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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橙心]愛逃亡[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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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8 01:12:43 |倒序瀏覽 | x 1
愛逃亡 作者:橙心

在決定回到臺灣時,她就知道前夫會找上門來
卻怎麼也沒想到,睽違八年再見面,竟然是以咆哮開場
聽說他不曾再娶,也沒有可以傳宗接代的子嗣
難不成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死追著她不放?
瞧他口口聲聲喊她“老婆”,活像離婚只是辦家家酒
虧他還是期貨公司擁有者,放著高檔鑽石、黃金不去炒
偏偏就是要來吵她,還自願當她餐廳的洗碗工——
她永遠不會忘記他在八年前曾經狠狠地傷透她的心
人啊,傻一次就夠了,她不會傻第二次的!
況且,她還有個力挺她回來“抗戰”的“後盾”!
不過,她真的高估了自己的決心,也低估了他的毅力
八年前,她因為得不到他的愛而逃亡
八年後,她卻恐懼再愛,又一次選擇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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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8 01:13:18
  第一章

  熱鬧的臺北西區,一條不算太寬的巷子裏,在週末的早上十一點,異常有著人潮。

  “輕食野餐”是這家店的店名,絕大部分的人潮,都停留在這間店的門口,排成一條不短的人龍。

  這是一家新開的輕食餐廳,主打健康美容的飲食,在這個注重身材與健康觀念的時代,是個討喜的選擇。

  門口有著鮮豔的紅色布條——輕食特餐,一人只要一元。

  原來,這就是大排長龍的原因,加上放眼望去的電視媒體、平面媒體不下數家,看來是砸下重資,打算一炮而紅。

  天氣說熱不熱,卻也有著不舒服的氣溫,侍者端出一杯杯清涼的大吉嶺紅茶,分送給在場等候者與媒體記者,大獲好評。

  十一點半,餐廳開大門,迎接進久候的顧客,早已打開好的空調,讓人暑氣全消,露出滿足的笑容。

  眾人一就定位,輕食特餐在訓練有素的侍者手中,一份份迅速送至客人餐桌前,是一份精緻的沙拉。

  以田園蔬菜做底,加上經典雞肉凱撒、挪威煙熏鮭魚,鮮紅的番茄搭上翠綠的蔬菜,美感擺盤,充分展現視覺藝術,看來十分開胃。

  開胃菜旁有著營養一百的堅果三明治,不煎、不炸,用的食材是上等堅果,搭配起司、番茄,創造出多層次口感,也讓人一口接一口。

  在場等候許久的顧客,全都露出滿足的笑容,此時媒體記者派上用場,終於要請出大廚。

  雖說是輕食,但端出來的食物,讓人食指大動,沒想到連走出來的大廚,也讓人眼睛一亮,像個清靈的天使,替“輕食”兩字做了最好的注解。

  那是一位清秀的女廚師,一頭黑亮的長髮,平整的綁在腦後,露出白皙清秀的瓜子臉,清亮的眸是微微的鳳眼,挺直的鼻尖,小巧的紅唇,淺淺的笑容掛在唇邊,是個很有中國味的女子。

  她微微點頭,向周遭的顧客與媒體示意,身著白色的廚師制服,卻一點兒沒削減她的水靈味,舉手投足間都十分優雅。

  纖長的手指,靈活的在砧板上運作,做菜這件事在她的手中像是在作畫。

  不過是一個下午的時間,輕食野餐這家餐廳,在眾人的口耳相傳中,在媒體新聞強烈播送中,迅速傳播開來。

  ***

  繁華的臺北街頭,一棟三十六層樓的辦公大樓裏,正開著月會議,會議室裏經理級主管都在,討論的是下個月進出期貨的決策。

  “基本上,上半個月黃金價格持平,狹幅震盪,無論買進買出,利潤空間都不大。”一個頗有年資的經理人率先發聲。

  “但下半個月來說,黃金價格收高,我看多後市,應該積極買進買權,爭取買權多頭價差,創造高額利潤。”另一個年輕氣盛的期貨操手,急忙躁進開口,取得發言權。

  但經驗少,沖得太強,總是會讓人心驚,才說了兩句,就有人再持反對意見。

  “黃金收高,不見得是利多,上半個月畢竟價格偏低,會影響消費者信心,再加上中國有風聲傳出會緊縮信用,進跨式組合才是聰明的決定,畢竟,風險太高,在這種價錢劇烈震盪的時刻,不適合冒險挺進……”

  眾多切入點,都有著自己分析的立場,坐在主位上,男人面無表情的聽著個人發展意見,意欲從對話裏瞭解全盤的情況,縱使眾人言詞犀利,堅持立場,也沒讓他的眉毛挑動絲毫。

  正當大家討論得如火如荼時,會議室的大門突然被打開,一名秘書助理竟匆忙的跑進,不在乎大家錯愕不解的眼神,直接沖到會議室主位,那個約莫三十來歲的男人面前。

  “兆總經理,她回來了!”秘書助理沒頭沒腦的丟下一句。

  整個會議裏面無表情的男人,在聽到這句話時,冷淡的神情瞬間有了裂縫。

  “你說什麼?”兆易微傾身,顯示出對這件事情的在乎,冷峻的神情揉進情緒的變化。

  “我收到消息,她回來了,真的回來了。”秘書助理又重複一次,看到總經理緊張的表情,他沖進會議室的決定是做對了。

  兆易在桌上的手掌,不自覺的一緊,似是心情正有著某種程度的緊繃,之後,嚴厲的雙眼很快的在會議室裏梭巡過一遍。

  “我需要更具體的分析,在這次期貨到期約日之前,每個人都準備好資料,親自找我商談,今天會議結束。”兆易起身,不理會眾人啞口的驚訝神情,率先走出會議室。

  秘書助理跟在後頭,知道是他報告詳情的時候。

  不過,才出了會議室,兆易已經等不及,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裏,回身就丟出一句。

  “她在哪裡?”語氣的急切,有著連他都沒有察覺的心急。

  “就在臺北。”秘書助理一邊說,一邊在口袋裏拿出事先查到的住址。

  “她在臺北?”兆易的語調微揚,“為什麼你們之前會找不到她?”

  “她剛回國,而且還在臺北開了一家輕食餐廳,廣告打得很響,還請了不少媒體……”秘書助理拿出適才在網路新聞上印下來的資料,遞到兆易的面前。

  兆易愈是聽,濃眉愈是皺緊。

  她會下廚?

  而且還能開餐廳?

  想當初,他都差點要去看腸胃科醫生了。

  再說,請了不少媒體?

  還記得她笑起來羞澀的樣子,要她在幾個親戚面前說話,她就嚇得直發抖,現在竟然還懂得邀請媒體,為自己的店做宣傳?

  下意識的,兆易搖了搖頭,原本被撩起的情緒,瞬間平復了。

  不是她。

  不可能是她。

  他的亞昕,不是這樣的女人。

  雖然心裏已經有了結論,但兆易還是伸手接過秘書助理遞來的檔,他想瞭解一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相似到怎麼樣的地步,才會讓他的屬下十萬火急的沖進他的會議室。

  只是,不看還好,一看那檔上的相片,他的情緒瞬間沸騰——

  那是一張帶著點距離的側寫,白色的廚師服下,有著比印象中還要纖細的身子,那白皙的臉頰依舊,鑲著兩潭清澈的眼,還記得他就是因為她笑得像天使般的笑容,而被她俘虜。

  但那澄眸清澈,一如印象中的她,卻少了真誠的笑容,她唇邊的淺淺笑痕,像是輕輕掛上去的,沒半點誠意,滿滿的疏離。

  那是她!

  卻又……一點兒也不像她。

  一定是拍照技術不好的關係,一定是這樣。

  “住址在哪?帶我去。”兆易心急的翻著文件,想找出餐廳的住址。

  秘書助理點點頭,表示已經打聽好去處。

  “我已經讓司機在停車場等您,他會直接載您過去。”

  兆易眉一挑,對於他的表現很滿意。

  “做得好。”他對著秘書助理點頭,難得表示讚賞,在心裏替秘書助理記上一筆,隨即邁步離去。

  秘書助理臉露笑容,在原地目送總經理離開,在心中仍不免猜測著:總經理這次,打的是什麼主意?

  ***

  餐廳裏,人潮絡繹不絕,很快的,輕食套餐銷售一空,對於向隅的人,他們也只能表示歉意。

  “很抱歉,今天準備的餐點已經售完,明日請早,接下來的兩天,仍然會有三百份售價一元的輕食套餐招待大家,謝謝。”

  柔柔的聲音回蕩在餐廳裏,替今天的活動畫下休止符,所有的員工都喘了一口氣,算是打完今天第一仗。

  排隊領餐的人散去,員工們一邊收拾,一邊等著還在用餐的人享用完餐後離開,氣氛頓時安靜許多。

  身為輕食野餐的擁有者,與身為廚師的兩種身分,尹亞昕其實可以不必動手收拾的,但她還是沒讓自己閑著。

  當學徒的那些時間,洗碗、切菜、擦桌,哪樣工作沒做過?就連挨罵都不曾少過。

  她不敢說自己懂得體恤屬下,但至少,可以做的,她不會全丟給下頭的人去忙。

  回來臺灣,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她希望手下的人都是可以一起努力的人,她不會端出高架子,只希望跟大家一同奮鬥。

  “尹姊,你休息一下吧!這些事我們來就好,你忙一早上了。”一個染著金髮的女孩,端上滿滿的笑臉,接過尹亞昕手裏的抹布。

  “我早上忙著,大家也沒時間休息,就大家一起來,早點收拾好,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還得大家幫忙了。”尹亞昕淺淺勾起笑,說得格外真心。

  “好!”金髮女孩也不堅持,轉身準備到廚房裏,眼角餘光正巧睨見還有人正打算進來用餐。

  “先生,不好意思,我們今天的特賣活動已經結束,您明天請早。”金髮女孩朗聲說著。

  但男人置若罔聞,一步步朝著吧台走來,眸光始終沒有移動,直定在一個點上,黝黑的目光裏,燃燒著某種渴望。

  “先生……”金髮女孩還要開口,突地,男人沒有預期的大吼一聲。

  “尹亞昕!”

  正背著門的身影,正是他口中喊著的正主兒。

  她纖細的身子微微一震,手中的抹布緊了緊,膝間傳來一陣虛軟。

  在決定回到臺灣時,她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是她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麼快。

  “尹亞昕,你聾了嗎?”兆易捺不住性子,又是一聲怒吼。

  聲音夠響,怒氣夠嗆,火爆的氣氛讓當場還在用餐的幾位客人面面相覷,決定在最短的時間內逃走。

  怎麼也沒想到,睽違八年之後的會面,竟然是咆哮開場。

  尹亞昕閉上眼,深深呼吸了下。

  該來的總是要來,她不想再拖延。收拾好心情之後,她緩慢的轉身,迎向記憶中曾讓她心醉神迷的那雙黑眸。

  “嗨!”她力持語氣平淡,像是對於他的出現,心情沒有半分起伏。

  “嗨?!”兆易的聲音揚高,同樣的一個字,像是硬生生從他的嘴巴裏擠出來,有著明顯的情緒激動。

  他踩著暴怒的腳步上前,彷彿是一隻被火燒著尾巴的龍。

  “我們八年沒見,你給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嗨’?!”兆易大步移動,迅速拉近兩人的距離,沒幾步就來到她的面前。

  距離近了,看得也清楚了。

  尹亞昕微揚眸,望著已經八年沒見的他。

  是因為距離太近,所以感覺他的肩膀變寬了?是因為不再年少輕狂,所以那雙眸裏少了狂狷,多了些深邃……不過,那眸裏的怒氣倒是很熟悉。

  “好吧!不說嗨,換句新的吧!”尹亞昕臉色如常,看著他的眼。

  兆易沉默著,等著。

  等著八年後的她,會跟他說什麼?

  尹亞昕望著、看著,享受著他久違的專注凝視——曾經,她多渴望他的凝眸,多希望他可以看著她一輩子。

  只可惜,那已經是太久之前的渴望,再也不屬於她。

  “今天的特惠營業時間已經結束,我就不送了,兆先生慢走。”尹亞昕輕聲開口,話畢,隨即轉身離開,走進吧台後的休息室裏。

  兆易怔愣在當場,好半晌做不出反應。

  這、這、這……這就是她睽違八年後要跟他說的話?

  送客?!

  叫他慢走?!

  就在她即將消失在他的眼前時,他終於做出反應,幾個大步沖向前,在休息室的門前攔住她。

  “我的話還沒說完。”兆易一個箭步擋住她,絲毫不在乎還有許多人在一旁觀看。

  “兆先生,請問還有什麼事?”尹亞昕維持音調的平和,沒有因為他的動作而有半分發怒。

  她口裏的稱謂,再度讓他動氣。

  他反客為主,在眾人面前一把擒住她的手,拉著她往休息室裏去,轟的一聲關上門,甚至還落上鎖。

  事情出乎意料之外,所有的人全都來不及阻止,幾個員工回過神,趕忙到休息室門外敲著。

  “昕姊、昕姊,你還好嗎?”

  “沒事。”尹亞昕穩住情緒,對著門外說著,“我跟這位先生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們不用擔心,如果需要幫忙,我會出聲。”

  幾個員工面面相覷,卻也只能在外頭等著。

  門外恢復安靜,休息室裏,也只有急促的呼息,在陰暗未開燈的暗室裏,感覺彼此的心跳。

  休息室裏,一片黑暗,兆易抓著她,沒讓她能動上分毫,還在努力平復他的怒氣。

  呼吸,是急的;心跳,是快的;雙眸,是睜開的;情緒,是緊張的。

  “可以放開我了嗎?”尹亞昕淡淡開口。

  睽違多年後的近身接觸,就算做好再多的準備,都嫌不夠,她都要開始懷疑,是不是連他都能聽見她震耳欲聾的心跳。

  兆易冷著臉,一聲不吭。

  黑暗裏,他無法分辨她臉上的神情,卻能輕易感覺到她的呼吸,溫暖的,略顯急促的拂在他的鼻尖——

  這讓他想起那些夜。

  他們之間那些綺情的夜。

  “有沒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兆易用行動回答她的話,大掌鬆開她的肩,不再箝制住她,卻緩慢的往下滑,有意無意的滑過她的手肘。

  輕如蝶翼的輕觸,又酥又麻,讓她的記憶隨即回到那一夜……

  尹亞昕由心底漾出一陣輕顫,趕忙退了一步,想要拉開這危險的距離。

  只是,寸土寸金的臺北市,有間可以躺平的休息室都算奢侈,更遑論要有多大的空間。

  於是,她一後退,就絆到角落裏的單人床,整個人往後一跌——

  “啊!”她驚呼一聲,卻止不住往後跌的態勢。

  出於直覺,兆易伸手攬住她,可是黑暗裏失去平衡,不但沒能穩住她,就連他也往前傾去。

  不偏不倚,他們兩個誰也沒跌疼,只因為他們全跌在那張小小的單人床上。

  軟玉溫香入滿懷,他整個人全壓在她的身上,縱使已經趕忙用手撐起大部分的重量,還是能感覺到她柔軟的身軀就在他的身下。

  那曾有的觸感喚起深埋的記憶,兩人有著短暫的怔愣,過往的親密在一瞬眼竄入骨骸……

  “喂!你、你……”尹亞昕慌亂的推著,再好的偽裝,在這麼近的距離下,難免露出破綻。

  她的慌亂看在兆易的眼中,他終於露出微笑。

  這才是他記憶中的她。

  以前,她是隻容易受驚的白免,像隻容易入口的小羊,一點兒風吹草動,都能讓她一張小臉露出慌張。

  這反倒讓他一改之前的憤怒,取而代之的是不疾不徐的從容。

  “你快起來。”她急促的喊著,好不容易築起的心牆,她不打算在十分鐘內瓦解。

  “我起不來。”兆易不像她那般慌張,從容得很,借勢就壓著她柔軟的身子,享受這久違的福利。

  “你別故意,你快起來……”尹亞昕拍著他的肩,知道他是擺明佔她的便宜。

  不該慌的!

  她早知道不該慌的,但……她就是很難做到。

  “我撞到頭,現在很昏,所以起不來。”兆易隨意找個藉口,不但不起身,還將臉埋進她的頸間,細聞著她身上的淡淡香氣。

  那味道有些熟悉,卻又混雜著某種淺淺的食物香味,讓她聞起來更加可口,令人真想一口吞了她。

  多年前的渴望又一次竄上心頭,兆易深了眸色,呼吸更加灼熱。

  頸間突然多了熱氣,尹亞昕忍不住全身寒毛直豎,差點兒把腿兒一蹬,將他踹到床下去。

  “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弱不禁風的尹亞昕,而是能一肩扛起三十公斤米袋的女人,加上這幾年訓練出來的腿力,一定能把你踹到牆邊。”尹亞昕決定先禮後兵,做個好心人,提醒他一下,“為了你下半輩子的幸福著想,你最好馬上從我的身上離開。”

  她的話讓兆易笑了。

  “這麼厲害?”他勾起淺淺笑痕,語調裏滿是笑意,明擺著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尹亞昕微微眯起眼,輕易能聽出他的不以為然。

  “我給你三秒鐘。”她的語調隱含危險,“一、二——”

  “就直接算到三了吧!”他打斷她的話,就不信她能把他給怎麼了。

  尹亞昕澄眸微眯,大眼射出殺氣。

  這是你逼我的!

  “三!”尹亞昕也不含糊,果然咬起牙,屈起膝,不客氣的往上一頂——

  “呃?!”兆易臉色一白,“你這個……”

  巨大的疼痛從最堅硬,也最脆弱的那一處傳來,他悶哼一聲,屈起身。

  沒想到她還真的……踢了?!

  砰的一聲,“重物”落地,發出一聲巨響,兆易沒被踹到牆上去,直接掉到地上。

  尹亞昕在床上坐起身,慢慢適應黑暗裏的光線,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他微屈在地上的龐大身軀,倒是能很清楚的分辨。

  心裏閃過一抹愧疚,但她很快告訴自己要忽略。

  “我警告過你了。”她淡淡開口,逼自己轉開眼。

  心疼這種事兒,不該存在她與這個男人之間,他們兩個早在八年之前,就不該有任何的牽扯。

  她站起身,打算繞過他離開,不想跟他待在同一個空間裏。

  只是,她的動作快,他的動作也不慢,竟然倏地從地上跳起來,將她壓制在門上。

  “謀殺親夫未成,現在要潛逃了?”他壓低聲音,額頭抵著她的,薄唇就靠在她的唇邊。

  呼出的熱氣像火,燒灼著她的肌膚,他還沒吻上她,卻已經讓她全身都起了疙瘩。

  而且他口中的那個稱謂,教她非常不是滋味。

  “兆先生,我們八百年前就離婚了。”她用怒氣掩飾慌亂,慎而重之跟他強調這鐵一般的事實。

  “八年而已,不到八百年。”他仍是笑,沒把她的怒意放在眼裏,傾在她的身前,他發現他真的很想念她的味道。

  “如果那女人夠爭氣,八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一個女人再生上七個小孩了。”她沒好氣的開口。

  原本是一句氣話,卻沒想到因此提醒了兆易,他今天來到這裏的目的。

  “小孩……”他輕輕的喃出這兩個字,接著輕喚著她的名字,“亞昕,我的亞昕……”

  “亞昕不是你叫的,請叫我尹小姐。”她仍沒有察覺危機已經逼近。

  “不管是尹小姐,是亞昕,還是兆太太……”他伸出長指,輕輕滑過她柔嫩的頰,“甚至是……孩子的媽?”

  尹亞昕聽到這裏,終於發現自己一時嘴快,主動提起不該提起的事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鼓起勇氣詢問。

  事已至此,她知道逃避也不能解決問題,她在回國之前,已預料到會面對這樣的狀況,只是她沒想到竟來得這麼快。

  “我只是想問……”兆易輕握住她的下顎,微使力的托起,讓她別無選擇的只能迎向他的眸。

  兆易輕輕的丟出一句——

  “我的孩子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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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8 01:13:48
  第二章

  縱使已做好心理準備,聽到他毫不掩飾的丟來質問,尹亞昕一陣心慌。

  “你在說什麼孩子?”她使出早就準備好的拖延之辭,裝傻為先。

  “我的孩子。”兆易沒打算讓她唬弄過,“他在哪?”

  尹亞昕迎著他的眼,為母則強的她,很快的找到力量,為的是扞衛屬於自己的孩子。

  “我們已經離婚八年,就算有孩子,也不會是你的孩子。”尹亞昕挺起下顎,勇敢且堅強的重申。

  “如果他骨子裏流的是我的血,他就是我的孩子。”兆易為了孩子追了八年,不會因為她的幾句話打退堂鼓。

  尹亞昕看著他,知道他一如往昔的固執與無法溝通,她對著他搖頭。

  “我們真的是完全沒半點共識。”她試圖推開他,“連說話都嫌浪費時間,你還是快離開,這裏不歡迎你。”

  “還沒得到答案之前,我不會離開。”兆易不動分毫,“我需要一個答案。”

  “沒有。”她迅速開口。

  “你不想給我答案?”他微眯起眼。

  “不!‘沒有’就是我的答案。”她的意志堅定,“我沒有你的孩子,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有。”

  兆易聞言一陣沉默,似是正在思考。

  “別想唬弄我。”他沉默斂眉,“你在我們離婚後去做過產檢,這件事不可能有假。”

  他當時花了不少代價才得到這個訊息,甚至還拿到她的產檢資料,知道她那時剛懷孕兩個月。

  “孩子不在了。”尹亞昕先是一愣,“都已經離婚,我怎麼還會留著你的孩子。”

  “你把孩子拿掉了?”兆易至此終於臉色轉青。

  不過,黑暗中的彼此,瞧不見對方的神情,只能感覺到他呼吸轉為濃重。

  “你要當我有意,那就當有意吧!”尹亞昕不想爭執這個問題,只要能打消他留下來的念頭,他要怎麼想,她都沒關係,“現在你可以走了嗎?”

  兆易瞪著黑暗中的她,半晌無法做出反應。

  自始至終,他都不願朝這個方向想,總認為她心軟,再加上她照顧別的孩子時總是開心……卻怎麼也沒想到,她把孩子拿掉了?

  回頭想想,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畢竟,他們已經離婚,一個失婚的女人帶著孩子,生活會更加艱困。

  多年來的期望突然落空,兆易難得的不知所措,眼神有些茫然。

  兩人雖然什麼話都沒說,沉默的對峙裏,尹亞昕卻能感覺到他頓失元氣。

  雖然剛回臺灣,她已經知道他不曾再娶,更遑論有子嗣……是因為這樣,他才追著她不放嗎?

  因為那個孩子嗎?

  多可悲。

  躲了他八年,以為他找的是她,卻沒想到,他想的是孩子……

  也好……也好。

  “很遺憾讓你失望了。”尹亞昕避開他的碰觸,不願再與他共處一室。

  既然他不想走,那她離開總行吧!

  心意才定,她隨即轉身走人。

  這一次,兆易沒有阻止她,任由她打開門離開。

  休息室裏短暫光亮後,又一次恢復黑暗。

  相較于初識時她的溫柔,此時的她顯得無情許多,在說起那個失去的孩子時,語氣裏也沒有任何不捨的情緒。

  頹然在暗室裏怔站,兆易的思緒不由得回到八年前,他們正式陷入熱戀的那個晚上……

  ***

  仲夏的山區裏,狂風暴雨,雷電交加。

  午後一場突來的對流雨,又大又狂,讓一對年輕男女就這麼被困在山裏,機車危險在小徑裏穿梭,閃電偶爾打在不遠的地方,讓人十分心驚。

  不過才午後四點,在厚厚烏雲籠罩下,視線不明,兩人濕了一身。突然間目光一閃,發現有個小屋就在前方,兆易迅速將機車往小屋方向騎去。

  突地又是一聲響雷,嚇得尹亞昕驚叫一聲,在機車後座將他抱得更緊。

  才停好機車,兆易拉著她的手,手忙腳亂,狼狽的沖進小屋裏。

  這小屋是讓登山者可以中途休息、躲風躲雨的地方,只有簡單的兩三張單人床、桌椅,沒想到此時倒成了他們倆個暫時的棲身之所。

  “還好吧?”兆易雖然自己也濕了一身,顧不得自己的狼狽,大掌溫柔的往她的臉上移,抹去她一臉的濕意。

  尹亞昕只是搖頭,仍舊驚魂未定。

  這可怕的閃電,一次劈得比一次近;打不完的雷,一聲轟得比一聲響,尹亞昕簡直是嚇壞了。

  “沒事了。”兆易看出她的驚慌,趕忙大手一攬,將她抱進懷裏,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的情緒。

  濕答答的兩人,抱在一起談不上舒服,但對尹亞昕來說,倒是很有穩定情緒的效果。

  “天啊!真可怕……”心跳慢慢平穩,尹亞昕顫著聲音,小手在胸前緊握成拳頭,壓抑著內心的緊張。

  轟隆隆的雷聲彷彿就打在耳邊,她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兆易看著窗外,急雨仍沒有停止的跡象,雨聲嘩啦啦的潑灑而下,傾倒在簡陋的鐵皮屋頂上,震耳欲聾,讓人不能平靜。

  “看來這場雨,短時間停不了了。”他帶著她來到其中的一張單人床邊坐下來,輕拍著她的背,仍沒忘了安撫,他低頭看著她蒼白的臉,“怕嗎?”

  尹亞昕先是點頭,而後又趕忙搖頭。

  眼睫上沾了雨水,小鼻子被大雨打得泛紅,看來有些可憐兮兮的模樣,像極一隻掉進水裏的小狗,她的小腦袋晃啊晃的,長髮上的雨水甩了他一身。

  “又是點頭,又是搖頭,這是什麼意思?”他努力的在口袋裏掏啊掏,掏出一包還尚未開封的面紙,抽出幾張,溫柔的替她拭去臉上的雨滴。

  “剛才在外頭挺怕的,不過,現在有地方躲雨,就沒那麼擔心。”尹亞昕對著他笑了笑,喜歡大掌裏傳遞過來的溫柔。

  他們在大四的跨系畢籌會裏認識,在討論中知道對方的才情與統籌能力,彼此吸引,已經相約數次,聊得十分愉快。

  只是,尹亞昕對於這段感情還抱著觀望的態度,不敢完全投入。

  她是個要求完美的人,在感情上尤是,一旦愛上,就會完全忘記自我,只想為對方付出,當然,也希望對方能給予她完全的承諾。

  但兆易在同學的評語裏,雖然是個很有才氣的男人,卻也是個不甚專情的男人。

  從他大一進學校之後,身邊為不乏有眾多美女包圍,也因為他的“好人緣”,他身旁的女孩總是不斷。

  他一向體貼,所以有不少女孩對他傾心,雖不見真的有迸出火花,但那已經夠讓尹亞昕心驚膽跳。

  她知道自己已經是那些為他傾心的其中一員,卻不知道在他的心中,她是不是也僅只是比普通朋友還要好上一點兒的朋友罷了。

  自己的身分什麼都不是,她只能力持中立的心態,不讓自己對他有太多奢求。

  朋友們總說,她在他的心中,一定有所不同,畢竟,他不曾約過同個女孩外出那麼多次。

  她多希望是真的,只是……

  “你在想什麼?”兆易看著她突然出神,輕拍了她一下。

  尹亞昕回過神,露出尷尬的一笑,沒想到竟然就這麼雲遊太虛去了。

  “我沒……”那個“事”字還沒開口,外面又劈下一道響雷,彷彿就打在門外一公尺的地方,她心口一跳,直覺的就往他的身邊靠去。

  兆易攬住她,無言的提供她安全的庇護,她動也不動的窩著,等著心顫過去。

  幾分鐘後,尹亞昕穩下心神,這才發現她竟然吃起他的豆腐,還吃得這般心安理得了。

  她尷尬的輕使力,拉開兩人幾公分的距離,她不好意思的抬頭,想要跟他說聲對不起。

  這時,察覺到她拒絕的兆易,也正巧要低頭察看她的狀況,好巧不巧的,兩個人不小心就輕觸上彼此的唇……

  尹亞昕身體抽退,小臉頓時染紅,貝齒輕咬住紅唇,下意識的想以疼痛淡化那輕觸的酥麻。

  她的無心舉動,看在兆易的眼中,讓他的眸光更加深濃。

  銳利的視線凝著被咬住的唇,她嬌美的側臉看來更加誘人,嬌羞垂下的眼睫無辜的扇動,撩得他深濃的眸色增添渴望的火苗。

  在他的身邊圍繞著不同的女孩,有的美豔,有的嬌柔,有的主動示好,有的被動的用目光撩動他。

  她們的心思,他不是不懂,只是除了該有的禮貌,他不曾在心裏有過什麼不一樣的想法。

  直到遇見她——尹亞昕。

  ***

  還記得某天的午後,他跟著一群哥兒們到擎天崗上逛逛,巧遇尹亞昕帶著一群小孩也去遠足。

  隔著一段不算遠的距離,他能看見她臉上愉快的笑容,那真心陪著孩子跑跑鬧鬧的情緒,帶頭玩的時候,像個孩子王;孩子跌倒時,又像個心軟的天使,呵護著每個需要照護的小孩。

  就是那時候,他注意到那個女孩,知道她是同校的學生,卻也不曾真正主動接近,直到這次的畢籌活動,他們才真正的接觸。

  一如印象中的她,她既溫柔又有耐心,笑起來真誠的觸動人心,溫柔的她甚至還會在假日邀請他一同去育幼園幫忙。

  她是如此的與眾不同,如此的讓他看著那一雙澄眸就心情悸動……

  “亞昕……”他語氣輕柔的喚著,大掌輕握住她的纖肩,使用著輕巧的力道,將她留在原處。

  兩人無語凝視,時間像是瞬間停止,屏住氣息的彼此,似乎能在大雨之外,聽見那震耳欲聾的緊張心跳。

  某種緊張的情緒,拉扯在兩人之間,尹亞昕在他的注視之下,不由得全身緊繃,唇瓣又浮現那種酥麻。

  他的黑眸鎖著她,呼吸愈見濃濁,他傾下身來,兩人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尹亞昕身子輕顫,無法轉開眼,隱隱的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但奇怪的是,她雖然緊張,卻一點兒也不害怕,她甚至是帶著期待的心情,等待著他的靠近。

  熾熱的唇終於覆上她,適才那輕觸即分的濕潤,又一次精準確實的吻住她。

  吻上她,他才知道自己內心的渴望已壓抑多久。

  他伸出舌尖,挑開她慌亂微張的紅唇,勾纏著她嫩嫩的舌尖,享受她口中的芬芳甜美。

  大掌收得更緊,將她纖細的身子往自己的胸口送來,他喜歡她的身子貼著自己的感覺。

  猛地被抱住,尹亞昕直覺掙扎了幾下。

  只是,他渴望的舌在她的口中興風作浪,她無法思考,連抵抗都變得虛軟,模糊的呻吟被封在嘴裏,她被他的熱吻亂了心神。

  縱情的吻,愈吻愈深,抵抗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輕貼在他的胸前,鬆懈在他的熱吻中,呼吸與神智一樣混亂。

  放肆的吻,讓兩人全身發燙,大雨隔絕之外的安靜,勾起潛藏的叛逆因數,挑動被刻意壓抑許久的渴望,不由自主的回應著。

  不曾有過那麼深切的渴望,貼在胸前的柔軟身軀,讓他的喉間逸出沙啞的呻吟,大掌覆上她的柔軟,他瞬間被滿足——

  那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他感覺到滿足,卻又異樣的感覺到不滿足。

  濕潤的衣物在掌心裏磨蹭,有著一種不真實的觸感,他大掌一撕,扣子飛散在屋裏,散落一地。

  屬於他的力氣與氣息,隨著他的掌心、他的吻,傳到她的四肢百骸,狂烈的渴望淹沒她的抗議。

  她想推開他,卻使不出任何力氣,想說出口的拒絕成了嬌柔的呻吟,從每個喘息的唇瓣中逸出。

  一開始,他真的只是想吻她。

  真的,只想要一個吻罷了。

  可是她的嬌柔呻吟、她的甜蜜滋味,在在讓他失去神智,欲望頓時決堤,他將她壓進身後的單人床裏。

  “不行……不行……”尹亞昕搖著頭,縱使全身虛軟,理智迷蒙,卻也知道這一切發展得太快。

  只是,年少氣盛,渴望日深,兆易根本停不下來,也不想停下來。

  “我不會傷害你……”他沙啞的聲音抵著她的唇,火熱的黑眸望進她略顯慌亂的澄眸裏。

  “相信我……”他再次重申。

  他慎重的語氣與眸光,頓時讓她軟了手勁,澄眸眨了眨,無辜的閃爍著。

  彷彿從她的目光裏得到首肯,他又一次傾下身子,吻在她的唇。這一次的入侵,已不復剛才的溫柔,多了些霸道,行為也放肆許多。

  大掌探入衣扣被扯開的胸口,直接捧握住她柔軟的渾圓,拇指磨弄著稚嫩的敏感乳源,誘惑著蓓蕾的美麗綻放。

  陌生的快感像電流竄過,尹亞昕不住驚喘著,算端進出急促的氣息,卻阻止不了他的入侵。

  他的舌,在她的口中;他的大掌,在她的胸口,親密的撩撥著她的感官,她慌亂得不知所措。

  熾熱的唇離開她的唇,吻向她的耳垂,讓她有機會喘息,輕喃著她的抗議。

  “不行的……兆易,我們不可……嗯……啊……”她驚喘,虛弱的拒絕著,可是隨著他動作的挑弄,不甚堅強的抗議隨即轉為難耐而無助的呻吟。

  “可以的……”兆易同樣急喘著,火般的氣息吹向她的耳畔。

  不曾有過那樣強烈的渴望,像是有把火在他的體內燃燒,他極欲將她納入他的懷裏,減去那些熾熱與平撫他的渴望。

  “兆易……”

  她無助的喊著他的名字,卻彷彿更在火苗上潑上汽油,他胯下的欲望更加堅硬與碩大,頂著她私密的一處,叫囂著要解放。

  她搖著頭,感覺他的唇順著她的勁際吻下,慢吻著她的肩膀,大掌則推疊起她柔軟的頂點,在他吻下的那一刻,直接送入他火般的口中。

  “啊!”嘴裏逸出驚呼,她仰著頭,紅唇喘著,顫抖的說不出話。

  他火熱的舌尖繞著頂蕾,一次一次輕舔著、吮著,甚至是齧咬著……

  “兆、兆易……”她大口的呼吸,像是要送出體內那不知從何發洩出來的電流,小手緊握著他的肩膀,指尖因為激動,深陷入他的肌肉裏。

  口中的香甜讓他迷戀,他滿足的吮著,另一隻大手已經不得閒的往下滑探入她的牛仔褲裏。

  合身的牛仔褲箝制住他的行動,他心急的解開鈕扣,揉上她底褲外的敏感花核。

  更猛烈的快感襲來,她輕顫著想要後縮,兆易卻一點兒也不讓,以熾熱的口舌輕咬住她的乳尖,指尖則探入她的底褲裏,聽著她的紅唇逸出更讓人銷魂的輕吟。

  最後的一絲理智提醒著尹亞昕,知道他們不應該繼續下去,否則一切將會無法收拾,他們甚至還是學生……

  可是理智在這個時候發生不了作用,她全身使不出一丁點兒力量,只能感覺到他的手探入她的底褲裏,按捏住她的花核,輕巧的揉捏。

  火燒般的狂喜竄進她的腦中,教她腦海一陣迷亂。

  “該死!”兆易不住低咒,因為那狂烈的刺激,讓他幾乎想馬上撕開她身上的衣物,擠入她的雙腿間,直接解放他的欲望,進出她的身體……

  幾乎是心隨意想,他的肢體就有了反應。

  薄唇難捨的離開她豐盈的乳尖,下一刻,她已被解去所有外在衣物的束縛,在他的身前赤裸著。

  他不斷吞咽著口水,因為眼前的美景而震懾。

  尹亞昕羞赧的想要遮掩住自己,趁著他脫去衣物的當下,翻身就想要離開,卻已經來不及。

  “去哪?”他傾下身,將與她一般赤裸的身體,從她的身後緊貼上她的雪背,輕咬住她的耳垂。

  “呃……”尹亞昕驚喘,忍不住縮了頸項,想要拒絕這太過親呢的接觸。

  兆易伸長舌尖,仍是輕舔過她的耳。

  她微眯上眼,無法抵抗這把撩情的挑逗。

  大掌從她的身後往前探,這姿勢正她讓她美好的渾圓,穩穩的落入他的掌中,讓他可以盡情享受她柔軟的渾圓觸感。

  “你真的是太美了……”他的聲音低啞,愛極掌中那誘人的銷魂。

  他晃蕩著,揉捏著,輕掐著,每一個動作都讓尹亞昕發出無法抑制的嬌吟,身體像是自有意識的呼應著他的撫弄。

  她的乳尖挺立,她的身軀泛紅,她的花徑裏甚至湧出陌生的濕潤,像是正等待著什麼,準備著什麼……

  大腿由她的身後抵開,大掌揉捏著她嬌俏的臀,順著她被叉開的大腿,由後往前的在她的花徑前摸索著。

  中指抵在她已然濕潤的花徑口,欲進還出,勾撩出更多的濕潤。

  她雙肘支往上身,嬌軀軟趴在床上,感受這炙人的親呢。

  “不行……”她還在與自己的理智掙扎,“我們不能這樣做……”

  “不行?”兆易一點都不覺得,“不行怎麼樣?這樣嗎?”

  話音才落,他的中指已經探入她的花徑裏,感覺到她倒抽一口氣,將他的中指更加緊窒的吸附。

  “啊……”她無法說話,只能接納著他的指進出她最私密的入口,緩慢的探進,緩慢的進出。

  輕輕的吻,印在她敏感的背,帶來另一股更迷亂的狂熱,只能讓他為所欲為。

  他雖然忽視她的拒絕,卻沒有強硬的進入,只是不停的誘惑著她,撩撥她最女性的本能,讓她也像他一樣的渴望著他。

  進出的指得到充分的滋潤,動作由緩慢加快,在她的體內抽動著,她的體溫加高,而他的也是。

  身下的她如此誘人,他縱使渾身難受得要爆炸,也不想唐突的佔有她。

  當她的呼吸愈來愈急促,指尖的濕潤愈加豐澤時,他知道她已經做好準備。

  於是,他抽出長指,緩下了動作。

  “嗯?”尹亞昕迷蒙著雙眼,不解為何他停下了動作,體內有種渴望,像是快被推到高點,又瞬間消失。

  兆易溫柔的讓她翻過身,赤裸的身體隨即壓上她,長腿擠進她的,堅硬到幾乎要爆開的欲望,準確的抵著她的花徑口。

  尹亞昕還來不及開口,那火般的烙鐵便直接進入她的體內。

  “兆易?!”尹亞昕痛喊一聲,感覺到他的巨大狂妄的、放肆的穿刺她的身體,帶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堅硬的欲望,在瞬間穿透處子的薄膜,從未有人入侵過的花徑裏,突然有了他的拜訪。

  他溫柔的前戲,已讓她做足被佔有的準備,疼痛稍縱即逝。感覺到他的一部分就在她的體內,巨大而火熱,就這麼停在她的花徑裏。

  兩人對視著,她的氣息直喘,而他也不亞於她。

  壓抑著不馬上衝刺馳騁的自製,讓他額上的汗如雨下。捏握住她的纖腰,他在等著她的疼痛過去。

  花徑被撐大,在劇痛之後,某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覺,很快的取代痛楚感,她輕咬著他的唇,在他灼熱的目光下,不自在的扭著腰。

  就那一動,他知道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傾低聲,輕吻著她的唇,也將欲望更往她的身體裏推去。

  “嗯……”她微皺起黛眉,花徑縮得更緊,讓那熱燙的欲望,更深的埋進她的體內。

  他貼著她的身軀,用他偉岸的身子,輕磨著她的花核。

  他的欲望還在她的體內,渴望的叫囂,但他不願讓她疼痛,不斷磨弄著她的花核,用另一種激狂來轉移她的難受。

  敏感的花核帶來另一股電流,淡化她的痛楚,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軟軟呻吟,帶出另一種渴望。

  “還痛嗎?”他溫柔的問著,低啞的聲音裏有著壓抑,火熱的眸裏則有著真正的關心。

  那樣的眸光,教她無法說出違心之言,她輕咬著唇,緩慢的搖了搖頭,無言的默許了他。

  兆易薄唇輕勾起,野蠻的情欲至此終於完全掌控了他。

  他輕緩的退開身,而後又猛地進入她的身體,每一個衝刺,都讓她激動的閉起雙眼。

  他難以克制的擺動他的腰,欲望在她的體內進出,沒入她的體內,帶來極致的歡愉感受。

  她急促的喘息著,因為這狂烈的情緒而慌亂,第一次被欲望擺弄到失去神智,只能抓握住床沿,感覺到他更深的抽送。

  她每個細微的表情,都彷彿是鼓勵著他,他用力的貫穿著,每一個動作都幾乎要將她頂離那張單人床。

  “嗯……啊……”激烈的衝刺,在她體內進入得更深,連續的撞擊,讓她不停的逸出呻吟。

  歡愉像閃電,不斷的在她身體流竄,雖然她的心裏還有疑惑,但此時的她卻是心甘情願的接受他的佔有,身子隨著他的進犯而擺動著。

  快感迅速累積,柔軟的吟哦裏有著屬於男人的嘶吼。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像是天生就該屬於彼此。

  就在她失控的咬上他肩際的那一刻,他也讓戰慄的高潮佔領他的感官,一下猛而有力的衝刺之後,在她的花徑裏,釋放出火熱的種子,墜進美麗的歡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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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8 01:14:16
  第三章

  從輕食野餐裏走出時,除了沒好臉色的其他員工之外,尹亞昕早已不見人影,兆易只好頹然的離開。

  原本想回公司,可是以他現在混亂的心情,回公司也辦不了事,他索性直接開車回大宅。

  他心想,回到房裏好好冷靜一番,厘清思緒之後,才知道要怎麼再出發。

  只是,他打錯如意算盤。

  才踏進玄關,兩個老的已經坐在客廳裏等著他,一見他進門,母親甚至還急切的站起身。

  “怎麼,是她嗎?”兆母迎了上去,著急寫在臉上。

  兆易看著母親,輕輕的歎了口氣。他看了父親一眼,後者雖然臉上沒有太明顯的情緒,但既然會陪著母親在此等候,緊張之情自不在話下。

  “是她。”兆易在另一張單人沙發坐下,冷眼迎向兩位老者。

  “那孩子呢?跟她在一塊兒嗎?有見著她嗎?”兆母心急的追問,一雙期待的眼甚至還往大門看去。

  “看什麼?你還以為她會跟著回來?”兆父不留情的潑來一桶冷水。

  兆母一怔,長歎一聲,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兆易不說話,只是等候著。

  “怎麼不說話?你總得把來龍去脈說一次吧!”兆母沉不住氣,又一次開口。

  她沒辦法像這對父子一樣,什麼話都放在心裏,寧可憋死也不多說一句。

  “你們要我說什麼?”兆易攤攤手,“當初,是你們說門不當戶不對,我鐵了心要娶,你們甚至還不認我這個兒子。”

  兆父眯起眼,接下兒子劈來的第一刀。

  只是這件事若要全怪在兩老身上,倒也太過了。

  “別說得好像這件事是我們兩老的責任,老婆是你自己弄丟的,婚也是你自己要離的,別表現得像是你沒有一點責任。”兆父單刀直入,與兒子針鋒相對。

  兆易咬牙,總算沒有開口反駁父親。

  那時候,他們年輕氣盛,一場戀愛談得驚天動地,家世甚好的兆家,沒辦法接受唯一的獨生子,要迎娶一個無父無母,從育幼院裏長大的女孩。

  只是,他一意孤行,就算是公證,也要給尹亞昕一個名分;就算沒有龐大家產的支持,也要與她一起走下去。

  父親拗不過他,也只能無言的接受尹亞昕成為兆家的兒媳婦,讓她進入兆家。

  原以為最大的阻礙已經消失,一切終將雲開見日,卻沒想到……

  “她現在是什麼打算?”兆父打斷兆易的獨思,問出今天守在這裏的最大疑問,“她不肯把孩子給我們嗎?”

  兆易收回心神,迎著父親一雙沉著的眼,沉吟半晌之後才公佈答案。

  “孩子沒了。”說出此話的同時,兆易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

  “什、什麼?”兆母驚呼一聲,“為什麼沒了?怎麼會沒了?”

  “就是沒了。”兆易淡淡說了一句。

  他不知道小孩為什麼沒了,也不知道怎麼會沒……他同樣因為這個答案心驚,甚至忘記要追問。

  空氣僵凝。

  兆母肩膀頹然的一垮,像是被抽去全身的力氣。兆父臉色難看,同樣也無法接受。

  兆易無言地看著兩老的表情,猜測著他們可能會有的舉動。

  “你可以死心了吧?”兆父打破沉默,不再浪費時間,“八年過去,等到的竟然是這個結果,你最好自己心裏有數。”

  “有什麼數?”兆易反問。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兆母急切開口。

  “我已經結過婚。”兆易輕哼。

  “你知道我們要的是孫子。”兆父簡直要氣死。

  兆易把手一攤,一臉愛莫能助。

  “可惜,讓你們失望了。”兆易話雖然說得謙遜,臉上卻一點兒愧疚的表情都沒有。

  兆易起身,準備結束這一段拷問。

  看著他的背影就要離開,兆父忍不住又追問。

  “八年了,你之前給我們的藉口,是說要把孩子要回來,現在孩子沒了,你還在堅持什麼?”兆父不解的怒斥。

  兆易抿著唇,背過身的表情有著連他自己也不解的疑惑。

  他還在堅持什麼?

  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這些年,支撐著他等下去的理由,就是為了他的孩子,可孩子沒了,她出現了,以前那些被壓抑、潛藏的記憶,又一次湧上他的心頭。

  要放棄了嗎?

  兆易無法給自己一個答案,只是邁開腳步,原本想往自己的房裏走去,卻在看見追上來的兆母之後,決定轉個方向,往門外走去。

  既然不知道答案……

  那他就去找出答案!

  ***

  “別再打來!我說沒有孩子,就是沒有孩子,無論你再問幾次,答案都是一樣的!”尹亞昕努力讓自己不激動,壓抑著平穩的語調,對著手機裏的另一頭,第三次的重申。

  兆易。

  電話是他打的,一次、一次,又一次,無論是剛才直接打她的室內電話,或是現在直接撥打她的手機。

  以他的能耐,既然她回到臺灣,就別想還能保有太多私人的秘密,要查出一個區區的電話號碼對他來說,不成問題。

  她知道他起了疑心,還想追問更多的細節,但心亂如麻的現在,她只能冷漠以對。

  盯著手機,知道他不會放棄,看著已經被她合話筒、拒絕接聽的室內電話……心一橫,尹亞昕索性直接關機。

  斷絕所有的聯絡方式,看他還能怎麼樣?

  金黃色的夕陽照進窗櫺,灑了一地金光,也染亮桌上那瓶被飲了一半的紅酒。

  “天啊……”軟倒在貴妃椅上的尹亞昕,雪白的手心遮住她的臉,輕揉著發疼的太陽穴。

  就算早已做好準備,面對他竟然還是這樣一件艱難的事情。

  早已能心如止水,但是他的出現卻像是丟入一顆大石頭,湧起一波幾乎將她淹沒的狂浪。

  她起身,又倒了滿滿的一杯紅酒,仰頭就一口飲盡。

  這些年來的訓練,她的酒量已經不差,可是一次飲盡半瓶,也差不多就是她的極限了。

  她知道再喝下去,明天鐵定得承受宿醉的痛苦,但此時的她並不想停下。

  她想灌醉自己。

  只要醉了,她的腦袋裏就不會再有他的身影,她就可以將他拋在腦後。

  為什麼?

  那麼多年過去,她還是記得他。

  以為早就忘記他的容顏,卻在他出現在面前時,一併想起過往他帶給她的甜蜜,甚至是那些親呢的接觸,他曾經溫柔的吻……

  不該啊不該。

  他要的只是孩子。

  她怎麼可以讓自己再陷入那難堪的處境裏?!

  她回來,只是為了替孩子先打先鋒,將一切可能會有的牽扯處理完事,才能讓他安穩的踏上這塊土地,讓他看看他成長的這個地方,去見見撫養她長大的院長媽媽……

  原本以為高調回歸故裡,做好直接衝擊的準備,教他們打消念頭,完全放棄之後,她才能安心的讓孩子回到她的身邊。

  只是,她似乎是高估自己處理事情的能力,不過是見了兆易一面,她竟然就心思紊亂,差點就要亂了譜。

  還好兆易在震驚之下也沒攔下她,讓她還有時間離開,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緒,鎮定心神,教自己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她沒天真到以為兆易這麼好騙,幾句話就能讓她噓弄過去,掛了他的電話,鐵定也會使他暴跳如雷,等他冷靜下來之後,一定還會再找她,甚至是對她再做詳細的調查。

  她既然回來了,就不會因此退縮,再加上她現在還有“後盾”在……她不會輸的!

  想到力挺她回來的“抗戰到底”的後盾,她的心情總算穩定了些,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她也比較不慌亂。

  相較於八年前,在率然離婚之後,孤單無助的一個人走在街頭時的難受,現在的際遇已經算是天堂。

  深吸幾口氣,尹亞昕讓自己平靜下來,只是,幾次之後,她仍舊頭腦混沌,太多的酒精讓她無法清醒。

  心想,或許洗個澡,精神會好一點,於是她往浴室走去。

  卸下衣服,她站在蓮蓬頭底下,讓一頭冷水當頭淋下,試圖使自己儘快清醒。

  突來的冷度,令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幾分鐘過後,仍沒有消退的跡象,她閉著眼,並沒有理會,只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冷水當頭淋下,密閉的浴室裏滿是淅瀝的水聲,她讓自己沉浸在這個空間裏。

  這當頭淋下的冷水,像雨。

  那雞皮疙瘩直立的模樣,像那個夜,她被淋得全身濕時的情況。

  她沒醉。

  卻在飲完半瓶的紅酒後,意志模糊,控制不了思緒,記憶不停回到那一夜,那溫暖的手撫過她肌膚上的感覺,像是烙上她的身、她的心……

  她環著手,掌心用力的在手臂上搓著,彷彿想搓去他曾停留的痕跡,不明白為什麼總是忘不了他?

  她太專注於自己的情緒,沒有聽到大門外傳來叫門的聲音,持續約莫一分鐘之後,轉成兩人細聲討論的聲音,之後便是窸窣細碎的聲音,接著就是哢的一聲——

  兆易拿了幾張千元大鈔,拿給身邊仍一臉慌色,不知所措的鎖匠手中。

  “我知道你們有你們的擔心,怕替賊人開了鎖,不過你放心,我只是忘了帶鎖匙罷了,你可以記著我的臉、我的車號,甚至是……”兆易伸手拿了一張名片,一併放在鎖匠的掌中。

  “這是我的電話。如果這裏真發生命案,還是什麼不該發生的事,你一定能跟員警檢舉我的。”兆易費了不少口舌,才讓鎖匠老闆跟他來一趟。

  鎖匠看著手裏的名片與稱得上是巨額的開鎖金,再對照著眼前氣質不凡,舉手投足都十分穩重的男人,在心裏不停告訴自己,不會有事的。

  “好了,謝謝你,你可以走了。”兆易催促著鎖匠離開,他還有正事要辦。

  目送鎖匠離去之後,兆易才關上門,凝眸審視著眼前的客廳——

  黃色的柔亮燈光,搭配著米色的牆漆面,簡單暖色的沙發,是一貫尹亞昕喜歡的風格,淡雅,溫暖……

  突然,兆易的黑眸一眯,視線停在簡約的方桌上——那瓶喝了一半的紅酒,可就不是他熟識的尹亞昕會在屋內擺上的東西。

  莫非她的屋裏有其他人?

  他左顧右盼觀察,沒有看到房裏“第三者”的跡象,桌上的酒杯也只有一個……

  雖然他不知道有什麼需要擔心的,但在確認這個情形之前,他心裏的確有幾分不明確的提心吊膽……

  思緒到此,他又後知後覺的發現一個狀況——他們離婚八年了。

  就算她的身邊有了另一個護花使者——以今天看見她的狀況來說,她的身邊有個護花使者,也不是什麼值得太過訝異的事。

  認真想起來,她的長相沒什麼太大的變化,纖細的身子,挺直的腰杆……有著她一貫優雅的姿態。

  一張瓜子般的小臉,白皙的面頰有著清秀的氣質,長如蝶翼的睫,扇動時總有幾分無辜,清亮的眼在看著人時,會讓人心跳加速,更別說那張紅嫩的唇,總教人好奇著嘗起來的滋味……

  用力的搖搖頭,兆易發現他想多了,該做點正事才行。

  “尹亞昕!尹亞昕!”他朝著內室喊,一步步的往裏頭走去,“別想躲著我,以為關機就能不面對我,出來把事情講清楚。”

  雖然尹亞昕在外貌上沒有太多的變化,還是那個讓人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的女子,但是她的個性卻有了全然的不同。

  以往的她,纖細柔弱,像是極需呵護的溫室花朵,就連他衝動的談及離婚時,她也只是默默接受,簽了名之後,轉身就離開,贏弱得像是一折就斷的短命花。

  可是今天下午的她,卻給他全然不同的感覺。

  她沒變,卻也變了。

  她的外貌沒變,但是透露出來的性格卻有著明顯的不同,她平靜沉穩的面對他的指責、他的追問,臉不紅,氣不喘,像是他只是個不相干的男人,說著不相干的雜事,一點兒都不會影響到她的心情一樣……

  說真的,他很不喜歡到目前為止的狀況,幾近厭惡。

  她彷彿對一切勝券在握,反觀他,卻只能氣急敗壞的跳腳,完全拿她沒轍。

  只是,他也不會一直處於挨打的狀態,他會反擊,一如現在。

  他出現在這裏,就是要打她個措手不及,讓她在最沒防備的情形下,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她的話,乍聽之下,像是沒有破綻,但他不信,怎樣都不信,她怎麼會把小孩給拿掉了?

  以她那麼愛孩子的情形下,除非是發生什麼無法預期的事,否則她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尹亞昕,你在哪裡?我知道你在屋裏,出來。”看著她的手機丟在桌上,就連室內電話也被刻意拿起,擺明就是不想接他的電話。

  只是,她太小看他兆易。

  如果他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就不會找了她八年還不停手。

  ***

  還在浴室裏沖澡的尹亞昕,把蓮蓬頭的水量開得更大,更用力的閉上眼,甚至有想要捂起她耳朵的衝動。

  她真的中毒太深,幾近深入骨骸,都已經回到自己的屋裏,她竟然還能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

  “瘋了瘋了瘋了!”她捂著臉,在浴室裏大聲叫喊,發洩她一肚子不知該往哪兒說的悶氣。

  已走到廊道的兆易,順著水聲與吼叫聲,來到浴室的門口。

  垂眸盯著沒有完全關上的門,聽著裏頭傳來的水聲,兆易的黑眸微微的眯了起來。

  君子,非禮勿視。

  就算有天大的事,他該轉身回到客廳,等她穿好衣物之後,再好好談談。

  只可惜……

  他兆易從來就不是君子。

  於是,他伸手握住門把,緩慢的將門推開——

  門前的美景,差點讓他的心跳停止。

  蓮蓬頭正嘩啦啦的噴出水,潑灑在正背對著他的尹亞昕身上,她仰著頭,讓水由她的頭頂淋下,潤濕她一頭長髮,貼著她曲線完美的背,微覆著她嬌俏的粉臀。

  如白藕般的纖臂,滑過她的濕髮,撩起一絲春光,讓他瞧盡眼前的美景,一雙長腿,一如他記憶中修長誘人。

  曾經,那長腿就圈著他的腰,環著他的欲望……

  “該死!”察覺身體馬上有了反應,他忍不住低咒一聲。

  那低咒的聲音雖小,卻十分清楚,尹亞昕一愣,才回過頭,嚇得驚惶失措,雙手護住胸,趕忙轉過身去。

  “你來做什麼?”她驚喝一聲,隨即又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你怎麼進來的?”

  兆易聳聳肩,視線仍盯著她背後的美好曲線。

  不敢轉過來,也好,他反倒能理所應當的欣賞著她姣好的身段。

  “找個鎖匠,說我跟老婆吵架,被鎖在門外,自然就能開得了門。”他隨便找個理由,渴望的腳步緩慢向前移動。

  縱使已經過了八年,他對她的記憶仍然那麼深,她柔軟的渾圓,纖細的腰,滑如綢緞的肌膚……

  “不要過來!”尹亞昕聽到他接近的腳步聲,心慌的急喊,小腦袋轉過來,用一雙怒眸斥責著他的妄動。

  她的怒氣,他全盤接下,卻沒半點想停下的意思,黑眸四顧,看見鏡臺前放著一條浴巾,想必是她準備好的。

  “我幫你拿浴巾。”他裝起好人來了。

  想接近她的渴望,隨著他的腳步愈加高漲,他的掌心刺癢著,饑渴的想碰觸她柔軟的身軀。

  “用不著。”她對著他搖頭,不敢想像他如果再接近一步,她的心跳會不會停止。

  “用不著?”兆易反問,果然停下腳步,但薄唇上卻揉進有趣的笑意,“你的意思是說,你不希望我拿過去,你打算要自己走過來拿?”

  “對!我自己拿。”她斬釘截鐵的回答。

  “好啊!那你來拿。”兆易好整以暇的環胸,欣賞著眼前的美景。

  “你不離開,我怎麼過去?”她眯起雙眸,忿忿不平。

  “我既然來了,就是要找你把事情說清楚,沒問清楚之前,我是不會走的。”他把手一攤,還故意將手中的浴巾甩了甩,“所以你快過來拿浴巾吧!”

  這男人……根本是故意的!

  “你到客廳等我,我穿好衣服就出去。”形勢比人強,尹亞昕決定不跟他來硬的。

  “不不不,我已經試過跟你好好的講,但結果讓人失望,你不是把我一個人丟在休息室,就是掛了電話不理會我,現在這個情況正好,你沒有第二個地方可以去,只能跟我把話說清楚。”兆易振振有辭,把明擺著一件“吃豆腐”的好差事,說得十分委屈。

  “兆易!”尹亞昕真是氣死了。

  眼前這個情況,除非是她鼓起勇氣走到他的面前拿浴巾,要不然就是得讓他走近,她才能儘早結束這場荒謬的對峙。

  “好,你把浴巾拿過來。”眼下別無他法,她只能選擇這麼做。

  “這可是你做的決定。”兆易露出得意的算計笑容,一臉無辜。

  話畢,他緩慢的移動腳步,沉穩的步伐,一步步都踩在尹亞昕的心坎上,她緊張得連呼吸都泛疼。

  靠得愈近,兆易的鼻端前,開始浮現熟悉的沐浴乳香氣,他的黑眸毫不客氣的欣賞著眼前的嬌軀,呼吸變得急促。

  他的視線,讓尹亞昕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她告訴自己,那只是因為沖冷水的關係,絕對不是因為他。

  “快把浴巾給我。”她心急的伸出手,已經受夠他視線的凌遲。

  從以前到現在,他的眼神從沒讓她覺得討厭,只讓她心慌,而現在,以他們兩個的狀況,她根本不該有那樣的情緒。

  少去一隻手的遮掩,她胸前的春光有著短暫的美景外泄,雖然隨即補進另一隻小手,遮去他的福利,卻已經夠讓他回想起屬於她的柔美。

  “給我!”她又催促了聲。

  聽聽!

  一個身無寸縷的嬌美人兒,正伸著手,對著他喊著:“給我。”

  這兩個字,對於一個胯下堅硬如鐵的男人來說,是一個再美不過,絕對無法拒絕的邀請。

  於是,他遞出了浴巾——

  尹亞昕把小手伸長,想要把浴巾接過,說時遲,那時快,伸出的小手雖然握住了浴巾,卻也同時被他給箝制住。

  兩人的雙眸倏地對視,尹亞昕滿是驚愕,兆易則是一臉笑意,嚇得她趕緊把手一收,直想著要護住自己。

  下一秒,尹亞昕驚慌的發現,浴巾雖然已經成功的遮在她的身前,但……

  兆易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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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8 01:14:46
  第四章

  “嗨!老婆。”兆易跟著擠到蓮蓬頭底下,就算被淋得滿頭濕,仍不改他臉上的笑容。

  嗨!老婆?!

  是誰給他那樣的權力,給他那樣的自信?

  “誰是你老婆?!”尹亞昕用浴巾遮住胸前美景,急急怒斥。

  “當然是你。”眼前水花亂濺,但仍不改他的從容。

  看著她因為怒氣而漲紅的小臉,他臉上的笑意更深。

  打從進入浴室開始,再次重溫她美麗的身軀之後,他的決定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找出孩子的下落,是他始終未改的信念。

  但達成這個目標,有很多不同的方式,如果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吧!

  “我們早就離婚了。”尹亞昕不明白,他是哪根筋錯亂?

  兆易只是笑。

  沒錯,他們是離婚了,可是有誰說,離了婚的男女,不能再續前緣?

  男未再婚,女未再嫁,如果他有本事讓她重回他的懷抱,要找回孩子又有何困難?

  橫豎,他絕不信她把孩子拿掉了,無論用什麼方式,他都會讓真相大白。

  “可我後悔了。”兆易伸手,大掌放在她纖細的腰上。

  那不屬於自己的溫度傳來,尹亞昕簡直要跳腳,她往後一退,拒絕他的碰觸,直到背抵住牆。

  “你後悔了,關我什麼事?”尹亞昕很想保持沉著,但她的語調滿是驚慌,根本掩飾不住。

  察覺她對於自己接近的心慌,兆易滿意的勾唇。

  那是慌。

  不是怕。

  她不怕他,只是慌亂的想拒絕他的接近--這代表一件事,表示他對她仍有相當的影響力,他很得意於這個發現。

  而且他還會繼續善用這個發現。

  “我希望你回來。”他暫時將礙事的水龍頭關起。

  這水嘩啦啦的,教他很難說話。

  尹亞昕簡直歎為觀止。

  聽他一句話講得理直氣壯,臉不紅,氣不喘,活像離婚只是場家家酒,還能隨時再來一次。

  “你瘋了嗎?”她是回來把事情解決,不是回來把事情弄得更擰。

  “大概吧!”兆易也不否認,“看到你,我就瘋了。”

  原本只是一句敷衍推託的話語,卻在說出口之後發現,他的確是見到她之後,處事就有些走樣。

  尹亞昕瞠眸,不明白為他何大費周章的闖進她的家中,跟她淨說些無厘頭的話。

  “八年,我找了你八年。”不理會她難以置信的表情,兆易逕自接著往下說著,“你離開之後,我就後悔了……”

  尹亞昕握住浴巾的手不自覺收緊,她想捂起耳朵,什麼都不聽,卻完全無法動彈。

  兩人之間,沒了噴灑的水滴,只有純然的呼吸,與專注的凝視。

  這一幕,似曾相識。

  在那場她亟欲忘卻的午後大雨,那個供人避雨的小屋,他也是這樣的看著她,看得她心魂俱醉,看得她芳心相許……

  那雙黑眸的專注,勾起她太多太多,她不願記起,卻又無法徹底忘記的回憶。

  她被逼得只能垂下眼,閃躲他的注視。

  假的。

  一定是假的。

  “我知道你葫蘆裏賣什麼藥,也能猜到你有什麼打算,我再一次重申,我沒有你的孩子,離了婚的我們,也不可能再有一個孩子,如果你那麼想要,隨時都能再娶一個,沒有必要花時間在我身上,那是沒用的。”她逼自己語調平穩,像個旁觀者一樣陳述他們的關係。

  兆易沉默的看著她,低垂的雙眸,成功的掩飾她的情緒,讓他無從得知她說這話時的心情轉折。

  她說的話沒錯,極有可能他會白費功夫。

  可是他卻不想打退堂鼓,不管是因為孩子,還是……因為她。

  “八年前,我年少氣盛,我衝動行事,我不該貿然提離婚,也不該--”兆易慎而重之的陳述他的道歉。

  她離開半年之後,待他冷靜下來,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只是,他的道歉,她不想接受,甚至不想聽。

  “那些都過去了,別說了。”她冷語打斷,終於有勇氣揚起眸瞪他,“我回來的目的是為了開始新生活,而不是跟你繼續糾纏下去。”

  兆易沒說話,只是疼惜的望進那雙澄眸裏。

  “八年前,我一定傷你很深……”他伸手,撫住她因怒氣而泛紅的臉。

  尹亞昕咬唇,鼻間竟突地湧出酸意,被他一句話,一個關懷的眼神,輕易的卸去心防,思緒迅速回到那些日子……

  ***

  八年前,他的確傷她很深。

  在那個大雨的午後,她交出她的人,也交出她的心,他們兩個愛得驚天動地,又急又狂,彷彿一分鐘都不願意分開。

  而他們初芽的愛,看在兆家的長輩眼裏,卻格外不容。

  兆家,是國內有名的紡織上市企業,有頭有臉,有權有勢,怎麼能容得下獨生子鍾情於無父無母的孤女?於是,一場家庭革命就此展開。

  尹亞昕以為,他們終究要分開,畢竟,他的父母如此反對,甚至脅迫要斷絕父子關係,不再金援,要逼迫他面對現實,捨下幼稚的純愛。

  但讓她意外的是,兆易並沒有放下她,反倒牽著她的手,意志不改,就算下了課還得兼家教賺錢,也從沒改變愛她的心。

  兩老愈是阻擋,愈是讓他們粘的更緊,一心相守,兩人的愛情一直維持到大學畢業。

  而兆易的堅持,終於讓兆家兩老改變心意,畢竟一個獨生子,再怎麼樣也不能丟在外頭吃苦,於是,他們這艘愛之船,在一場說大不大的風浪裏,平安的駛進兆家的港灣。

  她以為,從此之後,就是她幸福的開始。

  兆易開始到兆家企業裏,學習著如何接管家中事業,從公司裏的大小公事,到夜裏酒店裏虛與委蛇的應酬,他無一不學。

  她則留在兆家,學習如何做一個成功的“兆家媳婦”。

  媳婦,已經不好當,而兆家的媳婦,更是一門吃力的功課。

  不是說她得親手做羹湯,或是處理任何家務,她要學習最難的一件事,就是得忽視兆易每晚回來時,身上那濃得無法忽略的香水味,更或是偶爾頸際頰邊,沒有擦拭乾淨的口紅痕跡。

  他說,那是應酬。

  公公也說,那是應酬。

  而在兆家大宅旁的十公尺外,有個精緻的小屋,裏頭就有個公公“應酬”之後的產物,一個年紀大她約莫只有十歲的女人。

  而於婆婆呢!當然也說是應酬。

  婆婆甚至耳提面命的告訴她,只要經濟大權在握,坐穩兆夫人的位置,這才是真的,無論男人在外頭怎麼花天酒地,都不能亂,也不能吵,這,就是兆家媳婦唯一一件要做的事。

  只是,這唯一的事,卻是她做不到的事。

  她對愛情近乎潔癖,無法忍受兆易身上有另一個女人的味道。

  愈是沒有安全感,她愈是想要從他的口中證實,於是,她總是問他,“你愛我嗎?”

  在相戀極深的那段日子,他從沒說過“愛”這個字,但是他用所有的行動讓她相信,他們的確是相愛。

  只是,婚後的日子反倒讓她心慌,在不安的情海裏,她幾近滅頂,只想要找到一個浮板,讓她能安全度日。

  你愛我嗎?

  你愛我嗎?

  你愛我嗎?

  日復一日,她總是問著。

  而兆易,始終沒有給她回覆,看著她的眼神,像是看著一個瘋子。

  的確,她真的快瘋了。

  在這場愛情裏,她真的要瘋了。

  爭執日深,爭執日烈……

  終於,兆易也受不了了。

  “如果這一點事兒都不能忍,那我們乾脆離婚!我爸說的沒錯,像你這種小家碧玉,沒見過大場面,不知道商場的生活模式,這就是他不能接受你成為媳婦的原因,真的上不了臺面!”在一次酒後,又得面對她的冷臉要求自愛,甚至是拒絕他的求歡時,他也失控了。

  “我受夠你了!”他丟出這句話,氣衝衝的離開他們的房間,那夜沒再回來。

  等了一夜,尹亞昕也就死心。

  他與她的確生長在不同的環境,他不會改變,她也是,再繼續糾纏,只是難受,只是折磨。

  當一個男人對自己吼出,他已經受夠了……那她,怎麼還能讓他繼續忍受下去?

  所以他們結束半年的婚姻,她毫不猶豫的離開兆家,離開那個不該愛上的男人……

  ***

  那樣痛徹心扉的心情,至今,仍歷歷在目。

  思緒繞了一圈,從八年前愛得深刻,到八年後的現在,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卻不想讓他知道她的心情、她的傷,只因為那一切,都已經不是他該知道、他該在乎的事了。

  “既然都說了,是八年前的事,再多的不該,也都過去了。”尹亞昕只希望一切能回到最初,誰都別責怪。

  只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當她把眸迎向兆易時,卻沒收到“到此為止”的訊息。

  “不會過去……”兆易伸手,托起她的下顎,望進她的眼裏,“我絕不讓它過去。”

  在來之前,在知道孩子沒了之後,他一度不知道自己要追的是什麼。

  直到現在,直到看到她無辜受傷的眼神之後,他才知道,他想追的,不只是孩子,而是一場愧疚的過去,一個不該對不起的女人。

  孩子,他要。

  而她,他也要。

  這真是太荒謬了。

  她竟然會裸著身子,跟他隔著一條浴巾,討論起八年前的錯誤,甚至是八年後的決定。

  “你不是認真的吧?”她怔愣的看著他,開始質疑自己回國“迎戰”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我一直都很認真。”兆易握住她的肩膀,努力忽視掌心下的柔滑,努力將專注力停留在她美麗的眸裏。

  “是啊!你一直很認真。”尹亞昕輕哼一聲,“向我求婚的時候很認真,就連要離婚的時候,也不是隨便說說。”

  冷絕的送上簽好名字的離婚協議書,讓她連心都冷了。

  “過去都過去了。”兆易尷尬一笑,招來她的一瞪。

  現在就會這樣說了。

  不過,這會還有件更重要的事要處理--就是把他趕出門去。

  雖然兩人做過一陣子夫妻,但再怎麼說,都八年沒見,兩人又已經離婚,這麼赤身裸體的在他的面前,她無法自主。

  “兆先生,你還是先出去吧!我承諾這次一定跟你把事情說清楚,你到客廳坐一會兒,省得全身都濕了。”想到他們離婚的事實,尹亞昕認為自己還是把稱謂改回來好些。

  只不過,很意外,她的那聲“兆先生”卻惹惱了兆易。

  “我們需要這麼陌生嗎?”兆易逼近,俊臉笑得像匹不懷好意的狼。

  “我們的確沒那麼熟。”尹亞昕搖搖頭,感覺他逼近了,她要往後退,卻已經抵住牆。

  “嘖嘖……這話說的也沒錯,我們的確已經不熟了。”兆易也跟著搖頭,像是他也沒有反駁的餘地。

  “你知道就好。”尹亞昕以為他終於認清情況,願意退出門去了。

  “不過……”兆易的話還沒說完。

  “不過什麼?”她微挑起眉。

  “要變熟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有火開大一點兒就好”兆易笑得更加曖昧。

  聽著他突然天外飛來一筆,說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尹亞昕心裏有著不好的預感。

  “你……”她正要開口,一雙長臂徒然伸來,下一秒就將她擁進懷裏。

  她想要尖叫,熱燙的唇已瞬間封住她張開的唇。

  霸道的舌,一如他霸道的人,不經允許闖入她的屋中,甚至是闖入她的口中,奪取她嘴裏的芳澤,恣意糾纏著她的甜蜜。

  她的手抵住他的胸,要阻止他的蠻力,他的大掌卻一扯,輕易的扯掉他們之間唯一的防線--那條浴巾。

  他的唇,封住她的口,他的掌則肆意的遊走在她裸裎的身子上,揉捏著、擠壓著她的柔軟,甚至是托住她的臀,將她緊緊的貼靠在他昂然的欲望上。

  “呃……”她用力的左轉右扭,試圖掙脫他的控制,擺脫他的熱吻。

  只是,她的理智在戰鬥,她的身體卻太過熟悉他的愛撫,被撩起多年未興起的漣漪。

  與他的記憶雖不長,卻十分深刻,她的身子記著他的撫觸、他的挑逗,無法拒絕他撒下的火種。

  綺情的回憶如火般狂卷而來,她彷彿還能記得他在她的體內戳刺,引發的那一陣陣高潮……

  “你也記得那些了嗎?”兆易終於鬆開她的唇,輕咬著她的唇瓣,他能感覺到她全身肌膚的緊繃,小手貼在他的胸口上使出的力道。

  “那又怎麼樣?”她咬著唇,堅持否認著,“那不代表什麼。”

  就算她的身體投降,她的理智也絕不。

  “這代表的意義和很大,表示你還在乎我。”他輕咬著她的耳,雙指輕柔弄著她早已挺立的乳尖,感覺到她的輕顫,也聽到她的輕吟。

  “嗯……”聽到自己有如貓般的軟吟,她簡直想咬斷自己的舌頭,慌亂的神智裏,只想找個理由,來解釋她對他肉體上的渴望,“這跟在乎你沒什麼關係,那只是證明我太久沒有男人罷了。”

  話一出口,尹亞昕的臉更紅。

  她不知道這句話是替自己解了圍,還是將自己處於更難堪的情境。

  “是這樣嗎?”兆易的聲音更為低沉。

  她的身邊沒有男人?

  想到與她分開的這些年裏,沒有男人見過她的美麗……光是這一點,就讓他更加欲火焚身,欲望賁張。

  他低頭吻著她,雙手迅速解下所有的衣物,在最短的時間裏,又一次將她擁回懷裏。

  在肌膚裸裎的再一次接觸裏,兩人同時輕顫了下,皆因為那久違的親密而激動著。

  下一秒,兆易再也無法壓抑,渴望的長臂,饑渴的抱住她,大掌滑過她的背,穿過她的髮,愛撫著,尋找著過往的記憶,要她為他瘋狂。

  不行不行不行……

  尹亞昕明明知道她該用力拒絕,但是她沒有辦法。

  他溫熱的掌,火熱的唇,吻過她的頸際,輕咬她的肩,托起她的渾圓,送往他火般熾熱的口中。

  “啊……”一聲嬌吟再度竄出口中,女性本能再次背叛她的理智,向他不停偎去。

  她身子的抗拒逐漸轉弱,不由自主的因為他的挑弄做出回應,感覺到火從體內燒出來,碰觸上另一個同樣也著了火的他,頓時兩人都迷惑。

  他在她的面前呈高跪姿,捧著她的豐盈,伸出舌來,繞著她的乳尖環了一圈,突來的電流腳她雙膝一陣發軟。

  “你真是該死……”他忍不住發出讚歎,“竟然藏了八年的時間。”

  尹亞昕搖著頭,白皙的指尖穿過他的發,應該用力的推打他,但她卻只是將他托得更近。

  兆易仔細的瞧著,眼前柔軟的白色渾圓,頂上裝飾著兩粒粉紅的乳尖,乳尖上泛著光澤,是他親吻過後的痕跡。

  他輕晃著,看著柔軟的乳波蕩漾,他的欲望更加堅硬。

  “別看……”尹亞昕咬著唇,臉上有著嬌羞,殘存的理智提醒著,她該停下這一切,“我們不應該這樣的……”

  “為什麼不呢?”他的舌尖輕繞過她的斜腰,知道那是她的敏感處,每每只要一吻上那兒,她總會……

  “兆易!”尹亞昕又急又喘的輕喚了聲。

  他露出滿意的笑。

  她的反應一如往常,而他也是一樣,極度迷戀著她喊著他時的那種無措與慌亂,像是十分喜歡,又羞於承認。

  “就像你說的,那無關在乎不在乎,只不過是男歡女愛,不是嗎?”他拿她的話,來堵她的嘴,教她無法拒絕他的求歡。

  這些年來,他不是沒有過別的女人,但……他的確想念她。

  就像此時,他還沒真正的佔有她,可是他的心裏滿是期待。

  除了她,從沒哪個女人真正的滿足過他。

  他的話,讓尹亞昕啞口。

  她果然把自己推向另一個更難堪的處境,讓她連拒絕他的立場都沒了。

  只是……如果她夠誠實,會發現她並不是想拒絕他。

  在他吻上她時,熱燙的火焰已經燒融她的理智與自製,只能隨著他一同墜入情潮的地獄裏,滿足自己從來不願承認的渴望。

  知道她的沉默,代表某種程度的默許,兆易的大掌順著她的纖腰往下滑,來到她的雙腿間。

  在春潮的濡濕下,她的花瓣早已有著動情的芬芳,他的長指輕掃過敏感的花瓣,手指輕撚揉著花核,讓她忍不住全身發抖。

  難以克制的快感,令她的春潮流瀉,沁出更多花液,彷彿正渴望著他的佔有。

  屬於男人的溫度,像張無形的網,將她緊緊纏繞,屬於男人的氣息,將她緊緊圈圍,籠罩她的所有感官。

  緩緩的,他的指探入她的幽徑裏,她感覺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入侵。

  他昂首,注意著她的表情,看著她微眯著眼,頭靠著牆,臉上有著動情的迷蒙。

  她的花徑因為他的入侵而下意識緊縮,汩出更多的花蜜,挑動他敏感的欲望神經。

  那些曾有的情欲記憶,讓他明白她已經為他準備好,於是,他直起身,長指緩慢的抽離她的花徑。

  他的眸,迎向她的,因動情的澄眸氤氳,迷蒙的看著他,他雙手捧住他的臀,往上一托--

  她的雙手直覺的抱住他的頸項,兩人的身軀貼的很緊,他的體溫燙著她的,堅硬的欲望抵著她濕潤的花徑口,極為緩慢的,他將她的重量往兩人結合的那一處移去。

  “呃……”尹亞昕咬著唇,感覺著他的碩大正篤定而堅決的擠入她的花徑裏。

  一寸、一寸、又一寸。

  她幾乎就要呻吟出聲。

  動作間,兆易始終凝視著她的眼,沒有忽視她動情迷蒙的眼,她被貝齒咬紅的唇,她急促的喘息,與甜蜜的緊縮。

  終於,火般的烙鐵,終於貫穿她的花徑,填滿她的所有。

  “嗯呃……”她的指尖刺入他的肩膀,空虛許久的花徑裏,瞬間被他滿足。

  又牢又緊的包裹,讓兆易連連喘息,不讓自己因為這銷魂的束縛而爆發他的熱流。

  “夾緊我。”他低啞著聲音命令著。

  尹亞昕乖乖的聽話,將她的腿緊緊環住他的腰,感覺兩人更緊密的結合。

  眼前這男人,從再見之後,就挾帶著無以抗拒的霸道,逐漸進攻她的理智,讓她的意志變得軟弱,讓她絲毫無法拒絕。

  他的出現,讓她又開始不像她自己。

  這麼多年過去,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不再像之前的軟弱,她已經可以獨當一面,有鐵般的意志力對抗他。

  只是,她錯了,還錯的離譜了。

  他進入她的身體,入侵她的感官,她該覺得十分憤怒且排斥,但糟糕的是,他的體溫與氣息,甚至是他半誘拐似的佔有,竟都讓她感覺……理所當然。

  他將她抵在牆上,欲望抵得更深,換來她急切的喘息。

  “想念我嗎?”他輕咬著她的唇瓣,竊取她的喘息,一句話逼出她的嬌吟。

  “啊……”她低喘著。

  環著他的腰,感覺著他的緩慢扭動,欲望在她的體內進入的更深。

  敏感的花核,在如此緊貼的情形下,無法擺脫他的磨弄,換來她一聲又一聲的吟哦。

  動作雖然不猛烈,卻已經挑起她最女性本能,花核在如此的逗弄之下,像一波波電流竄過。

  “兆易,兆易……”她搖著頭,口中不停喚著他的名字。

  滿足到了一個點,反倒覺得空虛起來,她輕吟著,喚著,知道自己渴望的還要更多。

  兆易托起她的臀,緩慢的退出他的欲望,而後又狠狠的往上一頂--

  “啊!”尹亞昕驚叫一聲,卻是滿足而不是痛楚。

  他緩慢的,堅決的,一次次的像是要退出她的身體,卻又猛地一刺,更加沒人她的體內。

  反復的動作,讓尹亞昕不停喘息。

  久違的狂喜,從兩人接觸的那一點傳來,感覺著自己的身體幾乎要被貫穿。

  她仰起頭,拱起身子,讓兩人的結合處更加緊貼,挺出她的胸口,將她挺立的乳尖磨蹭著他堅實的胸膛。

  他用力的頂起她,再用雙掌貼合她的臀,更加撞進他的欲望,洶湧的情欲讓兩人幾近瘋狂。

  她縮得更緊,要他感覺著她的投入,那緊窒的束縛感,讓他發出一聲低吼。

  欲望的野性被挑起,他的衝刺轉為猛烈--

  太過激動的兩人,不小心碰觸到蓮蓬頭的開關,當頭的冷水淋下,兩人倒抽一口氣。

  只是,那冷水不但沒有讓兩人冷靜下來,反倒增添另一種刺激。

  他再也沒有半分理性,托住她的臀,開始猛刺,除了徹底要她之外,再沒有第二個想法。

  “啊……兆易……”尹亞昕不停喊著,因為電流的猛竄,焚燒她的意志。

  激烈的快感,很快的佔領兩人,感覺歡愉的浪潮,一波波翻轉衝擊著他們。

  她將腿環得更緊,感覺到他更有力的衝刺,承受著他的佔有,任由他抱著她,同登極樂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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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簡單的在浴室沖洗彼此火熱的身軀,兆易用著大毛巾攔腰抱起雙腿因情欲而無力的尹亞昕,往臥房的大床走去。

  兆易低頭看著在床上緊閉雙眼的她,薄唇邊勾起淡淡的笑意。

  她絕不可能是因為太累所以睡著,最大的可能是,她因為害羞到無法面對他,所以不想睜開眼。

  想起剛才的歡愉,兆易的黑眸又轉濃,怎麼也沒有想到,才剛要過她,那欲望又再一次洶湧。

  “這只是男歡女愛而已。”

  突然,兆易還來不及開口,尹亞昕就丟來讓他訝異的一句話,教他濃眉一挑,面露不悅。

  “就這麼簡單?”兆易回問。

  “就這麼簡單。”尹亞昕用力點頭,繼而接著說:“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不過,我要的就是情欲上的發洩,畢竟,我不是個會逢場作戲,習慣耳鬢廝磨的人。”

  聞言,兆易挑起眉。

  這話……怎麼像是帶了幾根刺,情景與對話像極他們離婚曾有的口角,她指責的全是他在酒店裏的那些作為。

  這表示,她還記得與他曾有的一切--很好,他喜歡。

  “我現在不逢場作戲了。”兆易輕捏著她的下顎,“不過,我也不常跟人有什麼情欲上的發洩。”

  這話,是她起的頭。

  可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怎麼就聽起來很曖昧?

  她明明要表現出的是--不要有情感上的糾纏,但是他好似並不這麼覺得。

  “順便,我也可以一併告訴你,我要的是什麼……”兆易慎重的開口,黑眸直視著她。

  “我們沒有孩子。”他還沒開口,她就急著說。

  兆易眸光一閃,怎麼就是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不過,他不管。

  打從他急切的開始尋找她時,父母就曾追問,為何他總是不死心?他給父母的藉口,是因為知道在離婚之後,她已有了身孕。

  這個藉口,一說說了八年,連他都以為,追著她跑的原因,是想找回他的孩子。

  直到她親口對他說,孩子沒了。

  孩子沒了。

  這句話,不諱言,曾讓他心口湧過一陣失望。

  但說也奇怪,他的失望消失得很迅速,他仍沒有斷了要找回她的想法,她愈是推拒,他愈是不想放手。

  她不接他的電話,不理會他的追問,更讓他有了非見到她的想法。

  一直以為,他只是賭氣。

  氣她離開八年,不然他尋到她,那他就非得找到她不可。

  剛才,他終於見到她了,那種放棄想法,卻也始終不曾浮現,彷彿瞬間心內的空處都被填滿……

  原來如此。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他從來就沒放棄過她,也不曾停止對她的渴望。

  “你盯著我做什麼?”被他盯得慌,她沒好氣的瞪著他,“你不是正要告訴我,你究竟想要的是什麼嗎?怎麼不說話,逕自一個人發呆?”

  聞言,兆易笑了。

  笑得十分開心,笑得連眼睛都滿滿是笑意。

  只是,他的笑容沒讓她感覺寬心,反倒從心裏湧起一陣毛……

  她有個不好的預感,他即將要說出口的答案,一定不是她想知道的答案。

  “你還是別說,當個傻瓜好了。”她突然發現自己沒有勇氣去承受。

  “不,我一定得說。”他握住她的手,傾身,鼻尖幾乎就要碰上她的。

  尹亞昕閉住氣,看著近在眼前的他,幾乎能在他深邃的黑眸裏,看見自己一臉的慌亂。

  別說!別說!別說!

  她在心裏直祈禱,只可惜,老天並不眷顧她,她隨即聽到他堅決且肯定的幾個字--

  “我,要,你!”

  ***

  時鐘逼近一點的午夜,輕食野餐裏人潮散去,剩下的只是收拾善後的侍者,每個人臉上都露出疲態。

  挾帶電視新聞報導的強勢後勁,輕食野餐在促銷活動結束之後,仍滿滿的都是消費的人潮。

  美食做出的口碑,讓消費者一傳十,十傳百,一個禮拜過去,人潮不減反增,每個工作人員都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門口已經貼上徵人啟事,還得增加生力軍。

  所以人都專心一意的在處理善後,只剩下尹亞昕心不在焉的在店裏晃來晃去。

  已經一個禮拜過去,她的腦子裏,還是可惡的兆易丟出來的那一句話--我、要、你。

  雖然早已猜到,他說出的話一定嚇人,卻沒想到,他的一句話丟出來,差點兒要嚇飛她的魂……

  不過才幾個字,卻讓她整個腦子亂哄哄的,活像是有人在她的耳邊放上一大串鞭炮,已經過了一個禮拜,卻還不能平息。

  但是,那個放鞭炮的男人,卻該死的在製造混亂之後,像陣煙般的消失了。

  那天晚上,她聽完那句話,想也不想的就把他踢下床,也不管他的衣服還是濕的,直接將他趕出門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順著她,他倒是難得聽話把衣服一穿,臉上帶著難解的笑容,真的離開她的家,還給她一個清靜……

  清靜,是空間上的。

  她的心裏可是一團亂,氣得想拿枕頭丟他。

  她慌得一整個晚上睡不著,翻來覆去的直想著,如果隔天他出現時,該用什麼說詞拒絕他?

  她提著心,吊著膽,每一次餐廳的門打開,她的心就懸了一下,多擔心是他出現。

  只是,一天等過一天,她雖然忙得不可開交,心裏卻充斥著某種說不出的情緒。

  想到他要來,她慌。

  想到他不來,她的心也慌。

  橫豎,他就是不讓她好過,不給她一個痛苦。

  如果他們兩個的對峙是一場談判,那她真是輸了,輸在心浮氣躁,輸在一顆心不平靜。

  別理他了!

  就算是一場歡愛,也不算什麼。

  男歡女愛,對於他們這種成熟的心態來說,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她不要太往心裏去,也不要以為他們之間還會有什麼未來。

  那個男人,只有初識時是個好男人,結婚之後,他一整個就是混蛋。

  八年後的今天,更是個超級大混蛋!

  沉溺在自己的想法裏,她沒有發現原本忙碌的周遭突然一片安靜……

  “啊!”

  猛一抬頭,尹亞昕連退三步,剛才在腦中被她臭罵一番的男人,毫無預警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你、你……”驚嚇過度,尹亞昕半天說不出話。

  “你你你……你是見鬼啦?”兆易學著她慌亂的模樣,笑盈盈的望著她一臉瞬息萬變的表情。

  不過才一個禮拜,他就如此的想念她,瞧瞧她無辜被嚇著的樣子,看來真是可愛。

  被他這麼一消遣,她倒是回過神。

  “對,我就是見鬼了。”她臉色一變,“還是個大討厭鬼。”

  兆易不以為意,仍是笑得燦爛。

  “想念我嗎?”他無視於在場的其他人,大剌剌的對著她喊,“老婆……”

  尹亞昕臉色嚇得慘白,清楚的聽到周邊傳來吸氣的聲音,更遑論那些人臉上“恍然大悟”的神情。

  這、這、這些人……是在恍然大悟什麼?!

  “誰是你老婆?!”她決定“導正視聽”,重申他們之間的關係,“我們八年前已經離婚了。”

  此話一出,尹亞昕很不想承認,她又聽到耳邊傳來一堆人歎息的聲音。

  兆易也不反駁,只是朝她遞出一張紙。

  這個動作,惹得大家好奇的探頭觀看,早忘了一整天的疲累,紛紛在心裏猜測著。

  是結婚證書?

  和解書?

  還是什麼……

  “履歷表?!”尹亞昕高聲喊出的幾個字,解了大家的疑惑,卻也同時加深大家的不解。

  “對,美麗的老闆,我來應徵服務員。”兆易說得一臉坦然,絲毫不覺得這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有多麼突兀。

  “你堂堂一個月入數十萬的期貨公司擁有者、高檔鑽石、黃金不去炒,你為什麼就是要來吵我?”尹亞昕無法理解他的想法。

  “我需要一個工作。”兆易臉上的表情再自然不過。

  他這句話,更讓她火冒三丈。

  “你的工作,或許只要在電腦前按個幾下,甚至是打幾個電話就能幾百萬入袋,但我不是,我的每一毛錢,都是我自己辛苦流汗賺來的。”她對著他揚聲,覺得自己不夠被尊重。

  只是,她的申述沒讓他打退堂鼓,反倒令他臉上流露出不捨的神情。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他誠摯的跟她道歉,“那時候,我不該跟你離婚的,請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望進他的眼,她幾乎都要相信了。

  幾乎。

  “對不起,一切都過去了,你還是請回。”她轉過身去,不想再看到他,“你的歉意我接受,但是彌補……就不用了。”

  她只想好好的過日子,在一切平靜之後,過著沒有他的日子。

  只可惜,他並不同意。

  “我很堅持!”兆易搖著頭,不接受拒絕。

  “你?!”尹亞昕氣得轉過頭瞪他。

  八年不見,他比以前更加固執,更加無法溝通了。

  “這店是我的,你堅持什麼?”她忍不住低吼。

  “我不支薪。”他不欠這個,“我可以自己找事情做,拖地、洗碗,我都可以學。”

  “我……你……”尹亞昕頭頂冒煙,優雅氣質幾乎因他而瓦解,“我拒絕閒雜人等進入工作區域。”

  “我不接受拒絕。”兆易仍是一派從容,他有的是時間。

  “你……”尹亞昕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幾個深呼吸之後,她找回理智,“好,你要來,你就來。”


  她就不相信他有那麼多時間,可以繼續鬼混下去。

  兆易笑得篤定的眼,與她的對視,彼此都胸有成竹,認為自己握有最大勝算。

  現在,就看誰能撐得下去。

  看著眼前的杯盤狼藉,尹亞昕懷疑,兆易根本就是存心來亂的……

  ***

  一組十個精緻的沙拉瓷盤,被他洗過一輪之後,完好無缺的……剩兩個,被他拖過的地,像小河淹過,如果不小心點,還會滑個四腳朝天。

  要不是她在後頭跟著收尾,餐廳就跟“災難現場”沒兩樣,這樣的人,竟然還敢來“應徵”?!

  已經幾天過去,實在是看不下去趁著打烊前,客人都已散去的時候,尹亞昕來到兆易的面前,知道他們得好好談談。

  “你鬧夠了嗎?”她壓低聲音,拿走他手中的抹布。

  兆易不以為意,聳聳肩。

  “我很認真,只不過……我需要幾天的時間練習一下。”他了然的看著周邊的慘狀,知道他的表現並不好。

  “再練下去,我的盤子都破光了。”尹亞昕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你放心,我前兩天已經拿走一個盤子的殘骸,吩咐出去,明天就應該能找到一樣的送過來。”他還吩咐多買幾組,以備“不時之需”。

  尹亞昕仰頭,忍不住長歎一聲。

  就記得以前的他,沒有那麼難纏,沒有那麼難以拒絕啊……

  還是說,以前的她,根本就沒拒絕過他,所以不知道他的“本身”?

  “我是說真的,你到底求的是什麼?”她都已經跟他強調過,她沒有“他的”小孩,這幾天過去,他也能明白她的生活作息,為何還不肯放棄?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要你。”他一句話說得坦然,一點兒都不覺得慚愧,忘記八年前,他曾經直接把離婚協議書放在她的面前,傷透她的心。

  “你要,我不要。”這幾天,耳朵繞的都是這些佔有性十足的言語,她已經開始有了免疫力。

  人,傻個一次就好了,她不會再傻第二次。

  縱使,夜深人靜時,她會想起他的氣息,想起很久前的那些夜裏,他的大掌在她的身軀上灑下的銷魂……

  一切只是欲望!

  她告訴自己,對他的那些想法與記憶,都是欲望在作祟。

  “我不想鬧得天下皆知,尤其是同事都在場的時候,今天正巧大家都先回去,我就趁這個時候跟你說清楚……”尹亞昕環住手臂,一臉正經。

  “你願意重新接受我了嗎?”兆易笑得咧開一張大嘴。

  “我希望你今晚離開之後,就不要再出現。”尹亞昕下最後通牒,已經受夠他的胡鬧。

  至此,兆易的笑容總算收斂起來,長長歎一口氣。

  “唉……”他搖搖頭,“你比以前難追了。”

  瞧他表情露出難色,像是犯錯的人她一樣。

  “我沒叫你追我。”尹亞昕冷哼一聲,“你大可以像八年前一樣,轉頭就走,沒人會留你。”

  “聽起來很有怨婦的味道喔!”兆易淡笑一聲。

  “你……你在說什麼?”她嬌瞪一眼。

  經過這幾天他在這裏折騰,雖然她表面上仍是冷漠,但實際上,她已經開始動搖。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心覺不妙,應該快刀斬亂麻,馬上請他離開才是。

  ***

  “瞎混這麼一個禮拜,你不嫌浪費時間,我都嫌煩了。你可以別鬧了,一切到此為止,你明天就別來了。”她決定開誠佈公。

  今晚她特別讓其他工作人員提早離開,就是為了單獨與他好好溝通,不要讓人看笑話。

  “你以為我大費周章,就只是為了來這裏亂上一個禮拜?那你真的太不夠瞭解我。”他搖搖頭。

  他每天在這裏賺的薪水,連期貨漲跌的尾數都不到,累得像條狗,回去洗完澡後還得挑燈夜戰,把整天的資料重新研究一次,在最快的時間內消化完,做出匯整報告,做出正確的投資報告。

  接著,一癱上床就睡著,直到隔天鬧鐘又響,他又來這裏為愛奉獻。

  “我只是想提醒你,這麼做是沒有意義的。”她實在不希望他繼續留在這裏擾亂餐廳的作息,也擾亂她的生活。

  “值不值得,是由我來認定,你不用勸我。”他阻止她可能的長篇大論,揮了揮手裏抹布,結束今天的討論,“我去擦桌子啦!”

  “喂!”尹亞昕不滿的對著他的背影喊著,但是他只是揮揮手裏的抹布,表示他還有事情要做。

  她歎了一口氣,知道在遊說他離開這一件事上,她又失敗。搖搖頭,她只能將事情挪後再說。

  “我們打烊了……喂喂!你們兩個去哪?”

  突然,她聽到身後兆易不悅的聲音,她趕忙回頭,以為是客人遭遇到不禮貌的對待,卻發現開門進來的,是兩個橫眉豎目的男人。

  “先生,今天營業時間已經結束,請問有什麼事嗎?”尹亞昕禮貌詢問,不願以貌取人。

  不過,她還是失望了。

  只見那兩人東張西望,還不忘跟外頭守風的男人搖搖頭,舉手比了個“二”字,她心裏隨即湧上不好的預感,只怕來者不善。

  “抱歉,我們已經打烊,明天請早。”她趕緊送客,但顯然這幾個人沒打算打退堂鼓。


  “小姐,你在這裏開店,總是會遇到一些麻煩事,需要一些有力的人保護,像我們幾個兄弟,就能讓你免於這種麻煩,不過總是得……你知道的,兄弟們總是要吃要喝。”為首者沒把話講完,不過已經足夠讓人明白他的意思。

  “你指的‘麻煩事’,就是像你們這些不入流的混混,出來收保護費嗎?”手裏拿著抹布的兆易,在為首者身後冷冷的開口。

  幾個人臉上難看,但很快就習慣這些指控,反正他說的也是實話。

  “既然都這麼說,我也不客氣,咱幾個兄弟想買點酒喝,也不用太多,兩、三萬就可以。”他直接索價,絲毫不知羞。

  “哈!真好賺,都我一個月薪水了,還不算多--”兆易冷哼一聲。

  他累得像條狗似的才領兩、三萬,他們倒輕鬆,說兩句就肯給錢。

  “兆易,你安靜一點,我來處理。”尹亞昕打斷兆易的話,怕他太衝動。

  “你別想要息事寧人,這些人食髓知味,吃人不吐骨頭……”兆易瞪她一眼,以為她又要退縮。

  尹亞昕也瞪兆易一眼,無言的要他閉嘴,隨即走向前去,迎向為首者的男人。

  “先生,我剛才已經按了警鈴,用不了多久,員警就會到,你們最好儘早離開,要不然惹上是非,就不是我樂見的事。”她面色如常,說出的話不是配合,反而是警告。

  又一次,兆易眸中有著讚賞。

  她,果然跟以前不同,他喜歡她的膽識,知道眼前的人不能姑息。

  “你?!”男人們顯然沒預想到會這樣,卻又不肯空手而回,兩人眼神一交會,決定放手一搏,從身後拔出一把短刀。

  刀光一閃,兆易想也不想的疾跑幾步,直接就擋住尹亞昕的面前。

  “你們做什麼?”兆易伸手護著身後的尹亞昕,眼神提防的瞪著眼前兩人,“員警就要來了,你們竟還敢用搶的?”

  “把錢給我,就沒有人會受傷,要不然,狗急也會跳牆,別逼我動手。”男人揮舞著手中的小刀,直直逼近兩人。

  “別亂來。”兆易學過幾招防身術,對付這兩個小嘍囉還在可以掌控的範圍裏,但是身後還有個尹亞昕,難免會分散他的注意力。

  只是,兩人已經拔刀,自是過河卒子,沒有退路,直直朝著兆易沖過來。

  兆易靈活的一蹲,閃過其中一人的攻擊,反手一劈,攻擊持刀者的手肘處,讓後者痛得一叫。

  另一人見情況不妙,也揮刀向前。

  兆易反手格開攻擊,卻還是不小心被刀尖在手腕劃下一道。

  兩人車輪戰上場,第一個繼續往前沖。

  尹亞昕連退幾步,心慌意亂的看著兩個人攻擊者兆易,著急得不知所措。

  在如此危險的時刻,她發現自己的一顆心,仍然如此的在乎兆易,擔心他受到傷害。

  她的心跳飛快,因為害怕他受傷而恐懼著,難受得無法呼吸。

  “小心!”尹亞昕的手在發抖,掌貼著自己的胸口,感受激烈的心跳,在最緊張的時刻裏,發現自己無法隱藏的情緒。

  她仍然那麼的在乎。

  如果不發生眼前的事,她可能欺瞞自己一輩子,認為她所受的傷害,已經夠讓自己變聰明,不去記掛這個男人。

  但,現在她卻不得不承認,他在自己的心裏已經刻下痕跡,就算她想淡忘,卻總會在不自覺時想起。

  那是愛。

  愛過、痛過,所以刻骨銘心,所以融於骨血,她沒辦法忘記他……

  尹亞昕揚起眸看著路口,為什麼員警還沒到?不就在轉角那個路口而已嗎?這幾分鐘的路程,怎麼像是過了一輩子那般遙遠?

  就在轉眸的那一刻,歹徒改變攻擊對象,朝她奔了過去。

  刀光一閃,兩個歹徒同時攻擊,兆易急忙追上,揚腳一踢,直中歹徒側身,讓她閃過第一刀,卻眼看要躲不過第二刀……

  兆易想也不想的,撲過去抱住她,頓時,刀起刀落,他的手臂被劃下一道血痕。

  “兆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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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8 01:15:40
  第六章

  尹亞昕的心都要停了--

  刀光一閃,兆易抱住她,腳步踉蹌幾下,讓她閃過被傷害的危險,但他手臂上的血卻濺上她的臉。

  就在這一刻,警笛聲音在路口響起,門口把風的人趕忙沖進來,暗示其他兩人快逃命,幾人顧不得劫財,相繼奪門而出。

  尹亞昕見危機解除,隨即掙開他的擁抱,轉身抽出一大疊面紙,直接加壓在他的傷口上。

  雖然已經告訴自己要冷靜,但她的手仍不停的發抖。

  “你別怕,已經沒事,他們沒辦法傷害你了。”兆易看著她顫抖的手,對她搖了搖頭,甚至露出微笑要她安心。

  “我不怕他們傷害我……”她想也不想的回答,語氣裏沒有半點逞強,“可是我的手就是不聽使喚。”

  “那就是你擔心我?”兆易挑起眉頭,對她又笑,絲毫不把手臂上的傷當一回事,“怕我受傷?”

  尹亞昕的動作一怔,氣結的瞪他一眼。

  “你不疼呀?話這麼多。”她垂下眼,不敢迎視他的目光,怕被他看出真正的情緒。

  就在這時,兩個員警沖進來,發現兆易受傷之後,立即呼叫救護車,沒幾分鐘後,救護車呼嘯而來,醫護人員將他扶上救護車。

  員警攔住尹亞昕,原本要她做筆錄,但兆易並不同意。

  “你得跟來,要不然我不去。”兆易耍賴起來。

  “這……”尹亞昕好生為難。

  員警只得讓他們先行離開,明天再做筆錄。

  救護車一路開往急診室,尹亞昕始終注意著兆易的傷勢,雖然醫護人員做了簡單的包紮,但傷口還是持續冒血,看來十分嚇人。

  兆易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靜靜的望著她。

  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她一路上都未曾鬆開他的手,專注與擔心的眼神,一如那些他們曾經相戀的日子。

  她還愛著他吧?

  兆易在心裏猜想著。

  不過,這個問題,他還沒勇氣問出口,就這麼一路沉默的到了急診室。

  “你是病患的家屬嗎?”一進急診室,護士便迎上來,要尹亞昕去留病患資料,“掛號處需要先知道一些資料。”

  “她是我老婆。”躺在擔架上的兆易,回答得比誰都快,“我的資料她比誰都清楚。”

  尹亞昕瞪他一眼,卻也沒有糾正他的說法。

  她告訴自己,那只是因為事處緊急,她也沒必要跟不相關的第三者,去解釋他們之間複雜的‘過去式’。

  “我跟你去寫資料。”尹亞昕瞪著因失血而一臉白的兆易,不明白他哪來的精神胡言亂語,“少說點話,閉上眼休息一下,省得待會兒昏過去。”

  兆易只是笑著目送她離開。

  傷口不痛嗎?

  當然痛。

  只是因為不想讓她擔心,所以忍住。

  不過,他原訂三個月‘忍辱負重’的偷心計畫,看來可以因為這樁意外提早結束,尋回佳人芳心,指日可待。

  ***

  夜深,傷口縫了十來針的兆易在床上假寐,因為父母正坐在床邊,小聲的討論著。

  “你瞧這孩子,去洗碗擦桌還不夠,還替她擋刀,這是不是太傻了?”兆母心疼的看著從小呵護的寶貝受傷,好生不捨。

  兆父沉默著,老臉上有著不以為然,半天才冒出一肚子的不滿。

  “不過是個女人,有必要搞成這樣嗎?”兆父冷哼一聲。

  這一聲,終於‘哼’出兆母長久以來的怨氣。

  “是!誰都不過是‘女人’,外面逢場作戲的是女人,我也不過是個女人,招之則來,揮之則去,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哪有女人不乖乖聽你的?!”兆母將這幾十年來的不滿,趁這一次發洩,“以前的我受下這些屈辱,只想著要讓兆易在正常的環境下長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讓你帶著別的女人的味道上床,我都裝不知道……”

  “別在孩子面前說這個。”兆父冷臉阻止。

  “你以為兆易是瞎了,會看不到你在外頭做的那些事?”兆母冷笑,“他曾經以為他爸爸能做的事,他也能做,於是讓亞昕失望的離開,切斷這段婚姻,現在他知道錯了,想辦法挽回了,你倒是冷眼旁觀,冷言冷語。”

  “當時你不也不同意那段婚事?別說得好像都是我做的決定,再說,是她同意離婚,沒人拿著槍逼她。”兆父打心裏不認為男人在外逢場作戲有什麼不對,只認為是尹亞昕不知好歹,才會鬧到離婚一途。

  “是她夠聰明,用離婚換得她的自由,不像我,原以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能平安度日,誰知道都快讓外頭的狐狸精爬到頭上來了!”兆母愈說愈生氣。

  “你在講什麼,我都聽不懂,你現在到底是站在那一邊?”兆父環起手,音量也大起來,“我們不是來勸兆易回頭,別再跟那個女人糾纏不清的嗎?”

  “他若聽得進,那時候他就不會鐵了心娶她;他若聽得進,就不會用尋找孩子的說法,拖了我們八年;他若聽得進,也不會在根本沒有孩子的情形下,仍不放棄挽回她。”兆母搖搖頭,“你真的很不懂兆易,他跟你不一樣,他要定一個女人,就不放手,不像你……”

  “敢情你今天是來跟我算賬的?”兆父愈聽愈不滿。

  “難道我說錯嗎?你……”兆母也是滿腹苦水。

  爭執愈來愈嚴重,連在床上假寐的兆易都聽不下去,他睜開眼,瞪著兩老。

  “你們不知道病人需要充分的睡眠嗎?”兆易翻了翻白眼,多想念稍早前尹亞昕陪著他時的情景。

  原以為尹亞昕會在這裏照顧他一晚上,卻沒想到自己的父母聽到消息趕來,尹亞昕打過招呼之後,沒有多說一句就離開,讓他只能在這裏接受‘炮擊’。

  兆父瞪著兒子,臉上很難看,“你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賠上命才甘願嗎?那個女人就是個麻煩,從她出現在你的生活裏,你就開始不正常,好不容易離了婚,你現在又--”

  “爸,你還不懂嗎?”兆易打斷兆父的話,“我已經錯過一次,我不想再錯第二次。”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兆父臉色更難看。

  “我曾經以為,就像你說的那樣,女人嘛!還不都一樣,所以我率性離了婚,但是我後悔了,我知道並不是所以的女人都一樣,有些人,是你錯過之後,就再也遇不到。”這是兆易心裏的感受。

  原本,他並不承認,甚至是告訴自己,他是為了孩子才不肯放棄尋找,直到剛才他才確定,不想失去尹亞昕的心,甚過於一切。


  在見到歹徒揮刀朝她跑去的當下,他無法顧及其他,只想著要保護她。

  她不能有事。

  他不能再失去她。

  “上次是我的錯,讓自己丟失了她,這一次,無論是什麼事,都不能再將我們分開,如果再讓她跑了,你們自己算一算,你們還能有幾個八年,還有多少機會可以抱到真正的內孫。”兆易慎重聲明,外加‘威脅’。

  “你!”兆父算是見識到獨子的決定,知道他絕不是開玩笑。

  兆父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手中的籌碼盡失,除了配合一途之外,否則他可能再沒有其他抱孫的機會。

  兩個固執的男人對視一眼,正在權衡彼此的利益。

  “好!”兆父終於決定暫退一步,先觀察接下來的發展再說,“我就由著你自己處理,只要不要給我找麻煩就好。”

  “好,只要你們不反對,其餘的事,我自己可以處理。”兆易露出笑容,知道自己過了第一關,也是最難的一關。

  兆父不說話,就算是同意了。

  “那……唯一的一件事,請你們兩個幫忙。”兆易笑了笑。

  “什麼事?”兆母急問,“是想要吃什麼?石斑?鱸魚?還是什麼……”

  “不。”兆易搖搖頭,“我希望你們不要再出現在醫院裏。”

  “這……”兩老互視一眼,很快明白兒子的用意。

  “果然是有了老婆,就沒了父母,為人父母的,真是不值。”兆母剛才還跟兆父站在對立的角度,現在又馬上跟兆父站同邊。

  “為了孫子,你們兩老還是忍忍吧!”兆易知道已經三十好幾的自己,可是讓父母等得心慌了。

  別無他法,兩老也只能同意。

  這下,兆易終於可以安心的睡一覺,等明天一早,準備進行他的計畫!

  ***

  隔天一早,店門還沒開,尹亞昕才在準備開店的事項,手機就突然響了,她按了通話鍵,還沒來得及應聲,隨即聽到兆易的聲音。

  “我餓死了,都沒人幫我買吃的,快餓昏了。”兆易先裝可憐。

  “伯母呢?”尹亞昕還記得昨天兆母說會照顧他。

  “他們昨晚把我一個人丟著,說要讓我好好反省。”兆易為了達成目的,不惜出賣兩老。

  “這……”尹亞昕遲疑了下。

  再怎麼說,他都是為了她受傷,如果置之不理,實在於理不合。

  “好吧!我把店裏的事交代一下,待會兒就過去。”尹亞昕歎了口氣。

  店裏除了她,當然還有其他的廚師,她並非真的走不開,歎氣的原因是因為怎麼兩個人就是要這樣沒完沒了的糾纏?

  “幫我帶最愛的早餐來,待會兒見。”兆易沒頭沒腦的丟下一句後,急忙掛了電話。

  最愛的早餐。

  如果她沒記錯,他曾說過,他最愛吃的早餐,就是她下廚煮的任何東西。

  這句話在當時,對於不善下廚的她來說,是個很讚的鼓勵,但是對於早已為了生活磨練出一身廚藝的她,沒有一點用處。

  她不願為了他下廚。

  就算眼前就有個方便的廚房,她也不肯再為他洗手做羹湯,她隨手拿了皮包出門。

  經過一夜的沉澱,她讓自己拾回冷靜,不再輕易感情用事,希望還能守住自己的一顆心。

  不諱言,見到尹亞昕提著外食進到病房裏,兆易有些失望,但是他不灰心。

  “記得嗎?我們剛認識時,也常常窩在一起吃東西。”兆易提到那時一起忙畢業製作的日子。

  尹亞昕一怔,思緒被帶回年輕的歲月--

  那個時候,工作忙起來沒日沒夜,一個企劃做起來,沒個幾天做不完,大家輪番上陣,負責不同的工作,有的做模型,有的做專題,大家都很努力。

  也不知是有緣還是恰巧,他們明明負責不同的工作,卻在時間的輪流上時常分配在一起,也因此常常有相處的機會,那時,他常常去買宵夜,帶些飲料給大家。

  想起當時臉上的笑容,彼此相知相惜的心情,那些一起為畢業展現成果,盡一分心力的用心,歷歷在目……

  看到他唇邊淡淡的笑容,幾乎教兆易要看癡了,他已經多久不曾見過這樣的笑容。

  “是不是彷彿回到昨日?”兆易淡問。

  不過,話一出口他就後悔,因為她隨即收斂起那足以魅惑人心的笑,又回復那冷冷的神色。

  “別以為這樣會起什麼作用。”她將熱粥的蓋子打開,端到他的面前,示意要他接過。

  兆易將縫了十來針的手臂舉起,招搖的在她面前晃。

  “痛死我囉!十幾針耶!也不知道一隻手會不會廢了……”他裝出一臉沮喪,只可惜沒什麼說服力,那雙黑眸太閃亮了。

  尹亞昕怎麼會不知道他打的鬼主意,就是裝可憐,但……能不理會嗎?

  她實在做不到。

  於是,她舀起熱粥,還不忘幫他吹涼,之後才送到他的面前。

  “大老爺,你現在可以開口了,手廢了,嘴巴還能動吧?”她故意嘲諷他,他卻反將他一軍。

  “遵命,夫人。”他順應著她的稱謂,得意的看著她又怔了一下,卻沒再反駁他。

  不管她是因為反駁得膩了?還是說,她的潛意識裏已經逐漸接受他……不管是哪個原因,他都很高興。

  尹亞昕一口一口的喂著,兆易也乖乖配合,享受兩人難得的寧靜。

  動作間,兆易的眸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那渴望的眼神仔細的端詳著她,彷彿要將這八年來,沒見夠的她給刻畫進心裏。

  尹亞昕不願迎向他的眼,卻不代表她沒注意到他的視線,她的心跳得飛快,小手也微微發顫,因為他的目光而不自在。

  直到一碗粥都要見底,尹亞昕才終於壓抑不住耐性。

  “再盯著我看,我就走了!”她語帶威脅。

  不過,這一招對兆易沒用。

  “你把我眼睛挖掉好了,我沒有辦法不看你。”他把手一攤,一副他也很不願意似的神情。

  “兆易?!”尹亞昕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能索性不理他,氣呼呼的又將湯匙喂到他的面前。

  這個男人還是吃東西就好,一句話都別說,省得氣死她。

  但,他的行為卻往往不如她所願,不只想氣死她,還想嚇死她……

  “我很想你。”

  兆易天外飛來一筆,尹亞昕驚訝的眼神不自覺的只能迎視他的眼。

  是她在做夢吧?

  她一動也不動的看著他,緊咬的牙根流露出她壓抑的情緒,似是正在掙扎什麼。

  信?

  不信?

  拉著她在天秤的兩端,左右搖晃著。

  經過昨天那件事,然她不得不承認,對他餘情未了,但,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更應該把持住自己,別再輕易被騙了。

  持平好自己的心,尹亞昕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

  “你要我講幾次才明白,我們已經離婚,你別再說些逾矩的話,更何況,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她淡淡的說,決定搬出擋箭牌。

  兆易的臉上始終帶著笑,直到她口中說出那個不該出現的字眼。

  “男朋友?”他的聲音沒有揚高,但語氣裏已聽出不悅,“你有男朋友?”

  “當然。”尹亞昕面不改色。

  “怎麼可能?他人呢?你別想用這個理由搪塞我。”兆易不輕易被唬弄。

  “他還有事業要忙,人在國外走不開。”尹亞昕說著早已練習幾百次的臺詞,沒有被他質疑的眼神嚇到。

  “有什麼事業那麼忙?我還不是一樣擺下,就為了陪你。”兆易壓根兒只覺得那是個藉口。

  “就不曉得是誰幾年前用著事業的藉口,身上有著女人的味道,頸上有著女人的吻痕。”早以為她已經忘記一切,卻在他提及時直接出了口。

  那傷痛太深,早已刻在心口,想來沒那麼容易忘記。

  兆易自知以前是自己理虧,不過,他也想讓她知道他的努力。

  “你知道我為什麼自己出來弄一間期貨投資公司?為的就是不想接父親的事業,為的就是不需要跟人應酬交際,我可以憑自己的眼光與實力,向你證明我的改變。”

  尹亞昕聞言一怔。

  她的確好奇過,為何他離開家中事業,卻沒想到理由是為了她。

  又一次,她的心震懾著,仍是無法動彈。

  兆易伸出手,愛憐的撫著她的臉,順著她的太陽穴滑下,來到她的頰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我曾經錯過,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兆易不願再錯一次。

  對她的渴望,沒有隨著日子淡忘,反而在重新見到她之後又熊熊燃起。

  感覺到熱燙的呼吸愈靠愈近,愈來愈熱,尹亞昕幾乎能在那雙深邃的眸裏,看見自己的倒影……

  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那些親密的日子還歷歷在目,她還記得他溫柔的吻,火熱的掌,曾在她回國之後,熱切的溫習過……

  他逐漸逼近,他的鼻間開始聞到她身上的淡香,那是他夢寐以求的香氣。

  讓他魂牽夢縈,讓他渴望日深。

  他輕輕的貼近她的唇--

  就在要吻上她的那一刻,她退開了。

  尹亞昕垂下眼,不讓自己動搖。

  她的心牆已經不夠堅固,光是他的一雙眼就能動搖她的自製,怎麼還能讓他繼續碰觸著她。

  就算他們之間,曾經不小心擦槍走火過一次,被她硬是以‘男歡女愛’的理由帶過,但此時的她已經不敢再嘗試。

  她從來就不是能逢場作戲的人,除非是真的愛上,否則她不會讓別人碰觸她。

  “我說過,我有男朋友了。”尹亞昕又一次重申,轉身就要離開。

  “我不信。”兆易搖頭,不在意手臂上的傷,用力的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回他的身邊,“我也不管。”

  事到如今,無論是真是假,他都不會讓她再次離開他的身邊。

  她跌回他的身前,迎向他專注篤定的眼、宣誓般的誓言,她慌了手腳。

  不行……

  她做不到。

  她得找救兵,而且……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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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尹亞昕這輩子沒見過這麼不聽話的病人!

  不但把電腦帶進醫院,甚至大半夜的不睡覺,淨上網找資料,與國外客戶視訊會議,討論投資的物件。

  “已經兩點多,你怎麼還沒睡?”尹亞昕從看護床上醒過來,竟又發現他還在工作。

  “把你吵醒啦?”兆易一臉愧疚,“剛好有件重要的事要討論,所以……”

  “我在這裏的三天,你每晚都有重要的事!”尹亞昕面有不滿,“病人不休息,傷口怎麼會好?”

  “再十分鐘就好,你先去睡。”兆易急忙安撫。

  “我等你把電腦關了再睡。”尹亞昕可沒打算讓他繼續工作。

  陪著他在醫院的這幾天,她才知道他的工作量竟然這麼大。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他似乎把所有的工作,全集中在大半夜,白天的時候總能鬧著她陪說話、陪聊天。

  後來她才想通,那一定是他事先安排過,唯有如此,他才能在她的餐廳裏幫忙,卻又不延誤到他的工作。

  他對她的用心,她看在眼裏,心在悸動,感動得一塌糊塗。

  只是,她卻想起“某人”的耳提面命,絕不能再一次動心,提醒著她關於兆易的體貼溫柔,謀的可能還有其他……

  “好了,我關上電腦了。”兆易關上電腦,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尹亞昕回過神,瞪了他一眼。

  “都能打電腦的人,竟然告訴我他沒辦法自己吃飯,實在很沒說服力。”這男人存心就是要累死她。

  “病人累了,該睡了。”兆易笑得無辜。這個時候,就把“病人”這個身份搬出來當擋箭牌。

  尹亞昕也不跟他計較,來到他的身邊替他把被子蓋好。

  雖然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能動心,也還嘴硬著,但肢體上表現出來的反應卻有著連她都沒注意到的溫柔。

  “醫生說傷口癒合得很好,明天應該可以出院,兩個禮拜後再來拆線就可以,你要記得回家的時候,可別再這樣折騰身體。”她忍不住叮嚀,心想,兩人短暫的相處就要畫下句點。

  “不放心,可以來家裏盯著我啊!白天來,晚上來,無論什麼時候都很歡迎。”他很熱絡的提供建議,並希望她能採納。

  “你想太多。”她白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決定將他殘存的希望踩熄,“我男朋友明天就回國。”

  這三個字讓兆易的黑眸瞬間眯緊,緩慢的轉過頭,盯著仍自顧自往下說著的尹亞昕。

  “他聽到我的餐廳裏有人鬧事,儘早把事情處理完,說要過來看看。”尹亞昕沒有察覺到有人的怒氣正在悶燒。

  兆易的眸子,正迸射火焰,病床上的手正緩緩握緊。

  聽她這麼說,“男朋友”難道真有其人?

  不但如此,還明天就會出現在他的面前?專程回國“護花”?

  兆易額冒青筋,因為這個消息而震怒。

  的確,貌美如她,不可能沒有仰慕者,只是,他仍沒辦法壓抑怒氣,甚至是有了殺人的衝動。

  想殺的人,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如果不是他主動遞出離婚協議書,她到現在還會在他的身邊。

  “我說要你回來,不是開玩笑的。”他慎重的開口。

  “我說,我有男朋友,也不是開玩笑的。”尹亞昕不願他再執著,“我們不可能繼續下去。”

  “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兆易將她拉得更近,望進她澄澈的眼裏,“畢竟,你前幾天並沒有拒絕我。”

  他還記得她熱情的回應。

  依他對她的瞭解,男朋友一定只是虛晃一招,如果真有其人,她不會讓他碰她的!

  聞言,尹亞昕臉一紅,退開身想離開,但兆易卻不允。

  “你還記得那些,對不對?”兆易進逼。

  雖然口中說著不相信,可是他的心裏卻隱隱的慌著。

  因為在乎,所以很難不以為意,因為在乎,所以無法置之不理。

  突然,他明白了他們新婚時,為何尹亞昕總是無法忽略他身上帶回的香氣跟吻痕。

  他說他無心。

  他是真的無心在那些女人身上,不是嘴上說說。

  但,她不信。

  或許該說,她知道她應該要相信,卻無法不在乎。

  一如他現在。

  他沒辦法不去在乎,所以掩不下的慌;他沒辦法不去在乎,所以會想將手中的幸福握得更緊。

  害怕著他眸中的認真,尹亞昕想縮身,卻被他突地抱緊,他甚至不顧手臂上還打著點滴,傷口還會裂開。

  “你別這樣,會再受傷的。”她停止後退的動作,怕他又要再痛一次。

  “你還記得那些,對不對?”兆易不理會她,只是追問著。

  “我說過,那只是男歡女愛,並不代表什麼。”尹亞昕被逼得急了,只能推託。

  “是嗎?”他的眸色頓深。

  話聲才落,他輕巧的動作一挪,拔掉手上的點滴,挪動他在病床上的位置,輕易的將她壓制在病床上,就固定在他寬闊的胸膛與病床之間。

  “那你一定也不會反對,趁著男朋友還沒回來,再跟我‘男歡女愛’一次?”他沉聲低問,眸中有著火光。

  “你在做什麼?”尹亞昕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形下,被他壓進病床裏,看著點滴被拔開,她驚慌的喊著,“傷口還會再裂開的!”

  “裂了,再縫就好,這次,再讓你走,只怕你不會再回來。”兆易第一次感覺到害怕。

  他真正的認知到,尹亞昕並不完全屬於他。

  有人,正覬覦著她。

  而她,甚至不想選擇他。

  “兆易,我不想讓你再受傷,你放開我,要不然,我不客氣了。”她推著他的胸口,示意打算要強力反抗。

  “你可以試試看。”他不想放手。

  他的手只是縫了幾針,並不是廢了,要箝制住她,輕而易舉。

  尹亞昕推了幾下,他果然文風不動,教她好生無奈。

  雖然說男女力量有別,但如果她用盡全力,不見得沒有贏面,只是,他已經為她受傷一次,她實在硬不下心再讓他的傷口裂開一次。

  “我真的有男朋友了,你別讓我為難。”她選擇用勸說的方式。

  兆易動也不動,只是瞪著她。

  他們兩個靠得很近,他的雙肘分置在她的雙耳旁,他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燙著她的臉,也燙著她的心。

  “很多時候,走不得回頭路。”尹亞昕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只能告訴自己,她絕不回頭。

  心動,就是心碎的開始。

  她的心已經動過一次,碎過一次,她不想再動一次,再碎一次。

  人生沒有幾個八年,她不希望全耗在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上。

  “我不會放棄。”兆易始終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縱使曾經迷失過,只要及時回頭,從來不嫌晚。

  “兆易,你別執迷不悟。”尹亞昕瞭解他的固執,十分害怕兩人之間的僵持,輸的會是自己。

  “這輩子,我只對一個人執迷不悟。”兆易沉著聲音開口,一雙眸再認真不過,“那就是你。”

  一句話,教尹亞昕的心墜落。

  她咬住唇,想要藉著痛讓自己清醒,讓自己記著八年前,他是如何的傷害她。

  只是,此時此刻,她卻怎麼樣都想不起來。

  她看著眼前的他,那麼深遂的眸,那麼專注的眼神……她怎麼想起來的,都是他對她的呵護,與曾經有過的溫柔。

  四眸相視,糾纏著彼此眷戀的心,兆易緩緩的傾下身,拉近彼此的距離。

  終於,還是吻上了她,軟軟的,柔柔的,極為慎重的。

  他的唇輕輕的覆上她的,沒有任何的脅迫,只是溫柔的復習著屬於她的柔軟,碾壓著他想念的紅唇。

  尹亞昕的手抵著他的胸,卻怎樣也使不出力。

  要對抗心的渴望,原來是一件這麼困難的事,她沒有辦法,她做不到,她無法對自己說,她一點都不在乎他,一點都不愛他。

  他的唇好溫暖,無論是八年前,還是現在。

  唯有他的靠近,能溶解她心裏的霜;唯有他的唇,能觸進她的心,融化她身上的刺。

  靈巧的舌頭,挑開她的唇瓣,探入她的檀口,勾引她的反應。

  尹亞昕只能發出淡淡的歎息,軟化最後一絲抵抗,閉上她還在堅持的雙眸,享受著他溫柔的吻。

  舌尖逗弄著彼此,糾纏著,勾引著,一來一往之間,沒有男女的矜持與架子,只有純然的渴望與想念。

  兆易嘗著她口中的芬芳,愈是吻著,愈是無法鬆開。

  教他放開她,無論如何做不到。

  他絕不放手。

  絕不。

  兆易的衝動,在稍晚時付出代價,有幾針因為用力而裂開,傷口重縫之後,還得再加住一天觀察。

  兆易不在意,只要能留住尹亞昕,他不在意那一丁點的皮肉傷。

  那一個吻,讓他確定尹亞昕仍舊對他有情,那是無庸置疑的事,光是這一點,讓他再縫上十針,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只不過,他怎麼也沒想到,竟然真殺出一個程咬金—

  ***

  病房的門推開,兆易面露笑容迎接,想來是剛才離開病房,說是要去處理一些事情,過會兒會再回來的尹亞昕。

  翩翩的身影走進,兆易對著她伸出手,只是她臉上卻沒有與他一樣的笑容。

  她朝著兆易走近,身後卻跟進另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這是我男朋友,他是趙風揚。”尹亞昕先是指著身後的男人,對著兆易介紹,接著轉身對著另一個男人開口,“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為了救我而受傷的朋友,他是兆易。”

  如果這個時候,突然來了個七級地震,都不能像此時一樣,讓兆易感到震驚。

  縱使如此,見過大風大浪的兆易,也沒讓自己太過慌張,甚至是流露太多情緒的起伏。

  他與趙風揚的黑眸相觸,彼此衡量著對方的斤兩。

  平心而論,站在客觀的立場上,兆易得承認,姑且不論這個男人的身家為何,至少這男人的氣勢並不亞於自己。

  而趙風揚評估著眼前的兆易,對照著尹亞昕跟他形容的模樣,其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很顯然的,尹亞昕對他掩飾了不少真相。

  他長得還可以,家世不錯,脾氣表面上看來好相處,但其實很霸道--這是尹亞昕對兆易的形容。

  只是,就算用一個最嚴苛的眼光來評論兆易,他都得到很好的分數。

  兆易不但雙肩寬闊,氣宇車昂,還沒開口就有著渾然天成的氣勢,一雙眉眼有神,情緒內斂,絕對是個人物。

  難怪。

  這也難怪尹亞昕會十萬火急的要他回臺灣,說她無法一個人面對眼前的狀況。

  他不是瞎子。

  他可沒忽略在尹亞昕進來時,那燃燒在兆易眸中的喜悅,除非是滿心期待,一般人絕不會用那種眼光去等待著另一個人。

  一個女人之於一個男人的價值,有時就在那一眼。

  那一眼,可沒有幾個女人承受得住。

  趙風揚決定結束對峙,往前走了一步,面露笑容。

  “千鈞一髮之間,還好是你救了小昕。”趙風揚一邊說話,一邊將手搭上尹亞昕的肩膀,示威的意味十足。

  兆易盯著那雙放在尹亞昕肩膀上的手掌,耳邊聽著趙風揚口中親昵的稱謂,他的眸眯了。

  眯起眼,是為了掩飾眸中的殺氣,告訴自己別一開始就亂了陣腳。

  “用不著謝,亞昕的命比什麼都重要,我不會讓她出事,也不會讓她離開我的身邊。”兆易同樣也在言語中示意出,他不會輕易讓出她。

  “不會出事當然是最好,不過,要讓她不離開你的身邊,可能就有點難度。”趙風揚輕笑,唇邊的笑意不到眼眸中,冷冷的露出不悅。

  “亞昕是我老婆。”兆易忍不住提起這件事。

  “前妻!”趙風揚則是不給面子的訂正,“你們離婚八年了。”

  兆易一陣啞口。

  “既然如此,就讓我來照顧她,用不著你擔心。”趙風揚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硬是要踩在他的傷口上。

  “照顧她這些事,用不著你操心,這些天,她不也都留在我的身邊嗎?”

  兆易冷哼一聲,要讓他知道,在尹亞昕的心中,自己佔有不少位置。

  “這些天嗎?”趙風揚對著他搖搖頭,冷不防的說了一句,“你知道這些年,她都在我的身邊嗎?”

  一句話,有著驚天動地的效果。

  聰明的兆易,第一次無法說出隻字片語。

  這些年……她都在他的身邊嗎?

  兆易轉眸看著被趙風揚攬在身邊的尹亞昕,後者則是垂著眸,沒讓他看見她的眼神。

  心口像是沉沉的被壓上一塊石頭,重得讓兆易喘不過氣。

  那種感覺有些陌生,也有些熟悉。

  八年前,他也曾感受過那樣的窒息感,從她離開之後,就不停罩著他的心口。

  緩慢的,他逐漸習慣,並讓自己轉移注意力,以為他已經克服那樣的難受。

  而現在,那種感覺又來了。

  帶著一種排山倒海的氣勢朝他壓來,遠比之前還要難受。

  難不成,她的身邊一直有護花使者?

  這也是她遲遲不肯重新接受他的原因?

  想到極有可能就要失去她,兆易情緒有些失控,整個人從病床上躍下,絲毫不在乎手臂上的點滴才剛剛換上。

  “亞昕,這是怎麼一回事?”兆易撥開趙風揚的手,握住她的肩膀,用力加上舉手的高度,很快點滴回血。

  “小心點,你的手……”尹亞昕縱然垂著眼,卻能感覺到兆易的力道,也能從眼角餘光裏注意到他的狀況。

  “我的手沒事,你……”兆易緊握著她的肩膀,卻不知道話該從何問起。

  說身分,他們已經離婚,要說不滿她的交友狀況,他又根本沒有權利。

  “她也沒事。”趙風揚自是知道兆易的心情轉折,輕巧的用手勢格開兩人,讓尹亞昕離開兆易的身邊。

  如果兆易是個聰明人,就知道不該踰矩管一些不該管的事,而他與尹亞昕的事,就是兆易不該管的事。

  他讓尹亞昕回來,是想讓她回到自己喜歡的土地,做她自己喜歡的事,並不是為了讓尹亞昕再與兆易糾纏不已。

  尹亞昕已經為了這個男人痛苦那麼久,他不會讓她再受那些苦。

  見到尹亞昕又回到趙風揚的身邊,兆易的心又悶悶的痛著。

  兆易垂下眼,不讓自己看到那個傷痛的畫面,第一次讓自己像隻戰敗的公雞,頹然的回到病床上。

  兆易的心一緊,不曾有過的無力感,竟在此時佔據他的心。

  尹亞昕見兆易這樣,心口湧上不捨。

  雙手緊握成拳,她想,她實在記性太差,太快忘記疼痛的滋味。

  閉上眼,她不讓自己心軟。

  只是,她卻隱隱的想起,昨天的夜裏,有人不顧手臂的縫針裂開,細細的撫著她的臉,吻著她的唇,好似她是他眸中的珍寶,再也不願鬆開的愛戀。

  亞昕……

  昨晚,有人這麼喚著她,用一雙看來無情的薄唇,吻得她心醉,用一雙真摯的眸,看得她心融。

  天啊!

  她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不能!

  她的胸口好疼,不是因為記起過往的傷痛,而是因為就要離開他。

  至此才發覺自己的矛盾。

  要趙風揚回來,是因為怕自己離不開兆易,也怕兆易不放手讓她走,但此時,她看到了兆易的失志與沮喪,知道她十成十可以成功離開,她卻……

  留在兆易的身邊,她痛。

  但是不留在兆易的身邊,她好似更痛,只要一動念,揪著的心總是疼。

  “我們走吧!”趙風揚怎麼會不明白她的思緒,這八年來,她的情緒轉折,他始終看在眼裏。

  她放不下兆易。

  兆易愈是難受,她愈是放不下他。

  “可是……他的傷還沒好。”尹亞昕找了一個蹩腳的理由。

  “你可以照顧自己嗎?”趙風揚明知故問的對著兆易開口,“還是你需要我們兩個‘一起’在醫院照顧你?”

  兆易沒有回頭,只是擺擺手。

  他不想看,至少,現在的他還沒做好準備,要目送她走到另一個男人的身邊。

  早知道兆易會有這樣的反應,趙風揚半使著力,將不願離開的尹亞昕拉出了病房。

  尹亞昕沒讓自己回頭,她也不敢回頭。

  她怕回頭了,就再也走不了了。

  這糾纏的愛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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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8 01:16:41
  第八章

  一出了病房,尹亞昕就生氣的開口。

  “為什麼不讓我多照顧他一會兒?你都回來了,他一定不會對我怎麼樣的,為什麼不讓我多照顧他一下?他是為了我受傷的。”尹亞昕拉著趙風揚的手,有些氣惱的追問。

  “照顧他一會兒?”趙風揚臉色鐵青,“你何不乾脆照顧他一輩子算了?”

  尹亞昕聞言啞口。

  “你明明知道他想重修舊好,就算沒了孩子,他也想找你回去他的身邊,看出他的認真,所以你怕了,才十萬火急的把我找回臺灣,跟你演這場戲,現在可好,你卻心軟了?”趙風揚歎了口氣。

  這女孩怎麼就是學不會乖,就是不怕疼。

  “哥……”尹亞昕拉長了音,難過的垂下眼,知道是自己的矛盾讓他難做人,可是她真的……一下子放不下。

  趙風揚搖搖頭,伸手將她攬進懷裏。

  “好,哥哥也不罵你,是哥哥沒能儘早來找你,才讓你吃了這麼多苦頭。”趙風揚搖頭,想起小時候被人從育幼院領養離開時,看著還在呀呀學語的妹妹,卻無能為力。

  他與尹亞昕相差六歲,遭人遺棄在育幼院門口,生活了一年多的時間,直到一年後,有個歸國的華僑領養他,卻將尹亞昕一個人留下。

  當時的他沒有其他選擇的能力,卻一直記著臺灣有個被他拋下的妹妹,才會在功成名就之後,循著育幼院的資料,輕易的知道尹亞昕的下落,還知道她已嫁入豪門。

  原以為會是個歡喜的重逢,卻見到她離婚之後有一餐沒一餐的過日子,挺著肚子到處打工賺錢,維持生計。

  在育幼院院長的證實下,尹亞昕知道她不是一個人,心裏也很是歡喜,決定同意他的提議,跟著他回到加拿大。

  這麼一過,就是八年,直到她說要回到臺灣落地生根,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成長。

  不只是她,還有她的孩子。

  “小立還聽話嗎?有沒有吵著要回家?”尹亞昕一直記掛著孩子,打從趙風揚下飛機之後就不停詢問,但趙風揚顧左右而言他,始終沒有回答她。

  “當然有。”一個總是在媽媽身邊的小孩,一旦幾天沒見到媽媽,當然會吵會鬧。

  聽到兒子因為想念而吵鬧,尹亞昕一陣不忍。

  “我去打個電話給他……”話畢就想拿起電話,她渴望聽到寶貝兒子的聲音。

  “不用啦!”趙風揚笑了笑,“我把他帶回來了。”

  尹亞昕先是一驚,而後露出驚喜的笑容。

  “他回來了?小立在哪?飯店裏嗎?”尹亞昕喜形於色,一邊講,一邊想往外頭跑去。

  “我請王嫂顧著他,你瞧,小立不就來了嗎?”趙風揚下巴微揚,指著大廳入口的方向,果然見到一個活潑的小男孩沖了進來。

  “媽咪……”小立一邊跑,一邊叫,朝著尹亞昕直奔而來。

  尹亞昕也是高興的朝著寶貝兒子跑去,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小立,媽咪好想你!”尹亞昕用力的抱緊兒子,無法掩飾心裏的激動。

  “媽咪,好痛啊……”小立輕推著過於激動的尹亞昕,還不忘親了她一下,“我也很想你啊!媽咪,所以才叫舅舅帶我來看你。”

  尹亞昕聞言趕緊鬆手,也親了幾下可愛的寶貝。

  趙風揚看著他們母子情深,笑容更深。

  “媽咪啊!你說要回臺灣處理事情,處理完就來接我,現在處理好了嗎?”小立笑咪咪的問著。

  尹亞昕微微一怔。

  回臺灣要處理的事情不是別的,就是兆易!

  如果能確定讓兆易死心,她才能讓小立回臺灣落地生根。

  沒錯,小立就是兆易的孩子。

  在他們離婚沒多久,她就發現自己有孕,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天可憐見,讓她失散多年的哥哥,也就是趙風揚找到了她,帶她到國外重新生活。

  小立是她的孩子,她不會讓兆家的人把他帶走。

  曾經,她以為這是一件簡單的事,但一遇上兆易才發現,事情遠比她想的還要困難許多。

  曾經,她以為只要讓兆易對孩子放手就好,卻沒想到,兆易不肯放手的對象是她。

  這讓她很矛盾。

  就是因為如此,她才要趙風揚十萬火急的回來,幫她評估該如何是好。

  “別急,媽咪處理好,就會讓小立知道。”趙風揚替她暫時解了圍,一把拉起兩人,往醫院外走去。

  “我們得好好談談。”趙風揚對著尹亞昕語重心長的說。

  尹亞昕只是點頭,這也是找他回來的目的。

  ***

  安撫好小立,讓他跟著王嫂吃些東西,趙風揚與尹亞昕在沙發坐了下來。

  “我想知道你對兆易的看法。”趙風揚單刀直入,不浪費一點時間。

  “我不知道。”尹亞昕搖搖頭,連她自己都很混亂,“我覺得他……他好像已經不像以前……”

  “你清醒一點!”趙風揚聽她一開口,就知道她心裏的想法,“你馬上就忘了那些痛苦嗎?如果我當初沒有回去找你,你現在可能早就流落街頭,餓死在街邊了。”

  “我知道,可是……”尹亞昕咬著唇,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覺得他真的不一樣了。”

  “他當然不一樣!”趙風揚冷冷回答,“他現在還沒把你追回去,態度當然不一樣,你如果又回到他的身邊,難保他又變回原來的模樣。”

  尹亞昕只是沉默。

  這也是她心裏的掙扎。

  沒有人能擔保另一個人將來會怎麼樣,她不能,相信兆易自己也不能。

  “那哥的想法是?”尹亞昕想要尊重趙風揚的意思。

  “當初讓你回來,還幫你大張旗鼓的廣告,是因為你說你有把握在完全的心裏準備下,能不露出馬腳,可是現在看來,兆易並沒有打算就這樣放手,你還要繼續在臺灣堅持下去嗎?”趙風揚有些後悔同意她的話。

  “都花了那麼多錢--”尹亞昕吶吶開口。

  “錢不是問題。”趙風揚打斷她的話,“如果你不想待下來,我隨時能找到人頂下那間餐廳,損失可以降低到最小,問題在你的身上,要留不留?很單純的問題。”

  尹亞昕輕咬著唇,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你不覺得,他有些改變嗎?”她的心裏仍是惦著這一點。

  趙風揚長歎一口氣。

  看來這癡心的小妹,還是放不下兆易那個男人。

  “既然這樣,我再給他一次機會,也讓你去證實一下,他是不是值得你花那麼心思,那麼多時間等待的男人。”趙風揚知道,她的身邊一直有愛慕者出現,不在乎她有個孩子,但她始終不曾接受追求。

  至今看來,原因很簡單,她的心根本還在兆易的身上。

  “哥……”尹亞昕拉長音,語氣裏有著無奈,也有著心酸。

  的確,這些年,她的心裏始終有著兆易,縱使傷心,縱使難過,縱使心裏有怨……但愛上就是愛上了,有些痕跡終究無法抹去。

  更何況,當這次重逢之後,他的溫柔,他的深情,他的吻,他的撫觸……

  “你怎麼突然臉紅了?”趙風揚環著手,看著妹妹沒來由的羞紅臉,無力的搖搖頭。

  “我……沒、沒有。”尹亞昕趕忙搖頭,不敢承認自己竟又想起那些親密的畫面。

  “你自己好自為之,想清楚再說。”趙風揚不願捧打鴛鴦,卻也不願見到唯一的妹妹又一次受傷。

  “嗯!”尹亞昕只能點頭,“哥……這幾天,我還是想請你繼續扮我的男朋友。”

  “這又是為什麼?”趙風揚不解。

  “如果他輕易放棄,就表示他對我不是真心,那這種男人也沒什麼可以留戀。”總而言之,她就是想再搏一次。

  趙風揚同意了。

  “也好,我也想看看他的風度如何,處理事情的方法與態度,是不是與他在商場上得到的好名聲相仿。”趙風揚已打聽過兆易的為人,這也是他願意再給兆易一次機會的原因。

  打聽到的消息,是他不接家中事業,自己開創一片天,而且重要的是,這此年來,他始終沒有交往的物件。

  或許,當時他們年紀小,做事衝動,如果彼此都惦念著對方,那給對方一次機會,也是一件好事,小立也不會成為沒有父親的小孩。

  心裏打定主意,趙風揚也不再催促,讓她一個人好好想想。

  怔坐在原處,尹亞昕的思緒又飛回醫院裏--他的傷口應該沒有再裂開了吧?

  ***

  在尹亞昕與趙風揚那個程咬金離開之後,兆易很快的辦了出院。

  他的傷口雖然還沒好,但不至於會影響他的日常生活,會留在醫院,只是為了要和尹亞昕有多一點的相處機會。

  而現在,有個自稱她男朋友的男人出現,他當然得全力備戰,不能留在醫院坐以待斃。

  他火速離開醫院,利用關係請人調查關於這個男人的來歷。

  他梳洗完畢,才到辦公室,消息就傳來了。

  “原來也是個有底子的男人。”兆易看完資料之後,眉頭微微蹙起。

  接下父親的事業,在加拿大做得有聲有色,也算得上是個青年才俊。

  不過,最讓他感到意外與不解的是,有個女人這些年來一直在他的生活圈裏出入,甚至是同住……

  這件事,身為“女朋友”的尹亞昕知道嗎?

  還是說,尹亞昕就是那個與他同住的女人呢?

  他給的時間太短,還沒辦法馬上查出是誰,不過他遲早會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趙風揚真是一個左擁右抱的男人,他不會讓趙風揚如意,也不會讓尹亞昕落入這樣一個男人手中。

  但如果尹亞昕就是那個與他同住的女人……

  老實說,他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做。

  一切,船到橋頭自然直,時候到了,他自然就知道怎麼做。

  唯有一點最清楚,他要讓尹亞昕過最好的日子,補償所有曾做錯的事。

  ***

  情況未明,她原以為還會混沌個幾天,怎麼也沒想到,下午她才到餐廳,兆易後腳就到了。

  “老闆,我來了。”兆易堆出笑臉,大刺刺走進吧台裏,像走進自家廚房那麼自在。

  “你……”尹亞昕一愣,“你出院了?手臂沒事了?”

  “不礙事。”兆易搖頭,折起袖子,手腕上還有著止血棉貼布。

  “你不好好在家裏休息,又來這裏做什麼?”尹亞昕皺起眉頭。

  不是不想見到他,而是為了壓抑心頭的愉快。

  既然他肯來,自是有心,那是不是……

  “我擔心這裏再有閒雜人等來亂,原來……還真有人來亂。”趙風揚的聲音出現在門口,一副以護花使者自居的模樣。

  兆易不以為意,在來之前,他已經做好心裏準備,在還沒弄清尹亞昕的心意與趙風揚背景之前,絕不輕易退縮。

  “這裏還沒開店,就不知道閒雜人等是誰。”兆易回將他一軍。

  趙風揚也不多說,在心裏替他加了一些分數,至少他懂得爭取,不會見到挫折就退縮。

  而且,還能屈能伸,一個堂堂月入數十萬的期貨公司擁有者,竟然肯為了尹亞昕屈就,洗碗、拖地、抹桌子……很好!他覺得很棒。

  “你的手真的不打緊嗎?”尹亞昕終究還是放不下兆易的傷,關心的看著他。

  “沒事。”兆易終於露出笑臉。

  兩人忙和了一會兒,兆易能明顯感覺到她對他的態度溫和許多,他的心裏也平衡了點。

  只是,眼角餘光裏,總能看到另一個男人等著,覬覦著,那種感覺有如芒刺在背,真的感覺很差。

  “你跟他很熟嗎?”兆易覷了個空,壓低聲音問著,想知道他們的“關係”如何了。

  尹亞昕淺淺一笑,因為兆易語氣裏的小心翼翼而覺得有趣。

  “當然熟,他是我的‘男朋友’。”她故意說道,還不忘對著角落裏的趙風揚一笑。

  兆易見她笑得甜蜜,硬是壓下胸口湧上的煩躁。

  那幾個字真是刺耳得緊。

  “有多熟?”他不敢唐突說出調查到的結果,如果尹亞昕不是那個在趙風揚家常住的女人,還以女朋友自居的話,一知道真相,一定會傷得很深。

  “出乎你意料之外的熟。”尹亞昕笑得別有用意。

  那個笑容刺得兆易心口一痛。

  她太有自信。

  而要有那樣的自信,勢必真的與趙風揚“關係非淺”。

  意識到這一點,兆易的眼神幽黯,又察覺到那樣的窒悶。

  如果那女人不是她,他擔心她受傷。

  但如果那個女人是她……

  唉!他長長的歎了口氣。

  他的心裏除了她,不曾有過別人。

  不曾在心裏認真在乎過一個女人,在乎過才知道,是與不是,都是傷,只是傷的不同人。

  兆易刻意讓自己平心靜氣,但此時此刻,一顆心仍是雜亂無章。

  “你對那個男人是認真的?”忍不住,兆易還是開了口。

  “我如果說是認真的,你就願意放棄?”尹亞昕滿腹疑實的問著他。

  “當然不是。”兆易想也不想的回答。

  話一出口,兆易有些訝異於自己的唐突,雖然早已打定主意,但怎知自己竟然這麼沉不住氣。

  不過,很意外的,尹亞昕沒有生氣,反倒輕笑出來。

  只是,她大概也很意外自己的反應,她清了清喉嚨,轉過身雲,到另一頭準備其他的東西。

  兆易很快的跟過去,他們的談話還沒結束。

  “你喜歡那個男人什麼?”兆易勉為其難的假設,她是真的有一點點喜歡趙風揚。

  “他是個好人。”尹亞昕對於這一點,可是再堅持不過。

  “什麼叫好人?”這兩個字太籠統。

  “他幫了我很多。”如果沒有哥哥,她很有可能流浪街頭,“我真的很喜歡他。”

  兆易沉默著,下顎不自覺緊繃,臉色也沉了下來。

  那種滋味真不好受,聽到喜歡的女人不停的訴說她喜歡的是另一個男人。

  “因為他幫你,你就說他是個好人?”兆易的語氣滿是不認同,語中有話,“你就沒想到他可能殺人放火?可能拈花惹草?可能在外頭私生活很亂?”

  “你別亂說話,他一定是個好人!他資助育幼院,幫助被丟棄的小孩,如果說他不是好人,那難道說他太無聊嗎?”尹亞昕可不允許有人譭謗她最敬愛的人,忍不住替哥哥抱不平,小臉都漲紅了。

  看到她那麼認真的替趙風揚反駁,兆易心中的不悅更深。

  “你倒是很瞭解他。”兆易冷哼一聲。

  “我當然瞭解他,他是我的……”尹亞昕驀地住嘴,差點兒就因為怒氣露餡。

  “你是什麼?”兆易瞪著她。

  “我的‘男朋友’啊!”她理直氣壯的迎向兆易的眸。

  “好一個男朋友。”兆易板起臉,從鼻間哼出一聲氣息。

  沒有聽出兆易的酸意,尹亞昕只想好好護衛哥哥的人格。

  “我跟他認識那麼多年,自是瞭解他,你如果不瞭解他,就別妄下定論。”她揚起下顎,驕傲的抬頭,接著把頭一甩,往倉庫走去。

  她替他扞衛的表情,看得兆易心有不滿,不服氣的跟了上去。

  “你知不知道他的身邊一直有個女人?”兆易顧不得什麼,只想把得到的資讀告訴她。


  “什麼?”哥的身邊什麼時候有女人?

  尹亞昕一下子沒將那個“女人”與自己聯想在一起,還在思考著究竟是哪一個?

  不過,她的反應被兆易理解起來,像是她被人蒙在鼓裏似的。

  “你看看,他在外頭亂來,連你都不知道,你還說他是個好人?!”兆易一把火從胸口直接燒起來。

  尹亞昕瞪他一眼。

  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件事,跟哥哥是不是好人有什麼關係?

  “他就是個好人!”這一點絕對無庸置疑。

  “他都已經背著你亂來,你還硬要說他是好人?”兆易怒火中燒,連頭頂都在冒煙。

  “他沒有!”就算有,哥哥也到了該成家立業的時候,談什麼亂來……咦?

  思緒到此,尹亞昕終於慢半拍的知道兆易在氣什麼。

  原來,他是為了她感到不平?

  擔心她吃了悶虧不知道?

  她輕咬紅唇,壓抑著湧上的喜悅,但是她臉上甜甜的笑意,還是沒能瞞過兆易注視的雙眸。

  他看著她。

  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看著她唇邊的笑意,看著她亮晶晶的澄眸……愈看愈礙眼,愈看愈火大。

  尹亞昕也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他的眸沉沉的,像深潭般不見底,卻似乎怒濤翻湧,山雨欲來……

  怕兆易一時衝動去找哥哥算帳,她忍不住還是替哥哥補了一句。

  “他真是好……”一句話還沒說完,她的紅唇就讓人封住。

  實在是聽膩了,也聽煩了。

  兆易大手一拉,將她扯進懷裏,低頭就吻住那張絮絮叨叨,盡說些惹人心煩話語的小嘴。

  “唔……”尹亞昕眨了眨眼,沒想到他竟又吻她?

  他們才進了倉庫,連門都沒關,隨時都會有員工進來的,到時候,她該麼解釋?

  只是,熱吻持續深入,吻得她一顆心沸騰,她瞬間就忘了那些煩亂的問題,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個吻上。

  那個吻起初帶著狂烈,但很快的,他的吻轉為細密綿長,吻著她的唇瓣,勾著她的舌尖,親吻著她口中的每一個私密,挑逗著她的靈魂。

  她想,他是真的有些在乎她。

  要不然,一個男人要怎麼細細柔柔的吻著另一個女人,用著這麼令人心折的態度與珍視。

  ***

  熱吻稍歇,兆易撫著她的唇,指尖在她被吻得有些紅腫的唇瓣上滑動,眸光十分堅定。

  “我不管那個男人是誰,你明明是在乎我、喜歡我的。”兆易抬時起她的臉,讓她直視著他的眼。

  “我……”尹亞昕想反駁,張開的紅唇裏卻擠不出半個字。

  “跟他分手,留在我的身邊。”兆易開口要求……不!或許該說是命令。

  “兆易,我們……”尹亞昕心一顫,看著眼前的他,語音哽咽,“我們行不通的。”

  “怎麼會行不通?”兆易表情轉怒,心口一緊,有種陌生到幾近發酸的情緒在胸口翻攪,“你真的那麼喜歡那個男人?”

  尹亞昕咬著唇,沒有回答。看著她的表情,兆易胸口中的酸液,直直湧上喉嚨口,他突地明白,那個叫吃醋。

  他從來不曾為誰吃過醋,但是這一次,他差點就要淹沒在這個醋海裏。

  他要她回來,他要她跟他在一起,他不要她離開。

  “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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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8 01:17:11
  第九章

  想也不想的,兆易對她第二次求了婚。

  “什、什……”尹亞昕一怔,怎麼也沒想到,他真的開了口。

  “嫁給我。”兆易再堅定不過的重複他的話,態度沒有半分質疑。

  一開了口才知道,他早該這麼說。

  只因為胸口的篤定讓他明白,他始終不曾放棄過她,心裏不曾忘記她。

  “不……”內心又驚又喜,又有更多的惶然,尹亞昕捂著唇,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望著他,淚光閃爍,說不出拒絕,卻也無法點頭同意。

  “你曾讓我一個人……孤苦零丁的流浪,用一紙離婚協議書結束我們的感情,現在……你還要我再相信你一次?”她說出自己的質疑與害怕,不安的情緒結束在未完的喉音裏。

  她的話,讓他明白他曾經如此的傷害過她,教他自責不已。

  “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他坦然認錯,但他無法接受她的遲疑和拒絕,“再給我一次機會。”

  她搖著頭,仍是揮不去那些害怕。

  她的沉默教他不安更甚,他伸手握住她亟欲後退的肩膀,冷靜離他遠去。

  “如果我說我愛你呢?”突地,一句他沒預期會說出口的話,就這麼竄出他的口。

  他一輩子……都沒說過那句話。

  他甚至還記得,在婚後爭吵的日子裏,她總是問他,問他是否愛她?

  那時,他覺得又煩又吵又躁,都要忘了愛是什麼滋味,更遑論要說出那個肉麻的“愛”字。

  他被自己的話嚇到,相同的,尹亞昕也不例外。

  尹亞昕怔瞪著他,像是聽到什麼天方夜譚的虛假神話,小臉上只寫著一個情緒——就是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他愛她?

  這個認知一進到腦子裏,兆易更加惱怒。

  他已經說了一句他打死都不認為自己會說出的肉麻話語,她卻一臉的難以置信,像是他說出的只是一句謊言。

  “我愛你!”兆易又一次大聲用力的吼著,彷彿要讓全世界的人聽到。

  那近在耳邊的吼聲,幾乎要讓尹亞昕耳鳴了。

  只是,她仍然只是搖頭。

  以為她只是記掛著門外的男人,所以拒絕他的求愛,他繃緊了下顎,用力的將她擁進懷中。

  “我不讓你走!”他不能見著她在另一個男人懷裏,他沒有辦法,沒有辦法!

  抱著她的手臂結實有力,又熱又燙,胸腔劇烈起伏,昭告他強烈的佔有欲與霸佔她的企圖。

  屬於他的溫柔,讓尹亞昕心慌了。

  她知道再這麼下去,她一定拒絕不了他,她不能,她也不要在這個情況下,又一次重蹈覆轍。

  “如果我已經不愛你了,你還要這樣一意孤行嗎?”尹亞昕沖著他大喊,“八年了!你要我的時候,就對我求婚,說要攜手一輩子,渡過再大的苦難;但是,你不要我的時候,就丟給我一張離婚協議書,讓我一個人傷心難過,現在你又突然回過頭,要求我、命令我,要我跟你在一起,你以為這樣就是愛我嗎?我喜歡你這樣愛我嗎?”

  她的情緒終於爆發,兆易攬住她的手臂一僵。

  彷彿他從來不懂她要的愛。

  她問的真好!問的真好!

  他要她,想要她當他一輩子的另一半,於是極力爭取,用盡任何的方法達成目的,但是他卻沒有問過她,是不是還願意再給他時間,再當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女人。

  真是慚愧!

  愛嗎?

  難道,這就是他能給的愛嗎?

  驀地,兆易緊抱著她的手,松了開來。

  他一直不肯去面對,不肯去檢討原因,原來,她的拒絕很簡單,原因只是因為……她不愛他了。

  是啊!她已經說得很明白,她有男朋友了,甚至男朋友還帶上門來了,他還是不懂得適可而止,不懂得放棄。

  兆易的眼色突暗,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手,像是被抽走全身的力氣。

  “我是不是帶給你很多困擾?”兆易疲乏的籲了口氣,俊臉上泛著苦澀的笑。

  尹亞昕咬著唇,一句話也沒說,為了掩飾她仍在心動的痕跡,她不看他的眼睛。

  “沒關係,我懂了,我知道了。”兆易緩慢的點了點頭,像是要說服自己去接受眼前的狀況。

  八年前,是他搞砸自己的幸福。

  沒理由在八年後,還逼著她再給他一次機會。

  兆易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眸色一暗,臉色一凜,像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兆易掩下胸口的失望與沮喪,不願再給她困擾。

  喜歡一個人,應該給她她想要的東西,而不是給她他想給的東西。

  該走了。

  到了該還她自由的時候了。

  隔著一步的距離,尹亞昕能清楚看到他眼中的黯然,教她好心碎,只是,她還在矜持,還不願就這樣軟下身段。

  他讓她過了好多淚流不止的日子。

  他讓她……

  不,她不想就這樣原諒他,她不敢現在就相信他。

  於是,她怔站著不去阻止他,緊咬著唇不讓自己留他,沉默的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出她的視線。

  就在倉庫門口,兆易最後一次回眸,將她的身影,深深的刻畫進他的心裏。

  就當……這是他對她最後的溫柔。

  他放手,讓她自由。

  讓她過她想要的生活,讓她愛……她想愛的男人。

  縱使,那個男人不是他。

  “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歡迎你來……歡迎你來找我。”話出口,才知哽咽的滋味。

  尹亞昕心中一緊,眼前一片水霧。

  那是、那是……那是告別的意思嗎?

  ***

  沒有人給她答案,兆易沒再開口,消失在轉角。

  那天之後,兆易沒再出現在餐廳裏。

  幾個員工雖然好奇,私底下猜測著他們的關係,卻沒人真正的敢問出口。

  少了一個專門打破盤子的半調子,餐廳裏顯得有些安靜;沒有了一個可以鬥嘴罵人的對象,尹亞昕彷彿變得沉默。

  餐廳,還是日復一日的開店營業,人潮仍是洶湧,但大家都明白,有些事情不同了。

  那就是,尹亞昕臉上的笑容更淺了,眼中的笑意更淡了,像是有人抽走她的神魂,她像個美麗的瓷娃娃,少了點生氣。

  她仍是努力經營自己的餐廳,能由她自己處理的菜色,絕不假他人之手。

  她禮貌的招待著每一個進門的客人,偶爾望著門口,久久沒有收回視線,彷彿在等著誰……

  那個“誰”,大家都心知肚明,卻不再有人提起他。

  時間又過了一個禮拜,趙風揚把依依不捨的小立帶回加拿大,畢竟還要上學,不能請假太久。

  整個時間、空間都空出來,尹亞昕更加無法面對翻天覆地的寂寞。

  這麼多天過去,兆易像被蒸融的空氣,消失無蹤,不但人影不見,連通電話都不曾有。

  真是打算放棄了吧?

  這麼說,她的小立可以安心辦理落地生根的事宜了。

  這真是一件好事,一件再好不過的好事。

  只是,為何她提不起一絲歡喜?

  想起兆易離開時的黯然黑眸,她久久不能忘懷,每每想到時,心口總是一緊,像是被誰拿針刺了下。

  他真的有那麼傷心嗎?

  望著她的眼神,像是被她的答案傷得很深……

  她驀地收緊雙手,一陣心酸。

  是她拒絕得太徹底嗎?讓他死了心、傷了神,於是轉身離開,不再來糾擾?

  她只是不想那麼快就屈服在他的溫柔之下,她只是想再刁難他一會兒,讓他知曉她的辛苦,明白她的難受。

  一直到現在,她才肯對自己承認——她的心裏早就原諒他,朝他靠去,只是放不下架子,擱不下矜持。

  誰知道……他就這麼放棄了?

  現在,她不上去,有些後悔,卻又忍不住的埋怨。

  真的就這樣下去了嗎?

  始終不願去想,如果一輩子這麼過下去,她的心裏會不會有遺憾?不停逞強著,一再告訴自己,她做的沒有錯。

  可是,越是寂寞,越是冷靜下來,心裏的不安襲擊著她,後悔侵襲著她,都她忍不住熱淚盈眶,說不出的難受。

  想念啊!

  他手臂上的傷,該拆線了?

  一切應該都順利了吧?

  而他,也應該……忘了她吧?

  一時悲從中來,尹亞昕忍不住掩面哭泣,心口遠比那時被拋下時還痛。

  只因為,這樣的痛,是來自於自己的不珍惜、不相信。

  而現在,她再也沒有機會去證實、去印證她的猜測——他到底愛她不愛?

  心口好痛、好痛。

  為什麼會有這般喘不過氣的感覺?為什麼臉上的淚怎樣也停不住?為什麼她無法忘記他的臉?

  他的眼神、尖銳的刺痛她的心。

  他在乎的時候,她痛;他不在乎的時候,她也痛。

  而他說,他愛她。

  那些相戀極深的日子,她也不曾聽過他說愛她。

  心狠狠的揪起,因為他的那句告白。

  他說愛她。

  但是她沒有任何的回應,甚至可以說是拒絕了他。

  現在,她除了怪自己,又能怪誰?!

  夜深的房裏,只有她一個人,壓抑的情緒幾經翻騰,終於失控,她撲倒在床上,難受得崩潰痛哭,全身顫抖著。

  她彷彿又回到那些傷痛的夜裏。

  曾經,她為愛逃亡,因為要不到她要的愛。

  而現在,她因懼愛而逃亡。

  情愛累人,愛與不愛,都是痛……

  ***

  趙風揚安置好小立,很快又回到臺灣,只因為他知道情況不太對勁。

  那天,他親眼看著兆易像失了魂一樣的走出餐廳,兆易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完全沒有前一刻時的意氣風發。

  他不知道兆易與尹亞昕之間發生什麼事,他原先沒問,以為只是吵嘴的小事,卻沒想到看到尹亞昕之後,她的情形也好不到哪裡去。

  小倆口明顯是吵嘴了,情況甚至比他想的還要更糟。

  原本,他還打著幫小立把父親找回來的算盤,要好好評估兆易的為人,卻沒想到事情急轉直下,兆易突然消失。

  如果只是單方面就算了,偏偏尹亞昕也像失了魂,情況也好不了多少,那強顏歡笑的表情,讓人看得更心疼。

  光是瞧尹亞昕的反應,就知道她還心系兆易,而且,還是愛慘的那種。

  若要說兆易對她無情,才讓她傷心難過,趙風揚還真是不信,畢竟,他一個旁觀者,能清楚的看見兆易對她的態度,兆易看著她的眼神,絕不是把她當一般的朋友。

  那他就更困惑了。

  如果不是因為無情,那這兩個人在彼此折磨什麼?

  為了妹妹的幸福,縱使是舟車勞頓,縱使是千里奔波,他也甘之如飴。

  快刀斬亂麻。

  無論是要合還是要分,他都得替寶貝妹妹看清形勢。

  於是,才回到臺灣,風塵僕僕的他,馬上直奔兆易的辦公室。

  ***

  偌大的辦公室裏,兆易與趙風揚隔著一張辦公桌對峙。

  “有何貴幹?”兆易的臉色並不好看。

  畢竟,沒有人願意看見情敵,尤其是在自己的地盤上。

  他嘗試很多的方法,讓自己不去想到尹亞昕,忙到三更半夜也無妨,就是要讓自己筋疲力盡,讓自己走不出這間辦公室。

  他以為這樣就夠了,沒想到趙風揚卻主動出現在他的面前,提醒他想起那個刻意忘卻的人。

  心裏打了個突,他知道趙風揚無事不登三寶殿,莫非是……

  “亞昕出了什麼事嗎?”兆易整個人傾身向前,著急的神色寫在眼裏。

  光是這一眼,趙風揚就知道自己沒來錯。

  “她目前沒事,不過,情況並不好。”趙風揚搖搖頭。

  “她病了?”兆易緊張的問。

  “是啊!”趙風揚點頭。

  她這病可重了,不是皮肉傷,傷的,可是心,無藥可醫的那種。

  “怎麼回事?”他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我把亞昕交給你,就是要你照顧她,怎麼沒幾天的工夫,她就……”

  “問你。”趙風揚下巴微揚,“你就是那個始作俑者。”

  兆易的眉蹙起,黑眸眯了起來,“說清楚。”

  “首先,你沒有把亞昕‘交’給我。”趙風揚搖搖頭,“你頭也不回的走,大家都看到。”

  兆易聞言火大。

  “你不是她男朋友嗎?不管我有沒有把亞昕交給你,她本來就是你的責任,不是嗎?”他指著趙風揚的鼻子指責。

  “我可不這麼覺得。”趙風揚聳肩,“相反的,我還回了加拿大一趟,去玩了幾天才回……”

  “你搞什麼東西?!”兆易聽不下去,伸手抓握住他的領口,把他提起來,“亞昕都這樣了,你還出去玩?!”

  趙風揚的濃眉微揚。

  還不曾有人敢這麼對他……不過,他欣賞!

  “看來,你在乎亞昕。”趙風揚將他的手扯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要不然,我把她讓給你好了。”

  “你在說什麼鬼話?亞昕是人,可以讓你說讓就讓嗎?”

  兆易怒瞪他,臉一冷,“你不是因為我跟亞昕那些舊事,所以遷怒於她吧?”

  這是兆易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趙風揚輕笑一聲。

  “如果是呢?”他好奇的想知道兆易的反應。

  “你是不是男人!竟然那麼小心眼!”兆易沒想到事情會這樣轉變。

  “我跟她都已經斷了聯絡,再說,她選擇的人是你,我也已經放手,你沒理由在這個時候放棄她。她是一個很好的女人,因為吃了很多苦,因為……”兆易越講越自責,越說越激動,沒想到自己的固執追求,反倒害了她的幸福。

  “好了好了。”趙風揚舉手他阻止繼續講下去,“你不要再說了,我跟她是不可能繼續下去……”

  繼續再“演”下去,他可能就要瘋了。

  “你是笨蛋還是傻瓜?我就說我跟她……”兆易還想繼續替她解釋,挽回可能的幸福。

  “我是她哥,不是她男朋友!”趙風揚直接公佈答案,懶得再拐彎抹角。

  雖然逗著兆易玩挺有趣,不過看著兆易的拳頭越握越緊,他怕一個不小心玩過火,兆易的拳頭就要往他的臉上招呼來了。

  “你說、你說……什麼?”兆易滿到喉間的怒氣突然頓住,他不確定自己聽到什麼。

  “你沒聽錯,我是她哥,我是煙霧彈,我是擋箭牌,我什麼都是,就不是她的男朋友。”趙風揚移動腳步,來到兆易的身邊,體貼的將被嚇壞的他往椅子上一壓,安撫他坐下。

  “她怎麼……你怎麼……”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哥”來?

  趙風揚噙著笑,話說重頭,從兩兄妹分散的緣由,到八年前回臺灣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

  呃……好吧!他還有“善意”的隱藏了小立的事。

  畢竟這種事,還是讓他們夫妻自己處理好了。

  知道尹亞昕在離婚之後,幸好有個哥哥挺身而出,也讓兆易寬心不少。

  “你現在可以跟我說話,為什麼你要跟亞昕吵起來了吧?”趙風揚需要知道答案。

  “我們沒吵。”兆易搖搖頭,想起那天心痛的談論,“她說,我沒有尊重她的意思,我給的愛,沒想過她要不要,她嫌我太專制、太霸道了……”

  “哈!”趙風揚冷笑一聲,“就為了這件事?”

  這個口是心非的小丫頭,明明愛得要死,卻偏偏還要嘴硬,鬧得自己那麼難受。

  “所以,我想,她不要我的愛,我決定不再去打擾她。”兆易為了這個決定,已經難過得幾天都睡不好。

  “你問過她了?”趙風揚微微一笑。

  “什麼?”兆易傻怔。

  “我說,你問過她了嗎?還是……這又是你的猜測?”趙風揚一針見血的指出他們的問題。

  “這……”兆易啞口。

  “去問問她吧!或者是說,用你的眼睛去看,不要只憑幾句話,就定了你們的未來。”趙風揚可不希望繞了一大圈,尹亞昕又白守了八年。

  他有眼睛可以看,有手指頭可以數,尹亞昕拒絕過的男人可不在話下,除非是心有所屬,否則那麼年輕的年紀,她不該心如止水。

  “看來,你是希望我再試一次。”兆易很意外總結竟然是這個答案,不過,他仍有不解的地方,“為什麼你要扮演‘男朋友’這個身份?是你不同意我跟亞昕重修舊好?”

  “不否認一開始我並不同意讓亞昕回臺灣,我甚至不願意讓你再看到她,只是……”趙風揚聳肩,歎了一口氣,“看到她這副模樣,我開始懷疑我的堅持是錯的,而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

  “她究竟怎麼了?”兆易很心急。

  “想知道……怎麼不自己去看看?”趙風揚笑道。

  不自覺的,思念的情緒湧上喉間,兆易喉頭一哽,翻攪充斥在心口。

  “我去。”他馬上就去。

  見兆易隨即起身,立刻就要往外跑去,趙風揚雲淡風清的補了一句。

  “順便跟她說一下,小立我已經安頓好了,證件也辦得差不多,如果願意的話,下學期就可以轉回臺灣讀書了。”

  兆易急奔的動作停住了,整張臉又是被嚇壞般的倏地變白。

  “小、小立?讀書?”兆易聰明的腦子第二次失去運作的功能。

  他隱隱的猜到可能是什麼、卻又害怕的不敢問出口,怕又是另一次失望。

  “小立是她兒子,如果回臺灣,年紀剛好上小一。”趙風揚環著手,笑看這在商界間人人稱好的兆易,竟也出現驚訝的表情。

  把趙風揚的話前後聯結起來,兆易終於弄懂了。

  “小、小、小立……是我的兒子?”兆易簡直要傻了。

  “是不是你兒子,得問問亞昕,不過我這個舅舅看到你,就跟看到小立沒太大差別。”他話中之意,小立跟兆易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兆易聞言,那張被嚇白的臉露出大大的笑容,看來有些傻氣。

  “我有、我有孩子,我當爸爸了!”兆易樂壞了,拉開門把,用最快的速度往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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