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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打眼] 天才相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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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3-5-20 13:43 編輯

【作者簡介】:打眼
【內容簡介】:鐵口直斷,一卦千金
              少年葉天偶得相師傳承,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為往聖繼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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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9 12:31: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少年

    茅山!

    是中國江蘇省的一座道教名山,是道教上清派的源地,被道家稱為“上清宗壇”,有“第一福地,第八洞天”之美譽!

    因山勢曲折,形似“已”字,故名句曲山,道家稱“句曲之金陵,是養真之福境,成神之靈墟”。

    西漢時陝西咸陽茅氏三兄弟茅盈、茅固、茅衷來句曲山修道行善,益澤世人,後人為紀念茅氏功德,遂改句曲山為三茅山,簡稱“茅山”。

    唐宋年間,茅山道教達到了鼎盛時期,前山后嶺,峰巔峪間,宮、觀、殿、宇等各種大小道教建築多達三百餘座、五千余間,道士數千人,有“三宮、五觀、七十二茅庵”之說。

    不過在進入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經歷了那十年浩劫之後,茅山卻顯得有些衰敗,雖然在八十年代初期經過了修復,但仍然難現鼎盛時期的香火。

    在靠近金壇地界的山麓下,環繞著幾個小村莊,大的不過百十戶人家,小一點的村子,甚至只有十幾戶,每到清晨傍晚時分,都能看到陣陣炊煙在山腳各處升起。

    這些村子裡的孩子,到了上學的年齡後,都要步行五六裡路去鎮子上的學校讀書。

    這個年代可不流行什麼寄宿,放學就要乖乖的往家裡趕,不過好在茅山附近沒有什麼大型野獸,跑慣了的路,倒是不虞出現什麼意外。

    “葉子哥,明天就放假了,咱們晚上要不要慶祝下?去李二愣子家的玉米地裡偷玉米吃好不好?”

    在一處山間的小路上,三四個九、十來歲出頭的半大小子,斜背著軍綠色上面打著補丁的書包,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往路兩旁尋摸著,露著腳趾頭的布鞋還不老實的踢著地上的小石子。

    提到了吃,除了走在中間的那個小男孩之外,其餘幾個小傢夥均是眼睛亮,情不自禁的往肚子裡咽起了口水。

    雖然此時那位總設計師已經喊出了改革開放的口號,在南方沿海的一座城市裡,也正轟轟烈烈的進行著大建設。

    但是在這偏僻的小山村裡,正處在“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年齡的孩子們,每天的業餘時間,除了玩耍之外,談論的最多的就是吃了。

    走在幾人中間的葉天聽到小胖子的話後,開口說道:“吃什麼玉米啊,晚上來我家裡吃魚,還有螃蟹和黃鱔呢……”

    要說家境,葉天家是外來戶,可以說是這幾家最窮的,但是葉天的父親總是想方設法的為兒子補充營養,沒有肉吃,這魚可是從來沒斷過的。

    聽到有魚吃,幾個小傢夥的口水頓時流了出來,葉家大伯燒魚的手藝那可是頂呱呱的,就是白水煮的魚湯,也能讓人喝的回味無窮。

    “葉子哥,黃鱔是你釣的吧,你真厲害,我就老是釣不上來。”

    一個小胖子羡慕的看著葉天,**歲就能長得像個秤砣,那絕對是見了能吃的東西就往嘴裡塞的結果。

    這釣黃鱔可是個技術活,工具倒是簡單,用個自行車條就行了,一頭磨尖,彎成鉤子,另一頭彎成圓圈。

    找到鱔魚洞後,就可以把鉤放入洞裡,如有鱔魚吃鉤,向裡猛推一下,使鉤全部進入嘴內,並轉動一下角度,順勢拉出洞外,及時用另一隻手握住黃鱔的脖子提出魚洞。

    說起來容易,但是想掌握好火候,卻是極難的,葉天能成為這周圍幾個村子的孩子王,除了打遍同齡無對手之外,一手釣黃鱔的技術,連許多大人都比不上。

    “瞧把你饞的,黃鱔有什麼吃的,螃蟹才好吃呢,這月份剛好是吃螃蟹的時節……”

    茅山地處江南水鄉,山腳下溪流遍佈,不過人們似乎對於螃蟹不太感冒,很少有人捉了去吃,倒是釣黃鱔捉魚的人隨處可見,在這個物資貧乏的年代,人們也在想方設法改善著自己的生活。

    葉天撇了撇嘴,揮舞了下拳頭,用威脅的目光看向身邊的幾個夥伴,說道:“今天于清雅哭了的事情,誰都不許告訴我爸啊,不然……”

    “葉子哥,你放心吧,我們才不會說呢……”

    小胖子一臉討好的表情,湊到葉天身邊,問道:“葉子哥,你把鏡子放在腳面上,到底看清楚她裙子裡面沒有啊?”

    “當然看清楚了,不過……看了一眼就被她現了……”

    葉天臉色悻悻的說道,這小丫頭片子太不經逗了,哭著跑去告訴了老師,害的自己今年考了雙百,也沒拿到三好學生的獎狀。

    不過貌似讀了五年小學,葉天次次考試都是滿分,卻從來沒往家裡拿過一張獎狀,不是把女同學的辮子系在了椅子上,就是往男廁所裡扔鞭炮,家長倒是沒少叫。

    “葉子哥,要不……咱們吃過晚飯,去看二愣子他老婆洗澡吧?我知道李愣子今天要去水庫下漁網……”

    小胖子眼珠子一轉,出了個壞主意,倒不是說這幫孩子育的早,實在是在這偏僻的山村裡太無聊了,讓這幫小子的精力無處泄。

    “成,不過你們幾個小心點,被捉到可別把我招出去了……”

    葉天點了點頭,這事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幹了,話說從葉天五歲時李愣子結婚那天起,他就鑽過新房的床底,第二天有聲有色的去學給村裡人聽。

    當然,葉天自個兒並不懂那“哼哼呀呀”的是個什麼意思,到現在也沒怎麼搞明白。

    幾個小傢夥說著話,已經看到了不遠處的村子,頓時加快了腳步,向村口跑去,原本蹲在村口大槐樹下準備迎上來的一隻黃狗,見到是這幾個傢夥後,連忙夾緊了尾巴又縮了回去。

    葉天所在的村子,叫做李莊,顧名思義,這個村子除了葉天父子之外,其餘的人全部都姓李,據說是太平天國的時候,兩兄弟從蘇北逃難到此,才有了這個村子。

    李莊不是很大,一共只有二十三戶人家,從村頭到村尾,幾分鐘就能來回跑上一圈,

    在村子青石房子的外牆上,還遺留著“要鬥私批修”,“將無產階級**大革命進行到底!”等石灰粉刷的字樣。

    “胖墩,二蛋,你們幾個回家說一聲就過來吧……”走到村頭,葉天就停住了腳,他家就在村口處。

    葉天家原本是村裡的一座祠堂,不過在那十年中,祖宗牌位都被那些整天尋摸著要“破除封建迷信”的狂熱紅小將們給砸掉了,祠堂也變成了下鄉知青們的住所。

    不過隨著知青們的返鄉,本來住了十多個人的祠堂,現在只有葉天父子二人了,偌大的地方稍顯有些破敗。

    “爸,我回來了,我今年又考了雙百……”

    葉天一進院門就大聲嚷嚷了起來,和剛才與小夥伴們說的江南土話不同,葉天此刻說的卻是地道的普通話,裡面似乎還帶著股子京腔韻味。

    “臭小子,那麼大聲幹嘛,是不是又幹什麼壞事了?”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聽到葉天的聲音後,院子裡的中年人站直了身體笑駡了一句,每年都要被老師教訓好幾次,他當然瞭解兒子惹是生非的本事了。

    葉天的相貌和父親有六分相似,不過相比葉東平剛毅的面龐,葉天的臉型卻稍顯柔弱一點,

    在葉天小的時候,外面村子來做客的人,見了葉天總是誇這女孩真漂亮,搞得葉天五歲的時候就單身一人爬上了茅山,說是要去拜師學藝做個男子漢。

    要不是茅山沒和尚,看了放映隊播放的《少林寺》後,估計葉天都敢把頭刮禿了去出家。

    “沒有的事,爸,我來幫你殺黃鱔……”

    葉天將書包甩在了一邊,笑嘻嘻的從門邊拿過一個木板,在木板的頂端,釘著一根釘子。

    把木板放在地上,葉天伸手從旁邊的盆裡抓過一條黃鱔,熟練的將其釘在了木板上,右手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把小刀,輕輕一劃,就將黃鱔的肚皮給削開了。

    在水裡抄了一下之後,葉天右手飛快的在木板上閃動了幾下,隨手一抖,一條一斤多重的黃鱔,就一片片的落在了旁邊準備好了的搪瓷缸子裡。

    父子倆相依為命過了這麼多年,顯然不是第一次配合著幹活了,在葉天清理好黃鱔後,葉東平鍋裡的豬油也熬熱了,放入一些蔥花辣椒後,將鱔片倒入鍋中,隨著“嗤嗤”聲響,一股香味充斥在了院子裡。

    不多時,一大搪瓷缸子爆炒鱔片,一條紅燒魚外加一碗魚頭湯,就擺在了桌子上,另外還有自家種的青菜,在農村而言,這幾個菜也算是很豐盛了。

    雖然只有三個菜,但量卻很足,單是那條魚就有六七斤重,加上三斤鱔片,足夠五六個人吃的了。

    “真香啊,老葉,我從鎮上回來的時候買了點黃酒,咱們一起喝幾杯……”

    隨著一陣笑聲,一個和葉東平年齡相仿的人走了進來,在他身後,跟著胖墩幾個小子,不過一個個卻是縮頭縮腦的,在沖葉天打著眼色。

    “於老師……”

    見到來人後,葉天立馬老實了很多,站起身規規矩矩的喊了聲老師,來人不僅是他的班主任,更是于清雅的老爸,誰知道今兒是不是來告狀的?

    於浩然看了眼裝著一臉老實像的葉天,笑駡道:“臭小子,學習是不錯,就是太頑皮,德智體美勞要全面展才行啊……”

    看著自己的這個學生,李浩然也是哭笑不得,葉天的學習成績那是沒的說,別說在鎮子裡的小學了,在縣裡也能數一數二,但就是不學好,那心思整天都放在玩上面了。

    不過老師總是偏愛學習成績好的學生,雖然嘴上嚴厲,但心裡還是喜歡的,在叫了幾次家長後,於浩然倒是和葉東平成了朋友。

    和葉東平一樣,於浩然也是外來的知青,不過由於在當地找了物件,就沒有返回上海,從78年到現在,一直都在小學裡任教。

    看到於浩然的神情,葉東平笑著說道:“於老師,這小子是不是又惹禍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您就當是自己的孩子,教訓的時候別手軟……”

    “哪有啊,爸,我餓了,吃飯吧……”

    葉天有些心虛的看了眼老師,不過他也知道,自從班主任和自家老子成了朋友之後,倒是沒怎麼打過小報告了,看來今兒又能躲過去了。

    “吃飯,吃飯,來,老葉,咱們先走一個……”

    果然,葉東平沒提學校生的事情,等幾個小傢夥圍到桌子邊後,端起倒滿了酒的杯子,和葉東平碰了一下。

    “這酒……喝的沒味道,還是二鍋頭夠勁啊……”葉東平一杯酒下肚,搖了搖頭,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微微有些黯淡。

    於浩然放下酒杯,說道:“老葉,我正好有件事想給你說呢……”

    大人們喝酒聊天,幾個小傢夥可是沒閑著,筷子飛舞,先是夾了塊魚肉塞嘴裡,然後在碗裡埋上一塊鱔片,最後眼睛還緊盯著下一個目標,一個個都像是小狼崽一般。

    “爸,于老師,我們吃飽了……”三五分鐘過後,桌子上的菜就被席捲一空,葉天拍著小肚子站了起來,眼睛瞅向門邊。

    “臭小子,一個比一個能吃……”

    看了看桌子上的空碗,葉東平笑駡了一句,站起身說道:“都出去玩吧,於老師,我再炒點花生米,你那事慢慢說……”

    ……

    雖然李莊還沒有人家裝電視,但是夏天農村的夜晚,還是比較熱鬧的,吃過晚飯出來乘涼聊天的人,還有田間的蛙叫蟲鳴,都為這個小村莊平添了一分生氣。

    “葉子哥,給我看看……”

    在一處小院人家的窗戶底下,三顆小腦袋正擠著往屋裡瞅著,借著窗外的月光,依稀可以見到關著燈的屋裡那白花花的身體。

    雖然他們這年齡還不足以引起身體某個部位的變化,但卻是向學校同學吹牛的好資本,是以幾個小傢夥只要逮著二愣子不在家的時候,總是對這項活動樂此不疲。

    “小兔崽子,你們找死啊?”

    就在葉天幾個人小聲議論著二愣子媳婦屁股上的那顆黑痣,到底是在左邊還是右邊的時候,院子門口突然傳來一聲炸響。

    “靠,胖墩,你不是說二愣子要半夜才回來嗎?早知道我自個兒占一卦了……”

    葉天知道二愣子那脾氣,要是被抓了現行,指定會嚷嚷的全村人都知道,他可不認為自己在二愣子結婚的時候幫他抱過雞,就會被另眼相待。

    見到二愣子堵住了院子們,幾個小傢夥頓時做鳥獸散,紛紛往兩邊跑去,這農村的圍牆也不過就一米多高,就連小胖墩都能翻得過去。

    就在葉天剛跑到圍牆邊上,身後就傳來了胖墩的呼痛聲,回頭一看,卻是被二愣子扭住了耳朵,咧著嘴幹嚎呢。

    “這個笨蛋……”

    葉天嘴裡嘟囔了一句,不過動作卻是一點都沒放慢,右手在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土牆上撐了一下之後,身形騰躍而起,靈巧的翻了出去。

    “唉,今兒還是去師傅那吧……”

    出了二愣子家的院子後,葉天也沒回家,直接往村子後面的山坡跑去,他可不想放假第一天就挨揍,到山上躲幾天老爸的氣消了再回家也不遲。

    雖然茅山樹高林密,葉天也是不懼,他五歲的時候就敢往山上老林裡鑽,只不過上錯了山峰,因緣巧合的在一破舊失修的道觀裡認識了個自稱姓李的老道士,被他忽悠的拜了師傅。

    葉天也不知道李道士多大歲數了,不過老道士常說當年陳毅司令在茅山打遊擊的時候,就一口一個大叔的稱呼他。

    葉天小的時候不知道陳司令是誰,但是上學以後知曉了陳毅的來頭後,就經常笑話老道士吹牛,老道士也不生氣,只是笑而不語。

    老傢夥雖然有點神神叨叨的,整天逼著他背《麻衣相法》、《水鏡集》等拗口的書籍,但卻真有一身好功夫,葉天只不過跟著他學了一些導氣術,就打遍同齡無敵手了。

    從李莊到山上的道觀,差不多要一個小時的時間,走到一半的時候,天上忽然下起了暴雨,等葉天趕到道觀裡,渾身已經被淋的像個落湯雞一般了。

    “師傅,師傅,我來了……”葉天從雨幕中一頭鑽進了道觀。

    這座道觀不是很大,除了進門處的主殿之外,後面只有兩間廂房,由於年久失修,大門已經破舊不堪了,去年被老傢夥劈了當柴火燒了,倒是省了葉天去敲門。

    “師傅,人呢?”

    葉天前殿后房轉悠了一圈,卻是現老道士竟然不在道觀裡,撓著頭走回了主殿,對著殿中間供奉著的一尊塑像拜了一拜。

    和茅山主峰道觀供奉三清不同,這座道觀裡的塑像,卻是一尊普通的道士塑像。

    供臺上的道士身穿麻衣,束盤髻,左手放在身側胸前,右手卻舉至頭頂,托著一個巴掌大小的泥塑羅盤,整個造型看上去頗為怪異。

    按照老道士的話說,這是他們麻衣一脈的老祖宗,雖然不受人間香火,卻是要誠心膜拜的。

    “這麼大的雨,老傢夥不會出什麼事吧?”

    忽然一聲炸雷響起,整座道觀似乎都晃了晃,葉天回頭看了下外面,不自禁的為老道士擔心起來。

    “嗯?什麼聲音?”

    正當葉天向外面張望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響起“嘎嘎”的聲音,回頭望去,卻現那尊泥塑徑直往自己的方向倒了下來。

    “祖師爺,我可對沒有您不恭敬啊……”

    葉天抬頭看時,麻衣道士的塑像,已經如同小山一般的向自己壓來,葉天連忙往後退去,由於身材矮小,才堪堪躲過了祖師爺的腦袋。

    只是還沒當葉天慶倖自個兒逃過一劫的時候,忽然感覺頭頂傳來一陣劇痛,卻是那塑像舉過頭頂的右手,正好砸在了葉天的小腦袋瓜上。

    雖然是泥塑的手,但是那力道也不容小覷,這一巴掌拍的葉天頭頂的鮮血頓時潺潺流下,只感覺雙眼一黑,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而兩米多高的泥塑,從供臺上摔下後,也是四分五裂散了一地,不知道這麻衣老祖在千年前,是否會算到自己有此劫難?

    頭上是人身毛細血管最密集的地方,就是平時擦破點皮,也會血流不止的,葉天小小的身體倒在地上,不一會鮮血就將身邊的地面染紅掉了。

    外面的暴雨下的愈的急了,一道道閃電在天空中肆虐著,破舊不堪的道觀在這暴風雨中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可能坍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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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9 12:31: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受傷

    道觀外的電閃雷鳴,映照的觀內的光線也是忽明忽暗。。

    在距離葉天頭部不遠的地方,一個原本黑黝黝巴掌大小的泥塑碎片,在被葉天鮮血沾染後,忽然散發出了幽幽螢光。

    如果此時觀中有人的話,就能發現,這個發出螢光的物件,並非是泥塑的,而是一個色澤黝黑的龜殼,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滿了複雜的紋線,有點像是風水師所用的羅盤。

    不過和常見的羅盤不同,這個龜殼並沒有內盤,而是被一個太極陰陽圖案所替代了,外面對應著“乾坤震艮離坎兌巽”八卦圖案,顯得異常的古樸神秘。

    原本龜殼是黯淡無色的,但是當沾染到葉天的鮮血後,整個龜殼像是活過來了一般,鮮血滲透到龜殼背上,一個個神秘的圖案顯示了出來。

    突然,外面一聲炸雷響起,整個道觀內的光線猛地亮了一下,在龜殼的上方,隱約出現了一個太極圖案,化作一股青煙,鑽入到了葉天的眉心之中,而地上的龜殼,卻是隨著那聲響雷消失不見了。

    一道閃電從天際亮起,撕開墨黑的天幕,如蛇如龍一般蜿蜒而下,借著閃電的光亮,可以看到地上葉天的小身體在微微顫抖著。

    ……

    夏天的雷雨來得快去的也快,隨著雷雨的停歇,寺廟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只有屋簷上下滴著水珠發出清脆的響聲。

    第二天早上,雨後初晴,山林滴翠,草木芬芳,薄霧輕如紗,但見一絲薄雲在深谷幽林間繚繞,此時山上的樹木閃爍著猶如水晶般晶瑩的綠。

    一道身影穿行在山林之間,雖然道路泥水濕滑,但那身影卻是毫無一絲停滯,不多時,已經來到了道觀門口。

    這是一個中等身材的道士,身上的道袍就猶如這道觀一般,也是破舊不堪了,頭上的頂髻由於趕路有些散亂,面色微微紅潤,但卻沒有一絲皺紋。

    單看面相膚色,這道士不過就是四五十歲的樣子,不過從他那深邃如海的眼眸裡,卻是能看出一絲滄桑,讓人不敢小覷。。

    “無量那個天尊,還好祖師爺的基業沒毀掉啊……”

    看著破敗的道觀,老道士單手在胸前作了個揖,不過當他透過四面漏風的大門和窗戶看到前殿裡的情形後,不禁叫了聲苦,快步走了進去。

    “祖師爺,小道前幾日就算出您當次一劫,過幾日一定給您重塑金身……”

    看著空空無也的供台,老道士裝模作樣的掐著右手幾個指頭,卻是一時沒有發現在滿是泥漿的地上,還有個小小的身體。

    “師傅,您就沒算出我也有一劫難啊?”

    悠悠從暈迷中醒來的葉天,聽到老道士的話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老傢夥平時自詡為麻衣一脈的五十代傳人,卻好像從來沒算准過什麼。

    “師……師傅,我腦袋都被祖師爺給打破了……”

    剛剛醒轉過來的葉天,感覺腦袋有些昏沉,伸手在頭上摸了一把,卻發現滿手都是血跡,葉天再聰明也只不過是個十歲出頭的孩子,當下驚叫了起來。

    “哎呦,我的寶貝徒弟,你……你這是怎麼了?”

    看到地上滿臉鮮血的葉天,老道士大吃一驚,連忙將葉天抱了起來,上上下下的在葉天身上檢查了一下,這才松了口氣。

    跑到外面打了點井水,幫葉天清洗了下傷口後,老道士從那滿是油膩的道袍裡翻出了個盒子,用小指從裡面挑出一點黑色的藥膏,擦在了葉天的額頭處,說道:“沒事,只是皮外傷,失血有點多,修養幾日也就好了……”

    感到額頭傳來一陣清涼,葉天也清醒了幾分,面色不善的看著老道士,說道:“老傢夥,你讓我放假就來找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應劫啊?”

    術法裡雖然有逆天改命,趨吉避凶之說,但天數已定,想要偷天換日,卻是必須要有應劫之人,也就是俗話說的替死鬼。。

    葉天年齡雖小,但是對《麻衣相法》以及《術藏》等書背的滾瓜爛熟,眼下遭受了莫名之災,當然懷疑是這老不修的師傅算計他了。

    “哪有啊,你小子龍年二月二生人,老道我根本就推算不出你的命理……”

    聽得葉天的話後,老道士叫起了撞天屈,他之所以收葉天為徒,一來是深山空寂想找個伴兒。

    二來就是因為葉天的命格奇特,讓老道心中生出幾分探究的心思,不過和葉天相處了五六年,他始終無法斷出葉天的命理。

    葉天倒是沒在這事情上糾纏,不過對老道士昨天的去向卻有幾分好奇,開口問道:“那你下山幹嘛去了?”

    “徒兒,你看,咱們這道觀年久失修,我不是下山想去化點善緣,請人翻修一下嘛……”

    說到這事,老道士一臉的不忿,“憑什麼茅山主峰的修繕就由國家負責,咱們這就是遊魂野鬼,沒人過問啊?”

    就在去年的時候,國家撥款三千萬,對茅山主峰的九霄萬福宮和元符萬甯宮進行了大規模的修復。

    當時老道士想去沾點便宜,讓施工隊順便幫他修繕下這麻衣道觀,沒想到卻被那主峰上的道士給趕了回來,這心裡一直都憋著氣呢。

    葉天摸了摸頭上已經結成了一塊血疤的傷口,沒好氣的說道:“師傅,人家那是宗教文化,你這是封建迷信,能一樣嗎?”

    “屁的封建迷信,相術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衍生出來的術數更是包括了天文、曆法、數學、命理、堪輿、符咒、擇吉、雜占、房中術等雜術,這可是自然科學啊……”

    聽到葉天的話後,老道士頓時跳起了腳,在經歷了那十年浩劫後,日子剛剛好過了一點,他正準備重振麻衣一脈呢,卻沒成想被徒弟給說成封建迷信了。

    “好吧,師傅,您這不是封建迷信,不過您能不能幫我打點水來?我嘴渴的厲害……”

    葉天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他現在可沒精神和老傢夥鬥嘴,看著地上的一灘血跡,葉天就有點後怕,這要是整尊泥塑都砸到身上,估計自個兒這會已經是小命不保了吧?

    “屁大點傷口,還學嬌氣了,想當年老道我可使得帶著好幾百小鬼子在山裡轉悠,身上槍眼都好幾個……”

    老道對葉天的態度很是不滿,自從收了這徒弟後,用教授功夫作為條件,燒水做飯的活計,可都是當時才幾歲大的葉天干的。

    不過嘴裡雖然嘟囔著,老道還是從院中的井裡打了水,拿到後面去燒開了,葉天身上有傷,卻是喝不得涼水。

    “小子,你躺床上睡會,我去給你搞點吃的去……”

    見到葉天萎靡不振的可憐樣,老道士把他抱進了裡面廂房的床上,昨兒那麼大的雨,被子什麼的是不用指望了,就連竹床上,也滿是雨水。

    “老道我都100多歲了,還要伺候你這個小娃娃,這徒弟收的虧啊……”

    好在這是夏天,倒也不會著涼,安頓好葉天之後,老道士返身又下了山,當然,嘴裡的牢騷話是少不了的。

    過了一個多小時,老道手裡拎著條魚和一隻母雞,回到了道觀,見到小葉天睡的正香,也沒叫醒他,自個兒殺魚宰雞,給葉天做起飯來。

    “師傅,您燒的什麼啊?這麼香?”

    原本睡的正酣的葉天,被鼻端的那股子濃香給引了起來,這小孩子就是火氣旺,雖然昨兒失了不少血,睡了幾個時辰後,精神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哇,老母雞,還有魚湯,師父,您對我真好……”

    掀開鍋後,葉天頓時叫了起來,和老道認識了差不多五六年了,葉天還是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

    “看你小子受傷了,老道我下山給你買了條魚……”

    聽到葉天的話後,老道的臉上紅了一下,魚的確是買的,不過那老母雞卻是上山的時候順手從一柴垛上捉來的。

    倒不是不是老道士不捨得買,只是一來囊中羞澀,二來在農村,也沒人願意賣下蛋的母雞的。

    俗話說人老成精,老道不會的事情還真不多,雖然缺少調料,但是配上幾位山中草藥,這雞湯燒的是香味四溢。

    喝了雞湯後,葉天那煞白的小臉,總算是有了一絲血色,眼睛滴溜溜轉了下之後,看向老道士,問道:“師傅,您下山化到善緣沒有?這道觀要是再不修,我怕您到時候連棺材都省了……”

    “臭小子,會不會說人話啊?”

    老道士被葉天說的臉色有些發綠,有心想教訓他一番,卻看在葉天受傷的份上收住了手,臉一繃說道:“把《麻衣相法》的眼相篇背背,我看你小子偷懶沒有……”

    “哦,眼如日月要分明,鳳目龍睛切要清,最怕黃晴兼赤脈,一生凶害活無成……”

    葉天看見老道面色不善,當下乖乖的背誦了起來,一邊背一邊看向老道士的眼睛,腦子裡卻是想著這老傢夥怎麼就沒長個黃睛赤脈啊?

    “嗯?這……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葉天看向老道的時候,腦袋忽然感覺到一陣眩暈,這個時間只持續了幾秒鐘,不過當回復正常之後,葉天卻發現,腦子裡似乎多了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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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相術

“這是什麼東西?”

    腦中感覺到一陣眩暈之後,葉天發現,他的腦海裡好像出現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烏龜殼,上面密密麻麻的鐫刻著各種圖案。

    當葉天仔細看去的時候,龜殼卻突然消失不見了,一行篆書出現在了眼前,不過這倒是難不倒葉天,他從五歲的時候,就跟著老道學習篆文了。

    “李善元,陝西華陰人,1880年生,兄弟三人,姐妹四人,1896年中前清秀才,師從麻衣神相四十九代傳人……”

    看著腦袋裡莫名出現的這些字體,葉天有些傻眼了,只不過了看了老道士一眼,自己好像就知道了很多事情啊?

    即使葉天再愚鈍,也知道這些資訊肯定是和老道士有關的,不過是真是假,葉天就無從分辨了。

    “幻覺,一定是幻覺,這老傢伙哪點像100多歲的人啊?”

    葉天雖然頑劣,但學習成績還是很好的,這麼簡單的算數自然會算,1880年生人,到現在豈不是106歲了?打死葉天都不相信,面前這老不修居然有這麼大的歲數。

    “嗯?怎麼不背了?”正閉著眼睛搖頭晃腦聽著葉天背誦經書的老道,聽到聲音停了下來,不滿的睜開了眼睛。

    葉天一時還沒回過神來,隨口找了個理由推搪道:“咳,師傅,這些都是我五歲就會背了的,不要再背了吧?”

    “你年齡太小,深一點的東西還不能教你,怕有違天和,這些都是基礎,一定要打好……”

    聽到葉天的話後,老道士習慣性的伸出右手,想敲下葉天的腦袋,只是看到他的傷勢後,悻悻的又收了回去。

    葉天雖然年齡小,心眼倒是不少,他沒有告訴老道腦海中的資訊,而是開口說道:“師傅,我都跟您學了好幾年了,要不,我今兒幫您算一卦?”

    “就你?”

    老道扭過頭,斜著眼睛看了葉天一眼,說道:“走還沒學會呢,就想著跑了,你要怎麼看?是看手紋還是面相?”

    老道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他也就教過葉天這一些淺薄的知識,像骨骼、氣色、體態這些深奧一點的,葉天的年齡也不適合學。

    “看面相吧……”

    葉天坐直了身體,看向老道的臉,說道:“師傅,您上停(由額上髮際到眉毛部位)高長豐隆,方而廣闊,少年時一定得意非凡吧?”

    “嘿,你小子還沾點門道了啊?”

    老道一聽葉天這話,笑了起來,說道:“你師傅我16歲就中了秀才,十裡八鄉的誰不知道啊,咦,這事我沒和你說過啊?真是自己看出來的?”

    老道雖然心裡有些疑惑,但也沒當回事,他所師從的麻衣相法,本就是這一脈正宗相傳的,葉天能從自己“上停”中看出些端倪,倒不是什麼稀罕事。

    “我靠,是真的啊?”

    老道沒在意,但葉天心裡那種震驚,卻是無法言喻的,敢情這老傢伙真的中過秀才,那……那自己腦海裡出現的這些資訊,也都是真的了?

    葉天深深的吸了口氣,裝出了一副小神棍的模樣,說道:“當然是我看出來的,師傅,您眉毛細長,淡而不斷,正是桃園三結義之相,應該是兄弟三人,右眼角有兩顆小痣,卻是鸞鳳成雙,那就是姐妹四位,加起來一共七個吧?”

    前面說的比較籠統,葉天說的準確一點,想看看老道士是什麼反應,如果這次說對了的話,那就能證明自己絕對不是出現了幻覺了。

    “哦,對了,師傅,我看您印堂有些發暗,說不定您今兒就有血光之災啊……”

    最後這句話倒不是葉天從腦中資訊裡得來的,而是真的看到老道的印堂處有些隱晦,於是順口說了一句。

    誰知道葉天話聲未落,只聽到耳邊“咣當”一聲,原本安坐在椅子上靠著兩根後腿支撐著正在晃悠的老道,聽到葉天的話後,身體猛地一怔,卻是連人帶椅子往後摔去。

    兩人所坐的地方,本就是前殿門口,老道士這一仰倒不要緊,後腦勺卻是碰到了大殿的門檻,那可真真的是一塊青條石門檻。

    等老道士從地上爬起來後,木簪也掉了,頭髮也散了,那滿頭鮮血的模樣,比昨兒的葉天也好不了多少,正是應了葉天方才血光之災的那句話。

    不過老道顯然沒有把這點傷放在心上,而是一把拉住了坐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的葉天,說道:“臭小子,你……你剛才的話,真是自己推算出來的?”

    要說從面相上推算人的吉凶禍福、貴賤夭壽,相對是比較容易些的,但是想要精確的算對方的兄弟姐妹,就連老道自己也是力有不逮。

    要知道,老道士雖然是出自麻衣一脈,而且確有幾分真才實學,但千年來戰禍不斷,祖師的相術傳承到了現在,不過就剩下三四分了,倒是養生之術完整的保存了下來。

    老道士行走江湖的時候,更多用的卻是一些江湖手法,那就是“摸、聽、套、嚇”這四字真訣。

    “摸”,就是事先摸准自己要去設攤算命的那一帶的情況,摸清不同年齡的人基本特點,附近住的是當官的多還是平頭老百姓多,這一點是至關重要的。

    所謂“聽”,就是想方設法讓求算者先開口、多講話,弄清他的心事之後對症下藥,“套”就是用模棱兩可的話去套對方的實情,一旦從對方的話中聽出端倪,立馬打蛇隨棍上。

    至於“嚇”,那就是編造一些觸犯神靈的鬼話嚇唬對方,等到對方六神無主的時候,自然會說出他想知道的情況了。

    這四字真訣一出,再配合老道士的幾分真實本領,讓他在著實在不少地方都有著活神仙的稱呼。

    在四五十年前日軍侵華的時候,李善元為了躲避戰亂,來到了茅山,沒成想還是沒躲過去,後來又回到了陝西定居了下來。

    要不是動亂伊始就被套上了個牛鬼蛇神的名頭,屬於堅決要打倒的那一類人,老傢伙也不至於再躲到這裡來,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逍遙快活呢。

    不過作為麻衣一脈的嫡系傳人,老道士自信,相術這一塊,在國內絕對無人能出其右,活了百十歲,他的確也沒有碰到過比他厲害的人物。

    要說斷人兄弟姐妹,老道也能從面相中看的**不離十,但他可是活了一百多歲的人,有著豐富的人生經歷和看相的經驗。

    而像葉天這麼大年齡的時候,老傢伙還在私塾裡搖頭晃腦的背三字經呢,所以聽到葉天的話後,頓時是大驚失色,這小娃兒莫非是祖師爺附體了?

    “師傅,您有血光之災是我看出來的,不過……關於您兄弟姐妹那個,咳咳,是我從您夢話裡聽出來的……”

    看見老道士如此失態,葉天有些害怕,隱約覺得,自己這腦子裡所顯示的資訊,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下意識的就沒說真話。

    “夢話?怪不得,我就說嘛,你小子怎麼可能算的這麼准的?”

    聽到葉天的話後,老道士長長的出了氣,這要真是葉天算出來的話,那就不是天才,而是妖孽了。

    老道清理了下頭上的傷口後,說道:“你小子已經學會察言觀色了,算是在這行裡入了門,我就給你說說咱們這麻衣一脈吧……”

    老道士之所以收葉天為徒,主要就是因為在深山僻壤太過無聊,想找個人說話解悶,雖然本事傳了葉天不少,也帶著他走遍茅山觀看風水地氣,但自己傳承來歷,卻沒有對葉天多說。

    眼下看到葉天如此機靈,老道倒是動了心了,他也是一百多歲的人了,說不定哪會就腿一蹬眼一閉了,這祖師的衣缽可還要傳承下去的。

    “咱們麻衣一脈的祖師爺,就是麻衣道人,傳到我這裡,已經是第五十代了,雖然傳承多有遺失,但在相術以及風水堪輿這一領域,國內無人能出其右……”

    “師傅,這些我都知道了,您說些我不知道的吧……”老道還沒說完,就被葉天給打斷掉了,這些自吹自擂的話,他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

    “臭小子,幹咱們這一行,要少說多觀察,毛躁!”

    老道不滿的瞪了葉天一眼,接著說道:“不算你在內,我一共收過兩個弟子,你大師哥叫荀心家,49年的時候跟著家人去了臺灣,現在也渺無音信了。

    你二師哥叫左家俊,今年應該也有五十了吧?跟我時間最長,不過他家裡成分不好,68年那會,跑到香港去了。

    除了你小子之外,我這養身的功夫,都沒傳給他們,不過他兩個都不是福緣淺薄的人,以後你可能會遇到的……”

    說到這裡,老道士也是唏噓不已,雖然他歷經百年風雨,見慣了人間的生死離合,但這兩個徒弟都是他親手帶大的,想到二人還是感慨不已。

    “師傅,您還有海外關係啊?找到兩個師哥,您不就能出去享福了呀?”

    聽到老道士的話後,葉天大驚小怪的喊了起來,現在可不比十年前,家裡有海外關係的都要千方百計的隱瞞,生怕被扣上個特務的帽子。

    這會誰家要是有海外關係,那可是很讓人羡慕的一件事情。

    葉天一個同學的舅老爺從美國回來探親,送給了他一塊電子錶,把那小子美的一個星期都鼻涕冒泡,走路的時候都恨不得綁個繃帶將手掛在胸前。

    “找到他們?找到了我也不出去了,這裡山清水秀,我以後就在這養老了……”

    老道士聞言笑著搖了搖頭,他這一生幾乎見證了中國近代所有的大事件,早已是勘破世情,榮華富貴對於一個百歲老人而言,真的沒有什麼吸引力了。

    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老道士站了起來:“行了,這些以後再說,也該帶你下山見識一下了,去,把房間箱子裡的道袍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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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高人

    在下山的小路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往山下走去,不過讓人感到滑稽的是,這兩人穿著一身乾淨的道袍,卻均是沒有穿鞋,赤腳踩在泥濘的小路上。

    二人的頭上還各自帶著一個道冠,將頭上的傷口掩飾了起來,若是不看腳下,那年齡大的老人,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

    “師傅,咱們這是幹嘛去啊?”

    葉天可是知道,在老道背上的包囊裡,有兩雙嶄新的布鞋,也知道師父不讓穿鞋的用意,不過他對老道士的行徑還是很不解,打扮的這麼光鮮,不會是下山去行騙吧?

    “昨日下山,見到有一戶人家門前掛了白幡,想必家裡死了人,我帶你去做場法事……”

    老道嘴上說話,腳底卻又加快了幾分,那裡距離茅山主峰還要近一點,要是請了上面的道士,自己這趟可就白跑了。

    “做……做法事?”葉天被老道的話雷得的裡焦外嫩,這好像是和尚的活了吧?道士去幹這個,是不是有點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

    似乎看出了葉天的心思,老道嘴裡哼了一聲,說道:“怎麼了?我教你背的《靈寶無量度人上品妙經》,簡稱就是《度人經》,可度人三途,五苦八難,超淩三界……”

    老道這話說的卻是在理,和尚道士均是可以做法事的,尤其是在這茅山地區,道教的普及遠勝佛教,家裡有白事,也多請的是道士。

    只不過剛剛經歷了那敏感的年代,加上改革開放不久,一般人家裡也沒什麼閒錢,所以就沒有了那麼多的講究,葉天小小年齡,自然不知道這些了。

    “師傅,那戶人住在哪裡啊?”葉天追問了一句,小孩子要面子,他可不想穿著這身打扮被同學們看見,那還不被人笑死啊?

    老道士卻是不知道葉天的那點小心思,說道:“在茅麓鎮上,走快一點,不然中午趕不到地方了……”

    “哎!”

    知道去處後,葉天高興答應了一聲,加快了幾分腳步,他的學校不在茅麓鎮,也不認識什麼人,自然不用怕丟面子了。

    來到山下之後,老道和葉天找了處溪流洗乾淨了腳,換上了鞋子,往茅麓鎮走去,雖然不過二十多裡路,兩人卻是到了中午才趕到鎮上。

    “嘿,今兒是集市啊……”來到鎮上後,葉天頓時興奮的喊了起來。

    在他們這個地方,每逢初一十五,鎮上都有集市,十裡八鄉的人都會來此擺攤賣東西,最是熱鬧,相對算是比較寬敞的鎮子上,此刻已經是擠滿了人。

    地處茅山境內,葉天和老道的這身打扮也不顯得突兀,因為在周圍的人群裡,並不乏道士的身影。

    “師父,看,那有耍猴的……”

    “哎,師父,快看,爆米花……”

    擠在人群裡,葉天已經是目不暇接了,在此時葉天的心中,或許這裡就是世界上最熱鬧的地方了。

    “咳,師父,那不是咱們的同行嗎?還鐵口直斷呢,師傅,你和那老頭比,誰更厲害點呀?”葉天眼尖,看到一處算命攤子,頓時拉住了老道。

    “去去,這有得比嘛?你師父以前進出的都是高門大宅,要是混成這樣,怎麼對得起祖師爺的臉面?”

    老道被葉天的話問得臉色發綠,堂堂麻衣一脈的嫡系傳人,怎麼可能去路邊擺攤呢,這占卜問卦雖然是江湖中最常見的,但也分個三六九等的。

    像這種路邊擺攤看相測字,一卦收個八毛一塊的,是行裡最低等的了,而且多半也沒什麼真才實學,老道才不屑為之呢。

    “臭小子,累死老道我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葉天從人群裡給拉了出來,老道也是累的氣喘吁吁,沒好氣的指著前面說道:“快點走,不然午飯都沒得吃了……”

    從鎮子東頭擠到了西頭,趕集的人少了很多,順著老道手指的地方,葉天看到一戶起著兩層小樓的人家。

    在這個正處於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還使用著糧票的年代,能蓋起這麼一棟小樓,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最起碼也是家萬元戶。

    放在平時,這麼一戶人家,絕對是讓人羡慕的,不過此刻從旁邊路過的人,看向這戶人家的目光中,卻多是憐憫,有些不厚道的人臉上,還帶著點兒幸災樂禍。

    ……

    在這兩層樓房的獨門小院裡,有一個靈堂,一個二十多歲的婦女,抱著個**個月大,已經睡著了的小男孩,一臉愁雲。

    “他大伯,要不,把小軍送縣醫院看看吧,這一醒過來就要哭,也不是辦法啊……”

    看著懷裡小臉煞白的孩子,女人心疼不已,這丈夫去了,要是孩子再有個三長兩短,她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這已經是第五天了,前幾天來弔唁的人多,倒是沒功夫多想,現在丈夫已經出過殯,該來的都來了,院子裡也安靜了下來,小娃子的哭聲,愈發顯得讓人撕心裂肺。

    一個三十多歲的大漢正悶頭抽著煙,聽到那女人的話後,狠狠的將煙頭在地上掐滅了,站起身說道:“行,這邊讓你嫂子照應著,回頭吃點東西,咱們就去縣醫院……”

    苗老大有些鬱悶,自從前年跑起了運輸,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不僅成為遠近聞名的萬元戶,更重要的是,二弟媳婦在去年的時候,生了個大胖小子。

    對於苗家來說,這可是個了不起的大事情,要知道,苗家兄弟兩個,苗老大連生了四胎,都是女兒,這老二的兒子一出世,頓時被全家人都寶貝的不得了。

    但是誰能料到天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就在這小日子越過越好的時候,老二的一次出車,卻是遭遇了車禍,連個屍首都沒能保個囫圇。

    更要命的是,自從老二出了車禍,小侄子也開始生起病來,整天哭個不停,也不肯吃東西,去鎮上的醫院卻又看不出端倪。

    家裡一連串的變故,讓苗老大這七尺漢子的頭上,也多了幾絲白髮,三十多歲的人,腰背居然顯得有些佝僂了。

    “唉,小軍又醒了,他大伯,怎麼辦啊?”

    或許是兩人的話聲吵醒了女人懷裡的孩子,小傢伙一張眼睛,就咧嘴大哭了起來,心疼的那女人連連掉著眼淚。

    “不行,現在就走,去醫院!”

    苗老大把剛點著的香煙扔到了地上,伸出手將孩子抱了過來,剛剛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卻發現門前站了兩個人。

    “這位真人,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作為改革開放第一批富起來的人,苗老大雖然心中著急,卻沒有失了禮數,當下一邊安撫著哇哇大哭的侄子,一邊看向老道士,至於老道身邊的葉天,則是被苗老大自動過濾掉了。

    “無量觀,這位居士有禮了……”

    老道看了苗老大一眼,出右手,屈食指(含一氣化三清之義),抬至胸前,開口說道:“我和門下弟子行徑路過這裡,發現貴宅陰煞極重,這裡地處道教聖地,不知道這位居士為何不找人化解呢?”

    老道士的話,讓葉天偷偷翻了個白眼,“找人化解?那你跑的像兔子爹那麼快幹嘛?不就是怕被人搶了先嗎?”

    不過聽到老道提及陰煞,葉天有些好奇的抬起頭,像院子裡看去,他也跟老道學過地氣堪輿方面的知識,只是卻從來沒有見到過什麼龍氣陰煞之類的。

    “嗯?這……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葉天運用老道所教授的知識觀看院子的時候,早上在腦中出現的那個龜殼,突然又出現了,驚得葉天差點喊了出來。

    只是和早上不同,龜殼在葉天腦中滴溜溜的轉了一圈之後,背上的紋線光芒大盛,忽然化為氣流,溢向了葉天的雙眼處。

    “這……這就是師傅所說的陰煞嗎?”

    當那股氣流充斥在葉天眼中的時候,眼前的景象,似乎和剛才有些不同了,在靈堂的右側,有一些淡淡的灰色霧氣。

    雖然此刻陽光高照,但這個位置卻被靈堂的帆布遮擋住了,那淡淡的霧氣依然是凝而不散,和旁邊的陽光顯得有些涇渭分明。

    “莫非這就是古人對陰陽的解釋?”

    看著眼前奇異的景象,葉天心中冒出了這個想法,作為長在紅旗下的少先隊員,他是決計不相信什麼鬼神之所的。

    而這霧氣只是稍顯陰冷,也不是什麼聊齋志異裡的陰魂鬼怪,倒是和古字“侌”的解釋有點相像,那就是正在“旋轉團聚的霧氣”,為寒,為暗,為聚。

    “小子,怎麼了?”

    正當葉天在腦海中搜尋十萬個為什麼以解釋眼前景象的時候,突然感到胳膊被人拉了一下,回過神來後,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院子裡。

    “沒事,師父,我在觀察您說的陰煞呢……”被老道士這一打岔,葉天眼中的景象又恢復成了原樣,那淡淡的霧氣卻是再也看不到了。

    “小真人也看出來了?我這房子真有問題?”

    聽到葉天的話後,苗老大有些懷疑的看向這小道士,要說老道身上的確有股子高人的味道,但這小毛孩子懂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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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欲擒故縱

    “這日當正午,烈日高懸,是每日裡陽氣最盛的時候,而這個地方卻陰森森的,豈不是陰煞作怪?”

    葉天小小的身體帶著個道冠,雖然努力作出一副大人的模樣來說話,但總是給人一股很怪異的感覺。

    不過他這番話卻是說的頭頭是道,聽得一旁的老道也是連連點頭,眼中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來,好像自個兒沒教過他這些吧?

    小孩子都有些喜歡賣弄,葉天雖然比同齡人要聰穎許多,但是見到苗老大對自己微微有些不屑的態度,也是生出幾分好勝之心來。

    說完之後,葉天指著剛才自己所看到那片薄霧的位置,說道:“喏,就在那裡……”

    “這裡?”

    苗老大順著葉天的手指看去,卻是主家謝前來弔唁客人所呆的地方,這幾日來弟媳婦一直都是抱著小孩坐在那裡的。

    原本葉天不說,他還沒怎麼在意,現在聽到葉天的話後,苗老大往那裡走了幾步,果然感覺到有些陰氣森森,頓時頭皮有些發麻。

    “嗯?不錯,你也看出來了?”

    老道贊許的點了點頭,把臉轉向苗老大,說道:“苗居士,從你兄弟亡故之後,這孩子就一直哭鬧不止吧?而且晚上的時候還容易驚醒……”

    老道三言兩語之間,就說中了家裡發生的事情,讓苗老大臉上露出驚容,一把拉住了老道士,說道:“李真人,您說的沒錯,我們苗家可就剩這一根獨苗了,您一定要救救這孩子啊……”

    老道聞言笑了起來,用手輕捋鬍鬚,說道:“小孩子受了點驚,三魂七魄被嚇出去一魂一魄,加上這裡陰煞過重,這才如此的,不過不礙事的……”

    “老神仙,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聽見老道的話後,男孩的母親忍不住了,抱著小孩就要往地上跪,卻是被老道一手給扶住了。

    “使不得,使不得,我盡力就是了……”

    看了那啼哭不已的嬰兒一眼,老道伸出手將他抱在了懷裡,對著孩子母親說道:“你去房前屋後,喊喊這孩子的名字……”

    “喊名字?”孩子母親愣了一下,不知道老神仙是個什麼意思。

    “哎,哎,弟(Mei),快,聽真人的話,去喊啊……”聽到老道的話後,苗老大連忙推了弟媳婦一把。

    在農村本就有叫魂一說,也有些地方叫做“喊驚”或者是“喊魂”,女人沒聽說過,苗老大卻是知曉的,所以對老道的話是深信不疑。

    “好孩子,不哭嘍,魂歸來兮……”

    聽到女人的聲音響起之後,老道左手抱著孩子,伸出右手,裝模作樣的在空中虛抓了一把,然後輕撫著孩子的胸背處。

    “哎,不哭啦,不哭啦……”

    似乎這孩子的魂魄真的被老道抓回來一般,原本哭嚎不止的嬰兒,忽然停住了口,睜著一雙滿是淚水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老道。

    這立竿見影的效果,讓苗老大震驚之余,狂喜了起來,二弟已經去了,這苗家唯一的血脈可再不能出事了。

    “真人,哦,不,老神仙,裡面坐,快,請裡面坐……”

    要說剛才還對面前這一老一少兩個道士心存疑慮,現在苗老大那可是真把老道當成活神仙了。

    “屁的老神仙,老騙子還差不多……”

    跟在老道身邊的葉天聽到苗老大的話後,差點沒笑出聲來,什麼受到驚嚇失去一魂一魄?那全都是扯淡。

    這孩子面色暗淡,精神萎靡,身倦肢冷,這都是中醫裡陰證的表現,主要原因是這孩子在陰氣過重的地方呆的時間長了,體內陰氣鬱結滯怠。

    俗話說孤陰不生,獨陽不長,別說小孩子了,就是體弱的大人在陰寒的地方呆久了,體內陰陽失調,那也是會生病的,和魂魄之說壓根就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至於這小孩子為什麼突然不哭了,那當然還是老道的功勞。

    葉天知道,老傢伙除了風水相術之外,在中醫上的造詣也是極深的,加上一生修煉麻衣一脈的導氣術,專氣至柔,幫一個小孩子梳理下氣息,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不過這一切在葉天看來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但是放到苗老大眼裡,這簡直就是神仙行徑了,將二人讓進堂屋後,馬上忙著端茶倒水,恐怕就是他老爹在世時,也沒如此殷勤過。

    給老道和葉天倒了茶水,苗老大開口說道:“老神仙,自從我和兄弟跑了運輸之後,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不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最近一段時間卻是禍事連連,還請您給指出個明路來吧……”

    這一次二弟出車禍,不僅是人亡,車子也毀壞的很嚴重,這年頭也沒有什麼保險一說,所有的損失都要苗家來承受。

    雖然這兩年賺了點錢,但是去掉修車的費用和賠償貨主的錢,苗老大也有些捉襟見肘了,所以剛才老道的話宛然一盞明燈,讓他看到了希望。

    “苗居士莫急,我來給你看看這房子的風水……”

    老道聽到苗老大的話後,伸手從寬大的道袍衣袖裡摸出了個物件,雙手平端,站起身在屋裡走動了起來。

    “羅盤?”

    看見老道手中的東西,葉天眼睛猛的一亮,今天接連兩次在腦海中出現的龜殼,和這東西有**分相似啊?

    “難道……自己腦子裡那莫名其妙的東西,就是個羅盤?”

    葉天心裡有了一絲明悟,不過任憑他此刻如何想那龜殼現身,和老道手中的羅盤對比一下,但腦海裡卻空空如也。

    看到師傅拿著羅盤走出了房間,葉天也顧不得探究,連忙跟了上去。

    走到小樓的背面,老道停住了腳步,指著距離小樓七八米的兩個池塘,問道:“苗居士,這院子後面的水塘,是前不久才挖開的吧?”

    雖然這是茅山周邊最大的一個鎮子,但是說起來還是在農村,鎮子周圍也都是莊稼地,這兩個水塘,倒也不怎麼顯眼。

    “對,對,我有次去南方送貨,那裡的水產養殖很發達,所以我也挖了這兩個魚塘,就是一個月前的事情……”

    苗老大連連點頭,繼而一臉疑惑的說道:“老神仙,莫非……就是這兩個魚塘惹的禍事?”

    “對,苗居士,恕老道直言,你這房子明堂開闊,前有秀麗朝山,風水原本是極好的。

    但是這兩口水塘,卻主明堂人啼哭,孤兒寡母哭聲長,不僅大人小孩會急病纏身,恐怕還要惹上別的禍事……”

    老道這話並非是刻意恐嚇苗老大的,風水地氣,原本就是和陰陽相關的,這兩口水塘在居所後方,就會導致陰氣凝聚下滯,久而久之,就會讓人神思不屬。

    苗家老二出車禍或許和這水塘沒有關係,但是將水塘填掉鋪平,無疑會對後面居住的人有很大好處的。

    “那……那是不是將水塘填平掉就行了?”

    聽見老道士的話後,苗老大才知道,敢情症狀出在了這裡,不由後悔不已,自己一時的想法,竟然斷送了自家兄弟的性命。

    “是的,苗居士,找人將水塘填平,風水自然恢復過來了……”

    老道士點了點頭,然後打了個揖,說道:“苗居士,你這風水格局已解,我們師徒還有事要回道觀,就先告辭了……”

    “師父……”

    聽見老道的話後,葉天忍不住拉了拉老道士的衣角,這大老遠的趕來,別說修繕道觀的事了,就連午飯還沒吃呢,怎麼就要走啊?難不成老師也是學雷鋒標兵?

    還沒等葉天開口,苗老大先是不答應了,一把拉住了老道,說道:“真人,這哪行啊,你可是我侄兒的救命恩人,要就這樣讓您走了,以後我還不要被別人戳脊樑骨啊……”

    雖然老道說風水格局已解,但苗老大心裡不落實啊,再說了,小樓的陰煞之氣還在,萬一老道走了,這孩子再生病怎麼辦呢?

    “高,果然是高……”

    葉天看到這一幕後,偷偷把拉著老道士衣角的手縮了回來,怪不得師傅讓自己背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呢,敢**擒故縱這一招,老傢伙是用的爐火純青啊。

    “這,苗居士,我是真有事啊……”老道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真人,您有什麼事,交代一聲,我去幫您辦還不成嗎?”苗老大此刻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是死活不肯鬆手。

    “這……”

    老道士沉吟了一下,說道:“不瞞苗居士,山上道觀年久失修,昨夜暴雨更是將祖師靈位損壞掉了,我這要去找施工隊去修繕一下,要不然愧對祖師爺啊……”

    “李真人,原來是這事啊,鎮子上的施工隊我都熟,要不這樣,您在這住一天,明兒一早我帶著施工隊去幫您修繕道觀怎麼樣啊?”

    聽到老道士的話後,苗老大頓時拍起了胸口,相比身家性命富貴,出點錢給老道修下道觀,這才多大點事啊?

    “那好吧,正好要將你這宅子的陰煞之氣破去,老道就多留一天……”

    見到苗老大如此盛情款款的挽留,老道士自然是從善如流,帶著葉天又回到了宅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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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法事

  “李真人,您和小師傅還沒吃飯吧?這吃東西有什麼忌口的嗎?”

    回到屋裡坐下後,苗老大向葉天二人問道,這段時間家裡連連出事,搞的他也沒什麼胃口,眼下找到了根源,苗老大卻是感到有些饑腸轆轆了。

    “山野之人,吃什麼都行……”

    老道士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高人形象,不過在他身邊的葉天分明聽到,老傢夥肚子處傳出一陣“咕咕”的叫聲。

    早上這爺倆雖然吃了不少東西,但是走了幾個小時的路,這會也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如果不是需要維護高人弟子的身份,葉天差點都把屋裡那張黑白照片前面的饅頭拿過來吃了。

    在農村,紅白喜事基本上都是在家裡操辦,昨天剛剛發喪出殯,家裡現成的飯菜,不多時,苗老大媳婦就把飯做好端了上來。

    或許是怕李真人不盡心幫他消除宅子裡的陰煞,苗老大匆匆扒了一碗米飯,就出去聯繫施工隊了。

    見到苗老大走出房間,原本吃的斯斯文文的師徒倆,那是連筷子都扔掉了,一人抓了個豬蹄膀啃了起來,風捲殘雲般的將一桌子好菜習掃一空,搞得苗老大媳婦進來收拾的時候,看向葉天二人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了。

    “師父,怪不得您看不上那些路邊擺攤的了,敢情騙吃騙喝這麼容易啊?”

    吃飽喝足之後,葉天愜意的拍了拍小肚子,雖然老爸時不時的會捉些魚蝦給他改善生活,但像今兒這樣的菜肴,平時可是吃不到的。

    “臭小子,沒有三分三,就敢上梁山嗎?這裡面的學問深著呢……”

    老道沒好氣的瞪了葉天一眼,接著說道:“回頭你去那邊背誦幾遍《度人經》,將那些陰煞之氣給消除了吧……”

    “《度人經》能消除陰煞之氣?那地方不是因為被靈堂遮擋住導致的嗎?”

    葉天聽到師父的話後,不由愣了一下,難不成這些陰煞之氣,還真是苗老大二弟的陰靈轉化而來的?

    老道士搖了搖頭,說道:“誰告訴你是靈堂導致的?這是人的怨氣所化的,要不然一天之內總是有陽光能照射到那裡,早就被沖散掉了……”

    “師父,莫非……真的有鬼?”

    葉天可是個賊大膽,他七八歲的時候,就敢一個人去村裡的老墳場去捉蛐蛐,聽到這番話後,並沒有感覺到害怕,反而興奮了起來。

    老道士聞言撇了撇嘴,一臉不屑的說道:“有個屁的鬼,老道我當年從屍山血海裡都走過,也沒見過一個鬼影子……”

    李善元活了一百多歲,見識不可謂不廣,曾經還專門去天師道偷藝,學了一手抓鬼的本事,不過一直都沒能遇到這樣的機會,他還巴不得能有只鬼出現在面前呢。

    “如果沒有鬼的話,那怨氣是如何產生的呢?”葉天不解的問道,他以前還真不知道,敢情老師還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啊?

    “臭小子,虧得你還是接受現代教育的學生呢,讓你長點見識吧……”

    聽到葉天的問話後,老道鄙視了他一眼,開口說道:“用科學的解釋,那可以稱之為磁場,其產生的因素,和人的腦電波是有關係的,當很多人集中心思去想某個人某件事情的時候,是可以改變局部的磁場強弱的。

    如果用佛道兩家的道理來闡述,那就是信仰之力,通過信徒的祈禱,也是可以產生類似的磁場的,小子,懂了沒有?”

    “懂,懂了,不過……老師,您確定您以前讀的是私塾?”

    說老實話,葉天真的被老道這一番話給震住了,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根本不敢相信這話是從整天“之乎者也”,逼著他學習古文的老道口中說出來的。

    “怎麼著?看不起我這前清秀才?”

    老道士斜著眼撇了葉天一下,說道:“你老師我曾經在北大主講過建築學,梁思成那小子都來聽過我的課。”

    老道還真不是吹牛,他和辜鴻銘算是忘年之交,曾經受其之邀,在北大做過一段時間的講師,說他學貫中西也不為過。

    只是老道當時是想去北大圖書館找《推背圖》原本的,在搜尋未果之後,他就辭去了北大的職務,又閑雲野鶴一般行走江湖去了。

    “建築學,應該和風水有點關係吧?不過那梁思成又是誰啊?”

    葉天自從相信了老道一百多歲的年齡後,對發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也充滿了好奇,不過老傢夥卻是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吹噓自己往事,只是時不時的冒出幾句來。

    “算你小子不笨,不管是中外建築,和風水堪輿,都是脫不了關係的,至於梁思成,哎,我和你說這些幹嘛啊……”

    老道給葉天解釋了幾句就不耐煩了,如果他告訴葉天梁思成是梁啟超兒子的話,估計這小子馬上又會追問梁啟超是誰了,那樣的話,恐怕自己連“戊戌六君子”的故事都要講給他聽了。

    “不說就不說嘛,對了,老師,那誦《度人經》,真的可以消除煞氣嗎?”

    見到老師沒有再說下去,葉天也沒有追問,不過卻是將梁思成這個名字記在了心。

    “當然,《度人經》的功效不下於佛教的《金剛經》,你一會照辦就行了,師父我休息下……”

    似乎想起了當年的往事,老道的情緒有點不太高,加上他身體再好,那也是百歲老人了,當下將頭靠在椅背上小憩了起來。

    葉天見狀起身走了出去,輕輕的將房門關了起來,雖然他有時候頑劣起來,經常一口一個老傢夥的叫著,但葉天內心對老人還是非常關心和敬重的。

    “哎,小師父,李真人呢?蓋房子的人可都找好了……”葉天剛剛走到院子裡,苗老大就興沖沖的推開院門。

    聽到苗老大的大嗓門,葉天連忙將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說道:“師父有些累了,在休息,苗大哥,您把這靈堂拆了吧,然後我在這裡誦經超度一番,就能破去這陰煞之氣了……”

    苗老大聞言愣了一下,有些遲疑的問道:“小師父,你……行嗎?”

    話說這年頭,不管在哪個行業裡,賣相都是十分重要的,就像病人看病都喜歡找老醫生,工廠請技術員也指明要八級鉗工,葉天這小小年紀,也難免苗老大心存疑慮。

    “苗大哥,您這院子裡的陰煞之氣形成時間不久,很容易清除的,不用我師父出馬……”

    葉天忽然想起去年在鎮子上看的一部僵屍電影,一時玩心大起,很努力的挺了挺小胸脯,接著說道:“您準備一張方桌,四牲祭品,然後再拿九根白木杆來……”

    “小師父,祭品好辦,這……這白木杆是幹嘛的啊?”雖然葉天說的頭頭是道,苗老大還是不怎麼相信,眼神一直瞟向關著房門的正屋。

    葉天年齡雖小,這心眼可不少,他也看出苗老大不怎麼相信自個兒,當下說道:“揚幡白杆,自然就可以收煞封禁,除氛蕩穢,要不,等我師父休息好了,讓他來?”

    “別,小師父,我聽你的就是了,這就去找東西……”

    苗老大聽到葉天的話後,跺了跺腳,反正明兒就要給他們去修繕道觀,這跑了道士跑不了道觀關啊,萬一不成的話,那李真人還是要出手的,自己犯不著得罪這機靈的小傢夥。

    祭品是現成的,鄉下地方白木杆也好找,不多時,苗老大就把葉天需要的東西都擺在了已經拆除掉了的靈堂位置上。

    不過自家院門,卻是被苗老大給死死的關住了,在這年頭,宣揚封建迷信,弄不好會被抓進派出所的。

    而且話再說回來,如果被三鄰四舍的知道他請個十來歲大的孩子做法事,那傳出去還不得被笑死啊?

    葉天本就是個跳脫的性子,此刻任由他發揮,頓時玩上了癮,將九根白木杆拆在了陰煞之地,然後端坐在桌前,心中無不遺憾,這要是再有個桃木劍,那就更好玩了。

    至於《度人經》有沒有效果,葉天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反正靈堂撤去了,三五天內這地方的陰煞自然就會消去的。

    “至學之士,誦之十過,魔精喪眼,鬼妖滅爽,濟度垂死,絕而得生……”

    架子擺足了之後,葉天似模似樣的背誦起了《度人經》,宛然一副得道小高人的模樣,倒是看得一旁的苗老大,對葉天生出了幾分信心。

    “世人受誦,則延壽長年,後皆得作屍解之道,魂神暫滅,不經地獄,即得返形,嗯?又出來了……”

    正當葉天背誦到一半的時候,腦子微微感覺到一絲昏眩,那巴掌大的小龜殼,突然又出現了。

    葉天先是一驚,繼而深吸了口氣,嘴裡誦經不停,而注意力,卻都放到了龜殼之上,“真的是羅盤,不過……和師父的有些不一樣啊……”

    凝神之下,這次葉天算是看清楚了,龜殼上的那些神秘紋路,其實就是一個個的鳥篆,不過在正中應該是磁鍼的位置,卻是一個太極陰陽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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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術藏

  “這……這玩意怎麼到我腦子裡去的啊?”

    看著這嬰兒巴掌大小的龜殼在腦海中滴溜溜的旋轉著,葉天有點不知所措,他根本就無法控制這個羅盤,更不知道其用處了。

    而在龜殼上鐫刻的字體,雖然形如篆書,但字體實在是太小,葉天睜圓了眼睛,卻是也無法分辨出一個字來。

    雖然心中驚詫,但是葉天嘴中還在默念著《度人經》,就在此時,他忽然感覺到身上一陣陰涼,連忙將注意力從龜殼處移開了。

    “怎……怎麼會這樣?”

    當葉天的目光放到那片陰煞聚集的地方後,赫然發現,在供桌前方的那一團陰煞之氣,竟然向他飄了過來,猶如絲絲煙霧般沒入到了他的體內。

    “靠,死老道,小爺誦這……這度人經,可不是要超度自己的啊?”

    葉天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誦念《度人經》,竟然把陰煞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要知道,陰煞之氣的形成,是由特殊的環境所造成的,它只是一種無實質的磁場,一般來說,只能通過磁場的強弱改變去影響人,但卻無法溢入到人的身體裡。

    但是此刻,陰煞之氣卻是鑽入到了葉天體內,就讓他大為恐慌了,這世上雖無鬼神,不過並不代表陰陽學說也是假的,這麼多陰氣入體,肯定會讓體內陰陽失衡的。

    雖然此時是烈日當頭,不過葉天的感覺卻像是在雪地裡光著身子,再被寒風吹襲一般,那股子寒冷,直接透入到骨髓裡去了。

    “老道害人啊!”

    葉天是欲哭無淚,這會想站起來逃跑都不成,因為他那小身子幾乎都要僵住了,眼睜睜的看著那一大團陰煞之氣全部都湧入到了自己身體裡面。

    就在葉天以為自個兒小命不保的時候,腦海中出現的龜殼,忽然滴溜溜的轉了起來,像是個無底洞一般,將進入他體內的陰煞之氣全部吸了進去。

    “咦?這字,好像清楚了一點啊?”

    體內的異變,讓葉天有些莫名其妙,這一切都不以他的意念為轉移,不過當陰煞之氣消失之後,葉天發現,那“龜殼”上的篆字,有幾個已經清晰可見了。

    “術藏!”

    現在葉天的腦海中,龜殼除了是圓的之外,和羅盤再無一絲相似之處了,因為在龜殼的正中位置,出現了“術藏”這麼兩個篆體字。

    而在這兩個字的周圍,成環形出現了十二個稍微小一點的篆字,分別是“蔔筮、堪輿、命理、相術、占夢、擇吉”。

    “怎……怎麼出來這些東西?”

    腦海中的變化讓葉天如在夢中,跟隨老道學了好幾年古文相術方面的知識,他當然知道“術藏”的涵義了。

    所謂“術”,也可稱為術數,是古代道教五術中的重要內容,術數以陰陽五行的生克制化的理論,來推測自然、社會、人事的吉凶,屬《周易》研究範疇的一大主流支派。

    至於“藏”字,即經典的總匯,佛家有《佛藏》,道家有《道藏》,儒家有《儒藏》,而《術藏》,則是彙集了易學理論和陰陽五行之大集,在古代佔據了極其重要地位。

    不過自民國以後,西學東漸,科學的觀念佔據了主流地位,方術學說作為迷信的一種,而開始倍受冷落,許多當年非常流行的術數典籍,而今已經難得一見。

    葉天就經常聽老道感歎,國人將千百年來老祖宗的學問都沒學會,卻整天崇洋媚外,學習勞什子英語什麼的,這簡直就像是家裡藏著一座寶山,偏偏要出去當收破爛的。

    “難道……我可以運用龜殼中的這些知識?”看著龜殼上的這些字,葉天腦子裡冒出了一個想法。

    由於蔔筮、堪輿、命理、相術、占夢、擇吉,都是術藏中最常見的預測吉凶的方術,這些字眼結合在一起,難免會讓葉天浮想翩翩了。

    不過腦中只有這些字眼的出現,卻沒有應用的方法,這就像是狗咬刺蝟無從下口一般,讓葉天心裡直癢癢。

    “裡面有六種方術,我只向一處去,看看行不行……”

    陰煞早已清除掉了,葉天此刻也顧不上誦詠《度人經》了,當下凝神靜氣,將注意力往龜殼上“蔔筮”兩個字眼看去。

    “嗯?沒動靜啊……”

    除了兩個灰濛濛的篆字之外,葉天再沒有別的發現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莫非自己的猜測錯了?但之前腦海中出現老道的生平,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咦,這幾個字的顏色,和其它幾個有點不同啊?”

    葉天對著“蔔筮”二字研究的半天之後,忽然注意到,這十二個字,六個詞中,有四個的顏色都是灰暗色的,而堪輿和相術二字,則是微微有些光亮。

    “莫非觀看有光亮的字才行?”

    葉天心中動了一下,將注意力放到了“堪輿”二字上,當他剛剛將意識關注到其中的時候,“堪輿”二字突然散開了,化作絲絲靈氣,灌入到了葉天的眼睛之中。

    只感覺到眼中一涼,葉天睜眼望向前方的時候,眼前的景象似乎和原先有些不同,在天地之間,好像多了幾分色彩。

    就像是面前的這座二層小樓,在葉天眼裡,好像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金色光澤,再看左右兩側的房子,則都是灰濛濛一片,毫無光彩。

    但是在房子的後面,卻是有股子陰煞之氣,而且已經影響到了這個宅子,兩種顏色交織在一起,顯得頗為怪異。

    “坐南向北開離門,水火相濟,坎震方寬闊高大,極富貴之兆!水點後門是凶星,犯煞減丁!”

    就在葉天觀察著眼中與往日不同之處的時候,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上面幾行字,繼而眼中清涼的感覺消退了下去,而那些字樣,也在腦中慢慢消失掉了。

    “哈哈,果然是這樣,這豈不是一雙風水眼?”初步發現了龜殼的應用之法後,葉天高興的笑出了聲。

    別的小孩體內出現這一幕,或許會感覺到害怕不同,但是從五歲起就接觸風水相術知識的葉天,心裡卻滿是興奮,就像是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玩具一般。

    “嘿嘿,相術那兩個字也是亮的,到時候我就不是就能幫人看相了啊?”

    葉天嘿嘿笑了一聲,只是腦海中神出鬼沒的龜殼又不知道去哪裡了,現在無法驗證了,不過葉天相信,只要龜殼還在,自己早晚能將這個秘密揭曉。

    既然是秘密,葉天就沒打算告訴別人,他年齡雖小,但是也知道,自己要是將腦中有“龜殼”一事給說出去,恐怕不被人說成是封建迷信,也會被認為是個小神棍的。

    “小真人,小神仙,你……你怎麼啦?”

    就在葉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正咧嘴傻笑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苗老大的聲音。

    “呃,苗大哥,沒事……”

    葉天回過頭去,發現苗老大站在自己身後一米多遠的地方,右手伸出,正拍向自己的肩膀,不由笑了起來,“苗大哥,這陰煞之氣已經被我消除掉了,而且我剛給你看下了這宅子,風水卻是極好的,日後千萬不要做別的改動。

    對了,房子後門的水塘要儘快填掉,不然還是會有禍事發生的……”

    按照葉天的猜想,剛才在苗老大這宅子上所見的金色光澤,應該就是代表了財運富貴,而後門的水塘,卻是破壞了整個宅子的風水,這才有了苗老二車禍事件的發生。

    “謝謝小真人,謝謝,謝謝小神仙,我這就找人去填水塘去……”

    見到葉天回過頭來,苗老大收回了想拍他肩膀的手,一臉感激的神色,沒口子的感謝了起來,倒是讓葉天有些不好意思了,“苗大哥,我……我說的你都信?”

    苗老大很用力的點了點頭,說道:“信,怎麼不信啊,小真人剛才一作法念經,那陰森森的感覺就沒有了啊……”

    苗老大原本沒對葉天抱多大希望,但是就在葉天剛才裝神弄鬼的時候,那股子讓他感到陰涼的氣息,突然消失不見了。

    俗話說事實勝於雄辯,這不單是老神仙有本事,就連這小孩子也是出手不凡,此刻苗老大對葉天師徒倆,簡直就是高山仰止,欽佩的五體投地。

    “作個屁的法,陰煞都跑我身體裡去了,當然沒有了……”

    聽到苗老大的話後,葉天在心裡暗罵了一句,話說雖然結果是好的,也弄清了腦海裡那龜殼的作用,但是陰煞入體那會,可是將葉天嚇的不輕。

    聽到自家禍事還沒解除,苗老大也沒心思在這聽小神仙教誨了,恭維了葉天幾句之後,開口說道:“小真人,你先休息下,我去請人填魚塘……”

    不過苗老大還是很會做人的,在臨出門的時候,交代自己媳婦去集市上給葉天買了不少小孩子吃的和玩的物件,這小神仙不是還……小嘛。

    “師父,您醒啦?哎,您幹嘛這樣看著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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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糖人兒

  “臭小子,《度人經》雖然可以化解煞氣,但也沒這麼快啊,你是怎麼做到的?”

    老道剛才小憩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天地元氣似乎有些變化,睜開眼睛後,就發現院中的煞氣居然全都消失不見了,這一驚是非同小可。

    要知道,經過修行加持的人,身上的磁場會特別的強烈,而這樣的人,對周圍磁場的影響也會特別明顯,像老道如果親自做法事消除煞氣,絕對比一般的高僧大德都要強出許多。

    但葉天只不過是個毛孩子啊,他接觸方術才幾年功夫?竟然能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就將煞氣消除一空,這可是連老道自己都無法做到的啊。

    聽到老道士的話後,葉天咬著一顆苗大嫂買的糖葫蘆,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我哪知道啊?師父,這《度人經》還挺好用的呀……”

    葉天是打定主意了,這事兒誰都不能說,或許說給老道聽會相信,但是說給父親和同學聽,那肯定會被認為是神經病的。

    “奇怪,真是奇怪……”

    見到葉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老道捋了下鬍鬚,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不過現代社會和以前不同了,科技昌盛,很多事情都是難以推斷了,老道也是無可奈何。

    葉天是小孩性子,在屋裡坐了一會就忍不住站了起來,說道:“嘿嘿,師父,我去鎮上集會玩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再回來……”

    茅麓鎮相距葉天所住的存在足足有幾十裡路,即使是逢年過節,他也難得來一次,如果不是吃了別人的嘴軟,葉天早就跑到鎮子裡去玩了。

    老道士擺了擺手,說道:“去吧,記住這家門戶,別回來的時候找不到地方了……”

    得到師父的允許後,葉天歡天喜地的跑了出去,臨出門的時候,苗大嫂還往他兜裡塞了張工農兵,這可把葉天美的差點鼻涕冒泡了。

    要知道,在這年頭,農村即使是逢年過節大人給壓歲錢的時候,也不過是五角一塊的嶄新票子,誰家結婚吃生小孩,那份子錢一般也就是一塊兩塊。

    而且這時候距離88年第四套人民幣發行的時間還有2年,面值十塊的錢,已經是市面上面值最大的了。

    所以這張工農兵對於葉天而言,那簡直就是一筆天文數字,反正他除了在老爸手裡見過這麼“大”的票子之外,自個兒是從未摸過的。

    ……

    一般農村的集市,都是上午的時候最熱鬧,不過這會剛過正午,人還是不少的,葉天也不怕生,聽到前面有鑼鼓聲,使勁的擠了進去。

    “嘿,耍猴的……”

    仗著身體小靈活,葉天擠到了人群裡面,發現卻是個老頭帶著三隻猴子,在場地中間正表演者節目。

    “各位父老鄉親,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老漢我謝謝大家了……”

    其中一個猴子翻了幾個跟頭後,老頭朝著四周一拱手,那猴子頓時用兩隻爪子捧了個搪瓷缸子,向周圍的人群要起錢來。

    有錢的往缸子裡扔了一分五分的,沒錢的則是將身體向後退去,葉天摸了摸兜裡的那張“工農兵”,想了半天還是退了出來。

    老道士曾經教導過他,行走江湖都有各自的難處,能幫則幫,葉天既然不捨得那十塊錢,他也不好意思白看別人的節目了。

    好在這集市裡也不是一家耍把戲的,從耍猴處出來後,葉天又鑽進一胸口碎大石賣少林大力丸的場子看了起來。

    在集市裡逛了一圈,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鐘了,葉天此時在一個吹糖人的攤子處站住了。

    這攤位其實就是一個挑子,挑子一頭是一個帶架的長方櫃,櫃子下麵有一個半圓形開口木圓籠,裡面有一個小炭爐,爐上有一個大勺,中間放滿了糖稀。

    木架分為兩層,每層都有很多小插孔,上面插滿了已經吹好了的糖人。

    那小販用小鏟取一點熱糖稀,放在沾滿滑石粉的手上揉搓,然後用嘴銜一段,待吹起泡後,迅速放在塗有滑石粉的木模內,用力一吹,所要的糖人就吹好了。

    四周的孩子均是眼巴巴的看著,有錢的伸手要買,沒錢的也是幹看著不願意離去。

    這東西也不算很貴,一毛錢就可以按照自己的要求做一個,不過葉天站了半天,捏了捏兜裡的十塊錢,還是決定轉身離開。

    要知道,葉天的父親作為沒有返鄉的知青,娶的又不是本地女子,根本就沒有地可種。

    雖然葉東平生了雙巧手,不僅會做電工,木匠活也幹的來,經常幫人去打點傢俱,但一個月最多也不過就賺個一二十塊錢。

    雖然葉東平經常打些魚給兒子吃,但是總的來說,父子兩個過的很是清貧,葉天這是想把錢拿回家給父親的。

    正當葉天剛剛轉過身去,耳邊突然出來喊聲:“葉天,嘿,真的是你啊?你怎麼在這裡?”

    葉天循聲望去,發現在這糖人攤子的另外一邊,一個和他年齡差不多大的小胖子正興奮的沖他擺著手,手腕上的電子錶煞是顯眼。

    “郭小龍?”

    見到這人,葉天臉上不禁露出了苦笑,這越是躲什麼,越是碰見什麼,以郭小龍的秉性,想必開學以後,會把自己這身打扮嚷嚷的滿校皆知吧?

    不過躲也躲不過了,郭小龍已經來到了他身邊,指著那邊的一個大人說道:“葉天,那是我舅姥爺,他從美國來的,我帶他來趕集……”

    葉天在學校的時候和郭小龍雖然關係不錯,但也沒那麼近乎,心裡知道這小子是找自個兒來顯擺的,當下打了個哈哈,說道:“啊,挺好,小龍,你的電子錶真漂亮……”

    “那當然,我舅姥爺給買的,全校就我這一塊……”郭小龍聽到葉天的話後,小胸脯又挺了挺,把手腕抬到眼前,裝模作樣的看了眼上面的時間。

    葉天在學校裡可是個風雲人物,雖然調皮搗蛋,但是學習成績從來都是第一,眼下能在葉天面前顯擺,郭小龍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了。

    “小龍,這是誰啊?”

    剛才被郭小龍指著的老人,見到晚輩和一在小道士說話,心中好奇,也轉悠到了攤子的這邊。

    “舅姥爺,這是我同學,葉天……”和這位美國舅姥爺說話,郭小龍的聲音不禁低了幾分。

    “哦,是你同學?那怎麼當了道士啊?”

    老人有些好奇,他離鄉的時候,不過十多幾歲的年紀,比這兩個孩子也大不了幾歲,三四十年過去了,現在回來後,對家鄉的許多事情,都感覺到很親切。

    “這個……我也不知道……”

    郭小龍撓了撓頭,看向葉天,問道:“葉天,你怎麼穿了這身打扮啊?真去山上做道士了?”

    “我才沒做道士呢,我師父是山上一個道觀的主持,今天陪師父下山,穿著這個方便……”葉天出言給郭小龍解釋了一下,他可不想等到開學被人拿這事情打趣,那多沒面子呀。

    “唉,當初茅山道觀被日本人一把火給燒了,我離開大陸的時候剛剛開始重建,是要找時間去看看了……”

    聽到葉天的話後,老人歎了口氣,眉間隱隱有些愁緒,不過隨之就笑了起來,自己和小孩子們發什麼感慨啊,當下指著那攤位說道:“小龍,去,拿個糖人給你同學……”

    “不,謝謝爺爺,我不要……”

    雖然家境不怎麼樣,但是跟著師父那個老江湖,葉天打小就明白貪小便宜吃大虧的道理,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要,沒有付出勞動白得來的便宜,那也不能占的。

    “拿著吧,孩子,你這聲爺爺,可不能白喊啊,爺爺買給你的……”老人聞言笑了起來,拿著一個孫悟空的糖人,遞給了葉天。

    這孫悟空的糖人是一套,不僅糖人好看,還有一個江米碗,孫悟空的肚子裡面有很多糖漿。

    不想玩了的時候,可以在孫猴子的屁股上紮一個小孔,讓糖稀流出來,然後用江米碗接著,連碗帶糖稀一起吃掉,是小孩子最喜歡的,不過也是最貴的,一個要八毛錢呢。

    能在同學面前顯擺一下,郭小龍也是很得意,見到葉天不住的推辭,開口說道:“葉天,舅姥爺給你,你就拿著吧……”

    葉天實在也是喜歡這孫猴子糖人,想了一下之後,說道:“好吧,長者賜,不敢辭,謝謝爺爺!”

    “呵呵,小龍,你這個同學很有禮貌啊……”

    聽到葉天的話後,老人笑了笑也沒在意,架子上只有一個孫猴子糖人了,他付了兩個糖人的錢,然後站在旁邊津津有味的看那小販吹起了糖人,這手藝可是只有國內才見得到的。

    “要不,我幫他看個面相吧……”

    葉天還是不習慣白拿別人的東西,想了一下之後,眼睛看向老人,嘴裡默念道:“龜殼,龜殼,快出來……”

    沒辦法,腦海中的那個龜殼神出鬼沒,葉天也不知道怎麼把它喚出來,念叨了半天“龜殼”,卻是絲毫不見動靜。

    “術藏!”無可奈何之下,葉天忽然想起那龜殼正中的兩個字,試著在心中默念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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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9 13:08: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廖昊德

  “嘿,還真好使?”

  就在葉天心中默念出“術藏”二字後,眼睛猛的明亮了起來,因為那個神秘的龜殼,滴溜溜的又在他腦海中出現了。

  這讓葉天感到有些激動,因為在這之前,他始終不知道該如何應用這個東西,現在能將其輕易的喚出,相信日後一定能解開這龜殼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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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堪輿兩個字怎麼淡下去了?”

  葉天壓抑住心中的興奮,將注意力放到了龜殼上,這一看,頓時發現了一些不同。

  中午幫苗老大看風水的時候,葉天清楚的記得,在蔔筮、堪輿、命理、相術、占夢、擇吉十二個字六個詞當中,“堪輿”和“相術”兩個詞眼,分明都是亮著的。

  而現在“堪輿”一詞卻是灰濛濛的,只有“相術”二字微微有些光亮,和周圍幾個字有明顯的不同。

  “葉天,你怎麼啦?我舅老爺送你的這孫猴子糖人真漂亮……”

  看到舅姥爺把孫悟空的糖人先給了葉天之後,郭小龍一直在盯著葉天看,他想從葉天的臉上看出興奮和激動,這也能滿足一下自己小小的虛榮心。

  不過葉天接過糖人之後,整個人卻愣在了那裡,這讓郭小龍心中有些不舒服,說不得要出言提醒一下葉天他手中的糖人是如何來的了。

  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雖然兩人年紀差不多大,但是葉天對郭小龍心裡的那點想法卻是一清二楚,當下笑著說道:“哦,是很漂亮,小龍,要不……先給你吧?”

  郭小龍連連擺手,偷眼看了下舅姥爺後,小聲說道:“那不行,舅姥爺給你的,你就拿著吧,要不然我會被罵的……”

  “那好,謝謝你啊,小龍,你那個孫猴子也快做好了……”

  葉天也沒客氣,隨口答了一句之後,將目光看向郭小龍的舅姥爺,心裡卻是將注意力集中在了“相術”二字上。

  就在葉天看到老人的臉上時,龜殼上的“相術”二字突然分解開來,連帶著整個龜殼都散開了,形成了一個個神秘的符號,看得葉天眼花繚亂。

  不過有之前給老道看相的經歷,葉天也沒著急,只感覺到腦中微微傳來一陣眩暈,短短的幾秒鐘過後,幾行字眼出現在葉天的腦海裡。

  “廖昊德,1933年生人,1949年前往臺灣,1859年遷居美國……

  此次返鄉,是想將父母合葬,但葬母之地不可尋,三日後即將返美……”

  “還真是美國來的啊?”

  看著腦海中的這幾行字,葉天笑了起來,雖然說的並不詳細,但足夠他瞭解廖昊德的生平往事了。

  更重要的是,龜殼這次竟然算出廖昊德返鄉探親的目地,也就是說,這個像龜殼一般的羅盤,不僅能推算人的過往,同樣可以占卜出人的未來。

  “能不能幫他一下啊?看看能否算出他母親葬在何地?”

  腦中那幾行字眼已經在慢慢淡去了,葉天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即使自己能算出廖昊德回國的目地,但幫不到他,還等於是白拿了別人的糖人啊?

  “村頭六百步,下方兩……”

  就在葉天心中向龜殼追問的時候,那幾行字已經完全消失掉了,正當葉天想把注意力轉移到這個問題的當口,一行小字,卻突然在他腦海裡顯現了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啊?哪個村頭?怎麼說的沒頭沒尾的?”看著這幾個迅速消失掉的字,葉天皺起了眉頭。

  按理說尋龍點穴這樣的事情,是要當事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的,自己只不過想了一下,龜殼就給出了這麼個答案,葉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術藏,給我出來……”

  葉天有些不死心,在心裡又念叨了一句,那龜殼倒是給他召喚出來了,不過上面的字眼,已經全部都變成了灰濛濛的顏色,再也無法點開了,讓葉天也有些無可奈何。

  “管他呢,反正童言無忌,信不信由他了……”

  葉天嘴裡嘟囔了一句,話說從腦海裡出現這龜殼以後,不管是給老道看相還是給苗老大看風水,似乎還沒出現過差錯。

  不過葉天是不能直接找那老人說的,如果別人不信,那不是在海外華僑面前丟人嗎?想了一下之後,葉天偷偷的拉了一下小胖子。

  “葉天,幹嘛啊,我的糖人就要做好了……”郭小龍對葉天的行為很是不滿,眼睛直往人群裡面瞄,生怕自己的孫猴子糖人被人給搶走了。

  “嗨,跟著你舅老爺,多少糖人吃不到啊……”

  葉天不著聲色的恭維了小胖子一把,接著說道:“小龍,你舅姥爺這次回來,是有什麼事情吧?”

  “沒什麼事啊,就是回來看看我們,對了,舅姥爺還給我們家好多東西呢,告訴你,我家裡的那台電視機,是我村裡唯一的一個,葉天,有空去我家看電視啊,上海灘可好看了,許文強最帥了……”

  郭小龍沒聽懂葉天問的話,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大通,還用手比劃著許文強開槍後的模樣,連裡面已經快做好了的孫猴子糖人都顧不上了。

  葉天見到郭小龍這架勢,恨不得現在就拉自己去他家看電視,連忙說道:“咳咳,小龍,有空我一定去,對了,我現在要走了,幫我給你舅姥爺說聲再見……”

  “現在就走啊?那好吧,我還要和舅姥爺去轉轉,晚點才回去呢……”

  沒有了顯擺的物件,郭小龍有點索然無味,不過他在心裡決定,等開學了一定要把關係好的同學都請家裡看電視去。

  “好了,小龍,再見……”

  葉天對郭小龍擺了擺手,臨走之時忽然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小龍,你舅姥爺要找的東西,在村頭六百步處……”

  倒不是葉天不想說清楚,實在是他也不知道廖昊德的母親究竟葬在何處,反正就這麼個線索,也算是自己沒白拿別人的糖人兒了。

  “我舅姥爺要找什麼啊?什麼村頭六百步處?”

  郭小龍看著葉天的小身體擠進了遠處的人群,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轉過臉去,卻發現舅姥爺拿著糖人兒站在了自己面前。

  “小龍,你同學走了?”

  單是重溫了這吹糖人的手藝,廖昊德就感覺自己這趟集市沒白來,要知道,小時候的他,可也和這些孩子們一樣,眼巴巴的想要買上一個糖人兒。

  “葉天走了,舅姥爺,他讓我給您說再見……”

  郭小龍接過孫猴子糖人,看向身邊的老人,有些奇怪的問道:“舅姥爺,您回家是來找東西的嗎?”

  “嗯?小龍,你怎麼這麼問姥爺啊?”

  廖昊德聞言愣了一下,小龍的爸媽倒是知道自己回來的目地,但是小龍卻是不知道啊?這樣的事情沒必要和小孩子說的。

  “我同學說,姥爺您要找的東西,在村頭六百步處……”郭小龍撓了撓頭,還是把葉天臨走時的話說了出來。

  “什麼?你同學說什麼?”

  廖昊德本來只是這麼隨口一問,卻沒想到聽出這麼一句話來,頓時渾身大震,一把抓住了郭小龍。

  “姥爺,他……他說您要找的東西在村頭六百步處,別的沒說什麼啊……”

  見到一向慈祥的舅姥爺滿面通紅,雙目圓瞪的樣子,嚇得郭小龍小嘴一憋,卻是要哭出聲來了。

  “村頭六百步,村頭六百步!”

  廖昊德在心裡念叨了幾句,轉過身去,說道:“小龍,走,回家……”

  此時的廖昊德,心裡像是翻起了滔天巨浪,這會的他,並沒有心思去想葉天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而是將心神全放在“村頭六百步”這幾個字眼上了。

  廖昊德的父親解放前是國民政府教育部的一個官員,長年在南京工作,而廖昊德的母親卻經常回鄉下居住,10歲以後,廖昊德就跟著父親在南京上學了。

  1949年那會,國民黨兵敗如山,由於形勢緊急,廖昊德的父親沒來及將妻子接上,就帶著兒子遠走臺灣了,這一走,就是兩岸相隔,天人永別。

  到了臺灣後,廖昊德的父親才發現,上百萬大軍都湧入這麼一個彈丸之地,甚至許多將軍都住在了眷村裡。

  所謂眷村,就是為了安排被迫自中國大陸各省遷徙至臺灣的國民黨軍及其眷屬,所興建的房舍,建築低矮,環境比大陸時要差的多了。

  不過廖昊德的父親是個人才,精通好幾國的語言,在眷村住了十年之後,他帶著兒子去了美國,並且開辦了屬於自己的公司定居了下來。

  也就是在前年,廖昊德的父親病逝在美國,臨死前交代兒子,一定要把他的骨灰帶回國內,和妻子安葬在一起,這才有了廖昊德的回國之行。

  只是回鄉之後廖昊德才知道,母親早在五十年代初期就去世了。

  而在那場席捲了整個中國的運動中,很多有海外關係的家庭甚至是祖墳,也遭遇了浩劫,所以即使是家中的老輩人,這時也說不出廖昊德母親具體的安葬地點了。

  這個結果使得廖昊德有些心灰意冷,原本已經準備返美了,卻沒想到突然得到這麼一個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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