳來追云倒抽口冷气的聲音。
  “你居然拿得到這東西!”
  “總不能看著你們都去送死吧!”他嘻笑著。
  “他不會放過你的。”
  “所以從這一刻起我要開始小心逃命去了,祝我們雙方都好運。”
  “不行,你不能一個人走,大哥交代我要保護你。”
  “太賴計划性的保護對我反而是一种危險,你明白嗎?你与其死命地守著我,不如去聯絡白志熙警官,我不會親自對莫里尼下手,但如果你有辦法捉住他,我便安全了。”
  “你想一個人干?不!那太危險了。”
  “我向來如此,而且我會見机行事。”莫納挂斷電話。慶幸當初在朋友和敵人這兩條路上他選對了方向,不論是蔣森嚴、柳晏飛或是白志熙,他們都不是見利忘義、善于背叛的小人,他們真正關心他的安危,但正因為如此,他更不能連累他們,除非他能确定安全無虞,不然這場游戲他決定自己一個人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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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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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度站在總統套房門口,水柳只有一种不情愿的感覺。那個白痴王子……喔!老天,多不想再見他。
  但無可諱言的,莫納王子真的很有魅力,不只于他的外表,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帶著一种魔法教人無法拒絕他的要求。
  她打開套房門走進去,華麗的布置已經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莫納王子獨特的气質遮蓋了這一切,他的影響力無遠弗屆。
  那不是一种令人敬畏的力量,充滿魅力,卻不恐怖。水柳沿著廊道走,想起昨日和王子相處的過程,事實上她并不挺怕他,至少沒比柳追云怕,老板給她的壓迫感更大。
  可是相較于柳追云,莫納卻給了她絕無僅有的深刻印象,他那張不正經、吊儿郎當的可惡面孔甚至在她夢中糾纏了她一整夜。
  他實在是一個很麻煩的人,她感到無限地懊惱,不知不覺走進內室。
  “啊——”
  驀然而起的刺耳尖叫聲嚇得她把手上的抹布、雞毛撣子掉一地。她慍怒地抬頭,以為可惡的王子又在捉弄人了。
  “啊——”第二聲尖叫出自她的口,赶緊閉上眼睛。那不道德的神經王子居然又……
  “你不要臉,又偷看人家。”他拔尖著嗓音惡意指控道。
  轟!一陣火气從她的胸口直沖頭頂,再由鼻孔噴出。
  “是你變態!老是不穿衣服亂跑。”
  “這里是我的房間。”他訕笑著提醒她。
  “呃!”她咬住舌頭,气得渾身發抖,卻反駁不得。
  “我不知道你原來這么喜歡我。”
  那聲音似在耳旁,她嚇得全身一僵,再忘了閉眼,直沖著他吼道:“誰喜歡你?你在作白日夢啊!”
  “瞧,你這么愛看我的身体,說不喜歡誰相信吶?”
  這個死家伙,又這么光明正大在她眼前晃了,真是混帳到极點。當女人就是有這种缺點,每遇如此情況,總是因為禮教和害羞被男人吃盡豆腐,最后還栽你一個不守婦道、水性楊花的罪名。
  水柳喘著气,和他在一起,她的耐性總是消逝得特別快。不能頂撞他,她警告自己,他好歹是一國王子,不是她得罪得起的,她咬牙切齒依然只能選擇逃避,眼不見為淨。
  她轉身准備出門,莫納的動作卻比她更快,他雙手插腰擋在門口。
  “原來你只想玩玩我,并不想對我負責任。”
  莫名可笑的指控教她一瞬間气炸心肺。
  “你有病啊!我根本不想理你。”
  “你把人家看光光了才這么說,你這個花心大蘿卜!”他說的跟真的一樣。
  天啊!現在是什么情況?水柳抽過床單一下子蓋住他。
  “是你自己變態不穿衣服,不要隨便誣賴別人。”
  “我說過我沒有衣服。”他嘟著嘴,直看到陽台邊的人影一閃,暖昧的語气与態度突變,正經八百地將床單圍好,坐回床上去。“嗨,早安。”他一臉燦笑地朝水柳打招呼。
  她一拍額頭,轉過身去,猛翻白眼。真倒楣,大清早就遇到一個神經病。她決定忽略他,只管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任務完成后盡快閃人。
  完了!剛剛演戲演得大過火,似乎得罪佳人了。莫納眨眨眼,還說今天要向她解釋昨日百貨公司小偷的事,現今看來他需要補救的地方還多著呢!
  “嘿!昨天你帶我去吃的那個面滿好吃的,我們今天再去好不好?”他討好地說著。
  水柳沒答話,當他是透明,拿起雞毛撣子,拂去家具上的灰塵,開始一天的工作。
  “你用了我送你的那瓶香水嗎?喜不喜歡那味道?”
  她打開吸塵器,任轟隆隆的机械聲充斥房內,對他的問話充耳不聞。
  “我過几天就要回去了,也許再沒机會來台灣了。”他放低了聲量,莫名地居然有點不舍。
  水柳吸完地毯,走進浴室處理垃圾,順便更換新的毛巾、浴巾,洗臉台上有一支用過的刮胡刀,上面的水跡未干,有一點點胡渣子黏在上面,那棕褐色的毛發与莫納王子的頭發顏色一樣。
  是他留下來的吧?她猜。听到他說的話,他就要走了,松下一口气的同時,心底卻起了一陣酸澀。
  聚散匆匆,他与她只是人生中的過客,轉眼,他回到他的國家,她依然是飯店里的服務生,本應永不交集的兩條生命軌道,偶然因上天的捉弄,她嘗試到了渴望已久的“改變”,雖然只是那么短短的一剎那,但已足夠了,做人是不能太貪心的,她告訴自己,盡管難過,這短暫的相處過程依然值得珍惜。
  “水柳!”他突然披著床單沖入浴室,捉住她的手將她推出門外,直送進電梯。“你的工作已經完成了,現在馬上出去,記住,到明天午夜十二點以前,千万不可再到這個房間里來知道嗎?”
  “可是……”水柳有些惊慌,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沒有可是,你必須听我的話。”他專斷地幫她按下電梯鈕,門關上的同時他溫厚的大掌用力地握了她的小手一下。“再見。”
  她怀疑自己看錯了,印象中不正不經的白痴王子怎么可能擁有如此溫柔、慈善的笑容?仿佛暖和的春風,吹揚著她向來平靜無波的心湖,漾起一陣陣同心漣漪,他那雙棕金色的眼眸深處究竟埋藏了些什么東西?是無限的愛与勇气,還是悲傷与痛苦,抑或是殘忍和無情……
  她不知道,但那被他緊握的手卻不停地發著熾熱。
  几乎是水柳下樓的同時,莫里尼搭乘了另一部電梯上了十八樓的總統套房。
  莫納根本來不及掩飾,其實事情走到這步田地,他也不打算再演戲了。
  “早啊,表哥。”他落落大方地對莫里尼打招呼。
  “你的動作倒挺快的,才一轉眼就把她送走了。”獵物就如此簡單地從他眼前溜掉了,這教莫里尼如何甘心。
  “不送走要干么?又碰不得。”莫納轉身打開房門走進去。“表哥,這都要怪你,送我那种香艷刺激的雜志,害我差點做錯事。”
  “是嗎?”莫里尼獰笑地跟在他身后。
  “可不就是。”莫納懊惱地橫了他一眼,走入浴室。“等一下,我沖個冷水再出來。”
  “請便。”莫里尼目不轉睛瞪住那條拖著床單的長背影,很快,這個礙手礙腳的白痴家伙就要消失了,永遠從他眼前离開。
  莫納在浴室里,他鎖上門,打開馬桶的水箱,取出一只塑膠袋,這里面有一套衣服,就是他昨天扮女人穿的那一套,莫里尼太瞧不起他了,而這個驕傲反將成為表哥此次的致命傷。
  “永別了,表哥!”他冷笑,重新穿上了女裝,透過腕表給混入莫里尼身邊的兩名密探發出行動通知,事成之后,他們會自己想辦法回歸“蘇格里”的秘密調查局。
  接著他從梳妝台上裝沐浴乳的罐子里模出一把掌上型小手槍揣進怀里,打開窗戶,沿著牆邊的水管爬出浴室。
  秘圖爭奪戰尚未開打,而他的逃亡計划已然展開了,這一仗將關系著他的生命,和“蘇格里”的未來,但愿蔣森嚴、柳晏飛和白志熙已經准備好面對這場挑戰,否則……對不起了!此刻他自顧不暇,頭頂已傳來浴室門被端開的聲音。
  “莫納呢?來人啊!”想不到會被一個白痴擺一道,當莫里尼發現不對勁沖進浴室時,狙擊目標已經失蹤了,久積在心底的橫霸怨气再也不受控制地猛烈飆出,他瘋狂咆哮道:“快給我找出來,格殺勿論。”
  “是!”一班侍衛誠惶誠恐地伏首听命。
  “窗戶開著。”
  “王子在下面。”
  “給我開槍——”隨著莫里尼的截殺令下,戰爭一触即發。
  “水柳,你這兩天是怎么回事?老是心不在焉的。”臨到下班時,水柳不幸地又被領班大人逮到了。
  “我……對不起。”她低下頭,無言以對。這樣复雜的心情別說外人無法理解,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唉!算了,你今天回去早點睡,我不希望你明天再用這种敷衍態度工作,知道嗎?”
  “是。”她頷首走出飯店,沿著人行道慢慢踱到公車站牌處。
  打昨天早上分開后,她就再沒見過莫納王子了。跟他相處時的惊喜、憤怒和刺激恍如南柯一夢,如果不是那些隨從侍衛還在,她會以為那曾有的過往全是她幻想出來的,事實上根本不存在。
  不知道他好不好?王子說他遭到了謀殺,她原本不相信的,但昨天,他那种眼神、說話的語气,她不由得怀疑;還有那個服務台等她的恐怖男人,她今天才知道他原來是王子的侍衛官,名喚莫里尼。
  莫里尼為何要找她?莫納不准她今晚十二點以前上總統套房,有何特別原因?
  這些事情全都不是她管得了的,但……為什么?她就是放不下。噢!老天,再不想個辦法轉移注意力,她就要瘋了。
  抓住胸口的手無意識地摸到那兩張小安送的餐券,去大吃一頓吧!她想,吃飽了、喝足了,醉一晚,再醒來便什么事情都忘光了,好主意,想到就做。
  水柳轉身跑回飯店。“啊……啊……”她跑得太急了,差點撞到從小巷子里轉出來的拾荒婆婆。
  “唉喲!”老婆婆被她嚇得跌了一跤。
  “婆婆,你沒事吧?”水柳忙上前扶起老人家。
  “唔!”老婆婆撫著腰,對水柳微笑地搖搖頭。“我沒事,謝謝你,小姐。”她彎腰去撿散了一地的飲料罐子。
  “對不起,婆婆。”水柳幫著她撿,看到罐子旁邊還有一塊波蘿面包,已經弄髒了,她拾起來,遲疑著要不要交還給老人家。
  老婆婆接過面包,剝掉沾著泥灰的外表,笑著咬了一口。“里面沒有髒,還是可以吃的。”
  “婆婆!”水柳突然覺得心疼,捏著怀中的兩張餐券下定決心。“婆婆,我請您吃飯好不好?”
  “可是……”
  “這餐券是別人送我的,有兩張,我正愁著一個人去吃好寂寞,不如就我們兩人一起去吃這一餐?”
  “這怎么好意思?”老婆婆有些遲疑。
  “沒關系,橫豎我只有一個人,只能用一張餐券,另一張沒用丟掉也是浪費,就讓我做這個順水人情吧?”水柳把老婆婆的拾荒袋拿回暗巷的角落里放好,再回頭拉著她的手走入飯店餐廳部。
  看到這么豪華的布置,老婆婆畏縮了一下。“這個地方我可以進來嗎?”
  “放心吧!我是這里的員工呢!”水柳朝領台打了聲招呼,對方終于放行,但她們的座位卻被安排在最角落。
  服務生來收走餐券,不多時,珍饈佳肴一道一道地送了上來。期間水柳又要了一瓶香檳,她原本就是來買醉的。
  “婆婆,這香擯的味道不錯,您嘗嘗看。”她給老人家倒了一小杯。
  老婆婆端起杯子輕啄一小口,突然眼眶濕了。
  “婆婆,您怎么了?”水柳嚇了一大跳,赶緊抽張餐巾幫她拭淚。
  老婆婆哽咽著搖頭。“我只是想起我死去的丈夫,他以前也常常像這樣帶我去吃飯,幫我倒酒,但是自從他死后,我……我已經好几年沒過這种生活了,小姑娘,謝謝你,你讓我又重新品味了那久違的幸福。”
  “哪里!”水柳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原來老婆婆以前也是好人家出身,難怪她用餐的舉止這般优雅。“婆婆,那您的子女呢?”
  “我只有一個儿子,跟他爸爸在同一場車禍中……”她未語先泣。
  “對不起!”水柳不由感歎起人世的無常。“婆婆,您別難過,難得今天這么開心,不如再喝一杯啊?”
  “小姐,為了謝謝你請我吃飯,我有一樣東西送你。”老婆婆自怀中取出一只蝴蝶別針遞給水柳。
  “不行啦!”水柳忙推了回去。“婆婆,這餐券本來就是別人送我的,我怎么好意思又向您拿東西。”
  “別客气。”老婆婆硬將別針塞進水柳手里。“你瞧這別針還适合我這個老太婆嗎?而且這也是我年輕時一個陌生人送我的,我再轉送給你也沒什么嘛!”
  “雖說如此,但您既然帶著它這么久了,它對您一定有非凡的意義,我怎么能收?而且這別針造型特殊,光這顆主要的藍寶石肯定就价值不菲,如此珍貴的禮物……”她正說著,那暈黃燈光下的寶石突然閃了一下,像是某种火光投射在寶石上的激起反光,她下意識地轉頭望向玻璃窗外的暗巷,黑黝濃稠的空气里卻什么也沒有?
  “難道是我看錯了?”她定神仔細地凝望,好久好久,直到眼睛稍微适應了黑暗,那火光适時又一閃,她看到了一條身影,是莫納!然后……又有數條人影追在他身后,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她想起了他的警告,不准再去找他!而今,堂堂一國王子卻在深夜被一群人追躲在暗巷里,難道他說他被暗殺的事都是真的?若真如此,那……
  她心髒猛一窒,外面正發生的一切,宮廷的爭斗、權勢的謀略、暗夜的追擊……對她而言,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她不該蹚進去的,那黑暗的恐怖漩渦,可是……她的腳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婆婆,我還有事……我先走一步,您……慢用,再見。”她的聲音在顫抖,她的雙手緊張得冷汗涔涔,她好害怕;但她的心始終丟不下那個笨王子。放下老婆婆的蝴蝶別針,沖出餐廳,她想救他,不論結果如何。
  “小姐——”老婆婆拿回別針的同時,也注意到了窗外的异常。她跟著跑出去,心中牽挂的是那僅有一面之緣的善心小姐。
  無論如何,水柳對這附近的環境總是比莫納熟。在她熟悉的地盤上,要逃命也快一些。
  為了防止高跟鞋的聲音泄漏行蹤,她脫掉鞋子小心翼翼穿梭在這些黑暗的巷弄中,終于發現一名追擊莫納的人了,從他的衣物上,水柳辨別出該名狙擊者真是王子的侍衛。
  莫納沒說謊,他的飯菜被下毒、被迫殺的事,全是真的。這大概是一場政權爭奪戰,而她卷進來了,目前要撤退還來得及,但……她舉起高跟鞋重重地敲上那落單的追擊者頭頂,他連哼都沒哼一聲就仰頭倒下了。
  她舖匐著爬過對面另一條小巷,盯上另一個落單的追擊者,同樣的手法,她又敲暈了一名侍衛。她好緊張,心如擂鼓。從沒有過這种經驗,她根本數不清這附近究竟有多少追擊者?只能在能力范圍內盡量鏟除。
  莫納王子伏在一只垃圾桶旁藉此掩飾自己的行藏,順便替手槍添上第三輪子彈,他只剩這最后五發麻醉彈了,其余的全是會打死人的真正子彈,同是“蘇格里”人民,他實在不想對這些侍衛痛下殺手,可是……
  砰!他身旁的牆角崩了一塊,那些人可不會手下留情,他們全是玩真的,怎么辦?他邊想辦法,邊輕輕地轉移躲藏陣地。
  他避到另一條巷子,一條昏倒的人影首先吸引他的注意力,這里他還沒來過吧?回憶著自己的逃亡路線,他發現地上這人是被敲昏的,那里還有一個同伴?檢查促使男人昏倒的傷口,像是某种圓柱体所致,會是誰在暗中助他?
  水柳已經漸漸接近莫納原先的躲藏地,這一路行來,她總共擊昏了三名侍衛,到現在還沒被發現,看來她在這方面是滿有天分的。
  垃圾桶近在眼前,而她左側下遠處還有一名落單的侍衛,她故計重施,摸到他背后,用力敲下手中的高跟鞋,不知道是這人的頭殼特別硬?還是她的好運已經用盡?
  “啊——”那人在暈倒前竟然叫了一聲。
  “在這里……”眨眼間,寂靜的暗巷沸沸揚揚地醒了過來。喧騰的腳步聲此起彼落。很顯然地那聲慘叫把所有的狙擊者都吸引過來了。
  水柳怔忡地拿著高跟鞋,呆望腳邊的男人,她被這突發的情況嚇坏了。她想跑,但腳卻像生了根似的,一動也動不了,完了!雜還的腳步聲和呼喊聲越來越近,她死定了……
  “快過來!”突然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拖著她僵楞的身子突圍而出。“你是誰?這么沒腦筋!”
  是莫納的聲音!深沉的恐懼突然化成兩道滾滾熱流奪出眼眶,水柳再也忍不住地全身發抖,扑進莫納怀里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你……”莫納被她嚇了一跳,赶緊捂住她的嘴,防止哭聲溢出泄漏他們的行蹤。黑暗中,他從那雙惊懼的眼眸中認出了她。“水柳,是你?”簡直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位暗中助他的伙伴。“你怎么會在這里?我不是警告你……”錯!他忘了提醒她,一個單身女孩不宜在深夜里出入暗巷,該死!
  “我……我從餐廳的窗戶上看到你……”她的聲音止不住地輕顫著。“好多人在追你,所以……”
  “別怕,我在這里,我會保護你的。”他用力把她摟在怀里,柔聲安慰道。
  水柳情不自禁緊緊抓住莫納的手臂,連話都說得語無倫次。“那些……他們是誰?為……什么要追殺你?”
  “一群以下犯上的亂臣賊子!”他冷冷地說著,深邃的雙眸里飆射出兩道沖天烈焰。
  “王子殿下,你……”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被他狠酷的怒容嚇坏了。
  “水柳!”他突然以無比嚴肅的眼神凝視她。“我知道你很害怕,但請相信我,我絕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所以你一定要勇敢好嗎?”
  他兩手緊箍著她的雙臂,不停地安撫她,直看到她嬌弱的頸子輕輕點了兩下,他由衷歎出一口長气,手指輕柔拂過她蒼白的粉頰,整理她散亂的發絲,和那一身飽經折騰而碎裂的衣服。
  她的手肘、膝蓋和腳底都有許多不大不小的擦傷,正緩緩地滲出鮮紅的血絲,每一點、每一滴都像針一樣,刺得他的心疼痛不已,他咬牙撕下裙擺仔細幫她包扎。
  “水柳,來,把腳抬高。”輕握住她小巧的腳踩,他幫她赤裸的雙足包上一層布,以保護那細嫩的肌膚免受碎石穢物所傷。
  莫納的細心教她一時心蕩神搖,藏在那張嘻笑怒罵面具下的是一顆多么体貼溫柔的心;她終于發現,她之所以一直放不下他的原因何在了!
  “好了,水柳,你站起來走兩步看看。”
  “唔!”她頜首,試著來回走了几步,多上一層紗布保護,走起路來果然不再那么痛了。“很好,我想連跑都沒問題。”
  “OK,那你听著,我現在出去引開追兵,你乘机跑回飯店,找個地方躲起來,不准再出來了,知道嗎?”
  “可是他們那么多人,你一個……”
  “放心吧!這种場面我見多了,不會有事的。”他毫不在乎地聳聳肩。“記得往哪跑嗎?可別跑錯方向喔!”他輕點她的鼻頭,稍稍站起身。
  “王子殿下……”她緊抓住他的裙角,很想要鼓起勇气,但淚水就是止不住地扑簌簌而下。
  他明白她的恐懼与耽憂,輕柔地蹲下身,再度用力抱緊她顫抖的嬌小身軀。“寶貝,加油,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答應我,為了我、也為了你自己,一定要努力好不好?”
  “我……我知道,我會加油。”她吸吸鼻子,依依不舍地放開他的裙角。“你也要小心。”
  “我保證,我一定會平安歸來。”他的唇在她的額上起誓,溫柔近似膜拜的虔誠。“我還要跟你一起去吃遍台灣的各式小吃呢!”放開她,他轉身,身影迅速沒入夜幕中。
  水柳丟掉高跟鞋開始擠命往前跑,快點,快回飯店,也許她可以報警,或者告訴老板,找人來救他。一連串的槍聲在她身后響起,為午夜的暗巷憑添几許肅殺的恐怖,紛亂的腳步聲此起彼落,她的吸呼被催得更急了,逃命的腳步加快再加快,上帝保佑,讓莫納王子平安無事——
  “啊——”一聲哀嚎像悶雷猛地擊中她的心髒,腦子轟然一空,她認得這熟悉的頻律,是莫納的聲音……一股寒气從腳底升起,奔騰的淚水像斷線的珍珠散落在夜空中,點點閃亮較黑幕中的朗星更加寒冷。
  “不!”悲泣的喊聲划破了濃稠的黑暗,她二度轉身,擠命加快的腳步因著擔心他的安危而踉蹌。“唔……”某种利物刺破了莫納為她包扎的保護布,直傷腳底,她顛箕几步,跌倒在地。
  一陣刺疼從手掌、腳底傳來,但更痛的卻是她的心.它被硬生生地撕裂出一道血痕,而耳中不停傳來他斷斷續續的哀嚎更加深了它的悲勵。
  追了兩條巷子,她終于看到他,他倚在牆角,一只手無力地軟垂著,而三名追兵正俏無聲息地包圍他,水柳沖過去,顧不得不宜打草惊蛇,抬腳瞄准其中一名追兵的胯下,使盡吃奶力气,用力一踢,追兵撫著下体痛苦地翻過身去,口吐白沫。
  他們的行蹤被發現了,更多的追兵圍了過來,但水柳不在乎,她跑過去,扶起軟倚在牆角處的莫納,埋頭便往前跑,盡管半夜的追殺已使她身疲体軟,但覆著莫納逃命的腳步卻始終未曾減緩。
  “不用背我,我自己可以跑。”莫納一邊喘著气拖動沉重的腳步,一邊迅速換過手槍里的子彈;這回裝填的可是貨真价實可以打死人的子彈,他是吃了秤舵鐵了心,決定不再心慈手軟了。
  砰!暗夜里的槍戰隨著莫納射出的第一發子彈進入最高潮。
  “呃!”最靠近他們的追兵首先仰頭倒下。緊跟著的回禮是在他們腳邊爆開來的一排子彈,碎石紛飛中,他們轉進了另一條巷道。
  忽然,一只枯瘦的手捉住了他們。“噓!”一張蒼老的臉孔出現在黑暗中。
  “老婆婆!”是那位拾荒老婦。
  “跟我來。”老婆婆拉著他們來到暗巷与馬路交口一座垃圾收集車旁。“躲進去。”
  “老婆婆,那您……”水柳不放心。
  “放心吧!他們不會對一個流浪老人怎么樣的?”老婆婆幫著他們爬進垃圾車里。
  “婆婆,您千万要小心。”莫納手中的槍交給老婆婆。“這給您防身,要是被發現了,您盡管逃,別管我們了。”
  “我知道,小姐,這別針還是送給你。”老人家將蝴蝶別針丟進垃圾車里,蓋上蓋子,追兵的腳步聲已經近了,她赶緊縮進垃圾車角落。
  “喂!老太婆,有沒有看到一個男人跑過這里?”一名追兵粗魯地提起她的衣領逼問。
  “救……救命,搶劫搶劫啊……”老婆婆開始放聲大哭。“嗚嗚嗚……我一個老太婆沒錢的,拜托別搶我。”
  “你干什么?跟一個瘋老太婆囉嗦半天,還不快追,當心王子跑了,將軍要殺人。”另一名追兵迭口罵道。几個追兵沿著馬路,追上人行道。
  巷子口只剩三名追兵守著。
  老婆婆心底打了一個突,糟糕,這些人守在這里,那位小姐和先生可怎么出得來?
  “臭老太婆,你還不快滾?”一名追兵走過來,作勢踢人。
  老婆婆只得揣揣不安地走了,老天保佑,那兩個孩子可以平安無事。
  垃圾車里,水柳全身發抖縮在莫納怀里,垃圾車雖然只有半滿,不致窒礙難過,但那沖天臭气卻薰人欲嘔,她滿臉蒼白,感覺一分鐘像一世紀那么長,加上手掌、腳底的傷正不停地失血,使她的元气消耗得更快。
  “振作一點,水柳。”莫納在她耳旁輕聲鼓勵著,用力抱緊她輕顫的身子。
  “嗚……”她用牙齒咬住嘴唇不敢喊痛,層層水霧蒙上雙瞳,剛才跌倒的傷正不停嚙啃著她的神經。
  “水柳,你怎么啦?是不是受傷了?快給我看看。”莫納湊近她,拉起了她的手。
  “唔!”她皺眉低呼,兩滴晶瑩如玉的珠淚儿滑下眼眶。
  “別怕,有我在!”他既心疼又不忍地扳開她緊握著的拳頭,只見那細嫩的肌膚上,一塊銳利的玻璃尖触目惊心地插在上頭。“忍一忍,我立刻把碎玻璃拔出來。”
  水柳閉起眼睛,把臉別過去不敢看,莫納一手輕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手則小心冀翼地將碎玻璃拔出來。
  拔出玻璃的同時,一絲鮮血沁了出來,而且血越流越多,莫納急忙脫下上衣覆在她的傷口上,緊緊按住幫她止血。
  “沒事了、沒事了,回去后再敷點藥傷口很快就會痊愈。”讓她的螓首緊靠在他的怀里,他用力摟著她,柔聲哄慰著。
  “我們真的可以回去嗎?外面都是殺手……”她又累又怕,徹夜的逃亡已超過了她的精神与身体所能負荷的范圍,那雙明亮的秋眸正逐漸渙散中。
  “可以,我們一定回得去的。”莫納按下腕表的通訊裝置,向追云發出求救訊號,原先他并不想將追云牽扯進來的,他以為他可以單獨應付,但他錯了!
  水柳小小的身子昏倒在他怀里,一張惊惶的睡顏蒼白得慘不忍睹,他不舍地凝視著她,心如刀割,那原本堅如鐵石的自信心,第一次有了缺口,她的傷教他痛徹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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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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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光明終于驅走黑暗,水柳悠悠忽忽地自沉長的睡夢中醒來,入眼是一大片的白,牆是白的、窗帘是白的、桌子是白的、連床也是白的,這里是什么地方?一點儿也不像她的家。
  朦朧間一股刺鼻藥水味直沖入鼻端,她微蹙黛眉,混鈍的神智方始完全清醒。
  “小姐,你醒了?”穿戴護士衣帽的白衣天使溫柔地詢問著。
  這地方原來是醫院。可是她怎么會躺在醫院里?腦海里僅剩的殘存記憶是……
  臭气薰天的垃圾車里,她和莫納躲在里面,他把她抱得緊緊的,不停地在她耳邊說話,但——她好像睡著了,后來……唔!頭好疼,她想起來了。
  “小姐,你沒事吧?”
  “沒有,我沒事。”水柳搖搖頭。“護士小姐,請問我是怎么來到這里的?有沒有一位大約二十七、八歲、一百八十公分高、長發、棕金色眼眸的男子跟我在一起?”
  “他姓莫,對不對?前天就是他和一位柳先生送你過來的。”
  “柳先生?”會不會是老板?水柳急坐起身。“請問那位莫先生人呢?他在哪里?”
  “莫先生昨天就出院了。”
  “出院了?!”
  “是的,但他留下一盒東西給你。”護士走過去打開壁櫥,取出一只包裝精美的禮盒。
  水柳茫然接過禮盒,他為什么要把這東西送給她?想不到她竟然睡了兩天,但他為何不等她?等她……等她做什么呢?他們又非親非故,唉!沮喪地撕開包裝紙,里面是一只紅色的絨布盒子,打開盒蓋,一整套精美典雅的鑽飾燦爛光輝得奪人眼目,他居然送她這么貴重的東西!
  一張信紙掉了下來,她撿起一看,是他留給她的,只有短短一句話——
  “至給我最摯愛的救命恩人,季水柳小姐。
  ——莫納”
  這是什么意思?她的心髒像被刺穿了一個洞,有一种深受侮辱的感覺,他以為她是為了錢,所以身体一好,便迫不及待逃离她,躲得遠遠的,就丟下這么一盒首飾。莫納……你好可惡!
  “你這個混帳王八蛋——”她怒不可抑地憤然咆哮著,拿起首飾盒,砸向牆。
  “哇!”幸虧護士小姐眼明手快接了個正著,不然价值不菲的鑽石首飾就毀了。“小姐,就算你跟男朋友吵架,也沒必要拿首飾出气嘛!何況他已經算是有良心了,起碼還付了點分手費,不像我……”她突然紅了眼眶。
  這倒叫水柳慌了手腳。“護士小姐,你怎么了?別哭嘛!”
  “對不起,我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護士小姐吸吸鼻子。“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
  水柳隨手抽了一張面紙給她拭淚。“沒關系啦!有什么不開心的事,說出來、哭一哭就好了,千万別放在心上。”
  “這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訴認識的人,因為……”她長長吐出一口气,眼淚像斷線的珍珠扑簌簌而下。“我也不知道怎么會這樣,可能是看到你,忽然升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覺,所以……對不起,你還在生病,我又……我真是沒資格當護士。”
  “你別這么說,我這又不是什么大病,而且我也很想找人談一談,不如我們聊聊吧!”水柳躺回病床上,兩眼定定地望著天花板,像在自言自語。
  “你喜歡那位莫先生嗎?”護士小姐問道。
  “喜歡?”水柳楞住了。他們才認識多久?說喜歡太离譜了吧?她甚至完全不了解他?但……心底這忽然涌出的黏黏稠稠、剪不斷、理還亂的莫名愁緒又是所為何來?
  “其實我也剛失戀!”護士沮喪地說道。“我本來有一個男朋友,是醫院里的實習醫師,我們本來說好要結婚的,我還拿出所有積蓄買了兩張去夏威夷的頭等艙机票准備和他一起去度蜜月,想不到……上個禮拜他竟送了張喜帖給我,說他要結婚了而新娘竟是院長竟千金……”
  “他沒有眼光。”水柳定定望著小護士明亮的秋眸,那是一雙善良、溫柔的眼睛。“一定會有更好的男人愛上你的。”
  “謝謝。”她破涕而笑。
  水柳手里捏著那只絨布盒子,吟哦片刻,突然開口喚她。“護士小姐,這些首飾送給你。”她把盒子丟給她。
  “什么?”護士小姐接了個實,嚇得臉都白了。“這東西這么貴重,我如何能收?”
  “沒關系的,這些首飾是那個人送給我的,我不想留著它們睹物傷情。”
  “可是它們這么貴重!”她光看都眼花撩亂了,更何況是收下它們!“有了,不如我用這兩張去夏威夷的机票跟你換,反正我的蜜月是毀了,而你又需要重新站起來,去度個假、散散心也不錯,你說這樣好不好?”她從上衣口袋里取出兩張机票遞給水柳。
  水柳思索半晌,一彈手指。“也好,我們各取所需,謝謝。”
  “哪里,再見。”護士小姐歡天喜地地走了出去。
  水柳看著兩張飛机票,頭等艙耶!她這輩子還沒坐過飛机,更何況是這么高檔的位置,去吧!她想,請個几天假,忘掉工作、忘掉莫納、忘掉任何有關“蘇格里王國”的事,開開心心地去玩個夠,回來后再也別作白日夢,從此斷了“改變”的傻念頭,乖乖巧巧、安安分分地做個平凡的上班女郎。
  想到就做,她執起床柜上的電話,拔回家里,這趟旅行就找妹妹陪她去吧!
  “怎么還沒來?”中正机場的大廳里,水柳來來回回起碼走了八十几圍,那原本預計要和她一起去旅行的妹妹竟然到現在還沒到,一個禮拜前就說好啊!到底在搞什么鬼?
  打電話回家,又老是在占線中,怎么辦?廣播已經在催客人登机了,只好再打一次,老天保佑這回千万得接通。
  “喂,找誰啊?”
  謝天謝地,水柳雙手合十倒頭便拜。“媽,我是水柳啦,小妹呢?”
  “啊!水柳,阿妹仔要我告訴你,她男朋友出了車禍,她不能跟你去夏威夷,你自己去啦!”
  “怎么這樣?”她忍不住哀嚎,要她一個人去那人生地不熟、連語言都不通的國家,老天!你對我也未免太好了。
  水柳挂斷電話,怔忡地望著手里兩張飛机票,現在呢?怎么辦?她腿軟地蹲下去,再也沒力站起來了。
  “都怪你啦!臨上飛机了,才發現机票搞丟了,行李都送上去了,你這個笨蛋!”
  “我也不知道啊!明明夾在護照里的。”
  “還敢說,你把我的蜜月還給我。”
  “對不起嘛!老婆,下次再補給你好不好?”
  “我下要啦,嗚……都是你的錯。”
  耳里突然接收到一連串叫囂謾罵,水柳納悶地抬頭,看見身旁兩位衣著光鮮的男女正在吵架,那女的哭得好不傷心,男的不停地安慰她,卻仍止不住妻子因為蜜月遭破坏而悲憤奔流的淚水。
  她一時好奇心起。“對不起,請問你們打算去哪里度蜜月?”如果可以,她想起手上兩張飛机票。
  “你是……”哭泣中的女人疑惑地望著她。
  “哦,我……是這樣的,我本來跟人約好去夏威夷玩,但我的同伴突然不來了,我一個人又不方便去,所以……”
  “老婆啊!”男人一把拉過妻子,附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又不知道是好人、坏人?”
  “先生,這票送給你們吧!我不要錢的。”她把票塞進女人手里,轉身就走,省得被人誤會了。
  做妻子的瞪了丈夫一眼,暗惱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兩人快步追上水柳。
  “小姐,對不起,剛才是我誤會你了。”那位先生也豪爽,直接承認錯誤道歉。
  “哪里,我突然開口叫你們,确實是唐突了點。”水柳搔搔頭,傻笑道。她是被這一連串意外給搞昏頭了。
  “要不這樣,你既然不收錢,不如我送點東西給你。”那位夫人忽然將整個手提包交到水柳手里。“我剛剛才知道,上飛机不能帶這些東西,丟掉也可惜,送你這种年輕女孩最合适。”
  水柳暗自吃惊,什么東西不能帶上飛机?該不會是某种違禁品吧?
  “小姐,你別擔心,我和我妻子都是做偵探的,她特別沒有安全感,老是喜歡買些防身用品,像是電擊棒、防狼噴霧器、拳擊指環……之類的,隨身攜帶著,但這些東西過不了關,我們又不可能為了它們回家一趟,送給你倒是不錯。”
  “原來如此。”水柳一陣錯愕,居然有這种事!
  “謝謝你的机票,再見。”那對迷糊的夫婦邊點頭,道著謝走了。
  水柳背著一袋防身用品,輕輕打開一看,哇!裝得滿滿的還真不少,但她要這些東西做啥儿?像她長得這么安全,不可能用得到吧?而且——老天!瞧它种類繁多,好多東西她根本不知道該怎么用?真不曉得她要來干么?
  “一路順風。”柳追云握著莫納的手,這位王子終于要回國了,“神偷門”總算可以卸下這麻煩的保鏢之職。
  天知道莫納王子這一趟台灣之行惹了多少麻煩?光他身旁那位侍衛官莫里尼將軍就把蔣森嚴、白志熙和他搞得灰頭土臉,最后莫里尼雖然死在三幫人馬的圍攻下,但眾人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別說大哥柳晏飛的姻緣被搞砸了,那白警官此刻都還躺在醫院里呢!總歸一句——慘哪!
  “謝謝!”莫納用力握緊他的手,難得正經。“追云,我可以再拜托你一件事嗎?”
  習慣了他的無厘頭,他這副嚴肅的模樣反而教追云有些愕然。“做什么?”
  “水柳……就是你們飯店里那位季小姐,煩勞你多照應了。”
  追云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你既然喜歡她,怎么不帶她一起走?要我照顧她,難道你不擔心我半途劫走?”
  “喜歡?”莫納長歎口气,他不知道這樣离倩依依的感覺是不是喜歡?只是莫名地放不下她、舍不得她,一顆心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我不能帶她走,我現在是自身難保,她跟著我會有危險。”
  嘖!追云朝天翻個白眼,真不習慣這樣的莫納王子,他還是那副天塌下來當被蓋,游戲人生的無賴模樣,比較討喜。
  “我知道了,我會留心的,你也該上机了。”
  “喂!再見。”他揮揮手,轉身走向“蘇格里王國”派來的專机。
  水柳簡直不敢相信,她還可以看見他,就在飯店頂樓,那一大片專供直升机停靠的空地上,那位闊別多日的王子就站在那里,依然是那么英俊瀟洒、卓爾不凡。
  領班派她上來查查水塔的維修表,不料生命的契机又在此轉變了。他就在眼前,穩重的步履踏上登机,她想叫他,聲音卻卡在喉嚨里出不來,唯有腳步,不自覺地往前邁,慢慢地接近他。
  追云訝异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水柳,他沒有阻止她,只是嘴噙冷笑地注視這戲劇性的一幕。看來他們的緣分匪淺啊!
  莫納似有所覺地停下腳步,轉過身,迎上一張千思百想的熟悉面孔。
  “水柳——”他情不自禁往回走。
  水柳凝望著向她跑來的人影,漠然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激切難抑,心跳越來越快,原本慢走的腳步也加足了馬力往前跑,他的胸膛、那雙強勁有力的手臂就在眼前,她打心底渴望那方溫暖。
  就在她踏上登机梯的瞬間,她的手方碰触到他的手,一道奇詭的閃光驀地花了她的眼,搖震掉她滿腔的喜悅。
  不好的預感,她猛地抱住他。“小心——”
  警告如一只悶雷擊中莫納的心窩,不用考慮,几乎是反射性的動作,他扭腰、踢腿,抱著她直竄進登机門里。
  砰!一聲槍擊同時響起。誰也想不到新派來的侍衛也有人想暗殺莫納王子。
  反應是立即的,追云掏出手槍,沖上前去一槍打中那名刺客,他几個踉蹌滾了下來,然而他卻在下地前,一腳踢中机門開關,机門應聲關了起來。
  追云想再搶上去救人,但直升机的螺旋槳已然開動,強風刮得人站不住腳,直升机已經飛走了。
  他無奈地望著半空中已逐漸不可見的黑影,看來“蘇格里王國”的內戰還有得打,而莫納王子和那位無故被卷進去的季小姐,唉!只能暫時求神保佑他們了,現在他得去聯絡大哥,看是不是真要插手人家的內政?
  “听人家說,‘一個人若連續救了一個人三次,那個人的生命就從此屬于那位救命恩人的了。’看來我這輩子是注定為你做牛做馬了。”莫納怀抱著水柳,趴在地上,嘻嘻笑著。
  水柳慍怒地瞪著他,這家伙瘋了!他們被包圍了耶,他還笑得出來。
  “想想看,第一次在飯店里,你救我免于餓死;第二次是半個月前,在暗巷里;今天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們真是緣分匪淺啊!”
  她錯了,為什么要想著他呢?一個神經病,一點都不值得。水柳美美的瞳仁儿飆出兩道殺人死光。
  “你好像一直在找机會救我哦!啊,我知道了,原來你是這么地愛我,所以才會不停地追求我,呵呵呵,我……唉喲!”
  神經病的自言自語被一記指骨頭給打斷了。受刺激過甚的水柳咬牙切齒地狠瞪著他。“你白痴啊?連眼前的情勢都不會看,我們就要沒命了,笨蛋!”
  “不會的。”莫納輕笑著拉她起身。“刺客只有兩名,其他的侍衛會保護我的。”
  “問題是你只剩三名侍衛,而其中兩名手中的槍都剛好指在我們的太陽穴上啊!”
  可不是,他們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槍子儿無眼,只能任人宰割了。
  “大膽,還不快放了王子。”唯一沒有叛變的忠心侍衛大聲喊道。
  而回答他的是一顆子彈,正中心窩,隨著鮮血飆出,他仰面倒下。
  “啊——”水柳嚇坏了,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場面霎時失控。
  机不可失,莫納乘机抽出長筒靴里的匕首射中其中一名刺客的心髒,僅剩的一名刺客憤然大叫,手中的槍瘋狂掃射,莫納以死去的那名刺客為屏障,迅雷不及掩耳地扑向狂人。
  但比他更快的卻是另一條嬌小的身影,水柳手里持著上次在机場,那對新婚夫婦送她的電擊捧,一下子鑽到刺客跟前,強力電流擊向他的胸口,槍擊聲摹地停止,那刺客抽搐兩下,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水……水柳……”莫納指著她手中的武器,訥訥不能言語。
  “干什么?防身電擊捧啦!”她突然紅了臉,剛才看他有危險,她差點嚇死,想也不想地奮不顧身扑向前去,雖然撂倒了刺客,但這會儿被他一注視,又憶起他說的,她是愛他,才老找机會救他,不由得尷尬滿心。
  嘻嘻嘻!他別具深意地賊笑著,那暖昧的表情像是看透了一切,讓她有說不出地討厭。
  她懊惱地橫了他一眼,又赶緊垂下頭去,可惡!沒臉見人了。
  “水柳。”莫納涎著一張嘻皮笑臉靠近她身旁,附在她耳畔輕輕地吹著气。“所謂:‘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你放心好了,我是世界上最最容易追到手的男人。”
  “神經病,你腦子秀逗、智障啦?誰要追你?”水柳惱羞成怒罵道。
  “當然是你哇!”他皮皮地伸手摟住她的腰,為那不足盈握的纖細心神蕩漾。“我決定讓你追了,開不開心啊?”
  “才……才不開心,你有病啊!放開我——”她又羞又气地拼命扭動腰肢,想掙脫他熾熱、強壯的手臂,胸口一陣小鹿亂撞。
  看她那不胜嬌羞的俏模樣,莫納不禁抨然心動,他低下頭,下巴頂在她的肩上,輕輕地在她耳邊吹著气。
  “要不然換我來追你好不好?”
  那充滿男人味道的性感气息,又濕又熱,如絲如縷地搔扰著她敏感的耳垂,引得她的身体在他怀里輕顫不已。
  “你……別鬧了……啊!”她正想開開罵,机体一陣劇烈的搖晃打散了一對鴛鴦。“發生什么事了?”她臉色蒼白地惶然問道。
  他眼珠子一轉,神情大變。“糟糕,不好了。”急忙放開她,迅速沖入駕駛室,剛好看到那不負責任的正、副駕駛一前一后跳傘逃亡。
  “莫納,怎么……”剩下的問話卡在喉嚨里,她看到空空如也的駕駛室,嚇得花容失色。“駕駛呢?”
  “呃……他們——棄机潛逃了。”他對她露出一抹比苦瓜還苦的苦笑。
  “那我們……”她牙齒打顫,手腳不自覺地發抖著。
  “別擔心,我開過飛机,一定沒問題的。”莫納挺起胸膛,邁著僵直的腳步,走到駕駛座旁,端直地坐下,雙手握住操縱杆。
  “你确定你真的會開飛机?”
  “當然,我在‘蘇格里王國’的軍部內受過特訓的。”問題是特訓的日期只有一星期,而且他從來沒有單飛過,只是事情的真相万万不能教水柳知道,否則她一定會抓狂,不必等飛机失事,她會先K死他。
  “太……太好了。”她腳一軟,跪坐在地毯上,好像剛跑完几公里的馬拉松,全身上下冷汗涔涔。“你們國家的軍人訓練做得真不錯,還教人開飛机。”
  “是啊!”他僵硬地扯了扯嘴皮子,可不能再讓她問下去了,不然鐵定穿幫,赶緊想個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你剛才那個電擊棒的威力可真大,我看那刺客倒下去的時候都快翻白眼了,你在哪儿買這么厲害的防身武器?”
  “不是我買的,別人送我的。”她半走半爬到他身邊,坐上副駕駛的位子。
  “又是人家送的!好像常常有人送你東西。”
  “是啊!用兩張去夏威夷的飛机票換來的嘛!”她嘟著嘴,還真多虧了他。
  “咦?你准備去夏威夷玩啊?”
  “我——唉!”這該從何解釋起,水柳歪著頭想了一會儿。“那兩張机票是用你送的鑽石首飾換來的。”
  “你把我送你的首飾送人了!”他略顯激動地轉過身來,雙手不自覺拉高了操縱杆,飛机登時頓了兩下,顛箕著直住上爬升。
  “小心小心……”她嚇白了臉,心髒險些停擺,兩顆晶瑩剔透的珠淚儿挂在眼眶。“是你自己不告而別,隨便丟一樣東西給人家,我生气嘛!”
  “啊!”莫納急忙穩住飛机,一只手伸過去擁住她的肩膀拉靠在他的胸膛,輕聲安慰道:“對不起,那時候我的處境很危險,我不能連累你。你想那天晚上,若不是突然出現一位好心的老婆婆,后來追云又即時赶到,我們兩個早死在暗巷的臭水溝里了,這樣的好運可不常有,我擔心有個万一……我不想你受傷嘛!”
  “老婆婆才不是突然出現的。”她吸吸鼻子,他寬厚的胸膛、強而有力的心跳總帶給她無限的安全感。“那天晚上,我本來就和老婆婆一起吃飯。”
  “原來你們認識?”
  “沒有。”
  “那你們……”
  “這事儿說來話長。”每一思及這成串的巧合和幸運,水柳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她將從收到演唱會的票起的一連串遭遇娓娓道來。
  “老天!”他听得膛目結舌,駭然不已。“你簡直是我的幸運女神嘛!”
  不然他以為她為什么會有如此大的勇气追他上飛机?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偶然,但一長串就是命運了。他与她不再是兩條平行的生命軌,他們交集了,因著某一种特殊的緣分契机,一國王子和平凡的服務生相遇,迸出了奇詭閃亮的火花,兩條不同的命運絲線被紡成一束,天注定的緣分誰也逃不掉、躲不開。她笑眯了眼,緊偎在他怀里,貪婪地吸取他身上不停沖入鼻端濃厚、性感的男人气息,幸福溢滿胸怀。
  “幸運女神,我現在還需要一點點的幸運。”他忽然僵著聲音打斷她的甜美幻夢。
  “什么?”沉迷在幸福鄉里的小女人對于危机的意識總是特別遲鈍。
  “我們已經到‘蘇格里王國’了。”
  “真的?”她興奮地离開他的怀抱,好奇的腦袋探向窗戶。
  “沒錯,而且机場就在下面。”
  “那你快跟塔台聯絡,我們好降落。”
  “我……”他緊閉雙目,表情是無限的沉重。“我不會降落。”
  高漲的熱情一下子被冰凍了,水柳張大嘴巴。“別鬧了,你明明說過會開飛机的,怎么不會降落?”
  “我是會開啊!你看我這不是好好地把飛机從台灣開到‘蘇格里’了,但……”他頓了一下,為難地低下頭。“我還沒學過降落嘛!”
  “你不是受過特訓嗎?”
  “一個禮拜。”
  “你這個大騙子——”她气暈了腦袋,纖纖玉手不受控制地掐上他的頸脖。
  “水柳,冷靜點,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會有辦法的。”他伸長舌頭吐著气,天啊!快死了。
  “有什么辦法?啊——”無意間瞥見窗外,底下那一大片原本預訂降落的空間已离他們越來越遠。“快轉頭快轉頭,我們飛過机場了。”
  “我不會回轉啊!”
  “莫納——”她要剝他的皮、啃他的骨、吃他的肉,這個混帳王八蛋。
  “你別生气,我……我想,啊!我想到了,還有一個地方可以降落。你快找找看有沒有駕駛手冊,我馬上學會降落!”
  “你想降落在什么地方?”她動手翻找駕駛室里兩只資料柜,總算在最底層找到厚厚一大本駕駛手冊。
  “王宮。”
  “什么?”她有股极端不祥的預感。
  “快點,王宮到了,快告訴我降落的步驟啊!”
  “啊……首先減慢速率、降低高度,接著——”她用力吞口唾沫。“開擋風板,然后……”
  “來不及了——”机身直沖進宮廷前大片空地。
  “莫納,你該死——”她咬牙切齒,破口大罵。
  但隨著机身不停地失速。“啊——”半空中只剩兩聲齊和的慘叫,直穿透九重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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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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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太平洋上的蘇格里王國——
  所謂:“開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大概就是這么一回事了。
  莫卡多國王可怜兮兮地望著他的家,那原本布置典雅華麗的庭園,二十座雕像,十八毀、二傷,稱得上是無一幸免;兩間溫室盡數化為平地,大片林地倒了三分之一;而去年才斥資新建的七彩噴水池……一架……破飛机挂在上面,將它壓成了一堆碎石!
  不用想、也不用怀疑,全國只有一個混蛋會干出這种事!國王修翦完美的胡子根根倒豎著,頭頂一大片烏云盤聚不散,刮風、下雨,兼打雷。
  “嗨!親愛的伯父,好久不見。”輕揚的聲音后是莫納那張永遠自信昂藏的開朗面容,帶著吊儿郎當的輕佻,几乎是邪惡的英俊。“想不到您如此想念我,還特地率領文武百官來接我,這怎么好意思呢?”
  莫卡多國王一雙拳頭在背后死命地緊握著,這個混小子,難道連句“對不起”都不會說嗎?心里急升起扁他一頓的沖動。
  “你去死啦!”有人代國王陛下動了手。水柳搖搖晃晃地走到机門前,一巴掌搧中莫納的后腦瓜子,將他打下台階。“你不是說會開飛机嗎?受過特訓?你是受過摔飛机的特訓是不是?”她像只發狂小母獅,怒火沖天得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怎么會有這种人?性命交關的事也能拿來開玩笑……呼呼呼!她猛烈地喘著气,每用力一次,腦袋就暈眩一分,全身上下三百多塊骨頭抖得像快散了似,喉嚨又干又裂……嗚!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水柳?”他的聲音像遠從九重天外逸逸飄洒而來。
  她眼珠子轉了兩轉,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來,嘴里不停涌出濃烈的血腥味儿,視線被一波又一波刺目的鮮紅所掩閉。
  “別伯哦!我在這里,我保證你一定會沒事的。”她被嚇坏了。莫納不舍地望著她,半點儿不受她瘋狂的怒气所影響,再度爬上階梯,守在她身畔。
  當他強壯、溫熱的手臂碰触到她顫抖不已的肩膀,一股龐然電流迅即溜過她全身,那原本被惊駭得几乎崩潰的心靈瞬間獲得了慰藉,粗重的喘息逐漸平穩,直到這一刻,她知道,她可以安心了,因為他就在身旁。
  她緩緩閉上眼睛,倒進他怀里,額上一些血染紅了微白的粉頰,身体与心靈雙重的創傷在他身上找到了避風港。
  “水柳!”他惊吼一聲,自信的面具在剎那間剝落,橫抱起她沖進王宮。“快找御醫——”
  “第一次看到王子這樣子。”一位老官員笑歎道。
  “這傻孩子。”莫卡多國王苦笑地搖著頭。“連自己陷進去了都不知道,唉!什么時候才會長大喂?”
  “王子雖然常常嘻笑怒罵,看起來不正不經的,但本人其實是很聰明的。”
  “不聰明的人會懂得謀殺表兄嗎?”冷如冰珠的聲音出自一名艷麗婦人之口,從沒見過的血腥眼眸比禿鷹更加陰狠殘酷。
  “麗亞,請不要忘記你王后的身份。”莫卡多國王冷淡淡地提醒她。
  “哼!”麗亞王后怒瞪他一眼,慍惱地轉身甩袖离去。
  皇室秘辛,文武百官們也沒有置喙的余地,個個噤若寒蟬。
  王宮總管急匆匆地跑過來,神色灰敗地指向眼前一片狼藉。“國王陛下,這……”
  “叫人來整理吧!”
  “陛下,那……王子這趟台灣之行,有關鑰匙的事不知道辦得如何了?”盡管眼前情勢不安,但官員們最關切的仍是“四圣獸秘圖”的事。
  “莫納曾傳來消息說,他已經得到圖了,但詳細內容還是等明天早會時再說吧!”他還得先了解莫里尼的死因,唉!王后娘家的家將們一定不會善罷干休的,只怕一場內戰是免不了了。
  所幸莫納順利得到了“四圣獸秘圖”,文武百官們大概會站在中間的立場,而不予干涉皇家內務吧!
  “水柳。”早會前,莫納先到了“渨陽宮”探視昏迷的水柳。她還沒清醒,大概是昨晚御醫為她注射的鎮定劑藥效尚未消退吧?
  那原本蒼白得慘不忍睹的粉頰,經過一夜的休息已有了些微血色,朝陽的金芒照射在她沉睡的臉龐上,晶瑩透美,令人心動。
  滿含著愛怜的手指輕輕撫触過她柔嫩細致的臉蛋。
  這么些年來,為了在險惡的王宮中生存,他早學會隱藏真實情緒、裝瘋賣傻;他表現得越愚蠢、白痴,生命就越有保障。時至今日,國內人人都知道,莫納王子是個生性輕佻、吊儿郎當的樂觀智障。然而他真的是如此嗎?連他自己都快忘記他原來的本性為何了?
  若說還有誰能令他興起造作的感慨,只有她了。
  季水柳,記得第一眼看見她,他就發現一張唯唯應諾的俏臉下,兩只桀騖不馴的閃亮秋瞳,她表面上對任何人都百依百順,實則心里自有想法,也許是生活歷練的關系,她的真實想法与特殊向來只能埋藏在心底。
  他對她起了惺惺相惜之感,基于同類人的感應,他們的靈魂起了共鳴,一顆心莫名其妙地挂著她。起初他不懂,但經過了兩次劫難,他恍然大悟,這樣的思念与牽絆竟然就是“愛”了!
  只是她的想法呢?這般的千里追尋,他是否可以自作多情地以為她是喜歡他的。唉!誰相信?浪蕩王子也有害羞与善感的一面。
  “水柳,我可以問你,你對我的感覺嗎?”他喟歎似地低聲呢喃。“你是不是有一點點喜歡我?或者……一切只是命中注定的巧合?如果我沒問過你,就私下決定立你為太子妃,那……算了!以你的個性一定會恨我的。”
  “王子殿下,早會開始了。”隨從進來提醒道。
  “我知道了。”他低頭親吻她的額際做為道別。“再見水柳,早會一完,我再來看你。”
  莫納前腳才离開“沼陽宮”,麗亞王后后腳就跟進了。但她沒有進入內室,只是令侍女去叫醒水柳;這名來自民間,什么都不懂的凡女,或許可以成為對付莫卡多和莫納的絕佳武器,她怎么可以放棄這個為儿子報仇的好机會呢?
  听到王后傳喚,不管水柳有多疲累也得掙扎著起床了,匆忙換上衣服,抹了下臉,來到前廳,高貴雍容的麗亞王后正坐在主位上等著她。
  “水柳見過王后陛下。”水柳垂手斂眉立在階下,心頭一片忐忑。打小沒見過几個王室中人,唯一認識的只有莫納王子,但那家伙瘋瘋顛顛,從來也不擺架子,她根本不怕他。可麗亞王后卻不同,那柳眉鳳目里寫滿精明与厲害,气勢端得比誰都高,一看就知道是個惹不得的人物。
  “季小姐不必客气。”刻意擺出來的笑臉倒有几分慈祥。麗亞王后走過來拉住她的手。“一起坐吧!”
  但水柳反而更不安了。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況且是這种向來目中無人的厲害人物。好端端地對她這么客气,鐵定有問題。
  “不敢,水柳只是一介平民,如何有資格和王后陛下平起平坐。”
  大討厭鬼找來的小討厭鬼。麗亞王后眼里閃過一抹凶光,這女孩外表看似平凡無奇,卻是名伶俐、聰明的丫頭,一顆玲瓏七竅心、一對敏銳精明眼,只怕不是個可以利用的人,這——她立刻改了初衷,既然利用不了,不如殺了了事,省得多添麻煩。
  “水柳啊!”殺机一起,她的口气反而更溫和了。“你救了莫納,我們‘蘇格里王國’上下都十分感激你,我也要謝謝你,若非你机靈,皇家恐怕要斷嗣了。”
  “王后陛下夸獎了,水柳不敢當,一切純粹是巧合罷了!”心下的不安更形擴大,水柳下意識退离王后一步,保持警戒。
  “不,我還是得感謝你,我准備了一份禮物送你。”麗亞王后自怀中取出一枚鴿蛋大小、通体血紅的晶瑩寶石,硬塞到水柳手里。
  “王后陛下,如此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啊!”水柳嚇得手軟,天啊!這么大的紅寶石豈非价值連城。
  就是貴重才要你收啊!等她收下后……哼!這盜竊國寶的罪名可有得她受了。一抹獰笑浮上麗亞王后的嘴角。
  “這是我國最珍貴的寶物,我和國王商量好了,要將它送給我國最大的救命思人,你就收下吧!”她笑著拍拍水柳的手,轉身离去。
  “怎么這樣?”水柳捧著寶石像捧著一顆燙手山芋,整個人都傻了。
  “你別以為王后將‘神之石’送給你,你就囂張了,總有一天我會將它搶回來的。”一陣气盛嬌嫩的聲音突然在水柳背后響起。
  她疑惑地轉身,迎上一張嬌若春花、顏比朝華的俏臉蛋,漂亮面孔的主人正气鼓鼓地瞪著她,是個可愛的小女孩,大概只有十來歲吧?
  “莉莉安公主。”左右侍近俱皆躬身行禮。
  “你是公主?”水柳訝异地望著她,好個可愛、美如天使般的小公主,她的態度雖然不好,但水柳看得出這只是個刁蠻天真小女孩,本性并不坏,她還滿喜歡她的。
  “不錯,我是莉莉安公主,而且也是國內下一任的‘巫女’繼承人。”小公主驕傲地抬頭挺胸。
  “巫女?那是什么?”
  “你真笨,連‘巫女’都不知道。”
  “所以才要請公主告訴我啊!”水柳知道,這种被寵坏的小女孩最需要人家哄,你只要服從地對她好,就會得到一個貼心的小朋友。
  “哼!”莉莉安顯然很滿意有人不恥下問地請教她。“‘巫女’就是國家的‘圣女’嘛!是全國僅次于王后最受人尊敬的女孩,她必須是最漂亮、最賢德、最貞洁……總之就是最最最俸的女孩。”
  “貞洁?那么‘巫女’不就不能結婚?”
  “嗯!結了婚的巫女就必須卸下巫女之職,再選下一任的巫女,可是當選過巫女的女孩子會很受歡迎,大家都喜歡她。”
  那不就像咱們選的世界小姐、環球小姐一樣?水柳心下暗自好笑,不明白“蘇格里王國”為什么要用“巫女”這么奇怪、又容易引人想偏的稱呼?
  “哦?那你就是下一任最捧的‘巫女’嘍?”
  “當然。”莉莉安小小的臉蛋上有著特屬于王室的高貴气質与威嚴。“雖然王后私下將‘神之石’送給你,但選舉的時候我絕對會把它贏回來的。”
  私相授受?水柳心里打了個突,一直就覺得麗亞王后的態度不對,居然將這么重要的東西送給她,如果莉莉安公主說得沒錯,“蘇格里”人民如此重視“巫女”之職,這顆寶石可以相等于王國的國寶了,万万不可能送給一個外人,除非……麗亞王后是存了什么坏心眼想要陷害她?不妙!她誤蹈陷阱了。
  “你等著,這顆‘神之石’我本來就沒有資格拿啊!”水柳笑著把寶石送到莉莉安手上。“我快要結婚了,怎么可以當‘巫女’呢?你才是‘蘇格里王國’真正的巫女。”
  “你要把‘神之石’給我?”寶貝突然到手,莉莉安反而楞住了。
  “對啊!你不是說你才是下一任的‘巫女’嗎?那‘神之石’理所當然得交到你手上嘍!”
  “可是……”莉莉安万般珍惜地把玩著晶瑩亮麗的紅寶石。“我還是要把它送回去給長老,沒有經過選舉就不是真正的‘巫女’。”
  想不到這小公主如此通情達理,又有骨气,不肯私立為“巫女”,這會儿水柳又更欣賞她了。
  “沒關系,‘神之石’既然已經送給你了,小公主有權做出任何處置。”
  “你真的不后悔嗎?當‘巫女’很棒約。”
  “可是我快結婚啦!你想我如果只當一天‘巫女’,就要再另選他人不是很麻煩,還不如一開始就選別人。”
  “你真的要結婚啦?是和莫納表哥嗎?”
  “王子和你是表兄妹?”
  “嗯!”莉莉安點點頭。“表哥是姑姑的儿子。原來他帶你回來就是准備結婚,哇,好棒哦!我現在就去告訴長老,表哥要結婚,大家一定會很高興!”說著她高興地跑了出去。
  “喂!”水柳嚇了一大跳,這小女孩怎么說風就是雨?“小公主,不是的,你誤會了,我們沒有……”她急著跑出去追莉莉安。
  “季小姐……”其速度之快連一班侍女都追不上。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個樣子。”議事房內,莫納正對著一班文武百官訴說他這一趟台灣之行所經歷的事。
  “所以說這張圖其實是‘青龍’給的拷貝?”莫卡多國王感慨万分地看著莫納呈上來的“四圣獸秘圖”,想不到睽違百年的四大門將,會在這一代又重新聚集。
  “王子殿下,跟他們合作真的可行嗎?万一他們先找到鑰匙,獨吞了,那我們該怎么辦?”“玄武”族人們誰不想回歸“黑暗帝國”?尤其一些年紀大的,個個都對傳說中的帝國怀抱著一份激切的渴望,對人心的怀疑也就更甚了。
  “王叔,四大門將各有屬于自己的鑰匙,他們就算拿了別人的也沒用啊!”莫納安慰著老人家。
  “但他們會不會只想利用‘蘇格里王國’的財勢,我看其他几個人頂多只是一間公司的老板,是不是因為他們沒那個能力找鑰匙,才會想要利用我們?”
  “那是表面,四大門將以‘青龍’的血脈最少,蔣家人自脫离帝國后就一直以人力控制血緣,每一代只求一脈單傳,但他們卻成立了控制世界資訊保全的‘青龍密探’,其能力之深、勢力之大,恐怕連我們的調查局都望塵莫及。更遑論人力眾多、財源雄厚,兼營‘薩多摩連鎖飯店’及‘神偷門’的‘朱雀’;和以警官為掩護,背地里卻操縱著東南亞黑白兩道及擁有龐大政經背景的‘白虎’一門了。”莫納把他所做的調查報告發給場中每一個人看。
  人人咋咋稱奇,連莫卡多國王都不禁臉色微變。“想不到連鼎鼎大名的‘魔王’蔣修羅、‘紳士怪盜’等,都是四大門將中人。比起來,我們‘玄武’實在算不了什么?”他這是有感而發,人家都那么團結,上下一心找鑰匙,而反觀自己,自家人都快鬧翻天了。
  “殿下,那……”老人長噴口气,畢竟皇家家務事,他實在問不出口。
  “長老可是想問莫里尼表哥的事?”莫納倒是自己說出來了。“我以為這件事純粹是表哥咎由自取,但我會負一半的責任。”
  “莫納不可以褻瀆死者。”總是養了三十多年的儿子,盡管不是自己親生的,不能將王位傳給他,但莫卡多國王對莫里尼并非全無感情。
  “我明白,我只是不贊成報仇。”莫納緩緩說出莫里尼之死的原由。“表哥先后主動對付‘青龍’、‘朱雀’和‘白虎’的人,一意孤行想獨吞秘圖,毀掉其余三幫人,對方沒有合作起來,給我們‘玄武’一個迎頭痛擊,最后還愿意与我們分享秘圖,已經算是相當厚道了。”
  “唉!這莫里尼……他就是太自負了。”莫卡多國王不胜唏噓。“這件事怪不了別人。”他看著底下眾人,同是一族人,同仇敵愾是難免,但須分清楚是非曲直,不能有所偏頗。
  國王此話一出,底下議論紛紛的眾人俱都無奈地閉上嘴了。事實雖然難堪,但也無人可以顛倒黑白。
  只有一、兩位麗氏家將們臉現不平之色,莫里尼一死,莫納的地位再也無法動搖,他們苦心經營多年的勢力等于毀于一旦,這教他們如何能夠甘心?
  “莫納,昨天那架飛机和季水柳小姐又是怎么一回事?”莫卡多國王問道。
  “飛机……”莫納別具深意的眼神掃過場中兩名麗氏家將,銳利的眸光帶著熾烈的极熱,像要穿透人心,直看得兩位將軍垂首輕顫,無顏以對。“我想大概是机械故障吧?得請專家查驗過才知道。至于水柳……她是我的朋友。”
  國王輕額首,了解莫納并不想對麗氏家族赶盡殺絕,他本人也贊成,再給他們一次机會,希望王后能夠省悟。
  “既然如此,飛机的事就算了吧!各位還有事要說嗎?否則今天的早會就到此結束了。”
  “送陛下。”百官們齊躬身恭送莫卡多國王离去。
  “莫納,你跟我來一下。”國王拉著莫納退出議事堂。兩人并肩,走在御花園內。“你喜歡那位季小姐?”
  “呵!伯父,您什么時候也開始干起月老這一行了?”
  “我只是要提醒你,長老團們一向非常重視聯姻對象的家世背景,你那位季小姐……除非你能想個叫長老們不得不接受的理由,否則她想進王官……你知道的,那是不可能的事,長老不會答應為她戴冠的,你好自為之了。”國王象征性地拍拍他的肩膀,以茲鼓勵,春風滿面地笑著离去。
  老狐狸!莫納輕碎一口。“我不會先上車后補票嘛!”自己心里也明白,他想娶水柳,除非叫她母憑子貴,不然……唉!鐵定十分麻煩。
  水柳迷路了!
  想不到“蘇格里”王宮這么大,廊道庭院不計其數不打緊、九彎十八拐的宮殿、花園、小橋、流水……這根本是一座特大迷宮嘛!
  完了,追丟莉莉安公主,要讓她隨便把婚訊亂傳出去?哦,上帝,她不敢想像會有什么后果?
  莉莉安實在是太多事了!但她真的表現得如此明顯嗎?想著莫納、挂著莫納,可是他們兩人實在差太多了,她一直提醒自己,別痴心妄想。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接近他的目的是做朋友,一對共患難、無私情的好朋友。只是想不到……唉,她居然連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都騙不過。
  “你真丟臉,季水柳!”万一她的欲望泄漏了出去。她還能再待在他身邊嗎?
  “啊!討厭死了——”她忍不住尖聲大叫。沮喪地坐在蓮花池畔,雙手交叉支著下巴,煩得好想去把莫納抓出來痛扁一頓。
  那個白痴家伙到底跑哪儿去了?放她單獨一個人在這么大的王宮里,面對一屋子豺狼虎豹,也不曉得誰是好人?誰是坏人?哪天她被人莫名其妙地害死了,都沒人知道。
  “莫納,大笨蛋——”
  “干什么無故無緣罵我?”他納悶委屈的聲音驀地在她背后響起。
  “莫納!”她轉頭,喝!一張超級英俊的臉龐突然映入眼帘,嚇得她不小心咬到舌頭,痛死了。“你……你怎么在這里?”止不住的紅潮一波波地直往她粉頰上涌現,就這么注定教她的心上人听見她罵他,天啊!買捆面線來讓她上吊吧!
  “我剛在議事堂開完會,走出來就看到你一個人坐在這里,你……”他忽地坐到她身邊,濕熱的呼吸輕拂向她的耳畔。“我不知道你這么想我,才一個小時不見,就耐不住地到處找我。”
  “誰……誰想你了?”她支吾地撇開頭。心髒狂跳得像要爆出胸膛。
  “當然是你哩!”他伸出舌頭在她耳垂上輕輕舔了一下。
  她立刻全身僵硬如石。“你……你想干什么?”
  “吻你!”
  “你……”她才想罵他神經病,他的手忽地攬住她的頸項,將她拉近,兩片火熱的唇將她的小嘴堵住。
  乍然的親密接触讓兩人心神都為之一震。莫納本來只是想試試她心里是否真有他,他必須為兩人的未來做好計划。
  但一碰到她,那如火般的熱流立刻刺激得他心神蕩漾,他忍不住更加擁緊她。
  水柳有些迷眩,怔楞地瞪圓大眼望著他,這是怎么一回事?他為何要吻她?還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樣,這种情形是否可以解釋為他喜歡她?她不是一個人單相思,事實上,他們是兩情相悅。
  這項認知給她封閉的心靈生起了一把烈火,燒毀一切對現實的防范与畏縮,像被禁錮多年的籠中鳥終于得到了自由,興奮難抑地振翅直奔晴空。
  “哦!莫納……”那是混合痛苦与愉悅的懇求,她的頭無力地擱在他的肩膀,左右不停搖擺著。
  “寶貝,水柳,我想我已經知道該怎么做才是對你最好的安排,相信我,交給我吧!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幸福的未來的,我的幸運女神。”他的呼吸沉重,聲音粗嘎難听。天知道要這樣突然停下來有多困難,但他不能毫無交代就硬要了她,她是他要珍惜一輩子的寶貝啊!
  她睜著一雙情欲嫣然的眼睛迷惘地注視他,嬌小的身子無意識地在他強壯有力的臂彎里掙扎了一下,當她胸前的柔軟再次刷過他結實的胸膛,莫納只能無力地發出一聲更深的歎息。
  “哦!寶貝,你的天真會淹死我。”
  她朝他露出一抹似懂非懂的天使笑容,美得好似清晨含珠吐蕊的青荷,額上几許散亂的發絲半遮住那配紅欲醉的嬌顏,她的胸前因為他的侵入而半敞露出大片玉一般雪白晶瑩的酥胸,就像剛從海中誕生出來的美神維納斯。
  他再也忍不住低頭捧起她的螓首,饑渴地吻向那張輕合半啟的朱唇,特屬于青春少女的芳香盈滿他的鼻息,他發覺自已的腿正在顫抖。
  “水柳,我想我們得換個地方才行,你真是個教人欲罷不能的寶貝。”
  他打橫抱起她走向“渨陽宮”。
  一張加頂的超大銅床上,水柳嬌喘吁吁地躺在莫納身下。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她朦朧間已有所領悟。但她從未想過抗拒,或許是這一連串的事故已經改變了她,殺死那略顯軟弱的一面,釋放出她原本狂野奔放的本性。
  她像扑火的飛蛾,正因為心底隱約感到未來的黯淡,而毫不在乎地奔向眼前片刻的光明,就算他們再不匹配,終將迫于現實分開,但這一刻,她將徹底解放,擁有全部的他。
  莫納微笑地望著她,被欲之火點燃的性感女人,也許不挺美的,但卻風情万种得教男人瘋狂。漂亮的女人他見得多了,打他成年開始幫他侍寢的宮女每一個都是超級大美女,但只有她,當他的手碰上季水柳時,他的靈魂深處涌出一股比他的生理更加激烈的騷動,他知道,他終于找著了那創世紀時被神撕裂的另一半,他迫切地想要与她合而為一。
  一陣輕風吹動窗帘,陽光透過縫線洒下一地的金芒,紗帳內兩條交纏的人影正在汗水中向天地宣示他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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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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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一番云雨過后,水柳面色沉重地倚在莫納的怀里,她不會因為這樣一次短暫的情欲就逼迫他負責,王宮大事,不是單憑個人可以作主的,她很清楚。
  不過王子殿下好像并沒有將她的話听入耳里。
  “別鬧了,這件事很重要的。”
  “唔!”他撫著半腫的額頭委屈地瞪著她。“你怎么好像母螳螂一樣!”
  “什么意思?”
  “完事后就想吃掉公螳螂。”他一說完赶緊翻身想溜,可惜還是來不及了,水柳長腿一伸,干脆踢他下來。
  “你想死是不是?”
  “唉喲!”莫納按著受創的腰杆狼狽地爬上床。“開開玩笑嘛!干么這么認真?”
  “我說過這件事很重要,你還敢開玩笑?”自從和他相遇后,她潛藏在心底深處的暴力因子全被引發出來了。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擋著,擔心什么?”
  “哦?”水柳怒极反笑,她就快被他那副凡事不在乎的吊儿郎當樣給气死了。“那么待會儿莉莉安公主如果帶長老來逼婚的話,就由你去擋嘍。”
  “什么?你已經見過莉莉安了?”
  “何止,連麗亞王后都見過了。”
  “王后來過?”他神色一凜。“她跟你說了些什么?”
  “沒說什么,只說為了答謝我救你一命,她送我一顆鴿蛋大的紅寶石。”
  “鴿蛋大的紅寶石?”他突然臉色一變。“你收下了嗎?”
  “收了啊!”她輕頷首。
  “糟糕,上當了。”他猛地拉她下床,拾起散滿一地的衣服交給她。“快穿衣服,我立刻送你离開‘蘇格里’。”
  “為什么?”
  “那顆寶石是我國的國寶,不能私下收送的。王后此舉是想陷害你,入你一條偷竊國寶的大罪,你再不走會有生命危險的。”
  “可是我已經將寶石送給莉莉安公主帶回去交給長老了。”
  “什么……啊!”他正在穿衣服,驀地听到這惊人的消息,猛一轉身想拉她,卻被那只拉到膝蓋的褲子給絆得摔了個五体投地。
  “你活該,誰教你不好好听我說話。”她眨眨眼,懶得理他。慢條斯理走回床舖,鑽進被窩里舒舒服服地靠在柔軟的羽毛墊上。“我知道那顆寶石又叫‘神之石’,是你們國家選‘巫女’的印證,我怎么可能留下如此貴重的東西?當然立刻轉手送人嘍!”
  “你怎么知道這些事情?”他摸摸鼻子爬起身,既然不急著走,衣服當然又脫下了。
  “莉莉安告訴我的,她好像很想當選下一任的‘巫女’。”
  “我國每一位女孩都想當‘巫女’。”他嘻嘻笑著又黏到她身旁。“你想不想當啊?”
  “別亂來,小心我賞你一腿。”她拿起枕頭擋住他好色的嘴。“我還有一件事要說。”
  “呸呸呸!”香沒偷著,反倒吃了一嘴毛。他朝天翻了翻白眼。“又有什么事?”
  “莉莉安誤會我的身份了,她以為我和你是情侶,已經去跟長老報告我們的婚事了。”
  “什么?這小丫頭在搞啥儿鬼?”莫納心里暗自叫糟,水柳的身份太早泄漏只怕勢利的長老會乘机刁難人,而王后在對付他不成后,可能會轉而對她下手,這下子可麻煩了。
  他懊喪的神色教水柳的心情一下子沉入谷底,盡管從未抱著麻雀變鳳凰的虛榮心理与他交往,但私心里還是渴望他的真心,不敢要求天長地久,只愿相處時的每一刻,都能坦誠相對。
  她怀抱著像飛娥扑火般的摯情,毫無保留地奉獻出自己的一切,孰料他從頭到尾只想玩玩看,壓根儿沒半點真心。
  是她太傻嗎?默默地下床,穿好衣服,回去吧!畢竟是自己愛過的男人,不忍讓他耽憂操心,只要她自動消失,所有的麻煩便會跟著煙消云散,從此蕭郎成路人,這是最好的結局。
  “水柳,你怎么了?”偶然瞥見到她眼里受傷的神色,他以為自己看錯了。“不舒服嗎?”
  “沒有。”她搖搖頭,明亮的秋瞳里飄過一片烏云。“我想我也差不多該回台灣了,飯店不能請假太久。”
  “干么這么急?你……”他抬起她的下巴,望進她溫柔的面容上兩洼深邃、憂傷的寒潭。“告訴我,我說錯了什么話惹你難過、生气了?”
  “你別瞎猜。”她撇開頭去。
  莫納不肯放開她,用力扳過她的肩膀,神色嚴謹地道:“別躲我水柳,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不是嗎?任何事都可以敞開來談的。”
  夫妻?兩個字像一把利刃刺進水柳心窩,他們是永遠做不成夫妻的,因為她的身份不配,就算他還想要她,以她的出身頂多也只有做情婦的命,与眾多女人分享一個丈夫。
  如果她好一點的話,她可以擁有更好的歸宿;如果她笨一點的話,她不會在乎這种結局;但問題是,她不夠好、也不夠笨,所以平凡的她只能選擇黯然退出。為了不教他為難,也不讓自己再受更多的傷害。
  “我很好。我只是想,要讓莉莉安和長老不誤會,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回台灣,這樣就不會惹麻煩了。”
  “原來如此。差點被你嚇死!”他微微一笑,用力將她摟進怀里。“小傻瓜,那种事我來操心就好,我有的是辦法令長老們閉嘴,倒是你自己得多加小心麗亞王后,最好是看到她就躲,千万別和她扯上關系。”
  她一顆心苦得可以滴出汁來,就算長老們閉嘴了又如何?國王和“蘇格里”的百姓們會答應他們的王子迎娶一名飯店服務生為妻嗎?
  “水柳,你要記住,以后不論王后拿什么東西給你,或者要召喚你,你絕對不可以答應,并且要盡快來找我,知道嗎?”他想王后不可能在王宮里正大光明做出綁架擄人的行為。除非她想叛變。既然如此,只要小心避著她,應該就沒事了。
  “嗯!”她順從地在他怀里輕頷首。
  “王后陛下,這樣做不太好吧?”王宮侍衛隊長巴比為難地望著麗亞王后。他是個沉默、冷淡的男人,也是個忠心的男人。
  莫卡多國王沒有猜錯,他确實是王后的奸夫、莫里尼的生父。但巴比与王后在一起并無關情愛。
  麗亞一直是個孤獨的女人,二十二歲進宮,國王從未將視線投注在她身上過,這對一名自幼嬌生慣養、熱情如火的青春少女而言是何等殘酷的事?在极端悲傷、難過,又缺乏安全感的同時,她只能朝權勢和地位的方向尋求慰藉。但在她心里只渴求一具溫暖、可以依靠的胸膛,在短暫的熱情奔放中,釋出所有的悲傷。于是她選擇了身邊与她關系最密切的隨身護衛巴比。
  直到國王立了莫納為王儲,才雇請人調查,這才發現原來國王當年想娶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那時寄住在她家的遠方表姊,更甚者國王早就失去生育能力,他一直都在耍她,沉積多年的負面情緒終于爆發了。
  首先她想到了要莫里尼重新奪回王位,讓最重視血緣的王族斷嗣就是對負心漢最好的報复,她和巴比策划了一系列奪位的計謀。但想不到結果竟是另一個莫氏人又害死了她的親生儿子。
  姓莫的欠她的實在太多太多了,就算他們死光死絕了也不足以還報她半分,她決定不再顧留情面,只要可以報仇,任何方法她都愿意用,就算會牽扯全“蘇格里”的人民她也不在乎。
  “有什么不好?讓‘朱雀’和‘玄武’互相殘殺,我們才能漁翁得利。況且我們若在此刻親自動手,戰力上勢必有所損失,將來如何還有能力對付‘青龍’和‘白虎’?”
  “但您不是才和柳追云定下約盟,他已經答應在財力上支援我們,在這時候派出精銳部隊狙擊‘神偷門’,要不小心把柳追云殺死了,豈非人財兩空?”
  “柳追云?我才不會笨得去相信他,別忘了在台灣時,就是他暗中幫了莫納一把,里尼的暗殺計划才會失敗,他一開始就站在莫納那邊,有什么理由突然轉移陣地?”
  “但是這樣一來,我們的財源?”
  “別擔心,我已經交代過了,柳老爺、柳晏飛、柳追云、柳逐風,四個人當中務必留下一個活口,到時候把狙擊的罪過全推到莫納身上,讓最后剩下的柳家人和莫納去拼個你死我活,我們只要坐著等接收‘蘇格里’和‘神偷門’的遺產就行了。”
  “好吧!”實在是不習慣違抗主人的命令,盡管巴比并不贊同麗亞王后太貪心,一意孤行想將兩大組織一起牽扯進來的計划,但他也只能默然接受。“我這就去調集人手。”
  “這一次我一定要莫卡多和莫納后悔莫及。”她咬牙切齒,死命握緊拳頭,修剪整齊、涂著漂亮鮮紅蔻丹的長指甲狠狠刺進細嫩的掌肉里,一絲鮮紅的血液沿著手腕滴下,污染了地上雪白的長地毯,印漬不停擴大,就像她心底的恨之火更加激烈地燃燒,翻出一波又一波的仇海。
  事實證明莫納錯了!他未免太小看了女人的嫉妒心。
  赶走冷嘲熱諷的宮女和几位上門挑釁的部員千金,水柳無力地癱在躺椅上,來到“蘇格里王國”三個月,她的壽命起碼縮短了三年,是不是越生長在上流階層的人,气焰就越囂張,王宮里,每一位适婚女性都把她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拔除而后快,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哦,原來你就是季水柳啊?”一個尖銳的聲音在宮門口響起,美艷的性感女郎如人無人之境、大搖大擺地闖進“渨陽宮”,直指著水柳的鼻子嗤笑道:“長成這副德性,要容貌沒容貌、要家世沒家世、前胸貼后背的也想勾引王子殿下,怎么不照照鏡子?到底知不知道羞啊?”
  這又是誰啊?水柳無奈朝天翻個白眼,她都快累斃了,怎么這些人都不覺得膩,每天來找她麻煩真這么有趣?她們要真有本事為何不直接去找莫納?感情要自己去爭取嘛!天天煩著她有何用處?
  “無話可說?也對啦!下等人出身,能有什么本領?”
  水柳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老虎不發威被人當病貓了。
  “可惜王子殿下偏偏喜歡我這個下等人,大概是大魚大肉吃多感覺膩了吧?而且也不健康,還是清粥小菜比較爽口又耐吃。”
  “你……”大美女气紅了眼。“哼!別囂張,王子從未同一個女孩交往超過三個月,你很快就會成為過去式了,我勸你還是趁著尚未被拋棄時,識相點儿自己走吧!免得到時候被人赶就太丟臉了。”
  “是嗎?那可怎么辦才好?我和王子殿下交往已經快四個月了耶!”比毒舌嘛!惹火她季水柳,她可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聞言,美人儿煞白了俏臉,高挑健美的身体微微顫抖著,想不到這個沒文化的下等女這般難纏,居然赶她不走。
  “原來如此!”她驀然獰笑道。“是個不會看人臉色的笨蛋嘛!難怪王子殿下要到處找人訴苦,請我們這些姊妹來勸你看開點儿,麻雀變鳳凰只能在電影里看到,現實生活是不可能發生的……”
  “方彩珠,你敢胡亂說表哥的坏話?”正當大美人儿說得口沫橫飛時,一個童稚,卻充滿威嚴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莉莉安公主!”美人儿嚇了一跳,臉色發青,身体的抖動更大了。“如果我將今天听到的話告訴表哥,哼!后果你自己清楚。”“我……我還有事……再見公主殿下。”大美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水柳長歎口气,卻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覺。其實那些女人根本就不應該來找她,打一開始,她就沒有入主王室的野心,不只一次地向莫納要求离開,不明白他為何一直不肯應允?
  他是常常來找她,依然喜歡抱她,卻從來沒有對她做過任何承諾,她不以為自己的身体真能性感到令男人無法忘怀的地步,對他的奇言异行更是充滿疑惑,問過他,但他老是嘻笑著轉移話題,他到底想對她怎么樣?娶她?或者拋棄她?她是絕計不肯做他情婦的,他應該明白,但卻任這种暖昧關系繼續下去?
  也許他和她都不夠勇敢吧?誰也不肯先提出分手,所以只能不停地糾纏著,既分不開,也無法在一起,為什么情況會坏到這种地步?她沮喪地雙手掩住臉面,誰能教她該如何做個決定?
  莉莉安公主由兩名宮女陪著走到水柳身旁。“季姊姊,你別听方彩珠胡說,表哥才不是那种花心大蘿卜,他其實沒有談過戀愛的,我看得出來,這是他第一次愛上一個人。”
  “哦?”水柳沒有起身問安,只是在躺椅上緩緩蠕動了下,對于這個問題她已經無力再去深究了。
  莉莉安公主并未責備她的失禮,私心里反而有些欣賞她不逢迎拍馬的直爽個性,畢竟這种人在爾虞我詐的王宮中是個難得的异數,十來歲的小孩在心里直覺認為她是個可以信任的人。“這個送給你。”她吩咐宮女們將一個大背包放到躺椅上。
  水柳坐起來,看了背包一眼。“莉莉安公主,無功不受祿的,你為什么要送我東西?”“因為你沒有獨吞‘神之石’,反而將它送給我啊!”莉莉安坐到躺椅上,趴在她身邊。
  “但那東西我本來就不該收,而且你后來也沒私拿,反而送去給長老了,不是嗎?”“是啊!”
  “那我就沒有理由收你的禮物啦!”水柳是嚇到了。從那個飯盒開始,最近老是跟人交換東西,离奇的巧合促使她卷進這一連串的意外事故中,怎不教人膽戰心惊?
  “別這么死腦筋嘛!只不過是一些野外求生設備罷了,本來想跟朋友去登山買的,但伯伯不准我去,東西放著沒用也是浪費,送給你,也許你用得著呢?或者你可以幫我送給任何一個會用它的人?”
  “這樣啊……好吧!”听她這么說,水柳也不好意思再推辭了。只是有些訝异,錦衣玉食長大的莉莉安公主,本性卻是如此節儉。“公主殿下……”
  “叫我莉莉安就好了。”她笑著截口道。“季姊姊,你們外面……我是說‘蘇格里’以外還有很多地方,那邊的世界是怎么樣的?很好玩嗎?”
  “你沒有离開過‘蘇格里’嗎?”
  “沒有。”莉莉安搖搖頭。“伯伯一直很保護我,從來不准我出宮一步。”
  “國王大概是擔心以你公主之尊,任意外出,恐怕會引起歹人的覬覦吧!”
  “我知道,但天天待在王宮里好煩。季姊姊,你一定去過很多地方,說給我听听好不好?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樣的?”
  “那里……”水柳仰起頭,漆黑的眼珠凝視著窗外的白云,一絲雪白的綿絮飄過晴空,突然,她也好想台灣,她的家。“我知道太平洋上有一座小島,以前人們稱它‘福爾摩莎’,那是一處美麗的樂園,我的家就在島上一個叫‘台東’的地方,我家附近四周都是山,青翠蒼隆的雄偉山脈,夏天時,山頭是一片翠綠,籠罩在輕煙薄霧中的森林……
  無限向往的神色浮上莉莉安可愛逗人的小臉蛋,一幕幕如畫般的桃源美景閃過她的腦海,水柳喃喃不停地陳述著,她深吸一口气,似乎聞到了森林中清新的綠草香……
  “什么?全軍覆沒了!”麗亞王后臉色鐵青,全身上下止不住地顫抖著,手上的茶杯“鏗”一聲在地板上摔了個粉碎。“柳晏飛居然這么厲害,那……我們損失多少?”
  “四十六名訓練一流的狙擊手盡遭殲滅!”巴比低著頭,一開始他就不贊成王后這條“一箭雙雕”的計謀,她同莫里尼一樣都太小看四大門將的能力了。
  “也就是說我們至少損失了一半戰力?”
  “王后陛下,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你說什么?”她一聲厲吼,充血的瞳眸里已被仇恨激得發狂。“他們殺了莫里尼耶!他們殺了我們的儿子,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
  “可是王后陛下,以我們目前的戰力要同時對付四大門將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
  “不會的,一定還有辦法,我絕不會輸的,我……有了,我們可以先奪得‘蘇格里’的政權,再利用王國的力量對付其他三大門將。麗氏家將們都會幫我,我們還是有机會的。”
  “如果是三個月前,事情也許如王后陛下所言,麗氏家將們會幫我們,但自從莫納王子得到‘四圣獸秘圖’回國,受到國王重用,開始參政以來,他的親民作風、睿智的施政手腕,已日漸贏得所有文武百官和人民的信任,我們現在發動叛變只怕支持者不到原光預估的一半,情勢……”
  “情勢絕對我們有利!”她驀然冷笑。“就因為政權已慢慢轉移到莫納手上,我們只要能捉到莫納的弱點,不怕他不乖乖束手就擒。”
  “王后陛下的意思是?”
  “‘渨陽官’里那個女人就是莫納最大的弱點。”
  “要在王宮中發動政變?”這計划太大膽,連向來冷漠的巴比都不由動容。
  “想不到吧?哼!莫卡多、莫納……任何一個人都料不到我們會直接在王宮中動手,而且你是宮中侍衛隊的隊長,我是后宮之主,在這里我們有必胜的把握。”只要能夠為莫里尼報仇,她已經什么都不管了。
  “可是……”
  “沒有可是!”她圓睜著一雙瘋狂的眼睛,气喘吁吁地獰笑道:“現在就去召集人手綁架季水柳,把她帶到游艇上去,然后通知莫卡多,帶著禪讓書來交換季水柳,否則我就炸死她。”
  “這……”巴比本來還想說些什么規勸她,沖動成不了事的。但一看到王后那張被恨火薰騰的扭曲面容就知道一切都太遲了,他高貴、美麗的主子已經瘋了,她現在只是在自取滅亡。他無奈地頓首。“我知道了,我立刻去准備。”作為一名忠誠的屬下,他不能背叛主人,只有抱著和她一起下地獄。
  巴比召集了一隊親信,拿著王后的令牌,直扑“渨陽宮”
  大廳里,水柳正和莉莉安聊天、玩鬧著。
  “不行啊!季姊姊,你把背包的帶子放得太長了,一背起來,包包都碰到地了。”莉莉安彎腰大笑,兩人正在幻想著有一天要攜手一起去登山野營。
  “是你這個背包太大啦!背了這么重的東西去登山,怎么爬得上去?”水柳不怪自己身高太矮,反而怨人家制式的登山包太大。
  “不這么大裝得進睡袋、帳篷、干糧、指南針、手電筒、打火机……那么……什么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還不給本公主滾進來?”莉莉安說到一半突然發現宮門口圍了一堆人,神色不善地罵道。
  “公主殿下。”巴比一個人走進廳里。
  “巴比隊長?”水柳心里警鐘大響,她記得莫納說過,巴比是王后的心腹,他無緣無故來“渨陽宮”做什么?
  “你來這里干么?”莉莉安瞪了他一眼,游戲中被打斷的小公主心情可是不大好。“很抱歉這件事与公主殿下無關。”“大膽,你……”莉莉安憤怒地指著巴比,他突然身形一閃,欺近她身旁,手刀倏揚,斬向她的后頸,小公主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頹然倒地了。
  “巴比,你敢襲擊莉莉安公主!”水柳沖到莉莉安身旁抱著她,警戒地望著這意圖不軌的男人,阻止他再傷害小公主。“你想造反不成,國王和王子不會放過你的。”
  “你以為我會在乎!”他手勢一揮。
  水柳只覺眼前一暗,一只布袋突然罩住她的腦袋。“可惡,你想干什么?”她死命掙扎。
  巴比走過去,又是一記手刀擊向水柳的頭部,理智消失前,她恍惚只听到“帶走……”“莫納,救我——”她在心里發出呼喊,但他听得到嗎?
  遠在議事堂開會的莫納王子突然一陣心神不宁,迫不及待想見見水柳,可是國王正在發言,他又無法中途退席,只能暗自擔心,焦急不已。
  “走開,我要見表哥……”堂外忽地傳來一陣爭吵的聲音。
  “不行啊!公主殿下,國王正在開會,您不能進去的。”盡責的守衛擋在門前,不准莉莉安公主進入議事堂。
  “笨蛋,我有急事,你懂不懂?”
  “可是……唉喲!”
  莉莉安公主被這名不知變通的頑石守衛給气死了,惱得使出吃奶力气踢他一腳,趁他撫腳叫痛時,全力撞向他,兩人一起跌滾進議事堂里。
  “發生什么事了?莉莉安,你不可以來這里的,你知道嗎?”國王慍惱地瞪了這破坏會議的小女孩一眼。
  “巴比帶著一隊侍衛包圍‘渨陽宮’,季姊妹被捉走了。”她直言重點。
  “什么?水柳被捉!”聞言,莫納臉色大變,急沖過去扶起莉莉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靠在莫納身側,緩緩將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一邊撫著被巴比打傷的頭部,痛死了!她的頭到現在還好暈。
  “那王后呢?”莫卡多國王尤其震惊,想不到麗亞如此不懂事,竟真的在王宮內發動叛變。
  “我不知道,但巴比留下一封信,我帶來了。”莉莉安呈上信函。
  國王展信一看,對麗亞僅存的一點希望也幻滅了。
  “陛下,信上怎么說?”文武百官們也個個神色倉皇。
  “是不是要國王退位換取水柳一條命?”莫納冷冷地說著。他這次是徹底被惹火了,以前對敵人所做的一切仁慈行為,今朝全成了對水柳最殘酷的動作,不會了,他再也不會手軟了,膽敢傷害她的人,都必須用生命來付出代价。
  “那怎么可以?”為了一個外人動搖國本,百官們誰也不會答應這种事。“既然這回的綁架是季小姐和巴比隊長之間的事,我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放心吧!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不會損坏到各位權益的,哼!”莫納淡漠地說完,一甩袖,滿臉肅殺地走出議事堂。
  “王子殿下,事情不是這樣的,我們只是為大局著想,有時候勢必犧牲某些人……”一個官員急上前想解釋,卻被莫納一記狠酷、冰冷的懾人眼神給嚇得雙腿一軟,禁不住全身發抖,坐倒在地。
  “表哥,我跟你去。”莉莉安公主狠狠地瞪了那批無情的官員一眼,轉身追上莫納。“我也要去救季姊姊。”
  直到兩條年輕身影消失不見,座上的莫卡多國王才頹然歎出一口長气,剛才連他自己都被莫納那記奪人心魄的寒絕眼神嚇住了,想不到藏在莫納嘻笑怒罵外表下的竟是如此激烈的熱情。
  麗亞一定會后悔,她不該刺激出莫納冷酷、狠辣的另一面,當他的報复來臨時,那絕對是比火山爆發更加慘烈万倍的浩劫。
  “國王陛下,王子他……”
  “你們以為叛變的兩人只是捉住了一名季水柳,我們只需置身事外,便什么事也不會有了?”國王冷冷一笑。“別忘了,那兩人都是軍人出身,國內最少有四分之一的兵權都掌握在他們手上。”
  這群家伙,好日子過太久了,一個個全成了只會吃飯、不會做事的米虫。莫卡多國王憤怒地瞪了底下的文武百官一眼.徑自离開議事堂。
  “看來是非動用‘調查局’的秘密部隊不可了!”他心里暗自思量著,該如何來應對這次的叛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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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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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見了,未來師父,我是莫納。”回到寢室后,莫納撥了通電話找“朱雀”——柳晏飛。
  “我也正想要找你。”晏飛冰冷的聲音里有著一絲明顯的敵意。因為前些日子那場來自“蘇格里”的狙擊,他的父親和朱巧巧都還躺在床上,他倒要看看莫納如何給他這個交代?
  “我知道,麗亞王后派人狙擊了‘神偷門’,你想報仇的話就叫追云過來吧!‘蘇格里’的內戰已經開始,我需要你們的幫助。”他也不說場面話,直接挑明重點。
  電話那頭的晏飛真是被這個神經王子打敗了。“你們才剛挖了我一記大牆角,現在又要向我求援,你就不怕我拒絕,或乘机捅你們一刀,教‘蘇格里’全國吃不了兜著走?”
  “你會嗎?”莫納自信地笑著。“鼎鼎大名的‘紳士怪盜’,就算要報仇也會光明正大地來,你們才不屑做那种下三濫的勾當呢!”
  “去,你又知道了。”晏飛有些不自在。其實他和蔣森嚴、白志熙都很清楚,今天,四大門將能夠合作,沒有打得頭破血流、兩敗俱傷,全是莫納的功勞。
  一開始就是莫納先表明要做朋友的意愿,救朱朱、送白志熙大禮、傳出莫里尼的兵力配置圖、使三大家族免于被殲……他的開朗和熱情感染了周遭每一個人。晏飛雖怨麗亞王后的卑鄙,但他自己也知道,就憑著莫納毫不自私的公正行為,無論如何“神偷門”都不會對他的要求視若無睹。
  “哈哈哈!就這么說定了,我等追云過來,要偷麗亞王后的叛變計划非‘神偷門’門人不可了,再見。”笑容在挂斷電話的同時湮滅在憂慮的雙瞳里。
  “對不起,表哥,都是我沒看好季姊姊。”一直跟在莫納身旁的莉莉安公主自責地低下頭。
  “傻瓜,你已經盡力了。”莫納將她抱到膝蓋上,輕輕撫著她依然紅腫的后頸。“還痛不痛?”
  “不痛了!”
  “你放心,表哥一定會為你報仇。”
  “我沒關系,季姊姊比較危險,表哥,你說麗亞王后會不會……”
  “我不知道。”他搶先截口,不敢听她說出那個“死”字。無法想像若水柳有個万一……不!她絕對不能出事,他還沒告訴她:他愛她,他們尚未結婚,他們還有一段很長的未來要走,要共同創造一個甜蜜、溫暖的家,生兩個蘿卜頭,最好都是女孩子,可以把男孩子迷得團團轉的那种,她們會甜甜地膩在他身旁,爬上他肩頭,把他當馬騎,他喜歡哄小孩子,尤其……
  “表哥!”莉莉安突然用力抱緊了莫納,他剛才那空虛幻滅的眼神像要消散在無邊天際間,再也不回來了,她心中驀地一痛。“季姊姊一定會沒事的,你別這樣。”
  “我知道,我會想出辦法救她的,我才不會被打倒……”他近似自語般的低喃。“雖然不能動用國內的正規軍,但我還有調查局的秘密部隊,過几天追云也會來幫我,‘神偷門’人對于探查消息自有一套出類拔萃的非凡本領,只要我能找出王后和巴比的根据地,將它一舉殲滅……”
  “我們就可以救出季姊姊了。”
  “對!水柳一定會平安。”這句話雖是對莉莉安說的,但同時也是他的誓言!
  莫納正坐在調查局的資料室里研究密探們送上來有關麗亞和巴比的各項報告,昨天他指示他們潛進麗亞娘家——已逝麗將軍的宅邸,一切果然如他所料,叛軍們盡數藏匿于那座官邸里。
  情況比他原先預想的好很多,支持叛變的軍力并沒有多到不可收拾,這對他而言無疑是最好的消息。
  “王子殿下,有一位從台灣來的柳先生找您。”一位隨從進來報告道。
  “快請他進來。”莫納站起身,追云高大俊挺的身形正立在大門口,朝他露出一抹充滿興味,卻邪惡得英俊的笑容。“你終于來了。”
  “‘蘇格里’那顆子彈把我老爹气坏了,他一听說我要來幫你,差點要登報作廢我們的父子關系。”追云笑著解釋他遲到快一個禮拜的原因。
  “如果需要,我可以介紹一個好律師給你,他會教你如何阻止報紙刊登這种不實新聞。”
  “听起來,你那位律師朋友似乎兼干偵探。”
  “那倒沒有,但他父親是意大利黑手党的老大。”
  追云笑出一口白牙,兩顆眼珠子夸張地轉了兩轉。
  “水柳被綁架——”莫納倒了杯咖啡給他。“這是我找你的原因。”
  “你都救不出來的人,你認為我會有辦法?”不是妄自菲薄,追云很清楚自身的能力,在勘密查探方向他确實比莫納強,但論到行軍布署、掃除叛軍,這一點他恐怕就無能為力了。
  “人我可以自己救,問題是我找不到她的藏身處。”
  “怎么會?這間調查局的規模不錯,而且——”追云拍拍莫納正在使用的大電腦。“設備一流。”
  “更重要的是麗亞她了解我們的行事步驟。”莫納露出一抹苦笑。“我們几乎查遍了所有叛軍可能藏匿的地點,找到很多有用的消息,我甚至查出了他們的連絡總部,但水柳并不在里面,她像蒸气一樣消失不見了。”
  追云低頭沉思著,一只手指有規律地在桌子打著拍子。
  “所以你找我來?”追云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用我的方法調查這件事,告訴我,我有多少時間?”
  “過去一個禮拜里,麗亞知道退位需要經過長老會蓋章同意,所以她只打了一通電話警告,但接下來一星期,她一定會加緊催告,促使禪讓書成立。而我有把握再延個十天,時間拖太長水柳的性命恐怕就有危險了!”
  “我懂了,七天內我會給你消息。”
  “這期間內,我授權給你調動調查局所有人員。”
  “謝了,我還是比較習慣用自己的人。”
  “我欠你一個人情。”
  “別擔心,我會給你机會還的。”追云笑著走出調查局。
  莉莉安從另一道密門進入調查局。“表哥,我討厭那個家伙!”她比比門口,輕皺瓊鼻。
  莫納還來不及開口,追云低沉的聲音已搶先從大門處傳了進來。“小妹妹,背后說人坏話,小心死后會下拔舌地獄喔!”
  “放心吧!老頭子,你一定會比我先下去的。”莉莉安尖著嗓音頂回一句。
  “那我們約好了,小妹妹,拔舌地獄里不見不散。”他的聲音越飄越遠。
  “大白痴、神經病。”莉莉安朝門口吊眉吐舌扮了個大鬼臉,不依地扭進莫納怀里。“表哥,你怎么會交上這种沒品的朋友?”
  聞言,莫納昂首哈哈大笑,這追云吃錯藥了不成,平常冷冷淡淡、八風吹不動的一個怪人,居然會為了莉莉安一句童言稚語,而性情大變,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
  “喂,吃飯了!”
  從緊閉的門扉處傳進一絲短暫的亮光,一閃即滅后,門口處立刻多了個餐盤。
  水柳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過去端起餐盤,被關進這個黑暗的房間里有好長—段時間了,麗亞倒沒有虐待她,每天供應她兩餐,她從牆壁上的刻痕知道,這是自己的第二十頓,如此算來,她已經被綁了十天嘍。
  “不曉得莫納怎么樣了?他好不好?他會來救她嗎?”她慢慢地將難吃的飯拔進嘴里,那難得一見的光明居然又流瀉進來了,而且這一次停留得特別久。她眯著因習慣黑暗而排斥光線的雙眼,模模糊糊看到門口杵了一具龐大的身影,不是巴比,那會是誰呢?
  “看樣子你是一個很認命的囚犯嘛!”是巴比的聲音。
  “我只是比較隨遇而安。”她聳聳肩,語帶嘲諷。“我的行刑日子到了?”
  “還沒。”巴比走進來,關上房門。“你的王子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莫納不是我的王子。”她沒看他,繼續吃飯,腦子里不停轉著他說這話的意思,未了她試探性地問:“你們沒有經費了嗎?下一頓我可不可點菜?”
  “哈哈哈!”他試圖笑得輕松,但干澀的聲音卻泄漏了一切。“三天!王后向來沒啥儿耐性,你可以從現在開始祈禱你的王子妥協,或者……殲滅我們,否則誰也不敢擔保你的完整。”
  水柳瞪大眼睛,原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憔悴。他說的“完整”,難道麗亞會將她大卸八塊以泄憤?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嗯?
  “莫納……他不會放過……你們的……”顫抖的聲音顯示出她心底的恐懼。
  “我知道,從綁架你開始,我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了。”
  “那你還這么做?”
  “因為那是我的主人的命令。”說完,他靜靜地走了出去。
  看著牢門打開又關上,三天后就是她的死期,而莫納……“你在哪里?”她再也忍不住扑到床上放聲大哭!為什么她要莫名其妙跑到“蘇格里”來送死?莫納——”
  就在追云來到“蘇格里王國”的第五天,他再度神清气爽地走進調查局。莫納依然待在指揮室里,就坐在他五天前看到的那個位子上,他正趴在電腦桌上假寐。
  “你來了。”警覺神經通知莫納有人闖入的訊息,他立刻坐直身子迎向來人。
  “有消息嗎?”
  追云發現他充血的雙目,眼眶四周浮著一圍淡淡的黑印,下巴長滿紛亂的胡漬子,才几天沒見,他原本帶著漂亮棕金色的頭發,兩鬃竟飛上了几許白霜,看起來是恁般的憔悴。
  “走!”他突然走過去拖起莫納的身子。“你現在去洗澡、睡覺,醒來之后,我再帶你去大吃一頓。”
  “不行,指揮室里不可以沒人坐鎮。”莫納甩開他的手,疲累的雙腿踉蹌了几步,一屁股摔進身旁最近的椅子里。
  “我已經查到季水柳被禁閉的地方,我計划今天午夜十二點發動突襲,狙擊人數五人,如果你沒有辦法作戰,我只得留下你。”
  莫納精神驀地一振,疲倦的雙眼里神采奕奕。“我……”
  “以你現在的狀況,只怕連我手下十招都走不過,我是不可能帶一顆絆腳石去執行任務的,即使你是一國王子也一樣。”
  “我立刻去睡覺。”聞言,莫納毫不遲疑,大踏步轉身回寢宮。
  “小妹妹,竊听可不是什么好習慣喔!”莫納走后,追云坐上他的位子,朝密門處說道。
  “你知道我在這里?”莉莉安打開密門走出來。“是誰告訴你這間指揮室里有密門的?”
  追云微笑著比比自己的腦袋。“直覺加職業本能!”
  “你比那些歇斯底里的女人還討厭。”
  “這是我的榮幸。”
  “你是干哪一行的?”
  “小偷。”
  “下三濫。”
  “我同意,這個職業只比干公主高級一點點。”
  “你……你敢侮辱我?”莉莉安气紅了俏臉。自幼被保護在深宮中,她并沒有見過多少世面,剎見柳追云,發現他是王宮里,除了表哥外,第二英俊的男人,她不明白每次見到他,就臉紅心跳的感覺是什么意思?可他那副天塌下來也不干我的事,滿不在乎的淡漠態度卻總是惹得她忍不住直跳腳,為什么他不像其他人一樣哄她開心?他真的是一個目中無人的討厭鬼。
  “是嗎?我以為我們是呆子笑傻子,一樣蠢呢!”他斜睨了她一眼,轉回電腦螢幕前,專注地分析起那不斷傳進來各項有關叛軍活動的訊息。
  “你才是傻子、呆子;我是很聰明的,最起碼比你聰明一百倍。”
  追云沒再理她,電腦里正傳進來一項重要的訊息,一位將軍請示他,以目前的狀況是要突襲?還是繼續監視?
  他考慮了三秒鐘,調查局秘密部隊現在包圍的是叛軍的第二大軍火庫,如果可以炸掉那里,對正規軍將是一大鼓勵,但他不是莫納,他承擔不起万一失敗的責任,最后他決定派自己的人去暗中協助,并且按下“進攻”的指令。
  “……我會證明我的聰明才智給你看的。”得不到任何回應的莉莉安公主气沖沖地轉身离去。
  追云疑惑的眼神追著她的背影离去。“气什么啊?”他根本沒听到她剛才說的話。
  半個小時后,電腦再度傳來訊息,大大的“成功”兩字占据了整個螢幕。
  “你說水柳就關在我停在公海的游艇里!”午夜十二點,東方港口,一台小型巡邏艦里,莫納不敢置信地圓瞪著雙眼。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追云已經開始指示手下換上潛水衣。
  “你說的沒錯!”莫納的雙目里閃動著黑豹盯准獵物般冷酷、銳利的眼神。“麗亞的确是最了解我的對手,她連我私底下買了一艘游艇都知道,我還以為我隱藏得很好。”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秘密。”
  “所以你最后還是查出了水柳的藏身處。”莫納穿上最后一件水靠,站起身,稍微活動了一下被壓抑住十多天的手腳,此刻他的靈活伶俐已非早上的萎靡憔悴可比,他現在像是拉滿弦的弓,隨時准備乘著利箭奔向戰場。
  “二少爺,已經接近游艇了。”一名“神偷門”人上前報告道。
  “嗯,我知道了。”追云點點頭,复轉向莫納。“我不得不向你承認一件事,我只查出這處地點,但對于里面的布署并不清楚,今晚的突襲成功率恐怕不到一半。”
  “不,你的決定是對的。”莫納彎腰將四把手槍分別綁在小腿和手臂處,并在腰部挂上兩只皮袋子,其中一只里面裝滿子彈,另一只則裝了几顆手榴彈。“我們已經剪除了麗亞在國內大部分的羽翼,今天又毀了她第二大軍火庫,她一定不會善罷干休,只怕這一、兩天就會殺水柳來向我報复,所以今天的突襲勢必免不了。”
  “听起來像是我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追云撇撇嘴,不免怀疑起今早下得“進攻”命令是對?是錯?
  “你沒錯,戰場上本就瞬息万變,有進攻机會而不攻,難道等著人家反包圍來打我們嗎?”莫納把一箱軍火推給他。“找你順手、想用的吧!”
  追云選了四把左輪,他不喜歡自動手槍,不過另外有一支白朗宁卻對了他的胃口,然后他叫來兩名隨身護衛跟著選武器,武裝自己。
  他們在离游艇三哩處下了錨,不敢靠得太近,怕被發現。一行五人開始裝填艦上的火炮。
  當莫納打開最后一箱炮彈時,突然不受控制地發出一聲低呼,隨即他捂住嘴巴,雙眼不敢置信地瞪著箱子。
  “嗨,表哥。”莉莉安從箱子里站起來。
  “該死!你怎么會在里面?這里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但為了證明我不是個無用的蠢蛋,我必須來。”她不馴的眼神鎖在追云身上。
  “你現在的行為已經證明了,你就是一個蠢蛋。”這小女孩的大膽連追云都被惹火了。“哦?那又是哪一個蠢蛋,我待在他的行李箱里,整整一天了,他卻始終沒發現,還乖乖地將我扛上巡邏艦?”
  追云不語,只是憤恨地瞪著她。因為把這三箱炸彈扛上船的就是他——那個無知無覺的蠢蛋。
  “夠了!”莫納揮揮手,打斷他們像斗魚似的瞪視。“莉莉安,原本預計搬上來的炸彈呢?”
  “這……還在軍火庫里。”她低下頭,關于這一點,就沒臉見表哥了。
  “你……”莫納長歎口气,不曉得該怎么罵她,為什么她會和追云斗起來?他們才剛認識不是嗎?
  “對不起,表哥。”
  “算了,但我現在要你答應一件事。”莫納以難得認真嚴謹的神色望著她。
  “什么事?”
  “留在艦上,絕對不准亂跑。”
  “我……”在莫納銳利的目光注視下,莉莉安几乎是全身發抖地點著頭。“我知道了。”她明白自己這回太沖動,做錯事了,但面對追云的惡意調侃,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气。
  “記住你說過的話,我們走了。”莫納招呼追云和兩名“神偷門”人躍進黑黝黝的海里,另一名調查局密探則被留下來操縱巡邏艦,隨時等著支援他們。
  在冬天的寒夜里,不到十度的气溫下,跳進冷冰冰的海水,游上三海哩去救人,真不是件人干的事。
  莫納覺得自己的四肢快要被凍僵了,若非水柳的身影一直溫暖著他的心房,此刻他一定已經支持不下去。
  另一邊的游艇上,水柳終于又見到了失蹤十來天的麗亞王后。才半個月不見,她蒼老了好多,雖然美艷如昔,但突生的華發和眉眼間的疲累,卻憔悴了紅顏的美麗。
  她讓巴比將水柳帶出牢房,三個人站在甲板上。水柳突然机伶伶打個寒顫,麗亞現在的樣子讓她想起了一個恐怖的男人——在台灣派人追殺莫納的莫里尼!他們有著相同的一雙眼,嗜血、殘酷、瘋狂。
  當初莫里尼用這种眼光看她后,過沒多久,就發生了那場暗夜奪命追殺,而現在,她又在麗亞眼里看到同樣的光芒,所不同的是,麗亞沒有莫里尼的貪婪,換之而起的是更可怕、一种玉石俱焚的絕望。
  麗亞果然准備殺她了,甚至較巴比預估的還要早。
  “綁起來。”麗亞向巴比下命令,后者立刻拿了一捆繩索走向水柳。
  “等一下!”這粗嘎難听的嗓音一磨出喉嚨,連水柳自己都嚇了一大跳,天啊!她好怕。“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要莫納后悔莫及、生不如死。”麗亞一揮手,巴比隨即拖來一張鐵椅。將水柳綁在上面。
  “既然你要報复的對象是莫納,你捉我干什么?”水柳拼命掙扎著,突然!她惊駭地瞪大雙眼。“你這是什么意思?”
  “這是一顆定時炸彈,威力足以炸碎這艘游艇,將它和你綁在一起;然后告訴莫納你在這里,他一定會來救你……”
  “啟稟王后陛下,炸彈裝置好了。”巴比走到麗亞身旁,躬身報告。
  麗亞點頭。“很好!我們走吧!”
  “為什么是我?你要報仇關我什么事?”看著胸前的計時燈號一分一秒不停閃過,水柳再也控制不住放聲大哭。
  “誰教你運气不好!”麗亞冷笑同巴比一起搭小船离開游艇,此刻一條人命的价值在她眼中尚不如一只螻蟻,沉積多年的仇恨早就啃蝕光了她的良心。
  “你這個瘋婆子——”椎心泣血的哭吼飄散在沁涼的夜風里。今夜,無月無星,濃稠的黑暗恍似死亡的陰影團團包圍住水柳的身与心,理智正在一點一滴地消逝中,她快要被吸入恐懼的深淵了。“莫納——”
  “你在叫我嗎?”就好像天降神兵,莫納那張俊美又邪气的容顏驀地出現在船緣邊向她打招呼。“嗨!親愛的,對不起,我遲到了……”
  她怔愣地圓瞪雙眼,看著他一步一步靠近,那頎長壯碩的身影終于停在她身前,他棕金色的眼眸依然閃爍著黃金般的光芒,那是任何一顆星星都比不過的明亮,還有——希望!
  可是……“你來做什么?”她還是硬憋著气罵他。“快走,滾啊!我不想看到你!”她沒忘記麗亞臨走前的話,這顆炸彈是准備用來給他和她送終的。
  “別生气寶貝,我……”他伸出手想抱她,卻看到了那顆定時炸彈。“不要過來。”他神色乍變,回頭吼了一句,阻止追云和兩名“神偷門”人上船。
  “怎么回事?”追云讓手下留在船緣,自己仍走了過來。
  “副總!”水柳嚇了一跳,怎么連他也來了?
  “有炸彈。”莫納面色沉重地盯著那正一分一秒向死神邁進的計時器。
  “你們快走吧!還有半個小時它就要爆炸了。”水柳閉上眼,說什么不愿連累無辜,尤其是……莫納,如何忍心拖他一起死?
  “你們立刻回艦上,隨時准備支援。”追云打發掉兩名手下。“你對定時炸彈有研究嗎?”他問莫納。
  “一點點,我想試著拆下它!”莫納小心翼翼檢查這顆炸彈的构造。
  “別鬧了,麗亞說過,它的威力足以炸翻這艘游艇,要是拆卸過程出個差錯,你們……你們還是快走吧!”
  “我說過——我一定會救你的。”莫納沉著聲音,堅毅的眼神定在她身上。“你不信任我嗎?”
  “不是的,我……我當然信任你,但這個險太大了,你知道嗎?棺材准備一口就夠了,難道你希望……”
  “這個你不用擔心。”追云突然截斷她的話,皺眉望著她胸前的炸彈。“要是我們真被炸死了,棺材連一口都用不到,因為他們絕找不到任何一具完整的尸首的。”
  水柳瞪了他一眼。“所以我叫你們走啊!”
  “來不及了!”莫納忽地咕噥一聲,他已經拿著隨身攜帶的瑞士刀拆下定時炸彈的外殼了。“我覺得這個炸彈做得太簡單了,你覺得呢?”他問追云。
  追云也取出他的瑞士刀,一條條地挑著那三條簡單明了的電線查看。“紅、藍、白,其中一條是絕緣線。好個干脆俐落的炸彈。”
  “不像麗亞會干的事?她一向喜歡把事情搞得很复雜的。”莫納搖頭,不相信麗亞會對他這么好。
  “那你們決定剪那條線?”既然他們不想走,只好賭了。“白的。”“紅的。”“藍的。”
  他們三個面面相覦,真好,三個人的意見都不一樣,連想投票表決,來個少數服從多數都不能。
  “咳!”莫納清清喉嚨。“我想我們該尊重當事人的意見。”他轉向水柳。“你确定你想剪白線?”
  “我比較确定,你們應該快點走,但——去他的!既然你們那么想死,就剪白的吧!”也許是受到這兩個玩命男人的影響,水柳忽然也覺得該放手一搏,畢竟有賭未必會輸。
  “我還是覺得紅的好。”追云低聲咕噥著。
  莫納撇撇嘴。“我喜歡藍的,但水柳選擇了‘白色’,所以……”他拿起瑞士刀,用力一挑,電線斷掉的同時,“當”一聲,計時器也停了。
  空气一時凝窒了三秒鐘,在三聲長气不約而同歎出三人之口后。打被綁架起,就一直處在絕望關頭中的水柳,一時激動的又哭又笑,涕泣縱橫。“嗚……好險……討厭!幸虧沒听你們的話。”
  “人有失手。”追云聳聳肩,徑自走開了去。
  “馬有亂蹄!”莫納續道,動手解開了水柳身上的繩子。
  她站起來,在他面前甩手擺肩,小小的身子完好無缺,他突然眼眶一紅,伸出顫抖的手緊緊擁住她。“水柳、水柳……老天保佑,你沒有离我而去,哦!水柳,我的寶貝,水柳……”他不停呢喃喚著她的名,只有老天知道,這半個月來,他受的折磨有多深。
  “莫納,你有沒有听到什么奇怪的聲音?”追云驀地神色一變。
  多年的磨練,促使莫納的警覺系統立刻將他的理智從激情中拉回來,他豎起耳朵,一陣叮當聲從風中鑽入他的耳膜,不祥的預感——“跳船——”他隨即扯開喉嚨大吼。
  站在船緣邊的追云首先跳入海里,莫納抱著水柳拼命往船邊沖,一個大翻滾跳出甲板,海就在他們身下了。說時遲,那時快,迅雷不及掩耳間,轟然一聲大響,整艘游艇被炸上半空中,滾滾濃煙像一朵蕈云遮蔽了半個天空,爆起的火花像燃燒的太陽那么猛烈。最后全化成一堆灰燼墜入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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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31 21:51:31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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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少爺在那里。”看到大爆炸而赶過來救人的巡邏艦,一名“神偷門”人首先發現了追云的行蹤,他正攀在一塊碎甲板上,載浮載沉。
  兩個“神偷門”人立刻跳下海去救他。追云甩開了手下的救援,厲聲大吼:“快找莫納王子!”
  “表哥怎么了?”莉莉安出現在甲板上,此時天際巳露出些微魚肚白,她由上而下看到了他一頭的血和水。“你先上來再說?”
  她拋下一只救生圈,追云套上它,莉莉安和調查局密探一起將他拉上艦艇。她沒有立即問他昨晚發生的事,先叫人送上急救箱,包扎追云手臂、頭部和背部上的多處擦傷。
  接著又倒了一杯威士忌給他,烈酒下肚后,追云蒼白若紙的臉孔總算恢复了一點血色。
  “我們上當了。”他咬牙切齒,指關頭緊握得發白。“麗亞在游艇上安裝了大量的炸藥,發動器設在綁在水柳身上的定時炸彈上,我們只顧著拆定時炸彈,卻沒發現拆下炸彈,等于引爆另一處的炸彈。”
  “那表哥……”
  “公主殿下,讓我去找吧!”一位密探躍下海里。
  她臉色發白,兩眼定定地注視著出事的海域,全身上下抖個不停,嘴唇死命地緊抿著,咬出了一道又一道鮮紅的血痕。
  追云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過來,他何嘗不難過。“想哭就哭吧!”他輕輕擁住小公主的肩膀。
  莉莉安全身顫抖著更厲害了,但她仍然用力握緊拳頭,使盡所有的力气厲吼:
  “我不哭、我不哭,我絕對不哭,我要報仇,表哥……”泣血哀鳴像刀一樣凌遲著追云的心,他屏住呼吸,淚眼對著初生的朝陽。“會的,我們一定可以為莫納報仇。”硬磨出齒縫的粗嘎聲音,是他用生命對太陽立下的誓言。“表哥……”她再也忍不住哭倒在他怀里,直到聲嘶力竭,耗盡全身力气,徹底暈厥為止。
  搜索一直進行著,不到半天的時光,莫納王子出事失蹤的消息已經傳遍“蘇格里”全國。
  第六代,唯一繼承“玄武”血緣的人死了,這代表什么?所有莫氏的族人、門丁、家仆,百年前被流放出“黑暗帝國”的人都再也回不了故鄉了。他們被帝國永遠地据棄在門外了。
  當天下午,“蘇格里”內戰正式爆發,由莫卡多國王親自對麗亞王后宣戰。慘烈的戰爭于焉揭開序幕。
  翻騰的波浪擊碎在沙灘上,飛濺起透明的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鑽石般晶瑩眩目的光輝。
  這是一片美麗的沙灘,有著如雪、如絮般綿延不絕的細白沙子,微風吹過,堆起沙的、筑起城堡,一條人影就在這大地之母的保護中,緩緩張開了眼睛。
  莫納搖晃著暈眩的腦袋,一邊急著查看自己的手,大爆炸發生的時候,他只記得自己立下要与她同生共死的誓言,他死命地拉著她,不管那爆炸的沖力、拉力有多大,他的身子几乎要被海中的漩渦給扯裂,他宁可粉身碎骨,也不愿拋下她。
  他閉起雙眼,突然兩行熱淚滑下臉頰,那只已經麻痹的手感覺到她的存在,他顫抖著轉頭,手掌用力握緊這触感熟悉的柔葵,沒錯,她真的在,感謝老天沒有奪走她。他激動地睜開眼,迎上那張朝思慕想的容顏,迫不及待緊緊抱起她,這輩子他再也不讓她离開他的怀抱了。“唔!”她輕輕掙扎了下,鼻端沖進他濃厚的男性气息,就是這种安全的感覺,她作夢都忘不了。“莫……莫納……”
  “哦,天啊,水柳,水柳……你終于醒了!”他捧起她的螓首,額頭抵住她的,臉頰一遍又一遍磨蹭過她的柔嫩与溫暖。
  “嗚!莫納……”她抱著他的頭,想起這半個月來所受的折磨与思念,還有昨晚那場惊心動魄的大爆炸,她真的以為自己就要死了,但這卻不是她最害怕的,她只遺憾未能見到他最后一面,她不知道倘若未來有一天,當他們誓必得分离時,少了他,這被活生生撕裂的身体与靈魂是否還能活得下去?
  “別哭,水柳,別哭……都是我不好,我沒盡到保護你的責任,我發誓,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一丁點儿傷害,水柳……縱此一生,我都會用我全部的性命來守護你。”
  “我也一樣,我也一樣,我們這輩子都要在一起。”她緊緊偎在他怀里,一顆心被這如火般的摯情沸騰得像要爆炸。“現實”完全掩埋在死里逃生的激情里。這一刻,不求任何報償,她只愿為他燃盡這一生中所有的愛。
  他們兩人就這樣緊密地相擁著,這一段得不到祝福的戀情已經走過太多的危机,他們都累了,只想永遠這么抱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直到一只海鳥低空掠過海面捕魚的聲音,吸引住他們的注意力。莫納依然將水柳抱在怀里,但他抬起頭,放眼環顧一下四周的環境,這是一個十足陌生的景象,他不得不拍拍她的背。
  “我們恐怕遇難了?”他起身并牽起她的手。“我們四處看一下,或許可以找到人煙?”
  “等一下。”他這一走動,她才發現他背上大片的擦傷,那傷口都被海水浸得發白、浮腫了。“我們得先處理你身上的傷。”
  “怎么處理?這附近沒有淡水,也沒有藥。”他輕揚眉峰,昏迷時還不覺得痛,但一醒來,稍微活動了下,傷口又被太陽一晒,那又痒、又麻、又痛的滋味,真不是人受的。
  “這……”她遲疑地望向沙灘,隨著他們一起飄上岸的還有不少游艇殘骸,她走過去,仔仔細細地檢視著,希望可以找到有用的東西。
  “沒用的,全都炸碎了。”莫納搖搖頭,拾起一片碎木頭,這原本是雄偉桅杆的東西,如今只剩手臂長了。
  “莫納,快過來!”水柳滿怀欣喜地奔向淺海處,那里擱淺著一只大背包,她正用力將它拖上岸。“快來幫我把這東西拖上去。”浸了水的背包好重。
  “什么東西?”他皺眉看著她一邊拖,背包里的東西一邊住外散,那背包八成也被炸破了,好多東西都流到海里了。
  “快把東西都撿回來!”她急著堵住破洞,弄得手忙腳亂。
  “這是什么?”他走過去,撿起几包塑膠袋、鋁箔紙包的東西,真是奇跡,這些東西居然沒被炸碎。
  “啊!”她已經把背包拖上岸,一面檢查里面的東西,一面高興地大叫。“莫納,你看,我們有救了。”
  沙灘上擺滿她的戰利品,几包干糧、一小瓶烈酒、一只被震坏了的羅盤、一個急救箱、濕淋淋的睡袋和帳篷,還有几個打火机。
  “感激現代的包裝文化!”她對他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撕開塑膠袋、保麗龍盒,里面的產品八成以上都完好無缺,急救箱里的棉花甚至干爽得可以飛起來。“快過來,我幫你處理傷口。”
  他這才發現自己有多幸運,忙又多撿几樣看起來可用的東西走上岸。“我不相信麗亞會對我們這么好,還特地准備這些求生設備以防我們遇難。”
  “別開玩笑了,這是莉莉安送我的禮物,為了答謝我把‘神之石’還回去。”她先用剪刀剪開他的上衣,雙氧水消毒,再抹上一層藥膏。包裝良好的棉花還可以用,但紗布卻有些潮了,也許得晒個几小時吧!
  “那可真是老天保佑,炸彈沒把它們炸坏掉。”清涼的藥膏稍減了疼痛,莫納起身活動一下筋骨,彎腰抱起這些求生用品,將它們藏在离沙灘不遠處的一座小林子里。
  “我記得那天被綁上船后,巴比就將我的背包搶走,隨手丟進系在船緣的救生艇上,大概是因為那里离爆炸源比較遠,才沒有全部炸碎。”
  “所以我說,你是我的幸運女神!”他嘻笑著在她唇上偷得一記香吻。
  “別鬧了!”天邊的彩霞倏地飛上她的雙頰,她羞怯地輕啐一口。“都什么時候,你還不正經,現在該怎么辦?”
  “先找找看附近有沒有人煙可以求救,否則……”他動手攤開睡袋、帳篷,將它們晾在樹枝上晒干。“今晚我們恐怕得在這里露營了。”
  “是嗎?”她把繃帶也一起晒上去,吐吐舌,苦笑道:“看來我們只好去探險了!”
  “其實在沙灘上野炊、露營感覺很不錯的,起碼夠浪漫!”他拉起她的手走進林子里。
  “只要不會凍死、餓死,基本上,住在那里對我來說都沒有分別。”
  “你很現實哦!”
  “更現實的還在前面呢!”水柳指著林子出口,對面依然是一片細白的沙灘,海浪規律地拍打著沙岸。“我們漂流到一個無人的小島上了。”
  “你猜走一圈要不要一個小時?”
  “我比較想猜‘什么時候會有人發現我們?’這個問題!”
  “至少我們知道我們不會餓死、渴死在這座小島上。”這林子中間有一洼小塘,蓄滿清水,水里還有一些七彩小魚,逍遙自在地悠游著。林中的樹木結了不少不知名的果實,而且這座小島似乎有海鳥聚集,只要有水、有食物,八成就能活得下去了。
  “你确定這些東西沒有毒?”她瞪他一眼。只有自幼養尊處优的富家公子才會這樣樂觀到近乎白痴。
  “放心吧!”他毫不在乎地嘻笑著抱緊她。“而且我有幸運女神在身邊啊!一定會沒事的。”這是他的心底話,他真的覺得,只要和她在一起,沒有什么難關是克服不了的。
  “是哦!”她在他怀中輕歎,不知道他們兩人之中到底是誰的運气比較好?雖然她老是會換到一些奇怪、又正好救命的東西;但他比她更神,被狙擊、摔飛机、碰炸彈……都不會死,他們兩人碰在一起,鐵定是上帝的惡作劇。
  沁涼如水的月夜,兩個碩大的銀盤同時浮現在海面和天邊,交相輝映出溫暖、暈黃的銀芒,洒滿了雪白的沙灘。
  几根柴薪堆疊出熾熱、渤發的營火,熊熊火焰趨走黑暗与寒冷,燃燒出紅色的光明与燦爛。
  一對年輕男女正偎在火旁,靜靜地依靠著彼此。男人將他的頭輕枕在女人大腿上,女人伸出她玉一船的藕臂解開他的長發辮,溫柔地一遍又一遍梳刷過他棕金色閃亮的長發,偶然一絲調皮的海風吹亂他的頭發,他輕皺鼻頭,頗拿這搗亂的發絲沒轍。
  女人被他逗笑了,格格地發出銀鈴般的脆笑,更加淘气地拿起他的發搔向他的鼻子。
  “哈……哈瞅!”莫納打個噴嚏坐起身,嗔怪的眼神瞄向身旁笑得花枝亂顫的女子。“水柳,你越來越不乖了。”
  她聳聳肩。“沒辦法,近墨者黑嘛!”
  “近色狼者變色女!”他突然詭异一笑,跳起來扑倒她。
  “別鬧了,這里是沙灘耶!”她酡紅著臉在他身下輕扭著,不依地捶打他的胸膛。但奇怪的是,這綿綿密密的細沙居然給她的背脊帶來前所未有的戰栗感。
  “有什么關系?反正只有我們兩個人。”
  “還有很多海鳥、魚、昆虫……”
  他猛地堵住她殺風景的嘴,深深地吻住那兩片柔軟、芬芳的紅櫻,靈活的舌輕扣、慢捻、啃咬……
  “唔!”她輕歎一聲,無力的嬌軀在他怀中癱成一池柔柔的春水,迷濛的眼越過他的肩看到滿天星斗,一閃一閃地放射出七彩光華,更加顛倒了她的神智。
  “啊——”她看到天上的星瞬間旋轉成人人渴望的天堂,她迫不及待往上攀升,原本抵住他胸膛的手,轉而緊緊抱住他的頭,迷失在他火一般的深情里。
  他耳里听到的是規律的海浪聲,直到一陣涼風吹過,他机伶伶打個寒顫,更加渴望她的溫暖,如蝶采花蜜般的細吻迅速印遍她的全身,隨著每一寸烙印的經過,一具雪白如玉的嬌美胴体逐漸呈現在他眼前。
  “水柳,我的寶貝……”他巨大的手掌帶著激烈的電流膜拜過她全身。
  “啊……”她在他的身下嬌喘呻吟,一股异樣的熱浪從某一點升起,在她全身每一處奔竄,她抵擋不了那莫名的燥熱,而他的愛撫更在加強這股熱力。“莫納——”她尖叫一聲,指甲深深掐進他的肩頭里。
  他像是得到了鼓勵,激情熱吻由那紅艷唇瓣往下延伸,任烈火著燃了那片花園。
  但貪心的唇猶不滿足地轉移陣地,來到她平坦柔嫩的小腹,雙手愛怜地摩挲著那不足盈握的柳腰,他愛死了這副外表嬌弱、柔美,卻擁有堅強獨立靈魂的身軀。
  “莫納——”她已徹底迷醉在他的狂火烈焰中,情不自禁地弓起身子,他立刻迫不及待地与她合而為一。
  在沙灘上、在月影下,他們一遍又一遍合奏著“愛之交響曲”!有朗星為證、万物為憑,這份真情摯愛要持續到地老天荒。
  終于最后一個音符降落在漲潮中,漫漫海水浸淹上細白的沙灘,他們以波浪為床奏完最后一個音節,他彎腰抱起她走進溫暖的帳篷里。
  “你真可惡!”她嬌嗔地橫他一眼,張口在他赤裸的肩頭上留下一圈深深的齒印。
  “但你很可愛。”他抱著她,兩具交疊的身子一起鑽進羽毛睡袋里,將它擠得鼓鼓的,他們之間密合得連一根針都插不進去。
  “討厭。”她輕哼一口,粉頰上紅潮未退。性感的模樣惹得他又不禁心猿意馬,調皮的舌流連舔過那紅艷如櫻的芳唇。
  “別玩了!”她的手在睡袋里掐了他一下。
  “唉喲!”他瞪眼怪叫一聲。“你想謀殺親夫啊?”
  親夫?她也想,可惜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有時候她真的宁可留在這荒島上与他過一輩子的兩人世界。但可惜她心腸不夠硬,無法叫他拋下那正被戰火蹂躪的“蘇格里王國”。
  她想到莉莉安,還有很多很多人,如果莫納沒回去,可能這些人都要為他而死了,畢竟他的身份是如此的舉足輕重。他是大家的王子,不是她季水柳一個人的男人!這是最悲哀的現實。
  “我有正經事要問你,你再搗亂,小心我對你不客气!”
  “又來了,你最近越來越凶。”他撇撇嘴,低聲咕噥道:“母老虎,住在河東邊的。”
  “少廢話!”她橫他一眼,白森森的牙懲罰了他不識好歹的唇一下。“我問你,你說要向路過的漁船求救,每天砍柴去放鋒火,都三天了,怎么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唔!”他伸出舌頭舔舔唇,嘗到一絲血腥味,老天!她可真狠。
  “喂,你怎么不說話?”
  “哼!”他撇開頭,鬧別扭了。
  “莫、納!”她用力磨著牙。
  “我嘴巴痛不想說話不可以嗎?”他有時候像個小孩子。
  “那我來幫你治一治吧!”她突然用力在他腰側掐了兩把。
  “你干什么?這是哪門子治療法!”痛死了!他皺眉撫著腰瞪她。
  “疼痛轉移法。”她的眼珠子瞪得比他還大。“瞧!你剛才不是說了一長串的話,怎么?嘴巴不痛了?”
  能怎么辦呢?誰教他的眼睛瞪得沒人家的大。自認倒楣嘍!
  “鋒火是一定要放啦!但漁船什么時候會經過這片海域我也不知道!”終于乖乖地回答了。
  “万一漁船一、兩年后才來,那……”天啊!她惊喘口气,到時“蘇格里王國”豈不打翻了。“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
  “唉!只可惜這島上什么都沒有,否則……”他說到一半,注意力倏地被一陣奇怪的隆隆聲吸引住了。“水柳,你有沒有听到什么聲音?”
  “聲音?”她豎起耳朵,這島上向來靜得只有海浪響,此刻……“好像是某种机械馬達運轉的聲音?”她忽然大叫一聲。“莫非有船來了?”
  自從落難此島的三天來,他們一直在島上的最高處燃著熊熊火焰,期望可以吸引過路船只的注意,救他們一命,但生机一直渺茫,水柳几乎要擔心就算他們將島上唯一一座樹林子燒光了,也沒人會來救他們,想不到就在快絕望的時候,終于有船來了。
  “你先留在這里,我去看一看!”莫納起身穿衣,走出帳蓬。
  水柳跟著鑽出睡袋整理容顏,站在林子口,她好緊張,指關節用力握得發白,一顆心充滿矛盾与喜悅。
  就快可以回去了,他得回到“蘇格里王國”拯救他的人民免于戰亂,然后他會登基,成為一國之主。
  那她呢?一抹苦笑淡淡地飄上她的唇角,她沒忘記在他的王宮里住的那三個多月,听到的是什么樣的評語,而他從不許諾的態度似乎也很明顯了,沒有名分那是一定的。那她該用什么樣的身份在他身邊待下去?
  突然,她想到這几個月來的恩愛,他們從沒做過避孕措施,要是有個万一……
  不!她絕不容許自己的孩子成為私生子,她宁可帶著孩子离開他,獨自撫養她的寶貝,保護孩子永不受流言流語的侵害。
  “水柳!”他輕快的腳步從沙灘的另一邊遠遠地跑過來。“我們有救了,是菲律賓的漁船,他們答應帶我們回‘蘇格里’,水柳——”
  他的燦爛笑容如朝陽一般明亮,她驀然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不是屈服于現實;但她也不相信童話。灰姑娘能与王子結緣是因為她本來就出身于富豪,落難只是一時的。但她季水柳不是,姑且不論她的隨性融不進規矩重重的王室,就算她能改,皇親貴族們也不會接受一名飯店服務生成為他們的王后。
  她与他終究只能成為一對紅塵知交,等他擺平一切,脫离危机后,就是她該功成身退的時候了,她不會与他道別,默默地消失,她愿意抱著這美好的回憶直到永遠。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她叫自己硬下心腸,牽出一朵微弱的笑花。
  “我們要立刻上船离開這座島嗎?”
  “嗯!”莫納點頭。“他們說只是看到火光好奇過來看一看,他們還有一船的魚貨赶著回國,不能耽擱太久。”
  “哦!”水柳輕頷首,隨著他走向沙灘,一步一回顧地登上漁船。
  那寫滿她一生摯愛的夢幻之島漸漸遠离了,她并不后悔与他恣情相戀的結果。“人不輕狂枉少年。”她一直以為這“輕狂”二字應該解釋于“痴狂”;年輕的生命,選擇一件終生無悔的事情,專注地燃燒出燦爛的火花。
  很多人終其一生都不曾明了“愛”的真諦,他們甚至沒嘗試過夢想成真的狂喜。但這兩樣東西她都在他身上得到了。渴望改變的靈魂与他共度了一段冒險生活,譜出一首至死無悔的“愛之曲”。
  莫納王子平安返國的消息像燎原的野火,頃刻傳遍了全“蘇格里王國”。
  像是在慶祝他的歷劫歸來,當天正規軍便擒獲了叛軍麗亞手下三大將中的海軍艦長。
  “你這家伙、你這家伙……”一听到莫納和水柳已經回到王宮,追云和莉莉安迫不及待造訪“渨陽宮”,但一見到人,他又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表哥,嗚……嗚嗚,你嚇死人了,討厭,嗚……人家好擔心你和季姊姊,哇——”莉莉安抱著莫納和水柳放聲大哭。
  “對不起哦!爆炸發生的時候我剛好看到一條好漂亮的美人魚,它邀我們上龍宮作客,一不小心玩得忘了時間,回來晚了,你別生气!”莫納開玩笑地點著莉莉安的小鼻子。
  “表哥!你還玩?人家是真的很擔心耶!”討厭鬼,老當人是小孩子。莉莉安嘟著嘴猛跺腳。
  “神經病!”追云低罵一聲。他真是瘋了,才會去擔心這個白痴。
  “其實我們是被海浪沖到一座荒島上,多虧莉莉安上次送我的登山背包,里面帳蓬、睡袋、打火机……樣樣俱全,我們才沒餓死、凍死!”還是水柳善良,正經地幫眾人解了疑惑。
  “哇!那不是好像魯賓遜漂流記?”莉莉安好興奮的樣子。“那個島漂不漂亮?它位在哪里?”
  “漂亮——是還好啦!那座島太小了,走一圈頂多半個小時,所以談不上什么風景优美,不過那里有很多海鳥栖息,正确地點我倒不太清楚。”沒辦法,羅盤坏了嘛!
  “好捧喔!”莉莉安一副艷羡的口吻。“季姊姊,這三天來你都和表哥在小島上過著甜蜜的兩人世界,這么羅曼蒂克的事為何我都遇不上?”
  “小白痴!”追云輕陣一口,轉向莫納。“我要走了,你家的大人叫你去議事堂,記得去啊!”他轉身走出“渨陽宮”
  “追云,等一下,我跟你一起走。”莫納在他身后喊道。
  “季姊姊,你看到了,這三天來,我就是跟著這根死木頭到處搭船找你們,而我到現在還沒被他气死,全歸功我大人大量,不跟一個臭無賴計較。”莉莉安吊眉吐舌回追云一個大鬼臉。
  惹得水柳低聲笑成一只掩口葫蘆。“我想你跟副總……呃?天生犯沖!”
  “我們從見面的第一天就不對盤了,天知道他哪根神經線沒拴緊?總是故意惹我!”
  “或者你特別在意他呢?你知道的,人們總是會在不知不覺中做出一些蠢事以吸引自己喜歡的人的注意力。”
  “哈!那是本世紀最爆笑的笑話。”莉莉安翻個白眼。“季姊姊,咱們別談他了,你再告訴我一些荒島上的事好不好?那听起來浪漫极了,我真希望我將來也能有同樣的境遇!”
  “相信我,那一點都不好玩。”水柳猛搖頭。
  “季姊姊——拜托嘛!”十几歲的少女正是愛作夢的年紀,怎么可能漏過如此特別的羅曼史不听呢?
  “好吧!我們進內室,我慢慢說給你听。”當然限制級的部分她會跳過去。
  另一邊,莫納在御花園里追上追云。“嗨,我想……我得道歉!”
  “被美人魚迷暈頭的事?”追云腳步不停。
  “當然不是,對不起!我失蹤這几天,你在‘蘇格里’一定過得很辛苦。”
  “還好,差不多每天都有十個人吵著要槍斃我,罪名是害死他們的王子殿下。”追云撇撇嘴。
  “意料之中,我國的制度有時候是封閉,而且——利己一點點。”要檢討自己的缺點并不容易。
  “我比較喜歡‘自私’這個辭儿。”追云終于停下腳步。“听著,既然你已經回來了,季水柳也脫离險境,我想我該走了,幫我向國王和莉莉安說聲謝謝,這些天若沒他們護著,你此刻大概得去亂葬崗找我了。”
  “莉莉安?我以為你們是天生的仇人!”
  “事實上她跟了我三天三夜,寸步不离、吵鬧不休,但根据我的人的報告,最少有五名狙擊手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沒在我腦袋轟上一槍。”追云聳聳肩。
  “我想,你是不是可以晚一個月再回去?我有一件事還需要你的幫忙。”莫納有些為難地開口請求。
  “什么事?”
  “我打算讓內戰在一個月內結束,但經過這次的炸船意外,我擔心國內有些人會將矛頭指向水柳,我想請你保護她,直到我處理完叛亂的事。”
  “而這件事你不打算告訴季水柳?”
  “我不想讓她擔心,我說過要好好保護她的,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莫納神色嚴謹。
  “听著,我可以保護她,但如果你老是想把那個小女人當成易碎的骨董,鎖在保險庫里,總有一天,你會和我大哥一樣慘的。”追云搖搖頭.想起家中的大哥,可怜的柳晏飛快被朱巧巧整死了!
  “但我不能再拖累她了。”
  “隨便你。”追云轉身往回走。
  “你要去哪里?”莫納喊住他。
  “回‘渨陽宮’找莉莉安,跟你說話比跟她吵架更教人生气。”
  “很有哲理的一句話。”莫納輕歎道。他知道追云說得有理,但他已經承受不起任何可能失去水柳的危机了,他是那么地愛她,宁可用生命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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