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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吉]壞男人的末日(獨寵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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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8 23:45:44 |倒序瀏覽
壞男人的末日【獨寵之三】  作者:金吉

他為什麼要迷戀這個女人?!
他疑惑,他掙扎,他詛咒,卻無法自拔
最最令他痛苦的是
她甘願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連命都豁出去
卻對他的心疼、他的不捨、他的癡情視而不見!
難道說,在這個高傲的黑家女王心中》
曾經犯過錯的男人就永遠不配得到原諒?
即使他悔改得再徹底、愛得再深、做得再多
也無法抹去她早已根深柢固的成見?
罷了……如果一定要他做個惡劣跋扈的男人
不擇手段地接近她、箝制她、冒犯她、掠奪她
她才能夠遺忘在上一段感情中受到的傷害
那麼,他會如她所願,讓她全心全意地恨著他
就算這份盲目的忠誠將使他一無所有
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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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8 23:47:36
楔子


  所謂末日,它惱人的地方,不在於毀滅,而在你無從否定,苦苦掙扎,直到絕望,認命地接受事實。當那時候,你不是極度木然,就是極度瘋狂。

  而蘭斯一直以為,他不會比現在更瘋狂了。

  清脆足音由穿廊彼方響起,迎新舞會用來布置校園的火把飄忽地跳動著,修長優雅的身影仿佛由黑暗幻化而來。

  那一向能讓人恐懼墮落的黑暗,卻像來人身上雍容的羽衣,黑色羽毛隨著從容的步伐—片片被火光吹散。


  仿歌德式建築的學生活動中心燈火正熾,笑鬧聲與音樂聲被壓抑在厚重的水泥墻內,學生會的服務人員只是短暫的一愣,便替來人拉開大門。

  正熱鬧的迎新舞會沒有被中斷,只是由入口處慢慢地掀起小小的騷動,像緩慢擴散的漣漪,吵雜的分貝一點一點地往下降,伴隨著此起彼落的玻璃碎裂聲。

  真是捧場。

  來人那形狀偏於性感的唇悄悄勾起饒富興味的弧度,對這等歡迎的陣仗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卻又覺得有趣。

  一身名家設計師量身裁剪的燕尾服,長發用深色發帶整齊地束成馬尾,優雅高挑的身段,尊貴細致的五官,俊美勝過在場所有男士。

  但也許懾人的其實是那身氣質,渾然天成,像真正的皇室後裔。


讓那玻璃杯碎了一地的原因卻是:所有人都知道這突然如天神般降臨的冷艷貴公子,其實是某位浪蕩子苦苦等候了整夜的第一女主角——黑恕容。

  黑恕容淡淡地掃視會場一圈,立刻便鎖定她要找的目標——實在好認得很,只要往男人堆裡找就是了。她臉上笑意更深,毫不猶豫地往目標走去,像支冷冽的箭矢,直直穿越舞會現場。

  簡直像有把遙控器將現場音量立刻轉成靜音,角落裡山大王一般被同學拍馬屁拍得正爽的男人突然起身,神情陰鷙;黑恕容不理,腳下沒停,直直朝著已經淚光閃爍的冠世名花走去。

  冠世之名花。這舞會上,確實沒有別的「女孩」能搶過池優的風採。

  池優愣愣地,看著黑恕容朝自己走來。

  她才剛得知心儀的學長對她的追求其實別有目的,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舞會上,卻被這群不會看人臉色的愛慕者團團包圍,忍耐已瀕臨極限,見到黑恕容時,腦袋早已一片空白。

  池優身邊的男同學們幾乎是著了魔似的,不由自主地讓出一條路,直到黑恕容在池優面前站定。

  「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任人擺布。」她劈頭就道,語氣裡有一絲不慍不火的笑意。「你呢?」

  「你這話什麼意思?」取笑她嗎?池優小手抓緊裙擺,驕傲地不願在「情敵」眼前認輸。

  黑恕容又笑,改用在場大多數人都聽不懂的中文道:「沒別的意思,只是你不覺得與其消極退場,不如讓他知道你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黑恕容口中的「他」,正排開人群朝她們接近,臉色陰晴不定。

  池優看著朝她們走來的蘭斯,心裡更難過了。她等了蘭斯一整夜,他都不曾主動來找她,現在一見黑恕容出現,蘭斯簡直是迫不及待地趕過來。她努力把芳心破碎的傷感拋在腦後,用自尊和驕傲粉飾太平。

「我要是早知道真相,根本不會……」根本不會著了蘭斯那混蛋的道!

  該死的蘭斯,假裝追求她,為的就是讓全校以為他今晚會請她跳舞,會把那頂所有女孩夢寐以求的聖羅蘭公主頭冠戴在她頭上。誰知道所有知情的人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池優越想越不甘心。

  依照傳統,聖羅蘭王子將由全校女生票選,目前以蘭斯呼聲最高;而由聖羅蘭王子選出的聖羅蘭公主,則是今晚的壓軸。

  人吶,就是賭性堅強,聖羅蘭曆史悠久的傳統又如何?照樣能拿來開賭。蘭斯是把聖羅蘭公主拿來當賭博娛樂的開山祖師爺,反正也沒人敢拿他如何。

  為了公平起見,蘭斯是不能參與賭注的,不過總有漏洞可鉆。蘭斯讓密友分次把賭注押在黑恕容身上——龐大的賭金一次下注只會啟人疑竇,有了去年失敗的經驗,今年他對兩位學妹的追求不曾厚此薄彼,封盤前卻故意放出他對池優假戲真作,甘願浪子回頭的風聲……

  每個人都在等蘭斯邀池優跳舞,池優也苦苦等著,連其他男同學邀舞她都拒絕了,就怕錯過蘭斯,誰知道蘭斯根本就在耍她!

  池優在黑恕容這個真正的勝利者眼前,只覺難堪。

  黑恕容露出傷腦筋的微笑,突然問:「你今晚跳過舞了嗎?」

  池優怒目而視,覺得黑恕容是故意笑話她,「你贏了,行了吧?蘭斯一直在等你,你才是他想邀舞的人!」

  「可是我不想跟他跳。」蘭斯想跟她跳舞,她就一定要奉陪嗎?

  池優愣住。

  「有榮幸請你跳支舞嗎?」黑恕容笑著,眨了眨眼,朝她伸出手來,比今晚她所見過的任何男士都要優雅貴氣。

  池優一臉防備,「我對女人沒興趣。」雖然她的敵意因此減少了一些。

  黑恕容失笑,她早知道今晚這麼做會引來多少誤解。「我也是,只是我不喜歡任人擺布,更不喜歡不戰而逃。」尤其,不喜歡讓一個男人來決定她的價值!

  池優明白了,她看向被擋在她眾多親衛隊組成的人墻之外的蘭斯,終於有一絲報復的痛快。

  聖羅蘭王子又如何?她池優女王的親衛騎士團可以從美國東岸排到西岸,每個人吐口口水都能淹死他!憑什麼她要為了蘭斯一個人不愛她而難過?

  為什麼要為了一個混蛋為難另一個女人?為什麼還要因為這個混蛋逼自己狼狽退場?池優心頭火起,驕傲地抬頭,把手伸向黑恕容。

  「我也不喜歡任人擺布。」她們走向舞池,池優低聲地道,「尤其是臭男人!」

  圓舞曲繼續奏著,舞池裡,嬌美的冠世名花與神只般的男裝麗人,幾乎奪走了所有人的注目與呼吸——包括那個差點讓兩個女人反目成仇的始作俑者。

  蘭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今晚苦苦等待的女人——他不肯承認,其實他眼裡從來沒有池優,甚至根本沒有別的女人。他的臉色只能用陰沉狠毒來形容,偏偏那當口再沒人理會他。

  很多人說,那晚是聖羅蘭的奇跡之夜。那年,借錢豪賭的蘭斯輸得屁滾尿流,聖羅蘭公主不負眾望,由池優奪冠。

  因為,那年,自聖羅蘭開校以來,史無前例,由所有參加舞會的女學生所票選出來的聖羅蘭王子是——

  黑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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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8 23:48:25
  第一章

  只不過是多年前的一場恥辱與失敗,實在不應該影響他往後的人生如此之久。

  位於南回歸線,遍布原始森林與沼澤的海島上,國際級的攝影工作團隊剛完成一項艱鉅的任務,趁著回美國交差前的空檔,一夥人悠閑得像是在度假,還有人在沙灘玩起排球。

  「頭兒,快下來讓她們瞧瞧你的厲害!麗姿和那群母老虎太狠了,簡直是東瀛魔女再世!」把他們一票老愛跟美女吹噓自己比法櫃奇兵還勇猛的男人電得慘兮兮,還囂張地下戰帖,要輸的一方以後在辦公室裡乖乖給贏的那方倒茶水。

  躺在沙灘椅上看報紙的男人頭也沒抬地道:「干這一行的,體能不如人的話最好想辦法改進,要是輸給麗姿,你們回去每天跟我晨泳五千公尺。」

  前來搬救兵的男人聽完一個個哇哇大叫,只得硬著頭皮回去和鐵娘子們一分高下。

  「每天晨泳五千公尺還太便宜他們了,這群兔崽子,上工就像病貓,收了工竟然還輸給女人!」德裔攝影師漢瑞從屋內走出來。

  沙灘椅上的男人輕輕一笑,繼續看報。身為這個聚集世界頂尖好手的野外攝影工作團隊一員,體能條件其實不可能太差,只不過要進到這個團隊的女性相對的要擁有比男性更優越的能力。

  「這一個月來有什麼大新聞嗎?」漢瑞問,他們在這鳥不生蛋的島上一待就是一個多月,都快與世隔絕了。頭兒收工後的第一件事,總是先翻閱他們在無法接收外界訊息期間的舊報紙。

  報紙後,被烈日曬出一身古銅色皮膚的男人,有一張隨著歲月刻劃而越顯男性魅力的臉孔,漢瑞記得當年這年輕人剛進團隊時還是個面容俊秀、養尊處優的貴公子,活像好萊塢那些專演情聖或白馬王子的小白臉,那時,特種部隊出身的漢瑞完全不看好他能在這個嚴苛的團隊裡待下去。

  誰想得到這年輕人不只和他們同進同出了十多年,甚至還一路從一個攝影助手,當上監制和團隊領導。

  如今,漢瑞眼前的男人,身上依然有歲月洗不去的貴族氣質,卻在嚴苛環境的千錘百煉下,成就了領導者該有的大氣與洗練;曾經矜貴無比的紈?公子哥兒,如今可是個肩膀寬厚、體格精實的男人,說他比法櫃奇兵還勇猛矯健,團隊裡絕對沒有人會反對。

  漢瑞半晌沒等到回答,卻見報紙後男人的眉頭緊擰,接著他起身,丟下報紙。

  「接下來要麻煩你了,我要先回美國。」男人才說著,已邁開大步進屋。

  「怎麼搞的?」漢瑞來不及問,男人已經回屋子拿了自己隨身重要的物品準備離開。

  「飛機要後天才會到。」不然他們也不會還在這裡混吃等死。

  「我知道,我會跟船出海,直接上航空母艦……」靠特權也好,靠關系也好,他一臉勢在必行,頭也沒回就搭著他們借住的這棟小木屋屋主的吉普車離開了。

  漢瑞直覺發生了什麼事,想到剛才的報紙,朝上翻開的那一頁正是男人最後翻閱的。他好奇地檢視,看到一張穿著白紗、倉皇離開飯店的女人照片,整個版面都在報導同一件事——

  兩大華人世家聯姻,新娘卻在宣誓前當眾落跑,重點是這對新郎新娘都是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落跑的新娘以冷靜的商業頭腦和優雅的交際手腕著稱,誰也想不到她竟然會做出逃婚這種事。

  漢瑞摸了摸下巴,他知道被逃婚的新郎正好是頭兒的堂弟,取代頭兒繼承家業的年輕副總裁,而婚禮舉行的時間正好是頭兒在紐西蘭和他們會合的前一日。

  可他記得,頭兒和他堂弟向來不合啊!難不成是這則逃婚消息讓頭兒稀薄的手足情誼突然間泛濫起來,準備千裡迢迢地趕回去安慰堂弟?

  漢瑞左右翻著報紙,一副研究聖經密碼般的專注與困惑,而前方不遠處,正好傳來鐵娘子軍團大獲全勝的歡呼和眾男人悲淒的哀號……

  女人真的是一種不容小覷又令人費解的生物。

********

  即使過了一個多月,還是有記者在她家門口緊盯著不放。

  逃婚後不到二十四小時,黑恕容就在兄長的作主下回到台灣黑家大宅。

  黑家年輕一輩多年旅居在外,都是自己一個人住,黑家大宅有嚴密的保全能擋記者,親人和長輩也能幫忙應付那些無論是關心也好、好奇也好,一定會紛紛前來拜訪的親朋好友。

  家人沒有追究她為何逃婚,自從她回台灣,生活過得極為愜意,雖然足不出戶,但也挺自得其樂,閑來無事就看書、逗小侄子玩,讓人完全看不出不久前她就這麼當眾撇下新郎,穿著白紗,開著老三的奧斯頓馬汀飆車逃婚!

  亞勃就沒這麼好運氣了,幾次跨海來台找她,都被黑家的人委婉地請到別館小住,連黑恕容的面也沒見著。更慘的是因為她的逃婚,亞勃前一段原本和平落幕的婚姻,和過去幾樁無傷大雅的情事,全被媒體挖出來拿放大鏡檢視,研究是什麼原因會嚇跑向來以冷靜優雅著稱的商界女強人。

  秦亞勃真正在乎的,會保護得滴水不漏,媒體哪能輕易挖出什麼祕辛?反倒是這詭異的世道,無端跑出一些怪咖半路攀關系,身為跨國集團的年輕副總裁、名門世家的貴公子、鉆石級的黃金單身漢,逃婚事件一爆發,不擇手段想紅的路人甲就紛紛跳出來現身說法,連幫亞勃開過車門的泊車小弟都被請上電視,描述亞勃如何用眼睛對他放電……

  不管如何,她的逃婚讓亞勃難堪,也造成他諸多困擾,只是家人不願她心煩而屢次阻擋他們見面,所以當搬出黑家大宅後亞勃又來找她,黑恕容沒有推托便讓他進屋裡來。

  這棟大樓本來就住滿了各界名人,這類特殊情況,大廈的警備守衛室都有一套因應措施。

  「為什麼搬出來了?」亞勃知道媒體還盯著她的住處,所以相當低調,一改平日嚴謹的打扮,穿著極為隨興、一頂棒球帽帽檐壓得低低的。「這裡不比大宅,你現在一個人住實在讓人不放心。」他脫下外套,黑恕容接過,替他掛在玄關邊的置衣間。

  黑恕容微微笑著,亞勃就是這樣,即使已經灰頭土臉了,最先想到的仍然不是自己。

  偏偏就有某個人,老是戲稱亞勃是偽君子。

  「我以前還不都是一個人,何況如果不是我搬出來,你現在應該又會被請到別館去暫住吧。」

  「以前是以前。」亞勃看著黑恕容替他端來咖啡,換了個坐姿,仿佛正考慮什麼。黑恕容看著他,唇畔又揚起一抹既溫柔又無奈的笑意。

  她明白亞勃此刻的想法。秦亞勃這個人,太守禮也太拘謹,怕開門見山地問她逃婚的緣由會讓她難堪,也顯得失禮。

  而對一個本該要與他廝守一生的女人來說,這份守禮只顯得生疏。

  此刻亞勃必定絞盡腦汁地想著該如何把話題帶到她逃婚的原因上。

  曾經——或者現在依舊是,她欣賞並戀慕這樣的亞勃,溫文有禮,懂得為別人著想。經過長長的、九年的單戀,好不容易就要修成正果,任誰也猜不透她為何會親自毀了他們的婚禮。

  「我懷孕了。」她打破沉默。

  亞勃握著咖啡杯的手一抖,差點把熱燙的飲料濺在手上。「你……」

 亞勃從來沒碰過她,難怪他這麼震驚了。黑恕容倒是一臉平靜,看不出喜怒哀樂。

  亞勃臉上的表情由驚訝到了悟,最後卻一臉愧疚。

  「是蘭斯堂哥的?」

  黑恕容不置可否,「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會把他生下來。」她有比絕大多數父母更好的經濟條件能扶養她的孩子,所以生與不生這個問題她沒有太多猶豫。

  「孩子還是秦家的骨肉,我願意將他視如己出,所以……」

  「孩子會姓黑,我會自己養育我的孩子。」黑恕容打斷他。

  「小容。」秦亞勃眼裡只有不贊同,沒有其他,沒有氣憤或覺得被背叛。

  當然了,不只因為他是人們口中的「聖人」秦亞勃,更因為他只當她是好朋友。過去黑恕容就已認清這一點,那時妄想從亞勃身上得到愛情的她滿腹心酸與痛苦,現在這股心酸早已被淡化了。

  「也對,孩子還是該跟著親生父親。再說,蘭斯堂哥現在也不比以前了,他……」

  「我不打算告訴他。」

  秦亞勃又露出那種面對任性小女孩般的表情,黑恕容好笑地想起,以前的她竟然把這樣的表情當成是亞勃對她的寵溺,自作多情地沉浸在甜蜜的喜悅之中。

  「你不會告訴蘭斯吧?」

  「我不確定,小容。蘭斯堂哥必須知道,而且我也不能當作沒這回事。」

  「那我只好拿掉他。」

  亞勃一陣錯愕,最後不得已地嘆了口氣,只能退讓。

  「我不會主動告訴蘭斯堂哥,但我不敢保證他不會自己發現。」蘭斯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被瞞騙的人。「還有,我也不可能坐視你自己養孩子,就當是我這個叔叔關心侄子,你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讓我知道,我也會定期過來看你,好嗎?」

  黑恕容知道,這已經是亞勃最大的退讓,他並不是個不會堅持己見的男人,必要時相當固執。

  只可惜,從來不是在他倆的關系上固執。黑恕容雖然氣蘭斯跋扈,可是蘭斯說對了一件事,她會苦戀亞勃那麼多年,亞勃處理他們兩人關系的方式要負上絕大多數的責任。

  然而,就算懷孕,黑恕容依然沒理由在婚禮開始之際當眾逃跑,以她的長袖善舞,必定能在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後想辦法讓婚禮以較不落人口實的方式結束。只是秦亞勃猜想,能逼得黑恕容做出逃婚這等驚天動地的大事來,想必讓她極為困擾,既然知道主要的原因,其他的也就沒必要再追問了。

  送走亞勃,黑恕容本以為自己該感到平靜了,這一個多月來的若有所失,不就是因為沒辦法給亞勃一個交代?但她沒有,依然滿滿的心煩意亂,全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那個讓她在神聖的婚禮殿堂上感覺到無比羞愧的男人。

  「蘭斯,你真是混帳。」

********

  一個男人的性格,可以從他怎麼對待心愛的女人看出端倪。

  而一個女人的心,則好比是一棟房子,高興時她打開窗跟你聊天,未必會請你進屋去,但是不高興時你連門都沒有。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嘛,當然是先敲門或按鈴,懂情調的就先在窗台下唱唱情歌訴衷情,得到心愛的女人首肯,才光明正大地進屋去,不過這樣的男人開始時至多只能被邀請到客廳,想更進一步還有得磨。

  所以說女人最怕闖空門的男人,無論是偷偷摸摸的,蠻橫霸道的,不問一聲就直接闖,直直地闖進最深也最私密處去,防也無用,抗拒也無用……

  午夜時分,黑恕容住處的大門被打開了。

  蘭斯只在開門時發出了一點聲響,接著輕輕地合上門,上鎖。他將風衣脫下,掛在大門旁的置衣間,鞋子擺在鞋櫃上突兀地空出來的那一格,腳步仿佛獵豹一般悄無聲息,像是對這屋子再熟悉不過,更像這裡本來就是他的地盤,直直地往二樓左側第一間臥室走去。

  這回開門時,他沒發出一丁點聲響。

  床上的人兒仍舊酣睡。

  蘭斯走近,在床邊停下。光是進到她屋子裡,鼻間就充滿屬於她的、令他日思夜念、整整一個月魂縈夢牽的氣味,他的心脹痛了……胯間的男性也是。

  他一個多月沒碰女人,這一刻簡直迫不及待地想直接壓上她。但蘭斯不再是個沖動的小毛頭了,他脫下上衣,隨手往一旁黑恕容擱置晨袍的法式躺椅上丟,橘黃色的夜燈在他起伏的肌肉上描畫出陽剛性感的陰影及曲線。

  他的動作像獵豹襲擊獵物一般,優雅而靈巧地爬上床。

  輕易地,他閉著眼也能找到她的唇並深深地吻住,她的身體是他記憶中最深刻而完美的地圖,即使醉了、傻了、蒙了、癡了,也能夠找到她最神祕性感的地帶,在腦海裡描畫她最狂野而原始的美麗。

  他的大掌潛進棉被下,探進衣領深處,握住毫無防備的雪乳,努力想要溫柔地愛撫她,卻難忍欲火焚燒地洩漏出急切。

  原本只想讓她在睡夢中被他疼愛,卻無法克制地用最能撩撥她的方式,折磨她的敏感。

  指尖輕捏漸挺的乳珠,用他的粗糙揉弄她的柔嫩,細細地、眷戀地,感受那無可比擬的絲滑觸感與溫暖,唇舌的吮吻也越來越飢渴,喉嚨深處發出一陣咆哮。

  黑恕容嚶嚀著,原以為自己作了春夢,意識卻漸漸被身上越來越粗魯的男人給喚醒,睜開眼的剎那,她直覺地推拒,想大叫。

  「是我。」蘭斯只捂住她的嘴,抬起頭,又繼續在她頰畔與粉頸上貪婪地吻了兩口。

  他另一手開始解開褲頭,讓早已腫脹的分身彈出。

  「你這混……」斥責的話語被吻去,黑恕容使力推開身上的男人,「你怎麼進來的?」

  「我沒把鑰匙還你。」這回他直接鉆進被窩,用赤裸而堅硬的陽剛曲線磨蹭她柔軟的嬌軀,並將她的睡衣往上推,俯下身含住一邊雪乳,大掌也隨之覆上另一邊。

  連當年她愛慕著亞勃時,亞勃都沒有這樣的特權,而蘭斯,這老是讓她氣得形象盡失的男人卻有她親手給的、她所有私人住宅的鑰匙。

  搬出黑家大宅時,她說服自己蘭斯不會立刻找到台灣來。

  可是,越要說服自己,就越顯得自欺欺人。

  逃婚風波都還沒平息,她又懷孕,為什麼要搬出黑家大宅?

  因為她的家人不知道她和蘭斯的關系,而蘭斯的工作即將告一段落……

  「滾開。」她氣急敗壞地命令,蘭斯雖然沒壓著她讓她感到不適,卻也無法撼動他半分。

  更懊惱的是,她的身體也想念他,哪怕只是聞到他的味道,對她來說也是強力春葯,腿聞汩汩地泛起熱潮。

  她嗔怒地趕他,五指像母獅的爪子,指甲深深掐進蘭斯肩膀,貝齒咬住他,可偏偏沒有推拒他的侵犯。

  反而像是氣他離開太久,忽略了她……

  蘭斯跪在她兩腿之間,一下子便脫下她睡衣底下的小褲,讓她兩腿分開擱在他的大腿上方,熾熱的火柱緊貼著花穴口。

  他僅僅彎下身繼續吻她,濕熱的聲響便已傳來。昂揚的分身因為他的動作而折磨著渴望被充實的花穴,他沒有立刻像過去一樣強悍地進入,只是輕輕擺腰,讓火柱的前端抵著她濕熱的柔軟,一蹭一揉地,要逼她先投降。

  黑恕容咬唇,不允許自己認輸。

  蘭斯對她的倔強只是輕笑,這小女王在任何人面前都優雅無比,睿智又成熟,獨獨面對他時總像發怒的母獅子,像任性不肯服輸的小女孩。

  他把這當成是一種榮耀,樂在其中。

  「你好熱又好濕啊,這一個多月來只有你一個人,很寂寞是嗎?」明明就是想問她這陣子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人照顧她,他卻故意用這種口吻,說著不正經的話,教她又氣又羞惱。

  「跟你沒有關系!」她撇開臉不看他,蘭斯卻在這時伸手將她的腿扳得更開,不顧她矜持的推拒,讓她雙腿形成一種與她平日的優雅背道而馳、極致淫蕩的角度。

  他挺起昂藏的身軀,退開一些些,像是欣賞著她玉體橫陳、為他張開雙腿的模樣。

  「看來亞勃挺失職的。」他邊說著,右手已經開始在她腿間撥彈,玩弄起敏感無比的花蒂,淋漓的蜜汁讓他手指的動作毫無阻礙,甚至響起誘人春心暗動的樂音。「才一下子而已,床單已經濕透了。」他故意這麼說,明明額上已青筋畢露,顯然比她更為急切;黑恕容若肯睜開眼看他,必定會發現他胯間暴怒的腫脹,知道他一點也不輕松。

  但她一逕閉緊雙眼,咬牙忍耐……也許是享受,也許是想努力捱過這充滿快感卻又羞恥的折磨,不願比他先認輸。

  如果她肯睜開眼,她應該得意,是她讓身前的男人瀕臨如此絕境,此刻的他就像只飢渴至極卻被禁錮的獸——

  他想要她,瘋狂的想要!卻堅持要聽到她一句應允與暗示。

  蘭斯咬牙,粗糙的手指持續玩弄她越來越濕潤的花穴,晶瑩的情露沿著他的手流淌,滴在白色床單上,淫靡卻性感的聲響是考驗他理智的魔性樂音,只要再加上……

  「啊……」甜美的嬌啼終究無法克制地逸出黑恕容唇畔。

  僅僅是這樣,僅僅是她輕如羽毛般的嘆息,這個前一刻還如惡魔般要摧毀她理智的男人就投降了,粗礪的食指退出被他折騰得輕輕顫抖的花穴,腰下再次貼向那無數個夜裡讓他渴望得快要死去的柔軟私密,那處女性的愛情泉源,以陽剛而強悍的男性狠狠地沖刺至最深處。

  床柱因他的蠻力而不斷地撞擊壁面,他仿佛被解開禁錮的獸,不住地擺動有力的腰臀,讓粗壯的男性在她柔軟緊窒的體內猛烈抽送,享受被她緊緊包覆的快感,一如她也享受著被他充實的滿足,兩人體內的火焰藉由相連之處融合為一,狂野地燃燒。

  蘭斯抱起黑恕容,讓她坐在他腿上,發覺懷裡的女人真的累了,沒像以前那樣和他比狠、比猛,他滿溢心疼,卻沒停止挺進的動作與減緩沖刺的速度,反而更蠻橫地要她。

  「啊……」蘭斯往上挺刺的動作,加上床墊的反彈力道,黑恕容幾次被快感高高地推至天堂,也把除了愛欲以外的一切全都甩下。「好舒服……」她忘情地扭動腰身,讓他的男性更深、更野地在她體內進出。

  蘭斯握住她不斷顫動的雪乳,使勁地揉弄。

  他像是要將她吃進肚子裡一般,像是要將她融進骨血裡一般,一點也不憐惜地占有她。盡管心都脹疼了,盡管懷裡的人兒柔若無骨,那麼的惹人憐愛,他卻像只失去理智的獸,狠狠地折磨她。

  「啊……」黑恕容叫喊著,放任情潮將她高高卷起,即使會跌得粉身碎骨也不在乎了。她用盡所有力氣纏住他,也盡其所能地讓自己包容他的野蠻,像是在惡魔的祭壇上順服地獻上自己的羔羊。

  「寶貝……」他就要瘋狂了,要死亡,要重生,要藉由激烈地結合,把現實中總是被她排拒在心房外的挫敗遺忘。

  用他唯一懂得的方式,把靈魂給她。

  高潮來臨的那一刻,黑恕容忍不住啜泣出聲。

  欲望原就是一道禁忌之門,結合性與靈方能開啟它,但那太過原始的沖擊卻會讓人心瞬間毫無防備,赤裸裸地,活生生地剖開一切,習慣用文明與理智扞衛自己的人往往更難以招架。

  「我恨你,蘭斯……」她伏在他肩上,身體因為高潮的余韻而顫抖,嗓音沙啞又哽咽。

  她身前的男人卻只是更為緊密、結實地抱住她。

  「那就恨吧。」他的唇貼在她耳邊,聲音低沉而溫柔,像在哄著小情人,「用你的一切來恨我。」最後這句話,像把刀子割過他的喉嚨與胸口,讓他的聲音都聽不清了。

  若是愛一個人讓你憔悴,讓你心碎,那你就盡可能地恨我吧,也許你會因此對自己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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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8 23:48:59
  第二章

  黑恕容一直惦記著不能讓蘭斯像過去一樣對她需索無度,不過這夜他倒規矩,只要了她兩次,便由她背後抱緊她,狀似要睡了。

  雖然說懷孕初期不是完全不能有性行為,可是黑恕容還是有些擔心,她重新拉好睡袍,便要起身下床。

  「做什麼?」蘭斯立刻拉住她。

  「洗澡。」她隨口道。

  「我跟你去。」他也坐起身,毫不在乎自己全身赤裸地來到床邊,自動自發地打橫抱起黑恕容。

  「別亂來,我現在只想洗澡。」黑恕容態度堅決。

  「我很高興你對我的體力另眼相看。」他的話讓黑恕容羞紅了臉,「不過說真的,我一收工就趕回美國,到你家門口又發現你不在家,馬不停蹄地趕到紐約,你哥才說你人在台灣,我大氣都沒喘上一口又上了飛機,現在和你大戰兩回合已經差不多了……」剩下的等睡飽再來彌補。

  黑恕容向來不把他的話當真,可是這回也不禁心軟了。

  「我自己走吧!」

  蘭斯沒理會她,只是擰起眉。「你是不是瘦了?」

  「你的錯覺。」事實上,多虧這一個多月來過得悠閑又愜意,她的體重已經比起之前重了兩公斤。

  也許……他在分開的這段日子裡抱了哪個豐滿的女人?

  「也可能是我比你在外面的野女人苗條……」黑恕容倏然住口,驚覺自己竟然在吃醋。

  蘭斯倒是心情太好地笑了起來,「我可不敢有野女人,何況在那種地方,你是要我找個當地土著嗎?那些部落的審美觀和都市人不同,我想我不太能夠接受。」他把她放在浴室的貴妃椅上,拿了架子上的浴袍先披在她肩上,才轉身去放熱水,坐在浴缸邊調水溫。

  黑恕容拉攏身上的浴袍,克制著不讓自己的目光黏在蘭斯身上,有些坐立難安又百般無聊地,盯著自己踩在雪白綴香檳金流蘇長毛踏墊上的一雙縴細小腳,象牙色的足踝垂了條白金足鏈,這就是黑恕容不愛穿短裙或涼鞋的原因。

  太嬌柔,和她一向給人的形象不符,所以她盡量不在人前穿,若是穿了,必定也是搭配裙長至足踝的晚禮服。

  她讓蘭斯替她戴上只有情人才會贈與情人的裝飾,讓蘭斯替她的腳趾上指甲油,她只在蘭斯面前穿過短裙和涼鞋,只有蘭斯有她所有住處的鑰匙……

  而這樣的她,卻在一個多月前差點成了亞勃的妻子。

  「水好了。」蘭斯走來,在她身邊坐下,輕攏她的頭發,才想到什麼似的突然起身。「你等等。」他旋足走出浴室。

  黑恕容在他起身的當口正好抬起臉來,雙頰爆紅,嬌嚷道:「你能不能至少圍條浴巾?」這男人竟然在她的屋子裡裸奔,要是在過去,她一定會氣死!

  「遲早都要脫下,干嘛多此一舉?」蘭斯開朗的笑聲由浴室外傳來,黑恕容沒好氣地瞪著他離開的方向,當他折回來時,依然大剌剌的,黑恕容用力撇開臉不看他。

  無賴!

  她怎麼會容許這個她所遇過最無賴的男人,在她的屋子裡撒野?

  「在小島上買的。」蘭斯來到她身後,一手輕輕捧起她的長發,輕柔又呵護,小心翼翼地順攏她的發絲,接著用會讓許多女人羞愧的熟練技巧把那支純銀發簪固定在她盤成發髻的長發上。「那時就覺得很適合你。」

  當然適合她了,他總是挑她喜歡的東西,連這貴妃椅,這腳踏墊,這浴室的瓷磚樣式,這屋子裡的一切,都是當年他陪她……或者該說是幫她選的,幫她選她真正喜歡,而不是亞勃喜歡的顏色與款式。

  「很漂亮。」蘭斯看著她,眼裡帶笑。

  黑恕容恍惚地想起,她穿著婚紗,就要和亞勃結婚的那天,蘭斯在去機場前悄悄地到新娘休息室看她,也是這樣的表情和語氣,對她說:「很漂亮。」

  黑恕容別開臉,「你當然說你挑的東西漂亮。」話落,她又有一絲愧疚。

  總是這樣,他想討她歡心,她便潑他冷水。

  再深的感情,也禁不起這樣不斷的對待啊!

  「是我挑的女人漂亮。」他吻她的額頭,「水要冷了,來吧,還是你在等我抱你?」他揶揄道,好像完全沒被她的冷淡傷害。

  黑恕容雙頰又泛起紅暈,別扭地起身,「我還能自己走。」

  水溫偏熱,又不會燙人,泡澡最是宜人。

  當蘭斯扶她枕著他的手臂,黑恕容沒反對,卻刻意背對著他。

  她沒有感動,也沒有心疼,蘭斯這男人既惡劣又跋扈,老是失禮地戳破她高傲的面具,點破她最不想承認的事實,在床上對待她就像個飢餓到了極點的色狼,根本不該被憐憫……

  怕她泡昏了頭,蘭斯橫臂,從洗臉台上拿來預先洗泡好擰乾的冷毛巾給她擦汗。

  「我自己來。」她抓過蘭斯正輕拭她額際的毛巾,怕他再傾身往前,就要發現她泛紅的眼眶。

  如果當年戀慕亞勃的她很傻,多年來疼惜她始終如一的蘭斯更傻,如果時間能從頭再來,她真希望過去的自己不要對他這麼無情。

********

  黑恕容睡得比平時晚,身邊的床空了許久,被窩冷了,她才醒過來。

  第一個竄進腦海的想法是:蘭斯離開了?!她還有些混沌的意識立刻清晰起來,這才發現窗簾全掩上的昏暗房間裡,蘭斯昨晚脫下的衣褲還掛在床邊的法式躺椅上,房門半掩著,門外隱約傳來極細微的說話聲。

  沒注意到前一刻自己驚慌失措、睡意全消的黑恕容,當下身體和心情全放松了,拉高被子,又往舒服的被窩裡鉆。

  蘭斯好像在講電話,聽聲音,應該是在樓下吧?黑恕容眨了眨眼,困意又襲來,她聞到被窩裡遺留有屬於蘭斯的味道,身體自然而然地抱緊棉被,一股全然的輕松與恬適占據了她,沒一會兒便又睡著了。

  她夢見蘭斯還沒從聖羅蘭畢業的那一年,夢見他們在迎新舞會之後的針鋒相對……唔,也許只有蘭斯這麼想。

  那年迎新舞會之後,她害蘭斯成為全校笑柄。

  不過說是她害的並不公平,因為蘭斯完全是咎由自取,他要是不玩弄兩個女孩子的感情,根本也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總之,那學期,蘭斯走到哪,訕笑的眼神和耳語就跟到哪,當然更少不了挑釁的冷言冷語。

  蘭斯根本就活該。年輕氣盛的蘭斯也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人緣有夠差,每個人都樂得看他出糗慘遭滑鐵盧。

  那天下午第一堂課結束,黑恕容才出現在學生餐廳,因為擔任班長,又是在一年級就被選為學生會干部,她經常在這個時間才有空吃午飯,也因為這樣她才一個人吃,否則她身邊一定圍繞著許多同學——同班的、隔壁班的、同社團的、學生會的……就算是此刻,還是有人一見到她就立刻笑著過來打招呼。

  看在蘭斯眼裡,當然千般不是滋味。

  人緣這麼好的她,竟然偏偏和他唱反調,讓他在迎新舞會上出糗!

  蘭斯死都不會承認,在迎新舞會上他真的整夜都在等她,絕不!

  雖然人緣不好,但蘭斯身邊的跟班可不會少,蘭斯明白這不叫患難見真情,而是有些人知道該討好誰才能讓自己在學校好過,黑恕容雖然目前受寵,可是一些和幫派分子有來往的學生可不買她的帳,而和地下幫派素有交情的秦家公子可不同了。

  蘭斯總是一馬當先,走在團體的最前頭,身後自然是他龐大的馬屁軍團,他沒問一聲便在黑恕容對面坐下,大剌剌的,橫在椅背上的雙手左右開弓——馬屁軍團男女各占一半,這時就看誰先搶先贏,他蘭斯大爺雖然無賴,但一張俊臉性格中帶尊貴,寬肩窄腰配上結實長腿,媲美伸展台上優雅男模,辣妹們光搶他臂彎那兩個位置都得搶破頭呢!

  「黑家大小姐,午餐吃得這麼寒酸克難?」蘭斯痞痞地揚聲道。

  兩名辣妹分別扯下無數對手頭發之後榮登寶座,他則囂張地蹺起二郎腿,兩個跟班立刻把桌子椅子能搬的搬走,讓蘭斯仿佛高坐公堂之上的惡霸縣太爺,底下則是獨據一張小桌子,周圍全被凈空,孤島般吃著午餐的黑恕容。

  黑恕容打從蘭斯走進學生餐廳,就知道蘭斯的「每日問候」要開始了,她半是頭疼,半是好笑。

  自迎新舞會結束後,蘭斯就愛處處找她麻煩,而且簡直陰魂不散,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如果這情形只是一個禮拜幾次,那她還可以當自己神經質,事實上,蘭斯簡直是每天問候她!風雨無阻,毅力驚人,幾乎能拿全勤,據說學校師長為此非常感謝黑恕容,因為她讓沒曠課才是失常的蘭斯天天到學校!

  只有兩次例外,一次,蘭斯跟人打架,在地面都要結上一層霜的寒夜裡不慎掉到湖裡,隔天感冒,發燒到三十八度,黑恕容本著同學愛,托人送了一籃水果給他;另一次則是蘭斯出車禍,黑恕容三天沒看到蘭斯,第四天,右手還吊在三角巾裡,鼻青臉腫的蘭斯依然率領他的馬屁軍團浩浩蕩蕩地來「問候」黑恕容,令她感動又好笑到說不出話來了。

  此刻,黑恕容採取一貫的應變方式,不回避,也不跟他沖突。

  「承蒙學長關心,我反正不餓,隨便吃一吃就好。」

  偏偏,黑恕容越是這種態度,蘭斯心裡那把無明火就燒得越旺,旺到他一干跟班都感受到了,只差沒在兩旁大喊:「威——武——」

  大膽刁婦!「黑家大小姐生來錦衣玉食,在我的地盤上吃這麼寒酸,是故意讓我難堪,還是刻意表現你的平民作風?」

  黑恕容忍住笑,她很想提醒蘭斯,中文不標準,講英文會比較有氣魄,尤其他不會講又偏愛咬文嚼字,果然如老校長給他的評價——笨蛋少爺一枚。

  「這時間學生餐廳就剩這些菜,將就點吃就好,至於錦、衣、玉、食,」雖然要自己別和蘭斯起沖突,但說到這四個字時,她還是忍不住像教牙牙學語的小朋友一般,把四個字的發音慢慢地吐出,「其實還好,我搬離家門後很適應一般的伙食。」

  她在笑他!她一定在取笑他!蘭斯心頭火更旺,面子掛不住,更生氣的是被她一取笑,從來不知臉紅為何物的他耳朵竟然紅了!

  「我當然知道是錦……錦衣玉食,你講那麼慢是看不起我嗎?」

  黑恕容忍笑忍得有點辛苦,婉轉地道:「我嘴裡有食物,不方便講話講太快。」其實她從不在嘴裡有東西時講話,這是黑家的餐桌禮儀之一,不過為了安撫蘭斯只好這麼說,反正他也不會撬開她的嘴巴一探究竟。

  總是這樣,蘭斯故意找碴,黑恕容笑得優雅,也回應得優雅,充分展現名門千金的風範。

  蘭斯說不明白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很生氣!他還想發飆,卻聽見叩叩叩,傲慢又嬌滴滴的足音響起,跟蘭斯一樣的大陣仗,護衛騎士團可以組一支足球隊,聖羅蘭之花駕到。

  「哎喲,這是誰啊?」池優下巴抬得老高,三寸高跟鞋那又尖又硬的鞋跟「恰巧」踩在蘭斯伸長了腿、擋住她去路的腳板上,後者罵了句臟話,痛到說不出話來了。

  黑恕容依然優雅地忍住笑,慶幸她剛剛一聽到高跟鞋的聲音就把水杯放下,不然茶一定會噴出來。

「蘭斯學長?」池優誇張地輕呼,演得有夠假。「對不起,我完全沒看到你,想說怎麼有個礙眼的巨型垃圾擋在路中間,超討厭、超沒水準的,原來是你啊,真的很對不起!」

  蘭斯瞪著池優,恨不得把這個拿高跟鞋鞋跟當鉆子使勁在他腳板上鉆的女人掐死。

  「優,你沒事吧?」池優那群白目女王騎士團紛紛圍了上來,不把山大王蘭斯放在眼裡,只擔心他們嬌貴的女王陛下會在他凶惡的瞪視下掉一根寒毛。

  「我很好。」豈止好,蘭斯的表情讓她一陣神清氣爽啊!池優直接黏著黑恕容坐下,「容容,你午餐就吃這些啊?你下午還有沒有課?」

  「這節課自修,下節社團活動,我應該會和會長討論一些事。」

  「那走吧,這些不要吃了,我們一起去吃好料!」池優開心地道。

  「我四點要趕回來。」黑恕容邊說邊由著池優拉她起身離開,桌子就留給排隊等著向美女獻殷勤的眾親衛隊收拾。

  「沒問題沒問題,我包準在三點五十九分把你安全送回學校!」池優接著轉過身,嬌滴滴地笑著婉拒她那群親衛隊同行,而蘭斯雙眼依然死瞪著池優,像要把她虛假的笑臉瞪出兩個洞來。

  無視蘭斯妒恨的眼光,池優開心地黏著好友說悄悄話,走出餐廳,兩大美女同進同出早已成了聖羅蘭最引以為傲的美景之一,只有一個人對這樣的美景不大爽快,那就是蘭斯。

  那個討厭的女人!他今天才和黑恕容講了三句話,才三句話而已耶!

  蘭斯大概不知道他此時的表情,活像被拋棄的妒夫。

********

  如果,當時有雙眼睛能冷靜地旁觀一切,一定會笑蘭斯像頭初次發情的野獸,他在黑恕容周身十公尺內所迸發出的那股旺盛生命力,讓人了解到過去周遭的人在蘭斯眼裡原來全是石頭相雜碎,激發不出他半點熱情,而他眼裡只看見黑恕容。

  「你啊!」蘭斯的損友——至少秦家都是如此看待這個跟蘭斯一起壞事干盡的白安德——嘆息道。

  蘭斯與白安德,加上另外一名日裔學生堂本薰,是聖羅蘭眾位師長們頭痛毛病越來越嚴重的罪魁禍首,糟糕的是這三人還是死黨!一個蘭斯已經能夠大鬧校園,三個人聚在一起,聖羅蘭簡直雞飛狗跳,所以英明的校長大人沒事就專找這三人之一出公差,拉走一個惹禍精,讓校園得到暫時的平靜。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麼?」白安德做出一個誇張的表情,「我猜每次看到某人時,你的小弟弟就取代了你的大腦,讓你像只發情的野獸,一臉蠢相地朝那個某人飛奔而去。」真是可悲、可憐、可惜。

  雖然那個某人沒給這只發情的野獸吃閉門羹,但也好不到哪裡去,蘭斯看得到吃不到,因此欲求不滿……

  「你說夠了沒有。」

  「啊!」安德忽然朝蘭斯身後露出他對女性一貫的雅痞笑臉,幾乎發亮的白牙笑成彎月,「黑大小姐,真巧。」

  蘭斯猛地放開抓住他衣領的手,轉身。

  「呵呵呵呵……」安德一陣怪笑,接著變成猖狂的大笑。

  哪有什麼黑大小姐?只有經過音樂教室的低年級學生,被蘭斯殺氣騰騰的一瞥嚇得拔腿狂奔。

  「嘍!蘭斯,可憐的蘭斯,你在單相思,你的內心充滿了矛盾與痛苦,你的靈魂被伊人的無情鞭笞得傷痕累累,浪蕩子情竇初開,無奈命運如此坎坷多舛……」安德像在唱歌劇似地,同時不忘坐在窗台邊對舞蹈教室裡正在熱身的學妹放電,蘭斯火大地一把揪住他,先拖到角落海扁幾拳再說。

  白目踩到地雷的安德,那一瞬間突然冒出了一咪咪公德心,心想誰該來給蘭斯掛張顯眼的大狗脾,上頭寫著——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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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8 23:50:36
  第三章

  單相思嗎?

  也是,也不是。蘭斯後來想,那時的他最多算是費洛蒙異常亢奮,也就是發情,而且只在跟安德口中那位「某人」有關時,才會突然像吃了興奮劑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早上八點,這時間在平常出隊時算晚的了,不過昨天飛了半個地球才到台灣的蘭斯仍顯得神採奕奕,他睡得很好,應該說從某段時間以來就不曾睡得這麼好過。

  「西藏?」蘭斯右耳戴著藍芽耳機,轉身,把蛋殼丟進垃圾筒,然後沒停地回到流理台邊輕輕攪拌撒了辣椒和豆豉的生蛋。「對那裡熟的是Eagle,你們應該讓他領隊,何況我剛結束澳洲那邊的工作,不打算這麼快再出隊。」

  淡金色的油脂均勻地在平底鍋裡延展開來,小氣泡隨著溫度昇高而跳動,輕輕爆開,令人飢腸轆轆的香味彌漫在米白色調佐紅木基底、顯然不太受女主人重視的廚房裡。

  其實蘭斯知道,比起她在美國和巴黎的房子,那些依照亞勃品味裝潢成黑白色調的冰冷廚房,黑恕容已經算是很「頻繁」地在使用這間廚房了,因為他在垃圾筒裡發現一堆微波食物的紙袋,讓他眉頭擰得更深。

  「短時間內我走不開,既然有Eagle帶隊,另一位人選就好辦了。」把攪拌好的蛋汁平緩地倒入平底鍋,香味更加濃郁,他緩緩搖動鍋子,在最適當的時機俐落又漂亮地將蛋翻面,七分熟的蛋皮上,黃澄澄的蛋黃還泛著亮光。

  他又煎了香腸,Wedgwood白色骨瓷盤上,烤得表皮酥脆的拖鞋面包抹上黑恕容喜歡的葡萄奶酥和藍莓醬,蘋果和西洋芹切成小塊淋上優格,剛熱好的飲料則是椰香豆奶。

  黑恕容討厭蛋黃和蛋白分明的荷包蛋,討厭培根,討厭洋蔥,更討厭咖啡和牛奶。也許從來沒人知道這個世人以為零缺點的女強人,其實挑食得很;她最愛蛋黃和蛋白混在一起吃,蘭斯會拿用辣椒、麻油和薄鹽醃過的豆豉加一點在炒碎的蛋裡,黑恕容愛得不得了。

  她愛吃辣,愛到有些讓蘭斯頭疼,不在她身邊時還得擔心她每天是不是專吃垃圾食物——比如垃圾筒裡那堆微波食品。

  「聽著,我短期內絕不會再出隊,我……」門鈴聲在意外的時刻響起,蘭斯要電話那頭的同事稍等,他關掉煮豆奶的爐火,快步到客廳。

  「誰?」按了對講機,小螢幕上出現的是大樓管理員。

  「黑小姐的早餐送來了。」

  蘭斯挑眉,開門一探究竟。

  原來黑恕容跟附近的咖啡店訂了一個月的早餐,送到樓下後管理員會幫忙送上來——蘭斯想,應該的,誰教這棟大樓管理費貴得嚇人!

  蘭斯瞪著那份冷掉的早餐,菜色在他的標準只能打四十分。容容每天都吃這種東西?不知道是溫的還冷的漢堡肉、不怎麼新鮮的萵苣,被擠爛的番茄,更糟糕的是天曉得是濃縮或香精調成的冰果汁和炸薯餅!

  「你吃了嗎?」他忽然問管理員。

  年輕的管理員遲疑了一會兒,才搖頭。

  「這給你,我已經做好早餐了,明天以後要是他們再送早餐來你全負責吃掉!」蘭斯把早餐袋送回管理員手中,沒等對方回應,就直接把門關上。

  藍芽耳機那端的同事還在說服蘭新接下新工作,蘭斯突然心生一股莫大的不爽,「我告訴你,我他媽的不會再出隊!」至少在他把這該死的每天吃垃圾食物的女人養胖之前都不會!蘭斯把耳機拿下。

  如果秦亞勃現在站在他面前,他會狠狠賞他幾拳。他瞪著今天早報上那張堂弟的照片——年輕有為的華裔副總裁,為對抗地球暖化投入大筆資金——蘭斯狠狠地抽掉那張報紙,塞到垃圾筒,按捺住再往上頭吐痰的沖動。

  秦亞勃!你的女人每天躲在這裡吃這什麼鬼東西,你自己倒好,天天出入五星級飯店,讓藍帶名廚喂得紅光滿面,你還算男人嗎?

  惦著廚房裡還溫熱的早餐,怕它們冷掉,蘭斯放棄打電話痛罵秦亞勃,他回到廚房,把早餐分別盛好放到托盤,輕松地端著它們上樓。

  黑恕容睡得很熟,聞到香味,只是動了一下,沒醒來。

  蘭斯把早餐放在床邊的黃花梨木矮櫃上,沒有立刻叫醒她,而是坐在床沿端詳著她的睡顏好一會兒,大掌覆上她誘人的粉頰,一陣戀戀不捨的輕撫,拇指畫過細致的眉,怕會刮傷她似地,動作輕如羽毛。

  然後他的手悄悄地往下,滑過臉龐,貼在她柔嫩的頸部。

  女強人?

  蘭斯想,外面那些人的眼睛大概都瞎了。他掌心下的觸感有多麼的柔弱且惹人憐惜,跟「強」字完全沾不上邊。

  他的手掌再順著她的頸背往下,貼著她的肌膚,摸到細致的肩胛骨,嘴角勾起一抹笑,指尖在她肩胛骨內側畫圓。

  黑恕容縮了縮肩膀,嚶嚀著想躲開惱人的騷擾。

  他知道她最怕癢的地方。

  賴床的人兒還不肯醒,他輕輕拉開被子,她的香肩與雪背便裸露出來,多麼秀色可餐,光是這樣,已經休息夠了的蘭斯感覺胯間又要硬了,不過眼前有更重要的事讓他決定忽略自己的生理反應。

  他俯下身,舌頭舔過她肩胛骨的凹處,然後用還沒刮胡碴的下巴輕蹭她背心處。

  黑恕容輕抽一口氣,五指揪緊床單,迷迷蒙蒙地睜開眼。她聞到好香的味道,但讓她意識更快清醒的卻是背部傳來的騷擾。

  蘭斯又用舌頭舔過另一邊的凹處,然後吻著她肩胛骨突起的地方。

  黑恕容呻吟出聲,抗議地抓住被子。

  「走開。」她嬌斥,卻沒拍開他的賊手,上身為了翻身微微撐起,寬厚的大掌立刻乘隙托住她豐滿的玉乳。

  她一陣抽氣,接著再也忍耐不住地嬌笑出聲,扭著身體躲開蘭斯在背上的騷擾,「不要,好癢……哈哈……」

  蘭斯也沒閑著,轉眼間已爬上床,和床上妖嬈的女體糾纏在一起。他由她背後覆上她,雙手各握住一只雪乳,濕熱的吻來到她肩頸處。

  黑恕容小女人般的笑聲又轉變成讓人臉紅心跳的喘息與呻吟。

  「別鬧了……」她感覺到臀間灼熱的硬物,忙不迭地制止蘭斯再進一步的進犯。

  「起來吃早餐。」他停止飢渴的吻,在她耳邊道。

  黑恕容這才看見床邊的餐盤,那股香味讓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你這麼壓著我,我怎麼起床?」還有,他一邊要她吃早餐,一邊像個色鬼一樣用硬挺的男性在她臀上磨蹭是什麼意思?黑恕容又羞又氣。

  「我是問你,要起床了沒?還是要繼續睡?」他雙手開始揉她的胸部,擺明了如果她選擇繼續睡,那就要換他「開動」了。

  「我要起床了。」快閃開!

  蘭斯起身,床上的雙人被早就被踢到一邊,黑恕容全身赤裸,襯著象牙白的床罩,嬌軀有一層誘人的淺櫻色。

  他很想多欣賞一會兒,但又不想讓她著涼,下床去拿法式躺椅上的浴袍,在她起身時披在她身上。

  其實他愛死了剛剛那一幕被自己擔心她受涼的舉動所終結的美景,黑恕容早已不在乎在他眼前全身赤裸了,他真不知這是好事或壞事。好處是他能盡飽眼福,黑恕容可以毫無遮掩地自他面前輕盈走過,那模樣就像能奪走男人呼吸的美神,或者是摘下男人心臟的魔女……

  壞處是,他害怕她的毫不在乎是因為麻木。

  幸好,蘭斯總在她渾身赤裸時,捕捉到她眼裡一閃即逝的羞怯與引誘。

  他拉過黑恕容,坐回床上,讓她坐在他懷裡。

  「干什麼?」黑恕容嬌嗔地瞪他,卻沒反抗。

  「吃早餐。」他一臉理所當然,拿起盛著豆奶的馬克杯,自己喝了一口。

  熱度剛好,不燙人,他將杯子遞給她,「喝喝看。」

  黑恕容好奇地間著那香味,本來以為是奶茶——她雖然不排斥加了牛奶的飲料,但就是興趣缺缺——襲上鼻腔的香味卻是椰奶,她好奇地小啜了一口,還有些惺忪的眼眸登時亮了起來,接著忍不住就一口又一口地喝。

  「好喝吧?」蘭斯笑看她心滿意足的表情,拿起托盤上的骨瓷盤。「你最愛吃的炒蛋。」他叉起一小口,黑恕容被香味引誘,乖乖地張口吃了。

  嘴裡的滋味讓她忍不住嘆息。

  真的好好吃,一點點的辣味和豆豉香,還有松軟香甜的蛋汁,好吃!

  蘭斯眼裡和嘴角都是笑意,好專注好幸福地看著她的表情,低頭吻去她唇邊的蛋汁,然後自己也吃了一口盤子裡的蛋,他在樓下已經把香腸都切成一小段一小段,剛好一口一塊,面包她吃不多,他則替她吃掉大半。

  他喂她一口,接著自己也吃一口,兩人沒怎麼交談,可是氣氛無比的寧靜甜蜜。

  世人眼裡呼風喚雨的女強人,在這一刻可乖著呢!乖乖地窩在蘭斯懷裡,捧著熱呼呼的馬克杯,安安靜靜地讓他喂早餐。

********

  不想承認,其實他真的很想……很想……

  血氣方剛的蘭斯最近睡得不太好,白皙俊美的面容上多了一點疲態,雖然因此讓他像日本漫畫裡頹廢的貴公子——委靡而冷淡的眼神,蒼白的皮膚與薄紅的唇,還真有幾分吸血鬼的味道。

  但讓他變成這副模樣的原因,可不大光榮,甚至有點丟臉。

  青春期嘛!荷爾蒙激增,作作春夢也沒什麼,他大少爺也很習慣在夜深人靜時自己解決,而且自從十五歲那年被某位貪戀美少年的學姊吃乾抹凈後,蘭斯墮落得更嚴重了,十八歲這個年紀,一般男孩提槍上陣前都還會害羞半天,雙手抖啊抖的,保險套還沒套上去可能就已經不行了,他大少爺卻已經熟練到一氣呵成——從容不迫地掏出保險套,性感地咬破包裝,還能繼續跟女友調情,三秒鐘把套套搞定,一鼓作氣直搗黃龍——毫不含糊!

  夢境中,女人雪白的雙腿張開,跨在他腰際兩側,讓他能盡覽她白玉般的大腿與紅艷若桃的女性私密,這些感官刺激他早已麻木了,只剩單純的生理反應,就像肚子餓了想吃東西一樣,甚至連晃動的豐乳也不能激起他更多熱情。

  直到,女人仰起的臉終於面向他,他看見這個用淫蕩大膽的姿態與他做愛的女人臉孔——

  「啊!」蘭斯吶喊出聲,那大膽的交合姿態立刻成了他最致命的引誘,欲望瞬間白熱化,沖上了天際……

  蘭斯睜開眼,瞪著黑暗中巴洛克式令人眼花撩亂的天花板。

  「Fuck!」這已經是他這禮拜以來第幾次換被單了?蘭斯又惱又窘又怒。

  頭兩次他還能直接把它丟進壁爐裡湮滅證據,不過被單失蹤得太頻繁,每天來替他打掃的秦家傭人已經開始覺得奇怪了,老管家上回代替父母來探視他時甚至用一種「體諒」的眼神看著他,讓人送來更多的薄被和被單替換。

  蘭斯心裡的咒罵沒停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又把薄被丟進火爐裡,心裡為自己簡直像小朋友尿床不敢被大人發現的幼稚舉動而更加焦躁。

  這實在沒什麼,身為秦家的黑羊,他樂得用各種方法讓老爸老媽蒙羞,問題是,讓他宛若生嫩小夥子第一次做愛,因為一股無比的渴望與戀慕而神速發洩的對象卻是黑恕容!他的反應激烈得連自己都控制不了,簡直像變態一樣。

  「狗屎。」

  氣歸氣,蘭斯瞪著壁爐裡旺盛的火焰,卻又忍不住回想著夢境裡的一切。

  她舔吻著他,還用漂亮的小嘴含住他的……噢!光是這樣想像,他的下身立刻充血到疼痛了!

  停止一切跟那女人有關的想像!蘭斯命令自己,可欲望與潛意識卻不斷與理智唱反調,接著他的想像沖破了夢境的界限,天馬行空地馳騁起來……

  他一直覺得她的皮膚好漂亮,雖然不像池優那般雪白,卻有一種健康的紅潤,像粉玫瑰「西班牙美人」的色澤,比絲綢更光滑,他想像著她的觸感,一定極為迷人。

  蘭斯的想像越來越大膽,完全沒察覺自己握住了腫脹的分身,火焰倒映在他眼裡,橘金色的火舌彷佛化為那個總是對他優雅又冷淡的女人,若是她願意給他一點熱情,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他可以為她融化,為她燃燒……

  在這一刻,再沒有任何道德與羞恥的禁錮,他把過去和女友們狂歡的影像與黑恕容重疊,想像自己舔遍她全身,尤其是那對傲人的雪乳與其上的茱萸,從而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在這一刻,也再沒什麼尊嚴或面子問題,蘭斯老實地承認,他之所以總愛在某個特定時間跑到鐘樓上「睡午覺」,只因為那個「特定時間」黑恕容班上排的是游泳課,鐘樓位在游泳池旁,某個角落視野極好。

  既然蘭斯在清醒時都不介意自己有多下流了,此刻當然更不可能掩飾內心放蕩的想法,早在他站在鐘樓的隱密處時,就已經用眼睛扒光黑恕容的衣服。

  既然是想像,那就再下流一點吧!他想品嘗她溫暖的蜜汁,想用舌頭與手指感受她的柔軟,再冷漠的女人都會放棄一點矜持吧?

  那時的她會露出多麼誘人的表情呢?粉頰是否會為他染上晚霞般的紅暈?

  蘭斯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全身滲出了一層薄汗。

  再下流一些,再下流一些!反正也毋需再撒謊,他想要黑恕容,想要她很久很久了!第一眼看到她時就性激素泛濫,一定是上天在造人時偷偷把某種致命的吸引力賦予她,而這股吸引力對他而言就像一種天敵般的存在,上天專門造出她來毀滅他。

  如果他倆合而為一,那種感覺會是如何?她總是那樣的優雅矜持,若是為他張開雙腿,容納他的男性,那感覺……噢!想到這兒,他幾乎又要立刻讓欲火狂洩而出。

  不行,再等一會兒,夢裡他總是無法享受那份渴切已久的禮物——雖然是夢,雖然是幻想,但反正幻想無罪,人本來就該有性幻想,那麼多的禮義廉恥與道德規範,沒有性幻想來調劑,只怕性愛除了繁衍後代之外就再也沒什麼可愛之處。

  她會不會喊他的名字?他真想聽她用不再優雅守禮的嗓音瘋狂地喊他,到時他會更賣力、更深地進入她,也許永無止境地占有她……

  隨著一陣低吼,欲望如爆發的火山熔巖疾奔而出,白濁的熱流被赤紅火舌所吞沒。

  蘭斯淌著汗,喘息不止,壁爐的火仍在燒,世界卻仿佛在情欲消退後瞬間凝結在無止境的空白之中。

  他只剩滿心的羞恥與空洞,還有對自己的憤怒。

  不過那晚他照樣蒙頭大睡,畢竟他本來就不是什麼神經縴細的純情少年,他狠狠地睡個飽,睡到日上三竿,然後起床梳洗,一如昨日,一如這學期以來的每一天,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興奮與期待,穿得特別體面帥氣,打扮得無比風流倜儻,到學校去——

  找黑恕容的碴!

********

  今天是禮拜幾?蘭斯日子過得太混,打扮得光鮮亮麗,腦袋卻還是有點生銹,抬手看了看表——禮拜四,下午三點,接著他大少爺生銹的腦袋竟然只思考了一秒鐘,就往理化實驗室走去。

  今天他沒帶跟班,那群人昨天徹夜狂歡據說被臨檢還是怎樣的,蘭斯不清楚,因為他昨天破天荒地早早就上床睡了——最近太常熬夜,醒來時都下午四點,等他打扮好到學校人早已走光,連黑恕容都回宿捨去了,這怎麼行呢?

  禮拜四下午,黑恕容班上有理化課,哈哈!蘭斯真是佩服自己,把那女人的課表背得滾瓜爛熟,方便他隨時隨地找她麻煩。

  蘭斯昂首闊步,就算打他自己的教室經過也沒啥反應,搞不好他大少爺還忘了自己的教室在哪,至於禮拜四他自己有什麼課呢?蘭斯大概想破腦袋也想不起這回事吧。

  理化課早已結束,因為黑恕容身為班長,通常會留下來和值星同學整理教室,或幫老師整理報告……哼,她還真是乖寶寶模範生啊!蘭斯表情跩跩的,頗不是滋味地想。

  高中部的理化實驗室位在即將淘汰的老校捨裡,高中生做理科作業,寧願往圖書館裡鉆,理化實驗室這種地方,平常就小貓兩三只,加上陰森森的,旁邊又是放著一堆動物標本的生物教室,不是為了上課,根本沒人想來這裡。

  老舊木板踩起來讓人神經緊繃,蘭斯放輕了腳步,聽到黑恕容班上上課的教室傳來女學生的聲音,心跳跳快了一拍,接著更加小心翼翼地朝教室接近。

  他當然不是想偷窺,雖然自認是小人,也老愛躲在鐘樓偷看「某人」上游泳課,但用膝蓋想也知道上理化課絕不會有什麼養眼的能看,所以他……

他只是想給敵人來個出其不意的奇襲!一邊這麼對自己解釋,蘭斯的心跳和呼吸卻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有當變態偷窺狂的嫌疑。

  「我警告你別多管閑事,你們會長從來沒過問我們社團經費的事,你憑哪一點認為自己有資格縮減我們的經費?還發公文恐嚇我們解散社團?」

  窗外的蘭斯心跳不急了,呼吸也和緩了,因為這聲音明顯不屬於黑恕容。

  「我想你搞錯了。」黑恕容臉上仍掛著淡淡的笑,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是笑得那麼從容優雅,蘭斯看得一清二楚,她就一個人,面對四名高頭大馬、孔武有力,每一個手臂都比她粗上兩倍的高年級學姊。

  那一瞬間,蘭斯只覺得,黑恕容看起來好嬌小好嬌小……

  「我並不是恐嚇,而是勸告,學生會長也已經把社團經費的問題交給我全權處理,如果各位學姊有疑慮,歡迎正式向學生會提出書面報告。」

  「靠!名門千金了不起啊?不要跟老娘打官腔!」一名學姊推了她一把,蘭斯幾乎就要喊出聲了。

  金剛女!不要用你那粗壯有力的手臂亂揮亂打啊!你沒看見她就那麼小一只嗎?!

  「很遺憾,出身名門不是我能決定,但出身名門決定了我的一舉一動,包括人身安全都受到諸多注目,你們可以在這裡對我動手,那麼社團就一定會面臨被強制解散的命運;當然你們更可以考慮我所說的,回去思考怎麼向學生會提出你們社團的成績,『街頭活動研習社』還是能夠被承認。」

  臨危不亂,冷靜分析,動之以情,說之以理,值得喝採,但問題是這得建立在對手跟你一樣肯講理的時候啊!蘭斯緊張得跳腳。

  果不其然,金剛女的同伴,金毛獅女道:「你以為我們不敢動你嗎?我們在聖羅蘭混那麼久,多少名門千金少爺還不都得乖乖繳保護費給我們,我看你不受點教訓,不知道害怕怎麼寫!」說著,她反掌就要揮過去。

  就在那千鈞一發的瞬間,蘭斯腦海中快轉著金毛獅女粗勇的獅掌摑下去的後果——黑恕容粉嫩嫩的小臉蛋怎麼可能禁得起她這麼打?在他生銹的腦袋作出任何思考前,大少爺站了出來。

  「住手!」雄渾有力的獅吼……嘩,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窗戶和地板都還在微微震動咧,看來他很有可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

  金毛獅女也嚇到了,原本凶悍抬起的手因為驚嚇而畏縮,終究沒打下手。

  登登登……輪到英雄出場啦!終於給他等到這一刻,蘭斯超得意,帥氣地撥了撥頭發,「你們在我的地盤上想做什麼啊?」書到用時方恨少,一時間他想不起更帥氣的台詞了,只能將就一下。

  他說誰的地盤?金毛獅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秦蘭斯,只不過一堆沒用的廢物愛拍你馬屁,你就當自己是聖羅蘭的王了嗎?」

  「聖羅蘭的王我還不愛當,」那是什麼?可以吃嗎?「我這個人天生最愛結交狐群狗黨,專門狐假虎威,你們知道白安德欠了我二十萬沒還嗎?」

  答非所問,牛頭不對馬嘴,這個笨蛋少爺果然名不虛傳。金毛獅女沒好氣地應聲,「那又怎樣?」找她們幫忙討債不成?她們也討不起啊!白安德可是美國華裔黑幫的……

  見金毛獅女一幫人恍然大悟的表情,蘭斯一臉孺子可教也,「這就對啦!我跟安德是換帖的嘛,兄弟之間講錢傷感情,但是請他幫我解決一些小事,比如說替我教訓一下跟我唱反調的小咖,這種小case他最愛了。」說完,他還故意露出奸詐的笑臉嘿嘿嘿地笑了幾聲。

  再蠻橫的人,不怕白道也怕黑道,尤其這種愛找僻靜地方堵人的,當然不是什麼正直角色,金毛獅女一夥人見踢到鐵板,悻悻然地走了。

  前一刻還威風凜凜的蘭斯,在跟黑恕容單獨相處之際,竟然臉頰發熱。

  「那個……」他乾咳一聲,「你還好吧?」

  黑恕容很訝異蘭斯會出面幫她,不過她很快地恢復一貫的鎮定,「我很好,謝謝你的幫助。」雖然手段不夠光明正大,但終究是幫了她。

  蘭斯不自在了起來,看著黑恕容難得的友善笑容,他覺得自己的體溫正迅速昇高。

  不妙!好大的不妙!他退到走廊,免得被這女人發現他的異狀。

  「你別誤會,我只是……」只是什麼?「只是不爽除了我以外的人找你麻煩罷了!」沒錯,就是這樣,天底下除了他,誰都不能找她的碴!

  黑恕容一愣,接著有些好氣又好笑。

  「你還待在這裡干嘛?」這鬼地方陰森森的,她一個女孩子家都不會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嗎?當然,他絕不是關心她,只是若她有個閃失,他未來的校園生活會很無聊!蘭斯站在陰影處,雙手抱胸,姿勢看起來頗為不耐煩。

  「我正要離開。」她捧起書本,一一檢查每個放化學物品的櫃子,關窗戶,熄燈,然後才走出教室鎖門。

  看起來似乎很不耐煩的蘭斯,倒是出乎意料地安安靜靜等著她。

  他跟在她身後,一起走出老校捨,黑恕容心裡一直有疑問,搞不懂蘭斯葫蘆裡賣什麼葯。

  直到來到人多的新校捨,開始有人注意起蘭斯和黑恕容同行的「異象」,黑恕容才聽到身後的蘭斯不自在地輕咳道:「今天就先放過你,本少爺還有事,先走了。」說罷,他也不等黑恕容反應,轉身離開。

  黑恕容看著蘭斯快步走向校門的背影,再看向來來往往的學生,和方才陰森冷清的舊校捨是極端的對比,她心中豁然開朗,忍不住笑了出來。

  其實,蘭斯還滿善良的嘛!

  而蘭斯呢,他邊走向校門口,邊在心裡罵臟話。

  他媽的!他的心跳跳那麼快是要死哦!

  不過邊罵,腳步倒是輕快得像在跳舞,嘴裡甚至吹起了口哨。

  哈哈!大少爺他今天心情好,找安德喝酒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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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8 23:51:03
  第四章

  吃完早餐,黑恕容梳洗完畢,下樓來清洗杯盤,而蘭斯在她書房利用網路整理這一次出隊的資料,不過沒一會兒他就變得心不在焉,關掉電腦,無聲無息地來到廚房。

  她連背影也美,美得讓他一秒也捨不得不看她。

  黑恕容似有所覺,輕輕地半轉過頭瞧他。

  「看什麼?」她的嗓音和神態有掩飾不住的嬌嗔。

  蘭斯悠閑地緩步走近,直到身體與她密貼。

  「突擊檢查。」他在她耳邊道,雙手不安分地探進她晨袍的衣領內,握住毫無防備的雪乳。

  粗糙的指尖磨蹭著敏感的乳珠,立刻令她一陣輕顫,嬌軟的茱萸變得硬挺,快感瞬間竄遍全身。

  「你……別亂來!」黑恕容手裡捧著心愛的骨瓷杯,只能出聲警告他。

  「你好香、好滑……」他的舌頭舔過她怕癢的肩頸處,在她圓潤的耳珠上吮吻出聲,「太奇怪了,我要檢查你的身體是不是有什麼魔法,怎麼我一接近就覺得渾身發熱?」他一邊說,手指的動作越來越邪惡。

  指尖處的柔膩教他流連忘返,他將豐滿的玉乳握在掌中推擠著、揉弄著,呼吸也開始越來越急促。

  「別鬧了!」明明是他自己好色,跟她有什麼關系?

  蘭斯置若罔聞,逕自將她晨袍衣領拉開,大片香肩裸露而出,豐滿而渾圓的雙乳更是誘人地半掩在奶油色的晨袍下。

  「好美,看一眼我就硬了,你是不是巫女,嗯?對我施了魔法,要我一見你就發情,然後瘋狂地跟你做愛?」他大掌毫不客氣地捧起一對雪乳,使勁地揉了又揉,晨袍隨著他的動作滑至她的手臂上,令她上身赤裸地袒露在他雙臂的禁錮之中。

  「蘭斯!」她嬌嗔地趕他,無奈這男人急色不講理,揉弄她雙乳的動作越來越粗魯,她手指輕輕一顫,不得不放下心愛的瓷杯。

  「你瞧,它們這麼漂亮,我多想一直含住它們,讓它們在我的嘴裡慢慢變硬。」蘭斯雙手由下往上托住她一對玉乳,灼熱的氣息吹吐在她耳邊,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急促,早已腫脹堅挺的男性更是抵在她腰後,不斷地磨蹭。

  黑恕容又想喊他,蘭斯卻在她開口前吻住那同樣也引誘他想吻到天荒地老的小嘴,用上所有能讓她瘋狂的招式,要吻得她投降,吻得她心蕩神馳。

  她的胸口開始隨著急遽昇高的體溫劇烈起伏,被吻住的小嘴逸出一陣陣破碎的呻吟。

  情欲的電流所帶來的快感,讓她手指痙攣,腳趾悄悄蜷起,甚至私密處也因為期待愛撫而泛起熱潮。

  蘭斯雙臂橫在她胸前,黝黑而充滿刀刻般肌肉線條的手臂將兩團雪乳高高地往上推擠,大掌握住其中一只,沒有太多挑逗,僅僅是愛憐地捧著。

  他另一手轉而以按摩似的力道,由她的頸和肩起始,來到手臂,然後是仍舊平坦的腰腹,最後往後推高她的晨袍下擺。

  一陣抽氣聲在她耳後響起,接著是邪惡得讓人背脊發麻的輕笑。

  黑恕容懊惱地咬住唇。

  辯解再多也無用,她當然不可能是「忘記」穿內褲。

  「你這小假正經,難怪我像著了魔一樣的愛你,嗯?」粗礪的指很快地在她濕熱的腿心間撥弄出欲望的樂音,幾乎掩蓋過她壓抑的嬌喘,她像放棄掙扎一般,向後躺進他寬厚結實的懷抱,沒有阻止他在女性私密地帶的大膽玩弄。

  「好濕啊……寶貝。」他吻她,笑得邪惡又可惡極了。

  黑恕容媚眼如絲地睨著他,不說話,不邀請,也不抗辯,但蘭斯就是有辦法對付她、知道她的弱點,他輕輕捏住敏感無比的花蒂,黑恕容嚶嚀出聲,顫抖著,雙手無助地攀住流理台邊緣。

  他愛死了她這麼脆弱卻又倔強的模樣,心口都疼了,若是情況允許,他會繼續用各種磨人又瘋狂的方式「疼愛」她,每當那時,她的反應,她酡紅的臉頰與玫瑰花瓣般濕潤的唇,她的嬌啼與小貓般的喘息……只要是她的一切,甚至是散亂在頰畔的幾縷發絲也教他心癢心動,任何時候,一想起他們調情時的片段,都會讓他立刻變得又熱又硬。

  可惜,他也快要忍不住了,一個多月來的寂寞,只在昨夜淺嘗即止,現在精神和體力都已恢復,他要是還忍得住他就不是秦蘭斯!

  蘭斯很快地拉開牛仔褲拉鏈和底褲,讓熱鐵般的分身彈出,並抬高她的臀。他指尖還沾滿透明花液,在黑恕容大腿內側和臀上灑下一片濕痕。

  他舉起她,幾乎令黑恕容雙腳離開地面,黑恕容與他有極完美的默契,她知道以他的身高,她得踮起腳尖……

  蘭斯通常捨不得她這麼辛苦——在某些不正經又惱人的場合除外。他讓她靠著流理台,火熱的男性立刻擠進濕熱而緊窒的小穴裡,黑恕容壓抑不住的嬌喘像強力春葯,讓他怒吼著,想立刻瘋狂地沖刺。

  但他忍耐著,將黑恕容再往他懷裡抱緊,怕小人兒太嬌弱,恐怕撐不住自己的重量,他抓住她的腰,兩臂托起她的重量,就像雙手只是抓住小娃娃般容易,接著悍然地擺動有力的腰與臀,深深地撞擊她、充實她,一次比一次快速而猛烈。

  「啊……」黑恕容再也無法維持她完美優雅的形象,她身上僅有的晨袍完全沒遮住任何重點,無力地垂在腰際,雙手顫抖地扶在水槽邊。

  蘭斯的勁道太蠻橫,她只能像脆弱的布娃娃般任由他擺弄,雙乳隨著激情的節奏不停地顫動,下樓時特意盤成髻的長發更是散亂開來,令蘭斯著迷,俯下身不住地吻著她的長發和裸背。

  黑恕容想像過去每次歡愛一樣,用長腿夾緊他的腰,讓她體內的欲望與他緊密地連結,但這一刻雙腿卻沒有著力點,越來越高張的情欲催促著她,融化她一切矜持與理智,她開始放蕩地、賣力地隨蘭斯的沖刺擺動臀部,忘情地喊著他的名宇。

  「蘭斯……」她要他,她愛……

  咬住唇,喉嚨緊縮,高潮來臨的那一剎那,蘭斯代替她,把她未竟的愛語喊出口,就像許久以來每次歡愛過後那般,他的靈魂在天堂口徘徊,在靈與性的交界點,因為恍神而囈語,不停地喊她的名,喊著愛她。

  她像鐵鑄的心,倏地扭緊扭疼了,數年的千錘百煉才淬煉出一滴滴情淚,滑過眼角,滴在水槽裡,和那些廉價的自來水混在一起,仿佛沒什麼分別。

  驕傲太久,自以為懂得什麼是愛,到頭來,她連愛也說不出口……

********

  他承認,他變態,他色情狂,他思想不純正!

  不過青春期嘛,太清純豈不是有問題?

  蘭斯最近看色情片,越來越見山非山,跟女朋友炒飯,炒得很心不在焉,除非他閉起眼睛,想像身下的女人是黑恕容,想像她正被他撲倒,想像他正在她濕熱的花穴中推擠和抽插,想像她不斷地用淫蕩的語言催促他。

  噢……當下又變得超有感覺,興致缺缺變成斗志高昂。

  不過他愛幻想,女伴可不配合,常讓他立刻從想像跌回現實。所以最近他幾乎沒怎麼和女朋友們廝混,躲在家裡看A片,至少那些A片女星絕不會突然問他在想什麼,還因為他喊錯名字賞他鍋貼。

  好吧,事實上他不只是變態,還很下流!自慰時不看A片,而是看著某人的相片,腦海裡把剛剛看的A片情節演上一遍,神奇的是他看A片時只硬一半的兄弟,只要一看著某人的照片立刻雄赳赳氣昂昂,簡直像吃了一打威而剛。

  如果蘭斯還有一點點羞恥心和道德心,他應該無比的慚愧,對自己感到厭惡。問題是他沒有,早在他決心成為秦家的黑羊時,他就把他的羞恥心和道德心打包送還給上帝,順便跟他老人家說拜拜,他蘭斯以後不信教,至少不信跟老爸老媽一樣的教。

  今天他看一部色情片,超有feel!女主角是學校的模範生,男主角是小混混,重點是女主角沒有可怕的F罩杯,而是不大不小剛剛好,跟某人一樣的C罩杯,正點!他大少爺閱女無數,早就「掃瞄」過某人的尺寸,猜得絕對八九不離十,女優的臉蛋雖然不像,但反正他也不看臉。

  A片裡,小混混偽裝成糾察隊,把愛慕的女學生帶到保健室進行「突擊檢查」——白安德那白目看到他拿起這部片時,興奮地跟他說上一部才贊,女主角是巨乳保健室阿姨!他不理那個戀巨乳癖的死變態,拿了A片就回家了。

  其實片子演到後來,蘭斯根本沒在看,盯著某人照片的時間比較多,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滿腦子想像某人為他張開雙腿,任他玩弄愛撫的模樣;想像她女性的愛欲泉源為他汩汩地泛濫,那滋味會比蜜還香甜;想像她的親吻更勝熟透的甜櫻桃;想像她的包覆緊得讓他變得更硬更大;想像她為他沉淪欲望之海,與他像纏死纏緊的蛇,一起翻騰上激情的雲端……

  哦!他願意為了想像中的一切付出全部!高潮來臨的那一刻,這個可怕的念頭竟然閃過蘭斯腦海,待情欲沉澱,如同過去的每一次,空虛與微妙的心酸占據了他,他才後知後覺地感到大事不妙。

  如果他剛剛有什麼奇怪的念頭,例如願意為了跟某人做愛而去死之類的,那一定是因為精蟲上腦的關系,他絕對不是真的這麼想!蘭斯拚命安慰自己。

  絕對不是!

********

  據說,黑恕容最近和一位姓秦的走得很近。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啊?我說你那個堂弟真他媽不上道……」白安德在一旁跳腳,指控年紀輕輕就有秦家聖人之稱的秦亞勃如何跟他唱反調,說服一干學生脫離他們幫派。

  秦亞勃此舉有利他競選下屆學生會長,唯一的對手是黑恕容,但黑恕容似乎不打算跟秦亞勃競爭,還有意為他助選。

  蘭斯不鳥他,黑恕容這時間應該還在學生會辦公室,要是再慢幾步,她可能就要回宿捨去了。

  來到校捨轉角處,蘭斯猛地停下腳步,白安德還在碎碎念,看到蘭斯的表情忽然住嘴,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學生會辦公室外,黑恕容笑得好小女人,白安德嘖嘖有聲,不敢相信這個完美到幾乎沒有女人特質的黑家大小姐,竟然也有這麼嬌媚的表情。

  而這樣的表情,卻不可能是因為蘭斯,他的哥兒們此刻背影僵直地和他一起站在這個不起眼的陰暗角落——至少安德突然感覺到身邊的兄弟散發出強烈的陰暗氣息,陰暗到一千瓦的飛利浦都不足以照亮他們。

  蘭斯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走出學生會辦公室,並肩而行、有說有笑的一對「壁人」。

  還真是「壁人」啊!兩個都完美到像壁上畫裡的人,而不是真人,簡直天生一對。

  唉唉……安德遺憾地看向身旁的哥兒們,這不看還好,一看心裡忍不住替哥兒們緊張。

  「噢,蘭斯,」安德又擺出靠天的架式,媲美野台戲裡的孝女白琴,「你完蛋了,你死定了!以前你頂多是慘了,現在是死定了!」他將食指彎了彎,自以為幽默。

  蘭斯依然不理,死瞪著那對「壁人」離去的方向。

  安德繼續賣力唱戲,「世界末日還沒到好嗎?那是什麼表情啊!」架式一改,仿佛要開始唱嘻哈,「嘿man!開心點好嗎?失戀又沒什麼大不了。」天涯那個什麼草的啊……那是歌詞還是啥?熊熊給他忘了。

  「你說什麼?」蘭斯瞪他。

  白安德覺得自己像被外星人的死光掃中,瞬間全身細胞凍結在零下五百度,腦海裡唱起瑪利兄弟Game over的背景音樂。

  他有說什麼嗎?有嗎?有嗎?有嗎?白安德一臉無辜,準備腳底抹油。

  他多麼用心良苦啊!好友一臉要去跳海的悲淒表情,沒有他賣力搞笑,緩和他的情緒,蘭斯說不定早就暴走了咧!

  但是早該有人來告訴他,男人失戀抓狂的表情,金架就恐怖!

********

  蘭斯從沒擔心過畢業後的問題,原本就打算直昇聖羅蘭大學部,一次酒醉卻硬生生改變了他的計畫。

  全校都在說,黑恕容和秦亞勃正在交往,每個人都覺得他們很適合,簡直天造地設,注定相戀。

  倒是蘭斯好幾天沒去學校了,反正他去了學校,黑恕容和亞勃也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他根本沒有「找碴」的機會。

  也許另一個原因是,蘭斯不想和優秀的堂弟碰面。要不,怎麼可能這麼碰巧,堂兄弟兩人都在聖羅蘭,亞勃入學一年都沒見著蘭斯?自然是因為蘭斯有心躲避的關系。

  就算不承認自己失戀,那些耳語仍舊讓人心煩,每個失戀的人其實只要當鴕鳥就能繼續過日子,卻往往躲不過蜚短流長的殺傷力,一些些訊息,一點點暗示,都會讓努力平靜的心再次焦灼。

  「想要的,就去搶回來!」好友看不慣他的鴕鳥心態,積極鼓舞。「還是因為你什麼都輸給你堂弟,所以連喜歡的女人也完全不爭取就決定放棄?」

  問題是他拿什麼爭取呢?黑恕容根本不喜歡他,他還像小丑一樣老是找她麻煩,在她面前丑態盡出。

  後來,蘭斯回想起這段過往,不得不承認他那時就像一條還沒打仗就決定自己失敗的喪家犬,在畢業典禮當天喝個爛醉。

  他在黑恕容回家的路上等她,渾身酒氣沖天,一見到晚歸的黑恕容,二話不說就撲上去抱住她,用滿是酒味的嘴吻住她的。

  其實他原來只是想等黑恕容回家,告訴她,他喜歡她。

  不該喝醉的,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蘭斯醉得站都站不住,當然沒得逞,黑恕容甩了他一巴掌,他重心不穩地跌在地上,寒夜的露水讓他清醒了不少,抬起頭,卻見心儀的女子因為他的丑態而難得顯露失控的情緒。

  她在哭!噢……她真的在哭!蘭斯瞬間像做錯事的小孩,不知道自己應該爬起來道歉,他無措地坐在地上,心跟著她的眼淚一起墜落,碎成一片片。

  曾經期望她為他失控,他還真的做到了。

  「我不想再看到你!」

  黑恕容對他說了些什麼,蘭斯全無印象,只記得最後這一句。

  她說完便轉身,一刻也不想留在他身邊地在深夜的街道上狂奔,路燈迷迷蒙蒙,連結成一道光之階,引領著她飛向停泊在城市上空的月之船,然後永遠地離開這個有他存在的丑陋星球。

  蘭斯呈大字形躺在潮濕的馬路上,撫著胸前口袋裡的硬物——他一直送不出去的禮物,也許再也沒有機會了吧?五月的夜空清朗且月明星稀,他卻相信他眼裡出現的是最酷寒的雪景。

  那年,蘭斯不只沒繼續留在聖羅蘭念大學,他和秦家緊繃的關系也讓他不願回去任長輩擺布。他和家人斷了聯系,但每個人都認為他很快便會投降回到秦家,因為蘭斯不過是個從小養尊處優的紈挎子弟,根本吃不了苦。

  誰知道,蘭斯這一消失,就是六年。

********

  蘭斯知道自己很愚蠢,像個失戀鼻涕蟲,被初戀的女孩所厭惡,提不起也放不下,甚至連家也不願意回,實在幼稚至極。

  其實秦家若不是身段太高,重視門風甚於親情,一定會有蘭斯的消息,蘭斯開著勉強算是他真正財產的積架跑車,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站在秦緋雲——那時早已改名叫楚緋雲——秦家上一代的黑羊,他小姑姑的家門口。

  哈,不然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還能去投靠誰?他和白安德及堂本薰交情雖好,但男人在有些脆弱的時候其實是不想被兄弟看見的,何況是要求收容這件事。

  楚緋雲嘴角叼著煙,她可以把蘭斯趕走,不過碰巧姑奶奶她那時心情好,何況蘭斯如果不是運氣好,慢一小時到來,就和她錯過了。

  算蘭斯好運,楚緋雲正要出隊,又臨時缺一名助手,她告訴蘭斯眼前他只有三條路:第一,摸摸鼻子回秦家,當一個永遠不被滿意,也永遠不可能自主的秦家兒子;第二,去當流浪漢,因為他是個廢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連到工地干粗活都不夠格。

  「第三,當我的助手,但我可以告訴你,這絕不會比前兩個選擇快活,我不會當你是我侄子,我跟你早八百年就完全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你沒有覺悟,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蘭斯當然選擇第三,雖然,那時的確很廢的他早就作過最壞的打算,當流浪漢也不賴。

  「除了虛心受教之外,現在的你什麼都沒有,什麼也不是,你最好時時刻刻給我記得這一點!」楚緋雲道,接著她帶蘭斯飛往阿拉斯加,展開蘭斯第一次野地攝影工作。

  楚緋雲在團隊裡是有名的鐵娘子,甚至私底下人人都喊她是「難近母」杜爾迦——集印度諸神怨念而生的最強人間兵器,把諸神也束手無策的牛魔王海扁成星星的女武神。

  就如同雅典娜也不是從女人肚子裡生出來的一樣,楚緋雲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沒血沒淚。蘭斯遇到這位小姑姑,也不知是他倒楣或他的造化,總之水深火熱的六年過去,蘭斯沒少胳臂沒少腿,扶不起的阿斗也硬生生讓杜爾迦操成百煉鋼。

  沒五年的時間,蘭斯不再需要跟在姑姑身邊當助手,他也加入了另一個攝影團隊——以正式工作人員的名義。

  「話說,咱們老板的女兒好像對你很有意思?」德裔攝影師漢瑞,一臉調侃地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蘭斯。

  蘭斯脫下滿身汙泥的上衣,露出精實卻不誇張的古銅色健美體魄,回應得心不在焉,「誰?」

  他把上衣精準地丟進走廊另一端的洗衣籃,然後學漢瑞坐到欄桿上。

  和漢瑞那特種部隊出身,簡直像藍波一般的身材相比,蘭斯顯得精瘦而修長,肌肉的痕跡如刀刻,一舉一動也多了分優雅和敏捷。誰能想像得到六年前他還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要胸膛沒胸膛,要肩膀沒肩膀的廢材貴公子?

  「裝什麼傻?人家妞兒剛剛還特別來關心你,你就不能給點好臉色嗎?」

  「我沒有不給她好臉色,只是她既然要當後勤,本來就該先了解隊上所有人的狀況,而不是只針對我。」蘭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哦,拜托,別跟我說你真的喜歡男人。」漢瑞一臉怕怕。

  蘭斯沒好氣地道:「我對肌肉棒子沒興趣,你老兄省省吧!」

  「我是覺得奇怪,這麼正的妞,你竟然完全沒反應,如果不是喜歡男人,那就是……」漢瑞瞇了瞇眼,「你已經有喜歡的女人?」

  蘭斯對這位前輩八卦的本性實在有些哭笑不得,「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這樣你滿意了吧?」

  「這回答太模稜兩可了。」東方人老是愛玩這套。

  不過幸而漢瑞八卦歸八卦,卻不會真的逼問隱私,一切好奇點到即止。

  蘭斯看著緬甸邊界黃昏的天空,漢瑞的話讓他突然想起了他初戀的女人。

  不是因為惦著誰而難以動情,只是悸動的感覺已經離他太遙遠。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愛上這個工作嗎?」六年來,他有太多機會能離開,上面看上他在多次任務危急時刻展現的統籌與計畫能力,要他回去坐辦公室,他都拒絕了。

  漢瑞笑了笑,其實大家愛上這個工作的理由大同小異。「我能了解,但這不表示你要當苦行僧啊!人生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去試試。」

  蘭斯失笑,「我現在的生活很好。」什麼苦行僧?「當然你也可以說,因為我們比文明世界裡的人有更多時間能思考生命的本質,所以我認為等我遇到那個能讓我會想念文明生活的女人、想念回到她身邊的日子時,再來體驗人生也不遲。」

  「老板的女兒沒有一點讓你想念文明生活的沖動?」

  「說實話,」蘭斯改用德語道,「她讓我想念大自然的懷抱。」

  漢瑞朗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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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8 23:51:36
  第五章

  人家說時間是悲傷的良葯,可是感情這回事,其實沒有絕對的定理。有些感情可能只是在漫長的歲月中冬眠了,偶爾會在夜深人靜時悄悄醒來,直到生活這個巨大的齒輪圈又開始轉動,它又繼續沉睡——但是沒有死,沒有消失,只是你以為它已經不存在了……

  一封遺囑,讓蘭斯再次踏進秦家大門。親人指責他是為了遺產才回來,蘭斯左耳聽進右耳出,完全無動於衷。

  有些人就是奇怪,老子掛了,兒子難得當一次孝子,依照遺言回來聽他一次遺囑公布有什麼不對?蘭斯可還沒說他要不要繼承父親留給他的一切呢!秦家的親戚倒先跳起腳來了。

  反正,那些都是不重要的瑣事,他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憤世嫉俗、把反抗家裡當成發洩的少年了,那封遺囑唯一改變他的,是讓他再次遇上黑恕容。

  告別式上,當他又在人群中迎上那一雙眼睛,當黑恕容朝他走來,蘭斯許久未曾悸動的心再次狂烈鼓動,敲醒了冬眠在記憶深處的眷戀。

  離開了那麼久,還是逃不了。

  她果然是生來克他的!

  六年,秦家的聖人與黑家的模範生,依然是眾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兩人都是家族事業的生力軍,也都不負眾望,成績斐然。

  相比之下,蘭斯沒念大學,他五年來所建立起的一點點小成就,在世人眼裡,可能根本不值一提。

  「蘭斯堂哥。」亞勃有禮地打招呼,挽著黑恕容,兩人就像一幅描繪豪門夜宴的浮世繪裡走出來的人物,完美到令人自慚形穢。

  重新踩在秦家金碧輝煌的大廳時,蘭斯完全木然,這一刻卻意識到自己簡直像山林野漢一般粗魯不文!

  蘭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沒讓自己只看著黑恕容,當他與她四目相對,黑恕容立刻移開視線,眼裡仍有難以抹除的芥蒂。

  蘭斯心裡苦笑,明白如果不是亞勃,她根本不想走過來。

  其實他也是一樣的,只是理由更為卑微,如果不是因為黑恕容,他壓根不想和堂弟碰面。

  和秦亞勃應對是全世界最無趣也最令人厭煩的酷刑,因為你面對的是完美的上流社會典範——一部輸入無數禮節與教條,並且絕對不會出錯的機器!

  果不其然,亞勃開始一長串蘭斯都能猜到,而且根本沒必要的寒暄。

  「對不起,你們聊,我有點不舒服,先離開。」黑恕容當然藉故開溜。

  蘭斯知道她不想面對他,但沒有黑恕容在身邊的秦亞勃,簡直令蘭斯一刻也不想再多忍受。

  「你我都知道咱們兄弟沒那麼多屁話好說,省省你的口水去做對你來說更有意義的交際應酬吧!」蘭斯轉身就想走人。

  「等等,」亞勃卻拉住他,「我知道你討厭這些禮節,我們到別處去談,你說得沒錯,我是有更重要的應酬,而對象就是你,蘭斯堂哥。」

  他什麼時候有這種殊榮能成為聖人堂弟重要應酬的對象了?但蘭斯沒急著拒絕亞勃,也許他還抱著一點可笑的希望,希望黑恕容休息夠了,會回來陪秦亞勃吧!

  六年的磨練雖然讓蘭斯學會對這個世界妥協,但也不曾折損他與生俱來的傲氣,可蘭斯在那一刻突然發覺原來在感情之前,他的態度竟是如此卑微。

  「我希望蘭斯堂哥能把大伯父在公司所有的股權賣給我。」知道蘭斯的個性,秦亞勃開門見山地道。

  想來也只有這件事會讓亞勃有需要「應酬」他。

  「為什麼?你應該知道本人游手好閑慣了,現在當然要巴著那些股權繼續過好日子,賣給你,我豈不是要光屁股喝西北風?」現在的蘭斯根本不需要那些股息,卻故意這麼道。

  「我會開兩倍的價錢,堂哥依然可以利用這些錢做別的投資。」

  「兩倍?」蘭斯半是好笑,半是饒富興味,「我很好奇既然這些股票只值你將出價的二分之一,你又何必花冤枉錢?」

  不知蘭斯是刻意裝傻還是忘了,生在秦家怎麼可能對這半點不懂?秦亞勃捺著性子解釋道:「我必須擁有足夠的股權數,才能和董事會抗衡……」

  「哦!」蘭斯一臉恍然大悟,卻還是不改痞子本色,「不賣。」

  「三倍價錢。」亞勃以為蘭斯想抬價。

  蘭斯卻冷笑,哼聲道:「秦亞勃,你是在商場待太久,腦漿都變成美金了是嗎?」

  秦亞勃也不是省油的燈,要是就這麼被蘭斯打發,他也不用混了。

  「任何人都有價碼。」他冷靜地回應道。

  蘭斯看著堂弟,當年那個無賴似乎又覺醒了——跟著他對黑恕容的愛戀一起。嘲諷的神色在他眼底閃動,「說得好,人人都有價碼。」他嘴角勾起惡魔般的笑,帶著一股肉食動物般的殘酷,原始而野蠻。「我剛好也只想要你一樣『東西』。」他湊向堂弟耳邊,輕輕地,吐出一個名字。

  秦亞勃身軀微微一震,臉上卻看不出情緒起伏,「這也要她同意才行,我知道你從以前就不喜歡我,如果你要我名下全部的財產,那我給你。」

  呿,說得好像他不愛江山愛美人似的。

  「你所擁有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屁,」蘭斯冷哼,「只除了那一樣。」

  蘭斯其實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這個堂弟,對秦亞勃而言,為了要大權在握,沒有什麼是他不敢付出的;而只要讓他擁有權力,失去再多的代價,他也能連本帶利討回來。

  他說「要她同意才行」,而不是要蘭斯別打她主意,擺明了還有轉圜的余地,只是他老兄把責任撇得一乾二凈。這男人虛偽到一個極致啊!

  蘭斯懶得再理他,連招呼都沒打就直接扭頭走人,他聽到身後有人喊住亞勃,今天這種場合,除了蘭斯這不受教的秦家不肖子,在場全是有頭有臉、名聲顯赫的人物,亞勃這個偽君子,對這類交際應酬絕不會敷衍了事,一時半刻抽不開身,蘭斯立刻想到可以趁機看看黑恕容。

  明知道她不喜歡他,他這又是為什麼呢?蘭斯無法阻止自己找尋黑恕容的腳步,甚至無法克制心裡的期待。

  很幸運的,他在溫室找到她,蘭斯站在遠處觀望了許久,遲遲不敢走近,心裡忐忑不已,彷佛他又是當年那個沖動又白癡的蠢蛋少爺,傻傻的,不知該怎麼接近心儀的女孩,不知該怎麼讓她注意自己。

  直到黑恕容發現他,立刻便要離開溫室。

  「別走。」蘭斯心裡一急,邁開大步走向黑恕容,「我很抱歉。」

  黑恕容雖然停下腳步,卻還是防備地看著蘭斯,他在距離她五步之外便不再前進。

  「有事嗎?」黑恕容撇開眼,不看他。

  到現在她還能清楚地記得那一夜蘭斯的侵犯,驚惶有之、憤怒有之、恐懼有之,但更多的是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蘭斯的視線沒離開過她,心臟劇烈地撞擊胸腔,「我只是想和你說抱歉,真的很對不起,你厭惡我是應該的,但我還是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黑恕容終於看向他,沒說話。

  但至少她願意正眼看他了,蘭斯苦笑,「我知道這句話遲了六年,那時的我是個混蛋。」這句話遲了六年,而六年前他原本想說的另一句話,就讓它成為祕密吧!誰教他不只是個混蛋,還是個笨蛋。「我只想向你保證,那種事以後絕不會再發生。」

  黑恕容從來不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女人,即使心裡仍然有疙瘩,她習慣一切以大局為重,蘭斯是亞勃的堂哥,很可能以後也是她的親人,她死咬著過去的恩怨不原諒他並沒有好處。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她試著像平常一樣落落大方,不知為何卻還是有些緊張,她將這一切反常歸咎於蘭斯六年前那一吻。

  「謝謝你。」蘭斯依然看著她,不敢走近。

  黑恕容只覺更加手足無措,她真不知道為什麼,從小到大,連第一次上台演講時她都沒這麼不安過,於是她試著閑話家常,「亞勃很高興你回來了,這些年他一個人撐起公司,和董事會周旋,太辛苦了。」

  蘭斯心裡冒著酸氣,但這能怪她嗎?她當然心疼自己的男友,什麼事都先想到亞勃。

  「我沒打算回來幫他。」他有自己的事業,雖然對她來講,和亞勃的比起來微不足道吧?

  黑恕容不解地看著他,「我以為你回來是因為……」

  蘭斯努力掩飾嘲諷的笑,卻有些失敗,「因為什麼?好像所有人都替我決定好我回來該做什麼,而我本人甚至什麼都還沒說呢!」

  黑恕容一陣啞然,然後才道:「抱歉,因為亞勃說只要你回來,他就能輕松許多。」

  「那是你誤會他的意思了。」亞勃所謂的輕松,絕對跟他的歸來無關。

  「那麼你的決定是?」

  蘭斯大概知道,黑恕容關心他的決定,全是因為亞勃的關系,「哪個作法最輕松,就作那個決定。」雖然到目前為止,所有可能的選擇似乎都不輕松。

  他在黑恕容眼裡看到了不贊同,「你這些年在外頭,所以不知道,亞勃很需要一個信得過的幫手。」

  亞勃、亞勃,開口閉口都是那個討人厭的家伙!蘭斯按捺著掉頭離開的沖動,「大小姐,」他又露出當年的痞子流氓樣,「你是不是忘了本少爺從以前就游手好閑?亞勃很辛苦,然後呢?運籌帷幄,商場談判,經商之道,沒有一樣是我的專長,你是要我到公司當小弟替他擦汗捶背嗎?」

  「你……」黑恕容心裡想的卻是,她以為六年的時間至少該讓蘭斯成熟一些,看來並沒有。「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支持他。」

  他為什麼迷戀這個女人?蘭斯突然疑惑,卻無解。

  也許是單純的性沖動吧!這也夠離奇了,怎麼他對別的女人都沒有這樣的性沖動?

  對她滿口亞勃、亞勃的,蘭斯決定他已經聽到不耐煩了,「我精神上永遠支持他。」這句是屁話,他在心裡反駁道,然後雙手插在褲袋裡,一派吊兒郎當,「你親愛的亞勃王子來了,請允許我告退。」他瞧見溫室外朝他們走來的秦亞勃,沒打算再和他碰頭,轉身便離開。

  會不會只是一種懷念和迷戀?那一天,蘭斯不斷地想著這個問題,卻只是讓心口因為回憶而一再經曆深深的悸動。

  如果他笑黑恕容對亞勃的忠誠是一種盲目,其實,他也是一樣的吧?

********

  「你可以拒絕他,這是秦家的事,本來就不該把你牽扯進來。」秦亞勃雖然要她別插手,卻只讓黑恕容怒火更熾,憤怒的對象當然是秦蘭斯。

  「我會親自跟他談。」黑恕容壓抑著怒火道。

  黑恕容沒想過,秦亞勃若真的不願意把她牽扯進他和蘭斯的交易之中,就不會告訴她這件事。

  女人呵!在她眼中,心上人的身影永遠都蒙上一層會刺瞎眼的光,心愛的男人做什麼、說什麼都是對的,她寧可盲目的崇拜與信任,也聽不進別的聲音。

  秦亞勃不會不清楚黑恕容死心場地愛著他多久,這份迷戀足以讓一個女人為了心愛的男人把命都豁出去。

  白色BMW跑車停在蘭斯暫住的飯店樓下,黑恕容冷著一張麗顏登門找蘭斯質問。

  蘭斯呢,他從容不迫地等著怒火中燒的美人兒大駕光臨,酒吧上已經準備了兩只肥胖的球型酒杯和黑恕容偏好的勃艮地葡萄酒,黑恕容打過他的手機,聽她的語氣,蘭斯已能猜出大概。

  果然是亞勃會打的如意算盤,嘴上說要黑恕容別插手,卻又把這件事透露給她知道。既然亞勃要給他機會,蘭斯也不會跟他客氣!

  蘭斯彷佛等待情人的到來,心情愉悅卻又因為期待而顫抖著,即使他明知道黑恕容必定不會太喜歡這次的見面,甚至會是厭惡的。

  黑恕容一直等到房門關上才發飆,果然像模範生的作風,絕不把丑聞在外人能輕易窺伺的地方張揚,「你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蘭斯一臉百無聊賴,不打算讓這女人發現他其實也會緊張。

  反正在她眼裡他只是個無賴,無賴是沒有心的。

  「你不覺得這個要求很卑鄙,很……」黑恕容氣紅了臉。

  「很變態?」他在她的瞪視下替她接話。

  「你在開玩笑,對吧?你只是不想把股權讓給亞勃,才用這種爛藉口。」

  「很可惜,不是,而且我覺得這絕不是個爛藉口。」

  黑恕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認真的表情,「為什麼……」

  蘭斯倒滿葡萄酒,拿給她,黑恕容根本沒心情喝酒,卻只能接過酒杯。

  「你只要回答我,你打算怎麼做?為亞勃犧牲?」

  「我可以跟你買下那些股權。」她說。

  「你的錢跟亞勃的錢有什麼分別?它們是粉紅色的?」

  黑恕容不理會蘭斯的取笑,「我出……五倍。」

  「足以把我壓死的美金,是嗎?」他走到黑恕容身後,手臂繞到她身前,舉起酒杯對著光源,也將她圈在他的氣息範圍裡,無比親昵地低聲誘哄,「你瞧,這麼漂亮的顏色,是好酒,別浪費了。」

  「你到底想玩什麼花樣?」黑恕容沒有任何動作,只是背脊僵硬。

  「我說得很清楚了,大小姐,亞勃或你的錢,多或少,對我來說完全沒有意義,我只要一樣東西,那就是你。」最後一句,幾乎跟著蘭斯的呼吸,吹吐在她耳邊。

  「我不是物品,你搞清楚!」她氣憤地轉身怒視他。

  「你說不是就不是。」蘭斯攤手,「我只是回答你的問題,並且等著你的答案,你的答案呢?大小姐。」

  黑恕容只覺自己面對的是無法溝通的流氓無賴,氣得小臉死白,蘭斯沒有忽略她任何細微的反應,垂下眼,黑眸深處風雲暗湧,為她對他的深惡痛絕悄悄掀起風暴。

  「如果我跟你上床,你就會把你的股權轉讓給亞勃?」她冷靜地問道,蘭斯卻聽出那聲音裡的顫抖和委屈。

  那一瞬間,他的心臟狠狠地抽緊了。

  他沒想過黑恕容會答應,沒想過她會為了亞勃犧牲至此,她甚至以為卑劣的他要的只是她的身體。

  秦亞勃啊!蘭斯恨不得殺了他,更恨自己不是他。到這一刻他才終於明白,在這場交易中,唯一的贏家只有秦亞勃。

  而他將輸掉一切,對黑恕容的迷戀卻因此更加無法自拔。

  「你要交出你自己,是嗎?」蘭斯取走她始終沒喝的葡萄酒,大掌覆上她蒼白的臉頰,沒有感受到該有的溫暖,過於冰冷,一如她的眼神,想必也和她此刻的心境相同。

  纏緊他心臟的冰冷鐵鏈,開始以殘酷的力道收緊。

  「我要你保證,你會給亞勃所有的股權。」黑恕容盡力以談判的決斷,面無表情地道。

  他真想搖醒這個女人,她做的一切亞勃根本不會心疼。

  而他會,她卻認定他沒有心。

  「我保證,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可以白紙黑字簽字作證。」如果他心疼她,是不是該就此投降?就這麼白白將亞勃要的雙手奉上也無所謂,那麼至少他還能在她心目中保留一點正面的形象,不會變得猙獰如惡魔。

  怪只怪他太貪心,而且被鬼迷了心竅,早已無可救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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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8 23:52:28
  第六章

  在蘭斯高中畢業以前,只有白安德和堂本薰知道這個好像只懂吃喝玩樂的笨蛋少爺,其實有一項跟他外表與性格完全不符合,而蘭斯自己也別扭著不想被人知道的興趣。

  蘭斯有一雙巧手,還有天生獨特的美感,才能老是穿得像孔雀,卻又不顯得俗氣——雖然那也是高中畢業以前的事了。

  「那是什麼?」好奇寶寶白安德,冒失鬼一般地從蘭斯身後冒出來。

  蘭斯很快地將原本把玩的金屬物品握在手心裡。

  「哦……」白安德一臉了悟,「嘖嘖嘖,咱們的禽獸……呃,我是說情聖蘭斯少爺,竟然——」

  未竟的話被蘭斯一記鐵拳打在肚子上而中斷,白安德抱著肚子哀號。

  兩個春青期男孩隨即扭打成一團,直到在一旁看書的堂本薰被吵煩了,將兩人拉開。

  三個年輕人在堂本家的日式庭院裡閑扯淡。

  「今天不就是黑家大小姐生日?干嘛你禮物都做好了卻不拿給她?」白安德不跟好友記恨,蹲在走廊邊啃西瓜。

  蘭斯沒說話,只是把發夾塞回口袋裡。

  堂本薰實在看不下去,用力合上書本,「想要的,就去搶回來!還是因為你什麼都輸給你堂弟,所以連喜歡的女人你也完全不爭取就決定放棄?」

  蘭斯垂眼。

  因為他一直看著她,所以他完全明白,黑恕容眼裡只有秦亞勃,她深深愛慕著他的堂弟。

  他把她每一個幸福喜悅的表情看在眼裡,記在心底,比誰都清楚。

  「只是塊廢鐵而已。」而且,他沒把握黑恕容會不會像他的家人一樣,對他竟然擅長做小小的金屬工藝品嗤之以鼻?

  後來,畢業那天,他在寒夜裡等她,那只發夾最後依然躺在他胸前的口袋裡,沒送出去。

********

  那只發夾沒有太多討人喜歡的鉆石或珠寶裝飾,材質是純銀,玫瑰皇冠的造型卻很別致,作工也精細。

  蘭斯以前就對這門昂貴的手工藝有興趣,他拆過懷表,自己做了一只景泰藍表面的,被安德要了去;還有很多小東西,年輕的他做了就隨手送,反正家裡不喜歡他玩這種沒大志氣的玩意兒。

  蘭斯將發夾收進絨盒裡,放進抽屜,門鈴正好響起,他的心臟立刻狂跳了起來。

  三點整,她很準時,雖然從那天之後他一直魂不守捨,度日如年。
        
  開門時他的手甚至還在顫抖。

  門外,黑恕容迥異於平常,素凈著一張臉,一身的黑衣,宛如奔喪。蘭斯在心裡苦笑,對她而言今天是敲響喪鐘的日子,他卻既期待又心碎,夜夜難以成眠,他甚至去剪了頭發,刮了胡子,全身上下細心的打理過……

  一進門,黑恕容脫下大衣,「開始吧,別浪費時間。」

  蘭斯垂眼,掩蓋眼裡的受傷。

  既然選擇當魔鬼,就沒有會受傷的道理。要頑劣就頑劣得徹底吧!

  那漆黑的雙眸再對上黑恕容時,已是寫滿嘲諷,他勾起她的下巴,用低沉醇厚的嗓音道:「對你來說是浪費時間,對我來說,卻是享受我應得的報酬。」他以拇指愛撫著她的下巴,氣息幾乎吹吐在她唇上,「到明天三點之前,你都必須聽我的,沒忘記我們的約定吧?」

  黑恕容胸口因為氣憤而劇烈起伏,卻沒反抗與辯白。

  「當然記得。」白紙黑字已成定局,她只能咬牙忍耐。

  「希望未來二十四小時,你也能夠遵守約定,黑大小姐。」他道,舌尖舔過她緊閉的櫻唇,大掌探向她頸後,令她仰起頭。

  他吻她,她卻宛如垂死掙扎般地將唇抿得死緊。

  蘭斯一陣輕笑,決定先放過她,抬起頭前,他惡意地在她唇邊咬了一口,捨不得太用力,卻在她唇邊留下曖昧而引人遐思的齒痕。

  黑恕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可惡的笑臉。

  「我看你這麼僵硬,也許該來點酒助興。」

  「不用了。」

  蘭斯大掌撫上她倔強的小臉,「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大家都說黑大小姐言出必行,我看傳言可能有些謬誤。」

  黑恕容的眼光像要將他瞪出兩個洞來,蘭斯繼續逗她,「何況,你是我的報酬,服務品質這麼差,不怕我到時考慮退貨?」

  「你這混帳!」黑恕容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清脆響亮,可惜蘭斯皮膚黝黑,臉皮也厚,他臉上沒見紅,她的小手倒是有些麻了。

  「幸好我喜歡潑辣一點的女人,否則我們的交易我得再考慮看看了。」蘭斯抓住黑恕容賞他鍋貼的那只手,捧在掌心。

  黑恕容正在氣頭上,壓根沒注意到蘭斯小心呵護的動作洩漏了多少他心裡真正的情感。

  「建議你下次用別的方法,我皮厚,瞧瞧你倒把自己的手都打紅了。」他幾乎想捧著剛剛才教訓過他的貓爪子心疼地呵氣,不過知道這女人討厭他,所以他只是將她的手握在掌心,粗糙的手指輕輕地在她泛紅的手心上愛撫著。

  「沒有下次!」黑恕容收回手,「如果你想反悔,趁早說清楚。」

  她右手握拳,藏住被他碰觸過的掌心,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剛才打得太大力,那兒此刻竟然像電流竄過一般又熱又麻。

  「這句話是我要說的,大小姐。」他又用那種嘲諷的表情看她,「我對股權轉讓與否實在無所謂,但我看你好像很害怕?」

  「誰在害怕?」黑恕容挺起胸膛,大方迎視他。

  蘭斯輕輕一笑,朝她伸出手。

  「過來。」他盯著她的眼,挑釁地賭她敢不敢主動走近他,也仿佛正用眼睛看穿她。

  黑恕容自然不會讓他得逞,她把手交到他掌間,然而出乎意料的,他卻只是挽著她到吧台邊,倒了一杯葡萄酒給她。

  「喝吧。」他垂下眼,一切情感又藏在濃長的睫毛與陰影底,教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她在發抖!就在那一剎那,在她把手給他時,蘭斯清楚地感覺到了。

  他為什麼要逼她?蘭斯問自己。但他更恨、更痛的是,黑恕容願意為亞勃做到這樣的地步。

  「我想要保持清醒。」黑恕容警戒地看著酒杯。

  「我也沒興趣跟睡死的女人做愛。」蘭斯又露出惡意而嘲諷的笑,「快喝吧,那能讓你放松一點,我希望自己抱的是貨真價實的女人,而不是僵硬的木頭。」

  黑恕容差點又氣得把酒杯丟到他臉上,但她提醒自己,要記得約定,一定要幫亞勃拿到股權。

  亞勃雖然沒明說,但從各方面的蛛絲馬跡來判斷,董事會很可能已經在醞釀一場逼宮之戰,亞勃一定要擁有更強勢的權力來對抗董事們。

  她一口氣把酒喝完,酒香入喉,她才感到後悔。

  這是她最愛的勃艮地,而且還是她每次必指名的酒園,連亞勃都不怎麼記得這些細節,因為他偏好波爾多的酒。

  「我聽說黑家大小姐優雅的舉止和儀態令人傾倒,沒想到大小姐喝酒卻是如此豪邁。」他又故意取笑她。

  黑恕容羞紅了臉,才期期艾艾地道:「我沒看清楚……」

  本來還想嘴賤兩句——黑恕容可能不這麼想,但蘭斯真的很享受和她說話聊天的每一刻——但見她把酒杯放在酒吧上,眼神又不住飄向酒瓶,蘭斯一陣心疼又好笑,再次替她倒酒。

  這回,黑恕容很仔細地慢慢轉動酒杯,先聞香氣,接著才含住一小口的酒液,蘭斯看著她一臉享受,不禁微笑。雖然出身名門,但他寧願喝啤酒,也不喝這麼麻煩的東西,只是看著她表情的每一分變化,實在很賞心悅目,讓他很快樂。

  「你有吃午餐嗎?」

  「來時吃了一點。」跟酒精無關,但是熟悉的葡萄酒香味讓她的神態和心情都放松了。

  蘭斯點頭。其實她害怕,他也好不到哪裡去,心裡緊張,佯裝大剌剌而無所謂,嘴賤刻薄又惡劣,然而那層皮相底下,他其實還是六年前面對心儀的她卻笨拙的少年。

  在一個男人的回憶裡,和初戀的女孩第一次約會該是什麼樣子?絕不會是像現在這種情況吧?蘭斯苦笑,誰教他只能用這種方法啊!

  蘭斯沒有急著逼她上床,他竟然還安排了別的節目!知道她不想讓人看見他倆在一起,蘭斯準備了衣服和帽子給她替換,然後那天下午他們去看黑恕容從學生時代就很喜歡的百老匯音樂劇。

  其實黑恕容也常和亞勃來看,但亞勃經常看到一半時跑出去接電話。她知道蘭斯從頭到尾都坐在位置上,看著她。於是一場音樂劇下來,她也看得心不在焉。

  看完音樂劇,他們去吃飯,悠閑地在河上的音樂餐廳消磨時間。那是一家平價的水上餐廳,平時她和亞勃不會光顧這種地方,畢竟這種平民餐廳的菜色不會太講究。

  但這樣的地方卻意外的讓人喜歡,有人拉小提琴,雖然拉得不如音樂廳裡的演奏者,但氣氛一百分;還有人跳舞,有人表演魔術……這裡的客人大口大口地喝啤酒,吃燒烤巴比Q,燈光令人眼花撩亂,大家都很high。

  賣花的小販過來兜售鮮花,蘭斯買了一朵俗麗的紅玫瑰給她,他表現得像是想打發小販才不得不買,把花給了她,就專心地看表演,燈光也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黑恕容把花拿在手上,有種奇異的荒謬感和尷尬,但心裡真正的感覺其實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她收過很多次花,愛慕者送的、亞勃送的,都是讓花店包得漂漂亮亮,大把大把地送到公司讓她簽收。

  會這麼直接把花拿給她,彷佛純情少男少女的定情信物,只有一朵簡單而沒有經過包裝的玫瑰,像是一顆赤裸無偽的心,就這麼羞澀地交到她手上……

  會這麼做的就只有蘭斯,而且還不只一次。

  高一那年,蘭斯一副吊兒郎當又百無聊賴的模樣,約她在花店,然後隨手抽了朵「黑衣淑女」送給她,那時他還用花花公子的口吻說要送她紅玫瑰,代表他的真心……黑恕容當下忍不住就笑了,她告訴蘭斯,他拿的是黑玫瑰,蘭斯驚訝地一看,自己還真的拿錯了。

  想起往事,黑恕容的表情忍不住變得柔和了。她記得那時她還是收下了那朵「黑衣淑女」,蘭斯誤打誤撞,送了她最喜歡的玫瑰。

  回飯店時,他走在她前面,雙手插在口袋裡,黑恕容心情沉重,走得慢,他沒催她。

  其實他願意這麼陪著她,哪怕只是走路、散步。他沒問能不能牽她的手,因為知道他們的關系不適合牽手,也知道她不可能喜歡他的要求。

  蘭斯只想要亞勃的一樣東西,但是其實他所要的,比起黑恕容和亞勃所想像的還要簡單……

********

 黑恕容認為自己像死刑犯,吃飽了,洗完澡,接著要赴刑場。

  因為今晚氣氛太好,她不願太沉溺,她瞞著亞勃和蘭斯交易,但絕不想背叛亞勃。所以她看著鏡子裡圍著條浴巾,滿身玫瑰香氣,雙頰酡紅的自己,對自己說:我是死囚。或者她是對鏡子裡的「她」說的?她正要和自己抽離,這個身體今晚將不屬於她。

  臥房裡的燈光都被調暗了,但還能讓她毫無阻礙地來到床邊,黑恕容雙腳顫抖得幾乎不聽使喚。

  四柱大床的床幔都被放下,她聽到自己的心跳隨著腳步,一下比一下重。

  一只大掌握住了她縴細的皓腕,在黑恕容走近床邊之前,她被轉過身,接著跌進一堵男性的,厚實而堅硬的懷抱。

  她全身的女性知覺都在剎那間蘇醒了,連亞勃也不曾做到,光是一個擁抱,就讓她因為難以啟齒的興奮而顫抖。

  黑恕容感覺到手臂抵著赤裸而結實的胸膛,蘭斯的大掌壓在她臀上,輕輕一使力,她的腹部就貼上那早已硬挺的碩大男性。

  她忍不住驚呼出聲,抬起頭,對上了蘭斯在黑暗中宛如獵豹的眼,下一秒她的唇便已被吻住。

  蘭斯的吻出乎意料的溫柔,他像品嘗最細致美味的佳釀,以舌尖挑逗她的唇,男性的氣息讓黑恕容忘情地放任他繼續將舌頭伸進她嘴裡,讓他得以品嘗更多。

  黑恕容幾乎忘了他們的交易,她不得不承認,蘭斯果然配得上情聖的封號,讓人一吻上癮,愛上被他親吻的感覺。

  可黑恕容不知道,那是在高中畢業前,蘭斯可能吻過無數少女或女人,但離開了聖羅蘭之後,他連想女人的時間也沒有,可以說六年來他根本沒碰過女人。

  蘭斯像要用他一輩子的深情吻她。

  黑恕容甚至沒察覺他橫抱起她,走向那張四柱大床,直到她的發像打翻的墨披散在白色床罩上,身上的浴巾被解開,蘭斯也沒停止吻她。

  待他那雙經曆風霜磨練的粗糙大掌握住嬌挺的雪乳,黑恕容早已意亂情迷,展開自己,任由他膜拜她的赤裸與純真。

  蘭斯的手在顫抖,他慶幸身下的小女人並不知情。

  他日思夜念呵!

  多可笑,年少輕狂時,他對黑恕容動過多少邪惡且色情的念頭,甚至期待能一償宿願的話,他可以連命也不要,想不到經過了六年,他發覺自己內心的渴望有增無減。那時是太年輕太沖動,那麼現在呢?

  他胯間的男性又硬又脹,難受得快要令他瘋狂。但他不想急躁,手指不斷在她敏感的乳蕾上揉弄,他感覺到黑恕容的氣息開始跟他一樣混濁而沉重,他的舌頭仔細地探索她所有的敏感地帶,從唇角,來到下巴,舔過她下顎時感覺到她輕輕一顫;他微笑著,繼續摸索,濕熱的觸撫慢慢移至耳朵。

  她的耳垂很可愛,蘭斯心憐地想,輕輕地吻了一口,而他拇指在她乳尖上的磨蹭卻讓黑恕容忍不住呻吟出聲。

  蘭斯知道所有讓女人瘋狂的花樣,他會一一施展在黑恕容身上,但不會太快,他想要用一整晚跟她耗著。

  他繼續吻她的耳朵,尤其那圓潤的耳珠,被他吻得濕亮,他總捨不得太用力啃咬它,怕她疼。

  蘭斯發現,黑恕容極為怕癢,但怕癢的地方相對的也敏感無比,他一一把她的敏感地帶記在腦海,耐心地與她嬉戲。

  高聳的乳峰之上,艷紅的茱萸早已挺立,期待著更多愛撫,蘭斯存心逗黑恕容,用他挺直的鼻尖搔她癢,呼出的氣息吹在敏感的乳蕾之上,黑恕容雙手遮臉,幾乎要忍不住放浪地笑出聲來了。

  她怎麼能夠這樣?黑恕容腦中才閃過這個念頭,蘭斯便張口含住那被逗得羞紅的雪乳,黑恕容僅存的抗拒在他濕熱的口中融化了。

  「嗯……」她閉上眼,忍不住張手抱住蘭斯在她胸前吮吻的頭顱。

  他溫柔地吸吮那對乳蕾,先是輪流地舔吻它們,空虛的一邊便妖冶地濕亮著,而另—邊則被熱情地愛撫,柔軟而靈巧的舌頭花樣可多了,繞著乳珠像在嘻鬧,輕輕拍打,甚至彈弄。

  黑恕容忍不住驚呼出聲,她從來不知道男人吻女人的胸部會有這麼多花招,又羞又興奮。

  而蘭斯的手悠閑地感受她肌膚如剝了殼的水煮蛋般光滑的觸感,在她腰際和大腿上來來回回,愛不釋手。他沒忘記趁著黑恕容防備還低時,用自己的身體分開她兩腿,在他吻著她雙乳時,一次又一次地讓她的腿張得更開。

  直到情露泛濫得把床罩都溽濕了,他的手指由她大腿內側根部,悄悄移到早已濕熱無比的女性地帶,緩緩地揉出欲望的樂音。濕潤而淫靡的聲響,與他的舌頭在她乳尖上的吸吮聲,在寂靜的室內清晰無比。

  黑恕容雖然聽到了,也羞窘無比,卻無法阻止,她把理智和思考能力遠遠地拋開,不讓自己去想任何連貫的、有邏輯的語句或事物。

  她甚至沒有合上雙腿,反而維持著蘭斯擺弄出的淫蕩姿勢,承受他大膽卻又溫柔的愛撫。

  愛液濕透了床單,很快的,她腿心處被他手指所撥弄出的聲響,幾乎蓋過蘭斯在她胸前的吸吮,連黑恕容都感覺到大腿內側濕成一片。

  蘭斯僅僅以指掌在她穴口輕揉,時而以指關節揉蹭那柔軟無比的花瓣,接著才慢慢地,以拇指調戲腫脹的花蒂。

  「啊……」她再也壓抑不住地扭起腰,擺動臀部,抱緊了胸前的頭顱,放浪地呻吟。

  「別急。」蘭斯以左手肘撐起身體,看著黑恕容宛如蕩婦般地在他身下妖嬈地扭動著。

  她的雙腿夾住他的右手,配合他手指來回的動作上下擺動臀部,被吻得濕亮紅腫的軟乳因為她的動作而顫動著,酡紅的俏臉更因為情欲而寫滿迷蒙的嫵媚。

  那樣的放蕩,卻又美得讓人心動心憐。

  蘭斯癡癡地看著這樣的黑恕容,而她完全沉醉在情欲之中,抓住蘭斯的右手,弓起雙腿,讓他的手指與掌心更加貼緊她的私處。

  「啊……」

  她擺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蘭斯俯下身,吻住她開始狂亂地叫喊的小嘴,其實他想再聽久一點,聽更多一點,只是擔心這反應生澀的小女人清醒後會羞得想死。

  亞勃可能常常忽略她,蘭斯心想,黑恕容今晚所表現出來的反應,生嫩得教他起疑,所以他才盡可能地放慢節奏。

  拇指輕輕揉弄著濕熱的花蒂,感覺到身下的小人兒輕輕地顫抖和痙攣。

  趁著余熱未消,蘭斯扳開她還無力的雙腿,男性抵在她花穴口,右手繼續玩弄她雪乳的同時,悍然挺進花穴深處。

  黑恕容剎那間的僵硬和咬唇忍耐,讓蘭斯幾乎慌了手腳。

  「噢,天……」

  該死的亞勃想必是性無能!蘭斯低咒著,試著放緩推擠的動作。

  「你該早點說。」他也不會……

  黑恕容只是瞪了他一眼,眼眶有些紅,撇開了臉不看他,痛楚讓她不得不重新拾起理智,正視此刻教她難堪的狀況。

  蘭斯吃力地想減輕她的不適,然而於此同時,另一股疼痛卻猛烈地占據了他的胸口。

  因為他身下的女人願意為亞勃付出的,不僅僅是和不愛的男人一夜激情而已,她和亞勃在一起這麼久卻還是處女,顯然並不是不重視自己的第一次,想必,在他出現攪局之前,她曾滿心期待嫁給亞勃,將純潔如雪的身與心一起與亞勃許下神聖誓約。

  他幾乎要放棄了,哪怕分身依然腫得難受,心口的痛楚卻刺得他眼眶疼,難以呼吸,幾乎要無法忍受。他看見她的眉頭因為疼痛而擰緊了,顫抖著伸出手想撫平那眉間的皺折,卻意識到自己有多麼汙穢。

  他傷了她,也還在她體內,人類進化了千萬年,思想看似開放,眾目睽睽之下什麼都敢裸露,偏偏就只有千萬年來依然原始的性徵,被視為隱晦至極,私密至極,大概是因為那個部位最不受教,和千萬年前沒什麼分別,所以只好拚命掩藏,只有最最親密的人能彼此分享與結合,看見對方最原始的那一面。

  蘭斯與心底愛慕的女人,這一刻是這麼貼近,卻也最最遙遠,他已經是黑恕容這輩子最親密的人,卻在這一刻才明白,他根本配不上她。

  他應該立刻離開,放她回亞勃身邊,可是他卻做不到,理智與欲望本來就不可能相妥協。

  配不上又怎樣?他汙穢如怪物又怎樣?心還是脹滿了愛與痛。

  他俯下身,吻她的唇,黑恕容抗拒也沒關系,他一點一滴,一口一口地吻,說不出口的愛情就只有藉此傾訴。

  她疼痛,他便更加緩慢地移動,很吃力,不過不打緊,他比較強壯,可以再忍耐多一些。蘭斯額上和背上全冒出了汗,小心翼翼地,好像稍有不慎,身下的人兒便會碎了一樣。

  如同他的吻,黑恕容的身體也慢慢的柔軟了,好像苦澀的酒被一滴滴地滴了蜜,最後也是甜,疼痛被快感取代,她開始接納他更多、更深,扭動腰肢回應。雖然她沒主動吻他,但她的手攀上了他的肩背,一向修剪得干凈整齊的十指也在他背上抓出一道道激情又冶艷的紅痕。

  快感與疼痛,悲傷與狂喜,就這麼在蘭斯體內交纏再交纏,像互相吞噬的蛇,共生千年的籐與樹,最後便再也分不開了。

  他的大掌覆上了她抓緊床單的柔荑,五指找尋能緊緊相嵌合之處,掌心貼著她的,像要在越來越野蠻的激情節奏中,把他的心放到她手中,讓她緊緊握著,而他完全敞開自己,任憑最原始的一面赤裸裸地在她眼前,而他將因為瘋狂而無力作任何抵抗。

  隨她要怎麼樣都可以。

  蘭斯悍然地挺進再抽出,床幔像飄浮在沸騰的深海中不停顫動,銀色絲紗與金色燈光,共舞出迷離的幻影與殘像。

  黑恕容的腿纏上了他的腰,緊緊地夾住,他碩大的男性也在她柔軟的包覆中猛烈奔騰,她吟唱出古老的催情咒語,身上男人急促的呼吸和低吼則是成為女巫傀儡的證明。他失去控制般地,為取悅他的女主人而越發驍勇強悍,他仿佛墜入永無止境的飢渴,用無比的陽剛和堅硬不停地沖撞女性的愛欲泉源,每一次猛烈的抽送都讓她灑出更多溫暖的露水,把他的大腿和腹肌濺得濕透了,他卻還要不夠,不夠……

  在白熱化而快速的沖擊中,黑恕容終於嬌喊著,被卷上從未經曆過的高潮之巔,蘭斯刻意壓抑著,與她一起釋放。

  也許只有在那短短的幾秒鐘,靈與肉經曆了死亡與重生,他才感覺自己和心愛的女人是一體的,靈魂短暫地合而為一。

  她是否也感覺到了?能不能夠因此明白他心裡的疼痛,分給他一點點……哪怕只有一點點的愛情也好?

  蘭斯將臉埋在她頸間,高潮過後像初生的嬰兒般毫無防備能力,他把她抱得更緊,更貼近他的胸口,仿佛只有那樣他才能夠不再疼痛。

  如果他的末日在遇見她時開始讀秒,那麼這一刻便是最終審判。

  他和女巫交易,在結局時心甘情願敞開胸懷,舉起雙手投降,她可以把他的心刨走,作為她受傷的代價,反正都是一樣的痛苦。

  蘭斯埋在她發間,感覺到一滴逐漸冷卻的濕潤流淌而下,他身軀一震,懷裡的女人在他有所反應之前已經猛地推開他,踉蹌地爬下床,沖進浴室。

  女巫不要他的心。

  那滴淚是她的。黑恕容流淚,卻像他靈魂的鏡子,不同的是他牽掛她的眼淚,比在意他自己的更甚,她卻不然。

  蘭斯沒等交易的二十四小時結束,在黑恕容離開浴室前便離開了飯店。

  一只絨盒在股權轉讓手續結束後,被交到秦亞勃手上。亞勃把玩著那只盒子,心思卻根本不在絨盒精致的圖樣與內容物上。

  有些交易,永遠是沒有心的那一方獲勝,黑恕容和蘭斯都輸了,輸得慘淡哀痛,他卻漁翁得利。

  亞勃其實沒打算真的讓黑恕容去和蘭斯交易——所謂完人或君子,說穿了就是擅於欺人,更擅於自欺——他當做不知情,黑恕容也不會來和他商量,然後某個午後,蘭斯就主動地、無條件地前來把他想要的股權讓給他。

  「把這個給她。」蘭斯將絨盒交到他手上時說,「不要告訴她是我送的,用你的名義送就好。」然後,沒等亞勃回應,他已經走出他的辦公室。

  拿到了想要的股權,作個順水人情,秦亞勃沒有理由不照辦。

  當黑恕容來找他時,其實亞勃可以看出她上了妝的臉有藏不住的憔悴,卻沒說什麼。他心裡確實有愧疚,但半是真誠,半是偽善地相信不要點破黑恕容和蘭斯的私下交易,對她比較好。

  黑恕容打開絨盒,看到那只玫瑰皇冠的發飾時,心裡竟說不出是心酸或快樂。這是亞勃第一次送禮物給她——在情人節和她生日時由祕書向花店訂花不算——但卻是在她用身體替他換來權力之後,簡直像賞給她失去初夜的補償,而她一相情願的付出竟然如此廉價。

  「謝謝,好漂亮。」是真的很別致,黑恕容眼眶紅,心泛疼,手指都因此顫抖無力了,卻還是對亞勃露出最甜美溫柔的笑。

  她寧願告訴自己,亞勃多麼用心挑了這麼漂亮的禮物給她,這發夾的作工和設計都難得一見,她要相信亞勃確實花了心思。

  傻女人總是比較幸福一點。

  「幫我戴上好嗎?」她說。

  亞勃有點為難,因為他根本不曉得那種女人的玩意兒怎麼使用,不過還是接過發夾,好半天才正確地將發夾別在她長發上。

  「好看嗎?」黑恕容像真的成功地說服了自己,臉上陰霾盡掃。

  不過就是一只發夾,在女人心裡分量不同,但在男人眼裡,多了少了都不影響,不過亞勃識相地哄她,「好看。」

  黑恕容笑得甜甜的,小女人似地依偎在他懷裡。

  當年,那個男孩是用什麼樣的心情雕刻出那一朵朵代表愛情的玫瑰?它們那麼美,永遠也不會凋零,誕生的那一刻,男孩用盡內心的熱情與愛戀灌溉。

  黑恕容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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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8 23:53:09
  第七章

  這些年在許多地方停停走走,忘了究竟是誰說的——

  兩個人會相戀,第一眼看見的是愛情,之後的是感情。但是沒有人說得準,能夠深深地烙印在心頭的,究竟是哪一個。

  「小心!」

  當蘭斯聽到身後的大喊時,已經來不及了,腳下的冰層松動,他終於體會到人類在面對大自然的劇變時有多麼渺小而且無力,破碎的冰層區域不大,但足夠把他淹死凍死,大塊的浮冰在落水時和他互相碰撞,蘭斯還來不及抱住頭部,就狠狠地撞上冰壁。

  武俠小說裡有寒冰掌,不知和在攝氏零下二十多度的冰天雪地掉到海裡比起來,哪一個比較恐怖?蘭斯全身上下幾億個細胞都極劇烈地疼痛,心臟更是在那一瞬間凶猛地抽緊,萬針穿心也不過如此。

  「撐著點!」少年在岸上大喊。

  蘭斯見過大風大浪,但實在太痛太凍太難受,心裡只想著,太好了,他們和隊伍走失,唯一跟著他的就只有這只菜鳥!他要是還能活著回去,那他就改信……他媽的要他改信什麼都好,總之這回必死無疑。

  但少年臨危不亂,小心翼翼地丟了綁好繩圈的繩索給他,蘭斯僵硬地往身上套,幸虧他是秦蘭斯,被大雪埋過,被野熊追過,漢瑞教過他怎麼在酷寒中保持清醒和維持熱量,他沒有慌亂,即使頭痛得像要裂開,四肢也開始僵硬,知覺漸漸麻木,唯一慶幸的是頭上的傷口沒有大量出血,那男孩也極為冷靜,讓雪橇犬拉著繩索,一邊喊口令,把他緩緩拖上岸。

  少年一直等到蘭斯被拖行至安全地帶,他讓雪橇犬當前鋒,先偵察過冰層穩不穩定,才放心地趕到蘭斯身邊查看傷勢。

  「你還好吧?」

  蘭斯身體的感覺從刺痛,到現在已經變成麻木了,嘴唇發紫,幾乎沒辦法說話,他看著少年,才發現原來這男孩早就嚇白了臉,真虧他膽子夠。

  應該沒事,就算有,他現在大概也感覺不到。

  少年摸了摸他的四肢,沒骨折,他回雪橇上把本來蓋住器材的塑膠布拉過來蓋住蘭斯,「東西太多了,我們得先丟掉一部分,挪出位置讓你躺上去。」

  「不能丟!」那些東西比他的命值錢,「把我……丟……在這裡,你去求救。」蘭斯大概腦袋凍壞了,竟然說出連這菜鳥都皺眉頭的話。

  「我不敢隨便移動你,四肢骨折還簡單,要是你脊椎骨折就嚴重了,而且你頭部受傷,一定要給你一張擔架。」少年說著便擅自行動起來。

  蘭斯瞪著灰蒙蒙還飄著雪的天空,開始覺得失去知覺也許比較快活,他聽到男孩把裝了攝影器材的箱子搬開。

  「不要……動那箱東西,沒了它……你做十年白工都……賠不起。」寒冷讓他的喝斥很沒力。

  「做十年白工總比玩完了好,你現在覺得如何?」男孩繼續忙他的。

  「希望老天……他媽的賞我個痛快。」他咕噥。

  男孩沉默了幾秒,才道:「你也不過爾爾。」

  「你說什麼?」蘭斯很確定他從這個毛都不知有沒有長齊的小鬼嘴裡,聽到非常不屑的口吻。

  「他們都說你多神勇,多了不起,我看應該是誇大其詞,不過掉到水裡,你就喊著要死。」

  這死小鬼欠揍!「你……下海去游一圈再來教訓我!」

  「在北歐,有很多人會在冬天浮冰的海水裡游泳。」

  「你是北歐人嗎?」他輕嗤,何況他們現在不在北歐,而是北極!

  當然不是,這小鬼跟他一樣是華人,才會被分配到他組上。他跟蘭斯當年進入攝影隊時的年紀一樣。

  不過,比當年的他有用多了,至少不是個紈挎子弟,蘭斯自嘲地想。

  「好了,」少年把一塊塑膠布拉到他身旁,「你可以稍微側躺嗎?」

  蘭斯雖然盡量在水裡保持活動,但離心臟越遠的部位還是凍得像木頭,少年不敢輕易幫他按摩或復溫,維持原狀尚且不會讓凍傷更嚴重,一旦恢復正常體溫,蘭斯身上厚重的濕衣服也會讓他再次失溫,而且蘭斯也可能有腦震蕩和顱內出血。

  若不是這個男孩子不斷和他說話,他又硬撐下來,大概早就昏死過去。

  少年幫忙他翻身,把布拉到他背後,這期間他還是不斷和蘭斯說話。

  「你有家……人在等你嗎?」蘭斯突然問。

  少年動作停頓了一下,很快又忙了起來,他已經把蘭斯移到臨時擔架上,現在正想辦法固定蘭斯的頭部——他撞到頭,不能再讓他的頭部受到震動。

  「沒有。」許久,他才道。

  「跟……我一樣……」蘭斯笑了笑,「那……喜歡的女孩子呢?總……有吧?」

  少年這回沉默得比較久,但手上的動作沒停,把擔架和雪橇固定在一起。

  「如果……有人在等你,回……去後就換個工作吧!」蘭斯道。

  「我不知道她會不會等我,但我打算替她到世界各地去旅行。」他說。

  「她生……病了?」

  「算是吧。」

  「那……你就更應該珍惜自己的小命,要……環游世界,有東京、巴黎和雪梨,用不著到鳥不生蛋的鬼……地方。」

  男孩沒有回應,然後換他問道:「你呢?沒有人在等你,所以你才從事這個工作?」

  真是童言無忌,一下就刺中他的要害。

  「對,她討厭我……所以我決定滾得遠遠的。」他用半開玩笑的口吻道。

  少年突然停下動作,看著他,「你不想回到她身邊嗎?不一定要讓她知道你在她身邊,總比客死異鄉好。」

  「……」他還真沒想過,「你說的對。」

  少年笑了笑,起身站到操控雪橇的台子上,指揮狗兒們出發,「要死,也要死在離她近一點的地方,否則變成鬼魂,還得飄洋過海多麻煩。」

  蘭斯大笑出聲,這小鬼很有趣。「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想了想,蘭斯覺得奇怪,自己的名字有什麼好想的。

  良久,他才道:「Eagle。」

  是化名吧,蘭斯笑了笑,這男孩背景不簡單,他不奇怪他會用化名。

  雪橇在冰原上奔馳,名喚Eagle的少年不斷和蘭斯說話,蘭斯意識有些飄渺,身上衣服吃滿了冰水,偏偏在這時風變大,能見度也降低了,觸目所及一片白茫茫,在冷風吹拂下衣服又要結冰,真希望意識立刻和身體分割。

  沒有人在等他,他原來幾乎想放棄求生意志了,但Eagle說的沒錯,死也要死在離她近一點的地方。

  迷迷蒙蒙間,他忽然想起他和黑恕容初次見面,他就是這麼躺在草地上,看著鴿子羽毛一般灰蒙蒙,好像隨時要下雪的天空。

  那個女孩朝他走來時,他以為天使降臨了人間。

  那一定是雪天使,從此他相信這世間最美的天使,就是雪的天使。

  「你還好嗎?」天使歪著頭,撇著唇,笑問他。

  那時,他很下流地想:真可惜她穿著長褲。

  在陷入昏迷之前,蘭斯看見他的雪天使微笑著朝他走來。

  只是看見了他的雪天使,他好像停止跳動的心臟又再次悸動了起來。美麗的身影朝他俯下身,在他唇上,像飛雪降臨人間,輕輕地印下一吻。

  那一瞬間,他相信自己已經獲得救贖,他的雪天使才是他這輩子唯一的信仰。

  哈士奇果然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平安將他們送回極地觀測站。

  「我們得救了!」少年興奮的嗓音穿破層層迷霧而來。

  他早就知道了,因為雪天使為他帶來了希望,讓他相信他的生命注定要再次為她悸動。

********

  一個月後,蘭斯結束休養,到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他忽然想起那個稱自己為Eag1e的少年說的話,決定回美國一趟,反正他現在只是個死老百姓,沒有龐大的遺產,沒有引人覬覦的股權,悄悄回去也沒人鳥他。

  走出機場,他買了份報紙,翻到無聊的八卦版,本來興趣缺缺地要再往下翻,卻被一張照片給吸引。

  「混帳!」他把報紙揉成一團,丟進垃圾筒。

  秦蘭斯瘋了似地飆車回紐約,收了好幾張罰單,還差點被公路警察關進監獄。待他像流浪漢似地闖進飯店的訂婚宴時,一見穿著西裝筆挺,正和美國飯店業龍頭千金交換訂婚戒的秦亞勃,不顧在場媒體環伺,二話不說地開始海扁堂弟。

  鎂光燈閃不停,秦亞勃沒有反抗,秦蘭斯像頭瘋狂的野獸,讓飯店出動了好幾名武裝保全才終於制住他。

********

  「姊,你……還好吧?」臨出門前,又一個弟弟打電話這麼問她。

  幸好只是電話,否則黑恕容偽裝完美的冷靜假象會當場崩潰。

  「很好,」她輕易佯裝出輕松的語氣,她答應代兄長在今天下午談一筆交易,所以沒開自己的車,一邊應付藍芽耳機裡,遠在地球另一端的四弟,一邊坐進轎車後座,「我正要和MBC集團簽合約,晚點再打給你好嗎?」

  「大哥也太冷血,為什麼這時還要讓你工作?」

  「宥宥。」黑恕容端出長姊架勢,又喊弟弟最忌諱的乳名。

  「?,別這樣,我真的很擔心你,這樣好了,你要不要到日本來度個假?銀座很不錯,還有六本木……」他挑個熱情有勁的紅牌舞男陪老姊,很快她就會知道秦亞勃那種男人只能算是雞肋,根本沒必要為他難過。

  「黑恕宥!」還六本木咧!

  「大姊——」這招對其他弟弟可能有用,但對象是黑恕宥,他完全不把姊姊的警告放在心上,「實際上是這樣的,我有個同事,英俊瀟灑溫柔多情人長得頗帥只可惜差我一點點,而他暗戀大姊你已久……」

  「車子要進山洞了,訊號不良,我先掛電話,bye!」不理會電話另一頭還在天花亂墜胡扯一通的黑恕宥,黑恕容把電話掛斷,甚至關了機。

  車子駛在布魯克林大橋上,山洞當然是黑恕容胡扯的。她知道弟弟妹妹們是好意,可是事實上她更感激兄長,讓她在這時候有別的事能分心。

  談合約的地點約在飯店,黑恕容沒帶著祕書,不想再接受任何同情的眼神與關懷。誰知道這卻讓從她下車後便跟在她身後的男人有機可乘,黑恕容正要等電梯,男人冷不防從她身後貼近。

  「不許動。」低沉的男音在她耳邊警告道,黑恕容接著感覺腰背處有硬物抵住,「跟我走。」

  黑恕容沒料到飯店裡竟然有人敢挾持她。「這裡到處都是警衛,你……」

  「子彈不長眼。」男人催促她,黑恕容果然聽到「卡」地一聲,心頭打了個突,冷汗冒出了額際。

  「快走。」他又催道,持槍的那手竟然伸進她風衣裡,狀似擁著她,往大門口移動。

  黑恕容不敢跟自己的小命開玩笑,表面上強作鎮定,卻不斷看向櫃台處和大門口的服務生。
  「別亂看,當心我手上的槍隨時走火。」他又道。

  黑恕容咬牙,她真不敢相信竟然有這麼膽大包天的歹徒,飯店人來人往,一時間竟也沒人注意到他們的異狀,那男人挾持她進了停在路邊的黑色積架跑車,黑恕容眉頭微擰,只覺車子有點眼熟。

  「快進去。」他粗魯地將黑恕容推進車子裡,然後很快地繞到駕駛座,鎖上門,一邊開車,一邊拿下壓得低低的、擋住他臉孔的棒球帽。

  「秦蘭斯!」黑恕容瞪著駕駛座上的男人。

  「嗨。」他打招呼。

  還嗨咧!

  「你有沒有搞錯?你到底在做什麼?」這男人有病!他神經病!

  「我正在邀請你陪我到加勒比海的小島度假。」

  「我要下車。」黑恕容不理他。

  「本列車直達甘乃迪機場,沿途恕不停車。」蘭斯一邊打開窗戶,一邊從口袋裡抽出煙和打火機,「介意我抽根煙嗎?」

  「很介意!你最好快放我下車,否則我告你妨礙人身自由!」

  「你寧願去和一個陌生男人相親,也不願陪老朋友曬曬太陽?」蘭斯把煙收起來。

  什麼相親?什麼老朋友?

  「誰跟你是老朋友?」他們根本連朋友都算不上好嗎?「還有,我不是去相親,你搞清楚,我正要去談一筆合約,是公事,你知道這筆合約有多重要嗎?你知道什麼是公事吧?大少爺!」黑恕容沒發現,上車不到一分鐘,她不只完全無法保持優雅,而且還快要暴走。

  天底下,也就秦蘭斯有這種本事讓她失控。

  蘭斯伸手到後車座一陣翻找,抽出一疊相片和新聞稿給她,「MBC新任執行總裁,現年三十五歲,美國芝加哥大學……上面有寫,你自己看,目前單身,前陣子據說公開徵婚……」

  「那又怎樣?難道你以為我是他徵婚的對象?」

  「不是以為,而是根本就是。難道你不覺得實在太巧,最近跟你談公事,跟你簽合約的,全是剛好三十多歲,年輕有為,事業有成,身邊沒有伴的黃金單身漢?這是第幾個了?」

  黑恕容陷入一陣沉默。

  蘭斯說對了,她還真沒發現,最近兄長常要她代理洽公,每一個都約在燈光美、氣氛佳的五星級飯店或法國餐廳,而且每一個都是年輕的單身漢……

  黑恕容突然覺得荒謬又好笑,想不到連她最信任的大哥,也認為她需要找新的對象撫平情殤。

  蘭斯扭開收音機,輕柔的男中音哀傷地唱著「Ticket to the tropics」。

  Gotta buy me a ticket to the tropics

  Forget our love and leave this place behind me……

  黑恕容手肘靠在車窗上,盯著車窗外的紐約街景,像在發呆,蘭斯卻沒忽略她漸漸泛紅的眼眶。

  「加勒比海不錯,你的游伴也不聒噪,他絕對不會要你和任何一位黃金單身漢吃晚飯。」事實上,他比較想打得那些黃金單身漢滿地找黃金!蘭斯口氣像個痞子,聲音卻十足十地誘哄,「更不會當你是個夜夜以淚洗面的脆弱瓷娃娃,需要照三餐加消夜關心問候。」

  黑恕容本來想冷睨他,罵他無聊,聽到最後卻忍不住笑了。

  「怎麼樣?還是你決定回去跟已經領好號碼牌、排好隊的黃金單身漢們相親,比跟安靜又沉默的游伴到沒有人會打擾你的加勒比海更有吸引力?」

  黑恕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支著臉頰,瞪著馬路。

  很好,拜家人所賜,她現在竟然覺得跟這個無賴一起到加勒比海度假,是個令人心動的提議。

  「你不準亂來。」她說。

  蘭斯心花怒放,表情依然一副耍痞擺酷樣,保證道:「沒問題。」才怪。

********

  黑恕容終於發現,她和蘭斯對「亂來」的定義有很大的歧見。

  「你做什麼?」黑恕容一臉防備地看著蘭斯從浴室裡出來,全身上下只穿了件海灘褲。

  蘭斯一臉拿她沒轍,「換件輕松休閑的衣服也不行?你是要我到這種度假天堂來還要穿西裝打領帶嗎?」

  黑恕容翻了翻白眼,「我沒看到你有穿什麼『休閑的衣服』,你打赤膊,還是你那是國王的新衣?」穿西裝打領帶跟只穿海灘褲,中間有十萬八千裡的落差!他出身名門,難道不知道紳士不能在女士面前打赤膊嗎?

  黑恕容繼而想,她竟然忘了,秦蘭斯本來就是個痞子無賴,跟紳士沾不上邊!

  「你的笑話有點古老,不過我非常能夠理解。」蘭斯像要挑戰她的忍耐力似的,痞子似地抓了抓肚皮,又伸手進褲子裡……

  「秦蘭斯!」黑恕容幾乎要抓狂尖叫了,她決定一開始妥協和他同房就是個錯誤,別開臉不看他,「你借我錢,我回紐約就還你。」

  因為飯店客滿,據蘭斯的說法,他也是費盡千辛萬苦,憑著和飯店管理人的老交情,才借到這間專門留給自家人的總統套房,黑恕容身上沒帶現金,又怕刷卡會讓家人找到,那她耳根又要不得清靜了。

  「不借。」

  黑恕容吐血,「你不借,我去跟別人借!」

  她起身往房門走,蘭斯長腿一跨,輕易地就將她困在房門與他的手臂之間,他雙手壓在門板上。

  「大小姐,」他又貼著她的耳朵說話,「放輕松點,好嗎?我只不過沒穿上衣,又不是裸奔,更不是要把你吃了,明天你到海邊去,是不是要命令所有男性游客都要穿上潛水服游泳?」

  「海灘是海灘,」黑恕容轉身,不讓他再貼著她的耳朵說話,「這裡是房間,你說服我……」話沒說完,她瞪大眼,「秦蘭斯,你還說你不會亂來!」

  「什麼?」蘭斯不明白她干嘛一副跳腳的模樣,順著她的視線低下頭,才發現他腹部下方、兩腿上方的「帳篷」真是蓋得又高又明顯。

  「太好了,我之前還懷疑它是不是被凍壞了。」現在看來他的小老弟不只沒被凍壞,還生龍活虎得很。

  黑恕容沒料到他臉皮如此之厚,想也沒想直接甩他一巴掌,但這回和上次比起來,比較像在抓癢。那一掌打在蘭斯臉上,讓黑恕容突然清醒,瞪著自己的手。

  從小到大,除了一年前和蘭斯的那場交易,她從來沒打過人,因為那是野蠻的行為,而這次蘭斯雖然失禮,但她大可請他立刻離開,而不是直接動手,過去的她一定會這麼做,現在她竟然變得一點都不像她自己了!

  「怎麼了?」蘭斯還真當自己被貓爪抓癢,不當回事,「手又打疼了?」他抓住她的手,呵著氣,包在手心裡揉了揉。

  黑恕容愣愣地看著他的動作,不明白他為什麼不生氣。

  「我不應該隨便打人,我道歉,但是你能不能……能不能……」黑恕容臉蛋泛紅,氣消了,才開始覺得羞窘。

  「我說,你能不能暫時不要當乖寶寶?」蘭斯又把她困在雙臂間,「我出隊休息時都這樣穿,至於你那一巴掌也打得沒錯,沒必要覺得愧疚,我精蟲沖腦,你對一個精蟲沖腦的男人講道理,就等著被吃干抹凈。」

  黑恕容一陣啞口無言,她真沒見過男人這麼「大方」承認自己精蟲沖腦!

  「事實上這還要感謝你,它好幾個月沒反應,我都快以為上次在北極給凍壞了。」他說得很認真,她聽得很傻眼。

  良久,黑恕容才道:「我不想跟你討論你的……你的生殖器官。」她頰上的溫度又昇高了,「我覺得我們應該換房間,分開來住才是對的。」》

  蘭斯顯然沒有退開的打算,反而盯著她,露出無賴的微笑,「奇怪了,我不懂你在堅持什麼,眼前有個自願的免費男奴,供你在這段假期盡情奴役,你還跟我客氣什麼?」

  黑恕容覺得她手又癢了,很想朝蘭斯欠扁的臉巴下去,「很抱歉,你想讓我奴役,也得看我願不願意!」神經病。「何況與其說你想讓我奴役,不如說你精蟲沖腦在找藉口,我建議你去海灘上找個金發野貓,別把我當傻瓜。」

  「關於這點,你以為我沒想過?就當我在找藉口好了,誰教我只有看到你才會變硬?現在好了,要它不要那麼硬都沒辦法。」

  「秦蘭斯,你講話能不能不要那麼低級!」黑恕容快被氣死了。

  「我真受不了你們什麼紳士淑女那一套,我只是在陳述事實啊!那請問我的大小姐,這句話要怎麼講才能夠不低級?我一見到你就忍不住勃起?這樣有比較文雅一點嗎?」

  黑恕容快失控了,誰來把這個番王綁回瘋人院?

  她大吼,「我跟你說過,我不想和你討論你的生殖器官!」話落,更想一頭撞死了。

  她這輩子絕對不曾這麼像潑婦一樣嘶吼,更糟的是她吼的內容讓她很想找地洞鉆!

  「你記不記得我說過,我一向喜歡悍一點的女人?」蘭斯依然笑得很無賴很欠扁,「那就不要討論?。」

  番王總算聽懂人話了嗎?

  下一秒,黑恕容因為羞愧而低垂的小臉被抬起。

  「用切磋的你覺得如何?」話落,蘭斯吻住她因為無言而微啟的朱唇。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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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8 23:53:51
  第八章

  切磋?她覺得「切掉」比較痛快!

  黑恕容背貼著門板,沒有立即推開他,打算蓄勢待發,一鼓作氣讓這個好色無恥的男人好看,但她低估了蘭斯,他吻得好誘人,好煽情,她忘了一年前她也是被他吻得暈頭轉向,那麼溫柔地用舌頭愛撫她口裡每一寸,卻又那麼激情地渴飲她嘴裡的蜜汁,饒是冰山也會融化!

  黑恕容吞進一聲呻吟,腳趾也悄悄地蜷起。

  他的吻勾起她身體的回憶,黑恕容一直不願意去想,因為蘭斯其實給了她一個美好的初夜。

  他吻她,好像她是他的小情人那般深情而用心,可雙手不規矩,她的窄裙被他推高了,一只大掌愛不釋手地在她臀瓣和股溝間來來回回,手指更不時探進小褲裡。

  沒兩三下,那件白色小褲便已不再能包覆住她的小屁股,她感覺下體一陣清涼。

  這個色情狂!她想咬他,下一秒卻被他的指尖逗得嬌喘出聲。

  「啊……」這個該死的!他的手……

  「你真是熱情又甜美的小東西。」蘭斯又在她耳邊呵氣,順便和他覺得萬般可愛的小耳珠打招呼,輕輕含住。

  黑恕容不知是蘭斯舔過她耳朵給她的快感多一些,或是他兩只不安分的賊手帶來的影響比較大。她分不清楚,明明想打他,想斥責他,卻又忍不住想依靠在他寬闊的胸懷裡,任他為所欲為。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在蘭斯面前總是那麼不自在了,打從一年前再見到他開始……或者更早?

  蘭斯讓她感覺自己……黑恕容不會形容,在他的注視下,在他的氣息中,她才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女人。

  在亞勃面前,她是想成為女人的小女孩,充滿盲目的崇拜,卻從來不曾被真正關注過,也許那種關系更像偶像與崇拜者吧?

  而在其他人眼中,她必須完美到不帶一絲人性,把女人的那一部分從自己體內分割,黑恕容一直覺得自己很習慣一切做到最好了。

  蘭斯呢?他讓她的野性覺醒,女性的感官無比敏銳,不曾被關注過的小女孩這才真正感覺到被憐寵。

  他憐寵她嗎?絕不可能,黑恕容覺得自己應該清醒了,不該隨著這個無賴一起墮落。

  他卻吻住她嬌挺的乳蕾,輕易地用一只手臂抱起她,她的雙腿被迫左右夾住他的腰。

  她聽到布料碎裂的聲音。

  「秦蘭斯……噢……」警告的話語被突如其來的撫弄中斷,他粗糙的指頭再次探向濕熱的花心,一陣淫靡濕潤的聲響傳來,黑恕容羞得把臉埋在蘭斯肩上,無力反抗。

  蘭斯卻一點也沒有放過她的意思,撥弄花蒂的手指雖然並不粗魯,甚至溫柔無比,節奏卻快得讓黑恕容差點喊出聲,他故意不給得更多,擺明非要讓她脫下正經八百的假面具,徹底在他懷裡失控。

  粗礪的指在柔軟而不斷泌出花液的穴口滑動,蘭斯令她雙腳離地,更無法並攏,只能任由他恣意妄為,承受他所給予的一切撫弄與挑逗。

  她甚至聽到他吸吮她軟乳的聲響,舌頭與手指同樣的節奏,在她被舔得紅艷濕亮的乳蕾上挑逗著。

  「蘭斯……」黑恕容相信她已經無法再承受更多了,欲火燒得她的下腹與花穴又熱又癢,蘭斯還拚命在火上加油,小女王又羞又氣,嗔怒地打他,嗚咽地求饒,「不要這樣……給我……」

  她扭動腰肢,下身碰觸到蘭斯腫脹的男性,腹部一陣強烈的悶痛,差點在空虛之中因為想像被充實的快感而達到高潮。

  蘭斯抬起頭,好心疼她的反應,忍不住吻了吻她因情欲而紅艷如櫻桃的嘴唇,「完全免費而且百分之兩百誠心誠意的男奴供您差遣,女王陛下。」他又鬧她。

  黑恕容嗔怒地瞪他,蘭斯不敢再玩,立刻脫下海灘褲,抱起黑恕容……她幾乎又要尖叫了,這無賴色胚,竟然讓她擺出那麼羞恥的姿勢——他抬高她的兩腿,膝蓋幾乎和胸口一樣高,然後就在門板上進入了她。

  「蘭斯!」他竟敢……竟敢……黑恕容來不及怒罵出聲,地心引力讓她往下滑,於是濕熱而緊窒的幽穴更深地吞入蘭斯的碩大,「啊……」

  「你好緊,」蘭斯在她耳邊喘息,雙臂靈巧地一使勁,黑恕容感覺自己被輕輕拋起,又重重地落下,尖叫與嬌啼同時喊出口。

  「你瞧,你那裡含住了我的,含得好緊,好舒服。」

  他又用下流的話挑逗她!黑恕容明明氣極了,卻忍不住低頭往下看,果然見到那應該讓她無比羞恥的一幕——兩人的私密處早被她泛濫的花液沾得濕亮一片,而他硬挺巨大的男性深深地沒入她體內,她又感覺腹部收縮著,腳趾再次因為快感而蜷曲。

  「夾住我,用你的腿。」他在她耳邊道。

  黑恕容只能照做,即使沖頂的欲望幾乎淹沒了她。

  「好女孩。」他吻她,再次把她抱得更牢,更密實,「我捨不得這麼折騰你,咱們現在就回床上,我疼你,嗯?」話落,他已經抱著她,分身仍在她體內地往臥室移動。

  黑恕容在驚嚇中成為快感的俘虜,她只能像溺水的人一般死命抱住蘭斯,隨著他每走一步,男性就在她的幽穴裡推擠。

  這色狼!色胚!什麼捨不得折騰她?那他現在在干什麼?黑恕容若還有一點力氣,一定會嬌斥他,可此刻她只能無助地緊緊抱住蘭斯,感覺他的男性一下又一下地在她濕熱的花穴抽送著。

  「啊……」還沒回到床上,黑恕容已經忘記氣憤或嗔怒,嬌軀隨著蘭斯每一步而放蕩地擺動著。

  蘭斯抱緊她,直接倒在床鋪上,立刻又是另一波驍猛的沖刺,有了床鋪做著力點,交合更加的緊密,黑恕容很快地被翻上更高的欲望之巔。

  「啊……不……我不要了……」黑恕容啜泣著,雙手抓緊了被單,卻更賣力地扭動腰,配合蘭斯越來越激狂的沖撞,「嗯……啊……」隨著她躺在床上卻仍高高挺起的軟乳,因為嬌軀被男人不停地進出而顫動不止,冷空氣使得濕潤的乳尖更加地敏感了。

  「寶貝,慢點,慢點……」蘭斯稍微放慢了挺腰的節奏,一手握住身下人兒不斷晃動的雪乳,玩弄起峰頂的茱萸,「我們一起到,嗯?」話落,他俯下身吻她,再用更快、更悍然的進入占有她。

  什麼百分之兩百誠心誠意的男奴供她差遺?那天蘭斯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幾乎把她給搾干了。

********

  他們的激情像暴風雨降臨,好像永遠也沒完沒了的暈眩與高潮不斷將兩人淹沒,直到風與雨決定休戰,翻湧的情潮才終於歇止。

  女王卻發怒了。

  「走開!」她打他,拍他,捶他,命令這個可惡的無賴從她身上離開。

  蘭斯卻往側邊翻滾,連帶把雙臂中的小人兒抱緊,與他一起側躺著,面對面,心貼心。

  「好凶啊,因為我不夠賣力嗎?下次絕對改進。」蘭斯依然把她的攻擊當小貓搔癢,好不享受。

  黑恕容覺得他臉皮一定是世界第一厚!「沒有下次!」她差點用吼的。

  她俏臉紅透了,全身骨頭像要拆掉。什麼下次改進?再改進,她不就被他給生吞活剝了?

  「別這樣。」蘭斯抓住她一只大腿,跨在他腰上,半軟的男性抵在她大開的腿間,臉貼向她的,與她鼻尖對著鼻尖。「我還有很多招式,你不想玩?」

  蒸氣火車又冒煙了,黑恕容覺得她的臉一定和華盛頓紅蘋果有得拚。

  「什麼……什麼很多招式?」她嗔怒地捶他,腦海裡卻忍不住浮現一幕幕狂野又色情的畫面。

  噢……她一定是吃了太多這個無賴的口水,竟然變得跟他一樣不正經!

  「你下次再跟我玩,我就讓你知道,咱們每次玩一種招式,嗯?」他的笑容好色情。

  「想得美。」她小手抵在他胸口,狀似要推他,卻沒使多少力氣。

  啊!蘭斯為這樣的她,心都融化了,好甜,好開心,作夢也想不到他能夠這樣擁著她。

  「你害我沒內褲穿!」她的內褲早就不知掉到哪裡去了,八成已經破碎地躺在他們方才激情纏綿的途中。

  「有什麼關系?裙子拉下來,沒人知道你沒穿小褲褲,你不說,我也保證不會洩漏。」他做出一個在嘴巴拉拉鏈的動作,眼神卻不斷閃爍。

  最教黑恕容生氣的是,她腿間那抵著她的男性又有壯大的趨勢!

  這可惡的色情狂,一定是想到了什麼不正經的壞點子!

  「秦蘭斯!」她這回打得用力許多,想退出他的懷抱,他的手臂卻像鋼鐵的箝制,反而令她的腿心和他的男性一陣摩擦推擠。

  「嗯……」原來,男人在被挑逗時呻吟的模樣也很性感,黑恕容差點又被引誘,蘭斯卻接著道:「別亂動,寶貝,你今天已經把我搾干了,再玩下去會出人命。」

  是誰搾干誰啊!黑恕容更氣了。

  「你不要得寸進尺!」氣死人,他的臉皮怎麼這麼厚,厚到每次她打他都像在磨爪子,他不痛不癢,她手都麻了。「你這色情狂,我要我的內褲!」

  「它都破了,能怎麼辦?」蘭斯一臉傷腦筋,「不然,我的借你穿?」

  「……」黑恕容又捶他,打完,卻心中一凜。

  她剛剛,嘴角好像有上揚?她竟然因為他低級的冷笑話笑了?!

  「你不要老是講低級的笑話!」害她跟著被同化!

  什麼笑話?他是很正經的在建議好嗎?

  「有很低級嗎?要不然,你講個高級的笑話來聽聽?」

  黑恕容又一陣沒好氣,蘭斯接著道:「算了,你的高級笑話都好古老,我是誠心誠意的建議,我的內褲每天都自己洗得很干凈,你放心。」

  不知道為什麼,黑恕容又想笑了,但她決定不該再和蘭斯聊這些沒營養的話題。「我要去洗澡。」她命令道。

  「遵命。」蘭斯眼裡又閃爍著亮到可疑的神採。

  蘭斯跟著她進浴室,黑恕容沒力氣趕他了,她找到自己方才放在洗手台上的發夾,原本要把長發盤起,卻怔怔地看著掌心裡的發夾。

  「怎麼了?」蘭斯來到她身後,看見那只當初他讓亞勃送給她的發夾。

  「幫我丟掉它。」黑恕容卻把發夾塞到他手上。

  蘭斯握著一年前才從他手中送出去的發夾,知道黑恕容一見這發夾,就想起亞勃……想必她猶豫了很久都捨不得丟吧?否則不會到現在都還帶著。

  蘭斯決定,現在還不是坦白發夾真正來由的時候。

  「真的要丟?」她真想丟的話,旁邊就有垃圾筒,何必拿給他?

  「你幫我處理掉。」黑恕容不看他,或者說是不看他手上的發夾。

  「我先幫你保管吧。」嘆口氣,明知道她捨不得的是「亞勃送的禮物」,哪怕她一輩子都會這麼相信,他還是想為她守著這個謊言。「你等一下。」他說著,轉身離開浴室,再折回來時手裡的發夾變成另一支發簪。

  蘭斯有些笨拙地把發簪拿給她,「這是剛剛……在樓下的商店看到,覺得滿好看,所以就買了,你知道怎麼用吧?我記得你以前有用過……」他沒看她,眼睛盯著浴室的某個點。

  黑恕容只覺得奇怪,她沒看到飯店樓下有任何賣發飾的店啊!

  「謝謝。」她接過那支玫瑰金材質的發簪,為它造型的精美細致在心底贊嘆,蘭斯這回倒是乖乖退出浴室。

  「我在外頭等你。」他還是沒看她。

  黑恕容有半晌的怔忡,忽然想起,一年前在水上餐廳,他跟賣花小販買了紅玫瑰給她時,也是那樣的反應。

  那時燈光太暗,她沒注意到,而這回她匆匆一瞥,發現蘭斯脖子和耳朵竟然有些泛紅。

  原來,總是像痞子無賴的秦蘭斯,竟然也有害羞的時候。

  明明討厭他,黑恕容胸口卻忍不住熱了起來,柔軟的情愫在心頭蕩漾,她這才終於願意仔細思考,一年前的那一天,其實蘭斯真的很用心,熱戀愛侶間的初夜也不過是如此。

  這支發簪跟那支玫瑰皇冠的發夾一樣,工藝與設計都十分精致獨特,材質更不是一般人消費得起。男人神經粗,沒想過出身名門又身為女性,代表黑恕容對珠寶與時尚設計具有一定的眼力,她當然不相信一支玫瑰金鑲綠色月光石的發簪會隨隨便便在飯店的商店買到。

  再說,發簪不是常見的珠寶首飾,她都不見得在常光顧的珠寶專櫃裡見過發飾類珠寶。

  骨干的玫瑰金,以相當縴細靈巧的手法,勾出一絲絲籐蔓與螺旋,上頭鑲了兩顆小月光石,尾端則吊掛著一顆大一點的綠色月光石,精巧得讓人愛不釋手。黑恕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拿著發簪在燈光下檢視,沒一會兒便找到骨干與籐蔓間,得要非常細心才能發現的手寫體L字樣。

  那支玫瑰皇冠發夾,背後也有個手寫體的L,之前她看了好久,越看越像手工刻上去,而不是不小心刮到的。

  「L……」Lance?

  黑恕容握緊了發簪,要自己別胡思亂想,她胡亂地將長發盤起,浴缸的水滿了,她泡進熱水裡,思緒卻又忍不住飄到兩支發飾奇妙的巧合上。

  也許,蘭斯和亞勃都向同一個珠寶工藝家買發飾?可是黑恕容卻忍不住想起,相識這許多年來,除了一年前的那次意外,亞勃從來不曾親手送過禮物給她,她所收到的都是禮貌性的、由亞勃的祕書向花店訂的花……

  想起亞勃的無情,黑恕容胸口一緊,眼眶又熱了,她閉氣躲進熱水裡,不讓自己再想東想西。

  洗完澡,黑恕容當然沒聽蘭斯的建議穿他的內褲。這實在是……光想像她都別扭又羞窘不已,她穿上窄裙,在蘭斯陪同下,到飯店地下一樓的商店買旅行用的女用內褲。

  「我這樣會不會很奇怪?」她左顧右盼,平時覺得長度剛好的窄裙,現在卻好擔心它隨時縮到屁股上,而且疑神疑鬼地覺得所有人都在注意她。

  「太棒了,很完美。」完美到他又硬了。蘭斯非得把注意力擺在其他地方,才能讓自己不要像色情狂一樣對著她的小屁股勃起。

  他的角度剛好能欣賞她用發簪盤成的發髻,果然如他想像中一樣好看,雖然說在他眼裡,黑恕容不管什麼面貌都漂亮,但簪上了他親手做的發飾,蘭斯心裡總有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和喜悅。

  「別擔心,如果有人偷看你的話,我會替你遮掩。」瞧,他立刻就擋住一批日本男性觀光客不住往她身上溜的色迷迷眼光,用他傲人的背肌示威。

  黑恕容這才想到……

  「你出房間,能不能好歹穿件上衣?」她快要懶得說他沒規矩了。

  「太熱了,而且並沒有人覺得這樣不妥啊!」剛剛櫃台的服務人員還不斷沖著他微笑呢。

  是啊,沒有人覺得不妥。黑恕容酸溜溜地想,因為一堆女性服務人員和女客巴不得他連褲子都沒穿!這男人當飯店是猛男秀舞台嗎?

  黑恕容一路遮遮掩掩,臉頰始終都泛著害羞的玫瑰色紅暈,看得蘭斯心好癢,褲襠好緊,還得不斷貼著她,在小女王多疑時立刻當人形外套遮擋她曼妙火辣的曲線,真是既幸福又殘酷的任務。

  「你……你走我後面。」嬌羞又驕傲的小人兒如此命令道。

  「遵命。」他求之不得啊!明知道小女王擔心有人盯著她的小屁股——窄裙真是誘人犯罪的裝束,把她又翹又圓的小屁股曲線完美且毫無遺漏地勾勒出來,底下卻露出又白又細的一雙美腿,甚至還有膝蓋後可愛的小凹痕——蘭斯不想提醒黑恕容,其實根本沒人會看出她沒穿內褲,反倒是知道她窄裙底下光溜溜的他,又被命令走在她屁股後,要不是他毅力驚人,還真走不回房間。

  每當在電梯或走廊上,一遇到其他人,黑恕容就嬌羞地往他身邊藏,看得蘭斯更是心猿意馬。

  蘭斯一手將房門在身後合上,另一手立刻抓住要溜進浴室的黑恕容。

  「做什麼?」她美眸冷睨,宣布他可以功成身退,哪邊涼快哪邊閃!

  身為無賴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白目得天經地義。

  「我剛剛那麼辛苦幫你擋這又擋那,當然要跟你討點獎勵。」知道她下一秒會有什麼動作,蘭斯鐵臂抱緊她,吻住那原本打算教訓他的小嘴。

  他的臂膀將嬌小的她圈在懷裡,黑恕容於是清楚無比地感覺到蘭斯緊繃的肌肉和賁起,她伸手,原本想推開他,卻忍不住攀上他的肩膀,兩腿因為意識到蘭斯的意圖而發軟,沒有底褲遮掩的腿心更不知羞恥地泛起熱潮。

  也許誘惑與被誘惑,都是無意識的,即使眾目睽睽之下也不曾間斷,只是化作寧靜海面下洶湧的波流,那股無形的性暗示,只有兩人接收得到。

  蘭斯推高她的裙擺,黑恕容感覺到臀瓣抵住冰冷的墻面,蘭斯繼續吻她,下一刻已經脫下自己的長褲,另一手繞到她身後,來到她臀溝間。

  「你啊……」他那明明可惡無比卻又難掩寵溺的笑,與腿心間濕潤的撥弄聲同時傳來,「想要我上你,對吧?」他故意用她最討厭的淫聲浪語道。

  黑恕容又要張口辯白,他吻著她不讓她說。

  「小假正經。」他手上的撥弄速度加快了,「你太緊了,我實在捨不得今天就讓你這麼累,要我先幫你舔,還是你先幫我舔濕,嗯?」

  黑恕容又羞又嗔地瞪著他,雙頰卻艷紅如牡丹,嬌喘不止。

  「選擇題,一或二,嗯?」他伸出舌頭,舔過她耳垂。

  黑恕容一陣輕顫,隨著下腹越來越熾熱的渴望,有什麼在她體內碎裂了,也許是理智……她推開蘭靳,跪在他兩腿間,瞪著那腫脹又碩大的男性,感覺腿間熱潮更甚,雙手握住它,沒有猶豫太久地張口含住。

  「哦……」那一瞬間,蘭斯差點沖至欲望的最頂端,他輕輕托住黑恕容的頭顱,又怕傷了她,粗糙的指愛撫過她細致的耳廓和耳珠。

  黑恕容發現自己並不討厭蘭斯的味道,甚至有些著迷,順著身體原始的渴望,她深深地含住那巨大的火熱,感覺它在嘴裡的跳動與生氣勃發,又輕輕地吐出,伸出柔軟的小舌,好奇又挑逗地舔過前端的敏感。

  如果黑恕容沒有別的經驗,再多玩幾次,他就會被她完全俘虜,光是她如此生澀的吮吻,他已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與痛苦。

  她不只舔他,還吸吮起她根本無法完全含住的巨大。

  「該死,你這小假正經……」蘭斯一陣低吼,擺動臀部。

  黑恕容將他的巨大含得更多、更深,她腿心深處因此更加泛濫地湧出花液,花穴空虛得都疼痛了。

  滅頂的快感讓蘭斯釋放了男性的熱流,黑恕容恍惚著,下腹間未被滿足的欲望讓她渴望他的一切,想也沒想地就將嘴裡的腥熱吞進喉嚨裡。

  「天……」蘭斯推開她,黑恕容一臉恍惚,跪跌在地上,意識到自己方才有多淫蕩,立刻一臉的泫然欲泣。

  蘭斯半跪下身來吻她,「別哭,寶貝,先站起來。」

  「不要。」她像鬧別扭的小女孩,噘嘴。

  蘭斯伸手探向她半開的腿心間,又是一陣揉弄,「乖,起來讓我疼你。」

  黑恕容抓住他的手,一陣嬌吟,「嗯……不……」

  「不要嗎?你好濕啊,真的不要?」他沾滿花液的手指,往黑恕容花穴裡探進一根,來回抽插。

  「啊……」

  蘭斯近乎粗魯地扳開她雙腿,晶瑩的花液幾乎把地毯都弄濕了。

  「不要。」好羞人啊!黑恕容雙手遮臉,沒看見蘭斯俯下身,她的雙腿被扳得更開。

  明明感到羞恥,那樣的動作好野蠻、好丑陋,可是一股與羞恥背道而馳的奇妙快感,讓她沒有抗拒蘭斯的擺弄。

  她的雙腿曲起,上背靠在墻上,愛液泛濫的私處完全袒露在蘭斯眼前。

  「這叫禮尚往來。」

  才聽蘭斯這麼說完,黑恕容便感覺到濕熱的壓迫感在她花穴處徘徊,屬於情欲的濕潤聲響再次響起。

  黑恕容睜開眼,幾乎不敢相信蘭斯竟然這麼做!

  他含住那飽滿的花蒂,吸吮著。

  「不要……」磨人的快感狠狠沖向四肢百骸,她幾乎全身乏力了。

  蘭斯不理會她,舌頭拍打著漾著一層水光的花穴,黑恕容再也壓抑不住地抱住他的頭顱,腰部放蕩地扭動著。

  他們這樣簡直像野獸一樣!黑恕容明白,可是卻完全無法控制自己。

  「啊……還要……」沒有被滿足,卻持續地被挑逗著,黑恕容好幾次都認為她已經無法再承受更多。

  快感來得惱人又猛烈,他的舌頭甚至還在花穴中來回。

  高潮之後的黑恕容失神地躺在地毯上,雙腿仍然羞恥地大開,大腿內側和花心處一片濕亮,看得蘭斯胯間的男性立刻變得又熱又硬。

  他脫下全身的衣物,甚至是她身上的,就這麼讓平日矜持又保守的女人赤裸地躺在地毯上,迫不及待地趁她恍神的當兒,伏在她身上,吸吮起那對誘人的雪乳。

  「嗯……」胸前的挑逗讓黑恕容平息的欲火再次點燃。

  蘭斯移動身體向前,抬高她的雙腿跨在他肩膀兩側,緊接著抬高她臀部,勁腰一挺,便進入了她,立刻以最野蠻的激情需索著她的身體。

  後來,黑恕容幾乎不敢相信,他們竟然像兩頭發情的野獸,在門邊就忘情地做了起來,而且還不只一次,從門前到大廳的地毯上,幾乎都有他們狂野地做愛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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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8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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