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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夜不語] 詭秘檔案 401 戰慄童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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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8:16:1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眼中的惡魔
     人真的很奇怪,面對死亡,有人選擇了放棄,而有的人卻會選擇奮力殺出一條生路。
     坐在客房中的三個人,我想,都是後者吧。我不消說,從來都是努力的對抗命運。蕾吉雅也能看出她對生存的渴望。至於安德魯,雖然他還是一副大大咧咧,甚至是我倆回去後,還見到他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的身影,可偶爾,我還是能看出他對未來的惶恐。
     現在的情況很微妙,我只能猜測書中會散發處一種民俗學上稱為詛咒的精神力量,那種力量能影響人的神智,使其瘋狂。
     昨晚在沙發上翻來覆去,我滿腦子都在想解決的方法。
     前些日子在安德魯家買過一個奇特的東西,用來堵塞陳老爺子屍體的九竅玉。經過測試,它對某些未知的超自然能量有抑制的作用。
     還有許多年前在日本得到的黑匣子,它能封閉詛咒。雖然不清楚對這本書有沒有效果,但如果真的無法將書中的秘密解開,打破裏面的神秘精神力量的話,我還是會跑去加拿到用那兩個東西試一試。
     雖然那是最後的辦法了。
     我們三人在飯店簡單的吃了午餐,坐在二樓的咖啡廳發呆。對面的公園裏,道路依然封閉著。幾個小時前的車禍讓許多人都目瞪口呆,蕾吉雅眼睛直楞楞的透過玻璃,看著被警方封閉的現場,還是很害怕。
     而安德魯也沉默著,不是因為自己的什麼受到威脅,而是被我告之手稿有可能是膺品的時候,這家夥氣憤到極點後所致。或許對他而言,到手的橫財變成了泡影,是一件比死掉更痛苦的事情。
     蕾吉雅歎了口氣,很隨意的做到我身旁,她像貓一樣蜷縮在沙發上,將頭輕輕的靠在我的肩膀上。
     安德魯瞪大眼睛,差點將嘴裏的咖啡全都噴出來,「你們兩個有些奇怪哦,是不是趁我不注意的時候,跑出去開房做了些奇怪的事情?」
    「去你的,你這混蛋腦袋裏儘是些齷齪思想,能不能稍微純潔一些?」我罵道。
    「那她為什麼要靠著你,我這麼大一堆肥肉,肩膀的受力面積比你多得多。靠著比你更舒服,也沒見她朝我身上靠啊。」安德魯怪笑著。
     蕾吉雅看著胡言亂語的安德魯,出奇的沒有生氣,只是甜甜的傻笑著,不知道心裏再想些什麼。
     雖然就連我都不知道蕾吉雅為什麼會那麼理所當然的靠在我身上,但這種事情本身就是越解釋越亂,我所幸沒有解釋。何況,面對一個惶恐的女孩,我能將她從身上趕下來嗎?
     我深吸一口氣,把那本黑色的《格林童話》從背包裏拿了出來,書並不沉重,但是清楚的知曉它奪去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後,我還是有些緊張。感受著封面冰冷的觸感,我再次深呼吸,猶豫再三後,還是將其打開了。
     不論什麼事情,只要開了個頭,之後便似乎就簡單很多。我緊張的心隨著書頁的翻動平靜下來,一篇一篇的翻著泛黃的紙張,將童話故事一篇一篇的看了下去。
     沒多久,我抬起頭突然唐突的問了一句:「你們知道愛迪生的靈界通訊器嗎?」
     蕾吉雅和安德魯同時愕然,紛紛搖頭。
     我漫不經心的說著:「偉人之所以稱為偉人,都有他們獨特的地方。例如愛因斯坦,沒有信仰的他在年老後,突然宣佈自己有了所堅持所相信的宗教。同樣的,愛迪生也是如此。」
     「一九二0年,美國一本叫做《科學美利堅》的雜誌,就刊登了當時已經七十三歲高齡的愛迪生的一篇驚世駭俗的文章。」
     「他說,如果我在死後靈魂依然存在的話,那站在科學的理論基礎上,我應該得以保有在這個世界上所得到的記憶、知識和能力。因此,死後的靈魂應該急欲和還活在世界上的人溝通。我認為靈魂可以讓這個世界上的物質產生物理的變化。如果這個推論無誤,只要我事先製造出靈魂也可以操縱的儀器,一定可以將靈界的活動情形記錄下來。」

「結果,他將靈界通訊器製造出來了嗎?」安德魯好奇的問。
    「白癡。」蕾吉雅橫著眼盯著他,「如果真的製造出來了,世界肯定會轟動的。現在說不定早就證實靈魂是存在的,就像進化論中人類是猴子進化來的一樣變成常識」
    「可每個國家都有許多保密部門,例如第八區,例如英國的UFO研究體系。說不定愛迪生的靈魂儀器能夠引起人民的恐慌,所以被國家藏了起來。」安德魯不依不撓的辯解。
    「白癡,吵死了。」蕾吉雅嘟嘟嘴,「你科幻電影看太多了。」
    「可是……」
    「好啦,聽我說下去。」我用手敲了敲桌子,讓他倆安靜,「愛迪生的那番言論引起了當時世界的軒然大波,各界人士為之譁然,紛紛指責他的異想天開,甚至他的理論根據也慘遭科學家們嚴厲的批評。」
    「不過他是誰,他可是愛迪生,那個帶領自己的小組發明了上千件重要物品的偉大人物。他的影響力是無與倫比的。民眾們不管科學不科學,他們甚至開始相信確實有靈界的存在,開始耐心等他們偉大的愛迪生將靈界通訊器發明出來。」
     我喝了口咖啡,「可自從那篇言論發表後,愛迪生卻沉默下來,在以後的場合隻字不提靈界通訊器的事情,也從來不跟任何人提起自己的靈界實驗。」
    「時間到了一九三一年十月十八日,愛迪生逝世了,永遠的離開了人間。人們發現他留下一屋子的裝置和研究內容,可是卻絲毫沒有任何關於靈界通訊器的資料。」
     蕾吉雅此刻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那所謂的靈界通訊器,果然是吹牛的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聳了聳肩膀,「此後的幾十年中眾說紛紜。有人說愛迪生確實製造出了靈界通訊器,只是由於某種原因被他藏起來;有人說那個絲毫沒有科學基礎的東西,是不可能製造出來的,愛迪生知難而退了。」
    「你講這個故事,跟我們現在的處境有關聯嗎?」蕾吉雅思考了一下,問道。
    「聰明!」我無意識的翻動著桌上的《格林童話》,「確實有關係。我研究了一下這本書,發現一些奇怪的地方。首先,封面標題上的四個字,用的是古德語,這一點你們應該已經看出來了。」
     蕾吉雅點點頭。
     而安德魯用力的拍了拍額頭,做出醒悟的模樣。「啊,原來是古德語啊,難怪我覺得讀起來有些生澀。」
     我沒有理會那白癡,繼續道:「其次,封面用的是染成黑色的牛皮。在古德國,重要的東西是用羊皮來記載的。就算是紙張得到大量的使用時,兩百多年前的德國,還是有用羊皮做書封面的習慣。把牛皮當封面的情況極少出現,這實在令我很在意。」
     我用手將牛皮封面單獨拉出來,翻到內頁,指著右下角一個十分隱晦的地方,「你們仔細看這裏。」
    「似乎是有些東西,圓圓的,像是個奇怪的標誌。」蕾吉雅揉了揉眼睛。
    「這個標誌有些類似於新教的教徽,不過只是類似而已,仔細看還是能看出有許多不同的地方。」我解釋著,「現在的德國,主要住著四種民族,德意志人、丹麥人、吉普賽人、索布族人。經過很多年的融合,其實宗教已經糅和在一起」
    「這個我知道。」安德魯得意的說,「我老媽就是信新教,可家裏的教徽和這個並不相同嘛。」
    「那是現在的新教徽章。兩百年前可不太一樣,那時候的新教在德國遠沒有那麼發遠,還處於萌芽狀態,許多人都不知道那段歷史。」我淡淡的說著。
    「當然,這本書上的徽章和新教一點屁關係都沒有,繞過不提。但是舊索布族人召喚靈魂的圖騰文,倒是和這東西有許多相似的地方。」

「而這個圓圓的、內部像是無規則線條的標誌,在這本童話書的每一頁右下角都有,而且每一頁的線條都有著微妙的不同。畫這些線條的人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想要達到什麼樣的效果,實在是很有意思。」我用手撐住頭,說著說著便陷入了沉思中。
    「阿夜。喂,阿夜!」蕾吉雅用力搖了搖我,「繼續講啊,我都還沒聽明白呢。」
    「不好意思,又出神了。」我將書合攏,「總的來說,我初步判斷,這本書恐怕有一定的宗教定義。根據書每一頁的圖騰的變化,我找到了一些規律。圖騰或許是一種十分古老的語言,我看不懂,不過?我博物學的教授恐怕知道。」
     說著我便不再理會他們,用手機將圖騰一個一個的照了下來,打開比電撥通網路,寫了一封E-mail給教授,一古腦的發了過去,請求他如果知道這種語言的話,儘快翻譯出來。
     蕾吉雅安靜的等我做完,這才說:「我們究竟要在這個咖啡廳裏多久?」
    「不在這裏坐著,還能到哪里去?相對而言,這地方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了。那本童話書裏可沒有能夠在咖啡廳中發生的恐怖劇情。」
     我敲了敲桌上的書,「先等教授的回信,如果把書中的古文字解釋出來,事情的脈絡就會清晰很多。總之我現在認為,這本書很有可能用在某些宗教儀式上,甚至和愛迪生所謂的靈界通訊器有異曲同工之處。」
     剛說到這裏,鼻子裏就聞到一股奇怪的惡臭味。
    「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味道?我皺了下眉頭。」
     安德魯大咧咧的挺起鼻子四處聞了聞,「味道?能有什麼味道?」
     還是女孩子比較細心一點,蕾吉雅眉頭隨即也皺了起來,「確實是有股味道。」
    「汽油味!」我壓低了聲音。
     她抬頭看向我,「飯店的咖啡廳怎麼會有汽油味?」
    「不知道,總之我們小心一點。如果是詛咒的影響的話,肯定會要命。」我打了個眼色,示意兩人不動聲色的離開。
     我們三人剛準備站起來,就見吧台附近一個男人提起一把槍大吼著:「統統不許動,手放好,趴在桌子上。」
     咖啡廳中所有人都被猛然發生的這一幕給驚呆了,許多人還優雅的用兩根手指頭端著咖啡,正準備第到嘴邊飲一口,而他們的腦袋很明顯沒有反應過來,動作也停留在這一刻。
     我轉頭驚鴻一瞥,看清楚那個提槍的男人。
     他大概四十歲左右,有著光禿禿的腦袋,是個非常不起眼的中年男人。這種人走在路上,絲毫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更不會覺得他有危險。可正是這種本應無害的人,他端著槍,見自己的話沒有引起足夠的注意,於是沖著最近的一個女性開槍了。
     那女人尖叫一聲,子彈擊中了她的額頭,血噴灑的到處都是。
    「再說一遍,所有人手放桌子下,頭趴下去。快,快點,我沒多大耐心!」那男人吼道,眼睛像憤怒似的通紅。
    「低下頭,照他說的做。」我一把將蕾吉雅的頭給按下去。安德魯的危機意識很強,早就自覺的把臉貼在桌面上。我也低下頭,悄悄地和他倆打著眼色,小聲低語。
    「這個瘋子好像有點眼熟。」安德魯咕噥著。
    「我認識他。」蕾吉雅說道,「他就住在我家隔壁,離布蘭克醫生的屋子不遠,是榆樹大街很有名的老好人。看不出來他居然會幹出這種恐怖的事情,難怪四十多歲了還娶不到老婆,原來內心那麼陰暗!」
    「不對勁,這件事有些麻煩。一般自殺或者有毀滅傾向的人通常是很不順利的人。我看他的模樣,不像那種會無緣無故放棄自己人生的人。」我隱晦的從蕾吉雅的手袋中掏出化妝鏡,在鏡子中注意著那瘋子的一舉一動。

「四十多歲都沒結婚,還不算人生的失敗者嗎?天啊,以前我還覺得他是個好人,喜歡到他家裏去玩。現在想想都害怕,如果那時候他神經病發作了,把我強姦後分屍可怎麼辦!」估計蕾吉雅的發散性思維也相當強悍,居然為此怕得臉色煞白起來,「阿夜,你不是有一把槍嗎?趁他不注意不集中的時候,瞄準腦袋了結掉他。」
     聽到這番話,我苦笑起來,「先不說我準頭很差,用來防身的這把槍幾乎就是壯膽的作用。要我真能在咖啡廳如此複雜的環境中,擊中二十多米外的一個人的頭顱的話,我還待在這裏幹嘛,早就去參加奧運射擊比賽了。何況,你仔細看看他腳下,再聯想一下剛才聞到的味道。」
     說著我將化妝鏡向下移動,只見持槍男子腳下的一個旅行包中,正流出一種微微泛黃色的液體。那些液體順著地勢的高低不平,執著的向著遠處擴散。
    「汽、汽油!」蕾吉雅的語氣結巴了。
    「除了汽油,還能是什麼。」我苦笑起來,「這家夥是經過周密的思考的,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可他肯定是想要玩命,不光玩他自己的命,還要玩整個咖啡廳裏所有人的命。」
    「那我們怎麼辦?」她惶恐的問。
     我正要回答,安德魯突然低聲道:「我想起來了,這個人我見過!」
    「你見過?哪里見過?」我十分詫異。
    「在布蘭克舅舅的房子裏,那天律師將舅舅的遺產交給我,就是這個家夥當的公證人。他還和藹的將書確認了一番,翻開看過幾分鐘。」
    「什麼!靠,你怎麼不早說!」我震驚到腦子都亂了。
     安德魯非常委屈,「要不是他今天出來玩命,我提他幹嘛。這個普通的老頭子完全屬於看過就忘的存在。」
    「看來,我們的估計都錯了。」我和蕾吉雅對視一眼,嘴角透露出苦笑,「這才是真正的第七個受害者。詛咒根本就還沒有降臨到你身上,早晨的車禍恐怕是真正的意外事件。」
    「還是想想當下的情況該如何處理,再等下去,不用詛咒降臨了,我們肯定死翹翹。」安德魯南德說的句實在話。
     我再次無視他,只是朝著蕾吉雅說:「這種情況,你認為對應著書裏的哪個故事?」
    「『人與狼』的童話。」她想了想才回答,「故事裏有提到一個遠行的獵人在森林裏遇到了一窩狼,母狼苦苦哀求他放過自己的孩子,可獵人還是將幼狼殺死了。母狼在臨死時詛咒他,要他家破人亡。」
    「當獵人滿載而歸回到了村裏,詛咒也開始了。他的眼中,全村人都長著狼的模樣,包括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女。獵人害怕極了,當晚,他在村子裏縱火,將所有熟睡的村人燒死在睡夢中。」
    「結局呢?」我又問。
    「最後他看到水面的倒影,發現水中映出了一匹兇惡的狼,於是他驚慌失措下胡亂射擊,槍走火,打死了自己。」
    「這樣啊。」我沉默片刻:「詛咒應該是按照故事的劇情來發展的,要不要賭一場?」
     「怎麼賭?」蕾吉雅問。
     我努嘴示意,「我旁邊三米遠的那扇窗戶拉著簾子,正好形成了鏡像效果,只要我們出去一個人去吸引他,讓他注意到鏡像中的自己,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哇靠!我可不敢,根本就無法預料到底會發生什麼狀況。」安德魯害怕的急忙反對。
    「能有什麼狀況,頂多兩種結果。一是判斷錯誤,那個吸引他的人被打馬蜂窩;」我扳著手指頭,「二是他殺死自己。」
    「可誰敢去吸引他?」安德魯更加反對了,「何況滿地都是汽油,如果他亂開槍,一定會爆炸。」

「爆炸的情況應該不會出現,但是起火是肯定的。不過一時間燒不到我們這裏。只要在短時間內跑進防火通道就沒問題了。」
     我用視線示意十米外的緊急出口,又將注意力放在那個瘋子上,「至於吸引他注意力的人,再對角線相當的情況下,只能有一個選擇。」
     我仔細的觀察著二十米外那個持槍的老實人,這傢伙提著一瓶威士卡,正一邊喝一邊胡言亂語著自己生活的苦悶,不時朝著不順眼的人開槍,引得一群群本來就已經惶恐的人更加的恐懼起來。而街角,幾輛警車疾駛而來,急促尖銳的警笛聲似乎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機會來了!
     我用力一腳,狠狠的踩在安德魯的腳背上,他絲毫沒有心理準備,劇痛之下反射性的慘叫一聲,從沙發上猛地竄了起來。
     持槍的瘋子很緊張,他被安德魯突如其來的行為嚇了一大跳,等反應過來時,立刻罵罵咧咧的舉搶準備射擊。
     安德魯看起來龐大的身軀頓時敏捷起來,他在也顧不得腳上的疼痛,抱著腦袋以比子彈還快的速度,整個人躲到了桌子底下。
     隔開瘋子與鏡面的安德魯不存在後,持槍者的視線自然的落在玻璃上。那個人瞪大了通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鏡面。他的全身都嚇得顫抖起來。
    「魔鬼!全是魔鬼。哇!上帝,求求禰救贖我!」持槍者開始歇斯底里,他看著鏡中反射出來的世界發狂著,不斷的開著槍。
     其中一槍擊中了地面,汽油猛烈的燃燒起來。
     咖啡廳因為火災而亂了套,所有人都不再顧及槍口的威脅,他們蜂擁著躲避火焰,試圖沖出去。
     槍聲不斷胡亂的響起,不時有被槍擊中的人哀嚎著倒在地上,隨後被擁擠的人群踩踏以及被兇猛的火焰吞噬。
     持槍者早已經被火焰包圍了,他絕望似的站著一動也不動,最後將槍口對準了自己,摸摸早已禿頂的腦袋,他尖叫著:「我不會屈服的,你們這些魔鬼,就算我死,你們也得不到我的靈魂!」
     撕心裂肺的喊完便扣動了扳機。槍響了,他的身體直楞楞的倒了下去。
     而我們三人在這鬧哄哄的局面下,早一步彎下身躲避著子彈,溜進了防火通道,然後成功的逃脫出來。
    「得救了!」蕾吉雅喘著粗氣,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我們站在對面看著火災,都是劫後餘生的表情。
    「看來那位持槍大叔看到的不是狼,詛咒讓他將所有人都視作了魔鬼。可能到臨死為止,他都認為自己在拯救人類吧。」我拖著下巴判斷道。
     安德魯氣呼呼的瞪著我,「阿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那麼信任你,可你居然陷害我,還差點害死我。」
    「可你不是沒死嘛。現在都還活蹦亂跳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多以後我請你吃披薩。」
    「我的命只值一塊披薩?」他憤怒的道。
    「兩盒?」
    「至少五盒!」他攤開了五根手指討價還價。
    「你倆不要在那裏耍白癡了。下一個遭到詛咒厄運的是我!」蕾吉雅一把擰在我胳膊上。
     唉,女人,為什麼老是喜歡折磨男人的胳膊?這,是個永遠都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問題。我撓頭,「說起來,剛才突然想到一條線索。」
    「說!」
     蕾吉雅瞪了我一眼,可我卻從她眼中看出恐懼。如果一個人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下一個會死掉的人,而且很難逃掉的話,恐怕誰都會怕的大小便失禁吧。可這外表柔弱的女孩,卻堅強的沒有將自己的不安表現出來。
    「這本黑牛皮包裝的童話書扉頁上不是有一首詩嗎?你們注意過沒有?」我問。
    「看到過,很淒美的小詩。雖然我看不懂。」蕾吉雅點頭。
    「很好。我認為,這首詩應該是書真正的作者寫的。從詩的內容,我大體能夠判斷出他描述的地方,或者說,編撰仿冒這本書的位置所在。」我看著火災中不斷驚慌跑出的人群,緩緩道。
     蕾吉雅精神一振:「真的?你認為會在哪里?」
    「那個地方在德國只有一個。」我吐出了一個地名:「德國最高峰,楚格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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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8:17:1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機上驚魂
    楚格峰,德國最高峰,海拔二千九百六十四米,坐落在德國慕尼克及奧地利因斯布魯克之間的加米施.帕滕基興。
    而在扉頁的詩詞中提到,寂靜的丘陵、多雪的亞麻色大陸,“多雪”的拼法用的是古德文,其中還包含著“永遠下雪的地方”,這一下範圍就狹窄起來。要想在德國找出這種環境,恐怕也就只有楚格峰這個德國唯一有冰河的地方,不論春夏秋冬,終年積雪。
    至於詳細的位置,也只能到了當地後再尋找了。
我坐在副駕駛座上,指揮安德魯開車,在崎嶇的山道上行駛著。
    “我們這要是去哪里?”他抱怨著。
    “去機場。”已經是夜晚了,外面漆黑一片,估計整個山道上也就只有我們這一輛車。車燈切割者外界的黑暗,不斷的繞過一個又一個的急轉彎。
    “機場?”蕾吉雅狐疑道:“阿夜,你是不是搞錯了?機場應該子啊琥珀鎮的北邊,要開一百多公里到大城市才會有。我們明明在向南走。”
    “現在要等民航的飛機肯定是來不及的,而且我們要去奧地利的因斯布魯克,只能趕到柏林才有飛機可坐。這太浪費時間了!你的命隨時都不知道會以什麼恐怖的方式被童話書上的詛咒奪去。”我淡淡的說,“所以我買了幾張特殊的機票。”
    “特殊的機票?”蕾吉雅還是很在意,“可我也沒聽說琥珀鎮南還有機場的,你究竟買的是什麼機票?不會是被人耍了吧。”
“軍航的。”我解釋著,“你們也知道我有些特殊的管道能夠得到些一手資料嘉二資訊,我就是透過這個管道讓他們弄的機票。據說很快的,只需要兩個小時就能飛到因斯布魯克去。”
所謂的特殊管道,就是透過偵探社聯繫到的德國這邊的情報商,讓他們搞來的機票。價格比民航的的都還便宜。
“軍航?完全沒有聽說過!”安德魯好奇的問,“真有這種東西?”
“沒有的話我叫你往這邊開幹嘛?那邊給了我一個座標,讓我在那兒等軍用機場的班車。”我看了一眼GPS,“不過軍航這種東西沒聽過很正常,其實每個國家都有。”
自己對情報商說出了要求後,情報商很快便提供了相應的選擇,並強力推薦軍用飛機,並分析說只要趕上今晚軍航的航班,基本上在十二點前就能到達目的地。但對方說這話的口氣實在有些幸災樂禍,這一點讓我有些在意。
說起軍航,我也是接觸到的東西多了後才知道其存在的。
每個國家除了民用各大航空公司外,一般都還有個軍航,特別是一些偏遠地區以及交通不便的地方,民航基本上是不走的,而碰巧那個地方有軍事基地的話,軍航都會飛。歐洲許多國家甚至開放了許多不重要的老舊軍事基地,供軍航的飛機起降。

只是軍航的飛機,不論在哪個國家,聲譽都不太好,甚至大部分民眾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我有朋友,前端時間在大陸就坐了一次軍航,從此後,提到軍航便有大小便失禁、臉色蒼白的舉動。我實在很好奇,他在軍航上究竟遇到了什麼。
至於我,雖然說的那麼言之鑿鑿似乎很有經驗的模樣,其實也是第一次坐軍航的航班。
終於到了GPS標定的為止,我下車等了一會。蕾吉雅因為最近的恐慌和勞累,已經在後座熟睡了。安德魯很無聊,他看了看手錶,“阿夜,你所說的車怎麼還不來?”
“就快了,電話裏通知是九點半,還有幾分鐘。”我也看了眼手錶確定時間。
話音剛落,前邊就有汽車開了過來,是一輛噴成迷彩色的四十九座大巴。軍航的班車果然很準時,九點半一份不多一分不少,停在我們眼前。
“電子機票號碼?”一個身穿軍裝、身材很魁梧的軍人跳出車門。
我立刻將三個人的電子機票號說了一遍,軍人點點頭,示意我們快點上車。
將蕾吉雅叫醒,我們拿了行李後坐上大巴。
“你租來的車怎麼辦?”安德魯不安的指著被我拋棄的汽車。
“沒關係,我的租約明天就到,車上有GPS,租車公司自己知道開回去。”我滿不在乎的說。
安德魯朝我比中指:“這種行為會被德國人唾棄的,我鄙視你!”
“管那麼多,總之我是外國人,又不是你們德國人。況且,你的惡劣行為好像逼我更多,我強烈懷疑你不是德意志人。”我將中指比了回去。
“切,我本來就不是純種的德意志人。我可是有一半的索布族血統。”安德魯高傲的揚起頭,完全不知道他在驕傲什麼。
“不要再耍寶了你們兩個,我都要聽吐了。”蕾吉雅指了指車上的簾子,“他們幹嘛要用簾子把車窗給封閉起來?”
“擺脫,我們要去的是軍用機場。要讓你看到了裏面的秘密,那還叫做有神秘感的軍事中的嗎?”我捂著額頭。
“既然要保密,那為什麼又弄個軍航出來,不是自相矛盾嗎?”
“人家軍隊就不能賺外快了?現在可都是二十一世紀了,虧你還是生活在資本主義國家裏,就連這點常識都不懂。”安德魯吐槽道。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蕾吉雅瞪著他,將手可愛的手捏成拳頭。這個舉動頓時將安德魯嚇得縮緊了脖子。
“噓,安靜點。”我努嘴示意周圍,“車上的人都不高興了。”
軍用大巴上坐著三十多個人,全是一副正襟危坐、西裝革履的模樣,嚴肅的臉,不滿的眼神,典型的德國人。
大巴七拐八拐,完全不知道在朝什麼地方開,或許他的本意便是讓你迷失方向感吧。二十多分鐘後,不知名的軍用機場到了。
我們魚貫著下了大巴,只見周圍還站著五六十個人。而不遠處,一架碩大的俄式飛機停在哪里,機身老舊,如同一直靜靜伏爬在地上的吹死怪獸。
“媽媽咪呀!”安德魯驚訝的叫出聲音,他的視線一接觸到飛機,臉色就變白了,“居然是伊爾X6。偉大的聯邦德國的軍事基地裏,怎麼會出現推移已經超過三十五年以上的俄國飛機》這玩意真的能飛上藍天嗎?我們要搭乘的就是這玩意兒?”
“有問題嗎?”說實話,我對軍事方面的東西真的不太懂,見安德魯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不禁摸了摸腦袋。
“廢話,問題大了。”安德魯拉著我的胳膊,“我死也不要上去,坐那種飛機,根本不用詛咒發作,我們就因為墜機而身亡了。”

看著周圍處之泰然的德國乘客,以及走過來搬運行李的士兵,我疑惑的道:“沒那麼嚴重吧,雖然風評有些差,不過也沒聽說軍航的失事幾率比民航高的。”
“上去,一個接一個,快點。”有士兵站在登機口催促到。
“走吧,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早點趕到因斯布魯克,明天還要坐車去楚格峰呢。”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示意安德魯和蕾吉雅登機。
安德魯滿臉慘白的在我的推搡下,總算挪動了龐大的身軀,他一路上嘀嘀咕咕的,似乎很害怕。
這架軍航的伊爾X6飛機,內部空間很大,但作為明顯是加裝上去的,精細極為不足。安德魯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閉上眼睛,雙手做出祈禱狀。我案子鄙視他的小題大做,真的有那麼嚴重嗎?不過是坐個飛機而已!
登機後等了許久,從窗戶外看到行李艙已經關閉了,卻遲遲看不到空姐的到來,知道飛機開始啟動,發動機發出雷鳴般的轟聲,這是才有一個身穿軍裝五大三粗的軍人從前艙走出來,聲音洪亮的道:“各位乘客,你們好。”
聽到他的開場白,艙內乘客一片狂暈。如此粗壯的空服人員,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那位軍人兩眼目視前方,站著標準的軍姿,繼續他的開場:“啊、這個,砸門這是軍航的飛機,服務肯定沒辦法和民航相比,大家就自己將就著點。然後呢,飛機上肯定也是不提供吃喝的,如果怕肚子餓,趕緊自己下飛機去買,這附近剛好有一家超市。”
他的話音剛落,本來已經開始啟動的飛機就停止了,緊急出口居然打開來,出口的不遠處有一個超市,不過根本算不上超市,根本就是個簡陋的販賣部一般的小屋映入了眼簾。
看到這裏,我也開始滋生出不好的預感。果然不愧為軍航,為了推銷機上食品,竟然特意將飛機開過去,實在不可思議到了一種神奇的境界。
艙內亂哄哄的一篇奪門而出的聲音,大多數沒有吃過晚飯的乘客都下飛機到所謂的機場超市採購了一番。空服員笑嘻嘻的,似乎因為賺了一筆似的,心情非常不錯。
等所有人坐定,片刻後,喇叭內又是洪亮的男聲,“各位乘客,份額及馬上就要起飛了,大家坐好,緊好安全帶。”
就在大家手忙腳亂之際,飛機再次開始滑行,也沒有平時的起飛先等待,直接便跑上了跑到。
“準備起飛!”
說時遲那時快,伊爾X6飛機似乎以截擊機緊急爬升的角度轟然拔地而起。
“媽媽咪呀!”安德魯哀嚎著,嘴裏大聲罵著髒話

蕾吉雅臉色也蒼白了起來,她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沒多久後又抓起袋子大吐特吐。
飛機飛入了平流層,總算是進入了巡航模式,機上的乘客算是松了口氣。
這是喇叭中嘹亮的嗓音再次響起,“乘客們!啊,這個,本來飛到因斯布魯克軍事基地需要二個多小時,我們打算趕趕時間,飛快一點,約一個多小時到,大家沒意見吧?”
話音一落,就感覺發動機推理驟增。
安德魯放棄了似的慘笑著,他一邊哀求上帝保佑一邊吐槽:“媽媽咪呀,老子我做了二十多年的飛機,還是頭一回聽說客機敢提前到的。阿夜,你買的機票實在太彪悍了!”
“我錯了。以後死也不買軍航的票了。”我感覺胃部翻江倒海,隨時有吐出來的欲望。
在所有人的提心吊膽中,因斯布魯克終於在望。看著飛機飛過白皚皚白雪覆蓋的一座座山峰,那些山峰被皎潔的月光映的亮堂堂的,如同一面面銀色的鏡子。高空中的月亮,果然比地面上看到的更圓更大!
蕾吉雅精神稍微好了點,她指著遠處的一撮高聳入雲的山峰激動地喊著:“阿夜快看,是著名的阿爾卑斯山。”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果然看到那座歐洲著名高山。雄偉的阿爾卑斯山脈起伏不定,如果在白天,或許更能瞭望到德國、奧地利、義大利及瑞士的千峰萬巒。
“你到過阿爾卑斯山嗎?”我問。
“沒來個,但一直都想來。你今天跟我說要到楚格峰,我還特地抽時間在晚上查過資料呢。”
他興奮的將雙手撐住頭,看著阿爾卑斯山脈出神。
喇叭裏的聲音這時候又響了起來,“各位乘客,大家好,再十分鐘飛機就要著陸了,大家坐好、坐穩!”

經歷了剛才飛機的突然起飛和突然加速,機上的乘客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只不過還是低估了機長的惡搞精神。
乘務員話音剛落,飛機就一個猛栽飛了下去,根本就不準備盤旋啥的。伊爾X6直接對準方向,飛向跑道,然後就顛簸的迅速落到跑道上。
機門一開,面如土色的乘客們雙腿顫抖著走了下來。
鬼才知道降落在哪個軍事機場裏,下機後周圍的空氣十分寒冷,也沒有專用的下機人行道,所有人都在飛機旁邊呆著,誰也不敢亂走,畢竟是軍事基地,萬一走到了不該走的地方,人家把你當成間諜,不容分說一槍打過了,就死的太冤枉了。
安德魯險些又尿了褲子,他將整個龐大的身軀靠在我身上,全身還在害怕的發抖。
“大家都別忙著理考,就在原地等行李。”空服員不緊不慢的下了飛機。沒等多久,用來托運行李艙打開了,幾個士兵爬上去動手卸行李。

“這是誰的包?你的,嗯,接著!”士兵嚷嚷著,拿著一個包就往外邊扔,不久後滿地都是行李包,亂的就像菜市場似的。
許多乘客傻眼的看著一個個包從行李艙中飛出,眾人回過神滿地找包,不一會,兩個士兵感覺累了。
“真他媽累,算了,你們自己上來拿吧!免得上面說我們對乘客的服務態度不好,老是弄壞行李。”士兵嘀咕著爬下行李艙。
眾人有事一陣傻眼,沒有拿到行李的實在沒辦法,只好上去找。
許多年後,聽到我另一個在美國坐個軍航的朋友提起他的經歷後,我還是非常的慶倖。他那架軍航客機駕駛艙裏副駕駛座位壞了,於是機長乾脆拆了下來,然後副駕駛員就坐在一個折疊板凳上開飛機。
如果這個事情安德魯要是知道,估計能將他嚇到一輩子都不敢再坐飛機了。
從那個見鬼的軍事基地坐上全封閉的遊覽車,還好纜車的服務不錯,將乘客送到了因斯布魯克比較繁華的地段,我們一行人從車上下來,已經是接近淩晨時分。
我感覺很疲倦,坐軍航的飛機幾乎像跟人玩命似的,完全花光了身上所有的力量,於是隨便找了家飯店下榻。
站在飯店的頂端,我拿著一罐啤酒,吸了口新鮮空氣,因斯布魯克這個城市的空氣很好,幾乎沒有污染,透過落地窗戶,城市的夜景一覽無餘。

來到房間後,安德魯直接在地上鋪了床被子,已經呼呼大睡起來。這傢伙的神經果然有夠粗壯,在飛機上擔驚受怕後,倒頭就能睡,實在令人羡慕。
而我,卻完全睡不著。一口一口的喝著啤酒,看著夜景,心裏十分的混亂。
知道現在,我對這本黑色的《格林童話》中所帶的詛咒完全沒有辦法,也沒有絲毫頭緒。這件事情很令我頭痛。而且不知為何,腦袋亂亂的,仿佛危險就在咫尺,又似乎遠在天邊,很微妙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極為不舒服。
蕾吉雅也端著杯紅酒走過來,“睡不著?”
“你不也是。”我望向她,“在想什麼?”
“想最近幾天的事情,仿佛做夢一般。”她的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表情,“幾天時間就像要將一輩子的驚險全部用盡了似的。一想到不知還能活多久,就非常不安。”
“我也很不安。畢竟,詛咒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安德魯。”我悄聲說。
“怎麼可能!” 蕾吉雅驚訝的險些叫出聲來。
“噓,小聲點,那傢伙膽小,如果真讓他知道的話,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我將手指比在最前,做出噤聲的肢體語言。
“可你昨天明明說下一個會是我,而我也完全符合被詛咒的全部條件,怎麼現在又變成了他?”蕾吉雅低下聲,瞥了一眼熟睡的安德魯,不解的問。
“他比你更早拿到書,對吧?”我反問。
“嗯。”
“這就對了,你認為以他財迷的性格,在拿到書後,第一個反應會不會翻開書,檢查一遍裏面有沒有夾帶巨額支票呢?”我又問。
“當然啊,就算是正常人,也會覺得一個醫生的遺產會很多吧!只得到一本書,實在太可疑了!啊,原來如此!”蕾吉雅“啊”的一聲驚叫,總算是反應了過來。
“明白了吧,律師將書先是給了見證人,見證人確認了遺物後,這才將書交給安德魯,那笨蛋肯定是下意識的將書裏裏外外的都翻遍了。”我苦笑,“不過很可惜,那白癡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在見證人死後,他便是下一個詛咒的物件,我也不打算告訴他。”
“所以說,他死了後才會輪到我?”
蕾吉雅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憂鬱,自己的死亡預告被推後了,應該是值得興奮的事情,可現在的情況卻令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不錯。他死了後是你,你死了後輪到我。”我緩緩道,“可最令我不安的是,我無法判斷詛咒會從什麼時候、以什麼方式降臨。詛咒挑選童話劇情的規律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在飛機上明明有那麼多機會,詛咒卻一直沒有襲擊過安德魯?”
“好複雜。被你一條一條的將整個時間拆散分析後,弄得我對死亡的迫近,完全沒有緊張感了。”蕾吉雅一口將高腳杯裏的紅酒喝完。
我歎了口氣,“別管那麼多,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去楚格峰找線索呢。”
說完,我簡單的洗漱一番,關了燈,躺倒在柔軟的沙發上。
蕾吉雅睡在床上,她抱著枕頭望著天花板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紛亂的念頭不斷的襲來,令自己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裏,童話故事中的白雪公主、灰姑娘等等著名的角色都化身為魔鬼,她們在我身後瘋狂的追著我。她們統統長著一摸一樣的面孔,身上掛著著名童話故事女主角的各種名字,可面容,卻令自己十分的熟悉。
等自己睜開眼睛是,早已經是陽光普照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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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雪山驚魂
     在茵斯布魯克這個城市,似乎季節的差異並不是很明顯。我將扉頁上的小詩讀了一遍又一遍,心中默默的分析著詩句中透露出的訊息,然後上網一點一滴的對照著楚格峰附近的所有地點。
     沒有頭緒,果然還是要到當地看看才有真實的直觀感。
     楚格峰,不論從德國的慕尼克還是奧地利的茵斯布魯克都能上去。相對於我們的目的而言,茵斯布魯克更方便一點。
     這個德國著名的山峰坐落在加米施.帕滕基興。我們一行人收拾好行李,先是到了加米施,然後準備乘坐齒軌列車出發。
     兩千六百米的海拔並不高,可寒冷的空氣還是不斷的湧入肺部,彷佛整個人從初夏又進入了寒冬。
     搭乘火車前往楚格峰,一路都是典型的巴伐利亞式田園風光,偶爾也能看到穿著及膝皮褲厚毛襪的農夫。而遠處的山脈也越來越近,溪流在雪原間淙淙而過,壓著雪的小木橋和巴伐利亞小木屋,在雪原上點綴出一個聖誕老人的世界。
     「靠,通往山頂的往返車票居然要六十五歐元一張,實在是太貴了。」我到門票處購票,由於安德魯沒錢,蕾吉雅同樣也很窮,一路上所有的費用都是我在出,弄得錢包緊張了起來。
    「阿夜,票價包含了沿途經停的萬克山等其他山峰和景區內十多個雪場的所有纜車及滑雪費用。」蕾吉雅弱弱的指了指介紹牌,「這樣算下來,其實不貴。」
     旅遊手冊上反覆說楚格峰是滑雪勝地。
     其實從火車站出發時就看見車廂裏很多帶著全套滑雪家當的遊客。而這趟上山的火車車廂外面掛滑雪板的架子上,更是滿滿一排各色各樣的長條板子,男女老少都全副武裝。
     這看的我很有些不爽,自己是來找尋活命出路的,所以穿著羽絨大衣,背著小包,一副很不入流的模樣,而那些老老少少開心的表情,令自己覺得很不順眼。
     人就是這種犯賤的生物。要死的時候就愛埋怨活著歡笑的人,而快樂時,對莫名死去的人雖然也會同情,但更多的還是幸災樂禍。
     摸摸腦袋,搖了搖頭,我腦子有些亂。最近的情緒實在有些不大正常,難道是詛咒的影響已經開始顯現了?
     幸好阿爾卑斯之美是難以抵禦的,在火車開動之後,我也暫時忘掉了煩惱。
     山腳的緩坡上,道格拉斯松林白雪壓青枝,望不到最深處,而山腰一汪溫婉的湖泊,半凝著瑩瑩的冰,半泛著微微的瀾,冰水調和,極為安詳。
     再往上,雪峰就近在身側,灰白大岩配上皚皚白雪,映著日光,沉靜中暗自雄偉。我煩躁的心在大自然中漸漸平靜下來,撐著下巴,默默看著窗外的景色。
     在鐵軌盡頭,換上坡度很大的登頂齒軌列車之後,就完全是在山洞裏了,能見到的只是洞壁上標注的海拔數字不斷上升,偶爾有鐵路工人供奉的神龕出現在眼簾中,又迅速的消失掉。半小時之後,到了楚格峰平原。
     再接再厲,坐上冰河纜車,五分多鐘後,我們總算是抵達了德國最高的地方。
     舉目遠望,很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因為已經是下午,這個滑雪場的人並不多。我將手舉在眼睛上遮擋陽光,不斷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蕾吉雅自從上來後,就十分激動。她手舞足蹈的指著一個又一個的山峰驚歎道:「這邊是奧地利,哇,那個位置是義大利,正對面是瑞士。哇哇哇,居然還能看到奧林匹斯山峰!」
     我略微有些詫異,「你好像對這裏十分熟悉?」
    「怎麼可能,我今天才是第一次來。」蕾吉雅笑咪咪的,「既然要來,當然要做做功課羅。」

她將一本楚格峰旅遊指南拿了出來,「看,飯店裏拿的。」
    「生死攸關了,你還有心情看旅遊指南?」我十分無語。
    「做人就應該勞逸結合,詛咒已經無法阻止了,既然如此所幸放鬆一點。」她滿不在乎的極目遠望,淡淡的語氣加上側臉弧度和雪山柔和後,美的出奇。
     安德魯今天並沒有呱鬧,而是顯得異常安靜,我幾乎都以為他聽到了我昨晚和蕾吉雅的談話,所以心情有些低落。
     就在這時,他突然指著遠處的天際說道:「阿夜,你看,才四點過,居然就有夕陽了。」
    「什麼較有夕陽,完全是語病嘛。」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太陽紅燦燦的將一切都染成血色,白雪披上紅衣外衣後,顯得十分的神秘。
    「那是什麼?」這一次輪到蕾吉雅大呼小叫了。
     我順著她手指的地方,卻什麼也沒發現,「你看到了什麼?」
     「阿夜,快,將那本《格林童話》拿出來給我看看。我似乎找到了些東西。」蕾吉雅匆忙說。
     我疑惑的將書從背包裏拿出來,遞給她。
    「群星滿布的夜晚,你在調色板上漆出了藍與灰。夏日的某夜,我知道黑暗駐藏到了我的靈魂。寂靜的丘陵,在這多雪的亞麻色大陸。書中的樹與水仙花,都捕捉在故事的微風與寒冬裏」
     她急迫的將書翻到扉頁,大聲的念著那首無名小詩:「如果將這首詩的每句第二行去掉,似乎就能多點實際上的意義,更讓人聽得懂。」
     「你看,剔除後,詩就變成了:群星滿布的夜晚,夏日的某夜,寂靜的丘陵,書中的樹與水仙花。這和現在的情況多像啊。」她興奮的說著。
     我揣摩著她的話,在仔細打量起楚格峰頂的環境,看著看著,不由得驚訝了起來。由於沒有戴墨鏡,血紅的夕陽被白雪所反射,看久後,視線就會模糊,甚至有種群星滿布、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感覺。
     對了,說起來整首詩很多地方都用上了古德語。例如詩中「多雪的亞麻色大陸」這一句。「多雪」的排法包含著「永遠下雪的地方」的意味,而亞麻色的大陸,也可以解釋做被血染紅的大地。
     現在的楚格峰,不正是被如血的夕陽給染紅了嗎?
     遠處的山坡上,在夕陽染紅的盡頭,由一處道格拉斯松林,長的極像是一株大型的水仙花。
    「阿夜,你說我們要找的地方,會不會就是在那個林子裏?」蕾吉雅指著那個山坡問。
    「如果將詩中的句子聯繫現在的景色,應該很有可能。」我略為遲疑後,點了頭。
     安德魯滿連迷惑,「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完全都聽不懂?」
     我用力的敲他腦袋,「我們的意思是,或許這本詛咒書的製造地,就在那個林子裏。」
    「可我們怎麼跑過去?中間可是隔著個懸崖呢!」安德魯聽懂了,他望著遠方,很是為難的說。
     我也皺起眉頭,確實,要渡過懸崖跑到對面山坡上的林子裏,這是個極難解決的問題。
    「其實有個簡單的辦法。」蕾吉雅翻著自己手中的楚格峰指南,在地圖上畫出了彎彎曲曲的線條,「阿夜,你看,如果我們先坐這邊的冰河纜車到南邊,再繞道北部滑雪場上。從滑雪場頂部滑下去,出了旅遊滑雪道後一直朝西邊下坡,應該在五個小時後就能到達。」
     我驚訝的看著她,「這麼複雜的路線你居然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計算完,實在比我還恐怖的存在。」
     蕾吉雅害羞的捏了我一把,「哪有你說的那麼厲害。不對,你這是明著吹捧我,其實在暗地裏吹捧你自己吧?」

「好啦,不要打情罵俏了,現在都快要五點了,旅遊區的大門再過一個小時就會關上。纜車也會斷電吧。我們到底是現在去,還是休息一晚,明早去?」安德魯有些不耐煩。
    「你說呢?」我問。
     「我不知道,這個隊伍裏,阿夜不是領隊嗎?當然你說了算。」他說道。
     我看著他的眼睛,在我的注視下,安德魯的眼神躲閃了起來。
    「你知道了對吧?昨晚的話,你全都聽到了?」我沉聲問。
    「不錯,我偷聽到了。」安德魯的臉上流露出恐懼,也對,在遲鈍的人在死亡時間也會精神崩潰的,「下一個死的人會是我,對吧!詛咒發作的時間還剩多久?」
    「我沒辦法判斷。」我歎了口氣,看著漸暗的天色,終於做了決定,「還是晚上就到那個樹林去一探究竟吧。蕾吉雅,你同意嗎?」
    「我倒是沒意見。」她點了點頭。
     安德魯一副感動的模樣,「阿夜。」
    「別激動,我也並不是全為了你。雖然有些不太願意看到你會見不到第二天的陽光。」不錯,我的心裏突如其來的埋下了一個疑惑。那個疑惑,需要今晚來解開,否則,大家恐怕都沒辦法活下去了。
     一個小時的時間要換成十多次纜車,才能在斷電前順利的到達北部滑雪場。其後就是艱難的路程。我們需要一邊躲避風景區的搜索隊,一邊穿過景區滑雪道,從西邊一直向下前進。
     雪路確實很難前行,我在纜車上找到了一群準備下山的滑雪愛好者,花大錢買來了三套滑雪用具以及一些雪山生存用的必須物品,然後便按照計畫行動起來。
     前段的纜車以及滑雪道很容易就通過了。看看手錶,已經接近六點了,還好雪山上沒有颳風,天氣好到出奇。雪反射著太陽的餘光,將四周照的雪亮。
     出了滑雪道後,一切就困難起來。滑雪用具是用不上了,只能在雪地裏行走著。松林中掉落的枯枝緩衝了一部分雪的陷入力量,讓腳並不會完全陷進雪中。
     果然和蕾吉雅計算的一模一樣,我們足足花了五個小時,才來到那片長的如同水仙花般的道格拉斯松林。在松林的最中央位置,我們一行人停住了腳步。
     「怎麼可能。」我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事物。
     只見不遠處,月光反射在雪地裏,而就在雪光中,有一個高達三米的巨大橢圓形石塊豎立在密林中。
     那塊巨石並非天然形成,到處都是人工雕琢過的痕跡,模樣類似於一路上看到的鐵路工人供奉的神龕。可在石面上,赫然雕刻著和我手中的那本黑牛皮封面的《格林童話》裏一樣的那些看不懂的神秘符號。
    「這是一個祭祀台?」我震驚的走到巨石面前,用手摸了摸,入手處冰冷一片。那冰冷不同於寒冷,似乎就連靈魂都能凍結似的。
     安德魯結巴的問:「這塊石頭,能夠給我解除詛咒?」
    「不能。」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他身後冒了出來,語氣十分的斬釘截鐵。
     我大吃一驚,迅速的將懷中的手槍給掏了出來。只見安德魯已經暈倒在地上,而我還來不及看到襲擊的人,後腦勺就被狠狠的敲中,雙眼一翻,也昏迷過去。

     有時候總會覺得世事弄人,自從高中畢業後,就常常被人弄暈,這一次更可恥,居然是自己主動送上了門。
     不知多久後,我才清醒過來,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聽到安德魯在哀嚎。我努力的張眼,視線一片模糊,只感覺自己雙手被捆綁著,深處一個黑暗的地方。
     終於眼睛適應了環境,這才看到安德魯就被綁在我的右邊。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滿臉聖潔的表情,正用刀在安德魯的大腿上片下一大塊肉。

安德魯痛苦的嚎叫著。
     我充耳不聞,只是苦笑,「原來你才是那本書的真正主人。」
     白衣的聖女長著我極為熟悉的臉孔,她抬頭看著我,微笑著:「阿夜,其實你已經開始懷疑我了,對吧。」
    「有一點。從你對楚格峰的地形那麼熟悉,從你對路線計算的那麼精准,我就有點懷疑你有問題了,可沒想到,你居然隱藏的那麼深。」我的笑容更苦澀了,「羅傑夫人之所以有那本《格林童話》,是你交給她的吧?」
    「不錯,是我兩個月前給她的。而她地窖中的人,全是我殺的。」她點頭,笑容甜美的說著那番恐怖的話。
    「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如你猜測的一樣,我們家信奉著一種神,他叫埃米斯。在兩百年前,我的神還有許多人信奉著。可是現在,確是新教佔據了所有的信仰。」蕾吉雅淡淡說著。
    「這件事父親並不知情,他不知道母親的信仰,還以為她背叛了自己。其實母親是回到了這個地方,不斷的用血祭祀著埃米斯女神。而她前幾天就是來帶走我這個最後的聖女的。埃米斯女神只需要一個聖女,所以母親就死了。」
    「我不想聽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把我們騙過來幹什麼?」我打斷了她,語氣冰冷。
    「我哪有騙你過來,明明是你自己帶我來的。」蕾吉雅做出驚訝的表情,她輕輕的拍著我的臉。
    「阿夜,你是這輩子我唯一愛過的人。等我把安德魯當祭品貢獻給埃米斯女神後,就會請求女神讓你當聖夫。我們會在這個巢穴中,生出許許多多的聖子。」
     她的話雖然甜蜜,卻透著刺骨的冰冷。我看著這個漆黑的如同洞穴般的地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真照她話說的那樣,估計我會淪為提供精子的工具,一輩子像是雄蜘蛛似的,被綁著,永遠不見天日。
     這,比殺了我還可怕。
     「你想要把安德魯怎麼個獻祭法?」我死也不願意待在這種地方,還好,來的時候有所防備,老男人?的招數在這種情況十分有用。
     蕾吉雅用力一刀,又從他腿上割下一塊肉,「就和他舅舅一樣。別擔心,他不會感到太痛苦的。」
    「瘋子!」我罵道。
     蕾吉雅卻依然笑著,笑得很開心。她將精緻的臉湊過來,用沾滿血的手摸著我的嘴唇,然後狠狠的吻了下去。
     她用力的咬破我的嘴唇,用舌頭將我嘴上的鮮血舔舐乾淨。她身上的香味很濃郁,卻掩蓋不住洞中的屍臭。
     我忍住痛,雙眼不斷的看著四周的環境。
     那本《格林童話》就擺在離火堆不遠的地方,而我的槍就在書的旁邊。那個帶著詛咒的《格林童話》裏,恐怕埋藏著就是那所謂的埃米斯女神的力量。
     根據那個女人的名字,我判斷他應該是古索布族人信仰的一個邪惡神只。一般惡神在古索布族神話中,都是需要憑依物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將那本書燒毀掉的話,蕾吉雅錯亂扭曲的精神說不定還能恢復。
     可毀了那本書,詛咒會不會立刻就降臨在身上呢?拼了!橫豎都是死,至少也要撿個死狀較好的選擇。活著當種豬,比死更可怕。
     我運動著被捆綁的中指,拼命的將繩子弄松點,然後從衣袖中的某處吃力的掏出一個小刀片緩緩的割著繩子。
     「阿夜,知道等一下我會如何愛你嗎?」蕾吉雅神秘的笑了笑,「就像灰姑娘的姐姐似的,割斷你的腳趾和後跟,然後挑斷你的腳筋,你就再也不可能離開我了。」她說完後,便被過身去準備祭祀。

我悄無聲息的割斷右手上的繩索,一切就簡單了起來。將其餘三根繩索割斷後,我瘋了似的朝著書跑去。
     蕾吉雅聽到了響動,猛地轉過身。美麗的臉變得猙獰起來,她發出刺耳的尖銳叫聲,那陣叫聲如同夜魔再嚎叫,不斷刺激著我的心臟。血從我的耳朵裏流了出來,我強忍住身心的痛苦,堅忍不拔的朝《格林童話》移動。
     近了!已經就在咫尺了。我抓住了那本書,用力的扔進了火堆裏。
     蕾吉雅猛然間停住所有的行動。火焰吞噬著那本書,書再火中哀嚎著,像是有無數負面的能量在空氣中攪動。書業一篇一篇被燒毀,她魔鬼般的臉也隨著書的毀滅而變得更加恐怖起來。
     她慘叫著,痛苦的在地上打滾,滑嫩的皮膚變得失去了光澤,臉上更是凹凸不平,彷佛火燒了似的。火焰吃掉了大半本的書,就在此時,蕾吉雅的全身都燃燒起來,她倒在火焰中,神情卻漸漸的恢復了寧靜。
     書終於被燒掉了最後一頁,整本黑色的《格林童話》在火中只剩下一推黑色的殘渣,蕾吉雅身上的火焰也熄滅了。
     在她生命的最後,我看到她的嘴巴在不斷的張合著,似乎想要對我表達什麼。
     我讀出了她的唇語。
     她在流淚,她的眼中有著生存的眷戀。她在對我說——
     對不起。我愛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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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燒掉書的結果有兩種,第一種是詛咒立刻發作在身上,被詛咒的人立刻死亡;第二種,詛咒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和安德魯的運氣都很好,居然遇到了後者。
     從那個洞穴中,我們發現了一本日記,是七十多年前的一個作家寫的。
     撇除被綁架的不安後,他一直感覺有些好笑。那本聖書所採用的故事居然全是德國的民間故事,他被迫在民間故事中選擇出最血腥暴力最恐怖的事情加以改編。書寫成後,他覺得整本書就如同格林兄弟編篡的《兒童和家庭童話集》恐怖版。
     那些聖徒們似乎認為民間故事黑暗的部份帶著莫大的負面能量,能夠增加女神以及信眾的神力。
     他清楚的知道《埃米斯聖書》完成的時候,便是自己死亡的日子,而在編撰這本書的過程中,作家自己的精神也變得也些不正常起來。
     他借用自己最後一刻的清楚意識,自嘲的在聖書用無數的人血染成的黑色牛皮封面上寫下了「格林童話」四個字,又在書的扉頁寫了一首無名小詩,希望後來的人能夠讀懂詩中蘊藏的秘密,將她的屍骨解救出來,運回老家安葬。
     我實現了他的願望,找出那位作家的骨頭,拿到他的家鄉,德國南方一個十分恬靜的小鎮中,尋找到一個不錯的墓地,安葬了他。
     至於那些我傳給自己教授的古索布族人圖騰語,教授並不認識。這個倔強的德國小老頭立刻迷上了這種語言,還因此給我加了期末學分。
     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蕾吉雅的骨灰我也帶回琥珀鎮安葬好,在她的墓地裏,我扔下了當地的特產——幾顆琥珀石,希望她的靈魂能夠得到安寧。
     安德魯劫後餘生,回家後大呼小叫著要跟我斷絕關係。其實斷絕關係是假的,逃避欠我的債務才是真的。我沒有跟他計較,只是一天到晚發蕾吉雅的照片到他郵箱裏,威脅他還錢。
     這傢伙本來就對蕾吉雅有陰影,遇到了之後的事情後,見到她的照片就會嚇得全身發抖,就差大小便失禁了。
     很久後,我問他究竟蕾吉雅是因為什麼而到他舅舅的診所治療時,他卻始終沒有回答。
     或許,安德魯,其實是深深愛著那個女孩的吧。
     有時候,我會如此惡意的猜測著。
     ——全文完



後記——
     Love you with they have.
     這是著名的英國詩人臨死前說的話。翻譯過來的意思是:「愛你的人如果沒有按你所希望的方式愛你,那並不代表他沒有全心全意地愛你。」
     突然覺得,全身都很冷。現在是二00五年五月十七日淩晨兩點四時九分,我沒有喝酒,六年來第一次有抽煙的衝動。我買了一包煙,打開,拿起一根含在嘴裏。但是抓著打火機的右手卻在不停地顫抖。
     我害怕。害怕抽煙以後會更煩躁。
     所以我走出去,到外邊買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然後決定寫這篇文章。
     因為一個人的突然哭泣,我有點不知所措。咬了咬煙的過慮嘴,我變得不太靈光的腦袋中湧現了許多的害怕和猜疑。
     或許自己恐怕也是個很容易受到別人影響的人吧。朋友說「愛情」這個詞的前身是「乞討」。我深以為然,但是我卻從來沒有實踐過。現在我總算嘗到了個中的滋味。現在的我,很多時候,都是我在祈求著。
     我知道現在的自己很脆弱,也知道某人並不是很愛我。一直都知道。現再是二00五年五月十七日淩晨三點二十二分。我終於點燃了六年來的第一支煙。
我把它含在嘴裏,又放到了煙灰缸上。我還是沒勇氣抽。誓言對我來說是絕對的,我有時真的是太鑽牛角尖了,太可笑了,對吧?!
     呼,心裏好沉重,就像萬斤重的石頭壓在了心臟的位置。重的我就連手指都沒有力氣抬起來。還是感覺香煙的臭氣很刺鼻,看著煙嫋嫋升起,莫名奇妙的會產生一種落寞感。我把電話湊在耳邊一動不動的坐了半個多小時,卻不知道給誰打電話。我摔壞了一個鍵盤,折斷了銀行卡,然後用左手撐住頭,突然很想哭。
     抱歉,可能是煙薰的吧,也可能是酒喝得太多了,我又想起了cry。雖然覺得,有時後流一點眼淚也滿不錯的,對眼睛有好處。
     我真的希望可以對現在的感情更瞭解一點,對方能更瞭解我一點。不要對我沉默,我怕那種感覺。因為什麼都無法知道,也沒辦法猜測到。在那模糊不清的一片黑暗裏,我根本就無法動彈。
     現在是二00五年五月十七日淩晨三點五十五分。我的手也開始僵硬起來,臥室的空調似乎沒有給我帶來絲毫的溫度。我只是感覺很冷,冷的在發抖。
     三年多前,我以為找到了生存和奮鬥的目標。那時的我單純的認為,只要陪著楊倩去日本治療,只要陪著她,她的病能好起來,我就會幸福,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幸福就在伸手可以觸及的地方,我第一次感覺到人生的充實。
     她死後,我不斷地頹廢,做任何事情都有氣無力,沒有目標,懶惰,無止境地痛苦。我以為自己永遠都無法在接受其他人,永遠都會在這個充斥著六十一億人口的擁擠星球上孤獨的一個人生存下去。
     三年多以後,然後有個人出現了。或許正是她的出現才讓我的心結打開吧。然後我毫無理由、莫名奇妙地喜歡上一個人,而且非常非常的喜歡,遠遠超出所有人想像地那麼喜歡。希望那人待在我身旁的每一天都會開開心心的生活。
     所以當看到那人哭的時候,那副憔悴的樣子,我真的很心痛。我決定不再讓自己有後路,分擔她的一切,讓她快樂。那一刻,我似乎再次找到了生活的目標,我似乎又找到了心靈的支柱。讓自己產生一種向上努力的欲望。想讓她過得開心,永遠……
     我不是一個會奢望很多的人,只要有一個喜歡的人能在身邊陪著我,鼓勵我,關心我。能夠常常看到她開心的笑容。一切似乎都已經足夠了。
     或許,我早就是一個被折斷了翅膀的人,所以,我更懂得翅膀的可貴。我希望能給自己在乎的人一雙翅膀,讓她飛翔。兩個人之間,只需要我努力就好了,因為,我不希望看到自己在乎的人憔悴的樣子。我不喜歡,她哭。
     現在是二00五年五月十七日淩晨四點二十五分。第一支煙早就已經燃燒殆盡了,我點燃了第二支。湊到嘴邊,抽了一口。好辛辣的感覺,我真的懷疑自己從前為什麼會喜歡抽這種玩意兒。如果感情就像抽菸那樣簡單明瞭的話,那所有人都會快樂許多吧。
     就如同抽煙一樣,對現在的我而言,所有的精力加起來,也只能夠愛上一個人。
     或許我到現在也有種飄飄的特質吧。會讓一個人感覺空空的,不只是因為抹去了對方對前一段感情的記憶。現在是二00五年五月十七日淩晨四點三十六分。
     突然感覺很累。有人說失去過才會懂得珍惜。但是,當你愛過、失去過以後,心絕對不會變得更堅強。而是會更脆弱。我不知道,在失去一次自己最愛的人,究竟會怎樣……
     Ich Liebe Dich~現在是二00五年五月十七日淩晨四點四十分。恐怕,這是最後一次對自己說……
     堅強,不要放棄!

     好久好久以前寫的東西,或許以前的序中引用過,或許從前的小說裏代入過。不過許多年後再次看到這一段文字,心裏還是很有些苦澀。從前的感情似乎一直都很苦,不順利,或許對感情而言,沒有幾個人能順順利利吧。
     就算現在已經結婚了,婚姻也很幸福。對許多年前的回憶也只剩下了文字以及片段的記憶。
     人啊,總是善忘的動物。就算在大的傷害,就算再過不去的坎,也會輕易的輸給時間。死去的人以為自己的死亡不會給生者帶來傷害。活著的人確實是被傷害了。可那種傷害,又能延續多久呢?沒多久吧,不會太久。
     所以人,所以我,也算是沒心沒肺而已。
     抱歉讓大家聽我的胡言亂語,散發性思維又在亂竄了。嘿嘿。好吧,就這樣。夜不語第四部,也請各位多多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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