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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風回]尋龍天師(尋龍密碼)[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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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0:26:0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3
這是小弟我最喜歡的一本小說,現在就來分享各位~




神州龍脈  第一章 神州道派


  “負兒,何為易?何為八卦?你還記得嗎?”

  “記得!易者,變化之理,易有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而生八卦。八卦就是在少陽、老陽、少陰、老陰四象之上分加陽爻或陰爻而成的八種符號。八卦所成,分為三畫,分別代表天地人三才,根據陰陽兩爻排列……”

  “很好,很好!負兒,你記住,八卦探窮天地之理,而世間變化則莫出於易。好生牢記在心,他日你的成就會遠遠超過為師!”

  “師父……”

  “好了,不要說了,趁著這月色明亮,我們再趕一程!”

  “是!”

  ……

  天柱山,高聳挺立,如巨柱擎天。四十二峰奇崛而立,遍佈蒼松、翠竹。峰無不奇,石無不怪,洞無不杳,泉無不吼,是對天柱山最好的形容。唐代謫仙李白曾臨此地寫下:奇峰山奇雲,秀木含秀氣的詩篇,以形容天柱山之奇美之態,更留下‘待吾還丹成,投跡歸此地’的感懷。

  時順治二年,揚州城破已有旬月,江南戰事如火如荼。

  仲夏之夜,天柱山霧氣朦朦,在皎潔的月色中透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詭譎之氣。昔日秀美的山林,如今已經焦土一片,自崇禎十五年張獻忠與官軍在此鏖戰,時隔三年後,山林間依舊彌漫著淡淡的硝煙和血腥。

  一道人影就在這山林中這幾盡荒蕪的山間閃掠,如同一道輕煙般一閃而逝,眨眼間在起伏的山嶽中杳緲消失。

  就在天柱山飛來峰下,有一個小小的山谷。谷地以五十四個穴口組成,月光下,谷中洞連洞,洞套洞,並不時自洞中飄出淡淡不易察覺的黑色煙霧。隱隱約約,還有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喊聲傳來,更為這神秘的山谷平添一分莫明寒意。

  飛來峰頂,皓月當空,一個清臒的身影傲然卓立在山頂。

  山風襲來,拂動寬大玄裳獵獵作響,若欲乘風而去一般,更為他增添一絲超然氣態。此人年約五十上下,面如玄玉般潔白,隱隱還透出一抹閃爍的流光。他的身高在八尺上下,一身寬大的黑色玄裳罩在身上,背負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劍。

  他的樣貌很難形容,最有特點的莫過於他那雙眼睛。帶著滄桑,帶著落寞,還有一絲絲煞氣。靜靜的站在山頂,他一動不動,就像一株傲然挺立峰頂的古松,在超然氣息中,又帶著一種君臨天下的霸氣。

  時間悄悄的過去,月上中天。

  “師弟,你遲到了!”

  那聲音煞是動聽,帶著一種令天下女子莫不心動的磁性回蕩山巔。隨著這聲音響起,一道人影如孤鶴般自山下扶搖而起,在空中九轉盤旋之後,飄然落在了那人身邊。

  來人同樣也是一個五十上下的道人,只是較之先前那人,他顯得有些蒼老。在他的背上,還伏著一個十六七歲的俊朗少年。

  “師兄,實在對不住,小弟來晚了。路上碰到幾個清狗,費了番手腳才將他們幹掉,所以來得有些遲了,還請師兄見諒。”

  “這是你的徒弟?”

  “正是。他是個揚州人,曾跟隨史督帥在揚州抗擊清狗。我在那場十日屠殺後從屍堆中發現他還沒有死,於是就……”

  “你簡直是胡鬧!”師兄發出一聲低吼,“龍穴聚血,血龍將出,我們是來屠龍,你卻帶著一個全無半點力氣的孩子前來,你想要再為這龍穴增添一個冤魂嗎?”

  “師兄教訓的是,小弟本來是要他自行前去青城山,但他死活要跟來。小弟實在是有點纏不過他……”

  “師伯!誰說我沒有力氣?”就在道人向玄裳人解釋的時候少年突然開口道:“裴負跟隨史督帥與清狗鏖戰揚州,死在裴負手中的清狗數以百計,師伯不要小看我!”

  玄裳人眉頭微微一皺,冷冰冰的雙眸中然閃過一絲笑意,“哦,你叫裴負?”

  “正是!”

  “你殺過人?”

  “沒錯?”

  玄裳人看了一眼道人,微微點頭道:“師弟,你這個弟子倒也不凡。嘿嘿,在我玄靈煞氣的壓迫下竟然全無半點畏懼,不錯,不錯!”

  “呵呵,多謝師兄誇獎!小負,快向你師伯道歉!”道人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扭頭對裴負叱道。

  裴負有些不太情願的上前對玄裳人躬身一禮,而後又默默退下。

  “這樣也好,也許你能夠幫些忙!”玄裳人淡淡的說道。他沈吟了一下,而後接著道:“小負,你可知今夜我們是來做什麽?”

  “知道,屠龍!”

  “那你不怕?”

  裴負搖搖頭,低聲道:“不怕!”

  “很好,很好!”玄裳人輕輕點頭,轉身面對峰下山谷凝神而望。霧氣朦朦,很難看清楚峰下景象,但玄裳人臉上的凝重之色卻越發的濃重了。

  “小負,你可知五嶽中的南嶽,原本是指得這天柱山。直到隋文之後才易名,南嶽由這裏變為了衡山。但天柱山在那之後,被稱為五鎮之山,你可知曉?”

  裴負呆怔的看著玄裳人,搖了搖頭。

  “自東漢以後,天下戰亂不停,殺戮不斷。隋唐初年,唐道士王知遠將五個為禍天下的厲魂鎮在五個地方,稱之為五大鎮山。它們分別是北鎮醫巫閭山、東鎮沂山、西鎮吳山、南鎮地稽山和這中鎮天柱山……”

  “師伯,我有點不太明白!”裴負依舊有些疑惑的看著玄裳人,低聲道。

  “不要打岔,聽我說完。”玄裳人說著,輕歎一聲,道:“這天柱山下鎮的是一條血龍。龍是我漢人的象徵,幾千年來我們漢人以龍的傳人自詡,卻不知這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龍,分善惡,人也分好壞……”

  “師兄!”道人低聲打斷了玄裳人的話語,輕聲道:“你又想起吳三桂那賊人了?”

  “師伯,我知道吳三桂,若不是他放清賊入關,我大明大好江山又怎會淪入蠻夷手中,我父母也不會……”裴負咬牙切齒的低聲道。

  玄裳人沈默了,好半天他展顏一笑,道:“好了,好了,你看我又把話題扯遠了!”

  “小負,大明亡,不是因為吳三桂放清賊入關,是大明自己毀了自己。你既然已經拜入我的門下,自當記得我當日和你說的規矩?塵世間的俗務與你再無半點關係,我神州道派存在這世上千年,所為的只有一樣,斬妖除魔,守我中華龍脈!”

  道人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帶著一股難言的威壓。

  裴負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連忙屈膝跪在道人的面前,低聲道:“小負牢記師尊教誨!”

  “師弟,你看得比我遠,又收了一個好弟子。十年後這道宗之爭,我這門下恐怕無人能比得上你了!”玄裳人臉色也是數變,突然長歎道。

  “師兄客氣了!”道人連忙躬身答道。

  玄裳人笑了笑,突然間探手一掌擊在裴負的天靈之上,手掌青光一閃。

  裴負就感到自玄裳人的手掌上傳來一股極為奇異的力道,腦海深處泥丸轟鳴響動,緊跟著一陣天旋地轉般的眩暈湧上來,身體頓時無力的向地面癱倒。

  “師兄!”道人連忙一把扶住裴負,吃驚的看著玄裳人,半晌才低聲道:“你怎能-?”

  “師弟,你這個弟子不錯,而我門下除一女外,再無傳人。道宗八極靈力遲早是他的,我不過是提前將道宗玉簡傳給他罷了!”

  “可是-?”道人依舊有些遲疑。

  “師弟,今日屠龍,兇險萬分,我來之前已經告訴我那丫頭,若我有不測,則我玄宗一系立刻退隱,待道宗玉簡重現,玄宗方能開啟我幽玄洞府。這一路上我苦苦尋求可以繼承我道宗八極靈力的弟子,可惜只見神州血流成河!”

  玄裳人說到這裏,從大袖中取出一柄寸餘長短的玉劍,遞向道人,臉上同時露出黯然之色。道人也不再多言,從玄裳人手中接過玉劍,然後低頭看看懷中的裴負,突然探手一掌擊在他胸口的膻中大穴。

  紫色光芒一閃而逝,道人面容立呈蒼白之色。

  “小負幸甚,既然師兄傳了他玄宗的八極靈力和道宗玉簡,那我也將我神宗太玄金丹給他,將來我道派神、玄兩宗能否合而為一,就看他的造化了!”

  說到這裏,他張口自口中吐出一個雞蛋大小,紅的似火一般的玉球,連同一本手冊和玄裳人的玉劍一起包在一塊繪有太極圖案的錦布中,而後塞進裴負的懷中。

  玄裳人笑了,他點點頭,眼中露出嚮往之色,低聲道:“自隋文時代起,我道派神、玄二宗便分開來到今天,已經有一千多年了。他日若是道派能夠合而為一,那麽我們也算對得起當年西入流沙點龍脈的三清道祖了!”

  道人也笑了,只是他並沒有說話,而是從寬大的道袍中取出一柄黑色的木劍,放在膝前,靜靜的閉目打坐。

  玄裳人知道,道人所修煉的神宗金丹道法,全以那顆世代傳承的金丹為根本。現在,金丹傳承,道人的修為大受損傷,看樣子今日的屠龍之戰,他恐怕也沒有太多信心。

  想到這裏,玄裳人抬頭看看夜空中高懸的一輪明月,自言自語般的低聲道:“好漂亮的月亮,只是不知道以後是否能夠看到!”


神州龍脈  第二章 捨身屠龍

  山頂上,三人一站,一坐,一躺,和著清風明月組成一副奇異的畫面。

  不多時,山峰突然一陣輕微的顫動,道人呼的一下站起身來,手中黑木劍橫在胸前,雙眼依舊緊閉,低聲道:“師兄,龍翻身!”

  玄裳人眼中閃過一道精芒,輕輕頷首。

  山峰顫抖越發的劇烈,當明月皎潔的月光正照在山崖下谷中的洞穴時,一聲可怖的吼聲驟然從山谷中傳來。

  緊跟著,土石沖天而起,一個巨大的身影自穀中騰起,直向天空飛去。

  玄裳人和道人的臉色都變了,饒是兩人斬妖除魔多年,卻從未見過如眼前這般可怖的生物。

  首先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頭顱。

  鹿角、駝頭、狼眼、牛耳、蛇頸。正是傳說中騰雲駕霧,見首不見尾的神龍模樣。

  不過,緊跟著出現的,卻是一條巨大的蟒身,那身子長足有三十餘丈,周身赤紅蛇鱗,如同火焰一般散發一股夾雜血腥惡臭氣息的熱浪。

  “血龍-真的是血龍!”玄裳人臉色蒼白的看著那沖天而起的龐然大物,喃喃自語道。

  “不,師兄,那是血蟒,還沒有完全化龍的血蟒!”道人雖然閉著眼睛,但卻似乎看得比玄裳人更加清晰。他的臉色一樣蒼白如雪,但緊握黑木劍的手卻沒有絲毫顫抖。

  “不錯,沒有爪,沒有掌,沒有逆鱗,它還沒有化龍!”

  就在玄裳人喃喃自語的刹那,血蟒仰天一聲吼叫,張口吐出一顆閃爍白色玄芒的珠子。那珠子懸浮在空中,隨著血蟒的呼吸一上一下的顫抖不停,天空中皎潔的明月,隨著血蟒的呼吸驟然黯淡無光。

  白色玄珠急速轉動,血蟒的身體也隨之開始產生變化。

  血紅如火焰般的蛇鱗開始黯淡,而巨大的蟒身則盤在空中,隨著玄珠的上下浮動,而忽大忽小。

  “師兄,只有一次機會!”道人低聲道。

  玄裳人點點頭,輕聲應道:“奪了龍珠,血蟒再難化龍!”

  “我攻擊它,你奪龍珠!”道人神色堅定的道,只是那一雙眼睛依舊緊閉著。

  玄裳人遲疑一下,顯然有些不太同意道人的方法,但道人卻不容他反駁,低聲道:“師兄,不要反對了,我已經開始燃燒我的魂魄!記住,我最多將血蟒纏住一柱香的時間,師兄一定要在這段時間內將龍珠毀去,否則……”

  “我知道!”玄裳人無法再繼續反對。

  燃燒魂魄,是神宗太玄金丹道法中的捨身之法,一旦施展,將無法停止,一直到施法人的魂魄全部燃燒殆盡。

  道人已經決定捨身成仁,玄裳人現在即使想要阻攔,也已經晚了。

  “師兄,代我照顧好小負!”

  道人說著,左手手指在右手脈門上輕輕劃過,鮮血頓時汩汩流出,在眨眼間將黑木劍染紅。

  那黑木劍也奇怪,仿佛能夠吸血一般,將流過劍身上的鮮血盡數吸入,紅芒大盛。

  道人縱身躍起,如同一支箭矢般直沖血蟒而去。黑木劍破空發出淒厲劍嘯,一團如火焰一般的紅光將天地照耀整個夜空照映的血紅。

  血蟒早就發現了道人和玄裳人的蹤跡,不過卻沒有將兩人放在眼中。

  原因很簡單,道人和玄裳人都隱住了內息,而裴負修為不高,加上人又出於昏迷之中,所以在血蟒看來,這三個人全無半點危險。

  它本是一個被鎮壓的厲魄,在三百年前奪了一條在天柱山修煉的血蟒真身。

  自千年前被王知遠打傷鎮壓之後,經過千年的修煉,厲魄早就失去了嗜血的習性。原本它只是想在這天柱山下好生的修煉一番,將來能夠修成正果,而在奪了血蟒真身之後,它也只是向化龍成仙。

  可是,崇禎十五年張獻忠在天柱山下血戰官軍,滿山遍野的血腥氣激發了厲魄的凶性。它舍了枯燥的修煉,品嘗人肉的美味,重又開始了它昔日殺生成魔的生涯。

  今日,是它化龍成仙的最後關頭,若是能借圓月靈氣洗去它身上的血腥殺氣,那麼它將成為一條逍遙宇內的真龍。

  所以,當它看到道人向他撲來的時候,並不想理睬。巨大的蟒身在空中展開,血蟒身體劃過一道血紅的光芒,想要將道人趕走。

  可沒有想到燃燒魂魄之後的道人全然不退,手中的黑木劍惡狠狠的斬在蟒身之上。兩下相交,發出巨大的金鐵撞擊之聲,血蟒吃痛的一聲曆吼,天空的玄珠更險些失去了控制。

  道人和血蟒撞擊一下,被血蟒那強大的力量撞的心血翻騰,體外的紅光隨之黯淡。

  心中暗叫不好,道人知道這血蟒修為幾近化龍,可沒有想到居然有如此的強大。

  神宗燃燒魂魄一擊之力,就算是成仙之人也難以輕鬆接下,而這血蟒只是吃痛?

  想到這裏,道人單手掐決,身外紅芒再次放射萬千光毫,強大的仙力鼓蕩空中,絲毫不遜色那血蟒的吼叫。

  血蟒眼見不妙,想要收回龍珠。可道人全不給它機會,身形懸空再動,黑木劍發出刺耳的劍嘯聲,將它的心血撼動的翻騰不已,頓時失去了與那龍珠的感應。

  吼!

  血蟒厲魄惱怒了,它蛇身再掃,攔腰掃向道人,同時身上蛇鱗泛起一層詭異的光芒,漫天紅光閃爍,蛇鱗從它的身上飛起,如雨點般在空中交織成一張血色大網,將道人的身形牢牢罩在其中。

  也就在這時,玄裳人突然動了。

  只見一抹如輕煙般的身形在空中一閃而逝,直沖那天空中失去血蟒控制而光華黯淡的龍珠。

  幾乎是在同時,血蟒也覺察到了玄裳人的異動,毫不猶豫的迎著玄裳人張口噴出一股黑色的火焰。

  那火焰一出,方圓百里之內頓時如燃燒了一般,令人感到灼熱難耐。

  玄裳人冷哼一聲,雙掌虛握,手心各捏著一張黃色的符紙。只聽他口中低喝咒語,印拳呼的一聲砸出。隨著拳勢,一股強大的寒氣驟然在空中生成,冷熱氣流撞擊在一起,形成了詭異的氣流漩渦。

  不過,也就是這瞬間的一窒,令血蟒重又將龍珠控制。

  吼-!

  血蟒再吼,龍珠如流行一般,帶著強絕的力量砸向玄裳人。玄裳人依舊雙手印拳緊握,兩手突然間張開,兩張符紙破空而出,瞬間化作一張銀色的魚網,將龍珠收入其中。

  不過,龍珠雖然被銀網籠罩起來,卻依舊不停的撞擊銀網。

  一次次的撞擊,令玄裳人血氣翻騰,幾乎無法控制空中的銀網。

  血蟒因為龍珠被收,顯得有些慌亂,立刻放鬆了對道人的攻擊,將全部心神轉向龍珠。只是這一轉,龍珠光毫大盛,砰的一聲撞在銀網上,引得玄裳人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道人此刻已經被那蛇鱗打得遍體鱗傷,一看玄裳人吐出鮮血,頓時急躁起來。

  他知道,若是龍珠被血蟒收回,則血蟒的力量必然數倍增長,以它現在的力量已經讓兩人手忙腳亂不停,若是當真收回龍珠,那天下還有誰能阻止這血蟒化龍荼毒天下?

  道人當下一聲大吼,全身紅芒放出萬丈光毫,雙手緊握黑木劍,身形若同浮雲輕掠,直刺血蟒眼眸。

  猝不及防之下,血蟒被道人這一劍刺入眼睛,禁不住大聲吼叫,蟒身一盤,將道人的身體卷在其中。

  不過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工夫,玄裳人連吐三口鮮血,噴在銀網之上。銀光在沾染玄裳人鮮血之後,光芒更盛,就勢將龍珠收起,飛入了玄裳人的手中。

  失去龍珠的血蟒淒厲的吼叫,身體將道人卷住,張口對著玄裳人猛吸一口氣。

  狂風大作,玄裳人被血蟒強猛的吸力牽引,朝著蟒口飛去。先前三口鮮血,乃是他賠上本命元氣的施法,此刻他緊握龍珠,卻使不出半點力氣。

  “師兄,照顧好小負!”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道人突然大聲喊道,說話間他的身體紅光閃動,就聽轟的一聲巨響,血色彌漫天際,道人以自爆之術將身體炸開,同時強大的靈力也將血蟒炸的四分五裂。

  巨大的氣流將玄裳人的身體甩出七八丈,筆直的向地面砸落。

  撲通一聲,玄裳人跌落塵埃,張口再次噴出一口鮮血,氣色顯得萬分灰敗。

  天空中,血色彌漫,血蟒巨大的身形已經消失無蹤,天柱山頂再次回復到先前的寧靜。玄裳人掙扎著站起身來,低頭看看手中的龍珠,只見龍珠光毫四射,隱隱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師弟-!”玄裳人痛苦的低吟,可沒等他說完,一口逆血再次奪口噴出。

  稍勢調息,玄裳人跌跌撞撞的走向依舊倒地昏迷的裴負,剛走到裴負的身邊,卻見山腰出人影閃動,眨眼間十餘個人沖上了山頂。


神州龍脈  第三章 玄宗宗主

  
  為首一人,是個留有落腮鬍子的粗豪漢子,長長的鞭子拖在身後,頭戴一頂青緞瓜皮帽。一身爽利的青衣長衫,在豪放之中更透著儒雅之氣。

  在他的身後,緊跟著僧俗十餘人。來人在玄裳人身前停下腳步,看著氣色壞敗的玄裳人,突然拱手一禮,道:“滿洲巴圖魯鼇拜見過道宗!”

  玄裳人臉色微微一變,目光在來人身上一掃,而後看了看來人身後的十餘人,眉頭不由得皺在一起。

  正所謂善者不來,來者不善,若是在屠龍之前,玄裳人不會懼怕眼前這些人,但現在他功力大損,而且體內更是傷勢不輕,想要對付眼前這些人,他也清楚絕非易事。

  一邊連忙加緊調息,一邊將緊握龍珠的手放在裴負丹田之處,他沉聲道:“久聞滿洲第一勇士的名號,沒有想到今日卻在這裏見到。哼,鼇拜大人恐怕不是單純的向本宗請安來的吧!”

  鼇拜臉色瞬間數變,但旋即又恢復了平常之色,笑道:“道宗果然了得,嘿嘿,鼇拜今日前來,是奉我大清攝政王多爾袞千歲之命,特來請道宗前往京城,擔當我大清國師!”

  “嘿嘿,說的容易,你何時聽過我神州道派弟子會服侍你們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蠻夷?”

  “大膽!”

  站在鼇拜身後的一名道裝人厲聲喝道。

  而鼇拜卻笑了,他擺擺手,示意那道裝人不要開口,而後笑道:“呵呵,我也知道道宗不會臣服我大清帝國,所以在與道宗見面之前,鼇拜已經請教過千歲。這樣吧,千歲對道宗十分欽佩,曾說若道宗不願前去也可以,只不過請道宗將龍珠奉上,我大清以後也可以和道宗相安無事!”

  “什麼龍珠?”玄裳人心頭一震,他萬萬沒有想到今日屠龍之舉,已然被清廷知曉,只是這龍珠乃是道人用性命換來,他自然不能平白送與鼇拜。

  “道宗何必裝糊塗?呵呵,今日道宗前來天柱山,不就是為了這飛來峰下的血龍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玄裳人說著,一手暗自掐決,一手雲集體內所剩不多的靈力,將龍珠緩緩送入裴負的丹田。

  “鼇拜尊敬道宗,可是道宗這樣就實在是……”鼇拜說著,搖搖頭看了一眼身後十餘名僧俗,突然笑道:“這樣吧,鼇拜再退一步,若是道宗能勝過我身後這些手下,龍珠之事鼇拜就不再過問,如何?”

  玄裳人心中暗自叫苦。那十餘名僧俗看上去個個似兇神惡煞一般,若是他沒有受傷自然不會將那些人放在眼中,可是如今-,當下他一咬牙,沉聲道:“若是張某不答應呢?”

  “呵呵,這個-,恐怕就由不得道宗了!”鼇拜說完,大手一揮,站在他身後的十余人立刻如同鬼魅一般的湧上前,將玄裳人和裴負圍在正中。

  不過,沒有人妄動。

  畢竟神州道派宗主之名享譽神州千餘年,雖然玄裳人看上去氣色壞敗,但那道派第一人的威名卻依舊震撼人心。

  玄裳人心中暗自叫慶倖。

  手中的龍珠已經化作龍之力湧入了裴負的丹田,而他的左手同時更在裴負身邊急速的畫出一個奇妙的陣圖。

  “再給我一點時間,再給我一點時間!”玄裳人心中大聲呐喊。

  “道宗,我在問你最後一次,交出龍珠,你我相安無事!”鼇拜的聲音漸趨冷厲,眼中凶芒閃動,看著玄裳人沉聲問道。

  玄裳人沒有理睬,依舊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右手將背上長劍連鞘放在裴負身上,而左手則隱於他的身邊,急速畫動。

  “動手!”

  鼇拜怒吼一聲,十餘名僧俗同時邁步向前。但就在同時,玄裳人突然站起身來,雙手張開。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將那十餘名僧俗嚇了一跳。

  而就趁著眾人這一愣的工夫,玄裳人大聲念動咒語,全身青光爆射,一股強大的靈能自他身上爆發,將裴負的身體平平托起,直向天空急速飛去。

  “攔住他!”鼇拜神色大變。

  十餘名僧俗同時出手,強大真力轟擊向玄裳人。

  但玄裳人身前如同豎起一道無形的牆壁,十餘道勁氣撞擊,卻如同石沉大海。他的腳下閃動金色光芒,一道直徑兩米粗的光柱自先前畫好的陣圖中沖天而起,直射入夜空之中。

  轟隆隆-!

  天空驚雷乍響,明月光毫與光柱碰觸,兩種奇異的力場交織在一起,頓時在夜空中形成了巨大的門戶。

  “龍珠,你們誰也得不到,今夜,你們誰也別想活著走下飛來峰!”

  玄裳人縱聲長嘯,身體青光驟然暴漲,瞬間吞沒了那十餘名僧俗。與此同時,裴負的身體沒入了漆黑的門戶,在一聲驚天的雷聲過後,夜空中劃出慘亮銀蛇,直轟擊在飛來峰頂。

  轟-!

  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玄裳人笑聲不斷,回蕩天柱山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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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龍脈  第四章 魔刀凶刃

  星辰點點,從四面八方湧來。

  裴負的身體在星光中不停的翻滾,朝著漆黑的虛空盡頭飛速前進。

  神識中,一種古怪的力量讓裴負感到痛苦,似乎要將他的精血抽盡。如果不是自上丹田和中丹田兩處傳來的兩股輕柔氣勁裹住了他的心脈和大腦,恐怕他早就已經無法支持下去。

  恍惚間,他看到一幕幕奇異的景象但仔細看去,卻只有沖天的烈焰和遍地的屍體。

  緊跟著耳鼓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一股灼熱的氣浪將他的身體掀起,裴負在空中吐出一口鮮血倒飛而出,而後跌落在地面上,再也沒有半點直覺。

  半晌過後,裴負緩緩從昏迷中醒來。

  睜眼看去,卻發現四周一片連綿山脈,但卻又十分陌生。

  不遠處,一個身著道裝的中年道姑倒在血泊之中,而在她身前不遠處,則是一個看上去是倭人打扮的老者。

  裴負連忙上前,將道姑扶起。

  道姑的臉上遍佈血污,卻無法掩飾她清秀的面容。片刻功夫,她睜開眼睛,嘴唇蠕動兩下,尚未開口,一口溫熱的鮮血就奪口噴出,濺灑在裴負的臉上。

  “仙姑,仙姑……”裴負失聲叫道。

  道姑口中發出‘呵呵’的聲響,可是卻最終沒有說出話來。裴負知道,她的生機已經斷絕,能夠支撐到現在,完全是一股心氣在作祟罷了。

  “仙姑,您有什麼事情,我一定幫你完成!”

  道姑清秀的面容露出一抹笑意,低垂的手臂動了兩動,卻沒有能夠抬起。於是,她的面頰飛起一抹紅暈,看著裴負,又掙扎著看了看她的胸前。

  裴負立刻會意,臉一下子也紅了起來。

  道姑的意思很明顯是在她的懷中有些物件,但她自己卻無法取出,所以想要讓他代為動手。雖然他還是一個孩子,但自幼生活在揚州那花花世界中,對男女之間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一些,一時間竟感到有些羞澀。

  不過,在道姑那渴望的眼神下,裴負最終還是伸出顫抖的手,探入了道姑的懷中。觸手溫軟而堅挺,他不由得心情一蕩,但旋即冷靜下來,在她的懷中探摸了兩把,取出一個黑布小包。

  在道姑的示意下,他打開了小包,入目卻是一張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錦布,上面星星點點,紋路縱橫,赫然是一張地圖。

  “仙姑-?”裴負不解的問道。

  “崆,崆,崆峒山,廣……”道姑話未說完,瞳孔驟然放大,如同蜿蜒細蛇的血痕自她的七竅中流出,裴負只感到道姑的身體在他懷中一顫,頓時沒有了動靜。

  “仙姑,仙姑,你總要告訴我,這裏是什麼地方吧!”裴負頓時慌亂的大叫起來。

  但是道姑的眼睛睜的很大,卻沒有半點回應。

  裴負茫然了,崆峒山,他曾經聽他的師父說過,而且還說將來要帶他去那裏修煉。可是一轉眼間,師父不見了,師伯也不見了,他又該何去何從?

  他手握那張地圖,頓感欲哭無淚。

  不過,崆峒山是一定要去的,只是眼前的兩具屍體也要掩埋起來。

  裴負想到這裏,打量了一下四周,身邊除了一把殘斷的青鋼長劍,在不遠處那個倭人的身邊還有一把閃亮的武士刀,刀鋒閃爍寒芒,裴負一眼就看出這絕對是一把上好的武士刀。

  在揚州的時候,他就聽說過在海外有一個島嶼,叫做扶桑,刀上出產一種名為太刀的武器,殺傷力十分強大。

  只是,他只是聽說,卻從未見過。

  裴負將道姑的屍體輕輕放在地面上,快步走了兩步,來到那死去的倭人身邊。

  倭人的屍體焦黑,仿佛被烈焰燒過。不過,他的面目雖然被燒得焦黑,可是身上的衣服卻完好無損。在陽光的照映下,那件衣服一閃閃的發出奇異光芒,裴負看了半晌也沒有看出那件衣服到底是什麼材料做成。

  他當下也不客氣,三兩把將那件衣服扒下來。

  裴負雖然沒有什麼眼光,可是他卻看出這件衣服絕對是價值不菲的好東西。倭人的懷中有不少東西,除了三個木偶一樣的物品之外,還有一個白玉扳指和一個看上去破舊不堪的金絲兜囊。

  那扳指是用少見的上等漢白玉做成,扳指面上還有一圈精美的圖案,而正中則刻著一個‘忍’字。

  雖然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裴負還是毫不客氣的一掃而光。而後他探手向那把武士刀抓去。

  手指和冰冷的刀柄相觸,一股暴虐的殺氣瞬間蔓延在裴負全身。

  心中被一種無鑄的殺意籠罩,裴負不由得一驚,連忙念動當年拜師時所學的清淨訣,將那股殺意微微緩解。

  凶刃!

  在裴負拜師的第一天,道人就曾經告訴他任何兵器都有魔性,而其中尤以凶刃的魔性最大。所謂的凶刃,不單單是殺了多少人那麼簡單,而是自它煉造之前起,就被一千童男童女的鮮血浸泡十年,而後在鑄成之後,鑄劍人更將心中的怨念注於其中,投身劍爐,凶刃方成。

  在神州道派的典籍記載中,有四把凶刃出現。

  武士刀雖然沒有在神州道派的典籍中記載,但裴負還是明白他碰到的正是天下神兵之中殺氣最重,魔性最大的兵器,凶刃。當下他絲毫不敢遲疑,跌座地面,依照著道人傳授給他的清淨心訣企圖將殺氣化解。

  但凶刃可與神兵媲美,除了具有強大的靈性之外,還有更蘊涵了千名童男童女的精血於其中。殺氣之重,絕不是裴負這種修道不足半年的人可以化解的。於是,在受到清淨心決靈能阻擋之時,凶刃的殺氣只是微微一頓,但旋即就如同潮水般反擊而來。

  巨大的魔性衝擊在裴負的心脈,讓他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血珠滴落刀面,武士刀頓時發出一種刺耳的尖嘯。

  好在裴負此刻的神智已經有些昏沉,武士刀發出的魔性曆嘯未能影響到他的神智,否則一個世間少見的殺神就將在那嘯聲中誕生。

  就在裴負將被那魔性侵入之時,泥丸處突然一震,一股強大的靈能湧出,清涼的勁流讓裴負神智一清,同時自他的心口也有一股清涼的勁流湧出,護住了他的心脈。

  泥丸處發出的清流,隨著裴負清淨心訣的運轉,漸漸擋住了武士刀上魔性的侵襲。片刻的功夫,兩股清流相互交融,並與裴負己身那微弱不堪的真氣相合,瞬間將那刀上的魔性擊退。

  雙方在裴負的身體內不斷爭奪,不斷撞擊。強猛的力量讓裴負感到周身有一種撕裂一般的痛苦。

  全身的經脈在不斷的被破壞,而後又被一種神奇的力量重新治癒。

  裴負的兩隻眼睛時而晶亮,時而通紅,如此持血了一個時辰的功夫,清流戰勝了魔性,武士刀上的紅光漸漸隱去,鐺的一聲從裴負的手中脫出,閃亮的刀鋒頓時隱去了光芒,刀身之上更是鏽跡斑駁。

  “我的媽,原來這是一把凶刃呀!”

  裴負無力的癱坐地面,精疲力竭的看著地太刀,額頭上冷汗淋漓。

  “媽的,差點把我嚇死!”他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漸漸的從慌亂中震驚下來。仔細打量了一眼太刀,他有些猶豫是否要再次拿起。

  不過,剛才既然沒有事情,想來他還能抵抗。道人曾經告訴他修道要經歷無數心魔的侵襲,也許這把看上去已經斑駁的太刀,可以對他的修為有所幫助。

  裴負當下也不猶豫,探手再次抓起武士刀。這一次,武士刀的魔性沒有再爆發,一道冷厲的流光在刀面上劃過,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還是先找師父,然後再去崆峒吧!”

  他喃喃自語,而後又看了一眼遠處道姑的屍體,輕輕點頭。雖然跟隨道人時間很短,沒有學到什麼本事,可是對於堪輿之術,裴負倒也知道一些。於是他在兩人屍體附近找了一個比較靈氣較足的地方,用那把武士刀挖出了一個深坑,將道姑的屍體掩埋起來。

  最後,他看了一眼那赤身裸體的倭人屍體,低聲自語道:“看在你那些物件的份上,也給你一個地方睡覺吧!”

  說完,他又在四處看了一下,在一個山岩下找到一個低窪的淺坑,將倭人的屍體放入掩埋起來。

  一切結束,裴負又感到有些犯難了。

  因為茫茫大山之中,他根本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在何方。而道人他們又在何處?他該怎樣尋找……

  好在裴負是個豁達的人,在沉吟片刻後,將手中的武士刀高高拋起,鐺的一聲落在地上。刀劍直指東南,他毫不猶豫的再次將武士刀撿起,朝著東南方大步走去。


神州龍脈  第五章 十裏洋場

  數日之後,裴負終於走出了連綿的山脈。

  可是,所見儘是身穿奇異服裝的軍隊,而且使用的火器更是他從未見過的東西,威力強大,殺傷力極強。

  更奇怪的是,他這一路上沒有看到一個清兵,倒是有不少倭人橫行於官道之上。

  這使得他不得不加倍小心,路上曉行夜宿,不敢在官道上行進。又過了數日,他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山村,走進了一個小小的茶棚。

  茶棚裏,坐著七八個人,當裴負走進茶棚的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他的身上。

  這也難怪,裴負的打扮十分奇特,長髮披散肩頭,看不出他的年齡,一身破爛的道袍令他顯得十分狼狽。在他的背上,還背著一把武士刀,外罩黑鯊皮刀鞘。

  這刀鞘,還是他在一個倭人的住處偷來的東西。

  “道爺,您要點什麽?”茶棚的夥計一見裴負,立刻熱情的迎上前去。雖然裴負看上去很狼狽,不過光從那把武士刀的刀鞘就可以看出,他是個不凡的人物。茶棚一張八仙桌,往來的客人無數,夥計的眼光自然也不會太差。

  “給我一斤牛肉,然後來一壺清茶!”

  “道爺,牛肉小店裏可是沒有,剛出籠的素包子倒是有,這年頭好東西都被那些二鬼子們搶走,真對不住您了!”

  二鬼子?

  這是一個十分新鮮的名詞,裴負當下也沒有太過在意,點點頭,在茶棚的角落坐下。

  很快,夥計端來了一籠熱氣騰騰的黑面包子放在了裴負的面前。看了一眼包子,裴負沈吟一下低聲問道:“小二,請問一下這裏是什麽地方?”

  “哦,咱這地方名叫松江,您順著官道走,就是大上海了!”

  “上海?”裴負的思路有些混亂,這似乎又是一個他沒有聽過的地方。

  “對呀,上海!”小二笑盈盈道:“聽說那裏有很多洋鬼子,熱鬧的很,可惜我是沒有去過。不過,道爺您要是聽我說,先別去那裏,據說那裏現在不太平,好像是要打仗!”

  “打仗?誰和誰打?”

  裴負心中一陣激動。雖然拜入師門的時候他曾經立誓不再理睬塵世俗務,可是如果是清狗和漢人打仗,他還是一定要參加的。

  “和鬼子呀!”夥計用一種奇異的眼光打量了裴負一眼,驚奇的回道。

  “鬼子?”裴負眉頭微微一皺,道:“兄弟,請問一下鬼子是什麽?”

  “您老是一直在山裏修煉吧!”夥計驚奇的喊道。

  裴負尷尬點點頭,順著夥計的話道:“不錯,我一直都是在深山裏面修道,前些日子才奉師命履歷塵世!”

  “您老是神仙?”

  “這個……”裴負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好在夥計並沒有追問下去,而是一屁股坐在裴負的對面,道:“道爺,您是世外高人,這塵世的事情可能不太清楚。前些天兩個鬼子開車闖咱的軍用機場,被當場打死。鬼子們就趁機找麻煩,想要搶了咱的大上海。所以這兩邊一直都在準備,眼見著就要打起來了。我估計最多再有一個月,非打起來不可!”

  “慢著,慢著,你先告訴我這鬼子到底是什麽好不好?”

  “哦,就是那些日本人。七月七他們占了咱們北平不說,現在又想搶咱們的大上海,這咱能願意嗎?我也打算這兩天關了這茶棚,去上海當兵去!”

  裴負的此刻腦子裏已經成了一鍋粥。

  日本人想來就是倭人,這個裴負可以理解,可是這北平不是讓滿洲人占了,怎麽又成了日本人佔領?

  遲疑了一下,他低聲問道:“老兄,敢問現在是順治幾年?”

  “順治?”夥計看著裴負,如同看著一個怪物一樣,道:“道爺,您這是怎麽了?順治爺都死了快三百年了,現在可是民國二十五年!”

  “啊-!”裴負吃驚的長大了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清楚的記得,他跟著道人去天柱山的時候,明明是順治二年,怎麽這一下子就成了三百年前的事情?

  “民國二十五年?那請問當今皇上是誰?”

  “皇上?道爺,現在不興叫皇上,嗯,如果說有的話,當今的皇上應該是重慶的那位蔣總統。”

  裴負徹底糊塗了!

  他並不知道,當日屠龍之後,玄裳人本想是開啟傳送大陣將他送出險境,但誰成想在引發生命元氣之後,道人的法力成百倍的增加,硬生生的打開了時空傳送大陣,將他送到了三百年後的今天。

  清廷已經滅亡,而神州依舊戰火連綿,只是這一次的敵人,卻是來自於海外的倭人。

  見裴負不再說話,夥計也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奇怪的搖著頭走到一邊和幾個茶客竊竊私語,不時的用眼睛偷偷打量裴負。

  裴負呆坐凳上,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三百年,道人現在在何處?玄裳人現在在何處?那條天柱山下的血龍又是怎樣?

  過了足足一刻鍾的工夫,裴負突然下定決心,先去上海看看。畢竟,倭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先殺他幾個再說!

  想到這裏,他頓時釋懷,將已經涼透的包子三口兩口吞下,而後起身對夥計道:“多少錢?”

  “道爺,您吃好了?呵呵,也不用您付錢了,這茶棚過兩天就關了,今天這頓飯,就當是我和道爺您結個善緣好了!”

  “那多謝了!”

  “您老這下一步是要去什麽地方?”

  裴負沈吟一下,道:“上海!”

  “那成!道爺,有緣的話,咱們上海再見!”

  裴負再次稽首行禮,然後大袖一甩,飄然走出茶棚。他的樣子看上去雖然狼狽,但袖子這麽一甩,卻也顯出了幾分仙氣。

  “兄弟們,咱們也收拾一下啟程吧,看到了嗎?連神仙也出山了,這次咱一定能打贏!”

  身後隱約傳來夥計的低語聲,裴負苦笑一聲,心道:這什麽和什麽呀!

  按照夥計所指出的方向,裴負腳下不停,沿著官道飛快前進。

  別看他跟隨道人修煉了不足月餘,可是這基本功卻扎實的很。這當然要歸功於當年在揚州血戰清兵時打下的底子,而且玄裳人和道人送給他的兩股靈能也是天下間最精純的仙家真氣,所以跑到了最後,他的腳下如同生了風一樣,融合了魔刀和靈能的真氣隨著他的行進自動運轉起來,令他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傍晚時分,裴負走進了大上海。

  大上海,被稱為十裏洋場,更是冒險家的樂園。

  走進了大上海,裴負就如同劉姥姥進大觀圓一樣,看什麽都覺得稀奇。三百年時光,令整個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些變化對於裴負而言,都顯得那樣新鮮。

  雖然大戰降臨,可是整個上海市卻依舊顯得十分平靜。霓虹燈閃爍,處處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

  最讓裴負感到奇怪的,還是那些黃頭髮,藍眼睛,看上去因為營養不良而顯得皮膚蒼白的洋人。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物,不由得感到萬分好奇。

  就這樣,裴負沿著黃浦江一直走到了深夜時分。

  走得累了,他靠在十六鋪碼頭邊上的一個牌坊坐下,看著寬敞的馬路,心中對未來充滿了迷茫。

  馬達聲轟鳴,從遠處兩輛軍用吉普在空曠的馬路上疾馳而來,將裴負從沈思種喚醒。

  從沒有見過汽車的他,靠在牌坊上好奇的看著那輛飛馳的吉普車,心中正在想著‘那到底是什麽怪物’的時候,突然間全身的汗毛乍立起來,一種莫明的驚悸湧上了他的心頭。


神州龍脈  第六章 初遇忍者

  轟-!

  一聲巨響,一個火球驟然在黑夜中升起,灼熱的氣浪吹動牌坊下裴負的衣衫獵獵作響。第一輛吉普車當場被炸的飛起來,在空中打了兩個轉之後轟的一聲摔落地面。而緊隨其後的車子則是一個急刹車,穩穩停下來,兩個士兵迅速的從車中竄出,依著車身警戒的向四處張望。

  好厲害的法術!

  裴負吃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驚異不已。地雷這種東西在他的年月是沒有見過的,而且來得這樣突然,令人完全無法防備。他的心中頗有些好奇,很想上前看看到底是怎樣的情形,可是局勢尚不明朗,所以他最終沒有上前,而是躲在牌坊石柱後面,靜靜的看著馬路中央的變化。

  一個身穿哢嘰尼軍裝,佩帶少將肩章的軍人從車中走出。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他絲毫沒有半點惶恐,那張如同鐵鑄一般剛毅的面頰沾滿了血污,在火光中更顯出威武之氣。

  他迅速的拔出手槍,靠在車體向遠處的火光瞧去。

  可是,爆炸之後隨即而來的是死一般的寂靜,黑漆漆的馬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出現,遠處,一股薄薄的霧氣緩緩的向那位少將逼去。

  漸漸的,霧氣越發濃重,身手不見五指,而且,濃霧只是局限在吉普車的附近,四周依舊平靜如昔。

  裴負凝神向霧中看去,只見濃霧中有幾個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隱約閃掠。

  一聲慘叫伴隨著一聲槍響,緊跟著四周再次陷入寂靜,而裴負在槍響的刹那,卻清楚的看到一抹寒光閃過之後,血光崩現。

  遁甲術!

  他立刻認出了這濃霧的來歷,心頭不由得一顫。聽道人說過,中華道派千千萬萬,道法也各有千秋,而遁甲術就是一種。

  裴負跟隨道人月余,才曾學過一些基礎的法術,所以眼前的濃霧雖然看似詭異,但在他的眼中卻顯得十分幼稚。不知為什麼,雖然和那名軍人初次見面,但裴負卻覺得他看上去十分親切。

  更何況,道門中人對塵世俗人使用道法,已經違犯了道門中的戒律。

  所以,裴負立刻咬破舌尖朝著手心噴出一口鮮血,手指蘸著鮮血迅速在手心畫出一個奇異的符紋,依照著清淨心決的運轉法門將體內靈力一轉,手心處的符紋立時閃爍刺眼光芒。他大喝一聲,單掌朝著濃霧一掌擊出,一團如同驕陽般的火球從他手心激射而出,瞬間隱入濃霧之中,光芒所照之處猶如白晝,濃霧在眨眼間被驅趕的一乾二淨。那隱藏在霧氣中的十餘個鬼魅般的人影,赫然暴露在光芒之中。

  這些人都是神色連體衣打扮,黑巾蒙面,看上去十分奇怪。

  “忍者!”

  這光芒來得太突然,軍人雖然驚異,卻立刻做出了反應。身形圍繞著吉普車不停閃動,手中的槍械同時點射,清脆的槍聲伴隨一聲聲慘叫,在瞬間的功夫四五名忍者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忍者們本來被裴負的攪局弄得有些發蒙,不過在片刻的功夫便反應過來,立刻分成了兩撥人馬,三四個人一邊躲閃子彈,一邊向軍人逼去。

  同時,一名身著連體黑衣的忍者帶著三名灰衣忍者朝著裴負撲來,口中喊喝著稀奇古怪的話語,總之裴負一句都沒有聽懂。

  裴負年齡雖小,可是論起實戰的經驗不比任何人差。他除了對那種可以發射子彈的火器有點懼怕之外,對於刀劍可是絲毫沒有半點懼色。眼見四名忍者手執太刀向他撲來,遠處火光沖天,這情形讓他仿佛回到了揚州城外的血戰,當下一聲長嘯,背上的武士刀脫鞘而出,迎著四名忍者沖上前去。

  凶刃此刻鏽跡斑駁,看上去如同一把殘舊的破爛。幾名忍者不由得大笑起來,手舞太刀兇狠的朝著裴負劈出。

  裴負覺得對方的刀法很奇特,基本上都是直線的攻擊,沒有任何花巧但卻又威力強大。這和他以前接觸的各種刀法不同,相比較下,忍者的刀法似乎更象一種殺人的招數。

  同時,他也響起了這些人的來歷,曾經聽揚州兵營裏的一位出身少林的大哥說起過,倭人有一個十分奇特的門派,專門負責為朝廷秘策,破壞,暗殺,刺探等種種事情。這些人精通一些奇異的本領,終身隱姓埋名。倭人稱他們為忍者,當年倭寇為禍東海的時候,曾經有不少的忍者參與其中。

  鐺-!

  裴負雖然在想著忍者的來歷,但腳下卻沒有停下。依照著道人傳授給他的碎星步,他身體詭異的在四把長刀的縫隙中閃過,反手一刀劈在一名灰衣忍者的刀鋒之上。

  從對方刀上傳來的奇異力道讓裴負感到有些難受,但借著這股子力量,他身體突然向後急退,清淨心決運轉凶刃之上,擋開了身後一名忍者的攻擊,更順勢撞入了對方的懷中。凶刃倒插出去,深深切入了忍者的腹中。

  凶刃觸血,頓時魔性大發。

  刀刃在離開了忍者的身體刹那,凶刃發出一聲奇異的鳴嘯,霎時間,裴負的心境進入一種出奇的平靜狀態,心中只有一個字:殺!

  清淨心決有些暴虐起來了,再也無法保持裴負心中的清淨。

  錚錚錚-!

  凶刃在裴負的手中輕顫三下,刀身紅光閃爍。

  裴負一聲咆哮,完全失去了控制一般的虛空浮起,如同幽靈般一閃。只見凶刃劃出一道血紅色的紅線,紅線過處,一名灰衣忍者被瞬間攔腰斬斷。

  “春雨-!”

  黑衣忍者發出一聲驚恐的喊叫,這一次他用的是中國話,所以裴負聽得真切。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手中的這柄凶刃似乎頗有聲名,同時更知道自己的心智被凶刃魔性所控制,可偏偏清淨心決此時已經散亂,全無法將心中的魔性壓制。

  裴負的眼睛通紅,紅的就像滴血一般。

  僅存的灰衣忍者一聲尖叫,抖手發出一把撒菱。漫天星光閃爍,將裴負的身體籠罩起來,而裴負卻在此刻徹底的瘋狂起來。

  凶刃春雨顫抖不停,在裴負的手中閃爍著血紅的光芒,如同一柄燃燒的利劍。

  裴負飛撲上前,迎著漫天星光。手中的春雨劃出一條條,一圈圈,一片片的血色紅芒,淩厲的閃飛著,兇狠的縱橫著,血淋淋的翻舞著。

  黑衣忍者在認出了凶刃的來歷之後就感到有些不妙,在灰衣忍者發出撒菱的時候,連忙向後飛退。但為時已晚,血色已經鋪天蓋地般的湧來。

  星芒被血色淹沒,忍者被血色淹沒,天空中飛灑著血肉,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淒慘無比。而兩名忍者更是發出高亢而淒怖的哀嚎,兩具身體在瞬息間被切割,分裂。

  待血色消失,裴負全身浴血,緩步向呆立在吉普車前的忍者走去。

  軍人傻傻的站在車頭,看著裴負身後猶自站立,但已經全無血肉遮掩的骨頭架子,全身的汗毛都瞬間乍立起來。

  在幾人心目中,裴負是一個魔鬼,特別是他那雙閃爍紅芒的眼眸,在火光中更令人感到可怖。

  一名灰衣忍者發出一聲口哨,三名忍者同時朝著裴負扔出三枚圓球。

  春雨輕顫,在一連串啵啵啵的輕響中,忍者已經消失無蹤。

  軍人依舊站在車頭,呆望著眼前的煙霧,一時間大腦中一片空白。

  裴負緩緩從煙霧中走出,手上的春雨已經隱卻了紅光,只是他的眼睛卻依舊紅的嚇人。他來到吉普車前停下腳步,呆望著軍人半晌,突然用顫抖而又悲嗆的聲音叫道:“師父!”

  話音未落,他已經撲通一聲摔倒在車前,身體一動不動。

  遠處,警笛聲刺耳響起,不管在任何時代,員警、捕快似乎總是來晚一步。軍人跳下車頭,看看遠處飛馳而來的警車,又看看腳下昏迷的裴負,鐵鑄一般的面頰突然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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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龍脈  第七章 梵音仙劍

  裴負昏沈沈的倒在床上,身體內的力量似乎都被抽空了一般。

  春雨凶刃所蘊涵的巨大魔性,究竟不是他現在的身體可以承受的起的。如果不是清淨心決在最後做出反擊,將他的人性喚回,也許他現在已經成了被春雨控制的一具只知殺戮的行屍走肉。

  不過,饒是如此,春雨魔性已經深入裴負心中,只是他自己並沒有察覺罷了。

  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已經是兩天後的事情。

  在這兩天的昏迷中,裴負體內的清淨心決沒有停止過運轉,在不斷與春雨魔性抗衡時,清淨心決日趨圓滿,在不知不覺中完成了對裴負身體的第一步改造,令他一下完成了築基階段的修煉。

  在神州道派的歷史中,還沒有一個人能夠象裴負這樣,僅僅憑著清淨心決就完成了築基的階段。因為清淨心決在神州道派浩瀚如星海的功法中,只是一種使人心靈保持寧靜,以預防心魔入侵的輔助心法,但偏偏裴負在穿梭了三百年的時空後,同時將精純的時空中蘊涵的天地靈力吸收,加上八極靈力和太玄罡氣兩種仙門至精至純的真氣襄助,以及春雨魔性的力量,使得裴負不知不覺的就跨越了神州道派築基階段最難以渡過的魔性噬魂大關。

  裴負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處身在一個煙雲繚繞的佛堂之中,身上破爛不堪的道袍已經被換做潔淨,柔軟的短褂。

  在身前不遠處,那位從吉普車中的軍人正閉目凝神,面對佛堂正中的佛像不斷低吟禪音。

  軍人此刻並沒有穿著軍裝,一件雪白的真絲短褂配著一條真絲燈籠褲,令他看上去有種出塵脫俗的氣質。

  他口中低吟的禪音,卻是佛門一切根本咒,心經。

  裴負對心經並不陌生,當年揚州有不少寺院,裏面時常有高僧開壇講經。特別是在史可法督戰揚州的時候,那裏幾乎雲集了神州各地的高僧,一來為史可法助威,二來則趁機宣揚佛法。

  只是,以前裴負聽到這心經,並沒有此刻的心靈共鳴。

  他一言不發的從禪床上走下來,輕手輕腳的來到軍人背後跪下,面對佛像,靜靜聆聽心經,感受佛法奧義。

  不知不覺中,他的靈魂似乎隨著那陰陽頓錯的低吟脫體而出,馳騁在廣闊的天地之間。

  三百年來世間的諸般變化,如同水銀瀉地一般湧入他的腦海,生死離別的悲苦,恩怨情仇的感情,以及那各種各樣只有人類才有的思緒,都鋪天蓋地而來,將他籠罩在其中。

  在道門中,裴負此刻的狀態名為存思,不過那卻是神州道派第三重心法離俗階段才會經歷的事情。而對於裴負這種剛完成了築基階段修持的人而言,能夠進入存思狀態,簡直就是一種奇跡。

  神州道派神宗修持講究循序漸進,較之玄宗的率真而言,神宗更講究基礎功夫,一步一步的不能有半點急進,否則將會對修持者未來的修行產生重大影響。

  但裴負並不知道這些,而且泥丸宮中的八極靈力更一舉將他帶入存思狀態,在佛門梵音的幫助下,清淨心決、八極靈力、太玄罡氣以及春雨魔性開始融合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佛堂中已經點亮紅燭,屋外夜幕降臨,清風徐徐。

  軍人已經不在,諾大的佛堂裏只剩下裴負一人。他覺得精神在此刻達到了從未有過的圓滿,當下恭敬的朝著佛像三叩之後,起身走出佛堂。

  佛堂座落在一個清靜的小院中,院中青竹隨風輕擺,竹葉發出沙沙聲響。夜空中,繁星璀璨,令人頓覺一種空靈寂靜的情懷。

  裴負站在簷下,深深呼吸一口清純的空氣,整個人都變得精神抖擻起來。他順著竹間小道走出小院,這才發現了一個與小院截然不同的巨大宅院。

  小院的月亮門外,站著一個年紀和他相仿的小丫鬟。見裴負走出月亮門,小丫鬟恬適的俏臉上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少爺,您醒來了?”

  裴負一愣,道:“你是和我說話?”

  “嘻嘻,您說呢?這裏除了您之外,難道還有別人嗎?”

  丫鬟的口音帶著濃重的揚州腔,讓裴負頓時有種親切的感覺。當年在揚州養成的混混習性,讓他忍不住笑道:“當然有,我眼前不就有一個大美人嗎?”

  丫鬟俏臉一紅,臉上頓時流露出一種怒意,她輕聲道:“老爺正在接待一個重要的客人,他交待說如果少爺醒了,就讓奴婢帶你去書房等候!”

  裴負何等人物,立刻意識到剛才的話語唐突了美人,連忙歉聲道:“姐姐你不要生氣,都是小負不好,不該言詞唐突了你,請你原諒小負,好嗎?”

  丫鬟的怒意稍稍褪去,不過卻已經沒有了初時的那種親切。

  她沒有理睬裴負的道歉,道:“少爺請隨我來!”

  說著,她逕自前行,也不理睬裴負是否跟上。裴負緊跟在丫鬟的身後,心中盤算著如何挽回那一句輕薄話語所造成的後果。兩人也不說話,一前一後的來到了書房外,丫鬟推開門,肅手揖讓,道:“少爺請進,奴婢去給你沏茶!”

  說完,她頭也不會的走開,讓裴負呆傻傻的站在書房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書房中的擺設很雅致,四周的書架上擺滿了典籍,有一些書籍上還畫滿了裴負並不認得的鬼畫符。

  幾個嘉慶年前出產的鈞州瓷器令書房更添一種古樸典雅氣質,而一柄懸掛在書房牆壁上的黑鞘長劍,卻讓裴負感到有些眼熟。

  走上前去,裴負伸手輕輕拂過劍身,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劍鞘光禿禿的,沒有襯飾的花紋,卻讓人感到一種濃濃的殺意。這分明就是師伯佩戴的那柄長劍,雖然當時裴負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但卻對這長劍印象頗深。

  探手將長劍摘下,手指輕扣崩簧,鏘的一聲龍吟聲響,回蕩書房上空,環繞不絕。

  逼人的寒氣帶著一股強猛的肅殺之氣,令裴負激靈打了一個寒蟬,全身的汗毛頓時都乍立起來。劍身黝黑,不見半點鋒刃,但劍脊上流光閃掠,如同一道道銀蛇舞動。從長劍傳來的那股靈力,讓裴負確定,這柄長劍正是師伯佩戴的兵器。
“你怎麽亂動老爺的東西!”

  裴負連忙回身,只見丫鬟俏生生的站在門外,俏臉上露出嗔怒之色。他頓感有些慚愧,立刻將長劍還鞘,剛要開口,就聽屋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環兒,不得無禮,靈劍認主,這可是件好事情!”

  說話間,軍人大步走進書房,小丫鬟立刻躬身道:“老爺!”

  軍人擺擺手,沈聲道:“環兒,再去沏杯茶來,我有事情要和這位小兄弟說!”

  環兒似乎有些不太情願,狠狠的瞪了裴負一眼後,將手中的茶盤放在書房的桌子上,轉身離去。

  裴負拎著長劍,尷尬的站在房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眼前的軍人恢復了當初見到他時的打扮,一身戎裝令他平添威武之氣,更透出一股濃濃的殺戈之氣。

  可是,裴負怎麽看怎麽覺得眼前的軍人和道人有些相象,如果說兩人有所不同的話,那就是道人給他的感覺是一種飄逸的仙人之氣。

  這也是當時他毫不猶豫出手相助的原因,當然,他也知道眼前的軍人,絕不是他的師父。

  “坐!”

  軍人說話很簡單,伸手一指書桌前的凳子。

  裴負不敢違背,順從的坐下,將長劍放在書桌之上。

  軍人拿起長劍,手指按動崩簧,可是長劍卻沒有半點反應。他臉上露出一抹笑意,看看有些呆愣的裴負,道:“看到了嗎?”

  裴負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大凡天地靈器,皆有靈性,這是一種我們凡人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十幾日前,我在張治中將軍的書房中見到這柄長劍,頗為喜愛。將軍說他得此長劍也不過旬日的光景,而且始終無法令長劍出鞘,所以轉送給我。而我……沒有想到,小兄弟你才是靈劍之主,可喜可賀!”

  “這劍是我師伯的兵器!”裴負脫口而出。

  他並不知道張治中是誰,也沒有興趣知道。他現在唯一感興趣的是,軍人對這柄長劍要如何處置。

  “令師伯是哪位高人?”

  “我不知道!”裴負道,見軍人臉上露出一抹不快之色,他連忙解釋道:“我和師伯只見過一次,只說了幾句話。之後我和師父也分開了,所以我並不知道師伯到底是誰!”

  “原來這樣,那令師又是哪位?在那座仙山修真?”

  “我師父叫明松,好像是在崆峒山出家。不過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因為我拜師才一個月而已!”

  “原來這樣!”軍人臉上露出失落神色。

  他沈吟一下,剛要開口,但卻在這時臉色突然一變。也不見他有什麽舉動,一道寒光自他手中突然閃出朝著書房外激射而去。

  鐺-!

  書房外傳來一聲脆響,緊跟著一聲尖叫傳來,裴負和軍人幾乎同時來到門旁,卻見書房外,環兒花容失色跌座地上,茶盤,茶杯摔在地上,茶水濺在地面,星星點點。


神州龍脈  第八章 丫鬟環兒

  “老爺,是我!”環兒顫聲道。

  軍人眉頭微皺一下,看看地上的殘跡,道:“再去沏杯茶來!”

  “是!”環兒連忙爬起來,撿起茶盤,腳步輕盈的順著小道離去。

  見環兒的身影消失,軍人的面頰抽搐兩下,目光炯炯的掃過地上茶杯碎片,輕聲道:“小兄弟,看出什麽沒有?”

  裴負此刻正沈浸在環兒那美麗的背影,聽到後不由一愣,道:“看出什麽?”

  “那個丫頭!”

  “身材不錯!”

  軍人噗嗤一聲笑了,他看看裴負,道:“小兄弟,如果不是你那天晚上施展道法,並且能夠在佛堂梵音之下進入神馳,我真的不相信你是個修道之人。”

  “這個……”裴負尷尬的撓撓頭,低聲道:“入門不久,凡心未退,凡心未退!”

  軍人沒有再理睬裴負,逕自走到屋簷下的廊柱前,從上面扣下一粒鵝卵石大小的鋼珠。在手中拋了兩下,英挺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冷笑,道:“三年,也虧得這丫頭忍了三年!”

  “什麽忍了三年?”

  “這粒鋼珠絕不可能留在廊柱上,因為我打得是人,不是柱子!”說完,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一片茶杯碎片,就著屋中傳來的燈光看去,接著道:“這小丫頭用杯子擋下鋼珠,才發現我根本沒有一點殺意,但勁力已經發出,雖然在倉促間收回了大部分,但仍舊把鋼珠彈在廊柱之上,而杯子碎裂的痕跡,也不是自然摔碎的樣子,哼,小丫頭不簡單!”

  “您是說環兒是……”

  “間諜!”軍人扔下碎片,轉身走進屋中。

  雖然不能完全理解間諜到底是什麽意思,但裴負也猜出和奸細差不太多。他不解的搖搖頭,緊跟著走進書房中,卻看到軍人不知從什麽地方拿出了一個包裹,包裹裏面放著春雨凶刃,以及他從倭人身上搜來的物品。

  “小兄弟,你這些東西是從什麽地方得來的?”

  裴負把他在山中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疑惑的問道:“軍爺,您為什麽要放那個環兒走?”

  “軍爺?呵呵,小兄弟,我叫羅育昆,你叫我育昆就好了。”軍人笑道,說著,他面容神色一凝,道:“環兒三年前曾經救過我母親,母親在臨終前曾告訴過我,不要難為她,所以……讓她走吧!”

  羅育昆說完,拿起那枚白玉扳指,低聲道:“前些日子聽說日本黑龍會派出了甲賀新陰流的宗主來到中國執行什麽秘密任務。如果我沒有看錯,這個扳指應該就是甲賀三陰流中新陰流的宗主扳指,而如果我沒有猜錯,小兄弟,當日你見到的那具倭人屍體,很可能就是新陰流的宗主。”

  “啊-?”裴負失聲道。他沒有想到那個死去的倭人居然還是個來頭不小的人物,更沒有想到,這個當時是因為覺得好看才拿走的扳指,竟然是一派宗主的身份象徵。

  羅育昆拿起那張地圖,仔細看了幾眼,道:“小兄弟,這張地圖我想也不是一件簡單的東西,既然你師門是在崆峒山,我想最好還是由你保管,將來遇到你師父,也可以向他請益!”

  “昆哥,你叫我小負就好了,我師父也是這麽叫我的。”

  羅育昆笑著點點頭,而後拿起春雨凶刃和那件不知是什麽材料製成的衣服,苦惱的搖首。半晌之後,他突然笑道:“小負,這樣吧,東西你還是自己收好,這件衣服嘛,我找人幫你改一下,新陰流宗主的衣服,應該不是尋常的東西!”

  裴負點點頭,在羅育昆對面坐下。

  羅育昆將東西放好,然後又將那柄長劍和春雨放在一起,包在包裹裏推到了裴負的面前,沈聲道:“小負,你下一步有什麽打算?”

  裴負搖搖頭,道:“我不清楚,我是聽說這裏要打仗,所以才跑來上海,可是看樣子這裏似乎很平靜呀。”

  “平靜?”羅育昆啞然失笑,道:“小負,這週邊的仗不知道已經打了多少次,我們佔領了匯山碼頭,而日本人的先頭部隊在22日佔領了楊樹浦,現在雙方都在增加兵力,這平靜恐怕是維持不了幾天。”

  “昆哥,讓我當兵吧,我跟你一起殺鬼子,好不好?”裴負兩眼放光道。

  “當兵?”羅育昆笑了,道:“小負你以為當兵是件容易的事情?你沒有經過訓練,沒有上過戰場,上去也是送死!”

  “我上過戰場……”裴負突然止住了話頭。

  他上過戰場,不過是對付入關的滿人。而這些日子所見讓他知道,現在打仗,可不是動刀動槍那麽簡單。

  好在羅育昆並沒有追問裴負上過什麽戰場,他打量了裴負兩眼,道:“小負,你會打槍嗎?”

  “打槍?”裴負搖搖頭,道:“這個我倒是不會,不過我會耍刀!”

  “這樣子呀!”羅育昆皺了一下眉頭,沈吟片刻,道:“如果你真的想當兵,我倒是可以給你安排一下,不過,你現在不能上戰場,最好還是先找地方訓練一下,否則你現在這樣子上去也是送死。”

  裴負興奮的連連點頭。

  兩人談了很久,一直到深夜時分方才分手。

  環兒沒有再出現,就像羅育昆說的那樣,她是一個不簡單的小丫頭。

  而從談話中裴負知道了羅育昆的身份,京滬警備司令部的少將參謀,剛被京滬警備司令張治中委任為其麾下第88師副師長。

  少將參謀是個什麽樣的官職他不知道,師長有是怎樣的職位,裴負也不清楚。只是,能夠當兵,足以讓他感到開心。

  小時候在揚州看到史可法旗下的士兵一個個耀武揚威的模樣,裴負就感到萬分羡慕。沒有想到,少年時的夢想卻在三百年後實現,這種事情說出來,讓誰也不會相信。

  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睡,後來乾脆從床上下來,抽出春雨在狹小的房間內揮舞著。

  裴負會的招式並不是很多,年幼的時候曾在揚州鏢局看鏢局的鏢頭晨練,於是也跟著瞎練,居然東拼西湊之下學會了一套太極刀法。

  後來為了抗清,他跟著兵營裏那位出身少林的大哥學了兩招達摩刀法,不過學的並不是很全。在跟隨道人以後,道人說他的達摩刀法簡直就是丟少林的臉,倒是那套太極刀法,道人說還看得過去。

  這間臥房不大,不過對太極刀法而言卻已經是足夠了。

  道人曾經說過,太極刀法可以協調身體的每一塊肌肉,是一種十分不錯的熱身刀法。於是裴負就在這狹小的房間裏緩緩運轉春雨,一招一式的比劃起來。

  刀勢圓轉連綿,裴負耳邊仿佛響起了道人的話:提起你的中氣,重如山嶽,輕若鴻毛……

  漸漸的,一股裴負察覺不到,若有若無的刀氣透過春雨發出,無聲無息,卻又摧枯拉朽一般的將房中的物件摧毀。

  只是裴負並沒有覺察,隨著刀勢展開,春雨發出隱隱的刀鳴,而他體內的清淨心決,也隨著連綿的刀勢,一次一次的運轉著周天。

  裴負沒有覺察到羅育昆悄然來到窗外,在觀察了片刻後,又微笑著悄然離去,此刻,他已經完全沈浸在太極刀法無窮無盡圓綿之中。


神州龍脈  第九章 刺殺任務

  第二天,裴負起了一個大早,在羅育昆的帶領下驅車來到杭州灣。

  杭州灣北岸駐紮有一個旅的部隊,不過這裏並不是主戰場,所以守衛相對比較鬆懈。而羅育昆和這個旅的旅長比較熟悉,在兩人一番嘻嘻哈哈的寒暄之後,裴負正式成了一名中華國民革命軍的士兵。

  之後的數日間,裴負每天和軍營的老鳥兵混在一起。在他出家前本來就是混混的脾氣,性格又比較隨和,再加上那些老鳥兵都知道他是羅育昆介紹來的人,所以一天下來,他已經和大家打成一片,正式融入了軍營生活。

  前方的戰事如火如荼,中日雙方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增兵之後,數次交戰,最後在北站、江灣、廟行、羅店、瀏河一線形成了對峙,形式越發的嚴峻起來。

  不過,杭州灣方面依舊顯得十分輕鬆。

  裴負在經過一個星期的訓練之後,已經能夠熟練的掌握槍械,而且舉手投足之間也漸漸有了軍人應有的軍姿。

  班長是個參加過北伐戰爭的老兵,經常對裴負講一些關於北伐戰爭的事情。不過,裴負最感興趣的還是在清末年間的事情,當他聽到甲午海戰、鴉片戰爭等事情的時候,總是牙關咬得緊緊,心裏對清人,對日本人的仇恨也就越發濃重。

  一個星期,裴負如同渡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對於近代所發生的種種事情,他已經漸漸的有所瞭解。

  他很奇怪。

  根據道人的說法,只要中華龍脈尚在,中華就不應該遭受這樣的屈辱,難道是龍脈出現了問題?

  不過,中華龍脈到底在什麼地方?裴負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曾聽道人隱隱提起過一次,但經過三百年的時空轉移,他的印象已經模糊了。

  裴負很擔心,但卻又沒有辦法。

  在經過一番思量之後,他還是決定繼續留在軍營。畢竟眼前最緊要的事情,是打贏這一場戰鬥。

  周日,天氣晴朗。

  羅育昆自從將他送來軍營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過。裴負和他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把他當成了親人。一轉眼兩個星期不見,他感到有些想念羅育昆。

  於是,他向班長請了假,一個人又回到了上海。

  十裏洋場的氣氛與兩周前大不相同,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火藥味。大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更多的是一輛輛呼嘯而過的軍車,車上載滿了即將上前線作戰的士兵和各種軍用物資。

  憑著記憶,裴負找到了羅育昆的家。

  羅育昆的父親曾是一個大商賈,在北伐戰爭時期曾經全力支持孫中山大總統北伐行動,在當地頗有威望。所以,羅家的府邸修建的極為豪華,光是那個門樓就曾經讓裴負感歎不已。羅家府上的僕人認得裴負,在說明來意之後,裴負就在一個和環兒年齡差不多大小的丫鬟帶領下來到了他十分熟悉的書房。

  走進書房,裴負就見羅育昆正愁眉苦臉的站在房中。正對房門的牆壁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張上海市軍用地圖,而他則看著地圖,不時搖頭發出苦澀笑聲。

  “昆哥!”裴負叫道。

  羅育昆轉過身子,對著裴負強顏一笑,道:“小負,今天怎麼有空來看哥哥了?”

  “好久沒有見到昆哥,想念的很。最近軍營裏比較空閒,所以小弟就來看看你。”

  羅育昆點點頭,道:“坐吧!”

  說著,他走到書房門外,招呼過來一個僕人,低聲吩咐了兩句之後又回到屋中坐下,看著裴負道:“小負,怎麼樣?這兵營裏的生活還算習慣嗎?”

  裴負連連點頭,道:“不錯,大家對我都很好。嘻嘻,昆哥,我現在已經是我們連隊裏面的神槍手了。前些天打靶比賽,我得了第一名。”

  羅育昆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點點頭,道:“不錯,不錯!”

  “昆哥,你是不是有心事?”裴負小心翼翼的問道。

  羅育昆苦笑了一聲,剛要開口,就在這時一個僕人手捧包裹走進書房內,將包裹放在了書桌上。

  裴負在羅育昆的示意下,疑惑的打開包裹,裏面赫然是他的物品。

  春雨、長劍、扳指、錦袋,還有一件黑色的道袍。道袍是用從新陰流宗主身上扒下的衣服改成,觸手柔軟,更有一種十分奇異的彈性蘊含其中。

  這些東西是裴負去軍營前交給羅育昆保管的,他疑惑的看著羅育昆,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小負,其實就算你今天不來找我,我也尋思著過兩天去找你。”

  “昆哥,有什麼事情嗎?”

  羅育昆長歎一聲,起身走到地圖前,看著地圖輕輕搖首,道:“小負,你知道打仗最害怕什麼嗎?”

  “不知道!”

  “主帥!”

  羅育昆沒頭沒腦的一番話,讓裴負疑惑不解,“昆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主帥是軍隊的靈魂,一個命令可以打勝一場戰役,同樣也可以毀掉一場戰役。”羅育昆說著,扭頭對裴負道:“前方的戰事你聽說了沒有?”

  “知道一點,好像情況不太妙!”

  “何止是不妙!”羅育昆憤怒的低吼道:“我軍兵力遠遠超過日本人,可是現在卻成了一盤散沙。總司令朝令夕改,令大軍陷入迷茫,幾十萬大軍陷入混亂局面,令大好的戰局變成如今模樣。”

  “昆哥是說張將軍嗎?”

  羅育昆搖搖頭,道:“不,現在凇滬會戰的總司令是蔣總統。唉,打仗最害怕的就是這種遙控指揮,對前方戰局不瞭解,而各軍將領又沒有任何指揮權,如同一個木偶一樣,這場仗怎麼能打的贏?”

  “昆哥,真的這麼糟糕嗎?”

  羅育昆點點頭,臉上無奈的苦澀笑容讓裴負心中一涼。原以為可以打一場勝仗,卻沒有想到竟然聽到的是這樣的消息。

  “昆哥,難道沒有辦法補救?”

  “辦法?日軍命令統一,而且戰鬥力極為強悍。除非能殺了他們的司令官松井石根,也許可以讓日軍能夠暫時放緩一下節奏。這樣,我們能有時間把各地方軍隊統一起來,也許還有勝算!”

  “那就殺了那個松什麼……”

  “松井石根!”

  “對,殺了那個松井石根不就得了?”

  羅育昆苦笑不停,道:“小負,你太天真了。松井石根做為日軍的總司令,守衛一定十分嚴密。聽說日本黑龍會方面在十天前派出甲賀真陰流的宗主專職保護他,隨行的還有真陰流的十二位長老。張將軍前些天曾派出了幾名好手前去刺殺松井石根,不過……”

  羅育昆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裴負卻知道那幾名刺客一定是有去無回。

  “小負,上海戰局已經無法挽回,我已經接到命令,退回蘇州河南岸。你我雖然相處時日不多,但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成自己的兄弟。所以,你回去部隊以後,我會通知你們旅長,讓你前往重慶。等你到了重慶,我自然回去找你!”

  “可是昆哥……”

  沒等裴負說完,羅育昆擺手沉聲道:“小負,你不要說了,這件事就這麼決定,如果真的把我當哥哥的話!”

  裴負雖然不太情願,但在羅育昆炯炯目光的逼視下,最終無奈的點了點頭。

  夜幕降臨,裴負從羅家出來,早先的心情已經不再,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心裏似的,讓他感到沉甸甸的,萬分難受。

  把包裹背在背上,他沿著燈紅酒綠的南京路走著,從黃浦江吹來的夜風讓裴負不自主的打了一個寒蟬,秋天來了。

  “殺了松井石根,也許可以挽回戰局!”羅育昆那無奈的聲音在裴負的耳邊回蕩。

  他不由自主的握了握手上的春雨,心中驟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殺意。似乎感受到他心中的殺意,春雨錚的發出一聲低吟,如同春雷炸響在裴負的耳邊。

  殺死松井石根!

  裴負站在黃浦江邊,心中暗自拿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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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龍脈  第十章 太玄金丹

  裴負似乎忘記了幾件很重要的事情:松井石根長什麽樣子?日軍的司令部又在什麽地方?松井石根的生活習慣是什麽?

  這些問題在裴負越過了蘇州河防線,深入到日軍的陣地後才想起來。

  在片刻猶豫之後,裴負做出了一個正常人絕不會做出的決定:既然來了,索性就鬧上一番,能不能刺殺到松井石根是一回事,但絕不能空手而回。

  於是,他換上了那件黑色的道袍,如同一隻幽靈一般的在蘊操濱一帶的日軍陣地上游走。只要遇上他覺得像是軍官模樣的人,他就會偷偷摸摸的上前,趁對方不注意在後面來上一刀。

  這種偷襲的事情如果是他的師父知道,一定會氣得暴跳如雷。畢竟偷襲這種手段對於堂堂神州道派的傳人來說,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不過裴負對這種事情倒不覺得什麽。

  在揚州抵抗清軍的時候,他也曾這麽幹過,而這種事情對於現在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完成築基階段的他來說,更加顯得得心應手。

  只要對方一落單,他就會如同鬼魅一樣撲上去,在對方身後一刀刺出,得手後把屍體一藏,然後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悄然離去。

  加之他身法奇快,速度如風,所以當到了深夜時分的時候,他已經成功的刺殺了二十多名他認為是軍官的日本人。

  春雨在飽飲鮮血之後,開始有些不安分了。刀中的魔性在不知不覺中逸出,而後又在不知不覺中滲入了裴負的身體之中。只是,經過幾次被強行武裝鎮壓之後的春雨魔性變得聰明了,它不再是大舉的湧入裴負的身體內,而是如同春雨一般,無聲無息的潛入,令裴負絲毫沒有察覺。

  受到魔性的感染,裴負心中的殺意越發的強烈起來,而出手也隨著體內魔性的增長,開始變得狠毒。

  他不再是單純的讓目標一刀斃命,而是用春雨鋒利的刀鋒劃過目標的喉嚨。只是那麽輕輕的一劃,不但可以讓對方失去抵抗的能力,而且切斷聲帶,讓目標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在陰暗的角落中不停的抽搐身體,痛苦的等待死亡來臨。

  至於這殺人的技巧是怎麽來得,裴負並不知道。

  落刀的輕重,對人體構造的瞭解,這些東西對他而言完全是一個陌生的概念。可是偏偏一旦施展出來,他卻感到十分順手,就好像是天生的一般。這種感覺讓裴負十分奇怪,不過他並沒有考慮太多,只是簡單的將原因歸結於:他是一個天生的殺手。

  就這樣,裴負一路殺去,當黎明即將到來之前,他來到了一座看上去如同別墅一樣的小樓前。

  樓內黑漆漆的,沒有半點光亮。

  而小樓四周靜悄悄的,連一個守衛的士兵都沒有。

  裴負心中感到有些奇怪,因為一路上他看到日軍的守衛其實是十分森嚴的,而且就士兵的素質而言,也的確較之己方的士兵強很多。算起來,這座小樓應該是位於日軍陣地的中心地區,守衛應該較之前方更加嚴密,可為什麽這裏卻顯得如此鬆懈?

  他隱身在暗處,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小洋樓,心裏有些猶豫,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好奇。

  也許是第六感覺,他有種預感,在這小樓中一定隱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片刻的考慮之後,裴負還是下定決心進入小樓一探究竟。緊了緊身上的包裹,而後又將長劍貼背束好,他從樹枝上騰空而起,體內清淨心決運轉淩厲,寬大的道袍頓時鼓蕩起來,如同一抹幽靈一般的飄落在小樓的樓頂。

  從樓頂翻入陽臺,卻見落地門窗緊閉。

  不過,這些對裴負而言不過是小兒科。做為一個混混,最基本的本領就是偷雞摸狗,而這種本領在三百年前的揚州城裏,如果裴負敢說是第二的話,整個揚州城中沒有人敢說是第一。

  用春雨插入窗縫之中,他小心翼翼的撥開了窗閂,閃身跳入屋內。

  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而人們都正在沈沈的夢想之中。進入屋中,裴負首先聽到從樓下傳來一陣陣均勻的鼾聲,他心中估量了一下,準確的算出樓下的人數。

  小樓分為兩層,一層樓大約有十四個人,除了兩個人在值班之外,其餘人都睡得正香甜。而二樓有兩個房間,沒有一個人留守。

  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裴負在探查了半晌後,還是開始行動起來。

  首先進入了屋子裏似乎並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空蕩蕩的房間裏沒有一樣擺設,只是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裴負在確認房間內沒有什麽機關之後,悄然溜進對面的房間中。

  這個房間和先前的大不一樣,看上去有點象書房,不過更像是一個辦公室。

  正對房門的牆壁上貼著一個紅白相間的膏藥,裴負認得那是日本人的國旗。對這個國旗他曾經和老班長仔細討論過一番,但直到現在他還是不太明白,日本人為什麽要弄這麽一貼膏藥掛在牆上。

  膏藥旗下,是一張巨大的書案,而四周則是一排書架。

  不過,架子上擺放的不是書籍,而是一個連著一個的盒子。大盒子,小盒子,還有許多不大不小的盒子。

  裴負有些奇怪,這書架上擺這麽多盒子有什麽用處?

  他好奇的上前打開一個盒子,卻發現裏面有卻是一個青花瓷的花瓶,看樣子花瓶出自崇禎年間,原來這些盒子裏都是些古董。

  有好東西,裴負自然不會放過。

  於是他一個盒子一個盒子打開來一一觀瞧,那些大的,看上去不怎麽值錢的東西他是一概不理,做為偷雞摸狗專家的他自然明白一個道理:那些大家夥看上去比較值錢,但如果想要帶走卻實在是有些麻煩。

  翻了幾個盒子之後,他的目光突然被一張從古籍中滑落地面的地圖所吸引。

  那張地圖的材料和他從道姑身上得到的地圖一模一樣,而且從圖上的紋路來看,兩張地圖還似乎有所關聯。

  裴負毫不客氣的將地圖揣進了懷中,一不小心碰觸了一下手邊的花瓶。

  轟隆隆,一陣沈響聲傳來,牆壁上的膏藥旗突然向上升起,露出了一個暗格。一股熟悉而又強大的氣息讓裴負心頭感到氣血不住的翻騰,他連忙走到暗格之前,卻看見裏面諾大的空間中只放置了一個小小的錦盒。

  那種氣息就來自於錦盒之中,裴負心頭一陣激動,一把抓起盒子打開,只見裏面放著一顆雞蛋大小,火紅閃亮的玉球。

  球體流光隱隱,刻繪著一條龍形圖案,並且散發著強大的靈力氣息。

  裴負不知道,這顆玉球正是道人留給他的太玄金丹。其實在玄裳人開啟時空傳送大陣的時候,不但將玄宗仙刃離火神劍留給了他,而且隨身還有道人留下的太玄金丹和神州道派的道宗玉簡。

  只是在穿梭時空的時候,裴負身上的這些東西隨著他身體的移動散落到了各個時空點上,以致於當他立刻時空大陣的時候,他的身上除了一件破爛不堪的道袍就一無所有。而這枚太玄金丹,如果沒有神州道派的特殊法門任何人都休想使用,在尋常人的眼中,太玄金丹就是一枚玉球,而在修道者的眼中,雖然明知道這金丹絕非凡品,卻偏偏無法知曉如何使用。

  裴負體內蘊有道人的太玄罡氣。

  這種罡氣和八極靈力一樣,具有極為強大的靈性,所乙太玄金丹才會與裴負產生感應,也就是在他拿起太玄金丹的刹那,他體內的太玄罡氣突然和金丹產生氣機相應,玉球頓時閃爍出刺眼奪目的光芒。

  “原來這東西真的是有靈性,我還以為之前我看錯了!”

  一個悅耳的聲音突然在裴負背後傳來,屋中刹那間燈光閃爍,黑漆漆的房中頓時亮堂起來。

  裴負順手將金丹納入懷中,轉身向後看去。幾乎是異口同聲,他和門口人群中為首一人喊道:“怎麽是你?”

第十一章 真陰流派

   裴負怎麼也想不到,眼前被眾人簇擁的女人竟然會是環兒。

   而環兒臉上也露出驚異神色,不過卻瞬間恢復了平靜。

   “臭流氓,原來是你!”環兒怒聲道:“還想著怎麼找你算帳,沒想到你就自己送上門來。哼,很好,交出寶珠,放下兵器,本姑娘饒你狗命!”

   此時的環兒不再是羅家丫鬟的打扮,而是身穿傳統的日本和服,長髮披肩。臉上薄薄的怒氣讓她更平添幾分俏麗,不過,給裴負印象最深的卻還是從她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威嚴與莊重之氣。

   這個環兒和當初在羅家見到的環兒簡直就是兩個人,不過裴負覺得以前的環兒看上去更加親切。

   “你怎麼在這裏?”

   “廢話,如果不是你這個掃把星,本姑娘又怎麼會暴露身份?苦苦忍了三年,眼見大功告成,卻因為你這傢伙的出現令本姑娘功虧一簣!”

   在眨眼的工夫,裴負從臭流氓升級為掃把星,令他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這時,一名站在環兒身後,身材削瘦的老人用一種裴負完全不懂的語言沉聲插口。環兒輕輕點頭,同樣用那種讓裴負感到莫明其妙的語言回答著,神色間顯得十分恭敬。

   “喂,你們在說什麼?”

   環兒扭頭狠狠瞪了裴負一眼,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逕自和老人交談著。

   老人眼中流露出奇異的神光,掃了裴負一眼後用生硬的中國話對裴負道:“你叫什麼名字?”

   “本少爺名叫裴負!”

   裴負已經隱隱猜到環兒的身份,她是個日本人,而她身後的那些看上去老的快要入土的傢伙們一定也是倭人。

   “你來這裏做什麼?”

   “本少爺來找松井石根!”

   老人一笑,饒有興趣的問道:“哦,你找松井司令官做什麼?”

   “本少爺是來取他的人頭!”

   環兒噗嗤一聲笑了,在她身後的那些老傢伙們似乎也聽懂了裴負的意思,哄然大笑起來。

   “那麼說你是刺客,對嗎?”

   裴負一挺胸,做出威武之色點點頭。

   “不過你現在似乎變成了小偷,刺客是不應該隨便拿走別人的東西的。”

   “本少爺主業是小偷,副業是刺客,順手牽羊是少爺的習慣,過門不入也不是本少爺的風格!”

   裴負回答的理直氣壯,讓人覺得他偷走別人東西好像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不過,你現在已經暴露了身份,刺客當不成了,好像你的主業也做的不是很好。”老人笑道,他沉吟了一下,接著道:“小鬼,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把寶珠留下,然後我可以讓你離開這間房子!”

   “和泉長老-?”環兒第一個不滿的高聲叫道。

   “住嘴!”老人臉色一沉,瘦削的身體隨之散發出一種奪人心魄的威嚴,令環兒委屈的閉上了嘴巴。

   裴負距離老人尚遠,但也感受到老人散發出的那種力量,強大無鑄,飽含殺氣。

   沒等他回答,手中的春雨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清嘯,嗡的一聲,令屋中眾人的臉色頓時一變。

   “春雨?”老人這才注意到裴負手中的兵器,失聲叫道。

   環兒的臉色也變了,吃驚的看著裴負,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居然執有新陰流宗主寶刃春雨?”

   這一次環兒說話顯然較之先前客氣了很多,而裴負不知為何,對環兒總是有一種莫明的親切感。所以雖然她的言詞間還是帶著命令的語氣,可他卻柔聲回道:“你說這把破刀是嗎?嘿嘿,撿來的!”

   環兒還想再開口,但老人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上前一步沉聲道:“小鬼,留下春雨和寶珠,我保證你不會有事。”

   “耶,你這老頭真的是奇怪,刀是我的,為什麼要留下?至於那個寶珠,是我師門的舊物,同樣也不能還給你。”

   老人眼中一抹寒芒閃過,嘴角逸出猙獰笑容,低聲道:“原來你是神州道派的人,怪不得敢這麼囂張的跑來這裏當刺客!”

   老人身後的眾人臉色都有些難看,雖然沒有人開口,可是從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卻讓裴負感到心驚。這是他自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被人點破出身,也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神州道派的名字。不過,這些日本人好像和師門有些過節,這又讓裴負有種不祥的預感。

   環兒的眼中同樣閃爍這驚異的神色,她怎麼也無法將這個她心目中的掃把星和大名鼎鼎的神州道派聯繫在一起。對於中國這個神奇的道派,她從小就聽和泉長老提起過,雖然她的門派與神州道派有著深仇大恨,但在她眼中神州道派的弟子一個個都應該是仙風道骨的仙人,卻絕不是眼前這個流利流氣的掃把星。

   “你們是什麼人?”裴負默認了自己的身份,同時也想從對方口中多知道一些關於道派的消息。畢竟重回師門對他而言,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四十年,整整四十年!”老人突然發出一聲曆嘯,十餘名老態龍鍾的日本人在嘯聲中刹那間閃掠,將裴負包圍其中,一個個眼中流露出仇恨的光芒。

   “我們是什麼人?四十年前,我真陰流一百四十七名好手奉命來到中國,那時候真陰流不論是在甲賀門派亦或者是黑龍會都是響噹噹的第一,一百四十七名好手可謂是我真陰流中的精銳。可是沒想到,才一來到支那就被一個自稱是神州道派的道士攔下,一場激鬥過後,一百四十七名弟子只剩下我一人逃回本土!”

   說著,老人將身上黑色和服一拉,乾瘦的胸口赫然一道長長的刀痕映入裴負眼簾。

   “後來宗主獨自來到支那,想要找那個道人報仇,卻沒有想到一去不返,更令我真陰流淪為甲賀中下九流的門派。四十年,我一直為我當年活下來而感到恥辱,此次重返支那,對我而言任務都沒有什麼,最重要的就是洗去當年的恥辱!”

   老人話語間流露出的恨意,令裴負感到全身發冷,而十餘名身穿和服的老者,更讓他感到心驚。這些老人剛才看上去還是有氣無力,可在眨眼間爆發出來的強大殺氣,卻是裴負長這麼大都沒有領略過的。

   “和泉長老-!”

   “雅子,你不要管。一會兒動手你不要插手,如果我們這些老傢伙奈何不了他的話,你就立刻辭去任務,回本土將真陰流解散。”

   環兒的身體一顫,臉上露出驚駭之色。她明白老人的意思,也知道這些長老已經下定決心留下裴負,如果失敗,那麼真陰流也就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畢竟,一直支撐真陰流的十幾位長老如果連那個掃把星都留不下的話,真陰流還有什麼臉面繼續存在于甲賀三十八個流派之中?

   裴負也露出了凝重之色,雖然雙方尚未真正的交手,但他去明白今日這一戰兇險萬分。畢竟他只是一個剛入門的弟子,面對十幾名明顯高出他很多的敵人,他又怎麼不感到心驚肉跳。

   不過有一點他已經確定,那就是神州道派依然有傳人在這個世上,這對他而言無疑是一個極好的消息。

   當下,他凝神靜氣,清淨心決運轉起仙門靈力遊走全身,春雨發出一聲清脆的刀嘯,砰的一聲將黑鯊皮刀鞘炸的四分五裂。

   它也感受到了外界強猛的殺氣,但是做為凶刃的它只感到興奮,卻沒有絲毫的恐懼。

   鏽跡斑駁的刀脊滑過一道火紅色的光芒,春雨似乎向對手發出了挑戰。而紅光閃過之後,自老人身上也傳來一聲清脆的鳴嘯,一柄刀身如還一般湛藍的短刀滑入了他的手中。

   環兒臉色大變,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老人如此鄭重的取出兵器,很明顯,他已經把裴負當成了一個十分強大的敵人。

   她沒有再出聲,而是輕靈的推到門外。

   因為接下來的戰鬥對她來說,根本沒有插手的餘地。

   “你們看著他,這是我和神州道派弟子之間的戰鬥,任何人不得插手。如果我輸了,你們再出手不遲!”

   “嗨-!”

   十幾名老人同時向後退了一步,但裴負絲毫沒有感到輕鬆,一方面這些老人所站立的位置將他逃跑的路線完全封死,同時一股雄渾的氣場自對面老人的身上發出,令他感到心頭沉甸甸,有些喘不過氣來。

   “果然是春雨,嘿嘿,不愧是神州道派的弟子,想來新陰流武田那個瘋子已經死在你的手上,對嗎?”說著,和泉沉笑一聲。

   和泉發出的殺氣,讓裴負全身的氣機顯得滯澀無比。但他強運心決,臉上露出輕鬆的笑意,道:“老傢伙,那麼囉嗦幹什麼,出手吧!”

   和泉露出讚賞之色,輕輕點頭,道:“人老了,話就有些多了。嘿嘿,既然如此,忍法,火珠連彈!”


第十二章 魔性春雨

   哇的一聲,裴負再也無法抗拒和泉的殺氣,一口鮮血噴出。

   也就是在同一時間,和泉忍法已經完成,手中短刀舞出奇異銀芒,一個個火球從銀芒的縫隙間朝著裴負激射而出。

   裴負一口鮮血吐出,心頭的壓抑感覺頓時輕鬆了許多。

   春雨借著勢子斜斜撩起,劃出一道火一般的紅芒,撞擊在火球之上。

   轟-!

   火球化作紛飛的火雨向四面八方散開,而裴負就在這眾人都為之一愣的瞬間,口中再次吐出一口鮮血,揮刀迎向鋪天蓋地而來的憧憧刀影。

   和泉沒有想到堂堂神州道派的弟子,居然連他的殺氣都無法承受,正在呆愣間,裴負已經借著春雨的力量突破了他的火球連珠,眨眼間來到他的面前。

   匆忙中短刀斜斬而出,刀刃相交,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響。

   和泉雖然出刀匆忙,但刀上所蘊涵的力量依舊不是裴負可以抵擋。犀利的刀氣沖入他的體內,撼動他心脈,令他再次吐出一口鮮血。

   不過,這一次鮮血卻是濺在了春雨的刀脊之上。

   霎時間,春雨發出一聲怒吼般的刀嘯,嗡的一聲,紅芒閃爍出刺眼奪目的光芒。

   說實話,裴負根本就不是和泉的對手,可偏偏他手上的春雨乃是一把少見的凶刃,刀中所蘊涵的魔性,幾乎已經到了通靈的地步。而和泉手上的短刀也不是凡品,和春雨都是出自一人之手打造。春雨是那位元鑄劍師最後的作品,也是最成功的作品,所以在春雨的魔性中更有一種少有的傲氣。

   沒想到它的持有者居然被和泉用在它眼中幾乎是二流的短刀打得連連吐血,這使得春雨頓時勃然大怒。

   它不再理睬裴負體內的清淨心決,強大的魔性如潮水般湧入了裴負體內。

   瞬間功夫,裴負的雙眼赤紅如血,口中不斷發出野獸一般的咆哮,身體隨著春雨魔性的指揮,做出各種詭異的姿勢,紅芒閃動,春雨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道奇異的弧線,交織成一面火一般的刀網,刺鼻的血腥之氣頓時彌漫整個房間。

   和泉臉色劇變,手中的短刀發出一聲聲哀鳴,面對春雨強大的魔性,短刀已經無法再繼續配合他施展出更強大的忍法。

   “忍法,大火球術!”

   隨著和泉驚懼的喝聲,手中的短刀驟然化作一團炙熱的巨大火球,惡狠狠的朝著裴負的刀網撞擊而去。

   “忍法,冰凍術!”

   裴負在春雨魔性的催逼下,酷戾的聲音驟然從他的口中發出。

   紅芒消失,房間中立刻湧蕩著徹骨的寒流,在春雨刀身前,一層如同牆壁般霜霧驟然形成。

   轟-!

   火球撞擊霜霧,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巨大的力量向四面八方湧蕩而出,站立在房間四周的真陰流長老們一個個神色凝重,手上同時結出手印,在房間設下了巨大的結界。

   饒是如此,春雨魔性的完全爆發所蘊涵的力量卻極為強大。巨大的衝擊力令長老們同時向後退出十幾步,一個個背靠牆壁,臉色蒼白。

   和泉嘴角滑出了一道蜿蜒如細蛇般的血痕。他看著裴負,眉頭皺了幾下,將短刀扔到一邊,兩手結成虎形手印,轟擊在地面。

   “忍法,地雷波!”

   以和泉為中心,銀蛇遊走地面,組成一圈圈漣漪一般的雷紋向裴負擴散而去。

   裴負身上的黑色道袍鼓蕩不停,隨著雷紋湧來做出各種極為巧妙的抖動,同時他的面容更加猙獰可怖,頭髮直立而起,一雙通紅如同滴血一般的眼眸閃爍著獸性的光芒,春雨高舉,筆直的朝下劈斬而出。

   血色的刀芒驟然延伸至三米左右,強猛的刀氣帶著春雨的魔性轟然擊出,和泉此時面如人色,兩手不斷的結印,一面面青色牆壁從地下詭異的升起。

   轟隆隆,巨響不絕於耳。

   紅色刀芒過處,刀氣摧枯拉朽一般將橫在和泉身前的牆壁擊的粉碎,木屑漫天飛舞。

   和泉被春雨那蘊涵魔性的刀氣擊中,身體倒飛而出,撞碎了身後的房門,跌落地面,鮮血自他胸前一道二十釐米長的傷口處狂湧而出。

   “叔公!”環兒一聲悲呼,將和泉摟在懷中。

   “殺死他!”

   隨著和泉這一聲暴怒的吼叫,十幾名長老同時手中結成印契,施展各種忍法。

   霎時間,火球、冰箭、撒菱、雷火彈,以及各種各樣的武器如同雨點一般砸向裴負。裴負的身體散發出一層如同火一般的灼熱氣罩,將長老們的攻擊一股腦的擋了下來。一股股強橫的力量撞擊的裴負身體顫抖不停,但每一次撞擊都讓他的雙眼更顯出暴虐的殺氣,濃郁的血腥之氣如同具有禍亂人心智的力量四處彌散,就連站在房門外的環兒聞到這個血腥氣息,也不由得感到一陣莫明的心煩意亂。

   “忍法,陰雷轟天!”

   裴負手舞春雨,做出各種奇妙而詭異的動作,環兒的臉色霎時間變得煞白,失聲喊道:“他怎麼會使用這種忍法!”

   “魔性焚心,沒有想到春雨的力量會如此強大,環兒,快走!”

   和泉失聲喊叫。

   此時真陰流的長老們已經慌亂不堪,爭先恐後的湧出房門。一名長老從環兒手中將和泉搶走,抱著他閃電一般沖下樓去。

   春雨刀身上銀蛇舞動,慘白的光亮掩去了血色紅芒。

   電流在整個房間中湧動不停,一聲聲如同焦雷一般的聲響隨著裴負的動作炸響,轟隆隆震的小樓顫抖不停。

   強絕的魔性讓裴負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那魔性中隱藏的神奇忍法在他腦海中不斷的閃爍,魔力暴漲,令他有種不痛快的殺戮一番不足以抹去心中的痛苦。

   轟-!

   一聲響徹天地的焦雷聲炸響。

   剛跑到小樓門口的人們就感到一股強絕的能量自身後狂湧而來,銀光閃爍。走在最後的一名長老好奇的停下腳步扭頭看去,卻見眼前一片慘白的銀光,沒等他發出聲響,身體瞬間就被銀光吞噬。

   粗若滾筒一般的銀色光柱自小樓沖天而起,強大的魔能將整座別墅炸的支離破碎。

   早就接到命令將小樓重重包圍起來的日本兵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但就在銀光沖天而起的刹那,一道如同鬼魅般的人影從小樓中閃出,瞬間沖入人群。

   “擋住他-!”一名尚保留神智的長老大聲喊喝,他已經看出那道人影正是裴負。

   喊叫聲讓驚恐的日本兵們迅速做出了反應,但裴負已經沖入了人群,春雨劃出奇妙而詭異的紅芒,強絕的刀氣在長有三米的血色刀罡中轟然擊出,霎時間鮮血飛濺,血肉漫天……

   裴負此刻全然沒有任何理智,但周圍的景象卻奇跡般的在他腦海中閃現。

   擋在他面前的日本兵速度緩慢,即使在倉促間用三八大蓋步槍的刺刀刺出也如同慢動作一般。

   被魔性完全控制的他,如同一個嗜血的魔王,所到之處哀嚎聲遍起,一個個日本兵如同束手待斃的羔羊一般,任由他暢快淋漓的切割,斬殺!

   鮮血濺在他身上的黑色道袍上,緩緩的滑落地面,如果這樣子殺戮下去,裴負最終將會成為一個沒有絲毫人性的殺人魔王,一直殺到力竭而亡。

   可是就在這時,一股平和的清流自他胸口傳入體中,已經被春雨魔性毀去差不多的清淨心決重新運轉起來。

   八極靈力、太玄罡氣在裴負懷中的那顆太玄金丹氣機引導下重又運轉起來,融合了強大能量的清淨心決讓裴負驟然間從狂亂中清醒。

   眼前的淒慘景象讓他發呆,而四周手持步槍的日本兵眼中帶著恐懼的神色,當他目光掃來時嘩啦啦向後同時退去,甚至忘記了開槍。

   砰-!

   氣色壞敗的和泉從一名日本兵的手中奪過步槍,朝著裴負一槍打去。

   子彈呼嘯著打在裴負身上,彈頭所觸之處,一團柔和的金光自黑色道袍中一閃而逝。

   “金剛衣!”和泉再次失聲叫道。

   但也就是這子彈巨大衝擊力帶來的疼痛讓裴負從呆愣中清醒過來。

   天邊已經放亮,他知道刺殺松井石根已經沒有可能,當下也不猶豫,身形騰空而且,衣抉鼓蕩,裴負如同一道閃電般朝著遠處飛快逸去,紅芒所到之處,人群自動分開。

   “雅子-!”

   和泉聲音未落,一個曼妙的身影隨著裴負消失的方向急速追去,瞬間,兩道人影都消失在遠方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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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0:33: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仙門牢獄




   裴負形如鬼魅,腳下狂奔。

   一路上他不記得到底殺死了多少企圖阻攔他的日本兵,他隻隱隱記得,至少有五六輛坦克毀在了他的手中。

   雖然清淨心決讓他恢復了清明,可是春雨魔性已經深入他的內心,在他的身體內築成了堅不可摧的壁壘,任清淨心決如何強大,卻始終無法將魔性擊退。

   裴負越跑越快,而清淨心決和春雨魔性踫撞的越發猛烈起來。融合了八極靈力與太玄罡氣的清淨心決隨著裴負腳步的加快而不斷壯大,終於,將春雨築起的魔性壁壘轟倒。

   這種奇異的爭鬥,讓裴負的身體如同撕裂了一般,脹痛難熬。他隻能不斷的加快奔跑速度,以宣洩之中難言的痛苦,於是在外人眼中,隻看到一抹帶著微紅光芒的風從眼前呼嘯而過,眨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裴負身後,遠遠的一個曼妙身影緊緊跟隨。眼見裴負的速度簡直已經到了驚人的地步,她的心中除了驚駭,更多的是一種不服的感覺,腳步也隨之不斷加快,雖然距離裴負越來越遠,卻始終沒有放棄。

   裴負不記得跑了多久,他也不記得跑了多遠。

   在身體如同撕裂般的痛苦中,他隱隱約約記得太陽升起了三次又落下了三次,在第四次太陽升起的時候,他踏浪而行,隨著滾滾的黃河水,進入了陝西地界。

   終於,他感到了疲憊,全身的脹痛在這無休止的奔跑中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力的感覺。

   撲通一聲,他的身體沒入了黃沙泛濫的河水中。

   片刻之後,環兒在河岸邊上停下了腳步,她站在河畔,眺望四周,娥眉微微一簇,自言自語道:“咦,怎麼找不到了?”

   她是從上海就緊緊跟隨裴負,憑借著真陰流的密法跟蹤春雨的氣機。她沒有想到裴負居然有如此悠長的真氣,一連跑了四天,一刻也不停留。而且,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如果不是環兒自幼在鳥出雲的群山之間修煉,恐怕早就被他拋得無影無蹤。

   一開始的時候,環兒追蹤裴負是因為不甘心,可是這四天來的奔跑,跨越中原大地數千公裡,在追蹤的過程中,環兒對裴負又有了一種全新的認識。

   從第一次和裴負見面之後,環兒就對他沒有什麼好印像。而且緊跟著暴露身份,雖然主要是因為她自己的原因,可是在內心裡,卻始終認為如果不是裴負的出現,她絕對不會那樣輕易的失手。

   所以,環兒對裴負更多的是一種仇恨的心情,這也是她之所以緊跟裴負不放的原因。甚至就連裴負憑借春雨魔性擊敗了和泉長老她也忘記了,她隻想追上裴負,然後狠狠的教訓他一頓。

   可是四天來,環兒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天外有天!

   不過,她並不甘心如此放棄。雖然不知道裴負究竟是去了什麼地方,但她卻相信,裴負就在這附近!女人的直覺有時候真的是很厲害,而環兒又是一個十分執著的女人,否則她也不可能成為真陰流宗主的有力競爭者之一。

   在經過片刻思忖之後,環兒決定留在這裡,等待春雨的氣息再次出現。

   裴負昏沉沉的跌入渾濁的水中,可也就是在此時,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身上那件黑色的道袍閃爍出淡籃色的光芒,青幽,神秘,在水中發出一股股奇異的藍色芒影,芒影所到之處,河水自動向兩邊分開,如同避開裴負一樣,從他的身邊無聲流過。

   金剛衣,成名於日本幕府時代,而讓它為世人所知的,正是幕府時代鼎鼎大名的服部半藏。而服部半藏的祖先,本是跟隨徐福東渡日本的豪族之一,秦氏的一員,那金剛衣也正是出自當年徐福之手,以西昆侖采來的天蠶絲結合仙門道法制成。

   在服部半藏使用金剛衣的時候,更采用了東密之中的九字密法,也使這金剛衣擁有極強的法力,那隱藏在絲縷縫隙之間的遁甲法咒,擁有避水、避火,甚至避一切法的神奇功效。當年服部半藏將金剛衣流傳下來,在幾經反復之後流入了新陰流宗主武田的手中,但卻沒有想到裴負自時空大陣中出現的剎那所夾帶的精純天地靈力,正砸在了他的頭頂,於是乎這千年之前流入扶桑的中華法衣到了最後,又重歸於神州道派弟子的手中。

   如果不是羅育昆將金剛衣改成了道袍的模樣,和泉也許早就發現了其中的奧妙,若是一開始就以真陰流所有的長老合力攻擊,那麼裴負的結果也許就另當一說。

   不過,此時裴負在金剛衣法力的護持下緩緩沉入河底,身體在水流的衝力之下向前移動,砰的一聲撞在一塊堅硬的石碑之上,緊跟著轟隆隆一陣巨響,河底黃沙向兩邊分開,露出了一個巨大的裂縫。

   一抹奇異的光芒自裂縫中發出,在與裴負金剛衣的光芒相觸之後頓時發出光芒大盛,一股強絕的力量將裴負包裹起來,瞬間將他卷入裂縫之中,而後,裂縫又隨著轟然聲響緩緩閉攏起來。

   清涼的仙門氣息讓裴負的大腦為之一醒,凝神看去卻發現四周鳥語花9。畝許大的谷地中,泉石妙相,美不勝收,又有瑤草奇花,繁若雲錦。

   右側崖下向陽處立著百十餘株桃樹,色彩緋紅,看上去盤根錯節,若沒有千年以上,絕難有此景像。

   枝頭生長奇異鮮果,不知名的翠鳥仙禽飛鳴花樹之間,令此處風物更顯靈秀,清絕人間。

   果林旁,清溪如帶,水色碧青,波麟閃爍間,一座仙觀樓閣聳立溪邊,通體白玉雕成,金門翠棟,奇麗無比。

   裴負被這神奇的景色驚獃了,隻覺得觸目盡是美景,而酸痛的身體也在彌散於這美景之中的靈氣恢復了生機,剎那間有種神清氣爽的奇妙感覺。

   這是什麼地方?

   裴負腦海中閃過一個疑問,快步走到那白玉樓前停下腳步。

   樓門正中掛著一個牌匾,上書‘仙獄’兩字,字體閃爍金光,逼人靈氣狂湧而來。

   裴負雖然是個小混混,可是當年在揚州私塾中偷聽夫子講課,也堪稱有些功底。仙獄兩字他自然認得,雖然字體是古拙的郡書,可從那蒼勁的筆鋒中依舊可以看出書寫這兩字之人非凡的氣魄。

   他上前一步,想要將白玉大門推動,可是大門卻毫無動靜,如山嶽般的沉重。

   裴負眉頭一皺,將已是遍體斑駁之色的春雨斜插在腰間的絲帶之上,雙手較力,運轉清淨心決惡狠狠的一推。

   轟隆隆-!

   隨著驚天的巨響,整個山谷都仿佛顫抖起來,那些翠鳥仙禽齊聲鳴嘯,發出驚恐的聲。音,而白玉大門則在一陣奪目金光閃過之後,隆隆開啟。

   門內,是一間空蕩蕩的大廳。

   一股強絕彌天的陰邪之氣狂湧而來,引得裴負腰間的春雨發出陣陣悲鳴。霎時間,大廳內黑雲汨汨湧出,夾帶著強絕的陰邪殺氣,濃厚的有若實質,將整個大廳籠罩起來。

   “三千年,整整三千年,終於有人來了,哈哈哈,我終於要熬出頭了!”

   一個悅耳,帶著萬般嫵媚之氣的聲音從黑霧中傳出,緊跟著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大廳,四道色彩全然不同的毫光帶著強絕的殺氣透出黑霧,朝著裴負激射而出。

   殺氣傳來,裴負心中大駭。

   毫光中所蘊涵的殺氣是他從未領教過得,雖強大,卻不失為仙門正宗的劍氣。

   匆忙間,他反手抽出腰間的春雨,也不理會春雨的哀鳴,朝著那四道毫光迎去。

   鐺-!

   清脆聲響響起,強猛的力量將裴負轟擊的口吐鮮血。但這一次,即便是鮮血濺在了春雨刀脊之上,它卻依舊沉默無語。

   毫光在黑霧中一轉,恰如驚鴻浮掠,再次向裴負激射而去。

   此刻裴負正全力抵抗先前湧入體內的強絕劍氣,眼見毫光逼來,卻偏偏無力再動,不禁心中長嘆,將眼睛閉上。

   “四劍侍,給我滾回來,難道你們想要本教主再等三千年不成?”

   嫵媚聲音帶著強橫的威嚴傳來,四道毫光頓時隱去。

   裴負緩緩睜開眼睛,卻頓時被眼前的情景驚獃了!


第十四章 四靈劍陣




   黑霧不知何時已然消失不見,諾大的廳堂中空曠無比,隻是在大廳正中虛空懸浮著四柄利劍。

   四劍均是長約四尺,隻是劍身顏色有所不同。

   紅、黑、白、金四色閃爍奇異光采,相互交映,構成一副極為奇特的迷幻情景。

   四劍發出劍身色彩,相互連接,組成了一個十米左右的正方形,中間空蕩蕩的,好像沒有一樣東西,但裴負卻有種感覺,那被四道劍靈之氣籠罩的正方形中,一定別有洞天。

   “小兄弟你可是三清門人,對嗎?”嫵媚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廳堂上空回蕩。那聲音煞是悅耳,可卻顯得有些空靈,令裴負無法覺察出聲音的來源之處。

   “我是神州道派弟子,不是三清門人,你是誰?”

   不知為何,裴負一入大廳,就立刻感到四周湧動一股奇怪的力量。那力量中帶有強大的雷電神力,同時又產生出一種詭異的威嚴之氣,讓裴負感到心頭沉甸甸的,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感覺。

   “神州道派?那是什麼東西?你們的祖師又是什麼人?”

   裴負臉一紅,低聲道:“我不知道!”

   嫵媚的聲音頓時消失不見,片刻之後發出悅耳的笑聲,“小兄弟,你當真是有意思,怎麼連自己道派的祖師都不知道?”

   “這個 ”裴負沉吟一下,將他的遭遇娓娓道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老實的說了一大堆繁瑣雜事,很多事情即使是對羅育昆他也沒有提起過。可是耳聽那嫵媚的聲音,讓他在不自覺中產生了一種想要傾訴的衝動,於是他滔滔不絕的從揚州十日講起,一直到現在的情形。

   “原來是這樣!”嫵媚的聲音輕聲道。她似乎沉吟了片刻,突然道:“戮仙劍,這小兄弟說的那個厲魄,是不是你當年的分身之一?”

   空蕩蕩的大廳中突然傳來一個極為雄渾的聲音,道:“教主,好像是屬下的分身。當年屬下曾留了五個分身在世上,隻是自從屬下和教主來到這仙獄之後,就失去了和他們的感應。也許這位小兄弟說的就是其中之一吧!”

   “看樣子你的分身也並不怎麼樣嘛,否則連一個小小的道士都能將它收去,實在是有點丟人!”

   “都是屬下平日修煉不勤,所以纔令得 請教主責罰!”

   “算了,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那些分身脫離你本體已經多年,本事差一點也是正常。嘻嘻,不過戮仙劍侍,若此次能夠脫困,本教主要給你一次特訓!”

   裴負站在一旁聽著,卻感到越發糊塗起來。

   看樣子這廳裡似乎不止一個人,而那個什麼戮仙劍侍估計就是剛纔攻擊他的四道毫光之一。那如果這樣子的話,廳內應該還有三人。

   沒等裴負念頭閃過,突然間從四面八方傳來三個錯落有致的聲音,“特訓?特訓好,特訓不錯,教主一定要狠狠的操練他一把!”

   “你們三個少幸災樂禍,操練他的時候,你們也少不得要參加!”

   戮仙劍侍突然道:“特訓好,特訓不錯,媽的,你們三個王八蛋落井下石,這回我看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教主-!”

   “不用說了,當年如果不是你們四個混蛋不好好修煉,本教主又怎麼會被困在這仙獄整整三千年?”

   嫵媚的聲音有些怒意,可聽在裴負耳中卻如同仙樂一般的好聽。一時間,他忘記了廳中還有他人,甚至連他手中春雨不停的發出顫抖也沒有覺察。

   “姐姐,你的聲音真好聽!”他輕聲道。

   “大膽!”四個男聲同時怒吼,令裴負立刻感到從四面八方傳來莫明的殺氣,手中的春雨再次發出一聲悲鳴。

   “你們四個混球纔給我閉嘴!難道本教主的聲音不好聽嗎?”

   “教主開口,如同黃鸝歌唱,猶如鸞鳳輕鳴,繞梁三日,猶自不絕 ”

   “絕仙,你他媽的少說兩句,你都說完了,讓我們說什麼!”

   “你們四個都給我住口!”嫵媚的聲音發出一聲怒吼,四個男聲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兄弟,你剛纔叫我什麼?”

   “姐姐-!”裴負有些獃傻的低聲道。

   “你叫我姐姐?”嫵媚聲音發出一陣大笑,“小兄弟,你可知道就算是你那個什麼道派的祖師估計見到我也要叫聲祖師,你居然叫我姐姐?嘻嘻,不過我喜歡,就認了你這個兄弟吧!”

   “教主,這不好吧,那他不就成了我們師叔?”雄渾的男聲不滿的抗議道。

   “我高興,你們有意見!”

   男聲再次消失不見。

   “小兄弟,你想不想見見姐姐呢?”

   “當然想!”

   “那好,你走進劍幕,不要理睬任何景色,隻要閉著眼睛朝前走就好!”

   嫵媚的聲音輕聲道,但雄渾的男聲再次開口,道:“教主,您這是讓他送死呀。誅仙劍陣就算是大羅金仙進來也難以逃脫,這小子最多纔完成築基,連通玄都還沒有達到,他進來 ”

   “絕仙說的不錯,這倒是有點麻煩。”

   嫵媚的聲音頓時沉默了,四個男聲立刻唧唧喳喳出謀劃策。與其說他們是在出謀劃策,倒不如說他們是在挖苦裴負,似乎在他們的口中,裴負一無是處,簡直就如同廢物一般。而那個曾幫助裴負脫險的春雨在他們的口中,也變成了一件廢鐵。

   若是平常,春雨聽到這些話語定會怒氣衝天,可在這大廳中,它除了顫抖之外,竟再也沒有半點反應。

   “對了,小兄弟手裡不是有那把破刀嗎?”

   “那把破刀,我一下子就可以讓它變成廢鐵,能有什麼用處?”

   “廢話,你要是不出手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可是那把破刀根本抵擋不住我們的殺氣,就算是我們不出手,它也一樣頂不住呀!”

   嫵媚的聲音沉吟一下,突然柔聲道:“小兄弟,這樣吧,你把那把破刀裡面的魔性吸取,然後再走進來,放心,有姐姐幫你護著,不會有事情的。”

   裴負站在原地聽了半晌,卻覺得有點心驚肉跳。

   那四個男聲言語之間所流露出的輕蔑之情,已經將他們的本事表露無疑。如果真的如他們所說,就算有春雨的魔性相抗,能不能進入劍幕還是另外一說。

   可是,他心裡真的很想見見那嫵媚聲音的主人,心中反復思量,他終於做出了決定。

   “姐姐,怎麼將魔性吸取?”

   嫵媚聲音沉吟片刻,說出了一連串的口訣。裴負聽在耳中,那口訣赫然是逆轉清淨心決,而後就變成了她口中的吞靈之術。

   這種逆轉清淨心決的方法裴負從未試過,而道人更沒有提過此事。他沉吟一下,毅然逆轉清淨心決,但這一次他主動吸取春雨魔性,而春雨卻毫無反應。

   “破刀,你找死是不是?”雄渾男聲一聲怒吼。

   裴負就覺得春雨似乎在手中微微一跳,發出一聲哀鳴。

   “碎尸萬斷,讓它永世不得超生!”戮仙劍侍的聲音似乎有點唯恐天下不亂的味道。

   “不行,我要用真火煉魔,讓它一輩子給我做牛做馬!”

   “ ”

   四個男聲再次呱噪起來,而他們每說出一句,裴負就感到手中的春雨顫抖一下。雖然不太明白那四個男聲到底在說些什麼,可他清楚,春雨雖為兇刃,但在這裡卻是個根本就不足以一提的小角色。

   他心中不由得對那嫵媚聲音的主人更加感到好奇,當下心中默默念道:“春雨,把你的魔性給我,我會保護你的!”

   春雨顫抖著,發出一聲刺耳的悲嘯。刀嘯聲中,裴負就感到一股幾乎要將他身體炸裂開來的暴虐力量自春雨潮水般的瘋狂湧來,那魔性中蘊涵的強絕殺意,令他感到萬分難受,忍不住發出一聲淒厲的吼叫,裴負身形如電,撞入了黑色的劍幕之中。


第十五章 誅仙劍靈




   劍幕之中,果然別有洞天。

   裴負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就闖入了劍幕中,可是撲面而來的是一股強猛的寒流,霎時間似乎要將他的血液凍僵。

   “小兄弟,記得千萬不要睜開眼睛,閉著眼朝前走!”

   嫵媚的聲音再次回響在他的耳邊,裴負一邊逆轉清淨心決,不斷的自春雨中吸取魔性,而另一方面,靈智並沒有因為春雨魔性的侵入而喪失,這使得他能夠牢記著嫵媚聲音的叮囑,一步步朝前方走去。

   冰涼的雪花飄落在他的臉上,刺骨的寒流湧動在他的四周。

   裴負怎 也無法理解,在這小小的劍幕之後,竟然會有如此神奇的世界。一切看似夢幻,卻又如此真實。

   不過,劍幕後的寒流真的是太過強猛,猛烈到讓他漸漸的無法忍受。

   雖然有春雨魔性的保護,可是在這劍幕之後的奇異世界中卻又顯得微不足道。裴負終於明白為什 那四個男聲話語間如此狂傲,如果春雨的魔性具有魔的力量,那 在這劍幕後的主人卻是主宰一切魔鬼的魔王!

   “小兄弟,就要到了,堅持住!”

   寒流越發的狂猛,但就在裴負幾乎無法堅持的時候,嫵媚的聲音再次回響他的耳邊。那聲音如同一縷和煦的陽光,溫暖的護住了他的靈智,在這一縷陽光的引導下,他堅持著走了下來。

   “小兄弟,再走十步,你就可以停下來!”

   裴負順從的點點頭,邁步向前走去。但當他走到第九步的時候,強烈的好奇心卻讓他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四周蒼茫白雪,裴負這纔發現,他竟然走在半空之中,腳下是深不見底的完成深淵。

   “啊-!”裴負的氣息一亂,也就在這時,狂風大作,雪花飛舞,他感到腳下一空,身體筆直的朝著深淵中墜落下去。

   一抹如同金絲一般,閃爍奪目光芒的光影從虛空中驟然出現,將裴負的身體頓時纏繞,緊跟著一股強絕的力量隨著金絲擺動,凌空將他的身體高高拋起。

   撲通一聲,裴負跌落在地,整個人被摔得昏頭昏腦,但抬眼望去,眼前卻出現了一座巍峨的宮殿。

   用金壁輝煌已經無法形容這金殿的模樣,一道道祥雲繚繞,儼然是一塊洞天福地。

   裴負咽了一口吐沫,心中頗有些奇怪。春雨在他跌落地面的剎那已經不再向他提供任何魔性,而他體內的魔性卻在金絲纏繞的剎那消失的一干二淨。

   嫵媚的聲音再次響起,隻是這一次卻帶著一點責備的口氣,輕聲道:“為什 不停姐姐的話,如果不是你已經快要出陣,否則連姐姐也救不了你!”

   “對不起!”

   “好了,小兄弟,進來吧,門開著呢!”

   裴負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襟,而後將背後的包裹緊了緊,神色莊重的朝著大殿走去。當他踏上金殿臺階的剎那,緊閉的大門隆隆開啟,如蘭似麝般的幽9自殿內傳出,令裴負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大殿很空曠,正中央的被祥雲托起的碧玉雕龍寶座上,慵懶的斜臥著一個令裴負血脈賁張的絕色佳人。別看裴負年齡不大,但揚州佳麗自古名揚天下,所以他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可是眼前這佳人容貌之秀美卻是他生平僅見,玉頰春生,正半嗔半喜的笑望他,輕輕頷首。

   而雕龍寶座下方,兩邊分坐四名形態各異的男子,各著不同衣衫,神態恭敬肅穆。

   “小兄弟,歡迎來到我這通天寶殿!”女子朱唇輕啟,微笑道。

   “通天寶殿?”

   “不錯,小兄弟,你是我這通天寶殿三千年來的第一個客人!”

   裴負這是第三次聽到女人提起三千年這個字眼,心中更加感到疑惑,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子,可是怎 看也不覺得坐在面前的竟然是三千歲的老妖怪。

   “怎 ,小兄弟為什 這 看我?”

   “好色!”

   “不懷好意!”

   “居心叵測!”

   “靠,每次你們都把詞說完,讓我說什 !”

   四個男人立刻開口,待三名男子說完之後,紅衣男子呼的一下子站起身來,怒聲吼道。

   “你們四個家夥給我住口!”女人一聲嬌喝,嬌媚面容立刻流露出無形的威壓。

   四名男子你看我,我看你,頓時閉上了嘴巴。

   “姐姐,這裡是什 地方,我又怎 會來到這裡?”裴負見四人安靜下來,這纔紅著臉低聲問道。

   “這裡?嘻嘻,你進門的時候應該看到了,這裡是仙獄!”

   “什 是仙獄?”

   “仙獄?當然就是關押仙人的仙門牢獄!”

   裴負愣住了,對於神仙鬼怪的說法雖然從小聽聞,而且他出身神州道派,自然對此也不陌生。隻是,他卻從沒有見過仙人,眼前這五人,莫非就是仙人不成?

   “怎 ,小兄弟難道不相信我的話嗎?”

   裴負搖搖頭,道:“不是不相信,是有點不太能接受。姐姐,你們是仙人?”

   女人聞聽,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搖搖頭,道:“仙人,他們在我眼裡不過是狗屁,我是神,而且是眾神之王!”

   “啊-?”裴負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女人話中的含意,獃獃的看著她。

   “小兄弟,你知道他們是誰嗎?”女人笑著一指坐在她下手的四人。

   “還未請教!”

   “嘻嘻,其他他們嚴格說起來並不是人,最多隻能算是半個靈體?”

   “靈體?”

   “不錯!他們的真身其實你也見到了,就是你在九龍神火罩中見到的那四把劍!”

   裴負頓時感到一陣頭昏腦脹,活生生的人被說成靈體,再加上一個見都沒有見過的九龍神火罩,這讓他有些無法理解。

   “我還是從頭說吧!”女人瀋吟了一下,道:“仙獄在你眼中是什 ?”

   “一座白玉樓閣!”

   “哼,白玉樓閣?小兄弟,在你眼中的白玉樓閣,其實就是仙家的一件寶貝,名為九龍神火罩,專門用來煉化違背天帝意志仙人的魂魄。每逢子、午二時,九龍神火罩中被火龍精魄會自動噴發神界的三昧真火,隻要被九龍神火罩籠罩起來,任何人都難逃真火焚身的阨運。”

   “那你-?”

   “你是說為什 我沒有事,對嗎?”女人笑著,指著那四個男人道:“如果沒有他們,我就在煙消雲散,化為烏有了。”

   “那他們是-?”

   “你們自己說吧!”

   女人話音未落,紅衣男子急不可耐的站起身來,大聲道:“戮仙劍侍,靈火!”

   “陷仙劍侍,靈風!”

   “絕仙劍侍,靈冰!”

   “誅仙劍侍,靈雲!”

   四人分別報完名字,目光齊唰唰的看著裴負,等待著他的反應。

   可沒有想到裴負獃愣愣的聽完他們自報門戶之後,僅是拱了拱手,不痛不癢的說了一句,“久仰,久仰!”

   “靠,你小子這算是什 反應,虧你還是道派中人,難道連我們堂堂四仙劍侍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

   裴負一臉尷尬之色,不知該如何回答。好在女人喝止了四劍侍的呱噪,而後對裴負笑道:“小兄弟,我和你提一件事你就會想起他們了!”

   “什 事?”

   女人瀋吟了一下,輕聲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三千年前,截教與你道門的封神之戰?”

   裴負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

   三千年的封神之戰早就成了傳說,在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曾聽人說起過那場神魔之間的戰鬥。而封神之戰中規模最大的一場戰鬥,莫過於最後三清道祖和原始天尊等神仙聯手破去通天教主的誅仙陣!

   “他們是誅仙劍靈?”

   女人笑著點點頭,道:“看樣子小兄弟想起來了,嘻嘻,誅仙四劍靈,就是他們四個!”

   “那你 ”裴負似乎想起了女人的身份,喫驚的看著她,有心想要提起那四個字,可是卻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嘻嘻,我就是道門中人所說的大魔頭,截教的教主,在封神之戰前,三教弟子都要尊稱我為通天教主!”女人說著,眼中殺機頓現,大殿中霎時間悄然無聲,裴負的大腦有些遲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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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0:34:2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仙門舊事




   通天教主?誅仙四靈?

   當傳說中的事情活生生的呈現在裴負眼前的時候,他所能做的事情隻有一樣:張大嘴巴喫驚!

   半晌,裴負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再次用一種全新的眼光打量眼前這個自稱為通天教主的女人,遲疑的說:“通天教主好像是男的吧!”

   “嘻嘻,看樣子小兄弟還是不太相信我的話!”女人說著,長嘆一聲,螓首輕搖,神色間顯得有些落寞。

   不知為何,見通天教主如此神情,裴負不由心中感到一痛,連忙說:“姐姐,你別誤會,我不是不相信,隻是有點無法接受!”

   “我明白,小兄弟 ”通天教主話未說完,突然間大殿一陣顫抖傳來,令她神色頓時一變,瀋聲道:“四劍靈,光顧著說話了,快去照顧誅仙劍陣!”

   其實,不用她開口,誅仙四靈已經消失在大殿之中,緊跟著顫抖隨之消失。

   “姐姐,這是怎 回事?”

   “沒什 ,午時到了,火龍精魄開始吐真火罷了!”通天教主神色平靜,淡然道。

   “可是我什 都沒有感覺到呀!”

   “那是自然,我的誅仙劍陣又豈是小小的火龍精魄可以摧毀的?”

   裴負一愣,喫驚道:“姐姐,難道我們現在就是在誅仙劍陣裡面?”

   “不錯!”通天教主點點頭,笑道:“封神之戰我被三教祖師打敗,就被困在這九龍神火罩中。由於我被困是分出真身,隻能憑借這誅仙劍陣護住我的靈魄不散,等待有人能前來將我救出。”

   “難道姐姐你現在是-?”

   “不錯,小兄弟,你現在看到的我,也不過是我靈魄聚成的靈體而已。在這九龍神火罩中,我的力量難以發揮出萬分之一,完全是依靠四靈守護,否則早就魂飛魄散了。”

   “可是四靈不也是靈體嗎?”

   通天教主點點頭,笑道:“但他們的真身還在,自然可以發揮出他們應有的力量。”

   “那姐姐你的真身呢?”

   “我的真身?”通天教主苦笑一聲,道:“當年三教聯手將我打敗之後,我以乾坤挪移大法將我的靈體和真身分離開來,藏在我截教重地之中!”

   裴負瀋吟一下,低聲道:“那小弟不知能做些什 ?我是說能助姐姐脫離這仙獄!”

   通天教主嫵媚一笑,道:“我需要一個身體,能夠操縱四劍靈。”

   “那用我的身體吧!”裴負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通天教主眼中異彩閃爍,輕聲道:“小兄弟難道就不怕我搶了你的身體,讓你魂飛魄散嗎?”

   “若是姐姐真的有此心,小弟就算拒絕也是徒勞。更何況如果能助姐姐你脫離此地,小弟又怎 會在乎自己這具臭皮囊?”

   通天教主大笑起來,道:“小兄弟真是妙人,嘻嘻,不過如果想幫助我脫困,你還要再作一件事情!”

   “請姐姐吩咐!”

   “劍陣外的樓頂,懸掛著一面銅鏡,叫做太昊鏡。那是三教祖師合力煉成的一個寶物,專門對付我這種沒有真身護持的靈體。就算我占了你的身體,太昊鏡依舊可以發現,所以如果不破去太昊鏡,我還是無法走出誅仙劍陣。”

   “那小弟就破了那太昊鏡!”

   通天教主聞聽不禁莞爾,笑道:“小兄弟,以你現在剛入門的本事想要破去三教祖師煉成的法器,我想恐怕還不太容易。再說,太昊鏡中有火龍精魄九條,可以摧毀世間一切陰邪之物,平白破了去,實在有些可惜。”

   “那姐姐的意思是-?”裴負紅著臉低聲道。

   “收服火龍精魄,把太昊鏡自樓頂取下。小兄弟你將來命格迷亂,如果能得到太昊鏡,也算是多一件護身的法器!”

   裴負一吐舌頭,心中道:剛纔你還說破太昊鏡難,現在又要我收服火龍精魄,那不是更難?

   通天教主看出他心中的想法,笑道:“小兄弟不要奇怪,破太昊鏡,除非你擁有三教祖師的法力纔可以做到。但收服火龍精魄隻需要將火龍頭頂的獨角取下,隻要你方法得宜,這倒也不難!”

   “請姐姐指教!”

   “我有玄陰刺一枚,乃是我這三千年來以己身靈體純陰煉成,雖不能制服火龍精魄,但卻可以令火龍精魄麻痺片刻,那片刻的時間也就是你取下火龍獨角的機會。”說著,通天教主纖手伸出,自食指指尖中緩緩探出一枚長有二十釐米的銀針。

   “不過玄陰刺對付火龍精魄那種純陽靈體,隻能使用一次,第二次如果再使用的話,它就可以自動生成抵御的能力。”

   銀針隨著通天教主的聲音,緩緩飛向裴負,裴負也不考慮,探手一把將銀針接下。霎時間,一股強絕的玄陰之氣自銀針發出,裴負如墜萬年玄冰的冰窟之中,身體被銀針發出的強絕靈氣凍得僵硬無比,除了心口有一團微弱的陽氣護住心脈,整個兒幾乎成了一根冰棍。

   “小兄弟,聽我口訣,運轉玄陰,若你無法收下玄陰刺,就會被玄陰刺奪去身體,靈魄盡失!”

   裴負身體雖然被凍僵,但靈智未失,連忙隨著通天教主念出的口訣行功,片刻之後便進入了空靈的瞑想之中。

   四劍靈灰頭土臉的回到大殿,見裴負跌座大殿中央,周身閃爍銀白光芒,四人臉上立刻露出興奮之色。

   “教主,這小子答應了?”

   通天教主微笑著輕輕頷首,目光一轉,落在裴負身邊的春雨身上,眼中煞氣一閃,一道玄白光箭自她指尖激射而出。

   鐺-!

   光箭擊中春雨,就聽春雨發出嗡的一聲哀鳴,刀身斑駁鏽跡頓時隱去,血色閃動,一抹紅色煙霧自刀身緩緩升起。

   煙霧在空中扭了兩下,幻成少女模樣,周身赤紅,散發出濃濃的血腥之氣。

   “小妖春雨,叩見上仙!”少女跪伏地面,身體顫抖不停,低聲道。

   “我干-!”戮仙劍侍眼中色光大盛。

   “我再干-!”陷仙劍侍毫不遲疑。

   “我再再干-!”絕仙劍侍也不落人後。

   “先奸後殺,再奸再殺!”誅仙劍侍冷冷的道。

   四靈這番言語,讓少女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淒聲道:“四位老祖饒命!”

   “你們四個混蛋給我住口!”通天教主一聲歷吼,四劍靈立刻閉上了嘴巴,隻是四雙色色的目光在春雨身上掃來掃去,那樣子恨不得馬上將她一口吞下。

   “小兄弟是本教主的兄弟,以前的事情我不管,但你以後若是再敢對他使用魔心反噬,本教主就把你送給四劍靈,你應該知道他們的手段!”

   “小妖明白,小妖一早就聽說過四位前輩,小妖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對主人起歹心!”

   “明白就好,以後好好服侍你家主人,若是讓他有半點不快,哼哼-!”

   “小妖明白!”

   “送你化靈真訣,回去好好修煉,把你那一身妖氣給我洗掉。好端端的一個女人,非要弄出那股子氣味,回去吧!”

   通天教主嬌媚的面容露出厭惡之色,說著手中一道玄光閃爍飛出,瞬間隱入了春雨體內。

   春雨面帶驚喜之色,連連點頭,身體頓時化作紅煙,重又隱入刀身。斑駁鏽跡再現,春雨恢復了平靜。

   “教主,此次我們出去,定要召集先前弟子,殺上昆侖,殺進梵天妙境!”

   通天教主點點頭,嘴角頓時逸出一抹冷厲獰笑,輕聲道:“昆侖我倒是不急,但梵天妙境的那群禿驢,我定要好好報復他們一番。當年封神之戰和他們有什 關繫?竟然敢出手對付本教主?三千年,本教主等這一天足足三千年了!”

   酷戾的殺氣湧蕩大殿之中,四劍靈張狂大笑。

   通天教主目光落在裴負身上,眼中殺氣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少有的溫馨。

   “既然已經等了三千年,那也不差這一兩天!”她微笑著喃喃自語道。


第十七章 通天九訣


   當裴負從瞑想中醒來時,隻覺得全身氣機飽滿,精神無比旺盛。

   通天教主面帶笑容坐在碧玉臥榻之上,一雙曼妙的眼眸在他身上打量。在他的身前,背後的包裹不知何時被取下攤開,長劍和一干物品一一擺在地面。

   “小兄弟果然好資質,沒想到這一入定就是三天,把我的玄陰刺靈力吸收的干干淨淨。看樣子你師父的眼光真的是不錯。”

   裴負臉一紅,低頭看去,手心卻不見玄陰刺的蹤跡。心中不由愕然,抬頭向通天教主看去,卻見她大笑兩聲,道:“小兄弟不用擔心,玄陰刺已經被你吸收,成了你身體的一部分。隻要你運轉我傳給你的口訣,它自然就會出現!”

   裴負聞聽,連忙按照口訣運轉,隻覺右手食指傳來一股清涼勁流,玄陰刺自他指尖緩緩探出,光芒閃動。

   “姐姐這是-?”裴負心中不由大驚,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他原以為玄陰刺不過是件兵器,可現在和他身體結合,將來怎 還給通天教主?

   “小兄弟不用擔心,所謂玄陰刺不過是我靈體中的一種靈能,算不得什 厲害的法寶。隻不過有這玄陰刺,對你將來修煉極有好處,它以玄陰靈能練成,可保你靈臺清明,不被心魔所侵。”

   通天教主說著,站起身來走到裴負身邊,手指地上的物品,笑道:“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小兄弟你居然有這 多的好寶貝,卻為何不見你佩戴?”

   “啊-?”裴負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這枚扳指,雖然被改造了形態,但我還是可以認出它。嘻嘻,翻天印,昆侖上九品法器中屬於三品法器,當年封神之戰中可是有不少人栽在它的手下!”

   裴負看著那枚被通天教主所指的白玉扳指,獃愣道:“這個是我從一個日本忍者那裡得來的,到底有什 用處,我不清楚。隻是聽昆哥說這是日本新陰流宗主的標志。”

   “切,凡夫俗子,化外蠻夷,得了寶貝也不知道使用。”通天教主不屑的笑道,說著又一指那錦袋,道:“這個是昆侖上九品法器中六品法器,名為如意乾坤袋。至於這把寶劍,也是昆侖上九品中的六品法器,名為離火劍,隻可惜劍身中的離火之精已經衰老,威力大不如前,不過這次你去太昊鏡中如果能收服火龍精魄,就可以使它再次重生。”

   “不會吧-!”

   裴負感到一陣迷糊,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身上這些物件居然件件都非凡品,而且來頭都大的嚇人。

   “你懷中的太玄金丹,是昆侖上九品仙器中的八品仙器,看樣子你說的那個什 道派應該屬於元始師兄一繫。而你身上這件衣服的來歷最差,屬於昆侖中九品仙器中的九品仙器。”

   說到這裡,通天教主搖頭苦笑道:“看你這 多寶貝,到讓我有點為難了。”

   “為什 ?”

   “你的寶貝件件都是不凡之物,姐姐要是送的寶貝不好,豈不是弱了我截教的名聲?”通天教主說著,臉上露出猶豫之色。

   “隻要是姐姐送的,小弟都會喜歡!”

   “話是這 說,不過,面子問題,你明白嗎?”通天教主輕輕拍了拍裴負的臉頰,笑道。

   雖然通天教主隻是靈體,但裴負依舊可以感受到她手掌傳來的溫9軟玉般的感覺。當下他臉騰的一下子紅了,可鼻子卻又不爭氣的做出深呼吸的舉動,想要將那股如蘭似麝般的幽9留住。

   “小色鬼!”通天教主笑罵一句,瀋吟片刻後道:“原想今日就破那太昊鏡,但看你現在有這 多寶貝卻不能使用,所以我決定在推遲一日。小弟,姐姐傳你通天九決,乃是我截教中最高心法,不過你隻有一日光景,能學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姐姐,小弟不急,不妨拿下太昊鏡之後再說!”

   通天教主笑道:“小弟你說的輕松,拿下太昊鏡,一定會驚動守護仙獄的守護者,之後我就要前往截教重地取我真身修煉,那裡有時間再說?”

   “守護者?”裴負一愣,道:“什 守護者?我來得時候沒有看到呀!”

   “要是讓你看到了,那還叫什 守護者?那家夥是個懶鬼,估計你來得時候他不知道跑去什 地方睡覺。可如果你動了太昊鏡,一定會將他驚醒,到時候少不得有一場惡戰!”

   裴負當下無語,心中對那神秘的守護者卻不由又多了兩分好奇。

   於是,通天教主也不遲疑,傳授裴負通天九決之後,並以靈體純陰之力助他運轉心訣。

   裴負本就聰明,並且在吸收玄陰刺的力量時一舉進入到神州道派修煉過程的第二階段,通玄。本來像他這樣已經開始修煉的人再去接受其他心訣總會有些困難,可偏偏裴負又是從沒有正經修練過神州道派的心法,僅僅靠著清淨心決而達到了通玄階段,所以對於通天九決也就沒有產生任何的排斥。

   不過,通天教主卻有些心驚。

   在幫助裴負完成通天九決第一決的時候,她感到自裴負的丹田中隱隱傳來一股子強大而又暴虐無比的力量。而且那股力量和她的純陰靈力相互排斥,一次次的將她傳入裴負體內的靈力化解。

   通天教主不知道,甚至裴負也不太清楚。在天柱山屠龍之後,玄裳人將奪來的血龍龍珠魂魄注入了裴負的體內,龍珠亢陽,一直處於瀋睡狀態,但在通天教主的純陰靈力刺激下驟然蘇醒,並且和她的靈力形成對峙。

   若是通天教主以真身加持裴負修行的時候,區區龍珠魂魄之力根本不在她的眼中。可現在她隻是以靈體之力加持,相較之下就顯得有些喫力。在兩次加持未果之後,通天教主心中頓生怒氣,口中發出一聲嬌叱,靈體純陰靈力如潮水般狂湧而出。截教本來和三教一脈相承,純陰靈力發出遇到阻礙之後,八極靈力和太玄罡氣立刻加入了戰局,將龍珠魂魄包裹煉化。

   裴負的身體一半血紅,一半煞白,在兩股全然不同的力量糾纏下,身體再一次被強行改造,片刻之後,他身體連震,膚色恢復常色,靈智再次進入玄妙的空靈之中。

   龍珠魂魄的暴虐煞氣被通天教主的純陰靈力化解,並且老實的被困在裴負的丹田之中,每逢裴負運轉一次心法,龍珠之力就會被他吸收一分,連通天教主都沒有想到她這一番意氣用事之後,令裴負的體質徹底轉化為龍魂體質,身體之強健,即使是她的真身也無法相比。

   通天九決第一決在經過八十一個周天循環之後,裴負再次清醒過來。

   當眼睛睜開的剎那,他突然產生了一種他說不出的奇妙感覺。世間諸般事物似乎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他隻有一個衝動,想要立地飛升的衝動。

   “恭喜小弟,第一次運轉通天九決就能達到離俗境界,若是加以時日,修成大羅金仙也並非難事!”

   通天教主一眼看出裴負已經完成了通玄的修煉,心中感到萬分驚奇。

   裴負站起身,將扳指套在 指之上,而後將離火劍背在後背,其餘的物品一股腦的都被他放進了如意袋中。

   經過通天九決的修煉之後,他已經知道這些法器的使用方法,不過知道是歸知道,距離他自如的使用還有一段距離。

   他將如意袋放入懷中,意氣風發的道:“姐姐,我們去收服太昊鏡吧!”

   通天教主被裴負那張揚的神情逗的一笑,道:“小弟莫要著急,現在火龍精魄正是活躍的時候,四劍靈和他們鬥的正歡,以你現在的功力想要對付活躍的火龍精魄,還有些不足!”

   “那我什 時候去?”裴負感到體內湧動著一股莫明的力量,令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發洩一番。

   “再等一下,待子時過去,火龍精魄和四劍靈鬥得精疲力竭瀋睡之時,就是你收服太昊鏡的時候!”

   “那我們現在做什 ?”

   “現在-?”通天教主眼中秋波一轉,笑嘻嘻的道:“現在還是讓我來給你說一些道門修煉的基本常識吧!”


第十八章 火龍精魄


   裴負的常識已經不是一個爛字可以形容,應該說是非常爛!

   但這也不能怪他,誰讓他拜師的時候正好趕上他的師父趕去屠龍,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也不超過兩個月。

   通天九訣擁有奪天地造化的神奇,但如果基礎不好,會給裴負帶來萬分的兇險。

   由於時間不多,通天教主並不是一條條的講解,而是一股腦的傳授給裴負,每當裴負問起的時候,她總是淡然讓他先記下,以後慢慢的理解。

   當四劍靈再次回到大殿的時候,裴負已經將通天教主所傳授的東西牢記在心中。

   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通天教主和四劍靈依照五行方位站好,五個靈體同時發出刺眼奪目的玄色光芒,硬生生在大殿上空撕開了一個黑洞。

   一股奇異的勁流自黑洞傳出,裴負縱身躍起,投身黑洞之中。

   黑洞之外卻是裴負熟悉的白玉樓大廳,廳門緊閉,身後四劍依舊高懸,劍幕光芒閃爍。

   他抬頭看去,隻見在高有五十米的左右的樓頂處,一枚如同圓月一般的銅鏡懸掛在那裡。晶亮的光芒一閃一閃,透著詭異的的氣息,令裴負不由得感到一陣心悸。

   他深吸一口氣,依照著通天教主傳授給他的法門運行體內靈力,飛身朝著銅鏡撞去。

   銅鏡看上去很小,可是當他身體即將接觸鏡面的剎那,一道刺眼奪目的光亮自鏡中發出,瞬間淹沒了他的身體。在光芒中,裴負的身體竟然不斷變小,隨著光亮隱入了銅鏡之中。

   纔一進入銅鏡,裴負就感到有些不妙。

   鏡中天地彌漫著一股強絕的熱流,如同行走地心一般,炙熱難耐。

   九根擎天玉柱聳立在他的眼前,每一根玉柱上都盤著一條紅光閃爍的巨龍。站在玉柱下方,裴負就覺得自己如同滄海一粟,和那盤繞在柱上的火龍比較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好在自玉柱的上方傳來一陣陣鼾聲,就像四劍靈所說的那樣,今天的激戰,令火龍元氣大傷,所以睡得也比較瀋。

   可就算是如此,自火龍身上傳來的炙流,依舊讓裴負感到心驚。

   他悄然運轉靈力,如同一隻飛鳥般舞動,每逢身體上升到極限的時候,他就足尖輕點玉柱,借力騰起。

   他不敢觸及火龍的身體,因為通天教主曾經告訴過他,火龍的身體都是由火精構成,就算是在瀋睡的時候依舊可以將任何物品融化,包括他自己的身體。

   不過這樣一來,他就必須更加小心的借力,每一次落足都小心翼翼,十幾次借力下來,就讓他感到有些氣血不穩。

   好在,龍首已經可以見到!

   裴負咬牙再次借力騰起,身體輕飄飄如同全無重量一般的飛臨龍首上空。

   就在這時,火龍龍眼微微一張,嚇得裴負心驚肉跳,好在它隻是打了一個噴嚏,強猛的氣流將裴負再次掀起,在空中轉動兩下,飄然落在了對面火龍的頭頂。

   裴負總算是知道什 叫做炙熱難耐,纔一觸及火龍頭頂,腳上的靴子就傳來一股焦糊的味道,令他忙不迭運轉靈力,堪堪將那股熱力抵消。

   他不敢再遲疑,探手運轉靈力抓住龍頭上那根火紅的獨角,另一手撥出離火劍,一劍刺入龍角之中。

   吼-!

   火龍喫痛,發出一聲怒吼,但離火劍就在此時發出強絕光芒,火龍紅光一閃,頓時被吞入劍身。

   離火劍嗡的一聲發出輕鳴,光芒大盛。

   但火龍的吼叫聲驚動了其他八條火龍,霎時間裴負就感到四周火焰蒸騰,一股股強絕的力量環繞在他的身體周圍,仿佛要將他融化一般。

   玄陰刺探出指尖,裴負在尚不清醒的火龍四周閃掠飛騰,足尖每一次落在玉柱身上,玄陰刺就順勢刺入火龍的身體。

   玄白色的光芒在火紅色的光芒中一閃一閃,離火劍一次次的刺入火龍的獨角之中,將火龍精魄吞入。畢竟是昆侖上九品的仙器,在吞噬了兩頭火龍精魄之後,離火劍如同擁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錚的一聲自裴負手中脫出,隨著正掙扎著離開玉柱的火龍舞動。

   每次玄陰刺此中火龍之後,離火劍就趁機發起攻擊,片刻之間便將太昊鏡中的火龍收的干干淨淨。

   鏘-!

   離火劍長鳴,直落地面,半晌之後纔傳來落地聲響。

   裴負須發卷曲,狼狽不堪的飄然落地,探手將離火劍自地面撥出。

   吞噬了九條火龍精魄的離火劍,劍身閃爍著刺眼的紅芒,如同火焰波動一般,顫抖不停。

   裴負掄起離火劍,一聲大吼,火紅劍芒一閃,飛撞玉柱之上。

   轟隆隆-!

   玉柱被劍芒切斷,轟然向地面倒塌,而裴負如同一縷輕煙般閃動,一次次揮劍而出,向其他的玉柱砍去。

   斷玉柱,取玉心!

   這是通天教主傳給他的法門,隻要玉心在手,太昊鏡就可以完好無損,所以裴負依照著通天教主所說,劍斷玉柱。

   九根玉柱倒塌,柱基之上露出九顆色彩各異的玉石,大如拳頭。

   裴負知道這就是太昊鏡的玉心,當下一股腦收在一起,投入如意袋中。玉心一失,太昊鏡發出一聲哀鳴,裴負立刻感到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牽引,迅速脫離出鏡面。

   身在半空之中,他再次提氣飛起,離火劍發出炙熱紅芒,刺入樓頂。劍身一轉,樓頂立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口,而裴負閃身衝出洞口,順手將太昊鏡抓在了手中。

   轟-!

   一聲地動山搖般的巨響,九龍神火罩被裴負破去,白玉樓閣轟然倒塌。

   裴負一手握劍,一手將太昊鏡放入如意袋中,飄然落在小溪旁。身體纔一站穩,他扭頭向身後看去,卻見四道劍氣衝天而起,如蛟龍一般舞動空中,通天教主曼妙的身影自煙塵中走出。

   “小弟借我身體一用!”

   沒等裴負開口,通天教主一聲嬌喝,靈體玄光閃動,驟然隱入了裴負的體內。

   緊跟著,裴負雙手不受控制,將離火劍扔進如意袋之後,兩手掐決,口中念出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 的咒語,誅仙四靈立刻化作寸長的玉劍,跌落在他手心。

   “姐姐,到底怎 回事?”

   “九龍神火罩一破,仙獄守護者也將要蘇醒!”

   沒等通天教主話音落下,半空中一道兒臂般的銀蛇撕裂天際,霎時間翠鳥仙禽哀鳴不止,原本仙境一般的谷地被籠罩在一片黑色煙雲之中。

   黑煙中,裴負隱隱可以看到鬼魂亂舞,張牙舞爪的似乎要將他吞噬。但手中四劍靈發出強絕劍氣,瞬間又將鬼魂一一斬殺。

   “八臂金剛,給我滾出來吧,不要藏頭縮尾的躲在暗處!”通天教主嬌喝道,聲音卻顯得格外陰冷。

   金光一閃,光芒所觸,黑煙頓時消失無蹤。

   一個巨大的身體出現在裴負的眼前,三首八臂,羅帶飄動,懸浮於半空之中。

   “通天教主,你怎 出來了?”

   “廢話,今日本教主脫困,第一個不饒的便是你們這些西天的禿驢,留你一魄回去告訴你們西天教主,就說闡妙兒若不將你大梵天妙境化為灰燼,誓不為人!”

   “等一下!”金剛臉上露出驚懼之色,嘶聲大吼。

   但通天教主卻不等他說完,借由裴負之手,脫手將四劍飛出。

   誅仙四靈發出刺耳奪魄的劍嘯,四道全然不同的劍芒頓時將金光籠罩其中,也不見血肉橫飛,隻聞聽轟然雷動,裴負眼睜睜的看著金剛巨大的身體在劍芒中被分割,一道靈光消失之後,金剛頓時消失不見。

   裴負,隻有張大嘴巴,喫驚的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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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0:35: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黯然神傷


   堂堂的佛門金剛就這樣在自己手中化作烏有,四劍齊發的威力令裴負第一次明白了什 叫做強大的力量。在他的心中開始出現了一種渴望,那就是對力量的渴望!

   通天教主在擊殺了八臂金剛之後就離開了裴負的身體。四劍侍恭敬的站立在她的身後,神色間顯得格外興奮。

   “小弟,我們走吧!”通天教主並沒有羅嗦,她已經從裴負眼中那狂熱的光芒中看出了裴負心中所想。

   待裴負情緒稍稍穩定,她輕聲說了一句,然後舉步朝果林走去。

   “十二奴纔,給本教主滾出來!”在果林前,通天教主一聲嬌喝,立時有十二道身影自果林中飛出,瞬間跪伏在通天教主的身前,一個個身體顫抖不停。

   “恭喜教主脫困!”為首一名模樣看上去獐頭鼠目的男子顫聲道。

   通天教主目光冷厲的掃過十二人,扭頭對猶自發楞的裴負道:“當年我被三教祖師關押,這十二個奴纔始終跟隨我在這仙獄之中。現在,我已經脫困而出,馬上要去尋找真身修煉,這十二個奴纔跟在身邊也是麻煩,就送給小弟你吧!”

   “姐姐,這怎 使得?”

   “嘻嘻,為何使不得?小弟莫要客氣,一來我此次出困勢必驚動三教祖師,他們一定會派人追殺於我,這十二個奴纔跟在我的身邊,反而是個累贅。而小弟你不同,你今後的路還長,有這十二個奴纔跟著,多少能幫上一些忙。”說著,通天教主纖手伸出,十二道人影頓時化作十二粒 指大小的金丸落在她的手心中。

   裴負傻傻的看著十二個人變成十二粒金丸,而後又傻傻的任由通天教主將那十二粒金丸放在如意袋中,始終一言不發。

   通天教主嫵媚一笑,拉著裴負的手一聲輕叱,一道金光閃過之後,裴負這纔發現他已經處身於黃河岸邊,身邊渾濁的河水一往無前的向東流逝。

   “小弟,你把那太昊鏡中的玉心給我一塊!”

   裴負忙不迭探手將玉心取出,遞給了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接過玉心,手中金光一閃,反手遞給了裴負,道:“小弟,十二奴纔的使用方法我已經存在這玉心之中,待你經過存思,跨越離俗境界之後方能正式使用。小弟,你是姐姐所見之人中少有的聰明人,將來的成就甚至會超過姐姐。但姐姐有句話要提醒你,一分努力,一分收獲,切不可因為自己的小聰明而忘記修煉。”

   “小弟謹記姐姐今日教導!”裴負心中突然一陣慘然,他知道,通天教主就要離去。

   雖然相處時日並不多,但在裴負心中卻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他從小流落街頭,突然有了這 一位如同母親一般的姐姐,心中自然不舍。不過他心中也明白,通天教主此次脫困,需要找回真身苦苦修煉,畢竟她的敵人已經超出了裴負可以想像的強大。

   通天教主的眼眶也有些紅潤,她輕輕拍了拍裴負的頭,低聲道:“小弟,好好修煉,姐姐還等著你有朝一日能陪姐姐登上封神臺,和三教祖師好好打上一場!”

   “小弟一定不負姐姐的厚望!”裴負說著,淚水卻在眼眶中不停打轉。

   通天教主咬咬牙,突然將手中四柄玉劍遞給裴負,“小弟,四劍侍是當年姐姐的隨身武器,現在一並送給你。不過在你未能達到地真修行之前,千萬不要使用,否則被三教中人看到,少不得一場麻煩。另外,姐姐在崆峒山有一處修行的地方,裡面有些法器,你也也一並都送給你。那地方誅仙劍侍知道,你到時候讓他帶路就成。”

   “姐姐,這四劍侍小弟收不得。你初脫困境,也需要他們防身呀!”

   “嘻嘻,小弟放心,姐姐在截教重地之中另有寶物,三教中人想要闖入截教禁地,姐姐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可是-!”

   裴負還要拒絕,可一見通天教主俏臉一板,立刻不敢在開口。他默默將四柄玉劍放入如意袋中,朝著通天教主深深一拜。

   “好了,小弟,你我他日有緣,就封神臺上再見吧!”通天教主說完,靈體化作一道白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眼見通天教主離去,裴負突然跪在岸邊,朝著通天教主消失的方向叩首三下,方纔站起身來。

   可是,下一步又將去什 地方?

   裴負感到有些迷茫,他握了握手中的春雨,在岸邊獃立半晌之後,突然想起在九龍神火罩中時通天教主曾對他說,那兩張地圖應該是崆峒山的某處地方,而且有著十分奇妙的作用。

   同時通天教主還說,神州龍脈應該也處於崆峒山內,但具體什 方向她也不太清楚。

   而裴負的師門,神州道派也是在崆峒山,這一切都似乎已經為裴負指引了下一步的方向。

   當下他不再猶豫,頓足騰身而起,化作一縷輕煙,瞬間向遠方逸去。

   片刻之後,一道曼妙的身影在裴負先前駐足的地方出現,在岸邊轉了兩圈之後,狠狠的一頓蓮足,低聲道:“掃把星,等了你四年,你終於出現了!”

   說完,她從懷裡掏出一個紫色的玉盤,口中喃喃自語片刻之後,朝著裴負離去的方向急速追去。

   裴負在黃河邊上一個小鎮上稍勢停留,從鎮上人的口中他纔知道,他在仙獄之中整整獃了四年!

   上海的那場戰役,被老百姓稱之為!滬會戰,最後以慘敗告終。

   如今已經是民國二十九年十一月,北方大部分地區已經被冰雪覆蓋。

   上海戰役到底是誰勝誰負,對於裴負而言,已經不再重要。他現在唯一關心的就是羅育昆的生死,不過眼前對他而言,先去崆峒山尋找師門,尋找龍脈更為緊要。

   在問清楚了崆峒山的方向之後,裴負連夜啟程,一路飛馳,在兩天後來到了甘肅平涼地區。

   崆峒山,是六盤山的支脈,更是上古神話中黃帝向廣成子問道的地方。

   大山深處,林海浩瀚,如巨浪排空。

   奇峰、怪石、雲海,組成崆峒山的奇雄與清秀,古來被人們稱之為西來第一山。

   裴負在崆峒山腳下的一個小村的客棧中停留下來,好在當初羅育昆給他留了不少的銀元,所以使他並不顯得囊中羞澀。

   向客棧的老板打探了一些情況之後,他寫出了一張清單交給客棧老板,清單上所列出的都是入山需要物品,在交付十枚銀元給那位胖乎乎的老板後,他關上房門,靜靜的閉目調息。

   其實在仙獄中的時候,裴負已經進入到離俗的階段,本來通天教主可以幫他跨越離俗境界,進入更高層的修煉,但裴負卻認為如果一味的憑借外力,對他己身的修煉並沒有好處。對於他這種想法,通天教主也十分贊成,所以裴負一路上從沒有停止過對己身的修煉,他有種預感,他即將進入到離俗階段中最重要的存思神馳。

   在仙獄中,他總算是對修道有了一個全面的了解。

   在他神州道派的修持之中共分為十八層境界,而最高一層就是通天教主所說的地真境界。那是一種已經進入仙人境地的階段,再朝上就是大羅金仙和天神的修為。

   不過,那種修為距離裴負而言尚還遙遠,他現在要做的隻有一件事情,就是靜下心好好的修煉。

   夜過三更,正當裴負神馳在一個奇妙的世界中時,心頭突然升起一股奇異的悸動。他睜開眼睛,凝神仔細探聽,片刻之後眉頭微微一皺,起身雙手結印,口中一聲低喝,身形頓時消失在房間之中。

   炕桌上,油燈散發微弱燈光,一閃閃的透著詭異。

   不一會兒,房門的門縫中探入一把雪亮的利刃,悄然將門閂打開,一道形如鬼魅的身影赫然出現在房中。


第二十章 月下激鬥


   燈光映照,赫然是那位真陰流的環兒丫頭。

   她環視屋中,俏眉的面容露出疑惑神情。半晌後,她從懷裡掏出一個紫色玉盤,輕輕拍打了兩下,自言自語般的道:“奇怪,定星盤明明說他在這裡,怎麼連人影都沒有見到?”

   說罷,她飛身上炕,皺著眉頭沉思半晌,突然輕嘆一聲,起身閃出房間。

   房門輕輕閉攏起來。

   裴負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房中,從頭到尾他一直都沒有離開過炕上。隻不過,他施展出遁甲術中的隱身訣,所以環兒就坐在他的身前,也沒有察覺到他的氣息。

   這是裴負第一次和女孩子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雖然以前在揚州時也會偶爾喫些小豆腐,可那時候更多的是處於一種少年心性。但就在剛纔,就在環兒坐在他身前的剎那間,他的心中突然多出了一種朦朦矓矓的感覺。

   從環兒那一聲輕嘆中,裴負聽出了一抹哀怨,不知為何,他竟然感到心頭抽搐不停。待環兒離去之後,他坐在炕上半晌,突然飛身躍起,大步走出了房門。

   屋外,星空璀璨,群星散亂而有序的組成奇妙的星圖,令人不得不贊嘆造物主的神奇。一縷寒風掠過,裴負打了一個寒蟬,舉目向四處張望,卻見茫茫雪原,觸目一片蒼白,卻不見一個人影。

   失之交臂!

   裴負心中升起一種落寞的感覺,轉身想要回房。

   就在這剎那間,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幾乎如同沒有的聲響,令他心中頓時湧起驚悸。騰身而起,裴負如同一隻夜梟般鼓風而行,迅捷而又快速的向遠方急速飛去。

   距離山村東南五裡的雪原上,兩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在雪地中閃掠飛騰。

   寒芒交織在一起,組成奇妙的圖案,相互踫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環兒長發披散肩頭,形如鬼魅般舞動長刀,刀刃劃出美妙的弧線,在空中一圈圈的飛行,朝著對手呼嘯而去。

   裴負是第一次見到環兒的身手,當下不禁心中贊嘆不已。

   環兒的刀法顯然是經過一番苦心修煉,盡得日本刀法中一擊必殺的精髓。出手全然不留半點餘地,每一刀擊出簡單而直接,卻都是攻敵必救。

   而和環兒交手之人,一身傳統的黑色夜行衣,移動如風,速度快捷的隻見他身體的殘影而不見他本人移動的方式。環兒刀法雖然兇狠,但和此人相比卻又顯得不足,原因很簡單,那就是男女體質的分別。

   如果環兒是個男人,憑借悠長的氣機和體力,可以和對手來一場消耗戰。因為對方如此迅猛的移動,同樣要消耗大量的體力,到了最後,就是看誰的耐力長久。可偏偏環兒是個女人,先天的體質不足已經限制了這場戰鬥她不可能使用持久戰,所以裴負隱身在一旁,隻一眼便看出環兒必敗無疑。

   在數次攻擊無效之後,環兒突然探手從懷中取出一直銀白色的籠手套在手上。籠手手背扣著一枚紫色寶石,就在她剛一取出的剎那,裴負就感到那寶石中傳來一股強猛的雷電之氣,很顯然這籠手似乎另有妙用。

   對手似乎也感到了不妙,探手自身上取出一串佛珠。那佛珠每粒大小如雞蛋一般,黑漆漆赫然是以純鋼制成。

   裴負的眼力在經過仙獄一番磨練之後已經大大的提高,雖然光線並不清楚,但依舊憑著月光可以看清楚每一粒鋼珠之上,都刻著一個小字,隻是到底是什麼字,卻已經超出了他能力的範圍。

   “紫電雷斬-!”

   環兒一聲嬌叱,手中長刀立刻被一團紫色電芒籠罩。天地間頓時自四面八方湧動著一股雷電氣息,瘋狂的朝著環兒手上籠手的寶石湧去。

   紫色電芒吞吐閃爍,隨著環兒蓄勢不斷增強,到了最後,她的身體已經被一團紫色電芒完全抱攏。

   “真陰流的必殺技,雷斬嗎?”對手突然開口。

   裴負聞聽那聲音頓時如受雷擊一般,那聲音對他而言太熟悉了,赫然是羅育昆的聲音。

   不過,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羅育昆竟然也是一名道法高手,而且從剛纔他隻是移動的方式來看,修為也頗為高深。

   隻是羅育昆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他為什麼又會和環兒纏鬥在一起?

   就在裴負感到萬分奇怪的時候,環兒冷笑一聲,道:“主人你身為佛門弟子,竟然加入血殺,哼,小婢這區區雷斬,又怎麼能是你這位血殺團首席殺手的對手?隻是,佛門難道不再戒殺了嗎?”

   “你這丫頭,牙尖嘴利的毛病還是沒有變。嘿嘿,佛門戒殺,可我早就離開佛門,種種清規戒條對我而言,也已經沒有了約束。小丫頭,這四年間,多虧了你能耐的下去,我纔能找到這裡,現在你已經沒有了用處,所以-你去死吧!”

   “斬-!”

   沒等羅育昆說完,環兒突然一聲嬌喝,手中長刀夾帶著滾筒般粗細的紫色電芒轟然劈出。

   “蠻夷伎倆!”

   羅育昆語帶嘲諷之意,手中念珠脫手飛出,金色光芒立時照映雪原。金光之中,念珠化作圓形,不斷擴大,在羅育昆身前組成了一個直徑三米左右的金色幕牆。

   紫芒與幕牆撞擊在一起,發出轟然聲響,氣流將地面積雪卷起,舞動於半空之中。

   隱身在一旁的裴負,雖然早就做了準備,但依舊可以感受到空氣中湧蕩的雷電氣息和佛門靈力。

   兩種力量都是那種至剛至強的力量,撞擊在一起引發大地顫抖,裴負不由得微微簇眉。

   他倒不是因為兩人的力量而感到心驚,以他現在的本領而言,雖然比不上羅育昆的力量,但至少也不見得比他差太多。更何況他身上還有許多昆侖仙器,真的交手起來,恐怕羅育昆不見得是他的對手。

   讓裴負簇眉的是從羅育昆的身手來看,他刺殺松井石根絕沒有問題,就算那位和泉長老阻攔,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可是他為什麼不動手呢?

   還有,那個血殺團到底是什麼樣的組織?

   佛門弟子,也屬於修道中人,難道血殺團是由佛門弟子組成?

   一連串的疑問剛在裴負心頭升起,突然間就聽羅育昆洪亮的聲音在雪原上空回蕩,“天星爆!”

   隨著這一聲沉喝,羅育昆雙手突然間合十,眼簾低垂。

   組成金色幕牆的佛珠發出一陣如同仙樂般的梵音,無數道金光自幕牆中飛閃而出,帶著轟鳴雷動的聲響朝著環兒激射而出。

   環兒花容失色,長刀詭異的回轉,紫芒在身前形成一道紫色電網。

   砰-砰-砰-!

   一連串如同擂鼓一般的聲響傳入裴負的耳中,隻見紫色電網突然消失,環兒張口吐出一口鮮血,曼妙的嬌軀被高高拋起,在空中打了兩個轉跌落地面,長刀脫手。

   金芒擊破紫色電網,但似乎並不滿足,在空中呼嘯著一個回旋之後,夾帶風雷之勢再次如同雨點般朝環兒激射而去。

   裴負幾乎是本能一樣的反應,橫身擋在了環兒的身前,鏘的一聲,春雨出鞘,紅芒發出刺耳而尖銳的歷嘯組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血色幕牆,硬生生將金芒盡數擋下。

   雪地上,純鋼佛珠散落一地,如同天空中密布的星羅、

   “什麼人-!”羅育昆一聲怒吼。

   裴負這纔想起他現在還使用著隱身訣,當下連忙散去口訣,露出真身,朝著羅育昆欠身一禮,輕聲道:“昆哥,好久不見!”


第二十一章 結伴同行


   四年過去,羅育昆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變化。

   不過他沒有像以往一樣身著軍裝,而是一身黑色夜行衣,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他喫驚的看著裴負,片刻後露出裴負熟悉的笑容,輕聲道:“小負,我就說你不會有事,呵呵,果然,果然 ”

   “多謝昆哥關心!”

   不知為什麼,自仙獄脫困後一直惦記著羅育昆,可是如今當裴負和他面對面站著的時候,卻絲毫沒有半點激動的情緒。

   從羅育昆和環兒的比鬥來看,他分明是個修道高手,可是當日初見面的時候,他所表現出的力量,和剛纔完全是天壤之別,這不禁讓裴負心中多少感到有些疑惑。

   “小負,你可是覺得我的道法有如此修為,為何之前沒有表露出來?”

   裴負頷首,默然不語。

   “十年前,我修佛於禪門一宗,當時國內的情況還沒有現在這麼混亂。不過,軍閥割據,外敵虎視,我眼見神州終日戰火不停,故提出離開師門,履歷紅塵。但我師非但不同意,而且嚴禁我走出山門一步,無奈何我和幾位志同道合的師兄弟在一夜悄然離開寺院,加入了中華民國革命軍。十年來,師兄弟分散,我不敢隨便露出師門的本領,因為 ”

   “因為你偷了佛門至寶,心輪佛珠!”環兒突然在裴負身後開口道。

   裴負一愣,扭頭看了一眼環兒,輕聲問道:“什麼是心輪佛珠?”

   “你面前的純鋼念珠,就是心輪佛珠。公元六十七年,也就是後漢永平十年,佛法傳入中國,當時傳法高僧以大梵天妙境二十位高僧留下的青玉舍利子做成心輪佛珠,每一粒佛珠之上刻了一字,合起來恰好是佛門的心經。那位傳法高僧以無上佛力加持煉化,也就成了今日禪宗一脈的至寶,心輪佛珠!”

   “是嗎?”裴負將信將疑,但他也看出散落地面的佛珠絕非凡物,因為在羅育昆施展道法的時候,佛珠中所散發的強大佛力,即使他在遠處依舊感受的清清楚楚。

   羅育昆開口道:“小丫頭,眼力倒是不凡,不愧是真陰流宗主順位繼承者!”

   說著,他探出手來,手心金光一閃,散落一地的佛珠隨之發出奪目金光,詭異的朝著羅育昆的手心飛去。

   佛珠疊摞一起,散發出萬道光毫。

   羅育昆一手掐決,口中一聲沉喝,砰的一聲鋼片四射,在他手中赫然出現一串閃爍幽幽靈光的青玉佛珠。

   原來,佛珠外包的是一層純鋼打造的外膜,想來是羅育昆為了掩人耳目之用。

   裴負驚異的看看羅育昆手中的青玉佛珠,又看了看身後的環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遠處,山村中傳來一陣犬吠,很明顯剛纔環兒和羅育昆的激鬥已經將村裡人驚醒。

   “小負,我們換個地方說話!”羅育昆沉聲道。

   裴負點點頭,扭頭對環兒溫聲道:“環兒,你要不要跟著!”

   “廢話,我找你這個掃把星整整四年,這次說什麼都不會放過!”環兒說著,咬牙站起身來,但沒等她站穩,身形一個趔趄,險些再次跌倒。

   裴負連忙將她扶住,剛要開口,卻聽羅育昆有些不耐煩的說:“小負,我們走吧!”

   說著,他閃身朝著遠方連綿的山脈中奔行而去。

   裴負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環兒,一咬牙運轉心訣,一手摟在環兒肋下,身形如同一抹幽靈般緊隨羅育昆的背影追去。

   跑了一個多小時,羅育昆在一座隱蔽的山巒中停下腳步。

   扭頭看去,隻見裴負已經緊跟上來,隻是當他看到裴負懷中的環兒,眉頭不由一皺,不渝的道:“小負,你怎麼把她也帶來了?”

   “昆哥,她受傷了,總不能把她丟在雪地裡吧!”

   “你可知道她是日本人?”

   “知道!”

   “那你可知道她是日本黑龍會旗下甲賀真陰流的順位宗主繼承人?”

   “剛纔聽你說了。”

   “她是我們的敵人!”

   “可她是個女人!”

   羅育昆目光奇異的看著裴負,突然間笑了,“小負,有時候我就在想,你到底是不是修道者。”

   裴負正色道:“可是昆哥,不論我是否是修道者,她是個女人,這是不爭的事實。我師父說,女人是要疼惜的,沒有女人,就沒有我們!”

   裴負口中的師父,是他當年在揚州的一名落魄舉子。那位舉子曾教過裴負幾個字,而後清兵進犯,舉子毅然從軍,戰死沙場。兩人相聚時間雖然不長,但裴負在心裡卻早已將那位舉子當作了他的師父。

   不過,不論是羅育昆還是環兒都誤會了,聽他這麼一說,羅育昆再次打量了一眼裴負,笑道:“小負,沒有想到神州道派中,也有你師父這種憐9惜玉的人,不過既然你師父這麼說,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昆哥你怎麼知道我是神州道派的弟子?”

   “嘿嘿,你小子真是大膽,居然跑去刺殺松井石根。你一個人把日軍大營鬧得天翻地覆,在 滬會戰結束之後,日本人大肆抓捕道士,到處搜尋神州道派的弟子,現在連許多隱世的門派都因為你這位道派弟子出現,而出山再履紅塵,你說我這個當哥哥的,又怎麼會不知道?”

   “有這麼一回事?”裴負有些得意的笑了。

   “不信你問她!”

   環兒瞪了裴負一眼,點點頭,道:“你擊殺了和泉長老,同時又持有新陰流宗主的春雨,黑龍會發出絕殺令,調動甲賀三十八個流派,近千餘人前來中國,就是為了將你格殺!”

   “那你 ”裴負本想問環兒是不是也要殺他,但話到嘴邊,卻最終沒有說出。

   “我-?我從你大鬧軍營之後就跟隨你,在黃河邊上失去春雨氣息。於是一等就是四年,沒想到最終還是栽在你的手裡。”

   “你追我做什麼?”

   “廢話,四十四年前我的爺爺來到中國,尋找你們神州道派。他帶走了我真陰流大部分法器和寶典,我自然要從你這個神州道派弟子的身上追查!”

   “那你可算是找錯人了,呵呵,我也不知道神州道派在什麼地方!”

   “啊-?”

   環兒張大嘴巴,神情有些驚異。

   “我知道你們山門所在!”一直沒有出聲的羅育昆突然開口道。

   裴負一驚,急忙問道:“昆哥,你怎麼知道的?我道派山門在什麼地方?”

   “就在這崆峒山9山嶺的廣成洞附近!”羅育昆回道:“當初我聽你說你和師門失散之後,我就找當年和我一起下山的師兄弟們查探。最後我們確定神州道派的山門就在廣成洞附近,我也去過一次,但卻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是嗎?血殺團什麼時候這麼好心,哼,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聽環兒如此一說,羅育昆眼中殺機閃動,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環兒冷哼一聲,全然不理會他那幾可殺人的目光,扭頭向一邊看去。

   “昆哥,血殺團是什麼組織?”

   這是裴負第二次聽環兒提起血殺團三字,當下有些疑惑的問道。

   羅育昆哼哈的笑了兩聲,“血殺團是個由愛國志士組成的團體,將來有機會我再和你細說!”

   說著,他抬頭看看天色,輕聲道:“大家都累了一晚,先調息休息一下,天快亮了,等天一亮,我就帶你去廣成洞。”

   “我也要去!”環兒大聲說道。

   “不行!”

   “我就是要去!”

   裴負看著環兒決絕的模樣,心中一軟,輕聲道:“昆哥,讓她去吧!”

   見裴負如此一說,羅育昆不好在回絕,當下不清不願的點點頭,靠在山巒中一塊巨大山石下打坐調息。

   裴負靜靜站在原處,一動不動,任由寒風掠過他的身體,他卻恍若未覺。

   通天九決已經自動運轉在他的體內,這種功法的好處就是不論什麼時候,什麼姿勢,心法都可以隨意運轉。

   突然間,他睜開眼睛,卻見環兒悄然來到他的身後,附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掃把星,小心你那個昆哥!”

   裴負眼中精芒一閃,剛要追問,環兒已經轉身離去,在一個大樹下盤坐,閉目不再說話。

   裴負看看環兒,又看看山石下的羅育昆,心中不經然升起一抹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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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0:36: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洞中乾坤


   天光大亮,裴負等人動身朝著9山嶺出發。

   崆峒山山勢奇特,地質結構屬於小關山逆斷層。

   經年侵蝕形成的岩崖峽谷和奇峰絕壁,組成東、西、南、北、中五臺風貌,其中中臺突起,諸臺環繞,合天臺、插9臺與靈龜臺號稱崆峒八臺。

   八臺之上,建有九院、十二宮,大小寺院42處,形成了一個規模宏大的佛道基地。

   9山嶺上,最著名的莫過於那傳說中黃帝曾經問道的廣成洞,而廣成洞四周,除了參天的樹木之外,還是樹木。

   在如此高的地方,居然有這樣茂盛的樹木生長,對於從未來過崆峒山的裴負而言,自然感到新奇萬分。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裴負嘴巴上更是問個不停。

   饒是羅育昆那般好的性子,到了最後也被裴負問的一頭無名怒火。

   因為,裴負的問題經常是稀奇古怪,在羅育昆看來很多事情都是正常的,但到了他的口中卻又變得有些不太正常。於是,一路問下來,問到了最後,羅育昆隻能咬著牙裝成沒有聽見。

   不過環兒似乎並不覺得厭煩。

   當羅育昆不再回答的時候,她就接上來回答。雖然有時候答不出來,可一來二去卻也漸漸的和裴負不再像初時那般的隔閡。

   裴負從閑聊中知道,環兒的真名叫做和泉雅子,是甲賀真陰流當代宗主的姪女,也是下代宗主的順位繼承者。

   不過,環兒告訴他的,也就隻有這麼多,再深的話,她始終沒有出口。

   三人來到廣成洞前,舉目向四周眺望。

   山風呼號,山頂上冷冷清清,除了他們三人之外,再也沒有一個人影。

   “就是這裡,我的朋友確定就是在這裡,可是我來了幾次,都沒有找到你們道派的山門所在!”羅育昆四處打量,輕聲道。

   “這裡什麼都沒有呀!”環兒疑惑道。

   裴負沒有出聲,他閉著眼睛,耳聽山風呼號,心中卻是一片冰雪般的寧靜。片刻後,他突然睜開眼睛,道:“是這裡,沒有錯,是這裡!”

   說著,他大步向廣成洞內走去,也不理睬羅育昆和環兒在他身後叫喊,形若癲狂。

   從他走上9山嶺的那一刻,裴負就一直都沉默著,先前羅育昆兩人還沒有在意,可是現在看起來,他在踏足9山嶺的時候,已經有所覺察了!

   真不愧是神州道派的弟子!

   羅育昆和環兒第一次沒有敵意的相互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捕捉到了相同的意思。兩人不敢再拖延,快步跟上,緊追著裴負一直來到洞中最深處。

   山洞中,早已荒廢。

   也許是戰爭的緣故,以前總是被把守的很嚴的廣成洞竟然不見一個蹤影。洞中,一面高大的岩壁矗立在三人眼前,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事物。

   “掃把星,你不會是讓我們把岩壁砸開吧!”

   找了一圈之後,環兒大聲說道。但話剛出口,她立刻覺得身邊的羅育昆一拉她,順著羅育昆的手指方向,隻見裴負站在岩壁前,默然不語。

   “天星閃,神宗現!”

   裴負反復念叨著這樣一句話,突然間,他飛身而起,雙掌蘊涵奪目耀眼的白光,一掌向岩壁擊出。

   轟-!

   一聲巨響回蕩洞中,久久不散。裴負退回原處,獃望著牆壁,臉上露出迷茫之色。

   “掃把星,你傻了?”

   “噓,別出聲!”羅育昆連忙打斷環兒。

   環兒鳳目一瞪,剛要開口,可突然間裴負大聲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掃把星,你明白什麼?”

   話音未落,裴負身形電射而起,如同浮雲,如同清風,漂在空中。雙掌奇詭變化,蘊涵玄色光芒,一次次向岩壁撲去。

   隻見他雙手或伸,或收,或開,或合。時而一掌擊出,時而化為利爪,手指曼妙的變化著。若仔細看去,每一次他的出手,必然會從岩壁上帶起一星閃亮。

   環兒和羅育昆兩人看獃了。

   眼前的裴負,就像隨風曼舞的精靈,全然失去了重力的影響,在空中舞動。

   要是單隻是飛舞空中,環兒和羅育昆都可以做到,但如此美妙,如此長時間不知疲倦的飛舞,兩人都自認無法完成。

   盞茶功夫,裴負飄然落下。

   “掃把星,你發什麼瘋 ”

   沒等環兒說完,就見裴負伸出手來,在他的掌心,赫然是一把玄色的玉石,晶亮亮一閃閃,發出柔和的光芒,恰似繁星閃爍。

   “這是什麼?”

   轟隆隆的一聲巨響打斷了環兒的話語,岩壁突然間向下緩緩下沉,緊跟著,一個巨大的洞口在三人面前出現。

   “天星手!”裴負笑道:“我道派中的入門功夫,當初師父傳給我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沒有什麼用處,沒想到竟然是開啟道派山門的手法!”

   “啊-!”羅育昆和環兒喫驚的張大了嘴巴。

   “我們進去再說!”裴負說著,舉步邁入洞口,在他身後,羅育昆和環兒緊緊跟隨。

   “師父曾經告訴我一句話,叫做天星閃,神宗現,我一直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從我踏上山頂,我就感到了一股氣,我說不清楚,師父說是我神宗的道氣。我知道,道派一定在這裡!剛纔我面對岩壁,第一掌擊出以後,發現落掌出星光一閃,我再仔細看,其實整個岩壁上都閃爍著星光。這種石頭叫做天星石,師父說是世上最具靈性的一種石頭。每次出現,必定是三百六十顆同時出現。”

   “那又怎樣?”

   “天星石是群居性的靈石,如果一次隻拿到一個,其他星石會立刻消失。必須在同一時刻出手,以天星手三百六十式控制星石動向,而後一舉取下。呵呵,這天星手我還是第一次使用,沒想到竟然成功了!”

   羅育昆和環兒兩人面面相覷,片刻後,環兒問道:“如果不能取下星石,又會如何?”

   “我們永遠都無法走進神州道派!”

   裴負說完,不再開口,沿著悠長的甬道默默前行。

   羅育昆和環兒也沉默了,默默跟隨在裴負身後。

   又行進了片刻,三人眼前豁然開朗。

   隻見甬道盡頭處是一個巨大的圓臺,直通山頂,頂部還有一個看似月亮大小的圓孔,也不知是多高,一縷奇異的光芒,自圓孔中照進來,令圓臺十分明亮。

   圓臺正中,端坐兩人。

   準確的說是一人和一具骷髏。

   三人走上前仔細打量,突然間環兒發出一聲尖叫,“爺爺-!”

   她指著那具骷髏,手指顫抖不停,突然間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裴負連忙上前安慰,輕輕拍著她的9肩,低聲道:“環兒,別哭,你怎麼知道他是你爺爺?”

   “和泉守兼定!”環兒說完,哭得更加厲害。

   順著環兒手指的方向,隻見骷髏膝上擺放著一柄藍汪汪若同秋水一般的太刀。

   刀長大約七十釐米,刀身上隱隱可以看到幾個字跡。裴負上前,輕輕將太刀取下。刀一入手,裴負立刻感受到一股奇異的能量在刀身湧動,藍光閃動,將刀身上的字跡閃的清清楚楚。

   刀銘和泉守兼定,刀柄上刻有‘臨兵楠者皆陣烈在前’的字樣。字體古拙,透出一股逼人的靈力。

   “和泉守兼定,我甲賀真陰流和泉一族的至寶,刀柄上的九個字,蘊涵強大的靈力,是我們真陰流歷代相傳的宗主寶物!”

   “那和春雨屬於相同的性質了?”

   環兒點點頭,“春雨暴虐,嗜殺,以殺為殺;和泉守兼定中庸,平和,以不殺為殺!”

   這種話如果說給普通人,必然會讓人糊塗,可是做為修道者的裴負和羅育昆都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裴負將太刀遞給環兒,輕聲道:“環兒,你收好,這是你爺爺留下的東西。他身邊的幾本竹簡,可能也就是你說的真陰流道法,你看看吧!”

   說著,他徑自來到那個道裝人身前,恭恭敬敬的叩首三下後,從道裝人手中取出一個小本子,就著光亮仔細翻看。

   羅育昆轉了一大圈,終於忍不住道:“小負,這裡就是神州道派?那個是真陰流宗主,那這個道人又是誰,難道是你師父不成?”

   裴負沒有回答,而是將小本子看完後,輕聲道:“不,他是除了我之外,神州道派中唯一的弟子!”


第二十三章 道派秘辛


  “啊-!”

   羅育昆和環兒都喫驚的看著裴負。他們喫驚的是如果按照裴負所說,那他的師父又是什麼人?

   裴負知道有些事情和他們解釋不清楚,當下苦笑一聲,道:“神州道派自順治三年明松宗主失蹤以後,道派每況愈下。到了鴉片戰爭的時候,整個道派就隻剩下鬼雷子一脈單傳。”

   “慢著,明松?這個名字我聽著好熟悉,好像,好像你說你的師父就是明松,對嗎?”羅育昆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看著裴負驚聲問道。

   裴負不置可否,嘆息一聲道:“昆哥,其實 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我本是順治三年,揚州人氏。自幼父母雙亡,流落街頭。順治三年,清兵攻打揚州,史督帥率眾抵抗,十日屠城,我是死人堆裡揀了一條性命。後來,我遇到了我師父,也就明松宗主,他收我為徒,然後帶我前往天柱山去除一頭即將出世的血龍。在天柱山,我遇到了我師伯,之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以後,我已經是在這個世界之中!”

   羅育昆和環兒如同再聽天方夜潭一般,兩人眼睛瞪得溜圓,半晌都沒有說話。

   “掃把星,你是說,你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裴負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當下無奈的點頭,道:“嚴格說起來,我應該是三百歲的古人!”

   “慢著,慢著,我腦子有一點亂!”

   羅育昆不停的搖晃腦袋,似乎要把紛亂的思緒整理一下。

   半晌後,他恢復了平靜,道:“小負,關於你從那裡來的事情,先放到一邊,你還是說一說那位鬼雷子的事情吧!”

   “鬼雷子是太平天國的後人,至於這太平天國是什麼,我不知道,你們應該比較清楚,對吧!”

   羅育昆和環兒齊齊點頭。

   “他後來拜入我道派門下,修煉道法十年,而後離開山門,尋找龍脈!”

   “龍脈?”

   裴負點點頭,道:“道光三十年,哦,這道光三十年是那一年?”

   羅育昆和環兒相視一眼,齊聲道:“就是清廷倒數第五任皇帝,你先接著說,這些事情我們回頭給你專門上課!”

   “哦!”裴負輕嘆一聲,道:“道光三十年,也就是鬼雷子師父在道派修煉的時候,我神州道派所護持的神州龍脈發生劇烈震動,而後龍脈寶庫中龍氣盡散。鬼雷子的師父留言說是女禍將要為亂神州,令神龍龍氣盡散。對了,那一年發生什麼事情了?”

   羅育昆臉色頓時劇變,沉吟了許久,低聲道:“鴉片戰爭!”

   裴負頓時明白了,他長嘆一聲,道:“果然,那一年神州龍脈龍氣散盡,天朝立遭大辱,龍脈,當真不再護佑我天朝不成?”

   “小負,你說的那個龍脈到底是怎麼回事?”

   裴負搖搖頭,“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隻是聽師父說神州道派就是為了守護神州龍脈纔存在的,而那條龍脈,據說是護佑中華的根本,相傳是一條神龍所化。我想,在我道派典籍中應該記載吧!不過,據鬼雷子說,道派歷代弟子中,無人進過神龍寶庫。”

   “你相信這種事情?”羅育昆輕聲問道。

   裴負神色莊重的點點頭。

   “哦,那你繼續說!”

   “鬼雷子第一次離開山門是在四十年前,也就是那一年,他踫到了日本真陰流的人,然後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戰鬥,結果,環兒應該知道的,對嗎?”

   環兒點點頭,表示清楚。

   “之後,真陰流宗主,也就是環兒的爺爺和泉志雄,為了和鬼雷子切磋,就帶著真陰流很多法器和宗典前來。兩人在崆峒山相識,但之前誰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在互相了解之後,兩人已經成了朋友。和泉志雄一力請求和鬼雷子一戰,鬼雷子無奈下,將他引入這裡,兩人開始切磋。”

   “之後呢?”

   “之後?兩個人動上手不久,便收不住了,一來二去之下,和泉志雄先是功力耗盡,油盡燈枯。而鬼雷子也好不到哪裡去,他趁著最後一息留下這本手冊,同時告訴我,神州道派自我師父之後,再也無人能夠進入道藏寶庫!”

   “為什麼?”

   裴負遲疑道:“據鬼雷子說,道派分為兩繫,我們隻是神宗一繫,歷代開啟道藏寶庫的人,都必須和另一繫弟子決出道派宗主之後,寶庫纔能由一把玉簡打開,兩繫宗主一同進入寶庫,二十年修練後離開。但 ”

   “玉簡?什麼樣的玉簡?”

   裴負一聲苦笑,“這我怎麼知道,我也沒有見過!”

   一時間,三人陷入了一種極為尷尬的沉默。

   “那怎麼辦?我們就這樣子在這裡瞪眼睛嗎?”環兒打破沉默,輕聲問道。

   “小負,能不能強行打開呢?”

   “怎麼強行打開?”

   羅育昆沉默了,像這種道派重地,必然有歷代傳人留下的仙法護佑。神州道派流傳千年,所傳弟子更是在歷代都有傑出人物,那些護佑道派的仙法靈力,想來哪怕三人聯手,也未必能夠強行撞開。

   裴負徑自來到洞中的岩壁前,苦著臉打量不停。

   突然間,環兒一聲驚呼,“掃把星,快來看,這是什麼?”

   幾乎是同時,裴負和羅育昆都閃身登上圓臺,卻見先前和泉志雄尸骸已經被環兒收起,露出地面上一個奇異的劍孔。

   “這個不是劍孔嗎?”

   裴負搖搖頭,“不像,倒好像是開關一樣。咦,等一下!”

   說著,他探手又從懷裡取出鬼雷子留下的那本手冊,翻開來仔細閱讀一遍後,道:“沒錯,這個就是打開我道派寶庫的機關,需要有玉簡方能開啟。”

   “不是吧!”環兒有些喪氣,道:“都沒有聽說過什麼玄宗之類的事情,更別說什麼玉簡,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

   “你回去好了!”羅育昆冷冷道。

   說完,他遲疑了一下,探手自大袖中取出一枚寸長的玉劍,在洞頂光芒的照映下,劍身流過一抹奇異的光彩。

   羅育昆輕輕將玉劍放入劍孔,任憑他如何用力,卻沒有半點反應。好半天,他突然一聲怒喝,“騙人,都他媽的是騙人的鬼話!”

   一邊罵著,他一邊脫手將玉劍扔出。眼見那玉劍夾帶著羅育昆強大的靈力將要撞在岩壁上粉碎的剎那,裴負突然間身形一閃,一把將那把玉劍握在手中。

   “沒有用處的,小負!”羅育昆苦笑道:“這是我曾祖父留下的東西,說是什麼仙門寶物。後來我拜師的時候,曾經請教過我師父,他也說這好像和你神州道派有些關繫。當我知道你是道派傳人之後,纔想起這個事情,找人打聽想要看看能否幫上你什麼忙,可沒有想到 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羅育昆越說神色越激動,到了最後,他幾乎有些無法控制他的情緒。

   裴負仿佛沒有聽到羅育昆的話語,而是獃愣愣的看著手中的玉劍,突然間,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抬頭對羅育昆道:“昆哥,你師父沒有騙你,這不但是我道派之物,而且,正是那道宗玉簡!”

   “啊-!”羅育昆身體頓時僵住了。

   而環兒更是一臉不信之色,道:“掃把星,這也太巧了,不會吧!”

   裴負笑了,他也不急於回答兩人,而是將那玉劍平放在手心之中,依照著清淨心決的法門運轉體內靈力一個周天之後,那玉劍散發出一股微弱的玄白光芒。

   “不可能,不可能!”羅育昆失聲道:“我也試過運轉真氣,可是根本就沒有反應!”

   “我道派道宗玉簡,唯有我道派的心訣纔能運轉,不過,要真正將他使用,還需要 ”裴負突然間止住了話語,低聲沉喝,驟然逆轉清淨心決為吞靈大法。

   霎時間,玉劍嗡的一聲發出鳴響,刺眼奪目的金光將洞頂射來的光芒吞噬,瞬間將整個洞府籠罩。


第二十四章 道宗玉簡


   光芒中,裴負的身體緩緩的升起,仿佛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掌將他的身體拖住,虛空懸浮,並且轉動不停。

   每一次轉動,裴負的身體就會輕輕顫抖一下,到了後來,他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就如同一團金色的旋風一樣,看得環兒和羅育昆兩人眼花繚亂。

   時間持續了足足半個鐘頭,裴負停止了轉動,緩緩落下圓臺。當他雙腳接觸地面的剎那,那披在他身上的金光驟然間隱去,突如其來的光線變化,讓環兒和羅育昆回過神來,不由自主的同時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雙頰。

   “怎麼樣?”環兒急切的問道。

   裴負剛要開口,卻聽他手中玉劍再次發出一聲清脆的嗡鳴,自他手中激射而出,朝著環兒和羅育昆飛去。

   玉劍夾帶強絕的靈力,羅育昆和環兒不敢接下,連忙閃身退到一邊,擺開架式就要動手。

   他們以為裴負要滅口,卻沒有想到玉劍在空中劃過一道極為奇妙的弧線,奇準無比的落在兩人剛纔擋住的劍孔之中。

   玉劍插入了劍孔,也不見有人操縱,自動扭轉。

   轟隆隆,隨著玉劍旋轉一周之後,三人腳下傳來一陣顫抖。那顫抖越發猛烈,到了後來竟然成了如同地震一般的晃動,裴負打了一個招呼,三人同時跳下圓臺。

   圓臺緩緩自地面升起,變得越來越高。

   “小負,這是怎麼回事?”

   “道宗玉簡已經注入本門真氣,就會立刻產生靈識,自動開啟道派寶庫!”裴負輕聲回答。

   羅育昆和環兒臉同時一紅,想想剛纔兩人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誤會了裴負不說,還險些出手要和他一番激鬥。

   不過,裴負對此並不在意,而是目光凝重的看著圓臺自地面不斷升起,待升起數十丈的高度之後,整個圓臺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柱形模樣,矗立在三人眼前。

   “這 ”

   羅育昆剛要開口詢問,就聽砰的一聲輕響自柱頂傳來,圓柱頓時籠罩上一層詭異的玄白色光芒。原來,圓柱升到一定高度之後,就和洞頂那個如同圓月一般的洞孔相合,隻是這柱體上的光芒從何而來,估計除了裴負之外,兩人都不太清楚。

   不過,這些已經不再重要了。

   因為隨著玄白光芒發出,柱體再次奇異轉動,眨眼間,一個巨大的門戶出現在三人眼前。

   “其實所謂的寶庫 ”

   裴負剛想開口,卻突然感到背後脊椎之處一陣冰冷的刺痛感傳來,緊跟著全身的力量仿佛在剎那間被凝固的了一般,撲通一聲癱倒在地面。

   與此同時,身邊環兒傳來一聲驚叫,扭頭看去,隻見環兒此刻和他一樣,都癱倒在地面,在她的頭頂上,一根十釐米長的銀針正扎在她的天靈。

   “昆哥!”裴負失聲叫道,他看著一臉慚愧之色的羅育昆,腦海中頓時閃過環兒曾經在他耳邊說過的一句話:小心你的昆哥!

   “小負,對不起,你神州道藏典籍,我必須要全部帶走。”羅育昆低聲道。

   “為什麼?”

   “血殺,是嗎?”環兒突然開口道。

   羅育昆扭頭看了她一眼,冷笑一聲,“小東瀛婆子,你最好給我閉嘴,如果不是小負為你求情,我早就把你殺死!”

   說完,他扭頭對裴負道:“小負,對不起,這是我的使命。我奉命監視你,等待你的出現,並找到神州道派寶庫的所在。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如何,我的目的隻是你寶庫中的道藏,待我取走道藏,就會放了你!”

   “昆哥!”裴負眼見羅育昆即將衝入那巨大的門戶之中時,急急的喊道。

   “小負,你背上的鎖神釘,大約會持續兩個鐘頭的時間,過了時間,你就可以恢復行動。等我完成了任務,我會向你請罪,並且告訴你血殺的一切!”

   羅育昆說完,也不等裴負再說話,閃人沒入黑色門戶。

   “昆哥-!”

   “笨蛋,我都告訴你要提防他,你 現在著急有什麼用處?”環兒突然開口道。

   “不是-!”裴負越著急,卻越是說不出話。

   “不是?不是什麼?嘻嘻,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可惜你道派經典 ”

   “不是,那裡面根本沒有什麼道派經典!”

   裴負話音剛落,自漆黑門戶中驟然傳來隆隆聲響,緊跟著一股至陰至寒的氣流自門戶中傳來,並夾帶著難聞的腥臭氣息。

   吼-!

   一陣陣可怖的野獸吼叫聲隱隱傳出,環兒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掃把星,你剛纔說什麼?”

   裴負一聲長嘆,一邊運轉通天九訣,調動體內的靈力緩緩將背後的鎖神釘逼出,一邊低聲解釋道:“所謂的道派寶庫,其實是一個巨大的試練場。我道派祖師當年以無上仙法開啟了一個靈動空間,將許多地下黑暗世界中的魔物放在裡面,並且在空間裡設置了一個九玄陣法將魔物鎮壓,人一旦進入,陣法立刻失效,魔物也隨之蘇醒!”

   “啊-!”環兒這一下子臉色頓時蒼白。

   “所謂的道藏,其實都已經被歷代祖師傳入道宗玉簡之中,當道宗運轉吞靈之術的時候,典籍隨之印入道宗腦海裡面,之後進入九玄靈動空間,擊殺裡面的魔物,這就是我們神州道派道宗修煉的獨特法門,一般完成九玄轉動,需要二十年的時間。”

   “那現在呢?”

   “昆哥不懂啟動九玄大陣的方法,魯莽闖入,不但驚醒了魔物,而且這靈動空間大門也無法自動關閉。”

   環兒這纔明白,裴負剛纔為何露出那樣的表情。

   “無法關閉?哪有怎樣?”

   “魔物就會從靈動空間跑出來!”

   裴負話音未落,自漆黑門戶後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他不禁一閉眼睛,臉上頓時露出慘然之色。

   環兒這一下真的慌了!

   “掃把星,快,快想辦法!”

   “待我逼出鎖神釘,進入靈動空間恢復九玄陣法,老天保佑,希望我能在魔物出來之前,逼出鎖神釘!”

   說完,裴負不再說話,強行運轉體內靈力,緩緩將脊背處的鎖神釘一點點的逼出體外。

   環兒緊張的看著他,口中不停的祈求神靈保佑。

   咚-!咚-!咚-!

   也許環兒祈求的神靈沒有聽到她的禱告,自門戶中由遠及近傳來一聲聲如同擂鼓一般的腳步聲,逐漸向他們逼近。

   環兒臉上頓時露出了絕望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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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6-22 20:36: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鬼獸魔蛛




   黑漆漆的門戶,就如同張開嘴巴的怪獸,透著陰森氣息。

   一股股腥臭的紅色煙霧更不斷的從門戶中飄散出來,開始時很淡,可到了最後,卻弄得如同血一般。

   環兒感到一陣頭昏腦脹,紅色煙霧中蘊涵的毒氣,令她感到有種想要嘔吐的惡心感覺。

   “環兒,到我身後!”裴負突然開口道。

   環兒苦笑一聲,“掃把星,我要是能動,一定過去。”

   裴負神色凝重的看著她頭頂那根鎖神釘,心知她說的並沒有錯。但環兒此刻所占據的位置,卻是正對這門戶,若是魔獸出現,第一個倒霉的也一定是她。

   想到這裡,裴負心中大急,可是越著急,背後的鎖神釘出來的也就越慢。

   突然間,環兒發出一聲驚恐的喊叫,讓裴負不由睜開了眼睛。

   隻見一對閃爍著白色光芒的燈籠在門戶中晃動,緩緩向他們逼來。魔獸終於找到了出口,而裴負卻在這一剎那間,心靈沁入了從未有過的冷靜狀態。

   在他體內,融合了龍魄的仙門真力急速運轉起來,而腦海中更是閃電般流過道宗玉簡中所隱藏的各種神奇道法,鎖神釘在強大的仙力衝擊下,迅速的向外冒出。

   一股腥臭紅色發光煙雲自門戶中突然冒出,煙雲升起之後,出現在環兒面前的,是一頭全身閃著美麗條紋,發著紅光巨大蜘蛛。蜘蛛在緩緩散開煙霧中現出形來,“呵──呵──呵──呵隨著它身上發出一陣陣巨大可怕呼吸聲。

   猙獰的頭部閃起兩盞燈籠般白光巨眼,惡狠狠地盯著環兒,那雙可怕發光血巨鉗,在白光妖眼下緩緩蠕動著,並吐噴出呼吸的妖白煙。八隻毛茸茸可怕巨腿聳立並緩緩蠕動著!

   蜘蛛,環兒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一頭魔獸出現在她眼前。

   女孩子本來對這種東西就是先天的恐懼,即便是自幼接受殘酷訓練的環兒,在內心中同樣存在恐懼。更何況這蜘蛛大的出奇,也更嚇人的出奇。

   “掃把星!”

   就在環兒驚恐的悲鳴聲中,一道銀光在血色濃霧中一閃而逝,蜘蛛發出一聲淒厲吼叫。

   環兒隻覺得一隻有力的臂膀突然間將她抱起,緊跟著頭頂上的鎖神釘也隨之被取下,全身立刻恢復了知覺。

   “掃把星?”環兒喫驚的看著將她抱在懷裡的裴負。

   裴負的面容抽搐數下,也不開口,抱著環兒嬌柔的身體,化作一縷輕煙般的流光,朝著山洞的出口飛奔而去。

   “掃把星,你沒事了?”環兒驚喜道。

   裴負也不回答,瞬間來到甬道的出口,將環兒放在洞口外。

   “環兒,記得不管發生什 事,都不要回頭!”

   “掃把星,你要做什 ?”

   裴負深吸一口氣,道:“我剛纔用鎖神釘制住了魔蛛,但估計堅持不了太久。我必須要回去將它出去,否則若是讓它跑出來,必然會引發一場災難。”

   “可是 ”

   “環兒,時間不多,你聽我說。一會兒我回去收拾那隻魔蛛,但同時還要將關閉靈動空間的大門。我希望你離開之後,千萬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今天見到的事情。”

   環兒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她看著裴負,淚水奪眶而出。

   “小丫頭,不要哭。”裴負柔聲道:“離開這裡之後,回日本去吧,如果我能夠出來,就去那裡找你,嘻嘻,我還沒有去過日本,到時候你給我當向導,好不好?”

   “掃把星,你不要回去!”環兒哭道。

   裴負剛要開口,突然間從甬道中傳來一聲可怖的嘶吼,他臉色一變,用力推了環兒一把,“環兒,記得我的話,回日本去吧!”

   說著,他反手一掌記載甬道出口的石壁上,岩壁隆隆發出聲響,砰的一聲閉攏起來。

   裴負扭頭朝著甬道另一邊看去,心中撲通通的直跳。

   他認得那魔獸,道藏中曾有記載,那是黑暗世界中一種鬼獸,名為鬼蛛。鬼蛛原本生活在黑暗世界中的陰寒地方,靠吸食死尸的腐肉生長,可是剛纔那隻鬼蛛的模樣,卻出乎道藏的記載,想來和四百年未曾打開靈動空間也有一些關連。

   歷代道派宗主繼任的時候,都要進入靈動空間修行一番。

   其實說是修行,倒不如是為了將靈動空間中那些生長的過於強大的鬼獸擊殺,以防止它們撞破靈動空間的大門,為禍人世。

   但自明松之後,神州道派玄宗消失,神宗也無人再入靈動空間,使得裡面的鬼獸得以不斷成長,而那隻鬼蛛在經過四百年的修煉之後,竟然進化成了一頭魔蛛,品級較之它原先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

   裴負說要擊殺魔獸,可是心裡卻沒有半點底。

   剛纔他壯著膽子發出鎖神釘,很大原因是因為擔心環兒的安危。現在環兒已經脫險,但身為道派唯一傳人的他,卻必須執行擊殺魔獸的任務。

   想到這裡,裴負又做了一次深呼吸,自如意袋中取出了春雨。

   春雨在手,令他心中多少有些安穩,他大步沿著甬道走回,但當他回到原先的洞中時,卻發現整個山洞中完全被紅霧籠罩,數十頭魔蛛正依次從門戶內走出,腥臭氣息令他想要嘔吐。

   吼-!

   最先發現裴負的,還是那隻被他攻擊的魔蛛。它發出一聲怒吼,似乎是在提醒周圍的同伴,敵人已經出現。

   霎時間,數十頭魔蛛同時瞪著裴負,口中噴出一股股濃郁的惡臭氣息,揮舞著血紅的巨鉗,向裴負蜂擁撲來。

   一下子面對如此眾多的魔蛛,裴負卻突然變得很冷靜。

   嘴角逸出一抹淡然的笑意,手中春雨突然一振,嗡的一聲鏽跡褪去,刀身紅芒滾動,巨大的靈力驟然發出。

   這一次,春雨並沒有表現出強大的魔性出來,而是隨著裴負揮舞的軌跡,劃出圓潤絕美的刀芒。

   魔蛛遭此攻擊,頓時亂作一團,隻在瞬間的功夫,裴負已經斬殺了三頭魔蛛。

   但緊跟著,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被斬成數段的魔蛛肢體如同具有生命力一般,依舊活動在山洞之中。隻是,那些殘斷的肢體並沒有針對裴負攻擊,而是回過身朝己方的魔蛛發起了瘋狂的攻擊。

   休看魔蛛體積這 大,但在靈動空間中,卻屬於最低等的鬼獸。雖然經過四百年的修行,可還是屬於低等鬼獸。

   裴負依照從前自春雨魔性中學來的操靈術以仙門真力施展出來,雖擊殺了魔蛛,但卻用強大的靈力將那些殘斷的肢體控制,這樣一來,魔蛛的陣腳頓時大亂。

   裴負舞動春雨,在魔蛛群中飛掠,身形化作一抹流光般的殘影,在巨大的蛛鉗中閃動。但很快他就發現,不論是用春雨攻擊,還是用操靈術攻擊,隻要不能刺破魔蛛雙眼之間的白色條紋,就無法將它們徹底擊殺。

   而且,殺死一頭魔蛛,自門戶中就走出兩頭魔蛛,雖然裴負擊殺了不少,但魔蛛的數量卻不見減少。

   裴負心中有些焦急,若是如此糾纏下去,靈動空間中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生物,還是一個未知數,那究竟要殺到什 時候?

   同時,他還發現,魔蛛對於春雨的攻擊並不懼怕,換句話說,魔蛛和春雨似乎都屬於陰性的物質,雖然春雨可以擊殺魔蛛,但同時又不斷的在吸引著更多的魔蛛自靈動空間中走出。

   裴負感到有些不耐煩了,於是探手自如意袋中取出了離火劍。

   離火劍一出,一股至剛至純的熱浪驟然湧蕩四周,魔蛛突然間發出一陣哀鳴,似乎對那離火劍上散發的灼熱氣浪頗為恐懼。

   看樣子正是一物克一物!

   裴負心中頓時大喜,左手春雨運轉仙門靈力,朝著右手上的離火劍輕輕一敲。至陰至陽兩種不同的靈力相觸,嗡的一聲,離火劍發出一聲龍吟般的劍嘯,灼熱氣浪更加強猛。

   “火龍斬!”

   隨著離火劍中火龍精魄的蘇醒,裴負運轉全身靈力,揮手一劍劈出。

   手心傳來一股炙熱的靈力,離火劍頓時變成了一把如同燃燒的火把,橙色火焰詭譎的跳動,一頭長有十米的火龍自劍身中離體而出,在空中一個盤旋,張口吐出巨猛的炎流。

第二十六章 九玄大陣




   魔蛛在烈焰中哀嚎,紛紛已經離開靈動空間的魔蛛,蜂擁朝著那黑色的大門退去。

   但火龍精魄卻沒有給它們機會,至剛至純的它最恨陰邪的生物,所以一見到魔蛛,立刻如同是失去理智一般的瘋狂攻擊。

   當裴負覺察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火龍在裴負雄渾的靈力支持下,在空中舞動,一道道如同蛇一般的火柱自它口中噴出,在整個山洞中交織成一張絢爛的火網,甚至連裴負也被列入了攻擊之列。

   裴負無奈的在火網的空隙間閃掠,一邊努力試圖與火龍精魄的靈識聯繫。

   他可以躲閃,可魔蛛們卻無處躲閃。巨大的體積限制了它們行動的靈活性,剎那間在火海中掙扎的魔蛛們邊化作了灰燼。

   火龍精魄在消滅了山洞中的魔蛛後,受到靈動空間陰力的吸引,猶自不滿足的朝著靈動空間撲去。

   裴負就覺得體內的靈力如同潮水般向離火劍湧去,全身的力量在一瞬間仿佛要被抽空了一樣。

   “啊-!”

   他巨吼一聲,趁著因為吼叫而引得火龍精魄停止攻擊的剎那,他甩手將離火劍脫手扔出,鐺的一聲,火龍精魄失去裴負靈力的推動,立刻化作一條細長的紅線,隱入了離火劍中。

   裴負臉色蒼白,剛纔的瞬間,竟然他產生了一種精血離體的可怖感覺。他雙膝跪地,大口的喘著氣,看看手邊的離火劍,臉上瞬間數變。

   吞噬了九條火龍精魄的離火劍,以他現在的功力似乎完全無法控制。但,如果想要關閉靈動空間的大門,就必須走進九玄大陣的第一玄空間,關閉大門,而後在第九玄空間中,找到再次開啟靈動空間的大門。

   裴負有些猶豫了,從道宗玉簡上留下的信息來看,進入靈動空間,至少需要道派修行第五階段的洞惑。

   雖然他並不了解洞惑的本意,可是眼前的情形卻由不得他選擇,他必須進入靈動空間。

   原因很簡單,距離靈動空間大門最近的第一玄空間,魔蛛隻不過是其中最低級的鬼獸,可是越往後,空間中的鬼獸也就越發厲害,特別是在九玄大陣第五玄空間之後的,全部都是一些可怖的魔獸。

   暗黑世界中,鬼獸和魔獸之間雖然隻是一字之差,但卻完全無法相比。

   魔獸的強大,是俗世人幾乎無法想像的。

   如果魔獸從靈動空間中走出,那 整個世界都將會被毀滅,而造成毀滅的元兇,其實也就是他裴負。

   想到這裡,裴負不敢再猶豫。

   他一把抓起離火劍,將春雨放進如意袋,大步朝著漆黑的空間大門走去。

   纔一走進靈動空間的大門,撲面而來的陰力讓裴負禁不住激靈靈的一個寒蟬。雖然剛纔也大門外感受到了空間中的陰力,他也運轉了體內靈力護身,可沒想到僅僅是一門之隔,卻如同天壤之別。

   空間中的陰力之強大,是裴負完全沒有想到的,以致於當他邁過大門的時候,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凍僵。

   好在他手中的離火劍在感受到空間陰力的剎那,立刻發出炙熱的靈力,迅速化解了侵入裴負體內的陰力,讓他的肢體再次恢復了知覺。

   裴負全力運轉通天九訣,在第一決運轉到極至的剎那,他感到腦中嗡的一聲鳴響,體內的靈力如同水銀瀉地一般的流遍了他的全身,讓他頓時感到體內有種空靈和充實相互纏繞在一起的奇異感受。

   通天九訣繼續運轉,但卻突破了之前的滯澀,循著第二決的路徑在將他的身體進一步強化。

   體外,是刺骨的陰力,體內卻是一派陽和。

   裴負自己並沒有發覺,在他的身體外,隱隱約約的籠罩了一層淡淡的玄色光芒。

   靈動空間中九玄大陣分為九個空間,每一個空間的盡頭,都有一個開啟下一道空間的機關。由於剛纔第一玄空間中的魔蛛大部分都被火龍精魄消滅,而剩下的大都是一些尚不成氣候的鬼蛛,所以裴負並沒有遇到什 阻礙,直接來到了第一玄空間的盡頭,從如意袋中取出四十粒天星石放在機關上。

   九玄大陣的設計,是一種極為奇妙的循環,在打通二玄空間通道的時候,也關閉了靈動空間的大門。

   從機關的卡口處掉下一柄玉劍,緊隨而來的是隆隆的顫抖。

   二玄空間開啟,裴負深吸一口氣,大步朝前走去。在這個空間中,主宰的鬼獸是一種名為夜蝙蝠的生物。

   在二玄空間的進口處,裴負找到了羅育昆的尸體。

   他是被那些從二玄空間通道空隙處跑出來的夜蝙蝠殺死,當裴負發現他的尸體時,數十隻體形巨大的夜蝙蝠正趴在羅育昆的身上,啃食著他的血肉。

   當這些夜蝙蝠發現裴負之後,發出一種極為詭異的聲波,企圖迷惑裴負的神智。不過,這種聲波對於已經運轉通天第二決的裴負而言,顯然並無法發生任何作用。

   裴負揮劍擊殺了夜蝙蝠,來到羅育昆的尸體前。羅育昆的身體隻剩下了一個骨頭架子,除了頭顱完好之外,全身已經不見半點血肉。

   從他臉上的迷茫神色來看,他顯然是中了夜蝙蝠的音波攻擊。

   心中頓時感到慘然,雖然羅育昆以鎖神釘襲擊他,可是裴負對他沒有半點恨意。他相信,羅育昆之所以這 做,之所以要搶走道派的典籍,一定有他的理由。

   他將羅育昆的尸體以靈力包裹起來,而後又取出道宗玉簡,將已經用靈力濃縮成巴掌大小的羅育昆尸體印入了道宗玉簡之中。

   “昆哥,你想要得東西都在裡面,希望你能夠覺得快樂!”

   裴負說著,淚水不由自主的順著臉頰滑落。片刻之後,他深吸一口氣,將道宗玉簡和從地上撿起的心輪佛珠一起放進如意袋,繼續他的前進。

   二玄空間中的夜蝙蝠和鬼蛛一樣,喜歡成群結隊的對目標發動攻擊,速度極為迅猛。

   裴負揮動離火劍一路殺去,經過三百年生養的夜蝙蝠,數量多的嚇人。不過離火劍中的火龍精魄恰好是它們的克星,所以對裴負並無法造成太大的傷害。

   這一次,裴負學乖了。他沒有施展火龍斬,更沒有逼發火龍精魄,而是以吞靈之術自離火劍中引出火龍精魄的力量到自己的身體,於是乎,在裴負的體外,籠罩著一層火紅的熱流,而他更如同火之精靈一般,揮舞離火劍,將成群的夜蝙蝠擊殺。

   就這樣,裴負不斷前進,在通過二玄空間之後,他發現後來的鬼獸越發的強大起來。

   三玄空間的地老鼠,四玄空間翼蛇,五玄空間的雙頭狼,六玄空間的吸血蟲,七玄空間的八爪魔猿,都給他留下了無法抹滅的印像。

   如果不是裴負有離火劍,如果不是他身上有金剛衣,他自認可能連五玄空間都無法通過。這種清道夫的工作實在是辛苦,他必須將已經修煉數百年的魔獸擊殺,卻又不能將那些幼小的魔獸滅除,因為靈動空間的存在,必須有這些鬼獸和魔獸的生命力做為依持,從某種程度上講,鬼獸和靈動空間是一體的,平衡的,鬼獸借由空間的陰力修煉,而空間也需要生命力纔能存在。

   在擊殺了主宰八玄空間的九頭鳥之後,裴負疲憊的靠著冰涼的石壁坐下。

   他的全身沾滿了五顏六色的血跡,而離火劍卻在一次次擊殺魔獸之後,劍身的光采有些黯淡了。

   裴負知道,九條火龍精魄,他隻能操縱一條,而且還不是十分聽話。現在,那條火龍似乎有些累了,已經不想再和他繼續戰鬥下去。

   望著眼前巨大九頭鳥尸體,裴負不由得一陣苦笑。

   這九頭鳥當真是兇悍至極,足足和他纏鬥了半天的功夫,最後纔被他以飛劍之術擊殺。

   在這九玄空間裡,裴負是用身體的饑餓感來計算。每一次感到饑餓的時候,他就會把擊殺的鬼獸喫下,現在,他又一次有些饑餓了。

   可是,九頭鳥全身散發腐臭氣息,別說喫,就算是聞一下裴負都覺得難受。而離火劍也的確需要休息,他不禁有些後悔,沒有把七玄空間中的魔猿肉切下來一些,否則這一會兒他也可以趁機得到休息。

   將離火劍放入如意袋中,裴負掙扎著站起身來。

   可纔走了一步,他就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有心退回七玄空間,可那是一條漫長的道路,而且路上還有一些躲在暗處的小九頭鳥存在,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走回去。

   可是坐在這裡,他也不敢運功,因為天曉得會不會有九頭鳥跑出來找他麻煩。

   疑惑之間,他的手無意中踫到了腰間的如意袋,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

第二十七章 四絕劍氣




   昔日仙獄之中,以九龍神火罩的威力卻始終無法突破誅仙劍陣的保護,通天教主闡妙兒也正是在誅仙劍陣的保護下纔能夠得以活命。

   想到這裡,裴負連忙探手取出誅仙四劍。如果能夠有四劍保護,這九玄空間的九頭鳥休想動他半分,而他也可以趁機好好恢復一下損耗的靈力。隻不過,他沒有把握能否召喚出四劍侍,因為闡妙兒在分別的時候曾經說過,除非他的修為能夠到地真階段,否則最好不要使用誅仙四劍。

   “四劍侍,出來!”裴負還是想要試一下。

   一聲喊喝之後,他手中的四柄玉劍卻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動靜。

   “四劍侍,出來!”裴負又喊了一聲,但依舊沒有反應。他皺著眉頭,又試著用靈力逼發,但纔稍一用力,四劍中立刻產生了一股強絕的吸力,險些把他的靈力抽干不說,更似乎要將他的精血也一同吞噬。他心中明白,以他現在的功力,恐怕真的是無法操縱誅仙四劍。但在這種環境中,還是四劍出現會比較安全。

   “教主姐姐來了!”

   裴負想了半晌,突然間大聲喊道,霎時間四劍自動飛出他的手心,在空中一盤旋,光毫閃動。

   四劍侍神色慌張的出現在裴負的面前,戮仙劍侍大聲問道:“小子,教主在哪裡?教主來了嗎?”

   看著誅仙四劍侍慌張的模樣,裴負這纔知道傳說中的通天教主當年是何等的威風。

   “四位大哥,教主姐姐沒有來,小弟也是出於無奈,想請四位大哥幫忙。”

   戮仙劍侍臉上立刻籠罩一層寒霜,“小子,當初教主說了,你的修為不到地真階段,我們不能幫你,恕我們無能為力!”

   “四位大哥,四位大哥!”裴負一見四劍侍想要回歸真身,連忙道:“小弟也是不得已為之,萬一小弟有個好歹,你們說將來你們怎麼向姐姐交代?”

   戮仙劍侍對於裴負先前的欺騙行為,顯然十分不滿,他剛要開口回答,卻被誅仙劍侍輕輕一拉,四人目光接觸,戮仙劍侍臉上這纔露出一點柔和色彩,道:“到底要我們幫什麼忙?說來聽聽!”

   裴負連忙把他現在的處境說了一邊,最後有些赫然道:“四位大哥,小弟現在是一點力量都沒有了,所以想請四位大哥在這裡幫忙守護一下,讓小弟恢復一點力氣。”

   “真不知道教主是看上這小子那點好了,長得秀氣的像個姑娘,本事也不是多高,靠,怎麼看怎麼不爽!”戮仙劍侍皺著眉頭道。

   “四弟不許胡說!”冷冰冰的誅仙劍侍立刻喝止了戮仙劍侍的嘮叨,而後對裴負道:“兄弟,不是我們不願意幫你,隻是我們真身不能和靈體分離太久,否則昆侖山封神臺上那些家伙一定會感受到我們的氣息。你現在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操縱我們,這樣反而對你沒有好處!”

   裴負愣住了,他也知道誅仙劍侍說的有一定道理,隻是眼下的環境卻也的確讓他感到為難。

   誅仙劍侍低聲和其他三位劍侍商量了一下,然後上下打量了裴負兩眼,“兄弟,這樣吧,如果你出了問題,我們將來的確也不好向教主交代,嗯,這樣吧,你現在不是沒有力氣,我們四個人送你四道仙劍之氣,如何?”

   “仙劍之氣?”

   誅仙劍侍點點頭,“兄弟,你現在的力量操縱不得我們,而你現在的水平,也的確是很弱。如果沒有離火劍,你恐怕早就被這九頭鳥殺死,這樣我們也不太放心。我們將我們四人修煉的劍氣送入你的體內,雖然比不上我們本身的力量,但卻可以助你降妖除魔,尋常的魔獸,根本就無法抵擋我們的誅仙劍氣。不過,我們劍氣中的殺氣很大,傳入你體內可能會讓你有些難受,你能否承受?”

   “當然可以!”

   “那好伸出你的左手!”

   裴負順從的伸出左手,看著四劍侍不知他們要如何為之。

   誅仙劍侍和其他三人相視一笑,同聲發出輕喝,四人從口中吐出四道色彩全然不同的靈力劍氣,瞬間射入了裴負的左手。

   剎那時,裴負的左手立刻有種要爆炸一樣的感覺,強絕的劍氣自四指傳入體內,一股銳利的殺氣仿佛要把他的手臂切斷。

   緊跟著,四道劍氣通過手臂少陰少陽,太陰太陽經脈傳入體中,隨著通天九訣運轉周天。裴負這纔明白了誅仙劍侍口中‘有點難受’的真正含意。
強大的劍氣中,蘊涵著無與倫比的殺氣,將他的經脈不斷膨脹,一寸寸的如同刀割一樣,那種感覺,裴負無法形容。

   “啊-!”

   裴負禁不住大吼一聲,想要宣洩體內那種痛苦的感覺。也就是隨著他這一聲吼叫,四道劍氣循著他的經脈一個大周天之後,令他立刻感到先前失去的靈力都仿佛在一剎那間又回到了他的身體中,

   氣機瞬間變得格外飽滿,精神也頓時顯得好了許多。

   肉體上的疲憊一下子被驅逐,而且那四道劍氣附在他的左臂之上,更讓他感到了一種無可抗拒的力量感。

   四劍侍在裴負融合了劍氣之後,立刻消失不見。四柄玉劍重又落在裴負的手中,而他更隱隱約約的聽到陷仙劍侍低聲道:“接下來好像該我坐莊了吧!”

   裴負一愣,四劍侍在如意袋中做什麼?

   不過,這對他而言已經顯得不再重要。精力恢復,甚至連饑餓的感覺也一掃而空,他順手將四柄玉劍放入如意袋,而後盯著左手不停觀瞧。

   “誅仙劍氣!”他依照著剛纔誅仙劍侍傳他劍氣時所流經的經脈路線運轉劍氣,口中一聲輕喝,一道金色劍氣透出拇指,嗤的一聲輕響射入了那隻體形巨大的九頭鳥尸體上。

   砰-!

   九頭鳥的尸體頓時炸開,散發惡臭氣息的血肉,連同著黑色的肝髒如同雨點般濺起,令裴負忙不迭閃躲不停。

   他看看自己的拇指,又看了看一地的血肉,半晌沒有反應。

   剛纔的一劍,他覺得隻發出了十分之一的力量,卻沒有想到有如此的威力。誅仙四劍的力量,果然非同凡響,裴負不由精神大振。

   精神恢復了,他也要繼續他的路程,裴負來到九玄空間通道前的機關旁,從如意袋中又取出春雨兇刃,而後將四十粒天星石放入了機關的卡口。

   轟隆隆,隨著一聲巨響,九玄空間圓形的通道大門開啟,一股與先前全然不同的炙熱氣息,自裡面洶湧撲來。

   裴負感到春雨在手中微微一顫,心中明白,這九玄空間裡的魔獸,一定非同小可。

   當下他不敢遲疑,閃身掠入狹小的甬道之中。

   甬道內,兩面石壁不但毫不潮濕,而且光滑細膩,紅光隱現。越往裡走,光毫越盛,在朦朦的紅色光霧中,裴負感到一股滲入肌膚的寒意。

   他不顧一切的朝裡面走去,心裡卻撲通通的跳個不停。

   道派典籍中並沒有說明這九玄空間中到底是怎樣的魔獸,就算是有,經過了四百年的漫長修煉,天曉得那魔獸會變成什麼樣子。

   走了一陣,裴負突然止住了腳步,雙目疑惑的觀瞧。紅光閃爍的甬道盡頭,卻是一扇紅色的閘門。

   閘門前,一波渾濁而血紅的潭水擋住了他的去路,潭水約有丈許方圓,不時自潭底冒出陣陣暗紅色的水泡,波波作響。

   轟-!

   就在裴負思考著如何過去的時候,背後九玄空間的通道大門轟然關閉,將他的退路截斷。

   裴負不由大喫已經,整待後退戒備,那渾濁水潭卻波波聲更盛,潭水向四周蔓延開來,睡眠翻騰,好像水底有一座火爐,要將潭水燒干一般。

   不一刻,潭水已經來到了裴負的腳邊,而且緩緩上漲,就彷佛這小小的潭水,卻有無盡的源頭一樣。裴負驚恐之下,躍身而起,想要咱石壁上找到一個支撐物暫時容身。

   可當他身形一觸壁頂,手摸處卻是一片光滑堅硬的玉石,絲毫沒有任何著力的地方。心中大叫一聲‘不好’,氣息一濁,同時更有一股強大的吸力自水潭中發出,他在空中連滑兩轉,撲通一聲墜入了血色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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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七品魔獸




   裴負隻覺眼前一花,水光湧處,瞬間沉入水中。

   自幼生活在瘦金湖邊上的他,水性自然也不弱,隻是一入潭水之後,身體頓時感到一種從四面八方用來的壓力,讓他全然無法再次浮起。

   眼前一片赤紅,這潭水哪像是一灣潭水,簡直如同鮮血一般。

   裴負知道,在這潭水中,一定隱藏著某種極為可怕的魔獸。他隻有按住急跳的心房,閉住呼吸,在潭底尋找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

   站穩之後,他凝神向四處觀瞧,竟發現他可以在這渾濁的水中透視二十餘米大距離。

   而在他身前不遠處,一個巨大的怪物橫臥在前方,正在用兩隻燈籠一般的眼睛,上下打量著他。

   裴負全身急顫,本能似的想要退後,但雙腿卻如同生了根一樣,越是著急,越是拖不開。那怪物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朝著他緩緩逼來。

   根據道宗玉簡中的記載,九玄空間中的魔獸是黑暗世界中的七品魔獸。

   在黑暗世界裡面,魔獸分為九品,在進入六品之上的魔獸,除了擁有強大的力量之外,還可以自由變化法身。所以,歷代道宗在這裡看到的魔獸各有不同,但裴負今天卻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七品魔獸的真身。

   那是一條長十米左右,渾身長滿無數細腳的奇大蜈蚣。

   蜈蚣性陰,但這隻魔獸卻又不同。周身散發一股逼人的炙熱,如果不是裴負之前吸收了不少火龍精魄的力量,恐怕也無法與之抵抗。

   蜈蚣的全身赤紅,雙眼閃閃發亮,頭上生有四條藍色似帶的物體,上面生滿了小鉤倒序,而且光芒閃爍,透出一種金鐵般的殺氣,看起來令它更顯詭異。

   這是一種在黑暗世界中也少有的火蜈蚣!

   在九玄空間中,裴負已經見到了不少可怖的魔獸,鬼獸,可是當他看到眼前這隻蜈蚣的時候,卻依舊禁不住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蜈蚣細腳齊動,看似緩慢,卻飛一般的衝到了裴負的身前,絲毫不受潭水的影響。它發出一聲奪人心魄的吼叫,頭上四根帶形的物體如同四條靈蛇一般甩出,瞬間將裴負的身體纏住。

   帶形物體上的小鉤刺入裴負的身體,雖然有金剛衣護體,但依舊令裴負感到疼痛不已。靈力一轉,他的體外驟然閃爍出一道金光,硬生生將倒須小鉤擋在體外半寸左右的距離,可是四肢卻依舊僵硬的無法移動。

   吼-!

   蜈蚣再次吼叫起來,似乎對裴負如此抵抗非常不滿,張口噴出一股火一般灼熱的氣流,細長的身軀疾然轉動,將裴負牢牢的控在它的身體中。

   錚-!

   就在那蜈蚣張口要將裴負吞下的剎那,春雨突然發出一聲輕響,刀身上紅光流轉,一股強大的殺氣驟然發出,逼得蜈蚣連忙向後退了一步。

   一縷輕煙般的紅霧自刀身上冒出,瞬間在裴負身前形成一個少女模樣的靈體。那靈體身材曼妙,周身血紅,散發著強絕的殺氣。

   裴負背對著靈體,卻不知道這少女從何而來,當下微微一愣,但旋即凝神運轉通天九訣,對身外的事情全然不理不問。

   “妖物,休傷我家主人!”

   靈體一聲輕喝,身形如煙般掠動,裴負手中的春雨驟然強行脫出他的手心,隨著靈體的身形在水潭中舞動,一股令裴負十分熟悉的魔性逼開潭中的紅水,閃電般連刺三刀。

   蜈蚣也不甘示弱,與春雨靈體鬥在一處,灼熱的氣流和強大的魔性殺氣一次次踫撞在一起,在水潭中形成一道道力量強大的漩渦暗流,漸漸將裴負的身體圍裹起來,更將他的身體隨著水流的旋轉,而急速的轉動不停。

   通天九訣在此時顯出了威力。

   第三訣吞噬訣在裴負前兩訣運轉過後順勢撞開了他身體上的滯點,循著周天運轉不停,並且朝著第四訣的行功路線運轉開去。

   漩渦轉的更急,而那強大暗流的力量卻不斷的被裴負吞入體內。他的身體不斷的產生變化,而自體內逸出的道門靈力,更將他體外的金剛衣撕扯出一道道裂縫,在瞬間成了一件廢物般的衣衫。

   裴負的面容顯出湛然神色,在一聲長嘯中身體驟然破水而出,衝出了水潭,在空中全無著力的一個滑轉,撲通一聲再次衝進潭水之中。

   此刻,春雨已經有些漸漸不敵蜈蚣,身上的紅色也褪去了不少。

   裴負左臂詭異吞吐伸出,五指做出諸般巧妙的變化,四絕劍氣夾雜一道玄陰刺破指飛出,五種全然不同的勁氣猶如鋒利的寶劍,噗嗤刺入了蜈蚣的體內,紫色污血噴濺。

   “春雨!”

   裴負一聲輕喝。靈體聞聲退下,瞬間隱入了春雨刀身,而春雨更是頗有靈性的倒飛入裴負的手中,一刀在手,裴負心中頓生萬丈豪氣,雙手握刀,在水潭中詭異的一扭,紅芒閃動。

   渾濁的紅水,在血色的刀芒中霎時間如同實體一般被分割。

   火蜈蚣一聲淒厲哀嚎,巨大的身體被血色刀芒切成兩端,紫色的污血,令潭水頓時變了顏色,而在它倒下的剎那,露出了閘門前的一個機關石。

   裴負御刀而行,春雨破空飛出,將潭水分到兩邊,刀氣撞擊白玉機關石,隨著轟隆隆的聲響,閘門緩緩升起,潭水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火蜈蚣巨大的尸體倒在血泊中,身體猶自微微顫抖。

   裴負皺著眉頭上前,看看蜈蚣的尸體,又看看手中的春雨,突然探手擊出一道靈力在春雨刀身。

   錚-!

   一聲清脆的鳴響過後,春雨卻靜悄悄沒有半點反應。刀身上的紅芒顯出一道道黯然無光的紅紋,裴負明白,剛纔刀中的靈體和火蜈蚣之戰,真元損耗不輕。

   反正春雨就在自己的手邊,等靈體恢復之後再召喚也不遲。

   想到這裡,裴負順手將春雨放進了如意袋中,舉步想要走開,但當他目光滑過蜈蚣頭上那四根帶形物體時,心中一動,伸手就將那四根物體撥下。

   他仔細打量手中閃爍金屬光芒的帶狀物體,覺得這東西應該有些用處,想了一下,他順手將那東西放入了如意袋中,舉步邁過了閘門。

   裴負並不知道,自神州道派成立之日起,這隻火蜈蚣就生長在九玄空間。以前,道派道宗前來,隻是將火蜈蚣擊傷,令它元氣大損,卻無人能夠將它擊殺。這火蜈蚣在九玄空間中生活了近千年,始終無法進化更高級的魔獸,原因也就在於此。

   如果裴負沒有春雨中的靈體在危急關頭拼命護住,恐怕他也沒有機會再獲突破。

   悠長的甬道,依舊黑漆漆的,隻是空氣卻顯得清新了很多。

   裴負循著甬道向前走去,心中快樂的有些想要歌唱。隻是,接下來又該做什麼?神龍寶庫又在何方?

   在這種喜悅與迷惑交雜的情感中,裴負不知不覺的來到的甬道的盡頭。

   但他卻愣住了!

   在甬道的盡頭,突然生出了兩條道路,而岔口中央,豎著一個白玉石碑,碑前放著一個紫色的玉碗,碗中卻是晶瑩閃爍的天星石。

   九玄大陣到了盡頭,卻又分成了兩個通道。

   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寫著一排排細小的蠅頭小字,也不知當初寫這碑文的人是出於什麼心裡,字體小的若不仔細觀看,根本無法看清。

   裴負凝神觀瞧,神色漸漸的激動起來。

   在這九玄大陣的盡頭,一條通道是離開此地,隻要將最後四十粒天星石放入玉碗之中,大陣的出口大門便可以開啟。

   而另一條道路,卻是自神州道派成立之後,近兩千年中從來無人走過的通道,在那條通道的盡頭究竟是什麼?石碑上的碑文也就在這裡到此結束。

第二十九章 九星龍圖




   碑上的文字,是道派歷代道宗留下的記錄。

   隻是細查神州道派四十餘代道宗之中,卻沒有初代道宗的留言,裴負不由更覺奇怪。按道理講,像這種事情初代道宗應該有很詳細的說明,但為什麼沒有對那通道盡頭的事情有所交代呢?

   想到這裡,他的心頭突然間微微一動。

   也許,在神州道派這四十餘代道宗中,隻有初代道宗曾經走到那通道的盡頭!

   是立刻離開九玄大陣,亦或是繼續冒險旅程?他有些猶豫了

   片刻遲疑後,裴負拿定了注意,將玉碗中的天星石一把抓的干干淨淨,循著那條從沒有人走過的通道,朝著未知的世界走去。

   他有種預感,在通道的盡頭,也許他可以得到所有的答案。

   比較起先前走過的甬道,這條從來沒有人走過的通道顯得好了許多。地面平滑,仔細看去竟然也是用上等的漢白玉鋪成。裴負一邊走,一邊在心裡計算著這些漢白玉的數量,得出的結果,卻讓他不禁嚇了一跳。

   如此多的上等漢白玉,如果在清初時期,可以比得上百餘個南明朝廷的國庫,比得上大明最為強盛時期的百年收入。

   真無法理解,當初道派的祖師,是從什麼地方找到了這許多漢白玉。

   同時,裴負也覺察到了一股與道氣全然不同的靈力氣息,他說不出來那種氣息的感覺,隻是讓他有種頗為親切的感受,就像,就像他兒時夢中在母親懷中撒嬌一樣的溫暖。

   就這樣,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裴負走到了甬道的盡頭,而出現在他面前的,卻是一副閃爍著一種極為詭異,虛幻光芒的巨大地圖。

   乍一看地圖,他就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樣。它和明朝時的疆域地圖相似,但卻又和裴負所見過的不同,比較大,疆域也更顯遼闊。

   隻是,這副地圖並不完整,左右對角缺少了兩塊,讓裴負更覺有些茫然。

   看了半晌,他探手撫摸這副奇異的地圖,觸手剎那,心中卻隱約又是一動。那種感覺很奇妙,明明看上去是在岩石上繪出的圖案,可是摸起來去似錦非錦,似帛非帛。

   裴負連忙從如意袋中找出他得來的兩張地圖,觸手的感覺和石壁上的圖案完全一樣。

   他有些耐不住心中的激動,對照著地圖上的紋路,將兩張小地圖貼在了整張大地圖之上,恰好將缺口填補。

   轟隆隆-!

   一陣如同天雷一般的聲響,仿佛在九霄外響起一般,整個石壁流光轉動,化作一面薄如蟬翼般,浮動虛幻縹緲煙霧的鏡面。

   裴負愣住了,好半天他好奇的伸出手想要觸摸,但當他的手和鏡面接觸剎那,一抹光芒閃爍,他的手隨之沒入了鏡面之中。

   這種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事情,讓他有些激動,有些好奇,心中更是撲通通的跳個不停!

   他深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後,運轉通天九訣心法,將靈力化作身外一道無形氣罩,閃身衝入了鏡面。

   霎時間,鏡面光芒似水一般流動,當裴負的身體沒入鏡面的剎那,鏡面頓時又化作一面石壁,地圖依舊,而裴負貼上去的兩張小地圖,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裴負,在進入鏡面另一邊之後,卻獃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在他的面前,是一個巨大的宮殿,其華美更遠遠超過了當日他在仙獄中見到通天教主居住的宮殿。

   大殿中祥雲繚繞,空曠寂靜。

   整座宮殿沒有一根廊柱支撐,仿佛是鑿空的山洞。四面牆壁上,壁頂上,甚至地面上,繪著各種奇異的雲圖,星圖,令裴負在瞬間有種置身虛幻縹緲,無窮無盡宇宙中的神幻感覺。

   而整座宮殿中,橫臥著一條被氤氳籠罩的巨龍。

   裴負隻能看到那巨大的龍首,須發逼真動人,而龍身完全隱在氤氳之中,根本無法看得真切。在龍首上方的壁頂,鑲嵌了九顆奇異的晶石,乍看之下如同繁星,閃爍著柔和的光芒,隻是,那光芒顯得有些黯淡。

   九顆晶石分為九種色彩。

   白,代表坎位,居北方水。

   黑,代表坤位,居西南土。

   碧,代表震位,居東方木。

   綠,代表巽位,居東南木

   九星四周,又繪有八干四維,十二地支,對應殿中巨龍,龍首所向西北方,正是天門方位,而龍尾,毫無疑問直向地戶。

   一剎那間,昔日明松匆匆傳授給裴負的那些東西,連同從道宗玉簡中得來的信息,閃電一般的掠過了裴負的腦海,他失聲喊道:“神龍寶庫!”

   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神龍寶庫,甚至連道宗玉簡中也沒有提及,可是身為神州道派的弟子,裴負還是意識到他此刻竟然處身在神州道派千年來最神秘的一塊領地,神龍寶庫。

   他忍不住上前兩步,纔一接近那條神龍的時候,從龍首中驟然間傳來一股極為強橫的靈力,凝實如實體一般將他的去勢硬生生擋下。

   神龍看似沉睡,卻始終保持著他天生的靈性。

   裴負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恭恭敬敬的伏地叩首,大聲道:“神州道派第四十七代弟子裴負,叩見神龍!”

   話音未落,那股凝實般的靈力頓時消失不見,裴負站起身來,走到神龍龍首前停下腳步。

   龍首高數十米,龍眼緊閉。

   若仔細看去,在龍顏雙頰,隱隱可見晶瑩淚光,神龍竟然在哭泣!

   裴負心中不由得大驚,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這是,龍口突然微微張開,露出一人多高的細縫,似乎在示意裴負走進去。

   裴負不敢有半點猶豫,神態肅然走進龍口,轟的一聲,龍口關閉,一股強絕的靈力頓時將他的身體籠罩其中,雖然裴負有心運功抗拒,但在這樣一股靈力之中,他體內的仙力都如同沉睡了一般,沒有半點反應。

   “初代,你回來了!”

   裴負的腦海中響起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令他不由得一愣。

   “你是誰?”

   “你不是初代,你是誰,你怎麼回來到這裡?”

   “在下神州道派第四十七代弟子,裴負!敢問你是誰?”

   四周頓時沉寂下來好半天,那有氣無力的聲音纔再次響起:“你是初代的傳人,原來初代已經不在了!”

   “你到底是誰?”

   “我?虧你是初代的傳人,你們世代守護的又是誰?你現在在我的身體中,你說,我是誰?”

   “啊-!”裴負喫驚不已,環視四周漆黑的虛空。

   “我生於渾淪,曾附身帝炎,與軒轅決戰逐鹿,也曾為報深仇,引發春秋戰亂。兩千年前,我和黃龍本相的初代相識,以雙龍之力融合在我一身,化作龍脈守護神州,而初代則創出你們的道派,以維護龍脈安危。”

   裴負就覺得腦袋嗡的一聲亂成了一鍋粥,神龍所說的讓他有些無法理解,更無法開口。

   “失去黃龍本相的初代,和凡人無異,沒有想到,這世上居然還有身具龍相的人,讓我以為初代重又回來。”

   “神龍,既然你守護神州,為何神州又成現在模樣?”

   神龍沉默片刻,輕聲道:“裴負,你可曾聽說過封神計劃?”

   裴負愣了一下,“聽說過。”

   “三千年前,居住昆侖山天界的仙人們,為了阻止人神之間的交流,曾經做出了第一次封神計劃,而三百年前,東方仙界中的仙人們和西方神界中人又為了一場無聊的賭約,開始策劃第二次封神行動!”


第三十章 封神計劃

“什麼賭約?”裴負問道。

   “我不知道!大約百餘年前,東方仙界中的幾位尊者找到我,要我放棄對神州的守護。由於當年我和初代的承諾,所以沒有答應他們的要求。結果,我們大戰了一場,我的龍氣盡散,而他們也元氣大傷。”

   “那之後呢?”

   “之後?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體內的龍氣化成九道散去,如今我完全是依靠我和黃龍的本命元氣存在,隻是能支撐多久,我就沒有把握了!”

   裴負微微一皺眉頭,遲疑一下,低聲道:“神龍,也許你不知道,你龍氣散盡之後,我昔日天朝中華,卻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我想知道,這是否能有挽救的餘地?”

   “有!”神龍毫不猶豫的回道。

   “如何挽救?”

   “將我散去的龍氣重新聚集起來,讓我能夠從沉睡中蘇醒!”

   “你現在難道不是醒著嗎?”

   “不,現在我之所以能夠和你交談,全是我元氣中的潛識,而我的神識和身體,都在沉睡之中。”

   裴負感到心頭有些沉重,問道:“那如何纔能將你的龍氣聚集?”

   “當年我龍氣化作九道,分別依附在九個神器上,但究竟是依附在哪裡?我也不清楚。你隻有找到那九個神器,而後將裡面的龍氣吸收,重新組合聚集,並且還給我,那樣我就可以蘇醒過來。”

   “不是吧,你連你的龍氣依附在什麼神器上都不知道,我怎麼去尋找?”

   “當年九個神器都是存放在皇室之中,別的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你在進來之前,是否看到壁頂上的九顆晶石?”

   “看到了!”

   “那九顆晶石,以前是我龍氣精華凝聚的九星,恰好與我散去的九道龍氣相互應合。隻要你拿著那九顆晶石,看到他們本色閃爍,那麼龍氣距離你也一定不會太遠。”

   裴負苦惱的撓撓頭,道:“那麼神龍,我將如何使用晶石?”

   “我九道龍氣幻化,分別成九龍模樣。依次為回龍、出樣龍、降龍、生龍、飛龍、臥龍、隱龍、騰龍和領群龍,而相應的九星,依次是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左輔和右弼。九星九龍相應,要想尋龍,你就必須先要得到九星之中的龍氣,而後纔可能被九龍相認。”

   “如何得到九星的龍氣!”裴負迫不及待的問道。

   神龍沉吟一下,接著道:“你先取下九星再說!”

   說著,裴負耳邊傳來一聲悶響,自虛空中一股氣流湧來,龍口張開,他的身體隨之被氣流送出龍口之外。

   重又回到大殿中,裴負再次打量壁頂的九顆晶石時,目光中所夾帶的情感已經有所不同。

   壁頂上,九星依舊閃爍晶亮光芒,如同天空的星宿一般,一眨一眨。

   裴負深吸一口氣,騰身而起,朝著神龍所說的九星中貪狼星的方位撲。隻見他身形一閃,已經來到了貪狼星的位置,探手一把抓去,砰的一聲,自晶石上傳出一股奇異的力量,強大卻又柔和的將他的身子一下子撞飛。

   身體在空中巧妙的一個滑轉,裴負飄然落在地面,看著天空中的九星,有些獃獃發楞。

   片刻後,他再次騰身而起,依照著道宗玉簡中傳下的摘星指向貪狼星抓去,同時運轉吞靈大法,體外籠罩一層玄白色的光芒,眼見手指將要觸及晶石,卻又巧妙的一變,一把將晶石握在了手中。

   一股強絕剛猛的靈力自晶石發出,裴負借由吞靈大法瞬間將那股靈力化解去,一把抓下了貪狼晶石。

   身形飄然落地,裴負神色壞敗的看著手中的晶石,不由苦笑一聲。

   雖然拿下了貪狼星,但在化解那股巨力的同時,裴負己身的靈力也被消耗一空。他盤膝而坐,運作通天九訣一個大周天之後,精力立刻恢復過來,目光再次放在了九星中的巨門晶石上。

   摘星指,也許是當年初代道宗專門為了這一天而設計的一門心法。

   在神州道派兩千年的時間裡,沒有任何一位道宗修煉成功,於是在道宗玉簡中也就留下了異想天開的字眼。

   現在,裴負明白了,想要練成摘星指,必須要配合這九星力量運轉的規律練習。而做為初代之後,神州道派第一個踏足神龍寶庫的傳人,他算是幸運,亦或是不幸運?

   不過,不論幸運與否,裴負都無從選擇。

   在稍稍恢復了精力之後,他依次將九星取下,不過在他取下最後一星,右弼晶石的剎那,卻也無法再承受那晶石中的無鑄龍氣,一口鮮血吐出,身體重重摔落在地面,半晌都無法站起。

   他看了看手中的晶石,咬著牙爬起來,搖搖晃晃的朝著龍首再次走去,龍口張開,可是他卻連邁步走進去的力量也都沒有。

   好在自龍口中傳出一股巨猛的吸力,幫著他摔入龍口中,倒在無盡的虛空裡,任由四周湧來的靈力按摩他的周身。

   “裴負,你現在修練到什麼境界了?”神龍的語氣有些驚異。

   經過片刻靈力按摩之後,裴負稍稍恢復了精神,有氣無力道:“我不知道,在我入靈動空間的時候,好像剛纔過了離俗吧。”

   “怎麼可能?”神龍喫驚道:“若是你這般修為,怎麼可能闖過九玄大陣?”

   “我也不知道,反正糊裡糊塗的就過來了。好在我身上有些法器,讓我可以順利的過關,其他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你閉上眼睛,運轉你的心法!”

   神龍的聲音依舊有氣無力,但卻又一種無可抗御的威嚴。裴負當下也不遲疑,運轉通天九訣,就在他靈力幾乎耗盡的時候,卻神器般的進入到破立訣的運轉。破立,破而後立,而後方成,就在這種全無意識的調息中,裴負的修行再次邁進一步。

   以他現在這種火箭式的突破,完全出乎了通天教主的意料。原本傳授他通天九訣,通天教主認為每一訣裴負至少需要甲子光陰的修煉,但沒有想到他在一連串的血戰中不斷成長,不斷突破,三百年方能達到的境界,裴負卻在短短的時間內完成,若是通天教主知曉,恐怕隻能感嘆裴負是個不折不扣的怪胎。

   運轉周天結束,裴負從神馳中清醒過來。

   “你不是道派弟子,怎麼會截教的至高心法?”

   裴負當下又把仙獄中的事情說了一遍,神龍久久不語,突然間大笑起來,“闡妙兒也跑出來了?嘿嘿,這下子昆侖山上的那些家伙,可就真的是有麻煩了!”

   笑完,神龍接著道:“裴負,你現在的身體尚不足以承受九星晶石中的龍氣,嗯,我剛纔在你運轉通天九訣的時候,發現你的修為僅隻到了釋滯的境界,要想承受九龍龍氣,我想你最好還是在好生的修煉一番,待金丹結成,元神穩固之後,纔有可能承受九龍龍氣的力量,否則,一龍龍氣,足以將你的身體爆炸。”

   裴負聞聽,不由一咧嘴。

   釋滯不過是神州道派十八重修練中的第八重境界,而元神穩固,卻已經是十三層極言的修為境界。在道宗玉簡中,神州道派的傳人達到十一重境界的人已經不多,而十三重極言境界,更是僅有數人完成。

   “那不是需要很長時間?”

   “哦,也不會!”神龍沉吟一下,道:“你將九星晶石按照剛纔你在壁頂上見到的方位擺放,然後你坐在中央,由晶石靈力相助,一方面可以加快你的修為,另一方面,也可以徐緩吸收晶石龍氣,改造你的身體。我想,待你完成元神穩固之後,晶石的龍氣也就差不多吸收完畢。”

   裴負想了想,覺得這也是唯一的辦法。當下他聽從神龍的建議,按照九星方位將晶石排列,之後端坐九星中央,大聲道:“神龍,這樣就可以了嗎?”

   “嗯,你運功吧,我會用我本命元氣來護持你的真身,裴負,取出道宗玉簡,開始行功!”

   裴負也不猶豫,探手取出道宗玉簡,夾在兩手食指之間,緩緩閉上雙眼。

   剎那間,他仿佛處身在一片廣闊空寂的星空之中,一股股奇異的力量自四面八方朝他湧來,同時,自天靈湧入一股剛鑄的靈力,將他的六識完全封閉。

   靈力,在他體內無聲的運轉,道宗玉簡發出玄色光芒,伴隨九星晶石閃爍的星光,將他籠罩其中。

   在神龍本命元氣和九星晶石中龍氣的引導下,裴負真正的開始了他做為神州道派弟子的修煉。

   在他六識封閉的剎那,塵世中的時間,定格在公元1941年1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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