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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捲土】最終進化【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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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eric7877 於 2013-7-17 23:5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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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0 12:40:22 |只看該作者

序:抹香鯨,三十截血指和六條人命

第一章 獵鯨歸來

  漆黑的夜晚,

  狂風暴雨。

  大海的洶湧浪濤瘋狂的撞擊著礁石,似乎下一刻就要將整塊陸地都要掀翻似的。離地十餘米高的橘紅色氣球已經被吹得極歪,這代表著颱風已經近在咫尺,就連下方繫起攔風索的結實巴桿都開始嘎吱作響,似乎下一秒就會斷折開來。

  對於四橋這個偏僻的港口來說,這種糟糕的天氣儘管不多,但每年也都會出現三五次。因此這裡的居民也都習以為常,縮回到自己的棚屋裡面窩住,燃起昏晦的燈燭就著鹹魚乾喝起紅星二鍋頭,當然還順帶在房頂漏水處的下方墊住盆子油布以及一切能夠濾去潮濕的東西。繞是這樣,被子也始終會處於一種潮潤的狀態,彷彿手撫上去都能氤氳上一層濕。

  就在這種氛圍下,在四橋鎮西面的一處破爛棚屋裡面,卻是燃著熊熊的火。裡面凌亂的堆放著廢棄掉的橡膠輪胎------對於窮苦的船民來說,這是一種廉價而有效的補船皮料------還圍聚著十來個皮膚黧黑,神情卻是興奮非常的船民。他們當中大多都是二三十歲的壯年,只有坐在正中的那個中年人臉上皺紋深深,似刀斬斧削一般,下頜的鬍鬚碴子也有些花白了,他的五官長相看起來就是愁苦裡帶著和善,一看就知道是對生活和命運逆來順受的那種人。

  「哎呀哎呀,要我說今天這件事情,三仔是有功勞,但森巖那一下才瞄得正點啦!「

  說話的人是個臉上有條疤的年輕人,叫做高強,比著誇張的手勢口水橫飛的說。而他的說話顯然得到了周圍同伴的認同,不少人都在連連點頭,將讚賞的目光投注向了坐在右邊的一個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雙眉濃黑,胳膊上的肌肉塊塊凸起,體格很是壯碩,眉宇間雖然有些飛揚的神色,但不失穩重。他此時正隨意的坐在了一根破舊的木凳上,端著一個缺了角的瓷碗。大概是碗裡面盛著的開水滾燙的緣故,因此要邊吹邊喝。這被叫做「森巖「的年輕人聽到提起自己後微微一笑,卻是並不出聲,只是對著同伴微笑點頭,然後繼續喝水了。

  「森巖那一下自然是沒得說,但我可是刺了九叉呢,整整九叉!」一個大鼻子的壯年男人站了出來大聲道,還不停的用手激動的比劃著。

  「僕了摸的,那大畜生竟拖了俺們走了少說三十里吧!再多拽十里咱們就得吃上這趟風了。」

  在牆角的一個黑瘦中年男人忽的插嘴笑道:

  「大四哥,這次刮出來的香膏怕不下二十公斤吧!就是弄乾出來也少說也有十來公斤------這一次算是賺大了,你不是一直想著把福遠大修一次嗎?這下大修十次的鈔票也有餘啊!」

  大四哥顯然就是那名中年男人,他聽了也憨厚的笑了笑,但眉宇裡面分明也洋溢著喜意。他從小就出生在海邊,海水的鹹味幾乎滲入了骨髓裡面,他這輩子幾乎是以船為家,因為很早就收養了兩個孤兒的緣故,所以一直都沒有討到老婆,並且之後似乎也不打算找了。他在數年前用一輩子的積蓄買下了福遠這艘舊船,沒想到還受了人的欺詐,剛剛拿到船就大修了一次,因此直到現在所欠的債務也沒有還清。

  如果說善良忠厚一定會得到命運青睞的話,那麼相信大四哥早已腰纏萬貫,但事實是大四哥不管怎麼辛勞奔波,也脫離不了顛沛流離窮困潦倒的命運。不過老天爺再怎麼刻薄,也總會偶爾有開眼的時候,前天福遠在出海的時候,卻是遇到了一頭落單的胖頭怪!

  胖頭怪是廣東/廣西/海南這一帶的漁民對其的俗稱,學名就是赫赫有名的抹香鯨,其身體粗短,行動緩慢笨拙,並且長相十分怪異,呈現出頭重尾輕的模樣,若是要拿什麼生物來形容的話,放大了千萬倍的蝌蚪還勉強能對上號,抹香鯨龐大的頭部幾乎能夠佔到體長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整個頭部彷彿是一個大箱子。它的鼻子也十分奇特,只有左鼻孔暢通,而且位於左前上方,右鼻孔堵塞,所以它呼吸的霧柱是以45°角向左前方噴出的。對於有經驗的漁民來說,遠遠的就能從這種鯨魚噴射出來的水柱上發現它們的蹤跡。只是經過幾十年的捕殺生涯,抹香鯨已經減少到了全世界僅有幾百頭的地步,最近五年以來整個南海海域都只傳出了三次獵到胖頭怪的消息,其稀有程度可想而知。

  當時發現這頭落單的胖頭怪的是阿發,就是那個與大四哥平輩論交的黑瘦男人。其餘的後生仔都得叫大四哥一聲「四叔」的。說實話,依照福遠這艘老舊漁船的配置來說,是沒可能對這頭龐然巨物下手的。好在大四叔收養的一個孤兒三仔心靈手巧,前些日子在碼頭的廢舊所裡相中了一架旁人拆掉不要的魚槍,自己悶著頭鼓搗了幾下,居然也就能湊合著用。不過其本意也就是射射在南海出沒的鯊魚割幾張花膠,怎能料到會遇到幾乎絕跡的胖頭怪?

  然後便是一場鍥而不捨的追逐。

  福遠號決意要把握住上天賞賜來的機會,不顧颱風警報在風浪當中死死的咬住了這頭長約十米的抹香鯨!但這船上除了大四叔之外,根本就沒人有捕鯨的經驗,而船上安裝的那一架固定射索魚槍更是處於半報廢狀態,在風浪顛簸裡面連射了四次也未能命中,反而使得這頭龐然巨物警惕了起來,看看就要潛入海底。

  就在這個時候,大四叔收養的另外一個孤兒方森巖卻一步搶上,他的身體在風波巨浪的搖曳中若落葉般顛簸起伏,雙手卻似焊接在了魚槍上那樣堅定,瞄準了整整十秒,然後就在所有人都幾乎絕望了的時候一槍射出!

  這一槍便洞穿了抹香鯨的要害!

  垂死的巨獸負痛之下,拖拽著福遠整整游出了三十海里,一路上的海水都為之泛赤。但最後還是無奈的成為了人類的戰利品,滿載而歸的老舊福遠,也奇跡般的成功在颱風登陸之前返回到了四橋港。對於抹香鯨而言,儘管其肉/油/骨都價格不菲,但其最為值錢的,還是腸道當中的「香膏」。這東西是當地漁民的俗稱,經過乾燥處理以後便是著名的「龍涎香。」

  抹香鯨的主要食物乃是烏賊/章魚,它將之吃掉以後,卻消化不了其尖銳的嘴殼和內部的圓骨.這時候,抹香鯨的大腸末端或直腸始端由於受到刺激引起病變,從而產生一種灰色或微黑色的分泌物,這些分泌物逐漸在小腸裡形成一種粘稠的深色物質,儲存在結腸和直腸內,剛取出時臭味難聞,存放一段時間逐漸髮香。這便是所謂的龍涎香。

  龍涎香內含25%的龍涎素,是珍貴香料的原料,是使香水保持芬芳的最好物質,用於香水固定劑。同時也是名貴的中藥。大四叔獵獲的抹香鯨僅有十餘米長,在同類當中也算體型中等偏下的,饒是如此,那收穫的龍涎香也可以賣得一筆巨款!

  這一船人聚在一起說說笑笑,不覺已是深夜。他們在海上奔波打漁足有半月,何況還掐著颱風來的時間之前趕進四橋港,也是很吃了些辛勞,等獵到大傢伙的興奮勁頭一過,疲倦立即就襲來。外面雨勢滂沱,颱風少說要明日下午才會停。大四叔順理成章的在自己的棚屋裡面留人住下打地鋪,這些船民在船上苦慣了也不覺得如何。倒是三仔和森巖已經分家了出去,兩人在四橋鎮北頭的媽祖廟街旁邊各自修了一處棚屋,也算是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間,此時儘管風大雨急,但披上油布從鎮子的這段走到那段也要不了多少時間。

  兩人將橫七豎八釘了好幾塊木板的舊門推開,一股冷風夾帶大片的雨水攆了進來,立即使人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連中間圍著火已經躺下的船民也不滿的咕噥了幾聲。方森巖和三仔兩人頂著油布縮起腦袋將門頂上,大四叔卻又趕上來塞了把傘出來,兩人藉著門縫裡面晦暗的光線辨了辯方向,便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回家的路上走了回去。

  四橋是一個小鎮,在地圖上根本都沒有標記出來的小鎮。

  它的具體位置是廣西防城港這個邊境城市南面的一個小灣,甚至在天氣晴朗的時候用肉眼都能看到西面越南的國土。在行政位置劃分上也恰好屬於三不管的地帶。因此無形的形成了一個集走私,貿易,偷渡於一體的畸形港口,在裡面的人大多都從事的是遊走在法律邊緣的灰色行業。

  而老實巴交的大四叔之所以選擇在這裡落腳,則是因為福遠號這艘老舊的船隻也是被偷來的,而大四叔也根本負擔不起沉重的稅費,方森巖曾經看過那長長的收費單,上面涉及的部門繁多,包括財政、稅務、工商、公安邊防、衛生、鄉鎮政府、漁委會或村委會、漁船管理公司等等,而在這裡則只需要將一筆保護費按時交給當地的「大佬」花衫飛就行。

  正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上面「掃蕩」,所以四橋的建築大多都是用相當廉價的三合板,輪胎,玻纖瓦等等臨時搭建而成,正是屬於那種城管眼中釘肉中刺的違章建築。方森巖今年接近19歲,比三仔大上幾個月,卻是從十四歲起就由大四叔托了熟人上船做事,因為他做事沉穩踏實,所以很受到僱主的好評,屢屢被委以信任,年紀輕輕就在世界各處港口輾轉過,無論是見識還是為人都稱得上首屈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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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生要能盡歡 死要能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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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大四叔買下了福遠以後,方森巖便毫不猶豫的拋掉了手中的工作返了回來。那時候他已是一艘巴拿馬五千噸級貨輪上的二副,並且大副年後就要退休。儘管船長多次挽留,但方森巖卻是堅拒,返回到了破爛的福遠上重新做了一名船員,還拿出了所有的積蓄給大四叔還債,此時方森巖和三仔分出來所住的棚屋,便是他用離職前拿的最後一個月的薪水修築起來的。

  儘管也沒走出多遠,但腳下的鞋子裡面已經灌滿了泥水,那股冰涼意味一直都似乎要沁入肌骨裡面去,走動的時候更是發出「哐當」「哐當」的悶響,令人舉步維艱。過了一小會兒,三仔的棚屋卻已經到了,他也不回頭,「啪啪」的拍了濕漉漉的油布兩下,算是打招呼表示再見,然後便見到他彎下腰左轉,費力的啟開旁邊棚屋的柵門,然後鑽了進去。

  方森巖正轉身要走,可身後的棚屋柵門忽的又開了,三仔濕淋淋的腦袋又探了出來,黑頭髮貼在額頭上,臉上的神情又是羨慕又是佩服:

  「巖哥,當時浪頭打得怕不有一丈多高,連四叔和發叔都沒辦法,你是怎麼瞄得准那胖頭怪的?」

  三仔雖然只比方森巖小幾個月,但他無論是頭腦應變都差得太遠,若論見識更遠遠無法與在外面闖蕩了五年的方森巖相比了,因此一直是用一種崇拜的態度來對待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方森巖聽了他的問話後微微一笑,眼睛微微瞇縫了起來:

  「我只是蒙中了而已。」

  順手拉開了旁邊的電燈後,方森巖便除下了濕透的外衣拿過一條乾毛巾擦著頭上的水。他的身高大概在一百八十公分左右,體格顯得壯碩,眉毛濃黑,貼身的彈力背心下面的胸肌顯示出鼓脹的肌肉輪廓,幾年的海上生涯使他的膚色呈現出一種健康的古銅色。簡潔的寸頭,挺拔若刀的雙眉,使人無由的聯想到高素質的健美教練,不過略薄的嘴唇和冷漠的眼神使他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峻。

  平心而論,這是一處極其簡陋的棚屋,大概只有七八個平方,是用一些建材上的邊角料加上劣質的石棉玻纖瓦所草草搭建的,裡面的陳設也再簡陋不過。一張彈簧鋼絲單人床,一個洗臉盆,一口簡易的壁掛式塑料衣櫥而已。但進入到這裡面以後,卻有一種特殊的溫暖感覺,那是一種家的感覺,便是再怎麼豪華的酒店也無法替代。

  這裡面唯一的裝飾就是擺放在床頭的一個小鏡框。鏡框當中是張已經泛出微黃的彩色照片,照片上一共有三個人:方森巖,大四叔,三仔。那還是方森巖第一次出外前拍攝的照片,看著照片上的大四叔,方森巖的眼中也多出了一種濡慕而尊敬的神色,就是這個憨厚老實的男人一把屎一把尿的將自己和三仔拉扯大,更重要的是,他一直都沒有隱瞞兩人的身世,就連「爸「也不讓兩人叫。因為大四叔虔信風水,聽算命先生判說自己一生孤苦飄零,便不願讓兩個孩子沾染了自己的霉運,寧願孤苦終老一生。

  對於深信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大四叔來說,這是何等愚昧而偉大的情懷啊........

  想起種種往事,方森巖一時間都有些唏噓。他是一個心志十分堅毅的人,自從懂事以後也並不很怨恨將自己拋棄的父母,卻是對大四叔更加感激。雖然口中叫的是四叔,但心中卻是切切實實的將他視為自己的父親。在床頭上還貼著一張白紙,上面寫了十個歪歪斜斜的字------生要能盡歡,死要能無憾!這十個字卻是方森巖從一本殘破的小說上看到的,咀嚼良久以後極是喜歡,便寫了出來粘在了自己的床頭。

  拿起照片發了一會兒呆以後,方森巖便拉燈倒頭便睡,但度過了開頭的一段睏倦之後,睡意卻漸漸消失,心中並沒有撈到一注大財的驚喜,卻總是有些難以形容的焦躁,就彷彿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

  方森巖的直覺一向都很準確,這是他在外面一直口碑都很好的原因。因為他往往能夠憑借直覺找到處理事情的最佳途徑,而認識他的人也很少和他賭博,因為方森巖就算是手氣不好的時候,也能夠巧妙的使損失降低到最低。先前三仔問方森巖為什麼能夠在大風大浪當中用魚槍準確射中抹香鯨的要害,其根本原因也是方森巖那超乎尋常的直覺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滂沱的雨水在棚屋的頂上稠密的響著,單調而乏味,方森巖來回不停的在床上翻著身,卻是絲毫沒有半點睡意。索性坐了起來赤著上半身打開檯燈點了一支煙。他無意間一瞥,便看到對面的鏡子裡面似乎有什麼紅色的東西一晃。低頭一看,卻發現胸口中央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生出了幾條縱橫交錯的紅痕,看起來似是被摳抓出來的痕印一般。他摸了摸發覺沒有什麼痛癢的感覺,心中便不以為意了。

  這時候方森巖覺得有些口渴,下了床倒了一杯水邊吹邊喝著,喝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就聽到外面傳來「嘩啦嘩啦「的趟水聲,這聲音很不規律,就彷彿是一個人在泥水裡面摸爬滾打竭力絕望掙扎一般。然後很快的,方森巖的棚屋門上就傳來了」彭彭彭「的悶響,還有嘶啞含混不清的喊叫!

  「來了!「方森巖心中一凜,馬上就去開門。門剛剛啟開一線,冷風便迫不及待的裹了進來,緊接著便伸入了一隻鮮血淋漓的手掌進來,死死的扒住了旁邊的門框。然後撞了進來一個渾身上下都流淌著鮮血和泥水的人,正是在大四叔那裡打地鋪睡覺的高強,儘管方森巖伸手去攙扶他,但高強已是渾身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雙手死死的抓住了方森巖的腳,絕望的嘶聲道:

  「巖哥,出事了!「

  方森巖濃黑的雙眉似長刀出鞘般的一挑,心中卻湧起了一個瞭然的念頭:「果然來了「,不安的源頭竟是在這裡!他儘管心亂如麻,卻是深深呼吸了幾口,大聲道:

  「怎麼回事!」

  「是發叔這個王八蛋!大四叔說要把肥膏賣了的鈔票留給你和三仔做老婆本,他就趁著大傢伙兒睡著的時候,偷偷去找花衫飛把咱們給賣了!整整十九斤七兩三錢香膏,花衫飛竟然只拋了一百塊出來!」

  方森巖聽到「花衫飛」三個字心中就一沉,這傢伙可以說是四橋這個鎮子上的主宰者,要想在此立足的人都得按時上交保護費。而他自己暗地裡也做著偷渡,走私,販毒的生意,手下的打手也有十幾人,無論在黑白兩道都吃得很開。更有傳聞說「花衫飛」還是越南那邊號稱第三黑幫「鬼仔幫」的骨幹,是幫會大佬「黑鬼東」的得力手下。若是那龍涎香被這傢伙看中強奪,那當真是只有牙齒打落和著血往肚皮裡面吞了。

  然而高強此時掙起來喝了口水,語聲中含著哭腔繼續道:

  「大四叔儘管心裡面捨不得,但也知道花衫飛惹不起,也只能抱著蝕財免災的主意賤賣。花衫飛也讓了一步,說以後咱們不用再在鎮子上交保護費。但大夥兒心裡面總是不太舒坦的,就背著忍不住小聲罵了幾句,卻被花衫飛旁邊的一個叫西弟的傢伙聽到了!那傢伙叫西弟,似乎連花衫飛都要看他臉色,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頓時不依不饒,加上發叔那王八蛋在旁邊煽風點火,西弟…….西弟竟然要燒了福遠!」

  若不是生活在海邊的人,是很難理解船民們對於船的感情的,他們當中絕大多數的人的童年就看著船渡過,長大了船就是他們的居住地/工作地點/娛樂場所,哪怕是娶了老婆生了孩子以後,在船上的時間也要遠遠多過陪伴家人的時間。在這樣的情況下,船幾乎就是他的精神支柱,以至於不少老人死後都要求將棺材做成船的形狀。

  而對於大四叔來說,漂泊半生潦倒一世才從牙齒縫隙裡面擠錢出來買上了這艘福遠,他對船的感情只有過之而無不及!這西弟若是要燒船,那麼還不如直接要了大四叔的命!

  方森巖聽到了這裡,額頭上的青筋已經一根一根的綻了出來。高強接著埋著頭噙著眼淚道:

  「大夥兒聽了以後,再也按捺不住,便爆發了出來抄傢伙同他們拼了!但花衫飛很快就叫了他的手下來幫手,結果……唉!不過西弟那雜碎臉上也被我們拉了條口子,那個小白臉立即就像瘋狗那樣暴跳如雷。我逃走的時候聽他大叫著要把大四叔拉去和福遠一起燒了!旁邊棚屋的阿貴叔聽說了要出來說和,被花衫飛一巴掌打掉了七顆牙!巖哥,怎麼辦!」

  高強口中的阿貴叔也是四橋上有頭有臉的人,據說還和花衫飛有點沾親帶故,他都落了個如此下場,大四叔的遭遇可想而知。面對如此的絕境,方森巖卻平靜了下來,他先是拍了拍高強的肩膀,然後給他裹上了一件乾燥的衣服,點了支煙吸得熊熊的放進他的嘴裡,接著很是沉穩的道:

  「你現在馬上過去叫三仔,你們兩個一起走,馬上去公安局報案!」

  高強進來以後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冷,一直都在瑟縮顫抖著,此時聽到方森巖說話後才有了主心骨一般,馬上猛吸了一口煙,喘了幾口氣裹緊了衣服急急的道:

  「好的,巖哥,我這就去。」

  他忽然似是想起了什麼,馬上又緊張的道:

  「你呢,巖哥,你不和我們一起?」

  方森巖平靜的道:

  「我總不能看著大四叔和福遠一起被燒掉!花衫飛每年收我們幾千塊保護費,又白拿了價值幾十萬的香膏,總得講點道理吧。我想我過去和他說說,應該能把這件事擺平。你們兩個快去,如果我擺平不了這事,那麼還得靠你們來救我呢.」

  高強一聽,也覺得似乎有點道理,他也不是什麼有心計的人,似是而非的點了點頭,便出門去找三仔了。方森巖等他一出門,眼神已是轉為冷酷,從門後面拔出了一把磨得風快的刀子!

  這刀子是漁船上專門用來殺魚剖魚用的,大概有一尺來長,乃是用那種鋼板的邊角料軋成,刃口都是方森巖自己一點一點磨出來的。黑沉沉的刀身,雪亮的鋒刃,寒氣逼人,而稜角的刀柄上簡單的用布裹了幾層,起到了避免滑手的作用。

  方森巖先前的樂觀說法只是要將高強和三仔騙走而已,因為他的心中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沒辦法善了了,臉上被劃了一刀的西弟,便是花衫飛大佬「黑鬼東「的兒子!此時唯一能夠同」花衫飛「講的道理,便是刀子!生要能盡歡,死要能無憾!自己同大四叔不是父子,但之間的感情勝似父子,如今便是拼了這條命,也是理所當然,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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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血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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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夜,冷冷的雨,肆意的風,將整個四橋鎮都裹了起來。就像是花衫飛的淫威籠罩著這個鎮子一樣,以至於沒有一個敢於出來管這件事的------哪怕這事關係了數十條人命,可見花衫飛的凶威之熾!

  方森巖便在這令人窒息的黑暗裡貼著牆躡行著,冰冷的雨水將他淋得透濕,但他的心中卻是充滿了一種被堵住的焚燒感覺。

  前方二十餘米處便是停靠福遠的碼頭,旁邊卸貨的碼頭搭著一排四面透的遮篷,平日裡水手們多將貨物堆放在那處,既能蔽日又能擋雨,看守的人也一目瞭然,不怕有人手腳不乾淨。此時遮篷裡面擺了兩個大功率的射燈,將裡面照得透亮,花衫飛帶著十幾個人將三個蜷在地上的人圍在當中,不時還踹上幾腳,而福興上已有幾個人影晃動,應該是在到處潑著汽油!隱隱約約還傳來了瘋狂的叫罵聲:

  「撲你老母的!居然敢給我動刀子,動啊,動啊!「

  「今天殺你全家!「

  「鹹家鏟,爛春袋的老雜貨!」

  「………「

  方森巖的面肌一陣扭曲,忍不住再靠近了些,便見到遮篷正中的花衫飛揮了揮手,讓小弟們閃開,陰測測的道:

  「西弟臉上的那一刀是誰剁的?「

  地上的四個人扭曲蜷縮著,呻吟聲此起彼伏,卻沒有人說話。花衫飛將手一揮,兩個氣勢洶洶的打仔馬上就從地上架起了一個人,花衫飛冷酷的道:

  「不說是吧,我在明哥那裡交不了差,那麼就拿你們四個人的全家來謝罪!「

  「是我,是我砍的!「發出了微弱話聲的正是大口喘息著的大四叔,方森巖心中只覺得鮮血上激,幾乎馬上就要雙眼通紅的衝出去。

  花衫飛「嗤「的從牙縫當中吐出一口吐沫。

  「你這老雜碎倒還有點膽色,我欣賞!你是用哪只手砍的?「

  大四叔沉默著。花衫飛也根本沒有指望他回答,用力吸了一口煙頭,等那紅點正熾的時候,猛然的將煙頭按在了大四叔的臉上!一股焦糊的難聞味道立即升騰了起來,緊接著花衫飛暴跳如雷,一腳正踹了上去:

  「給我把他按住了!十根手指頭挨著一節一節剁下來,湊夠三十段後端到西弟少爺面前去謝罪!順帶連人帶船一起點天燈!「

  聽到了花衫飛的怒罵,方森巖只覺得胸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激烈的衝撞著,嗓子眼裡都氾濫出一股腥鹹的味道,渾身上下一片熾熱,若正在被烈烈焚燒的鮮血所浸泡,他舔了舔乾澀而開裂的嘴唇,握緊了手中的刀子,小腿上的肌肉已經繃緊。花衫飛發洩似的猛踹了幾腳,然後才轉過頭來喘著氣道:

  「對了,你確定西弟少爺沒事?怎麼回去簡單包紮一下花了這麼久的時間?」

  花衫飛後面的這兩句話卻是對旁邊的一個手下說的。那手下卻是和花衫飛相當熟悉的,大刺刺的道:

  「大哥你想太多了,不就只是臉上的一點小傷能有嘛事?阿嚏!這鬼天氣,落下來的雨水都生生冰到了骨髓裡面,西弟這白臉仔應該是回去以後順帶喝些酒殺殺寒氣吧。「

  方森巖本來已經按捺不住,要不顧一切的衝上去,聽到這句話以後,兩條濃黑的眉毛立即一皺,就像是兩把刀對斬了一下。他強忍住不去聽身後的聲音,卻是快步踉蹌著向花衫飛所住的地方衝了過去!

  方森巖到此時依然留存著一分理智,若立即衝上去的話,不但救不出大四叔,連自己也得一塊搭進去,但花衫飛的手下常駐四橋的也就是不到二十個人,能打的全部都在這裡圍著福遠的人,他家裡算上包紮傷口的西弟頂了天也就三個人罷了!若是自己乘其不備衝了進去抓住西弟作為人質,那麼還真的有希望將大四叔救出來。至於之後的事情,方森巖也沒有去多想,因為能否走到那一步還是他人生當中的未知數,此時他心中所念念不忘的,無非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這句話而已。

  花衫飛住在四橋鎮的中心部位,因為這個鎮子隨時都處於被取締的狀況下,所以他同樣住的也是類似的搭建棚屋,不過與周圍相比顯得嶄新寬大一些而已。當然為了顯示與周圍的人的不同,還特地的在旁邊圍了一圈柵欄。方森巖似是幽靈一般的在黑暗當中穿行著,渾身上下已被淋得透濕,雙腳上沾滿了泥,只有雙眼閃耀著陰冷而狠毒的光芒,無由的令人聯想到在大雪中餓了三日的狼。

  「終於到了。」方森巖看著前方籠罩在黑暗裡面的棚屋,心中不可遏止的泛出了緊張與心悸來。他將手伸入了褲兜當中,蒼白而冰冷的手指帶了些痙攣撫過了同樣浸著寒意的鋒刃,接著觸到了柄上的裹布,然後緊緊的握住。方森巖深深的呼吸,在頭上頂起了一張破爛的油布,又抓了一把泥在臉上抹了抹,然後開始用力搖晃起了花衫飛屋子外的柵欄門。

  這柵欄門乃是用鋼筋草草焊接的,上面也沒有門鈴,鎖頭頗有些鬆動。方森巖這一搖晃,立即撞在旁邊的混凝土上「砰砰砰」的清響。棚屋的縫隙裡面透出來了明亮的燈光,隔了一會兒才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

  「他媽的誰在這聒噪?」

  方森巖儘管先前的心跳得極快,但這時候反而冷靜了下來,豁出膽子急聲道:

  「出事了!出事了,飛哥叫我回來報風的!」

  這句話果然有效,裡面立即開門走出來了一個人,走到柵欄前面卻不開門,狐疑的歪著腦袋觀望了一下。方森巖認得他正是花衫飛的表弟叫做百粉明,平日裡可以說是仗著花衫飛的勢力無惡不作,主業便是賣百粉(避免和諧,所以用同音字代替),不知道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方森巖修自己棚屋的時候都被這傢伙敲詐了六七百塊!此時見到這廝,正是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方森巖埋著頭,用油布將自己的臉遮住大半,緊緊抓著鋼條門嘶啞著聲音惶急的道:

  「明哥,好多公安,那幫撲街仔不知道什麼時候報了案!「

  百粉明平時就欺軟怕硬,雖然方森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有些陌生,也沒往深處想,聞言立即大吃了一驚,立即道:

  「咋回事?飛哥平時將那邊的條子餵得飽飽的,他們來做什麼?「

  他此時心念轉到了公安這邊,手上便不由自主的將圍牆上的鐵門打開了。卻在開到一半的時候覺得有些不對勁,順口問道:

  「飛哥怎麼不打電話給我們,反而叫你跑回來?「

  這句話一下子就問到了方森巖計劃當中最容易露出破綻的環節!但方森巖也是有急智的人,立即就歎了口氣道:

  「那幫條子六親不認,趕得又急,飛哥一不小心就把電話落到了地上的泥水裡頭,哪裡打得通?這不就是怕明哥你不相信,還特地讓我把電話帶過來做個憑據,不信你看。「

  說著就把左手伸了出來,掌心上果然有個黑色的手機模樣的東西。

  其實方森巖的這一番說辭也是頗多破綻,若是仔細去想的話不難揭穿。但百粉明聽說警察來了心中也是惶恐畏懼,無暇細想,而方森巖又理直氣壯的能拿出憑據出來,他當然是打開了門,伸頭出來很認真的向方森巖的手掌中看了過去。

  方森巖的左手順勢就握成了拳頭,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臉上!

  百粉明鼻子上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痛楚,眼淚鼻涕頓時難以抑制的湧了出來。他正要大聲呼叫,猛的覺得腹部傳來了一股極其冰涼的冷意,那冷意更是勢如破竹的上溯而去,一直到了喉管部位!百粉明在驚恐和劇痛當中一抬頭,就看到了一雙彷彿燃燒著火焰的眼睛!然後巨大的痛楚就在他的意識當中蔓延了開來,將他整個人徹底包圍。

  方森巖緩緩的鬆開掐住百粉明脖子的手掌,這傢伙立即似一灘爛泥也似的滑倒在泥水裡面,大量的鮮血從他的身下湧了出來,又被滂沱的雨水沖淡,風聲雨聲很好的掩飾了這一系列的動靜,屋子裡面的人絲毫沒有發覺外面的異樣。

  方森巖深深的呼吸了幾口,初次殺人的恐懼迅速的消退而去,而他的心中卻是浮現出一種奇異的充實感覺,似乎之前這二十年的人生都是全然虛度,而此時在生死之間遊走的感覺卻是如此…….快意!

  雨水冰涼,但方森巖的渾身上下卻已經火熱,他深深吸了幾口氣,打開鐵欄杆的大門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湊到了棚屋的門口卻停住了腳,安靜的貼在了旁邊的板壁上。可以清晰的聽到裡面正有人在暴跳如雷:

  「他斬我一刀,撲他老母的他竟然敢斬我一刀!我要他全家上下雞犬不留!醫生呢,你們倆說請的醫生呢?」

  「這麼大的雨,縣城到這裡也有二十多公里,那道也不知道爛成什麼樣了,醫生估計也還要明天早上才能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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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狹路死路與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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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當中的話音未落,就聽得「啪「的一聲脆響,西弟已經憤怒的咆哮了起來:

  「廢物,給我滾!「

  青疤這肌肉男被抽了一耳光,怨毒的望了西弟一眼。不過他也知道面前這人連花衫飛也得罪不起,只能忍下了這口惡氣,藉著花衫飛的話捂著臉就往外走,嘴裡更是大罵道:

  「百粉明!你死哪裡去了?「

  他順帶一腳將棚屋門給踹開,用的勁道之大直似將這倒霉的門當成了西弟的臉一般,那倒霉的門被大力踹開撞在了牆上又反彈了回來,吱呀吱呀的來回搖晃著。而方森巖此時便緊貼在門口右邊的牆上,安靜得像是一個在深夜裡面遊蕩的幽魂,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眼中卻閃現著火焰一般肆掠的光芒。他的右手上緊握著刀子,鮮血從刀刃上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然後在下方匯聚成了一灘觸目驚心的鮮色的赤。

  青疤出門的時候心中是懷了一腔恚怒的,他從光亮的屋裡走到了黑暗的外面,眼睛必然有一個要適應的過程。然後他就看到百粉明橫臥在泥水裡面,生死不知,他的心陡然驚恐的抽搐了一下,遲鈍的大腦卻在這個時候似宕機一樣出現了暫時的空白。

  就在這個時候,一條陰影似鬼魅一般的浮現在了他的身後,一把摀住了青疤的嘴,然後迅速的在他的喉間一抹!寒光閃動中,青疤立即發出了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可以清晰的見到他的脖子上噴射出了大量的鮮血,混合在滂沱的大雨裡面顯得格外的淒厲。

  但青疤儘管慘遭割喉的重創,卻並不像是電影電視裡面所描述的那樣無聲死去,而是聲嘶力竭的慘叫著,在瀕死當中爆發出求生的本能,瘋狂的揮舞起了胳膊,無意一肘就撞在了方森巖的臉上!

  「該死…….「方森巖鼻子上傳來的劇痛立即令他鼻涕眼淚一起湧了出來,忍不住摀住了臉來緩解痛楚。在此之前方森巖也就是在跑船的時候經歷過幾場尋常的毆鬥而已,至於殺人這種事情卻完全沒有做過。因此只能模仿出電影當中這種無聲無息一擊斃敵的手段。但他也是在事起倉促之下缺乏必要的考慮------試問平時就算是抹了一隻雞的脖子,那雞也會瘋狂掙扎七八分鐘才死掉,何況是人?

  再說方森巖這一刀抹脖子無論是力道和位置都有所偏差,嚴格的說起來也僅僅是對青疤造成了重創,若青疤是一名訓練有素的特種兵,都很有可能馬上乘勢反撲將方森巖殺死。好在他也不過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混混罷了,要害受創的傷勢使他渾身上下都被浸泡於恐懼當中,因此他一面在淒厲慘叫著救命,一面竭力的在泥水當中摸爬滾打著想要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

  方森巖摀住鼻子狼狽無比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完全沒有管逃掉的青疤,而是反手抓起了刀子猛撲向了裡間。他粗重的呼吸著,心更是被揪住了一般懸在了半空當中。對於他來說,這之前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將西弟控制住,只有將他的小命捏在指掌當中,才有本錢同花衫飛討價還價挽救大四叔的生命!

  迎接方森巖的是刺目的火光和轟鳴的巨響!

  青疤的淒厲慘叫聲顯然驚動了裡面的西弟,這傢伙看起來雖然驕橫跋扈,卻也不愧是黑幫大佬的兒子,中國國內儘管對槍械管制得相當嚴格,但這裡卻是處於中越邊境地帶,相對管理就顯得鬆散混亂,因此西弟一發覺不對,便馬上從腰間拔出了一把護身的五四手槍嚴陣以待,等到方森巖一撲進來便瞄準了扣動了扳機!

  方森巖看到黑洞洞槍口的那一剎那,也無可避免的渾身上下都僵硬了,腦海裡面一片空白。他儘管見多識廣機敏果斷,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船員而非身經百戰的特種士兵。但在腹部中槍的剎那,方森巖並沒有感覺到痛苦,僅僅是腹部像是被人重擊了一拳,然後恐懼便若潮水一般的褪去,方森巖的雙眼赤紅一片,狂叫了一聲,在這生死瞬間的關頭,腎上腺素瘋狂的分泌了出來,他忘記了痛楚忘記了恐懼忘記了一切,腦海裡面唯一的一個念頭便是不能讓面前的這個傢伙再扣動扳機!

  所以方森巖用左手摀住了腹部的傷口,卻馬上將手中的刀子用力的向前方拋擲了過去!西弟對別人的命漠不關心,可是對自己的安全卻是十分的珍惜,見到寒光閃閃的刀子直飛了過來後也顧不得再開槍,急忙狼狽無比的一個閃身躲避,等到想要重新開槍的時候,渾身是血的方森巖已經張開了雙手,用一種衝撞的方式撲了上來,他的眼睛當中似乎有火焰在熾熱翻騰,一下子就死死的攬住了西弟的腰然後將他撞倒在地上!

  兩人在近距離糾纏在了一起,彼此粗重的呼吸聲和喘息聲都清晰可聞。西弟可以聞到方森巖身上那股血腥味和魚腥味混合的刺鼻氣息,他還從來沒有被逼到這樣若野獸一般互相撕咬的絕境當中,心中不禁也是慌亂無比,所以他犯了一個菜鳥最容易犯的錯誤:那就是在肉搏戰不佔上風的情況下,居然還試圖瞄準開槍打死對方。

  方森巖怎麼可能給他這個機會?大口喘息著一把就掐住了西弟的手腕,竭力的要將槍口撥向了旁邊,而西弟則死死的想要將槍口對準方森巖的腦袋。按理說在力量上本來應該是方森巖佔優,但畢竟他先前腹部已經中了一槍,在這樣劇烈的運動下,傷口必然會不停的流血,虛弱也是在所難免。因此槍口居然在漸漸的向著方森巖的腦袋偏斜了過去.

  就在西弟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獰笑的時候,方森巖的眼中卻露出了一抹狠毒的神色,他的雙手猛然鬆開了力道,正在猛力將槍口下壓的西弟根本沒有提防到這一著,持槍的手很自然的就大幅度的往下一壓,而方森巖趁勢就張嘴,然後重重的一口咬在了西弟的手上!

  人的咬合力實際上是非常驚人的,健壯的成年男人每平方厘米的咬合力甚至能夠達到500KG以上,就算是小孩子也能夠嚼碎豬,牛身上的一些骨骼。方森巖此時生死攸關之下,更不會口下留情,西弟發出了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握持的手槍頓時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在劇痛的折磨下,他一拳就打在了方森巖的後腦勺上,方森巖也是一陣天旋地轉,忍不住就鬆開了嘴,翻滾了開去。

  西弟痛苦的抓住了右手吸著氣,而方森巖則是半跪在地上不停的搖晃著腦袋,想要從那種暈眩當中恢復過來。兩人也僅僅是喘息了數秒,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內彈了起來。方森巖順手就抓向了紮在旁邊沙發上的那把殺魚刀,而西弟則毫不猶豫的彎腰下去拾地上的「五四「手槍,兩個人在這個時候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趁手的武器。

  在這個生死一瞬的時候,誰都沒有辦法多想什麼,只要慢上一秒那就是個死!在這種還不到三米的近距離當中,毫無疑問提刀的方森巖佔據了絕大的優勢,他將紮在沙發上的殺魚刀拔了出來以後,摀住腹部的槍傷兇猛無比的一刀就橫斬而過。而這個時候,西弟才剛剛抬起槍還沒來得及瞄準!

  毫無疑問,此時便是狹路相逢勇者勝。西弟的性格就決定了他的命運,在開始的大好局面下,他面對方森巖飛擲而來的利刀他選擇了閃躲。此時他面對渾身浴血的方森巖再次被那凶悍無比的氣勢所懾,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而方森巖此時雙眼裡面已經燃燒起了瘋狂的火焰,大步跨前,一刀就對準西弟猛力捅了過去。

  生要能盡歡,死要能無憾!

  這一刀西弟再也躲不掉了,銳利的刀刃毫不費力的刺入了他的肚子,甚至從背後穿透了出來。可見方森巖這一刀用力之猛。內臟被刺穿的劇痛使得西弟也陷入了臨死前的瘋狂,舉起手來竭力的試圖瞄準方森巖。感覺到了強烈威脅的方森巖毫不猶豫的揮刀亂斬。血肉橫飛當中,西弟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但很快就漸漸的微弱了下來。等到方森巖從那種殺人的狂暴當中冷靜下來的時候,西弟已經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方森巖斜靠在旁邊的茶几上劇烈的喘息著,最後這幾分鐘幾乎將他的所有體力都耗盡了,手臂酸軟無比。他在事前的計劃當中,既沒想到會在西弟有警覺的情況下與之交鋒,也沒料到這傢伙身上竟然攜帶著槍支這等東西。所以在近身的搏鬥當中也絲毫無法留手,一旦有絲毫的差錯,那麼倒在地上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了。一念及此,方森巖的眼神也多了幾絲狠毒:他心中自是十分明白:只有活下來才有機會營救大四叔,如果救不了人,那麼拉幾個人來墊背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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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鬥敵,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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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殺死西弟乃是在計劃之外,但方森巖在心中盤算了一下還是覺得也沒有到窮途末路的地步。西弟死了毫無疑問是個壞消息,但好消息是花衫飛不知道這一點。一具屍體若是運用得當,起到的效果也絲毫不遜色於活人。

  青疤雖然逃走,但他畢竟脖子受到了重傷,這裡到碼頭還有段距離,就算是花衫飛得到了消息馬上趕來,剩餘下來的時間也足夠自己綢繆的了。

  等到自己喘息稍微平靜了下來以後,方森巖便走到了旁邊的洗手間內,猛灌了一氣水順帶用冷水抹了個臉,然後將肚子上的槍傷簡單的清理包紮了一下,又在裡面找了幾件完好乾淨的衣服給西弟的屍體換上,這才吃力的將西弟搬到了外面麵包車的副駕駛位置上,想了想又覺得似乎遺漏了什麼,重新又做了一番佈置才算滿意。

  平時花衫飛不在的時候,百粉明就帶著小弟坐著這輛麵包車到處去收保護費,方森巖便從百粉明的屍體上找到了鑰匙,又順手拿起了那把五四手槍插在腰間,便發動了車輛向著碼頭方向駛去。

  儘管腹部的傷口還在傳來陣陣的疼痛,但方森巖卻忽然發覺身體裡面有一種本能似乎甦醒了過來,他不由自主的很是享受並且正在回味先前的那種感覺-------那種近距離拳拳到肉的爽快,那種生死就在指掌翻覆間的快意,口鼻間遊蕩的血腥氣息,似乎那種對死亡的掌控……和渴望,才是自己人生當中所應該追尋的目標!

  在先前殺死西弟的那一瞬間,方森巖竟是覺得自己是活得如此充實!

  那種感覺,勝過造愛到高潮時噴射的剎那舒爽,勝過深深吸入大嘛(麻)後的熏然若醉!!

  「該死,難道我有殺人狂的潛質?「方森巖搖頭苦笑,竭力的將這個念頭拋出了腦海裡面,專心的駕駛麵包車開向碼頭方向。

  麵包車剛剛開出五十來米,方森巖就看到了青疤的僵硬屍體,這傢伙面朝下倒在了泥濘當中,彎曲僵硬的五指摳入了旁邊的泥土裡面,滂沱的雨水已經淹過了他的口鼻,脖子上那條淒厲傷口的皮肉被洗得發白,而他的右手還保持著一個摀住脖子上傷口的動作。其實嚴格說起來的話,方森巖那一刀割喉僅僅算得上是重傷而非致命傷,若是青疤當時不是因為恐懼而疾奔逃走導致大量出血,只怕還能夠留下一條小命來。

  看到青疤的屍體方森巖也鬆了一口氣,這就代表著花衫飛還不知道老窩被襲擊的消息,毫無疑問對於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而言,這是一個利好消息:一個毫無心理準備的花衫飛才更符合方森巖的利益。

  當這輛熟悉的白色麵包車穿破雨霧疾馳而來,急剎後橫劃出大片泥水出現在花衫飛等人面前的時候,他們心中的驚詫是可想而知的。方森巖將車遠遠的停在七八米的地方,車內的照燈一打開一盞刻意令燈光昏暗,再將那把殺魚刀架在了旁邊西弟屍體的脖子上,咬牙切齒的叫道:

  「花衫飛!你想要西弟死還是活?「

  花衫飛的瞳孔瞬間就縮小了,他只覺得心中一股難以形容的怒火升騰了起來!在這四橋鎮上,他幾乎就是說一不二的土皇帝,什麼時候被人要挾過?但花衫飛更是知道,若是今天西弟死在了這裡,他老子「黑鬼東「只怕就會將怒火發洩在自己的頭上!所以花衫飛只能壓制住旁邊驚怒交加的手下,放聲道:

  「你想怎樣?」

  方森巖同樣也是被怒火填滿了胸膛,雙眼當中又湧現出了那種瘋狂若火焰焚燒般的神色,因為他看到了大四叔。

  被捆綁起來的大四叔!

  大四叔面色慘白,顯然已經昏迷了過去,他的雙手都已經血肉模糊,左手已是齊腕而斷,右手更是只剩下了三根指頭!就在旁邊放著一隻半滿的血肉模糊的海碗,碗裡面盛的便是大四叔被一節一節切下來的手指!

  「花,衫,飛!」儘管已經有著心理準備,但方森巖還是要深深的吸氣,不停的在心中反覆告誡自己要冷靜,但他此時臉上肌肉扭曲,眼中血絲滿佈的模樣,已經多出了幾分暴戾的意味出來。他濃黑的眉毛一挑,冷笑道:

  「你說我要怎樣,花衫飛,你要將我們福遠的人趕盡殺絕,那麼也別怪我下黑手!」

  此時旁邊的棚屋門也打了開來,明明被方森巖被騙走的高強與三仔也被推搡押了出來,兩人都被打得鼻青臉腫遍體鱗傷,看到了方森巖以後都情不自禁的叫了出來,叫聲當中還帶了哭腔:

  「巖哥!」

  花衫飛眼神陰毒的望向了方森巖,此時本來就是大雨滂沱,麵包車內的燈光也是相當的昏暗,他也只當西弟被打暈了過去,也沒料到方森巖竟敢拿一具屍體來單刀赴會。花衫飛在**上打拼這麼多年,也是在腥風血雨裡面摸爬滾打出來的,知道今天這件事情方森巖必然不肯善罷甘休,而其底線必然是要確保福遠的人的安危,於是很乾脆的一揮手,便讓小弟們將抓到的福遠的人聚集到了一起,然後拿刀子逼了起來後團團圍住,進而給方森巖施加壓力。

  面對這樣的僵持局面,方森巖雙眼瞇縫了起來,他的唇邊浮現出了一抹冷笑,表面上拿刀架在屍體的脖子上,右腳卻在下面不停的踹著西弟的屍體,遠遠的看起來一動一動就像是在劇烈咳嗽喘息一般。接著方森巖就放聲叫道:

  「花衫飛,西弟的右邊胸口可是被我捅了一刀,看起來是把肺傷到了,現在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你要是故意拖時間把人拖死在這裡,你猜黑鬼東會不會給你機會解釋?」

  花衫飛面無表情,但抓著西瓜刀的右手手指關節已經發白,可見其心中的狂怒絕對不弱,但他的語聲不變,還是冷冷的道:

  「那你就別他媽廢話,開出你的條件!」

  方森巖深深的望了一眼遠處人群中的大四叔,似乎這一眼要將他蒼老憔悴的容顏銘刻進心中似的,接著斷然道:

  「你放他們走,我留下來,等他們安全了我就馬上交人。」

  花衫飛怒極反笑道:

  「你當我是傻子?他們一走你馬上開車就逃!讓我找誰去?」

  方森巖很乾脆的道:

  「我下車總可以了吧。」

  花衫飛臉色數變,方森巖此時卻刻意的猛踢西弟,讓他的屍體劇烈顫抖,然後比在西弟屍體脖子上的刀刃微壓,就讓他作出了趴在駕駛台上的動作佯作昏迷,這一系列的動作無疑使得花衫飛心理壓力加劇,惡狠狠的道:

  「好!」

  然後一揮手對著手下道:

  「放他們滾蛋!」

  花衫飛的小弟們嘴裡罵罵咧咧的讓開了一個圈子,讓被他們捉住的福遠號的人踉踉蹌蹌的走了出來,方森巖也用左手摀住腹部,踉踉蹌蹌的下了車,斜靠在車頭喘息著,下半身卻被車門擋住。花衫飛眼中寒光一閃,對旁邊攜帶了槍械的手下使了個眼色,卻見到方森巖從懷裡摸出了那把搶來的「五四」手槍,隔了兩米多遠對準了趴在駕駛台上的西弟,這個動作立即使花衫飛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被釋放的福遠號的人大難得脫,架著半昏半醒的大四叔紛紛向方森巖這邊奔了過來。方森巖心中卻是大急,因為他們一旦靠近的話,多半會發現西弟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這樣一來難保在神情上就難保露出破綻,何況這麵包車雖然能夠裝下福遠號的七八個人,速度之慢也是可想而知,四橋鎮上可不止一輛汽車,毫無疑問花衫飛會銜尾追殺,此時聚在一起的話,那麼幾乎是必死無疑!

  「別過來!上福遠!「方森巖衝著二十幾米外的船員們大叫了起來。聽到了方森巖的喊聲後,花衫飛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正如方森巖想的那樣,若是坐車跑的話,同樣也是地頭蛇的花衫飛有十成把握將他們抓回來。但此時颱風的餘威尤在,若是被他們上了福遠後出海的話,要在這茫茫大海裡面冒著風大雨狂追趕一艘漁船,那還真是一件麻煩的事。

  但福遠的人似乎已經被先前的經歷折磨得麻木了,或者還浸泡於恐懼當中,依然呆滯的向這邊移動著!方森巖一咬牙,槍口朝天開了一槍!清脆的槍聲使他們渾身一顫,方森巖再次大叫道:

  「別過來!上福遠!「

  這一次顯然他們聽到了方森巖的話,遲疑了起來,但偏偏這個時候,三仔卻帶著哭腔大叫道:

  「我不去!巖哥,要死一起死!「

  他這一叫之下,頓時讓其餘人都明白了過來,紛紛附和,方森巖此時急得眼前都一陣一陣的發黑,對三仔這種看似義氣其實蠢笨的行為只恨不得將他拖過來狠抽幾耳光!若沒有自己在這裡將花衫飛拖住,他們又怎麼可能逃得掉?何況西弟這個最重要的籌碼實際上是個死人?但方森巖一時間也是無法再多說什麼,要知道,花衫飛也是老奸巨猾,若是方森巖再說些多餘的話,搞不好都會被他看出什麼破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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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斷後與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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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方森巖急得五內俱焚的這個時候,被架著的大四叔掙扎了一下,他吃力的抬起了頭,憔悴的望向了方森巖。方森巖看著這個無父親之名卻有父親之實的男人,看著他緊貼在額頭上的花白濕發,看著他血肉模糊的雙手,看著他溫和關懷的眼神,這一瞬間眼中一熱,眼淚已是奔湧而出,卻是閉上了眼睛嘶聲道:

  「上福遠啊!「

  大四叔卻是讀懂了這個兒子的苦衷,用微弱的聲音道:

  「聽阿巖的,上福遠。「

  他的聲音雖小,但話意卻是斬釘截鐵,不容置疑!三仔和高強想要說話,卻被方森巖凌厲而凶狠無比的眼神逼了回去!一干人等便往福遠號上走了過去。

  這麼一番波折之後,花衫飛卻是起了疑心,他瞇縫起了三角眼,臉色難看得像是鍋底一般,眼神閃爍著打量起車裡的西弟來。方森巖見到了這種情況,心中突的一跳,立即大聲叫道:

  「對了,花衫飛,把搶我們的香膏還回來!「

  花衫飛用一百塊「買「那十多斤龍涎香,的確和搶沒什麼區別,聽到方森巖這麼一喊,他心中反而更踏實了些,因為這個世界上要錢不要命的人還是不多,若是西弟死掉了的話,方森巖只盼望著越早走越好,哪裡還會顧上鈔票?花衫飛看著方森巖,順手從旁邊的打手處將那個裝著龍涎香的袋子拿了過來,在手裡顛了顛,皮笑肉不笑的道:

  「你要這東西?可以!不過也得讓我和西弟先講講話把。「

  方森巖毫不猶豫的厲聲道:

  「行,沒問題。西弟,說話!「

  此時方森巖站在麵包車外,西弟卻是趴伏在副駕駛位置上,兩人之間間隔也有一兩米。卻可以看到西弟的右手在艱難的抖動著,似乎竭力要支撐起來似的,但最後還是力不從心,整個人歪倒在了座椅上,似乎再次昏迷了過去。

  先前花衫飛還懷疑是坐在主駕駛位的方森巖搗鬼,可此時兩人間隔兩三米,還隔了麵包車的車門,便再無疑心,冷冷一笑便讓大四叔他們上船離開。

  花衫飛卻不知道方森巖對這種情況也早有預料,在來到這裡的路上就在西弟屍體手腳上都預先綁了兩條細細的繩索,這時候大雨滂沱,花衫飛他們又隔了七八米,麵包車內的車燈也是相當昏暗,方森巖在車外用腳勾著繩子似木偶一般的讓西弟的屍體動幾下,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覺。當然,這一次能矇混過關的主要原因是:花衫飛也根本沒料到西弟居然會死,就算屍體的動作有什麼生硬也在潛意識裡面當成是傷重所至了。

  福興上的人看起來被打得十分淒慘,鼻青臉腫的相當狼狽,但除了大四叔之外都是也是皮肉之傷,他們都是從少年時期就在海上討生活的,此時也為了逃命,三下兩下就將福興這艘機帆船開動,搖晃著突突突突的消失在了風浪當中。

  方森巖等到福興出港以後心中稍定,卻是目不轉睛的盯住花衫飛周圍的人,直到過了十來分鐘後花衫飛才皮笑肉不笑的道:

  「好了,我人也放了,東西也還給你們了,你總該放人了吧?」

  方森巖嘴角抽搐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氣道:

  「你們先退開。」

  他話還沒說話,忽然覺得渾身上下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尤其是背心處冰涼一片,彷彿有人拿一塊冰緊貼在皮肉上似的。方森巖瞳孔頓時收縮了起來,馬上向著前方撲倒。這時候刺耳的槍聲才響了起來,打得旁邊麵包車的車頭上火星四濺!卻是一個花衫飛的手下提著自製的槍械繞了個大圈摸到了側面,抽冷子就給了方森巖一槍,卻被方森巖奇跡一般的躲了過去。

  方森巖重重的摔倒在了泥水當中,腹部也因為傷口被劇烈拉扯而傳來了劇痛。地面上渾濁的泥水冰涼,在嘴裡還有一股難以形容的腥味。方森巖在泥水裡面摸爬滾打著,手忙腳亂的躲到了一座棚屋後面大口喘息。然後捂著腹部踉踉蹌蹌的跑向了自己棚屋方向。

  事實上從決定留下來的那一刻起,方森巖就已經有著逃不了的心理準備,但螻蟻尚且貪生,而且他發覺此時腹部的槍傷也並不似想像中那麼嚴重,因此也就奮力求生。方森巖此時儘管逃得若惶惶然的喪家之犬,但每當想到花衫飛在看到西弟屍體的那一刻的臉色之時,心中就浮現出格外的快意,因此腳下逃得也更是快了些。

  「你個撲街仔,站住!斬死你!」

  「小喇叭(這個是和廣東話中的X你媽諧音),再跑殺光你全家!」

  「…….「

  方森巖畢竟腹部有著槍傷,他捂著肚子奔跑的速度必然會受到影響,眼見得後面那些氣勢洶洶的職業打手已是狂叫著啪嚓啪嚓的踏著泥水直趕了過來。方森巖卻是停步轉身,拔出了那把從西弟那裡搶來的五四手槍,瞄準,射擊!

  說實話,方森巖的槍法其實是極爛的,儘管做了船員走南闖北了六七年,對槍的認識也僅僅建立在會打開保險扣動扳機將子彈打出去不會誤傷自己的地步。至於精度……就確實不敢令人恭維。但此時那些兇惡無比的打手頂多也就在七八米之外,又是三四個人並肩一起直衝上來,不要說是開槍射人,就是吐口痰過去也一定能夠砸中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砰砰」的槍聲響了起來,青色的淡淡硝煙在滂沱大雨裡面迅速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是淒厲的慘叫聲,兩個平時作威作福慣了的打手頓時滾倒在泥水裡慘號了起來,這兩人的傷勢不重,一個被打穿了大腿,一個則是好死不死的臉頰上被射了個對穿,也就都是皮肉之傷而已,但看起來卻是相當嚴重。

  尤其是臉頰中槍那個倒霉蛋,滿臉都是鮮血,牙齒也被打掉了幾顆,血水順著嘴巴直湧出來,劇痛之下叫得比殺豬的聲音還慘,旁邊的人不要說看,單是用聽的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

  這兩槍毫無疑問令後方的追兵平添了許多顧慮,不敢攆得太緊了。花衫飛給出的花紅是很誘人,但也得有命去拿是把?面前的這小子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亡命徒,連黑鬼東的兒子西弟也是殺了就殺了,被他拉去墊背多不划算?反正他身上有傷,這麼跑下去流血也流死了他!

  既然追趕的人生出了這種想法,方森巖也得到了喘息的機會,他看著還僅剩兩發子彈的五四手槍,也無奈的苦笑了一下,然後將之插回腰間繼續踉蹌奔跑著。他從一開始就想得很是清楚,在這樣的惡劣天氣裡,哪怕是一個人開那輛麵包車逃走也是找死,四橋鎮那條唯一的泥濘機耕道足以令車子半路拋錨七八次。唯有三仔棚屋後面的那輛摩托車才是自己的唯一生路!海灘旁邊那條橫過來的沙路雖然汽車開不過去,但騎摩托車卻是綽綽有餘,只要開出五公里後,就能上到通往防城港的國道703上,那時候自然是天高任鳥飛!

  「鑰匙,鑰匙呢?」方森巖砰的一下撞開了三仔的棚屋門,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大口喘息了幾下,從三仔的枕頭下面尋找到了鑰匙後,從後門的雨棚下面推出摩托車就連滾帶爬的跨了上去。

  後面的追趕的那群打手頓時面面相覷,有兩個花衫飛的鐵桿份子試圖衝上來攔截,方森巖二話沒說砰砰就是兩槍,這兩個傢伙儘管沒被打中,也是慌不迭的縮回到了屋角。

  說起來也是老天幫了方森巖的大忙,花衫飛手上的那幾把槍都是自製的,當然沒有正規槍械的防水功能,否則早就乒乒乓乓硝煙瀰漫的還擊了起來。此時看著方森巖上了摩托車即將逃走,他們心中未嘗也沒有懈怠的想法,但就在這時候,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聲嘶力竭的叫喊著,語聲裡面還帶了哭腔:

  「西弟哥竟然被這個撲街仔弄死了!老大發話,抓到他的人五十萬!要是被他逃走導致在東爺那裡交不了差,大夥兒就等著給全家人收屍吧!」

  黑鬼東的凶名在這一帶堪稱可以止小兒夜啼,這傢伙去年在走私的時候都敢和越南的邊防軍火並,雖然手下也死了三十多人,但邊防軍的一艘緝私艇也被打沉。西弟死在這裡已經是令人揪心,要是交不出來兇手的話,搞不好黑鬼東真的會將怨氣發洩在所有人的全家老小上,更不要說還有花衫飛給的五十萬花紅作為誘惑。

  聽到喊話的打手們臉色都變了,儘管方森巖已經發動了摩托向四橋鎮外開去,這些打手們卻彷彿打了興奮劑一般開始拚命追趕,不少人順手就跨上了旁邊的自行車,有的乾脆就提刀大罵著拔腿就追,大有不追至天涯海角不肯罷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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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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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托車的引擎有氣無力的轟鳴著,從那破舊的尾管裡面吐出的黑煙瞬間就在雨霧裡面消失不見,三仔的這輛摩托車本來就是不知道倒了多少次的舊貨,否則也不可能以三位數的低價轉讓給他。此時海邊這條小路也是泥濘無比,方森巖強忍著劇烈的顛簸和痛楚,將油門轉到最大死死的把住車龍頭,盡力的伏低著身體。他的耳朵當中聽著這輛老爺摩托四處發出的嘎吱嘎吱聲音,心中不禁開始擔心這輛車會不會在下一秒就散成一團零件。

  聽著後方穿透雨霧傳來的隱隱約約喊叫聲,方森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譏刺的冷笑。花衫飛便是再怎麼遲鈍,也該發現西弟已經掛掉的噩耗,他現在也必然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處境絕對不比自己好上多少。自己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反正大四叔三仔都已經跑掉了,而花衫飛卻還上有老下有小,暴躁凶殘的黑鬼東一旦得知喪子的噩耗以後必然會需要一個宣洩的渠道,花衫飛和他的家人處境也同樣是岌岌可危。

  後方的追兵不少,方森巖卻也知道欲速不達的道理,後面追趕的那些傢伙都是憑借一口氣在追,只要時間一長自然缺乏持久性。在顛簸了整整近十分鐘以後,前方不到十米就是這條泥濘的小道的盡頭,平整的水泥路面近在咫尺,方森巖呼出了一口長氣,嘴角露出了微笑,只要一上水泥路,後面那些靠自行車和雙腿追趕上來的打手便是累死也別想追上來了。這摩托就算再怎麼破爛,也好歹能跑過人吧。

  但就在這個時候,這輛N手破摩托的引擎卻發出了幾聲若老頭子嗆咳的聲音,然後突突的引擎聲就毫無徵兆的戛然而止。方森巖雙眼圓睜,顯然對這樣戲劇一般的結局感覺到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是事實,當方森巖本來欣喜的心情在愕然中驟然狂降的時候,後方那些已是不抱什麼希望的打手卻是陷入了中彩票一般的狂喜當中,叫罵著衝了上來。

  方森巖沒有懊惱,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懊惱的時間,丟開摩托就向前大步逃走。為了讓後方的追兵有所顧忌,那支已經打空了子彈的五四也被他提在手裡。

  等到後方的那幾名吃力蹬著自行車的打手追過來的時候,方森巖已經在國道703的水泥路上摀住肚子踉蹌逃出了百多米遠,鮮血一滴一滴的從指頭縫隙當中流淌了出來,在地面上的所過之處形成了一條明顯的血線,他的目標正是旁邊的一處較大規模的建築工地當中。

  那個工地正在興建一個加工廠,無論是辦公大樓還是生產廠房已經處於半竣工狀態,大概是由於颱風而停止了外牆表面的施工。那裡地形複雜,便於躲避,更重要的是對於方森巖而言還有很大的可能找到代步的自行車或者摩托,因此自然成為了他的首選目標。

  當方森巖忍住劇痛吃力的翻過圍牆的時候,有三名狂蹬著自行車的打手已經追到了圍牆下面。他們也清晰的看到了圍牆上留下的鮮紅血跡,更是興奮的破口大罵了起來,顯然覺得那五十萬花紅已是唾手可得。方森巖摀住腹部,踉蹌扶牆而行,拐入了一處正在進行裝修的大樓當中,儘管此時已經幾乎被逼入了絕境,但方森巖的眼神依然堅定而凶狠,他仔細的想了一想,順手將那把打空了子彈的五四手槍拋在了地上,然後朝著樓上逃了過去。

  沒過多久,那三名花衫飛手下的打手就像惡狗一般急急追來。他們很快就發覺了地上被拋掉的手槍,大喜之下一時間更是肆無忌憚的朝著樓上瘋狂猛攆。不過到了二樓的時候卻有些犯愁,因為從二樓的樓梯口起就橫有一條長長的走廊,少說也分佈了二三十個辦公室,而他們也沒辦法判定方森巖現在到了哪個樓層,若是三人一起前去進入到二樓的各個房間裡面搜索的話,那麼樓梯口就失去了監控,方森巖若是藏在三樓就很可能尋找到間隙從樓梯口處逃走。所以最安全穩妥的方法就是分出一個人將樓梯口這條路把守住,然後另外兩人去逐層依次按照房間搜索過去,這樣自然就萬無一失。

  問題的關鍵就在於誰留守樓梯口上!

  本來這是個既輕鬆又穩妥的活兒,但千萬莫要忘記,花衫飛可是給方森巖開出了整整五十萬的花紅!而這個傢伙不僅傷勢嚴重,連唯一的防身利器手槍也失掉了。因此在這三名打手的眼裡,只要發現了他那差不多就和在地上撿五十萬的難度差不多大!在這種情況下,又有誰願意留下來與這筆巨款失之交臂?

  這三名打手面面相覷,而他們也僅僅是因為運氣好搶到了自行車才能領先一步,再耽擱的話後面那些甩著膀子大步攆來的傢伙也應該追上來了。若是再猶豫的話,那麼不要說吃肉,就是連半口湯都喝不到!所以這三個人對望一眼,馬上就叫嚷道:

  「紅中你去四樓,我去三樓,二樓兵仔你上!咱們就算是單挑又怕過誰?總不成連這麼一個半死的撲街仔都對付不了?大家各憑運氣,後面還有七八個兄弟趕過來難道還怕他漏了?」

  所以三名打手便自然而然的分頭行事,而對於方森巖來說,他之前拋棄手槍故意示弱便是為了這一刻的佈局,便是要讓這三個利令智昏的打手分開,這樣才能給自己以逃脫的機會!

  而方森巖此時躲藏的地方,便正是在那個「紅中」即將前往的四樓上!

  這個外號叫紅中的傢伙是個爛賭棍,優點是敢拚能打,因為愛穿紅色的彈力背心而得名。在這三個人當中,他是對那五十萬花紅最為垂涎的一個,因此急急的就奔上了四樓。哪知道他一上四樓,就看到前方灑落有淋漓的點點鮮血,就彷彿是路標一般拐入了左邊走廊的一個房間當中,紅中立即就像是一條發情的公狗一般追了上去!

  這個房間裡面顯然還沒有進行粉刷,周圍的牆面上裸露著粗糙的紅色磚頭,地上是顯得粗糙的混凝土地面,上方有幾根難看的電線探出了頭來。空氣裡有一股淡淡的灰漿味兒。而房間遠端的陽台上還沒有安裝欄杆,依稀可以見到有散放的安全網在風中飄蕩著。

  紅中疑惑的抬起了頭,因為面前的點點血跡一直蔓延到了房間遠端的陽台上,陽台上還沒有加裝安全欄,陽台的左邊被完工後還沒貼瓷磚的牆壁擋住了,因此看不到陽台上的所有情況。看上去彷彿是方森巖逃到這裡自知難以倖免,因此從樓上跳了下去。但紅中的眼中卻閃現過一抹譏刺的神情,他已經認定方森巖決不可能自殺,而多半是藏在了陽台上困獸猶鬥!

  所以紅中慢慢的的走了過去,在通往陽台的門前面頓了一頓,猛然大吼一聲,手中的鋼管已是對準左邊猛敲了過去。但他的心中馬上就一涼,因為鋼管噹啷的一聲砸了個空敲在了牆上,反震得他的手臂生疼,而視線觸及的地方卻僅有一隻鞋子,黑洞洞的鞋口彷彿張大了嘴的嘲笑一般令他渾身上下都跌落入了冰窖當中。

  這時候,方森巖蒼白著臉摀住肚子從紅中的背後落了下來,眼神裡既帶了三分嘲諷,還有三分譏刺,他在落下的同時就舉起了右腳對準了紅中的屁股猛踹了上去!而這裡是陽台,是還沒有安裝完善護欄的四樓陽台!

  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聲劃破長空,然後便戛然而止。紅中縱然壯得似頭牛,但從這個高度摔下去,就算不死也是殘廢。方森巖用血跡布下了第一個迷陣,然後再利用視角角度布下了第二個疑陣。

  自己則跳了起來,咬著牙抓住了陽台上方預留下來的電線和鋼筋,做了個引體向上的動作後,雙腳撐在了旁邊的牆壁上苦苦支撐,整個人就完全的平貼在了陽台左邊的頂部,若是紅中這個已經財迷心竅的傢伙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看破自己的安排,那麼方森巖也是無話可說。

  四下裡空曠寂靜,毫無疑問,在樓下搜索的兩人聽到慘叫以後的第一反應就是伸頭出去查看,然後會順著樓梯趕到四樓上來。根據人的慣性心理來說,他們這樣倉促的情況下不會考慮更多東西,一旦登上了樓梯口看到了四樓走廊上的血跡這種清晰的線索以後,就肯定會循著血跡指向的左邊而行。這就代表著他們的注意力會集中在血跡和血跡指向的方向上。那麼方森巖只需要及時的躲藏在與血跡指向相反的右邊走廊,自然就能巧妙錯過這個時間差順利的逃下樓去!

  按理說這個計劃有很大的成功可能,尤其是當方森巖已經成功的躲過了疾奔而來的兩名打手之後。但意外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發生:這幢樓房畢竟乃是處於半裝修狀態,樓梯上沒有安裝扶手,方森巖本來就有些失血過多,加上心情緊張,因此在踉蹌奔跑下樓的時候,腳下一絆竟是帶到了一塊放在旁邊的地板磚,立足不住就朝下直摔了下去。那塊地板磚噹啷噹啷的滾了下樓去,啪啦一聲摔得粉碎!等到暈頭轉向的方森巖搖搖腦袋,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之後,醒悟過來的兩名打手已經怒罵著追到了距離不足十米的地方。

  「該死…….」方森巖嚥下一口帶血的唾沫咬牙切齒的道。但他是一個性格堅韌的人,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會放棄,一咬牙摀住肚子上的傷口踉蹌而逃。他的眼前金花直冒,不管三七二十一亡命狂奔,眼前只剩餘下了一梯一梯還沒有裝修的階梯。那兩名打手當然不肯罷休,呼叫怒罵著緊追而至,與方森巖之間的差距也就是一層樓的距離。

  混凝土的新修台階,還斑駁得依稀露出裡面新色的紅磚,落在方森巖的眼裡就彷彿是墓園被來來去去的遊魂踐踏了百年的階梯。大量的失血令他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支撐他繼續跑下去的是那種彷彿深深鐫刻在骨髓當中的不服輸意志!但殘酷的是,身後的腳步怒罵聲卻是明顯的越來越近。

  「我不要被抓住,我怎會死在這裡!」方森巖在心中瘋狂的吶喊著,也不知道是不是運動過度的緣故,他只覺得胸口正中的某一點正在急劇的發熱,若不是正處在亡命狂奔當中,他當真是要解開衣服好好查看一番。

  猛的,方森巖在下樓的過程當中渾身上下都停滯了一下,那種感覺十分詭異,就像是從三米高的跳台躍往泳池,泳池下方卻有一層透明的韌膜阻隔著,可方森巖分明看到前方沒有任何的東西,不過從感官上「撞破某種東西」的認知卻是十分清晰。不過就這麼一滯的功夫,後方兩名被利慾熏紅了眼的打手已是瘋狂的直撲了上來,一個抱住了方森巖的肩膀,一個攬住了他的腰!三人就這麼糾葛成一團向著下方滾落了下去。

  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的翻滾,當然還有撞擊所傳來的劇烈痛楚!在滾落的過程當中,方森巖被撞破了眉骨,血流滿面,但他此時依然沒有放棄,眼神熾熱而瘋狂,反手拔出了隨身攜帶的那把刀子,永不放棄是他心中的恆久的信念!今天就算是死,也要再拉個墊背的一起上路!

  生要能盡歡,死要能無憾!

  但方森巖忽然覺得很不對勁,

  因為周圍的一切都太安靜了。沒有喘息聲,沒有怒罵聲,連預期的瘋狂毆打也遲遲沒有來到!唯有肩頭和腿部被死死箍住的緊束感覺依然如故!他一轉頭,頓時呆滯住。

  原來那兩名打手竟是就這麼保持著抱肩攬腰的動作僵硬住了,就像是半空當中有一層突兀而來的無形冰層瞬間將他們凍結!以至於他們臉上那種貪婪而狂喜的表情都原封不動的保留了下來。方森巖正在嘗試掙脫的時候,他的胸口忽然傳來了一陣燒灼一般的劇痛!他忍不住悶哼一聲,緊緊的用手按住揉搓痛處試圖減緩那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好在這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到方森巖的手鬆開之時,他無意識的低頭一望,頓時發現自己的胸口上,竟是多出了一個赤紅色的刺青!

  森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馬上一把撕掉了自己本來破爛的襯衣,在清晰的肌肉輪廓上,那個鮮紅若血的刺青被勾勒呈現出簡潔而明快的線條,形成了一個完全不明其意義的符號,出奇的清晰,其形狀神秘而詭異。方森巖這一晚上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但這樣的情況也過於匪夷所思。

  方森巖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脊背上直湧了起來,他悚然回頭,卻發覺後方本應是樓梯的地方竟是被一團黑暗死死籠罩住。伸手出去嘗試摸了摸,竟是彷彿有一層無形的牆障壁在了那裡。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頭向下看去,發覺下一樓的樓梯已盡,竟是被一層黑雲所籠罩,那層黑雲不停的翻滾,也不知道有幾千幾萬丈高,當中隱隱的透著深紅,有著令人蕩人心魄的攝人魅力。

  這時候他胸口的刺青光芒大盛,恰好能使方森巖的身體沐浴在那光芒當中,緊接著身後那兩名打手的容貌竟然開始迅速無比的改變,老化,本來是二十餘歲的精壯男子,卻在短短的幾秒內頭髮花白,牙齒掉落,過度到老年,然後慢慢皮肉被風化一般吹走,只餘留下了森森白骨,最後連那白骨都灰飛煙滅徹底被風吹去!

  這是怎樣的魔力,讓血肉在瞬間烏有,讓白骨在剎那腐朽!只有時間,唯有時間!

  難道先前這短短瞬間,卻已讓時間流轉千年?而方森巖身上那層紅色的光芒又是何等神奇,居然能夠讓他在時間的力量之前也安然無恙?

  眼前黑雲依舊在瘋狂翻湧,就像是一場沒有開始也不會結束的狂歡,間中還夾雜著恐怖的紅色閃電,方森巖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竟是陡然湧起了一股熱血沸騰的感覺,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靈魂當中翻覆湧動,更是冥冥中性命攸關。

  他一把撕去了破爛的上衣,胸口的那個詭異紅色猙獰刺青光芒四射,形成一層無形的護罩保護在他的身體周圍,方森巖忍不住雙手握拳,仰天縱聲狂叫。

  那叫聲四面傳揚迴盪了出去,眼前的黑雲激盪翻滾,然後四散,露出了一扇彷彿要接連天地的巨大拱門,那拱門有著金屬一般的質地,血肉的色澤,其上竟生有紛亂的獠牙利齒!

  這時候,一個神秘的聲音再次在方森巖的耳旁響了起來:

  「這裡是夢魘空間!神奇而神秘之地!「

  「這裡能夠滿足你心中任何的願望,只要能夠在空間完成足夠的任務,獲得足夠的功勳!」

  「若是你後悔害怕了,那麼就回頭離開。若是你想要了卻心中的執念,那就站到門前去!」

  「後悔?害怕?」方森巖若刀一般的濃黑眉毛一挑,輕蔑大笑,毫不猶豫的就大踏步走下樓梯來到了巨門之前。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竟是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快意感覺,彷彿每個細胞裡面都有一種興奮與狂喜。不過走近了才發現,那扇巨門之上竟是浮凸出了許多紋理,既像是大量的暴脹出來的血管,又彷彿是鐫刻出來的花紋。遠看有著金屬的質地,近觀卻有血肉的特質。

  驟的,方森巖發覺胸口正中傳來一股劇烈的刺痛,身體前方也傳來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大吸力,緊接著整個人便開始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宿主體徵狀況:脾臟半破裂狀態,失血過多,體表淤青碰撞傷7處,約為正常最佳狀態40%,修復中……..修復完畢。「

  「本次採樣共6,399人,所有契約者均採樣完畢,下一次採樣時間為七十二小時之後!夢魘世界……..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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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動!終結者之逆襲

第一章 洛杉磯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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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處簡陋而邋遢的房間。身下的床單看似白色,其實已經泛黃,還有大團不知名的污漬。旁邊的傢俱陳舊而簡陋,表面浮現著薄薄的一層灰,天花板顯得格外的低矮,因此看起來分外壓抑,令人都覺得有些呼吸不暢,而牆壁上的破舊掛鐘指向的時間是下午四點五十一分四秒。

  「我的傷…….似乎完全消失了?「

  方森巖就在這張床上睜開了眼睛。他並不急於起床,而是先從頭到尾將所經歷的這些詭異事件細細的濾過了一次,接著再解開衣服看了看胸口的那個詭異的印記,然後才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從小就表現出超乎年齡的冷靜與精明,此時全力以赴聚精會神起來,更表現出了一種從不曾有的沉穩幹練,但他對之前的那一系列詭異經歷並沒有生出突兀的感覺,而是有一種水到渠成的順暢,甚至還有隱隱約約的狂喜,就彷彿已經有著無數次來過這裡的經歷一般。

  房間的地面上也很是髒亂,散落了不少的啤酒瓶子,這些啤酒瓶子呈現出棕色,粗腰細頸,上面貼的標籤全是英文,儘管瓶子很是新色,落在方森巖的眼裡總是覺得很是陳舊的感覺。他拿起酒瓶一看,上面赫然寫著1984年,米爾瓦基啤酒的字樣。

  「這個是?」方森巖頓時微微一怔,他也是個善於交際的人物,在做船員的時候也很是交了幾個朋友,尤其是他後來即將升任大副的時候,交遊範圍也越發廣闊。

  其中有一個叫威廉姆斯的朋友家裡做鋼鐵生意,正是俗稱的富二代算得上花錢若流水,他的癖好就是收集各類啤酒的瓶子,曾經舉辦了一個派對很得意的展示過他的珍藏,無論是最早的一八七四年生產的英國費倫堡啤酒瓶,還是中國第一家啤酒廠生產的烏爾盧布列夫斯基啤酒瓶都赫然收藏在列,這些瓶子此時的價格都飆升到了十萬美元以上。

  而這種米爾瓦基啤酒的罐子正好也在其收藏當中,因為這啤酒當時的牌子很響亮,號稱超級啤酒,一度曾經佔領了美國科羅拉多州的市場,不過在八九年的時候就被百威啤酒收購了,因為其啤酒瓶的模樣在當時設計得很是潮流,連可口可樂公司生產的瓶子也有些模仿其外形,所以收藏價值也一直居高不下。

  方森巖看著面前明顯是新生產出來的這罐米爾瓦基啤酒,心中不禁驚疑交加。自己難道被帶回了公元一九八四年的美國?那神秘的聲音背後蘊藏的力量竟然如此強大,居然可以穿梭時空?那麼…….神秘聲音所說的完成足夠的任務又是什麼意思?

  忽然,寂靜的房間當中響起了「噠噠噠」的輕響,這聲音卻是從房間一角的桌子上傳來。方森巖立即從床上坐起,警惕的轉頭看去,他之前已是收割了好幾條人命,這一戒備頓時也是煞氣畢露。

  輕響聲是桌上的一架十分老舊的打字機發出來的,儘管完全沒有人敲擊,但那鍵盤自行彈動,下方泛黃的紙頁上面也迅速多出了若干清晰的字跡:

  「契約者1018號,歡迎進入夢魘空間。「

  「這是你所經歷的首個夢魘世界------終結者的世界。「

  「這是你所經歷的首個夢魘世界,所以若對本世界有所不解的話,可以至旁邊查詢相關資料,注意:在正常情況下,僅本世界有此特權。」

  「警告:你可以與劇情人物進行互動,但不能對他們以任何方式嘗試洩露夢魘世界與現實世界的信息。「

  「警告:你必須在四十八小時內完成交給你的主線任務,否則將會出局。」

  出局兩個字特別被標記出來,若鮮血一般刺目,一看就令人生出不祥的預感,顯然絕對不是什麼好的歸宿。

  「主線任務:清理時空節點。「

  「任務簡介:天網系統早就開始籌備派遣終結者回歸,進行暗殺歷史關鍵性人物的計劃,不過要想進行時空穿梭必須要在當前的時間段內建立大量並且穩固的時空節點,才能夠使終結者完好無損的被傳輸過來。「

  「任務目標:清除天網系統安插在本世界當中的時空節點。「

  「任務提示:你在清除時空節點的時候很可能會遭受到襲擊。」

  「任務提示:接受本任務後,你將臨時擁有針對性真視能力,可以識破偽裝直接看到時空節點。」

  提示:你可以在本世界(包括本世界以及延伸世界)當中獲得如下里程碑。」

  「正義者:你在不傷害任何無辜人士的條件下完成某個主線任務的最終步。」

  「屠夫:你在終結者系列世界當中累積殺死的無辜平民超過一百人以上。(本項里程碑只能用近戰攻擊完成,你對該名平民的傷害必須超過總傷害的50%方可納入統計)」

  「機械之敵:你累積殺死了超過三名終結者。」(你對該名終結者的直接累積傷害必須超過總傷害的50%)

  「放電:莎拉康納對你的好感度超過50點。」

  「罪惡之友:你累積殺死了五十名警察。」(你對該名終結者的直接累積傷害必須超過總傷害的50%)

  「………..「

  「以下里程碑你的功勳值不足,無法查看「

  「獲得相關里程碑即能解鎖相關稱號。「

  「每一位契約者可以擁有多個稱號,但同一時間內僅能裝備一個稱號。稱號附帶各種各樣的特殊效果,在大多數的情況下,你進入戰鬥以後就無法更換稱號。「

  警告:從你接受任務的那一刻起,便會遭受到巨大的危險。同樣在巨大的風險背後,必然會有莫大的機遇。

  方森巖將這張紙反反覆覆,仔仔細細的看了三遍,似乎要將上面的每個字都分拆開來閱讀後吃進肚子裡面去似的,然後閉上眼睛想了一想,轉頭看向了打字機旁邊。

  那裡赫然有一本雜誌。

  這本雜誌的顏色很新,顯得與周圍髒亂陳舊的環境格格不入,而雜誌封面「終結者」三個字也是十分清晰。

  顯然這就是關於本世界的相關資料。而且從任務的簡介中可以看得出來,這東西也應該是自己初入世界的優待。也就是說如無意外的話,下一次再來就沒有了。

  公元二零二九年七月三十日凌晨兩點二十三分,人類反抗軍領袖約翰康納帶領位於加州的特種兵團向天網基地發起猛烈進攻。七月三十一日凌晨,反抗軍在付出巨大傷亡後,攻佔了天網基地。康納和反抗軍中尉雷斯不顧危險,衝向了核心地帶,此時康納看到一台T-800機器人消失於閃電中!

  經過草草的檢查以後,康納發現這是一台時間機器,被送回了公元一九八四年,目的就是殺死自己的母親薩拉康納,從而產生時空裂痕以改變歷史。雷斯自告奮勇去保護薩拉康納,凱爾裡斯自己鑽進了未消失的時空隧道中,臨走前說:相信我,我會回來的!

  兩天後,約翰康納自己走出了基地。八月五日,反抗軍總部認定雷斯「失蹤」。「

  一九八四年五月十二日凌晨一點五十二分,T-800型機器人通過時間機器來到現代。凌晨兩點一分,雷斯通過時間機器來到現代。由於人口資料在戰火中被燒,天網無法找出康納母親的詳細資料。懷著不同目的的兩人都通過電話本來查找莎拉?康納。當日T-800連續殺死兩個莎拉,第一個名叫莎拉?安娜?康納,第二個則名叫莎拉?露易絲?康納,她們都是莎拉?康納,但都不是未來領袖的母親。

  從未來世界趕來的殺手機器人被統稱為:終結者。故事便從這裡開始…….

  雖然這些資料很不完全,但對於方森巖來說,他同樣也對終結者的世界有所瞭解,這份資料與他記憶當中的大致吻合,自然就能肯定出一件事:自己是被送歸到了公元一九八四年,電影終結者第一部的世界當中!既然這樣的話,他記憶當中的那些資料就派得上用場了。

  隨著方森巖對任務的熟悉,打字機在紙張上打出的字跡也漸漸的淡去,看起來彷彿是溶解/蒸發在空氣裡面一般。但是其中的內容,方森巖卻可以從胸口中的那個刺青------夢魘印記中隨時調閱,並且心中的疑問也可以對其提出,當然是否能夠得到滿意的回答就不得而知了。

  確認了主線任務之後,在方森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急速跳動的紅色數字,四十八小時,距離正式進入終結者世界,還有五分三十一秒。並且數字的下方還有一系列的選單,方森巖意念所及之處,立即彈了出來:

  」時間:公元一九八四年五月十二日,上午十一時。」

  」地點:美國密歇根州,洛杉磯。(北緯四十二度十九分,西經八十三度二分)「

  」場景:終結者初幕。「

  」難度:極易(E級)「

  」痛覺削弱度:70%「

  」個人能力額外強化度:50%。「

  」目前場景探索度:0.31%」

  」附帶說明:本場景為和平場景,契約者被殺死不會掉落任何物品,數字化人物信息模塊同時開啟。契約者可以通過胸口的夢魘印記隨時查看個人屬性。「

  「你將自動掌握相關語言,可以流暢與本世界人物互動。離開本世界後遺忘。「

  「已接受任務數量:1」

  「你的外表已經經過處理,回歸現實世界時自動恢復。你也可以在夢魘空間當中進行外表的相關調整設置。若有疑問,可在心中默念相關問題通過夢魘印記查詢,若權限達到即可得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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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30 12:44: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乍現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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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森巖看了看鏡子,果然自己的相貌已是被截然不同,並且身上的衣服也被更換,他歸納著上述其餘的信息,很顯然,目前對他最有用的無疑就是「痛覺削弱度70%「和」個人能力額外強化度50%「上了,若從字面上的意義來理解的話。那麼自己的個人綜合戰鬥能力至少會提升兩倍以上。

  他接下來選擇了數字化人物信息,立即有一長排東西跳了出來:

  契約者1018號個人信息如下。括號內為正常成年男子屬性參考值。

  發現契約者1018號隱藏天賦能力:堅韌(被動)。任何物理性質的攻擊對你造成的傷害都降低25點,若該次攻擊傷害不足25點,那麼會強制扣除1點生命值。

  說明:隱藏天賦能力屬於你即將覺醒但還未能熟練掌控的能力,因此只能在夢魘世界和夢魘空間裡發揮作用,在其餘的環境當中無效。若是你成功的掌握了本項天賦能力的話,那麼便可以在任何環境中使用。

  說明:本隱藏天賦能力評價為:C+級

  你的編號為相關基因代碼,與其餘任何的因素無關。

  你的基本屬性如下。括號內為正常成年男性平均值

  力量:8點(5點)。力量決定部分近戰攻擊的威力。更是能夠增強你自身的負重能力,穿戴使用上某些沉重而強勁的護具/武器。

  敏捷:6點(5點)。敏捷決定你的移動速度和出手速度,更是能夠決定你的閃避率。對物理遠程攻擊力也有一定的影響。

  體力:12點(5點)。基礎耐力:體力決定了你的抗擊打能力,更是能夠決定你的持久奔跑/戰鬥能力,對生命恢復速度和防禦力也有部分的影響。生命值恢復速度=體力/2分鐘(也就是說,方森巖此時每分鐘能自動恢復6點生命值),你的當前最大生命值上限=體力X10。

  重傷狀態下,生命值恢復速度將會大幅度減慢。

  基礎防禦力=體力/2。

  方森巖的當前防禦=6點

  減傷換算公式為:減少的傷害百分比=(防禦X0.4)/(防禦X0.4+10)

  實例為:

  1點防禦相當於減少4%左右的所有傷害。

  5防禦可以減少大概16%的所有傷害

  10點防禦可以減少大概28%的所有傷害。

  15點防禦可以減少大概37%的所有傷害。

  50點防禦可以減少大概66%的所有傷害

  100點防禦可以減少80%的所有傷害。防禦越高,提升的減少傷害幅度就越小。

  「感知:11點(5點)。感知是你的聽覺,直覺,視覺等等的統稱。感知主要能夠使你有一定幾率提前發現周圍的危險,對身邊的環境能夠更快更仔細的觀察。感知越高的人,發現即將降臨的危險的幾率就越高越提前,現實世界當中往往有感知高的人,心血來潮提前對危險作出預判。感知同時也會影響所有攻擊的精準度,一個出色的遠程火力打擊者,必然也擁有不俗的感知來壓制敵人。

  注意:若是敵人的感知與你相近甚至高過你的感知,那麼你的預判感覺將會被削弱甚至被抵消!如果敵人的感知與你相比起來處於壓倒性的優勢,甚至可以對你產生誤導。

  魅力:6點(5點)。魅力是外表,氣質,口才,親和等能力的直接反饋,魅力主要可以使你能夠更好的同劇情人物進行交流,更多幾率學會各種神奇的能力,成功的降低劇情人物攻擊你的幾率。除此之外,某些魅惑/召喚類能力對魅力有硬性要求規定。並且魅力對此類能力有額外的加成。魅力高的人在賺取聲望的時候也會有額外提升。

  智慧:5點(5點)智慧決定了你的精神力上限,精神力回復速度。直觀的來說,決定了你的能力釋放次數。你的最大MP值=智慧X10。

  精神:4點(5點)精神對你的能力威力有加成作用,並且直接決定了你的能力暴擊率。

  當你置身於夢魘空間/夢魘世界的時候,你傷勢癒合的速度為正常人的400%,你的精神力恢復速度為正常人的120%。你的當前生命值上限為120點,精神力上限為50點。當生命值低於2點的時候行動能力受到影響,生命值低於0的時候死亡,當精神力低於2點的時候出現頭暈,噁心,嘔吐,疲倦等症狀,精神力為0的時候陷入深度昏迷。

  你的身體已被數據化,當你在夢魘空間/夢魘世界冒險時,你的大腦/心臟等致命區域受到傷害後,不會導致你立即死亡。而是大幅度增加該次攻擊的暴擊幾率。當敵人對你的某些功能性部位,比如眼/耳/鼻/關節等處的累積傷害達到總生命值的三分之一的時候,便會出現失明/聾啞/殘廢等功能性缺失效果。

  功能性缺失效果無法通過休息/普通藥物等方法進行恢復。通常情況下可回歸夢魘空間中進行治療,不排除劇情人物/稀有藥物/掌握了某類進階能力的契約者有治療功能性缺失效果的可能。

  當介紹這些東西的時候,方森巖可以清晰的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橫條,下方則是藍色的橫條,應該就是生命值槽(HP)和精神力槽(MP)。

  原來如此,方森巖點了點頭,難怪自己很小就能夠對一些不好的事情提前作出預感。這應該就是那遠遠高出常人的11點感知在發揮作用,而12點的高體力應該就是自己中槍後還能堅持那麼久的主要原因。

  「天賦能力?」方森巖看著這一系列的介紹奇道。他馬上嘗試向胸口的夢魘印記咨詢此項。那個機械化的淡漠聲音很快就在他的耳邊響起。

  「能夠被選入空間的契約者,都在個人素質或者潛質上遠遠超出普通人。他們中大多數人都在某一方面有突出的表現或者潛質,這便是被評估出來的天賦能力。在目前被選入的契約者當中,超過50%都擁有天賦能力,有部分人甚至擁有多項天賦能力。「

  方森巖聽到上述說明的時候皺了皺眉,那句「超過50%的人都擁有天賦能力「當然不是什麼好的消息,又聽到夢魘印記繼續提示道:

  「根據你目前的身體素質判定:你還擁有兩項基本能力,分別是:基礎腳步LV1,基礎耐力LV1,具體的詳細相關說明請本世界結束的時候請再行查詢。「

  方森巖馬上調出了這兩項基本能力進行查看,基本步法LV1的說明是:你掌握了一些閃躲的技巧,能夠在戰鬥中變得更加靈巧。基礎耐力LV1的說明是:你平時較為愛好運動,因此抗擊打的能力有所增加。想來這是因為方森巖在現實世界當中較為熱衷於鍛煉身體的緣故。

  此時那扇本來緊閉著的房間門忽然「彭「的一聲被打開了,一個幾乎要將門框塞滿的黑人胖女人皺著眉頭不耐煩的道:

  「小子,你給的錢只夠住到這個時候,並且下一位客人已經預付了房費,快些收拾東西滾吧。記住,五分鐘以後我會再上來,那時候我可不希望再見到你。」

  方森巖的臉色陰沉,眉毛挑了挑,不過還是將自己的不滿壓了下來。此時他的耳邊也接到了本世界正式開始的提示,於是正式踏出了房門。在這一刻他的體內猛然湧出一股熱流,瞬間湧遍了他的全身,腳下的步伐也驟然變得輕快了起來。他調出個人菜單一看,此時的數據為力量十二點,敏捷九點,體力十八點,感知十四點(四捨五入),魅力九點,精神六點,智慧八點,果然全屬性都提升了50%。

  他捏緊了拳頭,感受著那股澎湃的力量,這一瞬間,心中頓時似乎有什麼東西也隨之覺醒,一股難以形容的野心同時湧現了出來!

  「只要有這力量,什麼花衫飛什麼黑鬼東都是渣啊!這空間竟然如此神奇,那麼大四叔殘廢的雙手也應該能夠痊癒把!」

  方森巖的房間位於這處酒吧二樓右方的盡頭,而下樓的唯一樓梯卻是在二樓的左方盡頭,則是在他若是要下樓的話,則要橫穿整條走廊。看著前面那黑色胖女人肥碩的巨臀在前方扭來扭去,方森巖心中實在有些厭煩,就在這個時候,那黑色胖女人又在前面的房間敲了敲門道:

  「租賃房間的時間到了。客人若是要續租的話,請來樓下吧台繳費。「

  這女人說完就直接往下走了,方森巖聽了以後也不以為意,接著往前走準備下樓,但就在他經過先前那黑人女人敲過的房間的時候。那房間門忽的被拉開了,一個留著絡腮鬍的單身男人走了出來。

  這處酒吧本就是那種急需拆遷的老式建築,走在上面木板嘎吱作響,樓梯護手更是搖搖欲墜,上面的污垢交錯縱橫。這個絡腮鬍走出來以後,恰好就擋在了方森巖的面前,若要過去的話,那便得扶著樓梯側身繞過去不可。

  方森巖收住了腳步,濃黑的眉毛微微上挑,雙眼瞇縫了起來,卻似是刀鋒一般閃耀著危險的光芒,若是在平常的時候,側身走過這等動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他此時經歷之奇,際遇之詭實在是難以形容。在平靜之下實則是危機四伏,側身而過的話,就會在這個絡腮鬍面前暴露出極大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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