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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Sunry -【心酸的幸福】(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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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0 20:34:21 |倒序瀏覽 | x 1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11-20 20:56 編輯

【作者簡介】:   

Sunry標準的六年級女生,生長在陽光很熱情的南台灣,國中時期曾經為了創作而差點荒廢掉課業,

喜歡看一些稀奇古怪的書,曾有一段時間對飛碟與外星人很有興趣,不斷買書回來研究;喜歡看星空,

喜歡聽鳥鳴,最喜歡聽見人家跟她說:Sunry,我喜歡妳的書。

【內容簡介】:

幸福應該是充滿甜蜜的,但為什麼,她初次戀愛感受到的幸福,卻帶點淡淡的心酸?

故事發生在高中的時候,參加排球校隊的她,因為受傷,

只能在場邊的榕樹下看著學長姐們在操場上揮汗如雨;然後,那個受到學校女生歡迎的學長,

宛如天使、身上充滿陽光氣息的學長翩然來到她身邊。

可是,大家說,這個學長和另一個學姊是一對;可是,學長說,他之所以接近她,只是同情她,

只是為了讓她融入排球校隊的圈子裡。於是,還弄不清楚愛情是什麼的她黯然心傷,只能收拾自己的心情。

然後,她認識了他,另一個學長,不必多說什麼,他總能了解她的心情、看透她的想法,於是,

她接受了他的追求,開始的卻是一段心酸的戀情……

而每當她為了愛情酸楚時,陪在她身邊護衛她的,卻是當初那個口中說著「只是因為同情她才照顧她」的學長、

真正能帶給她陽光與溫暖的天使。

=======================================================================
第一回

愛情的國度認真的等待與堅執的感情,其實是不能與幸福劃上等號的。


雙向的愛情朢榰榗槎,瞄睽睮睾單向的守候,溫柔的浪漫心酸的幸福,愛情的容貌往往不如想像中的美好卻阻揭不了那些前僕後繼的寂寞靈魂。


高一那年,我遇見了我生命中第一個發光的愛情閃亮亮的光芒,耀眼迷人,卻會刺痛眼睛,於是我只能拚命的從眼前迷濛的薄霧中,努力的對焦,努力的讓自己可以走出愛情的迷魂陣,去看看愛情的真實模樣。

學校裡的排球場旁有棵老榕樹,粗粗的樹幹要二個女生一起拉著手,才圍得起來,長長的榕樹根鬚輕輕的垂落著,常常只要風一吹來,它們就會跟著在風裡飛揚起舞。

不知道為什麼,我特別鍾愛這棵老榕樹,喜歡坐在樹底下,將背靠在樹幹上,安靜的看著周遭的一切事物,偶爾抬頭看看枝葉茂盛得連黃橙橙的陽光也透不進來的榕樹頂端,摸摸它低垂的根鬚,覺得就像是躲在爺爺懷裡撒嬌的小女孩,很滿足、很有安全感。


暖冬的午後,我坐在樹下,風徐徐的吹著,拂面而來是一種溫柔的撫觸。

那是一個有著亮澄澄金黃暖陽的晴朗日子,我手裡拿著計分板,一分一分的計算著排球場上排球校隊的練習賽分數,原本我也是校隊裡的一員,但因為前些日子我在練習殺球跳躍時,拉傷了自己的大腿筋,醫生叮囑我要好好的休息,否則這傷就會變成一個不定時復發的永久循環。

隊上的學長姐們聽到這消息後,紛紛開始阻止我下場去練習,於是我就只能像現在這樣的坐在球場旁,當個計分小妹。

順便幫那些在場上練球的學長姐們看管他們的家當!

「Last ball。」我坐在場外笑嘻嘻的喊著,計分版上的分數比是24比22,目前是由培傑學長那一邊暫時領先。

發球的是培傑學長,他將球捧在手上,發球前,還轉過頭來對我露出一個溫暖的陽光式笑容,然後左手將手上的排球丟高,右手舉高,隨著球由高點下墜到他右手掌的位置時,只聽見『啪』的一聲,球順著他拍擊的力道,平飛過網後,筆直下墜,讓對手根本連碰觸到球點的機會都沒有。

「Over、Over。」我揚了揚手上的計分板,25比22,比賽結束:「怪獸隊戰勝惡魔隊。」

『怪獸隊』是培傑學長剛才要下場去練習時,幫自己那一組取的隊名,當然,『惡魔隊』這種聽起來就覺得亂沒氣質的名字,也是在他不顧對手們抗議的聲浪下,堅持取下的名字。

培傑學長笑嘻嘻的跑到我身邊,一股腦的便坐了下來,學我將背靠在榕樹樹幹上。

「夏培傑,你幹嘛跑到那裡去?不練球啦?」男排隊的隊長學長站在排球場上哇啦哇啦的喊著。

培傑學長搖搖手,還是笑笑的:「我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我的頭突然一陣發暈,大概是血糖降低了,再打下去,我怕我會昏倒在排球場上。」

「喔!那你先休息一下,等一下感覺好一點時,再下場來練習。」隊長學長無可奈何的說著,然後扯開喉嚨嚷著:「現在練習網前殺球。」

接著是一堆啪啪砰砰的聲音,男排跟女排隊的球員們一個接著一個的衝到排球網網前來練習殺球。

我看了一會兒,接著轉頭去看看坐在我身邊的培傑學長。

培傑學長有著一對看起來很豪氣的眉,一雙清澄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樑,映著淡淡玫瑰花澤的唇,曬成淺淺麥牙色的健康膚色,一頭看起來很柔軟好整理的短髮,頎長的身高,還有讓人看了覺得很舒服的微笑。

聽說學校裡有好多女生都很欣賞他,不只因為他長得很順眼,當然還因為他是學校裡的名人,球打得好,自然就會受歡迎啦。

「學長。」我出聲說著:「你身體真的不舒服啊?」

我實在很不想相信,因為他的精神看起來明明很好,眼睛炯炯有神,唇邊還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怎麼看就怎麼不像身體不舒服的人。

「當然是騙人的啦!」培傑學長說得很理所當然,臉上的表情變得很淘氣。

「喔。」我點點頭,淺淺的一笑,然後眼光又移回球場上去。

「欸,學妹,妳肚子餓不餓?」學長的聲音鑽入我的耳裡。

我又轉頭過去看看培傑學長,然後搖搖頭。

「我突然覺得好餓,妳陪我去福利社吃關東煮,好不好?」學長說。

「啊?這樣不好吧?等會兒讓芳雅學姐發現我偷跑掉了,她會罵我的。」芳雅學姐是我們女排隊的隊長。

「那如果妳學姐不罵妳,妳可不可以陪我去福利社?」培傑學長不死心的問著。

「呃……應該就沒有問題吧。」我嘟噥著。

「OK!那……」學長突然轉頭,朝球場的方向喊著:「芳雅,柯芳雅!妳過來一下。」

芳雅學姐聽見培傑學長的叫喚後,慢慢的跑步過來。

「什麼事?」芳雅學姐的臉因為運動過後,而透著迷人的健康紅。

聽說芳雅學姐跟培傑學長的私交很好,兩個人常常在下課後一起搭公車回家,或者去麥當勞吃些東西聊聊天,偶爾會去看場電影。

所以大家都說,培傑學長跟芳雅學姐是一對,即使他們從不承認自己的感情,但大家就是這麼認為。

很多事,其實是不需要訴諸於口,只要看一眼,便能看透事情真相的。

「妳隊裡的這個學妹借我一下。」培傑指指我。

「做什麼?」芳雅學姐看看我,又看看培傑學長,一臉狐疑的。

「我肚子餓,血糖降低了,頭暈暈的,想去福利社吃些東西來補充體力,可是怕走到一半會昏倒,所以要跟妳借這個學妹陪我去。」

「騙人!你的身體根本就好得像頭牛,怎麼可能會血糖不夠?」芳雅學姐很了解培傑學長的身體狀況似的說著。

「唉喲,柯芳雅,枉費我們平常交情這麼好,現在我說我血糖不夠,要吃點東西來補充血糖,想跟妳借個學妹陪我去,妳不同情我就算了,居然還懷疑我在騙妳?」培傑學長擺出五子哭墓的悲慘表情:「所以我說啊,女人都是毒婦……」

「好啦好啦,要借你就借去吧!」芳雅學姐受不了的看看培傑學長,然後又轉頭來跟我說:「曉昭,妳要小心夏培傑這個人喔,務必要跟他保持人身距離,必要時,可以撮他眼睛、揍他鼻子、踹他的小腿骨,懂嗎?」

我被學姐的話逗得笑了起來。

「喂!妳不要跟她講些有的沒有的,等一下讓她以為我是色狼,那要怎麼辦?」培傑學長忍不住的出聲抗議。

「我只是教我學妹要怎麼樣防衛自己的人身安全。」芳雅學姐煞有其事的說著。

「不跟妳瞎扯了,學妹先借我,等會兒完璧歸趙。」說著,培傑學長伸手拉住我的衣袖,輕輕的扯了一下,聲音變得很輕:「妳學姐不反對了,那妳可以陪我去吃關東煮了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只好點頭。

培傑學長在我點頭之後,揚起了一個璀璨的笑容。

「謝啦,柯芳雅!等會兒我帶一支米血來請妳吃喔。」培傑學長向前走了二步後,轉過頭來向芳雅學姐說。

陽光灑在學長的髮上、身上,映成一副金黃色的美麗景象,閃亮亮的,彷彿那光是從學長身上散發出來一樣,耀眼卻不刺眼。

在那一瞬間,我恍惚地覺得學長可能是從天上偷溜下凡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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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0 20:34:58
第二回

「學妹妳要吃什麼?」培傑學長左手拿著魚板,右手拿著米血還不忘問我。

「我不餓,學長吃就好了。」我搖搖頭中午吃的便當還在胃裡,還沒完全消化完呢。

「讓我請妳吃一根米血好不好?」學長微笑地詢問我的意思。

「可是……」我很猶豫的皺著眉,我實在是吃不下啊!

「拜託啦!不然我會良心不安耶硬拉妳陪我來福利社,如果不請妳吃個東西,我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了。」學長用充滿乞求的眼睛盯著我看。

我想我真的很不懂得拒絕別人,因為我發現,我又點頭了。

「來來來,這根給妳。」培傑學長燦燦地揚起一個笑容,然後把他右手上的米血遞給我,隨後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說:「如果妳不想吃米血,可以自己拿一樣妳自己想吃的東西,飲料也行。」

「沒關係,我吃米血就好。」我邊說著邊伸手接過學長手上的米血。

我全然沒有任何胃口的咬著手上的這根米血,眼睛不敢看培傑學長,只好左閃右飄的。

「要不要順便來瓶飲料?」培傑學長和我坐在福利社旁的台階上,一起面對著學校裡那片號稱最美麗的花圃吃關東煮。

我又是搖頭:「不要了,我怕肚子太撐。」

「可是,我剛才買了二瓶紅茶耶,那要怎麼辦?我一個人又喝不了二瓶!」學長的聲音聽起來充滿無助感。

「給芳雅學姐喝好了。」芳雅學姐的影子突然衝進我腦裡,於是我微笑著說。

「那女人是不喝紅茶的,她說紅茶喝太多,腸子都會變成紅色的。」培傑學長的聲音聽起來充滿笑意,我轉過頭去看他,果然看見他的唇邊揚起了一彎美麗的弧形。

「不然紅茶妳帶回家去喝吧。」學長沈默了一下後說。

看著學長充滿期待的眼神,我又很虛弱的點頭了!

後來,我拎著那瓶透徹冰涼的紅茶坐公車回家,回到家時,紅茶早已經不冰了。



從那次之後,我慢慢地跟培傑學長熟稔起來,常常早上自修時間,排球隊會到排球場去練球,我也會盡義務的出現在排球場旁的榕樹下,每次只要教練沒來看我們練球,培傑學長就會偷懶摸魚的坐到我身邊來,東聊西聊的找我講話。

一開始,學長異常地緊湊性接近,讓我覺得有一點恐怖,倒不是怕學長,而是怕和學長感情很好的芳雅學姐會誤會。

但後來證明一切都是我自己在杞人憂天,芳雅學姐對待我的態度,還是跟之前一樣,並沒有明顯的改變。

倒是我那群姐妹淘們的反應比芳雅學姐大。

「曉昭,妳怎麼沒跟我們說妳跟夏培傑學長很熟?」至萱扯著我的衣袖問著,兩顆眼睛睜得晶晶亮。

我看見我這些姐妹淘臉上都亮著奇怪的光采。

「我跟他並沒有很熟啊。」我說。

「才怪!好多人都說有看到妳跟他坐在樹下談情說愛。」慧俞接口反駁著。

「哪有?」我怪叫了起來:「誰說的?」

「很多人都這樣說啊!」至萱又接口。

「沒有沒有啦!我跟培傑學長也不是很熟啊,我根本連他家的電話都不知道呢。」我急得像火燒了屁股一樣,連忙跟他撇清關係。

「曉昭,那妳偷偷告訴我們,柯芳雅是不是夏培傑的女朋友?」慧俞臉上亮著狗仔隊的光芒。

「好像不是耶!」我搔搔頭:「我也不是很清楚。」

「啊!啊!啊!」圍在我身邊的這群女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怪叫起來。

「曉昭,妳說過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是吧?」慧俞神色怪異的問著。

我點點頭,我是說過這些話的,在學校裡,慧俞跟至萱,還有宛臻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們是班上同學戲稱的四大金釵。

「那妳願不願意找個機會,帶我們去見見夏培傑,我們只要跟他說一句話就好,好不好?」慧俞拉著我的手,整張臉紅撲撲的。

「啊?」我楞住了。

帶她們去見培傑學長?我可能會被培傑學長罵死。

因為他說他很不喜歡收到女生寫的情書,對那些根本就看不懂排球,又愛跑到排球場看他練球的女生很頭痛,而那些動不動就想盡辦法要跟他說話的花癡則讓他十分反感!

「帶我們去看夏培傑啊。」慧俞以為我沒聽清楚的又重複說了一遍。

我露出很為難的表情。

「怎麼了?」宛臻大概看見了我為難的表情,於是問著。

我只好把培傑學長的三大禁忌說給她們聽,也許她們會在聽過後,打退堂鼓。

結果……

「哇!原來夏培傑是個這麼酷的人!」慧俞興奮的大叫。

「這樣子我更想跟他說說話了。」至萱也跟著起鬨。

我的眉頭隨著她們一句接著一句的話語,越皺越緊。

「妳們別鬧了,不要讓曉昭為難嘛!」善良的宛臻善解人意的出聲勸阻我那二個『色慾薰心』的姐妹淘,讓我心裡稍感寬慰,總算有正義人士站出來幫我說話了。

正當我要開口說些話勸勸我這群姐妹淘們死心時,宛臻接著又說:

「那,曉昭,妳假日都是幾點來學校練排球呢?我們這個星期六來學校陪妳,這樣我們就能光明正大的跟夏培傑說話了吧?!」

我突然感覺眼前一片黑暗,耳邊只嗡隆隆地聽見慧俞跟至萱的叫聲和笑聲。

 
-- 你眸中燦燦的光亮,是讓我迷惑的光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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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0 20:35:36
第三回

正當我被我眼前這三個女人鬧得快大聲求饒時突然聽見有人在教室外面喊著我的名字。

我順著那喊我名字的聲音看過去,竟然是培傑學長!

他站在我們教室外面對我招著手剎那間原本鬧轟轟的教室,瞬時安靜了靜得只聽得見窗外寒風撲打窗戶的聲音。

我瞄了一眼站在我身旁的慧俞她們,只見她們三個人眼睛睜得像銅鈴般大臉上的表情像是又驚奇又有點不敢置信,彷彿培傑學長是外星人入侵到地球來準備要把我綁架到外太空去一樣。

我站起身來,在大家的注視下,漲紅著臉地走出教室去。

「學長!」一走出教室,我馬上急急的低嚷著:「你沒事不要來我們教室啦,你這樣很容易引起騷動耶!」

「我就是有事才來找妳啊,不然這種龍潭虎穴的地方,我才不來呢!」學長還是揚著他慣有的笑容。

平常學長在學校裡只能算是我們學校的傳奇人物,因為他是唸電子工程的,所以平時他只出沒在工學館大樓附近,很多我們商學館的女生都只能遠遠看著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接近他跟他說一句話。

「那你可以叫芳雅學姐跟我說就好了,不用特地跑一趟啊!再不然就請其他人來跟我說一聲就好,何必親自來呢?」來了只會引起騷動,然後害我又被大家誤會!

「柯芳雅今天請假,其他學長們跟妳又不熟,我就只好親自來了。」培傑學長根本毫不為意的說著。

「喔,那學長有什麼事呢?」我有點緊張,怕學長再待久一點,馬上會被我那群虎視眈眈的同學們生吞活剝。

「排球隊說晚上要聚餐,教練要請客,六點整在學校對面的餃子館前集合。」培傑學長輕描淡寫的說。

「喔。」我點點頭,表示自己聽見了。

「妳會去吧?」學長歪著頭看我,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很迷人,難怪有一堆女生被他迷得七葷八素的。

「應該會吧!」我不確定的說,其實心裡並不大願意去參加那種聚會。

「一定要來啊,大家都會去呢!柯芳雅說她六點整也會過去,教練的意思是希望大家都能到。」學長極力說服我。

我想了一下,然後點點頭:「Ok,我去。」

「就這麼說定囉!那我先回教室去了,妳一定要來喔。」學長臨離開前,還殷切的叮嚀著。

目送學長離開後,我嘆了一口氣,轉身要回教室去時,才發現我們班上那群娘子軍們不知道啥時都已經擠到門口來了。

「妳們……幹嘛啊?」我飽受驚嚇的拍拍胸脯,真的會被這群花癡嚇死!

「曉昭,你們晚上要聚餐啊?」慧俞『笑容可掬』地用她那嬌滴滴的聲音問著。

「嗯。」我軟弱無力的點點頭,心裡想著這群娘子軍們不知道又要用什麼方法來搞破壞了。

「在學校對面那家餃子館啊?」這回是至萱開的口。

「嗯。」我再次軟弱無力的又點了頭。

「好巧喔!我們等一下也要去那間餃子館吃東西耶,真的是好巧呢。」慧俞的臉上有陰險的笑。

「咦?慧俞妳不是不喜歡吃餃子嗎?」我突然想起慧俞跟餃子有不共戴天之仇這件事。

「現在不會了啊,我發現餃子其實也是很好吃的。」慧俞甜膩膩的笑著。

唉!愛情果然是會讓人變勇敢、盲目,而且不像自己的。



上課鐘聲響後,大家各自走回自己的座位去坐好。

一樣是無聊的歷史課,一樣是無聊的內容,一樣是一堆不支倒地的陣亡人數。

不一樣的是我的心情。

悶悶的,好像有什麼事情即將要發生了,而我卻完全束手無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



六點整,一夥人把小小的餃子館門口擠得水洩不通。

「好了好了,」教練拍拍手,提醒大家的注意:「快點進去了。」

於是大家就像幼稚園的小朋友在校外參觀一樣,一個接著一個的乖乖走進餃子館裡去。

然後,我差點昏倒!

我居然看到整間餃子館裡有二桌我們班上的同學,而且她們坐的是那種一桌可以坐十二個人的大圓桌。

當場,我感覺我的呼吸好像變得困難了起來。

「妳怎麼了?臉色這樣蒼白?」培傑學長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身邊,低著頭在我耳邊輕聲問著。

「沒有。」我搖搖頭,心裡開始替學長祈禱了起來。

「來!我們一起去坐那一桌。」學長說著,便輕輕扯著我的長袖襯衫衣袖,引我到其中一張空桌子邊。

好死不死的,這張桌子所處的位置正是最接近我們班上那群虎豹柴狼的位置。

我開始在心裡默唸著大悲咒。

「啊!芳雅,來,妳跟我們一起來坐這裡。」培傑學長看見芳雅學姐後,又熱情的喚她過來。

我看見芳雅學姐風姿綽約地穿著雪白色的連身洋裝,臉上化著淡妝地走過來,真的很美,不要說是男生看了會心動,連我看了都會忍不住傻眼。

「學姐穿這樣好漂亮呢!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芳雅學姐一走過來,我忍不住開口稱讚著。

「學妹真會說話!」學姐盈盈的笑臉,看起來很溫柔。

「喂!妳今天幹嘛請假?又賴床了喔?」培傑學長伸手接開他旁邊的椅子好讓芳雅學姐坐。

「被你發現了!」芳雅學姐吐了吐舌:「我昨天晚上上網玩得太晚了,到早上快四點才睡,結果六點半鬧鐘響時,我根本就爬不起來,只好請假了。」

「誰叫妳愛玩?每次勸妳妳都不聽,就跟妳說女生的美容覺時間是很重要的,妳現在不聽,等妳年紀大了一點時,後悔就來不及了。」學長一副嚴父的表情。

我突然羨慕起學長和學姐的好感情,像情侶又像很好很好的那種哥兒們感情。



在我的世界裡,除了慧俞她們那些朋友之外,我就沒有其他的朋友了,和排球隊的學長姐們也只是淡淡之交,只有在練球時,或者平常在校園遇見時,才會言不及義的說幾句客套話,根本就沒有很深厚的感情。

除了培傑學長之外!

培傑學長是排球隊裡,唯一跟我最親近的學長,他對我的關心和照顧,我當然是明白的;但是在心裡面,我又會不由自主的抗拒著,因為在大家的感覺裡,培傑學長是芳雅學姐的所有物,任何一個人都不能越雷池一步,包括我。

所以我說我很羨慕培傑學長跟芳雅學姐這樣的感情,可以光明正大的玩鬧嬉戲,不用在乎別人的側目與指點,因為在別人眼中,他們就是一對。

郎才女貌又十分合適的一對。


-- 看著你和她自在玩笑,我心裡的寂寞卻逐漸龐大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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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0 20:36:10
第四回

「學妹,妳要喝酸辣湯,還是玉米濃湯?」點餐時,培傑學長細心的問著我。

「玉米濃湯好了。」我不敢吃酸喝辣,覺得那些味道太烈太嗆,常讓我不能習慣。

「要吃幾顆餃子?要不要吃吃店裡有名的小籠包?」學長又問。

培傑學長對我異常的溫柔體貼,終於引來同桌的其他學長姐們的注意,大家紛紛地跟著起鬨起來了。

「夏培傑,你幹嘛對咱們的小學妹這麼好啊?喔,有鬼喔!」璟逸學長首先發難。

「你不要仗著你是電工王子,就這樣明目張膽的對我們國貿科的學妹猛獻殷勤,別忘了你還有個會計公主呢。」恩蓉學姐接著說。

『會計公主』是大家給芳雅學姐的稱號,除了因為學姐是會計科的之外,她還是會計科的科花,所以大家都叫她『會計公主』。

「喂!你們大家別扯到我身上來,跟我無關喔!」坐在一旁安靜喝著飲料的芳雅學姐忙出聲想撇清關係。

「怎麼會無關?妳可是大家公認的夏培傑的女朋友呢!」坐在芳雅學姐身旁的佑偉學長睜大著眼說。

「拜託拜託,真的不要扯到我身上來,感情的事情,不是你們說了就算了的,也不是你們認為了就準了的,我跟夏培傑,真的清清白白的,大家千萬不要誤會我,別讓別人聽見了,害得我連個追我的男生都沒有。」芳雅學姐皺著眉說。

我轉頭看了培傑學長一眼,只見他好像若無其事的抱著胸看大家鬥嘴,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

「喂!夏培傑,你說說話啊,幹嘛像塊木頭一樣的安靜?你不要害我被你拖累得連半點身價都沒有了,到時我如果嫁不出去,看你怎麼賠我?」芳雅學姐用手肘撞了撞培傑學長。

我被大家這麼一鬧,原本就很容易泛紅的臉,顯得更加的燒紅了。

培傑學長被芳雅學姐這麼一說,於是清了清喉嚨,像是準備要發表長篇演講的教授一樣。

「你們……」清完喉嚨後,學長在大家的注意之中開口了:「不要這麼幼稚好不好?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本來就很喜歡照顧弱勢團體,你們看看曉昭,一看就看得出來她像是那種又孤單又可憐的弱勢團體,我這個人就是同情心氾濫啊,見不得別人楚楚可憐的模樣,更何況她又是新進來的學妹,腿又因為打排球而搞得受傷要休息,我對她好,那是理所當然的啦,不然你們誰要來接手照顧她?你們大家都忙著要打球,總不能讓她老是被大家冷落吧?而且今年進來的學妹也沒幾個人,我當然就要負起照顧她的責任啦,不能讓她覺得我們排球隊是勢利又沒有人情味的地方啊!是不是?」

培傑學長劈哩啪啦的說出一串話後,整桌的氣氛瞬間凝結,像掉進零下一百度C的冷凍庫裡一樣。

我的心裡尤其覺得冷,好像胸口那顆噗通噗通跳躍著的心,瞬間被冷凍了一樣,變得白化,再也沒有任何感覺,除了冷。

我不知道要怎麼樣來解釋心裡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像是身體裡某個本來盈滿的部分,剎那間被掏空了一般。

「好了好了,大家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培傑,難道你們還不知道他多事的管家婆個性?曉昭是新進的學妹,跟大家都還不是很熟,培傑接近她,帶領她來認識這咱們這個大家族,讓她慢慢的熟悉這個環境,又不是什麼怪事,你們幹嘛這樣鬧?曉昭臉皮薄,禁不起大家這樣子鬧的。來來來,快吃餃子,別等餃子冷了就不好吃了,快吃快吃。」芳雅學姐一看氣氛變得這樣僵,連忙跳出來打圓場。

在芳雅學姐的「勸吃」之下,氣氛終於慢慢的又活絡起來了。

我低著頭發呆,突然瞥見我的碗裡多了一顆水餃,抬起頭,卻看見培傑學長對著我溫柔的笑著。

「發什麼呆啊?快吃啊,免得手腳太慢,被這群蝗蟲們一過境,妳就什麼都吃不到了。」培傑學長輕輕地咬著我的耳根子。

我點點頭,用筷子夾起碗裡的餃子,連滴醬油都不沾地就往嘴裡送去。

吃得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只是覺得心裡有種莫名其妙的痛,為什麼會這樣,其實我也不大清楚。

這種感覺就像在陽光很好的下午,我躺在自己家裡後院曬太陽,突然闖進一大堆人,每個人手裡都拿著攝影機或照相機對我猛拍一樣,讓人又驚慌又不知所措。

是因為學長剛才說的那些話嗎?

那些急欲撇清和我的關係的話,讓我覺得受傷了,心裡不痛快了,所以我才會有這樣的情緒反應,是嗎?

可是我明明就知道學長對我好,並不是因為喜歡我的哪!就像我對學長的感情,除了尊敬和那種對兄長一般的喜歡之外,也沒有滲雜任何過於複雜的感情啊。

但是為什麼心會這樣覺得難挨?那種在心底迅速漫溢擴大的痛楚又是什麼?

我已經迷糊了,對不準焦點了,再也沒有辦法清楚分析了。

我無意識地把培傑學長放進我碗裡的東西,一口一口地往嘴裡送,他放多少東西進來,我就吃多少東西進去,真的一點意識都沒有。

感情的對待方式,如果也是這樣的無意識,那會是多麼慘的一件事?完全沒有自主的能力,只能跟著別人的腳步走,快樂悲傷都不是自己的,這有多麼糟糕?!

「曉昭。」我吃著吃著,耳邊突然聽見慧俞的聲音。

我轉過頭,看見慧俞跟宛臻手勾著手,站在我身後。

「學姐學長們,對不起,曉昭借我們一下,我們班在那裡辦聚餐,想請曉昭過來坐一下,可以嗎?」說話的是宛臻。

「喔,沒關係啊。」不知道哪一個學長回答著。

於是我就這樣被慧俞跟宛臻從這一桌拉過去另一桌坐了。


-- 心裡這種痛痛的感覺,是因為喜歡你的關係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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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0 20:36:38
第五回

「曉昭妳有沒有怎樣?」我一被拉過來,椅子都還沒有坐穩慧俞馬上攬著我的肩問著,弄得我完全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

「什麼怎麼樣?」我瞥見班上的人的眼光全都向我掃射過來。

「我們聽見了夏培傑說的那些話他真的很過份耶,為什麼要這樣子說好像他接近妳是因為可憐妳一樣!」至萱忿忿不平地壓低聲音說著。

「沒有啦。」我搖搖頭,想幫培傑學長辯解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們看到妳蒼白得像鬼一樣的表情,連吃東西都吃得不專心,所以才過去把妳帶過來,妳如果覺得不開心,妳要說出來啊,不要讓夏培傑這樣子欺負妳,還當著那麼多人面前說這種傷人的話!」慧俞說得咬牙切齒的,好像培傑學長說的那些話,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樣。

「真的沒有啦!」我悽慘的笑了一下:「他是為了塞住那些學長學姐們的嘴,才這樣子說的,他真的並沒有傷害我,而且我跟他的感情很單純,不會介意他說的這些話的啦,妳們別擔心啦,我很好。」

我在說謊,我是一個說謊的騙子!

我希望藉著這個謊言讓自己心裡好受些,也讓關心我的同學們安心些。

可是我心裡明明就是不好受啊。

所以我說的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妳別騙人了,如果妳真的不介意,表情會這樣蒼白、臉色會這樣差、眼眶會這樣紅?」宛臻攫住我的手,緊緊地握著:「妳說謊的能力很差,一眼就能讓人看穿了。」

「我真的沒有怎樣啦。」我搖搖頭,不想讓自己的軟弱潰堤。

心裡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加上四周圍吵得鬧哄哄的聲音,讓我的頭痛了起來。

真想馬上離開這裡,到只聽得見自己鼻息呼吸的地方,一個人安靜的沈默著。

「曉昭……」慧俞喚著我的名字,我抬起頭來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唇,她的聲音傳進我的耳膜裡,卻變成一陣嗡嗡嗡的聲音,我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只是這樣茫然無措地看著她。

「我……我很好,妳們別擔心,真的。」我打斷慧俞的聲音,虛弱地露出一個試圖讓她們放心的笑容。



後來在芳雅學姐的邀約下,我又回到排球隊的聚餐座位上,繼續我傻傻呆坐的未完成動作。

坐在我左邊的培傑學長,還是一如往常地談笑風生、笑語如珠的逗得大家笑開臉;坐在我左邊的左邊的芳雅學姐,還是一如往常地用著她甜膩溫柔的聲音說話應答,偶爾和培傑學長交頭接耳地低頭輕語,滿臉幸福滿足的表情。

我很相信,芳雅學姐是喜歡培傑學長的。

不要問我為什麼這麼肯定,我想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候其實是很靈的,我尤其相信我的第六感。

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二個人會願意就這樣蹉跎著彼此的感情,不肯向前跨出一步,也不願意向後退一步,就這樣子相互依附著地待在原地,寧願沒有任何進展的僵持著。

在這樣一個喧鬧歡愉的場所,我眼裡的寂寞彷彿顯得隔外地格格不入。

「妳怎麼了?這麼安靜?」我的左手臂被輕碰了一下,培傑學長好聽的聲音輕輕地、溫柔地傳進我的耳裡。

他的聲音,劃破我綿綿編織成網的寂寞。

我只是恓惶地一笑,不說話。

「是不是肚子餓?剛才看妳沒吃多少東西,早知道就多搶些餃子放進妳碗裡,跟這群蝗蟲一起吃飯,妳不用太客氣,太客氣的話,是會吃不到東西的。」培傑學長臉上的笑很好看。有種迷人的氣質。

「要不要我再叫盤水餃給妳吃呢?」學長又說。

我搖搖頭,淡淡地扯出一抹微笑:「不用了,學長,我不餓。」

我真的不餓,我只是累了,而且,頭痛。

「真的嗎?可是妳的臉色看起來很糟耶。」學長眼裡塞滿了暖暖的關心。這種關心的溫度,會熨燙人心,讓心跳變得不再平靜。

「我的頭有點痛。」我低喃著。

「啊?真的啊?那要不要先回家去休息呢?」學長口氣透出焦急的語氣。

「可以嗎?」如果可以,我當然很想快點離開這地方。

「去跟教練說一下,應該就可以了吧。」學長說著:「我幫妳去跟教練說一聲吧!」

我還來不及說好或不好,也還來不及點頭或搖頭,培傑學長就像一陣風一樣的轉到教練身邊去了。

不一會兒時間,他回到我身邊,低著頭在我耳邊說著:「教練說妳可以先回去休息,剛好有個三年級的學長要提早走,他有騎機車來,教練說要讓他送妳回家。」

我搖搖頭:「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家。」

我很害怕跟陌生人相處,除了找不到可以聊天的話題之外,我對陌生人其實都有著比別人高出幾倍的排斥感與防禦心,即使明知對方無害,還是會抗拒。

「沒關係啦,那個學長說他要去的方向,剛好跟往妳家的方向一樣,就順路載妳回去啦。」培傑學長試圖說服我。

拗不過培傑學長死纏爛打的說服,我只好答應讓那個我一點點都沒有印象的三年級學長載回家。

在告別教練與學長姐們,聽完培傑學長跟那位三年級學長三申五戒地要他騎車騎慢點,以免把我嚇著,叮囑他千萬不准載我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巷欺負後,我隨著那位三年級學長步出餃子館。


-- 你的聲音,劃破我綿綿編織成網的寂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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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0 20:37:12
第六回

他叫作江秉滄。

「妳叫作梁曉昭對不對?」江學長的聲音很低沈,像夜裡廣播員的那種聲音聽了會讓人覺得很安心、有安全感。

我沒有見過這位學長,雖然說排球隊裡的學長姐們我不見得能完全叫得出他們的名字,但至少面容倒是都還認得的可是這位學長的臉,我真的完全沒有一點印象。

「嗯。」雖然有點奇怪他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但我的臉上還是沒有露出太吃驚的表情。

「常聽培傑提到妳,就是沒有見過面。」江學長的聲音,從冷冷的空氣中鑽進我耳裡。

聽見培傑學長的名字從別人口中說出,我的心裡漾起一種連我都解釋不出來的奇異感受,彷彿被某種充滿重量的東西狠狠撞擊著,有點酸,有點疼。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培傑學長會跟別人提到我!

那麼當他在跟別人描述我時,用的是什麼樣的表情和心情呢?

我很想問問江學長,關於培傑學長說到我時的神情與語氣,我想試著從種種的蛛絲馬跡中探詢出培傑學長對我的好,是不是真如他所說的:『只是因為楚楚可憐』,還是還包含著更多其他特殊的情愫,而不單單只是同情。

可是我不敢問,對我來說,江學長還算是個陌生人,我對陌生人,是沒有辦法在很短的時間內,敞開心胸的說話的,於是只好跟江學長說著一些雲淡風輕、風牛馬不相關的話題。

「呃,我可不可以問江學長一個問題?」我小心翼翼的低聲說著。

「好啊,妳說。」學長爽朗的笑著。

「我好像沒有在排球隊裡看過江學長你耶!」我眼睛看著學長寬厚的背膀說。

學長又是爽朗的一陣笑聲:「因為我暑假騎車車禍了,左手手腕開了刀,醫生說我暫時不能再打球了,教練也叫我不要再去練球,所以我就沒再去球隊裡啦,不過今天的聚會,教練也挺有心的,硬是把我拖來了。」

「這樣啊。」我點點頭,開始有點擔心我的生命安全,我現在坐在他的機車後座,他手腕開過刀,不能打球,那騎車會不會有問題?

「放心,很安全的。」江學長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話。

「啊?」我呆了呆,不懂他在說什麼。

「我騎車很安全的,雖然左手手腕受了傷,但右手還是很厲害的啊,而且騎車加油門是用右手,左手只是輔助右手拉住機車的龍頭而已。」江學長像能猜透我的心事般的說著。

我微張著的嘴,說明我內心的震驚。

這個初次見面、相處不到幾分鐘的男人,居然這麼神奇地可以拆穿我的心思!

江學長突然轉過頭來,對著我的臉笑:「我知道妳在擔心,所以我想我還是要先跟妳解釋一下,妳別擔心,我騎車技術很好的。」

騎車技術好到會去跟別人撞車,這項才能,我想也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嗯。」我嘴裡雖然這樣回應著,但瞄著不斷向上攀升的速度表,我還是不斷地為我的生命安全祈禱。

在寒流來襲的冬天台北街頭,我頂著冒著一身冷汗的微顫身軀,在看到我家那扇深楬色的大門時,差點就要跪下來額手稱慶地感謝咱家列祖列宗的保佑!

我跳下江學長的小墨125後,臉上終於心滿意足地綻出一朵『劫後餘生』的笑容。

「江學長,謝謝你。」我甜甜的一笑。

「不客氣啦!」江學長的唇角淡淡地勾出一個上揚的弧度:「還有,妳不要叫我江學長啦,聽起來好奇怪,好像生疏得不得了的樣子,妳可以像叫妳的培傑學長一樣的叫我秉滄學長啊,感覺起來也親切多了。」

「呃……喔!好。」雖然叫他『秉滄學長』會讓我覺得更奇怪,但人家都這樣要求了,好像不答應人家就會顯得我們很小氣一樣!

「那今天我的護花工作完成了,我也要回家去唸書了,曉昭,再見喔。」秉滄學長咧嘴又是一笑。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秉滄學長的笑容,我心裡漾起一種好溫暖的感覺,彷彿有炬火把,在很冷的冬夜裡燃著,只要接近,就能扱取來自溫熱源頭的暖和氣溫一樣。

「學長再見。」我朝著他點頭,隨即又叮嚀著:「學長等會兒記得騎車騎慢一點,給台北街頭的人們免於恐懼的生存空間吧!」

秉滄學長朗朗的笑聲,又在我耳邊漫延開來。

「培傑說妳是一個很文靜、很單純的女孩,但我想他看見的大概只是妳的外在,而不是妳實際上潛在的活潑個性吧。」大笑過後的秉滄學長瞇著眼說著。

我瞪大了眼看著他。

他是第一個說我個性活潑的人!在我認識的所有朋友裡,大家都覺得我是那種個性很沈穩,安靜得不愛說話、惜字如金的人,就像培傑學長感覺裡的那個我一樣。

但秉滄學長卻能一眼就看穿我的本性!

在學校裡,我並不是不愛說話,只是我太害怕了!我害怕被人看透,我害怕接觸人群,我害怕沒有塗上保護色的自己會被人狠狠傷害,所以我讓自己看起來冷漠,這樣至少,我可以保護自己免於過多的傷害。

「要快樂點,妳笑起來好看多了。」秉滄學長丟下這句話,附贈一個微笑之後,就騎著他的小墨125離開了。

我站在原地呆呆地望著他離去的身影,整個腦子亂糟糟的,比剛剛在餃子館時還要亂。

然後我無意識地嘆了一口氣,嘆出來的氣息,在冷冷的空氣中,化成薄薄的白煙,像裹著我心裡的不快樂一樣地從胸口的位置被吐出來。

我也想做快樂的自己,但卻太容易被周遭細微的事物,給破壞了心裡那座衡量我的喜怒哀樂的情緒天秤,於是常常總不能自己的多愁善感起來。

那一夜,秉滄學長臉上那抹溫暖的笑容及他獨特的朗朗笑聲,還有那句『要快樂點,妳笑起來好看多了。』一直出現在我的夢境裡,一直一直出現……


-- 如果可以,你願不願意將你的快樂分一半給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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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0 20:37:40
第七回

隔天,鬧鐘還沒有響我就醒了。

刷牙洗臉的時候,我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擠眉弄眼,看著鏡子裡那個滿嘴牙膏泡泡,還塞了一根牙刷在嘴裡的自己,我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今天的自己好像充滿了活力,整個人像被喜悅的因子團團包圍住一樣,心裡的感覺輕盈地像隨時就能跳起舞來似的。

也許是因為昨天秉滄學長說的那句話,給了我快樂的勇氣吧!我想。

那種初次見面就能被徹底了解的感覺很奇特,就像在茫茫的人海中,你一眼就能瞧見你喜歡的那個人一樣的感覺,像是巧合,又像是天生註定一樣,很不可思議。

以前的我,很害怕被人一眼就看透,覺得這樣的自己很沒有祕密,彷彿赤裸裸地站在別人面前,別人隨便一揮手便能將我擊得全身是傷。

但是昨天晚上聽見秉滄學長輕描淡寫的說著那些形容我的詞句後,我覺得自己似乎被了解了,這種感覺跟被『看透』是不一樣的,至於哪裡不一樣,我也說不上來,也許你們會覺得『了解』與『看透』是相差不多的,但我就是覺得不一樣,在我的感覺裡,被了解是包含著一種心靈犀通的友好珍惜,而被看透,卻又是另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卻不一定是會被珍惜的。

反正我說不上來,但就是覺得不一樣就是了。

也許是因為心情好,所以今天的我,看起來氣色很好。

在鏡子前梳頭髮時,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然後決定把平常都梳得整齊的披肩長髮綁起來,也許這樣的自己看起來,會更有精神些。

然後在踏出家門口時,我居然看到秉滄學長,他坐在他的小墨125上,開心地衝著我笑。

心裡有股奇異的喜悅,悄悄地拓展開來。

「秉滄學長!」我的聲調裡有掩飾不住的驚訝。

「早安,曉昭。」秉滄學長的微笑,比正午的冬陽還要溫暖。

「早安,秉滄學長!呃……你怎麼會在這裡?在等人嗎?」我好奇地問著。

「嗯。」秉滄學長點點頭:「是啊。」

「喔,這樣啊!那學長你慢等喔,我要先去趕公車了,不能陪你聊了喔。」我看看腕錶,發現我慣常坐的那班六點四十分的公車快來了,於是急急地說。

「要不要我順道載妳去學校?」秉滄學長出奇不意的詢問著。

「啊?」我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不用了,學長不是在等人嗎?」

「沒關係的,來!」秉滄學長並不理會我說什麼,只顧著把他手上的安全帽遞給我:「這個讓妳戴。」

「可是……」我還是很遲疑,伸手接秉滄學長手上的安全帽也不是,不伸手接,看他這樣將安全帽舉在半空中也不是!

「妳先坐上來吧!我早上有晨考,妳該不會是想害我缺考吧?」秉滄學長居然威脅我。

於是我一骨碌地就坐上了他的機車後座!

再怎麼說,我也不想背負這種害學長考試考鴨蛋的罪名。

「那那個人怎麼辦?」在車子奔馳的途中,我在學長身後,心裡還是覺得很不安。

「哪個人?」秉滄學長居然一下子就把事情全都忘光了。

「那個你早上在等的人啊!」我有點好笑的應著,對學長的記憶力甘拜下風。

「我已經等到了!」

「啊?」我很懷疑自己的聽力,我好像聽見他說『我已經等到了』,可是我又不是很確定,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很容易造成聽力的錯覺。

「我說……」秉滄學長在等紅綠燈時,突然轉頭過來:「我己經等到了。」

我不知道要作什麼反應,只能楞楞地看著他,還有那抹爬滿在他臉上的淘氣笑容。

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已經等到了』?

難道說……他等的那個人……是我?!

可是,怎麼可能?我跟他,昨天才認識,距離現在,還不到24小時耶!

一大早就起床來等一個認識不到24小時的女孩子?怎麼說都說不通。
「我……我不懂學長的……意思!」不知怎麼的,我的心跳像彈簧球一樣,止不住地拚命狂跳著。

秉滄學長沒說話,很專心的騎著車,但我想,他應該是有聽見我說的話吧!只是我不懂他為什麼不肯跟我解釋清楚一點。

「別擔心!我只是順路到妳家來接妳去上課而已!」過了好一會兒,秉滄學長才開口說話。

「這樣啊。」我低聲地喃著。

聽見秉滄學長這樣子說,我心裡的不安感,一點一滴地被消弭了。

「嗯!反正順路嘛,就來妳家門口等妳,順道載妳去上課啦。」在前座的秉滄學長雖然沒有轉過頭來看我,但我似乎聽見他聲音裡的笑聲。

聽見他這麼說,我心裡突然湧出一種好奇怪的感覺,就像被人捧在手心珍惜的那種感覺,很窩心。

不知道為什麼,秉滄學長總是給我這種感覺,在他面前,我似乎變成了小草,而他是陽光。

和煦地、暖烘烘地讓小草很輕易就會感覺被在乎著的暖暖日光。


-- 如果你真的是陽光,那麼我願意變成一株受你照耀的小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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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0 20:38:16
第八回

為了不讓別人有過多的揣想,秉滄學長在我的要求下,把車子停在距離學校大約有一百公尺遠的巷子裡,讓我可以步行走進學校去。

「今天下課,妳要不要讓我順路載妳回家?」在我遞還安全帽給秉滄學長時,他微笑著問。

我又是一楞。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秉滄學長說的話,常會讓我有呆楞的舉動。

「不用了,學長,下午排球隊還要練球,我想去問教練看看我什麼時候可以下場去練習。」我微婉地拒絕。

其實心裡有點害怕,害怕這樣的溫柔,會讓我陷溺;害怕把持不住的感情,會如濤濤洪水般的傾洩而出,再也不能控制。

我不是那種很容易就會陷入感情裡的人,但秉滄學長溫柔的舉動、孩子氣般的微笑、說話時會閃著光芒的眸子,都很容易讓我失去平衡。

感情方面的平衡感是最難拿捏的,多一分的喜歡與討厭,都會讓情感天秤失去平衡。

我害怕這樣失控的感覺,很害怕、很害怕……

「好吧!」秉滄學長還是笑,臉上沒有明顯的其他表情:「妳快進學校去吧!我停好車後,就會進去了,拜拜。」

秉滄學長朝我揮著手。

學校規定學生是不可以騎機車上學的,所以很多三年級有駕照的學長姐們,只好偷偷騎機車來學校附近的一些民宅騎樓下或者小巷子裡停放,下課時間再來領回他們的愛車。

我緩步地走進學校裡去,腦袋裡什麼也不想地就這樣走著,眼睛也不看路,就這樣低著頭,走我平常慣走的路線。

「梁曉昭!」有個熟悉的嗓音喚住我,我朝聲音的來源處望去,看見培傑學長。

還有芳雅學姐!

他們二個人站在一起,真的是一幅很美麗的畫面,很容易就會讓人移不開眼睛來。

培傑學長向我的方向大步奔跑過來。

「妳頭痛有沒有好多了?」培傑學長人都還沒有跑到我身邊,就急急地開口詢問著。

「好多了,謝謝學長關心。」我抬頭看了培傑學長一眼,又往他身後看去,看見芳雅學姐慢慢地朝我們的方向走來,臉上是一臉天使般的謐靜微笑。

我似乎看不見芳雅學姐身上的任何一個缺點,她看起來,永遠是這樣的完美,溫柔大方,臉上總是掛著甜甜的笑,只是為什麼這樣美好的一個學姐,培傑學長就是不肯去珍惜呢?

不好好把握住躲在自己身邊的幸福,是很容易讓別人有捷足先登的機會的!

「妳學長昨天可是擔心死妳了,直嚷著說要打電話問妳有沒有安全到家,偏偏我們都沒有妳家的電話。」芳雅學姐看看培傑學長,又看看我,瞇著眼笑著。

聽完芳雅學姐說的話後,我轉頭看著培傑學長,心裡有點訝異,訝異於培傑學長對我超乎尋常的關心舉動。

「柯芳雅,妳別亂說!我只是擔心江秉滄那小子的騎車方式,怕他把125的機車當成150的騎,嚇壞了曉昭……」培傑學長麥牙色的臉上居然透著薄薄的悱紅。

「是喔是喔,也不知道昨天是誰在半夜一直打電話鬧我,要我去探聽出咱們排球小花的電話的喔!」芳雅學姐促狹地睨著培傑學長。

「排球小花?」那是誰?我揚起眉毛,好奇地看著芳雅學姐。

芳雅學姐點點頭,盯著我:「那是妳那群沒事找事做的排球隊學長們幫妳取的綽號。」

「為什麼……」要取這種聽起來就覺得很好笑的綽號?!

「因為他們說妳看起來像一朵小白花,純潔、單純又沒心眼。」芳雅學姐接著我的話地幫我解答疑惑:「這是一個充滿讚美的綽號喔。」

「真的嗎?」為什麼我只覺得這個綽號充滿了『笑話』?

「對啊,妳沒聽到妳培傑學長的綽號,他的綽號更是名符其實喔!」芳雅學姐又說。

「是嗎?那培傑學長的綽號是什麼?」我的好奇心被激發出來了。

「他叫……」

「柯芳雅,妳閉嘴!」站在一旁的培傑學長通紅著臉地嚷著。

「幹嘛?又不是很難聽的綽號,你不好意思什麼?」芳雅學姐露出淘氣的表情。

「妳不要說啦!真的很難聽,妳不要污染了我在學妹心目中的良好形象嘛!」培傑學長急了,他一急,臉就紅得更厲害。

「有什麼關係嘛?反正她早晚都會知道的,你怕什麼?」芳雅學姐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學長,沒有關係的,我保證我不會笑你的啦!」我扯出一個甜美的微笑,拍拍胸口承諾加保證。

「對嘛!人家曉昭學妹都保證了,那我就要說了喔!」芳雅學姐躲過培傑學長伸過來要摀住她的嘴的手,大聲地說著:「他叫『摧花王子』……」

「妳死了妳,柯芳雅!妳居然真的說出來!」培傑學長左手勾住芳雅學姐的脖子,右手輕輕地在她頭上敲了幾下。

「有什麼關係嘛?人家江秉滄的綽號叫『摔車幫幫主』,他都沒抗議了,你抗議什麼?而且這綽號又不是我幫你取的,都嘛是那群跟你感情好到可以去跳淡水河結拜的哥兒們幫你取的……」芳雅學姐一邊努力地掙脫培傑學長的手臂,一邊嚷著。

「為什麼我就要叫做『摔車幫幫主』啊?」

突然間,秉滄學長的聲音從我們身後響起。


-- 失速跌落的感情,會不會讓人撞得鼻青臉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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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0 20:38:51
第九回

我轉身看看站在我們身後的秉滄學長,又轉頭看看培傑學長跟芳雅學姐。

「為什麼我的綽號這麼土?什麼『摔車幫幫主』?多難聽!」秉滄學長講著這話的時候,臉上還是塞滿笑。

我很懷疑他生起氣來會是什麼樣子,還是,他根本就是個沒有脾氣的人?

「我覺得很名符其實啊。」芳雅學姐溫柔的聲音像天籟。

「哪裡會?」秉滄學長打死不承認。

「你看看,我們隊裡還有誰像你這麼會摔車?聽說高一時,你聯誼時耍帥騎機車去,人家馬路好端端的平躺在你面前,沒突起也沒窟窿,你偏偏可以摔得差點撞斷鼻樑;高一下學期更誇張,好不容易約到那時那個你喜歡得要命的張詩淳,其他學長姐們好心勸你坐公車到她家去帶她出來坐公車,小兩口就坐公車或走路來培養感情,你偏不要,硬是要頂著寒風到她家去接她,結果出師未捷身先死,那次差點撞斷國家公物,要不是被你撞的那根電線桿夠堅固,恐怕你還要花錢來賠咱們市政府呢!」芳雅學姐揚著眉繼續說:「高二時,你果然安份點了,沒有再肇事,讓教練鬆了一口氣,想說你終於可以乖乖的練球了,誰知道,才剛放個暑假你居然就這樣硬生生的把你的手腕摔斷了,弄得不得不開刀……你說,有哪個人的摔車率像你這麼高的?而且每次都是你自己去撞人家……」

我突然很慶幸昨天晚上我可以安全回到我溫暖可愛的家,聽見學姐這樣子說,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培傑學長會花一整個晚上的時間來擔心我了,原來是因為載我回家的人是秉滄學長的緣故啊!

不過培傑學長跟教練也真狠心,明知道秉滄學長的騎車技術,還是把我的生命安全托付給他,簡直就是在跟我的人身安全開玩笑嘛!

「妳以為我很愛摔車嗎?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但有什麼辦法呢?我就是這麼倒楣,摔車神愛纏住我,甩都甩不掉!」秉滄學長糾著眉說話的神情很可愛。像那種不識愁滋味卻硬要強說愁的小男生一樣。

「我看你倒是蠻自得其樂的,屢摔屢起!」一直安靜在一旁的培傑學長忍不住接口下去。

我抿著嘴,笑了起來。



心情朗朗的,像今天無雲的朗朗晴空一樣。

下午放學後,我背著書包來到排球場邊。

教練還是沒有應允讓我下場去練絿,於是我只能坐在大榕樹下,安靜地翻著手上怎麼看也看不懂的個體經濟學。

這些『供需曲線』、『邊際效應』、『邊際報酬遞減』……一大堆專業名詞跟圖形,把我搞得昏頭轉向的,一看就讓人覺得頭痛!

「梁曉昭,妳在幹嘛?」培傑學長的聲音又出奇不意地從我左手邊的方向傳來。

我抬起眼,揚了揚手上這本重得可以砸昏人的經濟學,皺著眉說:「我在研究這些死掉了卻要留下一大堆理論來困擾我們的外國人寫的東西啊!」

培傑學長蹲了下來,瞄了我手上的書一眼:「個經啊?」

「嗯。」我點點頭。

覺得自己的前途有點坎坷起來,現在光是基本的個體經濟學就讓我整個人快陷入抓狂的狀態,要是以後再讀個總體經濟學,我很難保證我不會瘋掉!

「來,我教妳好了。」培傑學長伸手拿走我握在手上的原子筆,「妳拿張白紙給我,好嗎?」

於是我手忙腳亂地從我書包裡拿出一本筆記本,撕下一張空白的紙給培傑學長。

「嗯,我們這樣假設好了,」培傑學長修長的手指頭握著筆的樣子很好看,「如果以感情來畫一個供需圖,那麼假設妳對我的感情是種供給,而我對妳的感情是種需求,當妳的供給是很固定的,而我的需求卻只是一點點,那麼我們的供需平衡點可能就會在這裡。」

培傑學長的假設很奇怪,卻讓我有種想一直聽下去的慾望。

他在供需圖的下方一點的位置畫上一個小點,接著說:「那麼當我們的感情位於這個位置時,我們之間的感情很可能只是處在『普通朋友』的位置;再來,如果妳的感情供給與我的感情需求差不多,那我們的供需平衡點會在這裡,」培傑學長在供需圖的中間的位置畫上一個小點:「這個位置的感情位置大概就是所謂的『男女朋友』啦,因為供需平衡,所以兩個人會很快樂;最後是這裡,如果我的情感需求已經超過妳所能供給的程度,那我們的平衡點會在這裡,這個位置的感情是『怨偶情感』。」

培傑學長的筆停在他最後畫的那個點上面,抬起眉毛微笑地對我說著:「所以基本上,在經濟學的觀念裡,第一種情形跟第三種情形,都是屬於供需不平衡的,容易造成價格的波動程度,如果以情感觀點來說,第一種情形,因為我的情感需求少,妳的感情供給方式相對的就偏多,供過於求,對妳來說會變成一種感情的浪費;以第三種情形來看,因為我的感情需求多,妳的感情供給方式就會顯得不足,供不應求,這樣對我來說,會產生悲傷無奈的感覺;所以只有第二種情形,才是最標準的供需平衡。」培傑學長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笑得燦燦的:「這麼說,妳有沒有一點點的了解了?」

我看著培傑學長,呆呆的點頭。

如果把感情看成是供需曲線,那麼這樣子的經濟學,好像好懂多了。

只是在我的感覺裡,經濟學跟感情一樣,都是複雜難懂的東西,絕非三言兩語就能弄得清楚的,否則不會有人終其一生都在追逐感情的平衡點,卻始終都是傷痕累累的,弄得體無完膚!

「再來,我跟妳說一下邊際報酬遞減法則……」培傑學長轉轉手上的原子筆,又開始繼續幫我解惑。

這樣的下午讓人感覺很舒服,暖暖的陽光,輕輕地灑落下來,晾乾了每個人心裡晦暗的那片潮濕地,讓心情變得輕鬆飛揚起來。

在這樣的下午裡,我坐在有冬日暖風吹拂的大榕樹下,聽著培傑學長好聽的聲音,和自己規律平靜的心跳聲。

我知道,這就是幸福的感覺,簡單而平凡的幸福。


-- 如果我們的感情供給跟需求都太多,那還會不會平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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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20 20:39:33
第十回

培傑學長被叫回球場練球之後,我又繼續抱著我的個體經濟學苦讀,心裡一直想著培傑學長教我的『愛情經濟學』,雖然奇怪,卻覺得有趣。

我沒有談過戀愛,雖然在國中時期,也曾收過一些情書,但那時段的我,根本就對感情的事還沒開竅,每次只要那些長滿青春痘的毛頭小子站在我面前,靦腆地笑著把手上折得方方正正的信交給我時,我就會覺得有種想逃開的衝動。

「妳為什麼總是不肯正眼看看那些站在妳面前的男孩子?」我記得國中時的死黨曾這樣問過我。

「我沒興趣,而且現在這個階段,對我來說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個階段,我沒有辦法分心去看身邊的事物,包括男生,還有愛情。」我那時是這麼回答她的。

「可是當幸福就在妳身邊盤旋時,妳不伸出手緊緊抓住它,一旦它飛離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死黨這樣勸著我。

我只是微笑,沒有答腔,也不抗辯。

不在乎的事,沒有爭取的必要,因為不在乎,所以可以豁達,一旦在乎了,便輸了。

我不在乎那些男生,也不在乎他們給的愛情,所以心不會痛、不會動蕩、不會害怕自己的冷漠所可能帶給他們的傷害。

後來我高中聯考還是考壞了,沒有愛情的紛擾,但友情方面的叛變卻讓我的國三生活變得很不愉快。

那個從國一就開始一路陪我走過青澀年少時期,在上課和我一起傳紙條說事、放學後會一起騎腳踏車回家的知心死黨因為一個男人,跟我鬧翻了,只因為她喜歡了二年的一個男生寫了封情書給我,她於是當著班上所有人的面大聲地質問我為什麼全校的男生那麼多,我卻偏要去勾引她喜歡的男生!

勾引?這名詞聽起來多沈重!

那時我還是沒說話,只是眼淚卻再也止不住了。

愛情沒傷我的心,友情卻把我弄得遍體鱗傷。

從此之後,她再也不理我了,僅管我連正眼都不瞧她喜歡的男生一眼,僅管我連拆都沒拆她喜歡的男生寫來給我的信,僅管我寫了幾百張解釋的紙條給她,她還是決定把我趨逐出她的生活裡,不讓我再踏進她的世界一步。

於是整個國三的日子,對我來說,就像身在刀山油鍋裡一樣,是充滿煎熬的。

然後我跌破大家眼鏡的把高中聯考的分數考得很低,而高職的分數卻又考得高得完全不成比例,於是我在國中同學及師長的驚愕之中,開始我的高職生生活。

沒進去大家希望我可以去就讀的明星高中,我並不覺得遺憾。在職校裡,我學到什麼才是真實『五育均衡』,而不再只是口號,當我看見昔日曾經和我並肩作戰的戰友們背著厚重的書包,奔波在學校與補習班之間,我就會在心裡暗暗慶幸當初自己所選擇的路。

至少在這裡,我學到什麼是快樂、單純與信任。

只是這裡的經濟學與會計學常讓我痛苦得想大叫。

眼睛看著討人厭的經濟學,腦裡想著過去的種種時光,卻仍能感覺有個人走近我身邊,在距離我二十公分左右的地方坐下來。

我沒有把頭抬起來看,直覺是培傑學長坐在我身邊。

因為在這裡,除了培傑學長之外,並沒有哪個學長敢像他一樣的混水摸魚,只有培傑學長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培傑學長,你怎麼又偷溜過來啦?等一下被教練看到,一定又要臭罵你一頓啦,快回去練球啊,排球聯誼賽就快開始了,你還這樣偷懶!」我手上的原子筆很認真的在紙上畫著供需曲線。

『排球聯誼賽』是幾個學校一起舉辦的排球比賽,美其名是『聯誼賽』,其實是各校教練在相互較量彼此所帶出來的學生的實力。

培傑學長不吭一聲的還是坐在我身邊。

「其實學長剛才說的愛情經濟學我還是搞不大清楚,不過我想我再多看幾遍,應該會比較了解一點……」說著說著,我抬起頭想對培傑學長說聲謝謝時,卻被我眼前的這個人嚇到,「秉滄學長!」

秉滄學長竟然跑到排球場來了。

看著秉滄學長揚著笑意的臉,我似乎被他牽動般的,也不由自主的笑開臉來。

「我想說好久沒來球場看看大家了,明天剛好也沒有什麼小考,就過來走走看看囉!」秉滄學長身上有種淡淡的味道,像鬍後水的清涼味道:「妳在看什麼?經濟啊!這個培傑最行了,他那個人最愛看書,什麼書一到他手上,就好像變得很有吸引力一樣,會讓他一頭栽進去。」

「培傑學長剛才有稍微跟我講解一下了,雖然我還是覺得模模糊糊的,不過有些觀念倒是有點通了。」我瞇著眼一笑,下意識地將眼光移到球場去搜尋了一下培傑學長的身影,看見他正專心的打著排球,那種專注的表情讓我第一次覺得原來培傑學長認真起來的臉龐是很有魅力的。

「夏培傑很疼妳喔!」秉滄學長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這句話。

「學長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駭住了,心裡被這句出奇不意的話弄得突然『咚』地震了好大一下。

我真的不清楚秉滄學長說這句話的意思。

「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啦,我只是覺得夏培傑以前從來不會這麼關心一個女生,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他,但他全都不當一回事,那些喜歡他的女孩子裡,當然也是有很多長得很漂亮的,不過他就是完全不動心。」秉滄學長看我的眼神變得很溫柔,「學校裡的女生,他就只對柯芳雅跟妳好。」

是嗎?

可是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培傑學長對我的好,只是一種對學妹的疼惜情感,並沒有滲雜太多複雜的因素。

是的,事情一定就是這麼單純,只是秉滄學長自己想太多了而已,我相信。

那天下午我還是坐上秉滄學長的小墨125,讓他送我回家了。

心裡有種好奇怪的感覺,不斷地在體內流竄著。

坐在秉滄學長的機車後座,我耳裡聽著秉滄學長不斷說著話的聲音,讓那些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傳進我的耳膜內,一個字一個字溫柔地敲在我心裡的那塊版圖上。

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蠢蠢欲動,正奮力地想從我體內像要掙脫出來似的,於是我開始有些惶惶然,那種酸疼中帶著些微甜蜜的感覺,讓我覺得很困惑,我感覺自己彷彿就要開始蛻變了。


-- 我相信太複雜的感情,會一點一點地吞噬掉所有快樂的因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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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7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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