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月]逮捕俏嬌娃(逮捕愛情之二)[全文完]

逮捕俏嬌娃【逮捕愛情之二】  作者：褚月

　　她雖然是個交通警察，但也是正義使者的化身，只要遇到她不滿的事，她一定要跳出來說教一番，這個龍邵齊她知道，堂堂一個知名大律師，居然會有一個搶匪弟弟－－她一定要好好唸唸他，讓他知道不可因他的名氣，就讓其家人胡作非為－－奇怪！怎麼她唸了一堆，他什麼也沒說就調頭走人，可惡！就不要讓她再碰上他，不然她一定要唸到他頭痛－－

第一章

　　「來人啊－－搶劫啊－－來人啊－－」

　　一大清早，巷子裡就傳出婦人的尖叫聲，但卻沒有引起騷動。

　　此時，正走出公寓，準備買早點的封尚怡聽到喊聲，循聲來到巷口，只見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太太，步履不穩地追著一名男子，往她這頭跑來。

　　那男子頭染金髮，穿著一身黑，戴著口罩，手裡還抓著紫色皮包。

　　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搶劫！封尚怡表面不動聲色，身體卻已經做好準備。

　　只見黑衣男一面跑，一面不停地回頭望，在經過她的身邊時－－

　　「喝！」

　　封尚怡抓緊時機，伸手往他的頸部擊去，然後扣住他的手腕，回身把他壓倒在地，動作一氣呵成，前後不到三秒鐘。

　　「啊！」金髮劫匪吃痛地叫著，身體還不斷地掙紮扭動著。

　　「還敢動！」她用膝蓋頂住他的背脊，伸手拿掉他的口罩。果然被她猜中，是個未成年的毛頭小子。

　　「小小年紀就學人家搶劫？誰叫你這麼做的！」她用力往他的頭巴下去，順便把皮包從他的腋下抽出來。

　　「X，死女人，竟敢打我的頭！」他惡狠狠地爆出髒話。

　　「我打你又怎樣？還敢大聲！」封尚怡說著，又開始巴他。

　　他們的姿勢、她的聲音，終於引起路過人的注意，也陸陸續績有人圍過來指指點點。

　　「別老站著看，還不快打電話報警！」她抬頭朝人群嚷道。

　　被她這一叫，大家還是你看我、我看你，沒人動作，這令封尚怡頗為火大。現在是怎麼回事？怎麼大家見到搶劫都只會旁觀？

　　才想開口罵人，人牆就被推開，一位老婦人喘著氣，走向她。

　　「小姐，真是太感謝妳了，謝謝！謝謝！」

　　「別這麼說，這是我該做的事。」對待老人家，她向來客氣有加。「老婆婆，這是您的皮包嗎？」她將手裡的皮包交給她。

　　「對，沒錯，這是我的皮包，真的太謝謝妳了。」老婦人口裡還是不停地道著謝。

　　「老婆婆，真的不用客氣，倒是有件事要麻煩您。」封尚怡客氣說道，「請您跟我一塊兒到警察局當證人，以確定他就是搶劫現行犯。」

　　「啊？要這麼麻煩哦？可是我還要回家幫我兒子準備早餐耶！」老婦人聽到要去警局，有些猶豫。

　　「是的，麻煩您了，或者您先打電話通知您兒子，說明您的情況。」

　　她深吸一口氣，轉頭跟其它圍觀的人說道：「可以請你們哪位元高抬貴手，打個電話報警？」

　　忽然瞥見一輛警車正從不遠處駛來，她連忙伸手指著，叫道：「你們誰，快去攔下那輛警車！」

　　「哦－－」

　　可能被她嚴肅的神色與口氣嚇到，這次就有人付諸行動了。

　　不多久，兩名穿著制服的員警從警車走下來。

　　「咦？妳不是尚恰嗎？」其中一名員警劉裕認出她就是同屬分局的交警，也是北刑大隊長封尚文的麼妹。

　　「劉大哥，這一個是搶劫現行犯，麻煩你們把他押送回警局。」封尚恰笑笑地將壓在底下的人拉起來，結果那男孩還想趁機掙脫逃跑。

　　「你還想跑！」她使出擒拿手，又抓住他。

　　「尚恰，妳這招應該是跟妳哥學的吧？」劉裕拿出手銬把人銬起來。

　　「是啊、是啊！」在外人面前，她也只能點頭稱是。哼，要讓封尚文教，還不如自己去學！

　　自她報考警校開始，大哥就一路反對到現在，甚至還阻止她參加轉隊升等考試，害得她至今只能待在交通大隊服務。

　　「走吧！尚怡，一起回分局，妳等會兒不也要上班？」劉裕招呼道。

　　「不了，我還要回家拿東西，還是請劉大哥先帶這位婆婆回去吧！她就是被害人。」她指著一旁的老婦人道。

　　「那好吧！」

　　說完，劉裕便和同事帶著人犯、老婦人離去。

　　一個小時之後，封尚怡來到分局上班，經過保安分隊辦公室時，聽到裡頭傳來了叫?聲－－

　　「XXX！有本事你們就把我關起來好了，不要在那裡問一堆廢話！」

　　開口就是三字經的問候，讓封尚怡不禁皺起了眉頭，仔細一看才發現是那個毛頭小子在鬧，而劉大哥則是一臉無奈地坐在對面。

　　真是欠扁了！

　　「X！你們就不要讓我出去，否則我會叫人放一把火，燒了你們警局！」

　　「燒你的大頭鬼！」封尚怡來到他身後，一出手就巴了他的後腦勺一記。「犯錯還敢在警局鬧！」

　　「妳幹什麼？員警就可以打人吶！」他回頭瞪她，眼中充滿暴戾之氣。

　　「打你又怎麼樣？欠扁的人就該打！」封尚怡毫不畏懼地迎視他。

　　「爛女人，不過是交通警察而已，憑什麼打我？」他瞄了眼她的制服後又吼道。

　　「交通警察又怎樣？敢搶劫，什麼人都可以扁你！」居然藐視她！封尚怡忍不住又想朝他的腦勺招呼過去。

　　「妳！」要不是被銬在椅子上，他早就跳起來扁她了！

　　「劉大哥，他很不合作嗎？」不理他，封尚怡逕自轉向劉裕問道。

　　「是啊！他身上沒有任何身分證明，他也不肯說出自己的名字。」他搖搖頭，對這個口出惡言的男孩完全沒轍。

　　「那老婆婆呢？」她注意到老婆婆並不在辦公室裡。

　　「老婆婆已經錄完口供回去了。」

　　「哦！那要不要我幫忙？」封尚怡提議道。事實上，身為交通警察，她根本沒有機會可以問犯人口供。

　　「不好吧！尚怡，妳不是要出去值勤？」劉裕猶豫道。

　　「劉大哥，你就讓我試試吧！」她一臉的懇求。

　　「好吧！我先到洗手間一趟，妳就先試試看吧！」劉裕把資料夾遞給她。

　　「喂！你叫什麼名字？」啪一聲，封尚怡把數據夾放到桌上，馬上坐下來問。

　　「哼！」

　　「你不要以為不說話，我們就拿你沒轍。」她冷著臉道：「不要浪費大家的時問，快點說！」

　　「X！妳又想打我嗎？打啊！我怕妳啊！要不是我沒注意，怎麼會讓妳抓到！

　　「有本事我們再打一次啊！」一想到自己是被一個女人逮住，他就覺得丟臉。

　　跟個女人打架，有什麼好大聲的？封尚怡本想這麼嗆回去，但轉念一想，改口道：「要是你又打輸了，你就願意合作了？」

　　「哼！要是妳又贏我，我隨便妳！」他昂首道。他一心只想要打贏她，並沒去想打贏了要怎樣。

　　「好！」她一口答應。

　　「不行！」劉裕從門口進來就聽到他們的對話，連忙開口阻止。

　　「劉大哥，沒關係的，就讓我跟他對打，也省得他在那裡浪費我們的時間。」封尚怡起身勸道。

　　「這－－」一想到要浪費時間在問口供上，劉裕有些遲疑了。

　　「劉大哥，我們把他帶到地下室的練習場，你在一旁監督，要是他想逃也逃不掉啊！」封尚恰頗有自信地說道。

　　「萬一……」

　　「放心啦！劉大哥，真的有什麼問題，大不了我自請處分，不會連累你的。」見他有鬆動的傾向，她連忙加把勁說服。

　　「走吧！」劉裕走過去解開銬在椅子上的手銬，拉起他。「你別要花樣。」

　　「哼！」男孩不屑地冷哼。

　　「哼什麼哼！沒禮貌的傢夥！」

　　封尚怡沒好氣地推著他往外走，有幾個警員聽到他們的對話，也好奇地跟了過去。

　　一行人來到地下室的柔道練習場，劉裕解開他的手銬，讓他走到鋪著軟墊的地板中央，其它警員則是站在一旁。

　　「來啊！這次我不會輸妳的。」男孩一開始就擺出雙拳，嗆聲道。

　　「記住你說的話啊！」封尚怡微揚嘴角，靜靜地站在那兒，警覺心卻提升到最高點。

　　「妳笑什麼笑！」她的笑容讓男孩覺得很刺眼。

　　「我不能笑嗎？」她故意嘲弄他。

　　「啊！」氣得失控，他大叫一聲就沖過去。

　　封尚怡機靈地跳開，抬腿勾住他的腳，讓他當下摔個五體投地。

　　「啊！」他吃痛地叫道。

　　「起來啊！你不是想打我嗎？再來啊！」她再次用話激他。

　　「臭女人！」他猛然爬起，一拳就往她的俏臉揮去。

　　她側過頭，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則往他的衣服借力，直接把他摔在地板上。

　　「哦！」他痛得臉全皺成一團。

　　「怎麼樣？要不要認輸了？」她睨著他掙紮起身的模樣道。

　　看得出來，他完全沒有受過任何武術訓練，完全用蠻力在打，而她則是擁有柔道黑帶的資格，誰勝誰負自然是很清楚的了。

　　「不！」男孩掙紮起身死撐道。

　　「不錯哦！不過逞強對你沒有好處，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誰在逞強了！」他嘴硬地說道。X的，就不信真的打不倒她！

　　「那好啊！請繼續。」她攤開手道。

　　哼！用拳頭不行，那就用腳！男孩學著以前看過的武打電影，一腳就往她的胸部踹過去。

　　「哇！夠狠。」她話才說完，隨即身體一低，也用腳掃他的下盤，第三度將他撂倒在地板上。

　　「嗯！」他悶哼著，整個背脊都在痛。

　　「還要再來嗎？」她側頭問道，語氣輕鬆地像在談論天氣一般。

　　「X的！算妳狠！」縱使心裡不甘願，男孩也知道自己是真的打不過她的。

　　「那你可以乖乖合作了吧？」封尚怡笑了。

　　「廢話少說，要怎樣隨你們！」

　　「劉大哥，交給你了，我先去值勤。」說完，她人就離開練習場。

　　劉裕向她比個道謝的手勢後，便過去把男孩拉起來，重新銬上手銬。

　　「現在你可以說你叫什麼名字了吧？」

　　「嚴仲齊……」

　　啪啪啪！木槌的敲擊聲響徹整個法庭。

　　「請被告律師結辯。」坐在上頭滿頭白髮的法官，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是。」

　　人高馬大的龍韶齊，神態自若地走到法官面前，目光炯炯地掃視全場的人，然後把焦點定在檢察官身上，有條不紊地開始進行結辯。

　　溫厚的音調陳述著他的當事人，也就是被告應該被判無罪的原因。一字一句都針對前一個小時，檢察宮所提出的證據作反駁，犀利的辯詞，直指證據的漏洞，說得檢察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以上，就是我方的結辯，請法官做公正的裁決。」他恭敬地行禮後，回到自己的座位。

　　「龍律師，我能不能被判無罪？」

　　趁著法官在思考最後的判決時，涉嫌教唆殺人的被告王文輝，一臉緊張地詢問。

　　沒錯，他的確教唆手下把人給殺了，不過對方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不時派手下來找麻煩，所以那人會被他殺了也是遲早的事，他根本沒必要為了他而入獄。

　　「你對我沒信心嗎？」龍韶齊側頭睨了他一眼，語氣中有著不容忽視的氣勢與自信。

　　「不不不。」王文輝連忙搖頭，那低聲下氣的態度，跟在外面當老大的氣勢完全不一樣。

　　「那就閉上嘴。」龍韶齊不耐地轉回頭。

　　對於王文輝，他只有輕蔑兩個字可以形容。若不是他的好友再三登門拜託，說王文輝是他叔叔，曾經幫過他們家很大的忙，家裡又有一個重病的老母的話，他根本不想接下這個案子。

　　當然他也很清楚，王文輝會叫他侄子來找他幫他打官司，無疑就是看上他擔任刑事律師以來，還沒有失敗過的紀錄。

　　而這些紀錄，再加上好事媒體的爭相追逐，使得他不想出名也難。

　　現在要他打官司的人越來越多，他的索價也順勢越來越高，但這樣卻仍阻止不了那些人，捧著大把鈔票來請他辯護。

　　經過十五分鐘，法官終於有了裁定。

　　「被告王文輝請起立。」書記官接到法官的指示後叫道。

　　「被告王文輝，於民國九十二年X月X日涉嫌教唆手下殺害王大福，由於證據不足，當庭無罪釋放。」法官清楚地宣佈。

　　「退庭。」

　　木槌敲下，轟動一時的幫派老大兇殺案，正式劃下句點。幾名專跑法院的記者旋風似地沖出法庭，準備發佈最新消息，至於王文輝則是興奮不已。

　　找龍韶齊果然是對的！

　　「王先生，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收拾桌上的文件，龍韶齊公事化地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龍律師，等等！」王文輝連忙追了過去。

　　「還有事？」他停下腳步。

　　「呃－－我想請龍律師吃個飯，謝謝你幫我打贏官司。」

　　「王先生，我們的關係僅止於主雇，官司既然已經打完，那表示關係也終止了。」

　　龍韶齊冷淡地把他的提議打回去，然後逕自離去，留下一臉難堪的王文輝。

　　走出法院大門，就有好幾名記者圍上來，好幾支麥克風一起擠到他面前。

　　「龍先生，這件案子宣判無罪是在你的意料之中嗎？」

　　「龍先生，有關王文輝的幫派背景……」

　　「龍先生，你讓王文輝獲判無罪是……」

　　龍韶齊不理會記者的問題，沉著臉，推開人牆，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媽的，要不是法院只讓自家人把車停在地下室，他又怎麼會被記者團團圍住？那些記者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曉得，要從他嘴裡挖出什麼來是不可能的事？

　　即使他擺出完全不予理會的態度，那些記者還是不願放過他，就算他坐進車內，麥克風依舊如影隨形地跟到。

　　「把麥克風拿開。」龍韶齊冷冷地瞪著那名把麥克風塞進車門的男記者。

　　那犀利的眼光，嚇得男記者連忙移走麥克風，口裡還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他很快地把車門關上，毫不猶豫地把車子開走，留下一屁股的塵煙給他們。

　　沒有挖到新聞，一群灰頭土臉的記者只好重新跑回法院，去追另外一名主角－－王文輝。

　　回律師事務所的途中，龍韶齊的手機響起了。

　　「喂－－」

　　「龍先生，我是嚴大升。」

　　「什麼事？」

　　龍韶齊認出他的聲音，是晉陽企業的老闆，最近與他簽了一年的合約，擔任他公司的顧問律師。

　　「那個－－我想麻煩你一件事。」嚴大升有些吞吞吐吐地。

　　「什麼事？」他語氣已摻進一些不耐。

　　「這個－－可以請你到警局一趟嗎？我兒子出事了。」

　　「出什麼事？」他冷冷地開口。

　　「呃－－」嚴大升欲言又止。

　　算了，在警局也不會有什麼好事，還是別問了。

　　「在哪一家警局？」

　　知道地點之後，龍韶齊立刻掛上電話，轉往警局去了。

第二章

　　龍韶齊抵達警局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半。

　　「請問嚴仲齊是不是在這分局裡？」他站在警局門口問值班警員。

　　「嚴仲齊？你是哪位？」頭髮微禿的警員邊翻著紀錄邊問道，一時也沒注意來者的長相。

　　「我是嚴仲齊的律師，我姓龍。」

　　「有了，嚴仲齊是今天早上被抓到的搶劫犯。」警員找到紀錄，一抬頭，才發現眼前的人，就是半小時前出現在電視新聞裡頭的律師。隨即，他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

　　哼！這個枉顧是非正義的傢夥！

　　「龍先生，請跟我來。」警員板著臉起身，領他走到裡面。

　　要不是職責所在，他真想好好問問，這傢夥為什麼要替一個幫派大哥脫罪。

　　一進辦公室，警員就看到劉裕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頭寫東西。

　　「老劉，這位是龍先生，嚴仲齊的律師。」他向劉裕交代完，人就走開，完全不想留下來。

　　「劉警官，你好。」龍韶齊面無表情地說道。

　　「龍先生，你好。」沒想到出面替嚴仲齊交保的，竟是近年來最紅的律師龍韶齊。

　　「請問嚴仲齊是犯了什麼罪？」他直接切入正題。

　　「當街搶劫，今天早上被我們同僚當場逮捕。」

　　原來是搶劫。

　　「那麼，可以申請交保了嗎？」

　　「可以，請這邊填寫資料。」劉裕從抽屜裡拿出表格遞給他，「請先在這裡等一下。」

　　趁他還在填表的空檔，劉裕到臨時看守處帶人。

　　值勤完畢，封尚怡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保安隊的辦公室，看看上午抓到那個的案子處理得怎樣了。

　　「呼－－累死了。」她順手脫掉身上的反光背心、識別證，才抬頭，就對上龍韶齊的目光。

　　好搶眼的男人啊！

　　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瞳，配上高挺的鼻樑、略薄的嘴唇，組合成一張極為有型的臉，而且他全身散發著懾人的氣勢，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

　　他是個讓人無法忽視的男人。封尚怡下了定論。

　　「請問你是？」她好奇地上前問道。

　　「我是來保嚴仲齊的。」龍韶齊的語氣很淡。

　　他早巳習慣女人對他的注目，也不對此多加理會，不過這回他卻一反常態，有興致打量起對方。

　　眼前的這位女警身高不算高，身材卻是挺有料的，而汗濕的清秀臉龐，則帶著幾分健康的氣息。

　　「哦－－原來你是嚴仲齊的家人啊！看你這個樣子，應該是他的兄長吧！你們家人都不管他的嗎？不然怎麼會任他為非作歹、當街搶劫呢？

　　別以什麼太忙當作藉口，該關心的還是不能不關心吧！不然你現在保他出去，難保他不會再犯案，你和家人……」

　　封尚怡還沒弄清一切，就劈里啪啦丟來一串訓話，也不管龍韶齊的臉色霎時變得多陰沉。

　　這女人是怎麼回事？不僅處於狀況外，還挺雞婆的。女人就是這麼煩！

　　龍詔齊對她登時厭惡起來。

　　「你誰啊？！」

　　這聲音打斷了封尚怡滔滔不絕的訓話。

　　她轉頭一看，就見到嚴仲齊一臉不爽地站在門口，手上已經沒有了手銬。

　　「呃－－」他剛說什麼？這人不是他的家人哦？封尚怡的聲音頓時卡在喉頭。

　　她又回頭看向龍韶齊。那，他是誰啊？

　　「我是你父親請來的律師，我姓龍。」龍韶齊淡淡地說道。

　　話雖是對著嚴仲齊說的，但他的目光卻是直直鎖著封尚怡的。

　　啊！搞錯人了！她尷尬地漲紅了臉，直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律師？那我可以走了嗎？」哼！這就是他老子對他的關心－－派些不相干的人來處理善後。

　　嚴仲齊早就麻痺了，只是冷淡的說了句。

　　他的態度讓封尚怡皺眉，本想出口訓人，卻又因為方才才鬧了笑話，也就忍了下來。

　　「在這裡簽個名就可以走了。」劉裕走到自己的位子拿過筆錄，要他簽名。

　　「我們走吧！」嚴仲齊跩跩地拿筆簽下大名，然後甩頭走人，彷佛是在逛大街一樣，蠻不在乎。

　　龍韶齊向劉裕點個頭，算是招呼，再掃了封尚怡一眼，便轉身離開。

　　天啊！真是糗到最高點了。他的那一眼，讓封尚怡糗得低下頭去；而劉裕則是一臉的疑惑。

　　剛剛有發生什麼事嗎？

　　「你可以走了！」車子一回到自家，嚴仲齊忙不迭地跳下車，回頭就是趕人。

　　他心裡早巳盤算好，等龍韶齊的車一走，他就馬上「落跑」。這個家，他連大門都不想踏入。

　　完全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龍詔齊逕自熄火下車。

　　「喂！你幹什麼？」瞧著他的動作，嚴仲齊忍不住吼道。

　　「進去吧！你父親應該在等我們。」龍韶齊扯著他的手臂走進敞開的大門，全然不理會他的叫囂。

　　甩不開他的抓握，嚴仲齊只得跟著他進家門。

　　來到客廳，果然見到父親與母親全坐在沙發上，很明顯地就是在等他，而他不想理會，甩頭就想回自己房間。

　　「給我站住！」嚴大升見狀吼道。「這就是你對父母的態度嗎？」

　　「不然呢？」嚴仲齊根本不怕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還敢頂嘴！給我過來跪下！」嚴大升火大地吼道。

　　「哼！」他不動如山地站著。

　　「丫齊，你實在太傷媽的心了！」李翠花紅著眼眶說道。

　　自從知道兒子出事，她的眼淚就沒停過，她真的沒想到兒子竟會做出這種事。

　　嚴仲齊不說話，仍是一副蠻不在乎的樣子。

　　「你那是什麼態度！」嚴大升氣得站起來，眼看就要衝過去打他，李翠花趕緊攔住他。

　　「老公，你不要衝動！」

　　在一旁觀看的龍韶齊皺緊了眉頭。他對這出鬧劇沒有興趣，只覺得他們在浪費他的時間。

　　「嚴先生，你們的家務事請私下處理，我只說幾句話就走。」他開口插話道，「第一、令郎的案子由於是現行犯的關係，所以無法無罪釋放；第二、令郎未成年再加上過往並沒有不良紀錄，所以可以把刑責減到最低，甚至可以不用進少年觀護所。至於其它的細節，等到要開庭時，我會再跟你聯絡、詳談。我先回

　　去了。」

　　簡潔扼要地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人，讓嚴家三個人全傻了眼，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有本事你就打我啊！打我啊……」

　　「臭婊子！不要以為我不敢打！」

　　「啊－－你真的打我？！」

　　「打你又怎樣……」

　　方才嚴家的爭執，讓龍韶齊陷入了回憶之中。

　　記得小時候，他嗜酒的父親和愛賭的母親常因一點小事就起嚴重口角，甚至大打出手。

　　偶爾，他們會拿他出氣，時間一久，被打、被揍變成家常便飯，然後他逐漸變得麻木、沒有感覺。

　　有一次，在他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時候，員警來了，把他送到醫院；接著，自稱是社會局的人來了，說要幫他安排新的生活，不讓他再被虐待。

　　他沒有意見，也無法有意見，一切的事都由他人安排，等到他能開口時，他已經被帶到新家，過著新的生活。

　　後來，他輾轉得知，他的父母在審判前，又因為爭執而殺了彼此。

　　他看到這則新聞時，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甚至連回去幫他們送終時，也沒掉過一滴淚－－或許應該說，他的淚，早在當初被打罵時就已流幹了……

　　嚴格說來，他的成長過程一點都不順利。從小受虐造成他封閉的個性，讓他不受歡迎，更不得師長緣，連社工人員都拿他沒辦法。有些知道他過去的同學，更藉此嘲笑他，使他變得憤世嫉俗。

　　國中畢業後，他離開寄養家庭，自己在外生活。他做過很多工作，也受到很多歧視與屈辱，至此，他看清了一件事－－活在這世上一定要有錢，沒有錢，你就什麼都不是！

　　所以，他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賺很多錢！

　　自那時起，他開始努力讀書，靠著半工半讀，考上全國最有名的A大法學系，並以優異的成績考到律師執照。

　　初時，他沒沒無聞，卻在一次又一次的勝利官司中，建立起自己的名聲；之後，更因一個著名的官司將他推向高峰。

　　有了極高的聲譽，他的案子越接越多，也順勢成立了自己的事務所。

　　當然，財富也跟著高知名度滾滾而來，再加上他投資得宜，現在，他名下的財產已多得連他自己都數不清。

　　叭－－

　　刺耳的喇叭聲把龍韶齊的思緒拉回來，他這才知道自己的車已停在紅綠燈前很久了。

　　他深吸口氣，煞車一放，油門一踩，車子就這麼沖了出去，也把他的過去甩在後頭。

　　嚴仲齊的案子，他決定丟給旗下的律師去處理。

　　真是有夠豬頭的！居然什麼都沒問清楚就亂訓人家一通，真是糗到不行！

　　即使是下了班，封尚怡仍舊對之前錯認人一事耿耿於懷。

　　不過，根據劉大哥的說法，那個叫龍韶齊的也不是什麼好人，雖然身為律師，卻是個不分好壞，只要有錢，就一切好談的黑心人。

　　原本她還有些懷疑，畢竟刻板印象中，會為錢做出違背良心事的，都是些作奸犯科的人，但劉大哥讓她看今天最熱門的新聞，又翻出相關報導，使得她不得不相信他就是這種人。

　　一陣莫名的厭惡感湧上來。沒想到到他竟是這種人，虧他長得這麼好看，難道他的父母都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嗎？封尚怡撇下嘴角，很不以為然地想道。

　　「唉－－世上果然沒有十全十美的人！」騎著摩托車，她自言自語地下了結論。

　　突地，一陣麻癢從她的腰問竄起－－有人打手機給她。

　　她把車停在路邊，摘掉安全帽，接電話。

　　「喂－－你好。」

　　「是我。」電話裡傳來低沉的男聲。

　　「喲－－三哥居然打電話給我耶！真是難得啊！」封尚怡認出封尚智的聲音，馬上就揶揄他。

　　說起他們家四個兄妹啊，就屬她三哥從事的工作最好康了。

　　當年他們一個個跑去考警校，然後在個個員警機關服務。後來，也不知道發生麼事，三年前，她三哥突然離職，然後開了家保全公司。

　　算他運氣好，剛開業就接了一件保護某國總理的案子，他因為順利解決了總理的政敵派來暗殺他的人，而一炮而紅。又接下來的幾件Case都做得有聲有色，從此立下基礎，直到現在，他的公司已經成為國際保全業的籠頭了。

　　「尚怡，下班了沒？」封尚智當作沒聽到她的揶掄。

　　「下班啦！幹嘛？要請我吃飯啊？」她打趣道。

　　「對。」

　　「耶？真的假的？」她隨便說說的咧。

　　「三十分鐘後，我到妳住的地方載妳。」封尚智很快地交代完便收線，完全不給她有任何發問的機會。

　　「喂？喂！哇咧，真的掛啦！」

　　算了，反正他都說要請客了，她負責吃就好。聳聳肩，她收起手機，再度戴上安全帽，繼續往住處騎去。

　　至於龍韶齊這個人，已經被她拋到腦後。

　　應她的要求，封尚智帶她到知名的「奧可莉」法式餐廳用餐，一落坐，她便開門見山地問道：「三哥，你應該不只是單純請我吃飯吧？」

　　「先點菜吧！等等再說。」他有些不耐地抬頭看她一眼，又埋首於Menu中。

　　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既然這樣，她當然要點最貴的囉。

　　「麻煩給我羅西尼鵝肝菲力牛排套餐、柳橙汁。」她很快地決定。

　　「我要橙汁煎烤法國鴨胸套餐、拿鐵咖啡。」封尚智合上Menu道。

　　「請問小姐，牛排要幾分熟？」服務生恭敬地問道。

　　「八分。」

　　「是，請稍等。」

　　「可以說了吧？三哥。」她還是記掛著這個。

　　她有注意到哦，一進餐廳，就有許多女人的目光投向三哥這邊，而且久久沒有移開。

　　也是啦！她三哥長得高大，看起來又有型有款，怎麼可能不吸引女人的注意？

　　「星期六有沒有放假？」沒有服務生在，他的身體明顯放鬆許多。只有在自家人面前，他的警戒心才會降低。

　　「星期六啊？沒有啊！還是跟平常一樣，要出去值勤。」她搖搖頭。「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那天請假吧！陪我去參加宴會。」他的語氣像是已經替她決定了，而不是詢問。

　　「宴會？三哥，你什麼時候缺女伴了？還是別有目的？」她可不是呆子，以為這只是單純的赴宴。

　　「不錯嘛，最近變聰明瞭。」

　　「喂！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本來就不笨好嗎？」要不是隔著桌子，她早就動手槌人了。

　　「少廢話，妳的答案呢？」就算有求於人，他的態度還是很跩。

　　「答案啊－－三哥，我請假是要扣錢的耶！你當過員警也知道，我們的薪水只有一咪咪，要是答應你去赴宴，唉呀，生活費馬上就短少……」她一會兒敲著額角、一會兒摸摸下巴，作出一副很煩惱的模樣。

　　開玩笑，不趁這個時候敲點竹槓怎麼行！

　　「少來了！妳想跟我敲多少？」他當然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

　　「嘿嘿嘿－－這怎麼好意思明講呢？總是要看你的誠意啊！」她乾笑三聲，又含蓄了起來。

　　「十萬。」封尚智很乾脆地開價。

　　「那星期六的宴會要我準備衣服嗎？」

　　如果衣服也要她準備，那這十萬可就不夠了。

　　「不用，所有禮服、飾品全由我負責。」他大方地說道。

　　「成交，我星期六下午去找你。」她揚起大大的笑容道。

　　「現在可以專心吃飯了吧？」重點聊完，可以轉移話題了。

　　「當然。」即將有筆外快，令她心情大好，可是她卻忘了問參加這次宴會的目的。

　　還說自己聰明！隨便接個話就被牽著走了，還不笨嗎？封尚智暗自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三哥，最近又接了什麼達官政要的工作？」封尚怡邊品嘗著美味的湯品邊閒聊。

　　「沒有，不過接了一個保護歌星的工作。」他淡淡地說道。

　　「是哦！哪位元元歌星需要你這一流的高手出馬？」她好奇地問。

　　「黎雅。」

　　「耶－－是那個最近竄起的女歌手黎雅嗎？」她雖然很少看電視，但報紙的影視版可從沒有錯過。

　　「嗯。」

　　「不錯嘛！我記得她好像長得挺甜的，有沒有興趣啊？」她笑得曖昧，盼望他能像大哥一樣，也可以找到女朋友。

　　「想太多！別忘了我們這一行有不成文的規定，不能和被保護人發生感情。」雖然他保護黎雅有另一個原因，但他不打算對尚怡說出口。

　　「三哥，別太鐵齒，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尤其是愛情！」她笑嘻嘻地說道。

　　「或許吧！」

　　是她？！

　　帶著女伴到餐廳用餐的龍韶齊，一進門就看到下午那名女警，正和男人有說有笑地進餐。

　　那是她的男友嗎？他面無表情地讓服務生帶至角落的位子。

　　這個位子可以看到整個餐廳的狀況，卻不引人注意，是他最常坐的地方。

　　「齊，你想吃什麼？」

　　羅琳柔聲地問道，卻發現他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轉頭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才發現他正看著不遠處的一對男女。

　　「齊，是認識的人嗎？要不要過去打招呼？」她識大體地說道。

　　自從在PUB認識龍韶齊之後，她就被他身上所散發的孤寂感擄獲，對其他男人再也不感興趣了。雖然他從不主動找她，但她相信只要時間一久，他一定會發現她的好。

　　聽到她的聲音，他才回神過來。

　　「不用了！」

　　「哦！那你想吃什麼？」她也不多問地將話題轉回來。

　　隨便翻看Menu，龍韶齊隨便點了套餐。

　　「齊，恭喜你打贏下午的官司。」點完餐，場面有些冷，羅琳試著找話題聊。

　　「沒什麼好恭喜的，純粹工作而已。」龍韶齊漫不經心地答道。

　　他無法不注意那名女警巧笑倩兮的模樣，那笑容是那麼地燦爛，讓人覺得她周身彷佛散發著光亮。

　　是什麼事讓她笑得如此開懷？

　　「呃－－」他的冷淡讓羅琳感到沮喪。

　　整整心情，她又不死心地追問：「齊，這個官司打贏了之後，有沒有計畫好好休息一下？」她的眼底有著濃濃的冀望。

　　「我還有別的事要忙。」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說到別的事，他就想到下午那件烏龍事。那時他只覺得不耐，現在卻有了另一番觀感。

　　想起她扠腰斥責他的模樣，他忽然有種想笑的感覺。

　　她，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只不過魯莽了點。

　　「哦！」羅琳無法不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

　　他到底在想什麼？為了見他，她不惜花大錢買下身上這件小禮服，就只希望看到他讚賞的眼光，可是他卻什麼也沒表示……她好氣餒，而他的回話更讓她不知如何回應。

　　僵凝的氣氛在他們之間擴散開來，偶爾只聽得餐具的碰撞聲，久久，直到送上甜點，她才又鼓起勇氣問道：「齊，等會兒要不要到我那兒喝一杯？」

　　「不了，我沒心情。等會兒我送妳回去，還是妳想去哪裡，我送妳去。」

　　他本想答應，但抬頭望見那名女警和她的男伴相偕走出餐廳，心情莫名地惡劣起來，於是到嘴的話又改了。

　　「你送我回去吧。」

　　算了，今天他可能心情不好吧！她在心裡自我安慰。

　　「嗯！吃飽了嗎？吃飽了我們就走吧！」

　　也不管羅琳有沒有開口，他已經拿起帳單走人。

第三章

　　早上九點，龍韶齊準時出現在律師事務所。一進門，原本正在閒聊的幾名律師立刻作鳥獸散，回到自己的崗位，而助手林小姐則是抱著成迭的卷宗和一本記事本，快步跟在他身後。

　　「東西放著。」他示意。

　　「是。」年過三十的林小姐，早巳摸熟頂頭上司的脾性，見他神色不佳，動作迅速地把卷宗放下，跟著翻開記事本，很快地念道：「漢忠的陳老闆會在十點半到訪；十二點與晨光的曾老闆在麗致西餐廳用餐；下午三點惠民的劉總想跟你會面；三分鐘前晉陽的嚴老闆打電話來，希望與你談案子的事。』

　　「交代下去，漢忠的案子讓小遊去負責，陳老闆找我，就說我不在；打電話跟惠民的總經理說，關於他竊取對手公司的案子，請他另請高明；另外晉陽老闆的事，交給小張負責。」龍詔齊簡略地說道，「還有，把佳績所有的資料拿來，順便幫我泡杯咖啡。」

　　「是。」

　　接到指示，林小姐不敢怠慢，不到三分鐘，她已經把資料連同咖啡放在他桌上，然後退出辦公室。

　　龍韶齊沒有馬上工作，而是端起咖啡飲了一口，讓苦澀的滋味滑人喉中。

　　抬眼望著玻璃窗外部屬工作的情景，那一片忙碌的景象，和他辦公室內的安靜形成強烈的對比。

　　沒來由地，他厭惡起這一切。

　　當律師以來，他還沒有放鬆心情過，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從來沒有所謂的私人時間。

　　可笑的是，他現在雖然抱怨著，但如果真能讓他放下一切事務，他卻又不知如何利用起這空閒的時間。

　　工作對他來說，一直就是生活的代名詞，似乎沒有什麼事可以激起他的興趣。

　　突然，他想到那名擁有十足正義感的女警。

　　又想到她了……

　　他不懂自己為什麼對她印象這麼深刻，讓他時常想起。

　　叩叩！

　　敲門聲拉回他的思緒，林小姐匆忙地打開門進來。

　　「什麼事？」

　　「老闆，對不起，我想請半天假。我剛接到醫院的電話，我兒子坐的交通車出車禍了，我想去看看情況怎樣。」林小姐一開口就紅了眼眶。

　　「妳要怎麼過去？」他皺起眉道。他知道林小姐最近才與丈夫離婚，獨力撫養一個小孩。

　　「我平常是騎車上班的。」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在哪家醫院？我送妳過去吧！」龍韶齊起身道。

　　她現在心情很亂，騎車容易分心，他不想聽到她出事的消息，反正他現在也無心工作。

　　「不、不用了！老闆。」林小姐為他突如其來的表示，感到錯愕。

　　「走了。」他沒有多作解釋，人已經走出辦公室，林小姐也只得跟上。

　　一路上，林小姐雖然很焦急，卻也對老闆的舉動感到不解。她不敢開口問，只敢偶爾偷瞄他。

　　關於老闆接案子的標準，雖然她不贊同，但他對旗下律師以及助手的慷慨，卻是無庸置疑的。光是月薪，他們就比一般事務所高出一倍，更別提三節獎金。這也是她至今為什麼沒有離職的原因了。

　　而他一向強調時問就是金錢，現在不但讓她請假，還親自送她到醫院……他從不浪費一分一秒的不是嗎？怎麼今天……

　　難道他轉性了？

　　就在她胡亂猜想的同時，醫院已經到了，而急診室前停了好幾輛救護車，還有警車也在場。

　　「妳先下去。」龍韶齊先將車子停下。

　　「老闆，謝謝你！」林小姐道了謝，趕緊下車往急診室跑。

　　龍韶齊把車子停進停車場後，才走向急診室，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才走到門口，就差點與迎面而來的人撞上。

　　「啊－－好險！」幫忙送傷患到醫院的封尚怡匆忙止住腳步，拾起頭來正要道歉，就對上龍韶齊那張俊臉。

　　「是你！」

　　「是妳！」

　　兩人同時叫道。

　　「龍律師，你怎麼會在這裡？該不會是那肇事的貨車司機就是你的當事人吧？拜託！你的腦子都裝什麼啊！像那種不顧別人生命，拚命開快車的人，你也要幫他辯護嗎？你可不可以做做好事，別接這種沒天良的案子？你父母親難道都沒勸過你，要積點德嗎？」

　　見到他，想起他的所作所為，封尚怡直覺地聯想到正在處理的案件－－超速貨車與幼兒車對撞的車禍事件－－當下也沒問清楚，就又開始訓人。

　　「妳向來都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指著人罵的嗎？」聽到「父母」兩個字，龍韶齊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冷了。

　　她憑什麼指責他？

　　「難道我說錯了嗎？」她挺直背面對他，一點都沒有被他鐵青的臉色嚇到。

　　「老闆？」

　　已經見到兒子的林小姐，正要去辦住院手續，在經過急診室時，見到老闆跟一名女警似乎正在爭執什麼，於是好奇地上前叫人。

　　「林小姐，情況怎麼樣？」龍韶齊開口問道。

　　「謝謝老闆的關心，我兒子的情況還好，只受了點皮肉傷，現在只要住院觀察幾天，確定沒有腦震盪就可以回家了。」林小姐臉上有著放鬆的笑容。

　　「那就好，這點錢妳先拿去應應急。」龍韶齊就從皮夾裡掏出一迭千元大鈔，放入她手裡。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身邊應該沒帶什麼現金。

　　「老闆，這－－」林小姐嚇呆了。

　　「收下吧！有什麼事就通知我。」說完，他轉身就走，完全把封尚怡晾在一邊。

　　林小姐還處在驚訝中；而封尚怡臉上則滑下一大排黑線。難不成……

　　她又誤會人家了？

　　「呃－－請問一下，龍韶齊是妳老闆？」她小聲地問。

　　「是啊！員警小姐。」林小姐點點頭，總算是回過神了。看來老闆除了對員工大方之外，還有好心的一面……

　　他並不是那麼嚴酷的人嘛！

　　「那他是帶妳來醫院的？」她繼續確認中。

　　「是啊！我老闆聽到我兒子出車禍，就好心地載我過來了。員警小姐，妳剛才跟我們老闆在說什麼啊？」林小姐好奇地反問。

　　「沒、沒什麼。」封尚怡微紅著臉，趕緊跑掉。

　　天啊！她真的又罵錯了！她怎每次都這麼衝動啊？

　　星期六－－

　　臨時請假，讓封尚怡有時間睡到自然醒，然後才去找封尚智A一頓午餐，順帶讓他帶到知名的美體美容中心，去當個貴婦讓人好好伺候、打扮。

　　稍晚，她已經化上淡妝，換上一襲乳白色露背禮服，頭髮以水鑽頭飾盤起，看來十分高雅、耀眼。

　　「不錯，很漂亮！」封尚智到店裡去接人時，忍不住點頭贊道。

　　「謝謝！」封尚怡揚起大大的笑容。

　　「走了，我們要先到會場去。」不想再廢話下去，他拉著人就走。

　　聳聳肩，她並沒有多問，倒是封尚智一坐上車就開口交代道：「尚怡，等會兒到宴會場合之後，妳就跟在黎雅身旁，片刻都不能離開，懂嗎？」

　　「黎雅？哦－－原來如此，這就是你花錢請我出席宴會的目的，對不對？」她馬上聯想道。

　　「嗯。」

　　「我就知道天下沒有什麼好康的事，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都答應了，她也只能拿出職業道德來辦事。

　　二個月前，唱片公司接到恐嚇信件，說要黎雅退出歌壇，否則就殺了她。」封尚智冷冷地說道。

　　「就這樣？只是恐嚇而已，就要你這個保全公司老闆親自出馬？」那未免太小題大作了吧？封尚怡覺得好笑。

　　「當然不只。」

　　他瞥了她一眼，繼續說道：「自此後，有些歌迷信會夾雜刀片；歌友會時，有開槍打到臺上的看板，雖然事後證明是空氣槍，但警告意味十分濃厚，唱片公司認為事態嚴重，所以請我幫忙。」

　　「這樣啊！那這次的宴會是什麼性質？」

　　「這是結合服裝發表會的宴會，因為黎雅擔任主秀，所以會出席。」

　　「這麼說來，會場什麼人都可以來囉？」她知道像這樣有明星出席的場合，後頭多半會跟著一堆「粉絲」。

　　「原本發表會出席的都是一些特定的記者，還有受邀的政商名流，不過，這次唱片公司有安排一些歌迷進場拍照簽名，我怕現場會有點亂。」

　　「三哥，像這樣的情況，你應該可以應付得來，為什麼還要我過來幫忙？」她覺得奇怪，三哥的實力她很清楚的。

　　「當然是有原因。別忘了，我剛說今天會有歌迷到場，而黎雅的歌迷又以男性居多，唱片公司不想引來過多的是非，所以希望我能另外找人保護她的安全。」

　　「而這個人最好是個女的，對吧！」她懂了，反正就是唱片公司不希望有記者亂拍照片，再來個看圖說故事，無端製造一些緋聞，所以乾脆要他遠遠地保護就好。

　　「嗯！」

　　「三哥，照這說來，唱片公司要你另外找人，有沒有另外付錢啊？」她突然想到。

　　「封尚怡！妳已經A了十萬，還有這身行頭了，不要得寸進尺！」封尚智轉頭瞪她。

　　「三哥，你也太沒幽默感了吧！不能開玩笑哦！切－－」真是的！封尚怡用指頭推他的肩膀。

　　「少來，誰不知道妳在打什麼主意。到了，下車吧！」她不敲竹槓才有鬼！封尚智將車子停好，解開安全帶後，就逕自下車。

　　「厚！真是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就這樣跑了！」念歸念，封尚怡還是提著裙襬，小心翼翼地下車。

　　好幾年沒有穿過這麼貼身的禮服出席宴會了，真是怪彆扭的！還有，望她腳下這雙高跟鞋合作點，別讓她演出滑跤的戲碼。

　　宴會是在全國知名的飯店舉行，由於還沒開始，所以偌大的會場只有穿著制服的服務生來回穿梭，為晚上的宴會做最後準備。

　　怕自己摔倒，封尚怡勾著封尚智的手臂走，轉進長廊，再到最盡頭的房門停下，門上掛著「黎雅專屬休息室」的牌子。

　　封尚智輕敲門板，不多久，就有人把門打開，前來應門的是個臉蛋圓圓的年輕女孩。

　　「啊！是封先生啊！快請進。」女孩很快地讓路。

　　走進門，封尚智點個頭算是招呼，而跟在後頭的封尚怡則是揚起笑容。

　　「老闆。」原本坐在沙發上的男子，一見到封尚智就趕緊起身招呼。那是封尚智在出去的空檔調來的人手。

　　「你先到外頭，再巡視一下。」他很快地交代。

　　「是。」那人接到命令就出去。

　　「封先生，找到人了嗎？」就像接力賽一樣，黎雅的經紀人劉保，跟著過來招呼，他的神情就顯得緊張許多。

　　「劉先生，我來跟你介紹，這位就是今晚會一直跟在黎雅身邊的人，她叫封尚怡，是我的妹妹。」

　　封尚智退開一步，讓她走向前。「尚怡，這位是黎雅的經紀人。」

　　「劉先生，你好。」封尚怡很有禮貌地點頭道。

　　「哎呀，封先生，你們兄妹倆真的好有型哦！男的俊、女的俏，沒進來演藝圈真是浪費了。」

　　一見到人，劉保馬上發揮嘴甜的功力，拚命地稱讚。

　　「那是劉先生過贊了，你們家的黎雅才真是甜美可人，是當明星的料，我們還不夠格呢！」

　　封尚怡反過來回送他一句。這典型的社交辭令，就算她好幾年沒機會在宴會場上用，也不會忘記。

　　說話時她已經不動聲色地打量過這名叫劉保的人。他有張娃娃臉，打扮也很年輕、入時，若不是眼角的皺紋洩露了年紀，她還以為他才剛從哪個高中畢業的。

　　而他似乎靜不下來，說起話來比手劃腳的，眼睛很清澈，似乎沒什麼心機，應該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哪裡！哪裡！」這話說得劉保笑得合不攏嘴。

　　「你們聊吧！我先四處看看。」麼妹的善談是眾所皆知的，這點封尚智承認沒有她強，所以先一步退開。

　　封尚怡點個頭示意，又把注意力轉回來，「劉先生，先帶我跟黎雅小姐認識一下好嗎？還有唱片公司的人員，免得我誤認了人，到時候發生麻煩就不好了。」

　　先做好功課，以免不好做事。

　　「這是當然。還有，叫我阿保就好，劉先生太見外了。我也跟封先生說過，可惜他還是一直叫我劉先生，害我也不好意思叫得太親，跟著封先生、封先生的叫。」

　　劉保邊走邊說道，態度好似在跟自家人抱怨般地親熱。

　　「我哥的個性就是這樣，你別太在意。阿保，你也叫我尚怡就好。」

　　對於人家的示好，她向來從善如流，不過這個劉保看得出來是個寶，可能因為個頭不高，讓人沒有壓迫感，再加上一張嘴又會講話，懂得拉攏人心，難怪能在演藝圈打滾。

　　「噯呀，妳跟封先生真的差好多哦！尚怡，偷偷跟妳說，我覺得妳好親切哦！真是人長得美，個性又這麼好，跟我們黎雅有得拚。」劉保輕拉她的手，小聲說道。

　　她但笑不語，任由他牽著手來到休息室的最裡邊。

　　「黎雅，我來跟妳介紹，這位是封先生的妹妹尚怡，今天晚上由她負責保護妳的安全。」

　　「妳好。」黎雅很有禮貌地起身，給她一個甜甜的笑容。

　　「妳好，今晚請多多指教囉。」甜心歌手果真是人如其名吶！封尚怡點頭笑道。

　　「那個－－」劉保才要開始抬槓，身後就有人叫他的名字。

　　「呃，這樣吧！黎雅、尚恰，妳們倆先熟悉一下彼此，我先到那邊看看什事，等會兒再回來。」說完，就像旋風似地走掉了。

　　「黎雅，坐吧，我們別站著。」封尚怡拉過一張椅子，示意要她也坐，「這是妳第一次參加這種服裝秀嗎？」她隨口聊道。

　　「嗯，心情有點緊張呢！」她摀著胸口，模樣煞是可愛。

　　「別緊張，妳一定行的。」封尚怡誠心地鼓勵著。

　　「謝謝妳。」

　　「會擔心今晚有突發狀況嗎？」她含蓄地問。

　　「妳是指有人恐嚇我的事嗎？其實阿保把我保護得很好，我雖然知道有人想傷害我，可是卻沒有真的碰到過，所以並沒有實質的感覺，反倒是唱片公司的人，還有阿保成天緊張兮兮的。」她笑著，眼中並無害怕之意。

　　「嗯！看得出來阿保很擔心，不過這也代表他很重視妳啊！」封尚怡點頭同意。

　　「是啊！可能我是阿保第一個簽下的藝人吧！他真的什麼事都幫我弄得好好的。」

　　回想當初，他還是再三跟她父母保證，會好好照顧她，父親才肯把她交給劉保呢！

　　「我想，就算妳不是他簽下的第一個藝人，遇到這種事，他一樣會很照顧妳吧！」她忍不住幫劉保說好話。

　　「嗯！」她微笑同意。

　　不錯！看來她是個懂得惜福，也很容易親近的人。封尚怡在心裡評鑒道，如果說她成為她的三嫂，應該是不錯的。

　　為了等一下方便做事，接下來的時問，封尚恰發揮抬槓的本事，很快地就跟黎雅及其它工作夥伴熟稔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很快的，服裝秀開始了，坐在休息室裡都可以聽到來賓鼓掌的聲音。

　　「黎雅小姐，請到後臺準備，十分鐘後上臺。」舞臺總監親自來請人。

　　「好，我馬上出去。」黎雅趕緊起身，臉上也出現了緊張的神情。

　　「別擔心！妳一定可以的。」封尚怡笑著安撫道。

　　「是啊！妳一定可以成功的。」在一旁的化妝師也跟著附和。

　　「謝謝妳們。」黎雅試著給她們一個放鬆的微笑。「我們走吧！尚怡，別讓他們等我們。」

　　在羅琳不停的請求兼邀請下，同樣也收到邀請函的龍韶齊，只好帶著她一塊出席服裝發表會。

　　坐在台邊貴賓席的他意興闌珊，反倒是羅琳一臉興致高昂，不時可以聽到她評贊衣服的聲音。

　　隨著模特兒一件件將服裝展示在眾人眼前，發表會也進行到最高潮，在主持人的介紹之下，黎雅穿著白色結婚禮服出場了。

　　她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全場的人皆不自禁地為她發出讚歎。

　　她深吸口氣，穩定自己的心情，踩著微顫的腳步，一步步地走出去。

　　她這身禮服有別於一般曳地式的白紗，而是以迷你裙的形式，充分展現出她白皙的長腿:裙襬以綢緞層層包裹，呈現波浪的效果；頭紗以最簡單的白色薄紗籠罩著，只在邊緣繡上細緻的蕾絲。

　　這套簡單、新潮又不失高雅的禮服穿在她身上，更顯出她的純真，如同天使一般。

　　當所有人的焦點全放在黎雅身上時，龍韶齊僅是淡淡瞥了她的禮服一眼，即刻又將視線栘開。

　　他掃視全場，發現女人們全帶著夢幻的眼神注視著那件結婚禮服，包括他身旁的女人，羅琳。

　　突然，他覺得好笑。他很清楚羅琳的心思，她想結婚，只不過很可惜的，她找錯了人，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動起結婚的念頭。

　　也許今天之後，他該少瞠這種露水關係。

　　忽地，他看到了一個身影躲在有些昏暗的角落觀看舞臺，又不時注意觀眾的身影－－

　　是她！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龍韶齊無法不去注意到她今天的性感、動人，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而他發現，她的影像已經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中，否則他怎會一眼就認出她來，而且還是在略微昏暗的燈光下？

　　她在這裡做什麼？來參觀服裝秀的？但她似乎沒有把全副的注意力放在舞臺上，而是不時望向舞臺的四周……

　　還是她在值勤？不，她是交警，怎麼會在這裡值勤？抑或是被調來支持？

　　他在心裡揣測著，眼光則移向四周，想找出她的同僚。

　　瞧了半天，他忍不住嘲笑起自己的舉動。既然她都換上禮服了，她的同僚難道還會穿著制服出現？

　　此時，現場響起如雷的掌聲，拉回了他的注意力，他知道主秀已經結束。

　　「齊，你在看什麼？」羅琳這時才發現他的視線不在伸展臺上。

　　龍韶齊瞥她一眼，沒答話。

　　當他再轉頭望向剛剛那個角落時，女警已經不見了。

　　她跑到哪了？突然有股強烈的衝動，驅使他起身找人。

　　「齊？」沒有發現他的異樣，羅琳拉住他的手喊道。

　　「什麼事？」他微皺眉，勉強把注意力拉回一些。

　　「你想回去嗎？我們再待一下奸不好？等會兒會有派對呢！」她的聲音很軟、很柔。

　　「嗯！」龍韶齊不假思索地就點頭答應。他期待能在派對裡再看到她，他想見她。

　　「太好了！」羅琳開心地笑了。沒想到他這麼乾脆地答應留下來看完秀，看來他的心情不錯呢！

　　那今晚她有沒有機會再留下他呢？

第四章


　　黎雅穿著婚紗走秀，真的很美。封尚怡站在角落望著舞臺中央，心裡不住為她的美讚歎。

　　不過，望著附近女人全發出「好想結婚」的細語，她倒是沒有結婚的衝動，只純粹欣賞而已。

　　望向四周，鎂光燈幾乎閃花了她的眼，來拍照的媒體眾多，應該沒有人會在這情況下攻擊黎雅吧？但想歸想，她仍沒有放鬆警戒，繼續巡視著全場。

　　突地，她感覺到有道視線正盯著她看。

　　是誰？她轉過頭去，卻沒有任何發現。觀眾的焦點還是在舞臺上，並沒有人是往她這邊看的。

　　是她太敏感了嗎？再將注意力轉回舞臺，看見黎雅開始往回走了，等她消失在臺上，不久又與其它模特兒、設計師再度出現在臺上時，所有的人都起身熱烈鼓掌著。

　　看來，這場秀應該是完美結束了！

　　她舉步向前，跟著黎雅離開。接下來的宴會又將是一場重頭戲了。

　　一走進後臺，所有工作人員又是一陣鼓掌，為這次發表會的成功互相擁抱；她則穿越人群，來到黎雅身邊。

　　「恭喜妳！」她笑道。

　　「尚怡，謝謝妳。」她興奮地笑著。

　　接下來她再也沒有說話的機會，因為黎雅又被人拉過去道賀，然後被阿保拉去接受記者訪問，順道與歌迷見面合照，而她就站在不遠處觀看。

　　將近一小時之後，黎雅才被人拉去換裝，準備參加宴會。

　　看來，當藝人的，果真異于常人啊。

　　龍韶齊和羅琳來到派對會場時，早已是人聲鼎沸。

　　她在這裡嗎？他梭巡的目光落在每個肖似她的身影上。

　　「齊？」羅琳注意到他好像在找人。

　　「我有點事，等會兒回來。」說完，龍韶齊就這麼走開，留下一臉錯愕的羅琳。

　　這會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在來回穿梭之中，不放過每一張經過的臉孔，卻遍尋不著她。

　　半小時後，他有些沮喪地倚在牆邊。

　　她沒參加宴會嗎？還是已經走了？也或許是他還沒發現……

　　不死心的龍韶齊，再次抬頭搜尋每一張臉孔。

　　「齊，你在找誰？」被丟在一旁的羅琳，根本無心玩樂，只是緊緊跟著他，漫無目的地走。

　　望著他的背影，她想起幾天前的晚餐，他也是在餐廳把她掠在一旁，不知在看些什麼。

　　「沒什麼。」龍韶齊聳肩說道。

　　「我們去吃點東西好嗎？」明知他在說謊，羅琳還是沒有揭穿。

　　既然沒有找到人，待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他正想開口說要走人，會場上卻突然一陣騷動，原來是設計師與主秀的模特兒出現了。

　　「啊！是那個穿婚紗的模特兒嘛！」羅琳認得她。

　　他沒注意到她說了些什麼，因為他的注意力，全被模特兒身後那抹可人的身影攫住了。

　　「聽說這個模特兒是目前當紅的歌手，叫黎雅的樣子。」羅琳仍自顧自地說道。

　　原來她跟他們在一起！龍韶齊不自覺揚起一抹淡淡的笑。白色禮服真的很適合她。

　　看著她隨人群走向另一頭，他腳步也忍不住跟著移動。

　　「齊？你去哪裡？」

　　羅琳嬌聲喊他，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腳步更沒有停下的跡象，她只得跟上去。

　　好餓哦！什麼時候可以吃東西啊？

　　跟著黎雅、隨身保護她，封尚怡快餓扁了，從下午弄衣服到現在，她都沒吃東西，早知道剛剛應該跟阿保要點東西墊肚子才對。

　　眼看一群人欲罷不能地圍著黎雅和設計師，她真想開口說：夠了！放他們用餐，也放她吃東西吧！

　　可惜她不能這麼做，因此只能一直跟著。

　　正當她嘀咕間，事情發生了－－

　　也不知道是誰撞到服務生手裡的託盤，盤上的雞尾酒全灑了出去，一堆女人怕衣服被弄髒，又是閃又是躲的，結果全擠成一堆。接著有人跌倒，瞬問就像骨牌效應一般，全往黎雅身上倒……

　　「黎雅，小心！」

　　她趕緊推開人群，想把黎雅拉開，但不曉得從哪裡冒出一個人影，先一步把黎雅拉走。頓時，換她身陷危險中心，來不及避開即將倒過來的人群……

　　「小心！」

　　封尚怡只聽到一道低沉的聲音，在還沒有看清狀況前，就讓人給抱開了。等她回過神來，已經有好幾個人跌趴在她剛剛站著的地方。

　　「天啊！」差點就被壓在底下了。封尚怡拍拍胸口，抬起頭才要道謝，卻愣住了。

　　是他？！救她的，竟是她接連兩次不分青紅皂白就訓話的對象！

　　「妳沒事吧？」龍韶齊低頭看著她。

　　幸好他的動作夠快，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我沒事，謝謝你，龍律師。」她有些尷尬地道謝。

　　「尚怡，妳沒事吧？」驚魂未定的黎雅走過來。

　　原來她叫尚怡。龍韶齊的視線忍不住在她身上多逗留了一會。

　　「我沒事。」看了看四周的混亂，封尚怡歎了一口氣，「妳看現在這樣子，大家也無暇顧妳了，不如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

　　見龍詔齊正要轉身離去，她基於禮貌地開口：「呃，龍律師，我們要去吃東西，你要不要一塊過去？」

　　「好啊。」還沒來得及思考，龍韶齊就已經脫口答應了。

　　「齊！」原本背對他們站在不遠處的羅琳，打算等他來找她，沒想到他不但忘了她的存在，還一口答應要作陪！她一急，趕緊打破沉默，插入他們之間。

　　「羅琳？」他都忘了她也在會場了。

　　「妳是龍律師的女伴啊？妳好。」封尚怡主動打招呼。

　　好個古典美人，帥哥配美女，的確很賞心悅目。但她心裡卻驀地湧起一股怪怪的感覺，但她並未多加留意。

　　「妳好。」羅琳點頭，下巴微微揚高，態度有些高傲。「齊，我可以一起嗎？」轉頭與龍韶齊說話時，她卻放柔了姿態。

　　經過了整晚對齊的追逐，她清楚了一件事－－齊對眼前的女人有興趣。

　　說不定，他今晚在四處繞著，就是為了尋找她！一想到這裡，她不禁起了警戒心。

　　她是不會把齊讓給任何人的！她伸手勾住他的手臂，宣告主權的意味十分濃厚。

　　她的舉動讓龍韶齊不悅，於是他掙脫她的手臂，全然不顧這動作對她的顏面是否有多大的傷害。

　　「我們走吧！」他比個邀請的手勢。

　　羅琳的臉色一沉，隨即又恢復。把腰桿挺得更直，下巴揚得更高，她不想在人前，尤其是「她」面前顯露敗勢。

　　現在是什麼情況？封尚怡看看黎雅，黎雅也正看著她，兩人的眼中同時閃過疑問，但也不好說什麼，只得跟著他走。

　　看來，龍大律師對他的女伴好像不甚滿意。而他那女伴也很奇怪，她什麼時候得罪過她了，為什麼她的敵意這麼明顯？走在後頭，封尚怡有些想不通。

　　一行四人來到餐飲區，封尚怡拿起一隻盤子給黎雅，自己也拿了一個。

　　滿桌的食物早已讓她垂涎三尺，當下顧不得什麼形象，喜歡的就拿，很快地，盤子就堆得像小山高了。

　　她真的吃得完嗎？在一旁的龍韶齊揚眉，有些訝異。

　　她是餓死鬼投胎嗎？羅琳用嫌惡的眼神看著她的動作。

　　「黎雅，我們去那邊吃怎麼樣？」封尚怡完全沒發現他們的想法，指著一旁剛好空出來的位子，抬頭招呼道。

　　「好啊！」同樣快餓壞的黎雅，懷著興奮的心情，準備享受美食，早巳將一旁的龍韶齊當隱形人。

　　「龍律師，你要跟我們一塊坐嗎？」封尚怡提出禮貌性的邀請。但話一說完，馬上就感受到一道冷冽的目光射向她。

　　又怎麼了？好歹龍詔齊救了她一把，她提出邀請有什麼不對？不爽可以不要跟啊！封尚怡大刺剌地回視她，眼中無比坦然。

　　「好啊，妳們先過去，我幫妳們拿餐具。」把握任何一次機會，是龍韶齊的做事原則。

　　「齊，這我幫你拿吧！」對於他的主動，羅琳深感不悅，卻又不敢發作，仍舊揚起笑容接過他的盤子。

　　「那我們先過去坐了，謝謝你。」這女人真厲害，明明都已經不高興了，還能笑成這樣。封尚恰轉過身想道。

　　羅琳跟在她們後頭落坐，臉色明顯很冷淡。

　　三個人誰也沒打算開口，整個氣氛忽然變得很僵，幸好龍韶齊拿了餐具很快就加入她們。

　　「齊，我來幫忙。」羅琳揚起笑容，接過他手裡的刀叉，一臉熱心地幫她們擺餐具。

　　變得還真快耶！佩服、佩服！若不是殺人要償命，那女人手上的那些刀叉，恐怕早巳插在她身上了吧？

　　「謝謝。」封尚怡低頭開始吃東西，以掩飾自己突如其來的好笑想法。

　　當第一口食物吃進嘴裡時，心裡不禁升起濃濃的感動－－

　　真是太、好、吃、了！

　　看情形，她真的很餓。龍韶齊的目光停留在封尚怡身上，看著她盤裡的食物很快地被掃掉大半，臉上還不時露出滿足的笑容。

　　羅琳的焦點則在龍韶齊身上，見他像失了心般地盯著封尚怡，她就越發感到難堪。

　　她才是他的女伴，為什麼他的目光卻在別的女人身上？而這個女人除了拚命吃之外，連正眼都沒瞧他一眼，這算什麼？她氣悶地戳弄盤裡的食物，把整塊魚排弄得支離破碎。

　　「我再去拿一盤。」解決了一盤，封尚怡馬上起身，端著盤子進行第二波攻勢。

　　走到取餐區，她才忍不住吐出一口氣。

　　好累！一般吃東西時，就算在場的人都不熟，她也能把氣氛弄熱，但今天她卻怎麼都提不起勁，還覺得芒刺在背……

　　對了！原因就出在龍韶齊的女伴身上。她看她的眼光為什麼充滿敵意？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啊！

　　突然間，一個念頭閃過她腦中。

　　龍韶齊和羅琳在一起的模樣，一點都不像熱戀中的情侶……不，不對，搞不好連情侶還搭不上邊咧！偷偷往她坐的方向看一眼，正巧與龍韶齊的目光對上，她趕緊栘開視線。

　　他在看她？！

　　應該是碰巧吧！她再度把目光移回去－－

　　龍韶齊在看她，真的在看她！

　　這一次，她禮貌性地回他一個笑臉，就在她要移開視線的同時，她望見羅琳敵視的目光。

　　她若無其事地轉過身，繼續夾菜的動作。

　　她懂了，她終於知道羅琳為什麼會這麼敵視她了！封尚怡忍不住笑了，笑自己居然這麼後知後覺。

　　說話回來，這女人幹嘛拿她當箭靶？黎雅也在啊，怎麼不把她當情敵，而只針對她一個人？

　　她再把腦中的畫面整理一遍，想到龍韶齊救她的那一幕……

　　耶？！她的醋勁也太大了吧！她思前想後就只有這個最有可能，問題是，實在太誇張了，這樣也能吃醋？

　　總算想通問題點，她也就比較釋懷，反正別人的男人，她本來就沒什麼興趣，要胡思亂想是她的事，不要惹到她就好！決定以不理會作回應，封尚怡心情跟著放鬆下來，夾菜的動作也加快不少，又是裝滿才回座。

　　「YA！換我了！」等封尚怡回來，黎雅也剛好吃完，準備去拿第二盤。

　　「我陪妳。」她沒忘記自己的工作。

　　「不用啦！不會有意外的。」突然想到方才的事件，黎雅連忙改口：「呃，我的意思是這裡離取餐區這麼近，不會有事的啦！」

　　「走吧！我陪妳去。」她不提還好，這一提，她要是不去都覺得對不起三哥的託付了。

　　「不要啦……」黎雅嘴裡說著，人還是被推著定。

　　她們在說什麼？龍韶齊揚起眉角，沒說什麼，就端著空盤起身，跟著她們後頭走。

　　羅琳見狀，為之氣結，但動作可不慢，馬上跟過去。

　　「黎雅，這個好吃，這個也不錯！」

　　聽她的話，黎雅每一樣都拿了一點。

　　「咦？你們怎麼都來了？」封尚怡一抬頭，就見到龍韶齊與羅琳。

　　「跟妳一樣，裝第二盤。」龍韶齊淡淡地說道，但看著她的眼瞳中，有著異樣的光采閃動著。

　　「哦！」看見他後頭的羅琳臉色難看，封尚怡也就沒再說什麼，繼續自己的動作。

　　「齊，等會兒我們吃飽，去看夜景好嗎？」羅琳拉拉他的衣袖，以吸引他的注意。

　　「不了，我想在這裡多待一會兒。」他一口回絕。

　　「好啦！這裡又不好玩，你就陪我嘛！」她不死心地撒嬌道。

　　「如果妳覺得不好玩，就先走吧。」龍韶齊冷漠地回應。

　　噗哧！雖然有點距離，封尚怡還是聽得見他們的對話，忍不住笑出來，趕緊轉頭掩嘴。

　　「怎麼了？」黎雅覺得奇怪，她怎麼笑成這樣？

　　「妳剛有聽到什麼嗎？」封尚怡把她拉遠一點才說道。

　　「沒有啊！」她通常在做一件事時，會非常專心，根本沒辦法一心二用。

　　「那沒事，繼續夾菜，繼續。」既然她不知道，說出來也沒什麼意義，因此封尚怡決定不說了。

　　「什麼啦！妳這樣我會很好奇耶！」黎雅的興趣被她挑起來了。「說嘛！」

　　「沒事啦！我只是覺得有人白費心機而已！」她笑笑地說道。

　　「誰啊？」黎雅抬頭看向四周。

　　「別看了，反正就是有人做了一件蠢事。」怕被發現，封尚怡趕緊拉著黎雅繼續走。

　　「哦！」黎雅眨著眼，沒有再多問。

　　「黎小姐。」有如鬼魅般，封尚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們身邊。

　　「哎喲，大忙人出現啦！忙完沒？要不要一塊吃東西？」封尚怡早就習慣他的出場法，倒是黎雅被嚇了一跳。

　　「不了。」在值勤中，他向來不進食。

　　「封先生，你真的不吃點嗎？」黎雅怯生生地問道。坦白說，幾天相處下來，她還是有些怕他，他身上散發著的剛強氣勢，總帶給她很大的壓迫感。

　　「不用了，謝謝。」他板著臉道。

　　「喂！別老是這副表情，嚇壞黎雅了！」

　　「沒關係啦！」黎雅趕緊拉扯封尚怡的衣袖。

　　「妳不用怕，該說的還是要說的。覺得他不好，打他也不要緊！」說完，封尚怡就往他的手臂打去。

　　「尚怡！」封尚智揚眉警告道。

　　她是來鬧場的嗎？明知他本來就是這副模樣。

　　「嘖，打一下又不會怎樣！」她朝他做個鬼臉。

　　「尚怡－－」黎雅看了，覺得好笑又不敢笑出聲。

　　不遠處的龍韶齊看著她和封尚智的「打情罵俏」，心情相當惡劣，在還沒搞清狀況前，他的腳就像有意識般地走過去了。

第五章


　　感覺有人走近，封尚智馬上抬起頭看向來人，他的動作連帶讓封尚怡、黎雅也跟著抬頭。

　　「龍律師。」封尚怡叫道，她無法不注意到，可憐的羅琳又被他丟在後頭了。

　　「不幫我們介紹一下嗎？」龍韶齊的目光直視著與他同高的封尚智。他似曾相識……很像之前媒體爭相報導，表現極為出色的國衛集團老闆。

　　「對喔，龍律師，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三哥－－封尚智；三哥，這位是……」封尚怡才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我知道。」封尚智認得他。「龍韶齊律師。」

　　「啥？！三哥，你認識他啊？」她驚訝地說道。這麼說來，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他多有名囉？

　　「久仰大名了。」封尚智沒有閃避他的注視。

　　「你好。」一瞬間，龍韶齊感覺心頭輕鬆不少。他主動伸手過去。

　　「你好。」封尚智禮貌性地回握。

　　幾秒鐘之前，他還明顯感覺到龍韶齊對他的強烈敵意，怎麼在聽完尚怡的介紹後，那股敵意就跟著消失？

　　難道，他對尚怡有興趣？他並沒有忽略，當他把黎雅拉出危險區域時，是他跟著把尚怡抱走的。

　　「你好，齊，幫我們介紹一下，好嗎？」羅琳先是跟封尚智點個頭後，又嬌聲對龍韶齊說道，纖手更足自動地攬住他的手臂，試圖製造親昵的感覺。

　　「羅琳，羅氏企業的千金；封尚智，尚怡的哥哥。」龍韶齊的介紹簡單扼要，並悄悄掙脫她的手。

　　「嘿！我們大家別站在這裡好嗎？」封尚怡揚起笑容插話道，「三哥，你真的不要喝點什麼，陪我們坐會兒？」

　　「好吧！」封尚智沒有忽略龍詔齊抗拒他女伴的動作，心裡更想摸清楚他的想法，於是很乾脆地答應留下來。

　　他們一行人回到座位，跟之前一樣，封尚怡一坐下就秉持最高指導原則－－努力填飽肚子！倒是黎雅因為封尚智在，只拿著叉子卻沒再有動作。

　　「封先生，在哪高就？」龍韶齊主動開口，尋求他剛剛疑問的解答。

　　「國衛集團。」封尚智回得簡短。

　　果然是他。

　　「聽說之前德國前總理來台訪問時，對你們很滿意，還頻頻稱讚保全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那是我們分內的事。」封尚智仍是那副酷酷的模樣。

　　「哦，那封先生，今天的保全工作也是你們負責的囉？」羅琳插話道，語氣有些高傲。

　　他是封尚怡的哥哥，因此讓她很感冒。

　　「是。」

　　「你們的保全做得真糟，不久前還發生服務生弄倒酒杯，潑到客人的事呢！」羅琳硬是把不相干的事牽連到他頭上。

　　「飯店人員已經對發生的事件做了處理。」封尚智不以為意，神態自若地把問題轉回該負責的人身上。

　　羅琳的態度讓龍韶齊皺起了眉頭。

　　「我聽說龍先生最近剛打贏一場官司。」封尚智把焦點轉向龍韶齊。

　　「工作而已。」龍韶齊簡單地說道，很明顯不想多談。

　　但這問題卻引起封尚怡的好奇。她放下盤中的食物，抬頭問道：「龍律師，你真的什麼官司都接嗎？」

　　「不一定。」

　　「那為什麼要接王文輝的案子？你真的認為他沒有罪嗎？」封尚怡的直言，讓氣氛突然尷尬起來。

　　「這是個很值得深思的問題，等我想到了再告訴妳。」龍韶齊沒有被問倒，反而跟她打起迷糊仗。「妳呢？平常工作忙嗎？」

　　「好，就一般勤務而已。」

　　哇咧！擺明瞭就是在回避她的問題。封尚怡沒有傻到聽不懂的地步，但又不好再緊咬著不放。

　　「勤務？封小姐是在做什麼工作啊？」羅琳像是逮到機會似地插話。

　　「員警，交通警察。」封尚怡的態度很坦然。不過，她大概可以猜到，她必定會拿她的工作大作文章。

　　「原來妳是員警啊！我都不知道像這樣的場合，員警可以來參加呢！」她話中有淡淡的挖苦味。

　　「羅琳。」龍韶齊的語氣雖淡，卻滿含警告。

　　「是真的嘛！人家是真的不知道才說的啊！話說回來，封小姐穿這麼美，她不說，人家也不會知道她是員警嘛！」她一臉的無辜，話裡又帶著嘲諷。

　　「羅小姐，說得對啊！就像我也不知道，妳的身分是羅氏企業的千金，只當妳是一般不事生產，沒事只會趕著參加宴會的女人啊！」封尚怡的模樣比她更無辜。

　　「妳說什麼？！」羅琳聽得臉色大變。

　　「我說錯了嗎？」她眨眨無辜的大眼。

　　「沒有錯。」龍韶齊淡淡地道。

　　「齊！你怎麼這麼說？！」他居然幫她說話！羅琳快氣壞了。

　　「很抱歉，」龍韶齊突然站起身，「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做，很高興認識你們，希望有機會還能見面。」說完他逕自離席。

　　有羅琳在，今天的場面恐怕不會太好看，反正已經知道了封尚智和她的關係，這就夠了。

　　「齊－－」羅琳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一跳，連忙跟過去，留下三個人面面相覦。

　　幾秒後，封尚怡首先爆出大笑，黎雅也跟著忍不住笑了。

　　「尚怡，妳實在……」黎雅笑得說不出話來。她實在太厲害了，竟敢這麼回答人家，要換作是她，早就氣得說不出話了。

　　「我怎麼了？我很好啊！」她一臉的無辜，嘴角還是掩不住笑意。誰教她一直針對她！

　　「尚怡，在今天之前，妳就見過龍韶齊嗎？」在封尚智的觀察裡，龍韶齊對尚怡應該有意思，或者說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是啊！之前在警局遇過，今天是第三次。」她點點頭，不敢跟他提起自己的糗事，以免被拿來取笑。

　　「我想還會有第四次吧！」封尚智點頭道。

　　「第四次？不會這麼巧吧！」封尚怡覺得不可能，他們根本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緣分向來妙不可言。」他相信會有的。

　　「三哥，你什麼時候變成算命仙了？」

　　「我是不是算命仙不重要，妳只要記得別跟他有太多牽扯就好。」封尚智難得用兄長的口吻說話。

　　照他來看，龍韶齊的處事太現實，尚怡又太單純了，並不適合在一起。

　　「哈！我會跟他有什麼牽扯，想太多！」對於他的說法，封尚怡只覺得好笑。「我比較想牽扯的人，是黎雅才對。」

　　「謝謝，這是我的榮幸！」黎雅佯裝受寵若驚的模樣。「呵呵呵－－」

　　黎雅笑得好開心，連在一旁的封尚智也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保護黎雅的工作就在安然無恙中度過。但，一切會就此回到正常嗎？

　　不，一切才要開始－－

　　穿著不透氣的螢光背心，封尚怡汗流浹背地在路上巡邏。

　　那天的宴會之後，她和黎雅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時常通電話。

　　聽說三哥仍在保護她的安全，看來，他們很有可能日久生情。

　　好，改天就來探探黎雅的口風，再找機會推他們一把！

　　突然，她想起龍韶齊，想起他把自己抱離危險邊緣的那一瞬間，一絲異樣的感覺快得讓她來不及抓住……

　　那是什麼呢？

　　他，跟那個叫羅琳的還在一起嗎？他不會這麼沒眼光吧，要找也不要找那種小氣巴拉的女人，他的條件又不差……

　　耶？他要找誰，關她什麼事？封尚怡蹙起眉頭，覺得自己怪怪的。

　　話說回來，這幾天都沒再碰上他，或者聽到他的消息，他們或許是真的沒有緣吧，三哥猜錯了……

　　咦？他們有沒有緣又怎樣？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啊！完了，她今天真的怪怪的。

　　拉回飄遠的思緒，正巧看到一輛車違規並排，她馬上就掏出簿子來開單。

　　龍韶齊不過才停車到商店買個東西，回來就見到員警在開單，他有些火大，運氣太背了。

　　越走近自己的車，越覺得這員警好像是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人兒……

　　他走向她，「請問……」

　　封尚怡抬起頭，霎時，要說的話全哽在喉頭了。

　　不會這麼巧吧！幾分鐘前才想到他，現在就突然出現在眼前？

　　「尚怡！」龍韶齊的心情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的起伏不定，前一刻還在為車子被開單的事發火，下一刻卻整個人愣住，所有的火氣全化為烏朽。

　　「龍律師，這車是你的？」驚愕過後，封尚怡很快地恢復正常。

　　咦？尚怡？！

　　剛剛見到他太震驚，沒有注意他對她的稱呼親昵了點，他們的關係應該沒有這麼好才對……

　　要糾正他嗎？這樣會不會太小題大作了點？而且她有一點點喜歡他這樣叫她的感覺……

　　「是。」

　　「那正好，麻煩你簽名吧！」她把罰單的簿子遞過去。

　　對她來說，工作是工作，不會因為他是認識的人而有改變。

　　「好。」龍韶齊接過筆，什麼也沒說地就簽下大名。

　　「謝謝你的合作，龍律師。」撕下紅單交給他，封尚怡公事化地說道。

　　「尚怡，可不可以別叫我龍律師？」他沒有接過紅單，反而是握住她的手。

　　「那要叫什麼？龍先生？」他手心的熱度傳到她的手腕，也帶來一股電流，令

　　她的心漏跳了好幾拍。

　　「韶齊。」他放開她，順道接過紅單。

　　「呃－－一他今天怎麼了？封尚怡低下頭，怔怔地望著手腕被握過的地方。

　　「這幾天好嗎？」不讓她走，龍韶齊笑問。

　　「還好，你呢？怎麼沒見到你的女友？」不知怎地，腦中還一片空白的她，脫口就問起羅琳來。

　　「女友？我並沒有女友。」他搖頭道。他只有床伴。

　　「那羅琳呢？我看她很像你的女友。」尤其在態度上。

　　「她只是女伴。很抱歉，我為她那天的態度道歉。」龍韶齊誠心地說道。

　　「算了，那也不是你的錯。不對，也不能說你都沒有錯，我想你可能讓她覺得你是她的男友，所以她才會打翻醋?子。」封尚怡很直接地提出看法。

　　「也許吧！不過這情形不會再發生了。」龍韶齊沒有辯解。

　　「怎麼？你跟她談過了？」

　　不錯嘛！她這麼直，他居然沒有反駁，還大方承認。封尚怡對他的觀感又修正了幾分。

　　「談什麼？」

　　「當然是談清楚你對她不是這麼一回事啊！不然談什麼？」她抬頭看他。

　　對她來說，什麼事最好都要說得清楚明白，才不會讓人有誤會的空間。

　　「沒這個必要，已經不會聯絡了。」龍韶齊不覺得有什麼好談的，他們本來就是床伴的關係，他的態度從沒變過，是她將關係弄混的。

　　「你都是用不聯絡來打發你的女人？」聽到他的回答，封尚恰莫名覺得火大。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他的女人？

　　「妳怎麼了？」她突如其來的激動，令龍韶齊摸不著頭緒。

　　「回答我的問題。你都是用不聯絡來打發你的女人嗎？」她瞪視著他。

　　「是，前提是我對她們並沒有意思。」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為什麼不說清楚？」

　　龍韶齊豁然明白她的激動了。

　　「妳覺得一定要說清楚嗎？」

　　「當然！」她答得乾脆。

　　「妳不覺得有時候不聯絡，就是一種拒絕的表示嗎？」

　　「當然不。你想想看，要是遇到不肯死心的女人一直在等你怎麼辦？」她把問題丟回去。

　　「太直接有時很傷人，妳知道嗎？」

　　「我寧願人家明白告訴我，而不是悶聲不吭地躲我！畢竟長痛不如短痛，時間拖越長，傷害越大。」她明白說出自己的看法。

　　「那是妳啊！尚怡，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妳這麼看得開，願意接受直來直往的方式，大多數的人應該比較容易接受不聯絡而逐漸轉淡吧！」龍韶齊搖頭道。

　　他居然會在大街上跟人討論該不該直接拒絕別人的感情，說出去，恐怕是沒人相信。

　　「那是你說的吧！」她還是堅持己見。

　　「好，是我說的。」龍韶齊知道這種事向來只會越吵越煩而已，所以索性認了，避免引來更大的衝突。

　　「那沒事，我要值勤了，還有，你快把車子開走，別妨礙交通。」

　　哼！道不同不相為謀！原本對他的觀感才稍稍修正，這會兒又化為烏有了。封尚怡臉色一沉，轉頭就走人。

　　龍韶齊沒有追過去，就這麼看著她的背影定遠。

　　他們的想法差很多，但這並沒有讓他打退堂鼓，反而激起他更想探究她的好奇心。

　　真是氣死人，沒想到他竟然是這麼不負責的人！封尚怡氣呼呼地走在石磚道上。

　　差勁！實在太差勁了！她根本不該跟他說話的，浪費時間還浪費口水！

　　她已經氣壞了，完全沒在看路，走著走著就轉進巷子裡。

　　突然，一聲槍響震回了她的思緒。

　　怎麼回事？！封尚怡拿出警務人員的冷靜，快步往槍響處尋去。

　　「你們好大的膽子，敢吞掉我的三百萬，很好！非常好！」

　　說話的聲音，剛好給封尚怡更明確的方向，她小心地沿著整排停好的車輛與圍牆間走。

　　砰！砰！接連兩聲槍響伴隨著男子哀嚎的聲音，讓她心下一沉，趕緊拿出腰間的無線通話器，小聲地聯絡局裡的同僚前來支持。

　　結束通話後，她又試著往前進，想看看究竟是誰開槍。

　　只見三名穿花襯衫的男子持槍對準一個跪在地上、臉色慘白的男子，他的腿被打了一搶，正在流血，其中一名禿頭男子還在說話，地上已經躺著兩名男子，鮮血

　　還不斷從底下流出。

　　耶？那不是王文輝嗎？

　　好啊！才剛被放出來又犯案，這次還是親自動手！

　　「饒命啊！王大哥！饒命啊！」跪在地上的男子開口求饒著。

　　「阿狗，別怪我心狠手辣，得罪我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要怪就怪你太貪心了！」王文輝說完，便示意其它人舉槍往他頭上打。

　　不行！她不能見死不救！掏出腰間的槍，她連忙朝其中一名持槍男子的手射擊。

　　「啊！」那名男子抓著自己中彈的手，痛得大叫。

　　「X！有人！」

　　「是誰！有本事就滾出來，不要當縮頭烏龜！」王文輝大叫。

　　開了槍，封尚怡馬上躲到車後頭，沒敢出去。現在打了一個，還有兩個人，怎說都是她處於劣勢。

　　王文輝見沒有反應，氣得吼屬下：「阿標，快去給我找！媽的，敢偷襲，還不敢出來！」自己則是拿槍往阿狗的頭直接開槍。

　　砰！

　　該死！她終究還是沒救到人！就在她打算反擊時，警車的聲音由遠而近地傳來。

　　「老大，員警來了！」

　　「X！我們快走！」來不及找人，王文輝只能和手下跳上一旁的車子，揚長而去。

　　封尚怡趕緊看清楚車牌號碼，用無線電聯絡警方，等車子消失在巷底，她才過去檢查倒在地上的三名男子。

　　結果，她沮喪地發現，他們全斷氣了。

第六章


　　目擊重大的槍擊案，封尚怡馬上成了警方的重要證人，這會兒已被帶回警局協助調查。

　　偵訊室裡，她很冷靜地向劉裕說明她所看到的經過。

　　「事實上，我是聽到槍聲才跑到案發地點的，結果就看到三名歹徒拿槍指著跪在地上的人，然後我看情況不對，就開槍打掉其中一個人的手槍……」

　　「妳這個笨蛋！居然敢開槍！」聽到這裡，劉裕忍不住開罵。

　　「劉大哥，我要是不開槍，那人就要被殺了！」封尚怡忙不迭地回嘴。

　　「結果呢？人有救到嗎？」他無奈地看著她。

　　「沒有。」她回答得很喪氣。

　　「那就對了，幸好我們的巡邏車及時趕到，不然被他們發現妳的蹤跡，看妳怎辦！」對於她的衝動，劉裕感到很無力。

　　「別擔心，就算他們發現了，我也有自保的能力。」她有自信。

　　「他們三、妳一，妳有什麼自保的能力？還敢大言不慚！」劉裕忍不住吼道。

　　「是二吧！有一個被我打中了耶！」封尚怡仍是裝得皮皮的。

　　「妳還敢跟我辯！」劉裕氣得拍桌罵道。

　　「劉大哥，幹嘛這麼氣，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她拍拍胸脯，裝作被嚇到的模樣。

　　「那是老天有保佑！要是妳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向妳哥交代？」

　　「劉大哥－－」這也扯太遠了吧！封尚怡還想說什麼就被打斷。

　　「好了！妳在這裡好好反省吧！等會兒，妳大哥就趕過來了。」劉裕不想再說下去了，省得被氣死。

　　「什麼？！劉大哥，你通知我哥啦？！」封尚怡嚇得跳起來。她什麼都不怕，就怕封尚文。

　　「是啊！這麼大的事，不通知他行嗎？更何況擁有槍枝的在逃嫌犯，需要動用線上的警網圍捕。」劉裕說完，關上門就離開。

　　「天啊！完蛋了！」封尚怡掩嘴叫道。「這次，一定會被大哥念到臭頭的！」

　　她開始在偵訊室裡走來走去。「不如落跑好了……不行！現在跑沒用，被找到罵得更慘，還是照剛才的方式好了，一皮天下無難事，念久了，他應該會沒轍才對！」

　　「尚怡。」這時，門口傳來封尚文低沉的聲音。

　　接到消息，他就在第一時間趕過來。

　　「哥－－」她馬上轉過來，揚起笑容，撒嬌地迎過去。

　　「少來，妳給我坐好！」他眉一挑，嚴厲地說道。

　　「哥－－」她嘟著嘴，乖乖地坐在位子上。

　　這時候她還是聽話的好。

　　「尚怡，妳做事為什麼都這麼衝動？妳都不考慮後果的嗎？」封尚文冷聲道。

　　「我有啊！」她一臉的無辜。

　　「還敢頂嘴！」

　　封尚文惡狠狠地瞪她，嚇得封尚怡立刻噤聲。

　　「妳到底有沒有腦袋？遇到那樣的情況，應該是等警局的同事到現場支援，妳為什麼要一個人去冒險？」

　　時間來不及嘛！當時他們就要殺人了嘛！當然這些話她只敢在心裡說。

　　「妳就這麼愛出風頭？愛往危險裡鑽？」

　　我沒有！她瞪大了眼，眼裡充滿抗議。

　　「尚怡，妳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長大？處事不會這麼衝動？」封尚文語重心長地問。

　　我還不夠大嗎？她嘟著嘴在心裡回道。

　　「我指的是心智上的成熟。」封尚文真的快被打敗了，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又是哪裡不成熟了？而且她也沒有衝動啊！要是真的衝動，早就一個人沖出去對付他們了，還會通知局裡的人嗎？封尚怡不滿地在心裡反駁。

　　「妳－－」封尚文還想繼續訓人，門就被打開。

　　「隊長，人已經被我們帶回局裡了，現在正在另一間偵訊室。」他的部屬老王探頭進來報告。

　　原本是該帶回刑事局偵訊，但為了方便指認，他們把人帶到封尚怡隸屬的分局來。

　　「晚點再跟妳算！現在，妳跟我來認人，看看是不是他們！」封尚文冷聲道。

　　「哦！」封尚怡終於發聲，摸摸鼻子，跟著他出去。

　　進入另一間小房間，老王拉開一道簾幕，露出裡頭的大片玻璃窗。窗內，警局的同僚正在訊問抓來的人犯。

　　「是不是他？」封尚文指道。

　　「是！就是他。」封尚怡肯定地點頭。

　　「妳很確定？」

　　「我很確定，雖然當時的狀況很緊張，可是我不會看錯的，就是他。」她的態度肯定。

　　「老大，太好了！王文輝這下死定了！才剛因為教唆殺人被判無罪，現在人證有了，槍枝也找到了，看他怎麼賴！」老王興奮地擊掌叫好。

　　「很好，老王，死者那邊的身分確定了沒？」封尚文問道。

　　「已經查到了，也通知家屬了。」

　　「馬上跟法官申請羈押，等他的筆錄弄好，直接送他進看守所。」封尚文命令道，「至於妳，妳的隊長要我告訴妳，寫份完整的報告交給他，聽到沒？」

　　「哦！那我可以出去了嗎？」

　　見他點頭，封尚怡松了口氣，趕緊溜出去，省得他突然又想訓她。

　　偵訊室－－

　　「快說！為什麼殺吳永？」

　　「警官，不用問了，在我的律師來之前，我什麼都不會說的。」王文輝懶懶地賴在椅子上，一副很跩的模樣。

　　「有什麼差別嗎？王文輝，不管時間早晚，你到最後還是要說的！」負責寫筆錄的劉裕，並沒有因為他的態度而生氣。

　　「警官，我有保持緘默的權利吧！」

　　「王文輝，你何必呢！你的手下什麼都說了。」

　　「……」王文輝乾脆直接沉默給他看i

　　「好！那你就慢慢等吧！」劉裕也不急，合上文件夾，人就走了出去。

　　接到通知，龍韶齊飛車趕到警局，要不是他朋友再度求他，他實在不想再來。

　　一下車，馬上就有消息靈通的媒體包圍過來。

　　「龍律師，有消息指出，王文輝因為持槍殺人，目前正在警局裡接受偵訊，你對這事有什麼看法？」

　　「龍律師，王文輝日前才因為教唆殺人無罪釋放，現在又持槍殺人，你有什麼看法？」

　　「龍律師……」

　　無視記者的追問，龍韶齊保持一貫的沉默，快步走進警局，在值班警員的帶領下，先到辦公室瞭解情況。

　　「龍律師。」封尚文點個頭算招呼。

　　「封隊長。」龍韶齊也回以同樣的招呼，而他注意到辦公室裡還有個人正背對著他在打電腦。「尚怡？」

　　「是你啊！」聽到叫聲，封尚怡只是意思意思轉一下頭，又繼續打她的報告。

　　她可沒有忘記之前的爭執。

　　「龍律師，你認識我妹？」什麼時候尚怡認識這個惡名昭彰的傢夥了？封尚文挑眉道。

　　「是，不過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尚怡是封隊長的妹妹。」

　　封尚文、封尚智、封尚怡……他早該想到他們有血緣關係，那麼在霹靂小組的封尚武，應該也是他們的兄弟囉？

　　「等等！你不會是來當王文輝的辯護律師吧？」打報告打到一半，封尚怡突然抬起頭來問道。

　　「是。」龍韶齊沒有否認。

　　「喂！你是不是有毛病啊？王文輝是個殺人犯，你居然要幫一個殺人犯辯護？」她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是我的工作。請問我的當事人認罪了嗎？如果沒有，他目前只能稱為嫌疑犯。」龍韶齊只能拿出律師的職責說道。但他沒有忽略她驚愕的表情，這一刻，他

　　才真正體認到，他跟她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拜託！不管他有沒有認罪，他是殺人犯的事實都是不可抹滅的！」

　　封尚怡沒來由地火大，深吸口氣，她大聲吼道：「因為我就是那個目擊證人！」

　　「妳說什麼？！」這消息震撼了龍韶齊。

　　「我說我就是目擊證人！他們其中一個還被我開槍打中手背，現在人正在醫院！」封尚怡氣呼呼地吼道。

　　他震愕地盯著她，沒有回話。

　　「聽清楚了沒？這樣你還要當他的律師，幫他脫罪嗎？不，應該說，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他都沒救了！我會證明他有罪！」她氣得想甩他一巴掌，想搖醒他，叫他放棄幫那個罪犯的念頭。

　　「我要求見我的當事人。」收起錯愕，龍韶齊冷靜地說道。

　　尚怡的態度會不會太激動了點？封尚文心裡覺得奇怪，示意值班警員帶他去。。

　　「龍律師，請跟我來。」

　　「龍韶齊，我說了這麼多，你還要去見他？！你真的沒心沒肺嗎？」封尚怡不在乎自己的聲音足以傳遍整個辦公室。

　　龍韶齊只看了她一眼，便舉步往外走。

　　他很清楚王文輝是個什麼樣的狠角色，更知道他在湮滅證據上有多麼在行－－如果有必要的話！

　　這麼一來，尚怡的安危……想到這裡，龍韶齊狠狠地皺緊眉頭。

　　該死！尚怡居然是目擊證人！

　　「就是這裡。」老王冷淡地說完，就繞過他走掉。

　　回過神，他面無表情地走進去，心裡卻陷入了兩難的境界。尚怡和朋友的請托……

　　第一次，他為了該不該接案子而產生這樣的情緒。

　　「龍先生，你來啦！」王文輝一見到他就起身叫人，一改之前的跩樣，態度轉為和善。

　　龍韶齊只是微點個頭不說話。

　　「龍先生，有沒有辦法讓我馬上交保？」他一臉的輕鬆自在，完全沒有被抓的憂慮。

　　「很難。」他半垂眼睫說道。

　　「哦！那沒關係，反正只要有你在，我沒什麼好怕的，至於待在看守所也沒什麼不好，就當去清清腸胃、修身養性。」王文輝看得很開。

　　「不要對我這麼有信心。」龍韶齊的聲音沒有溫度。

　　「哎－－龍先生，你幹嘛這麼客氣，就憑你的本事，一定可以再幫我脫罪的。」

　　王文輝想拍拍他的肩膀，卻被他躲掉，讓他的手伸在半空中有些尷尬。

　　「要脫罪？在我進來之前，得到的消息是，有人目擊你犯案的經過，你覺得我該怎麼幫你脫罪？」他反問，想知道他有什麼計畫。

　　「那還不簡單！只要查出目擊者是誰，到時再請人收拾不就得了？至於那幾把槍，只要付點錢，就很容易『不見』的。」怕隔牆有耳，這幾句話他是在龍韶齊耳邊說的。

　　果然跟他想的一樣。即使如此，聽到他的話，龍韶齊還是感到一股怒氣直沖腦門，深吸口氣，他冷靜地退後一步，心裡已有了決定。

　　「你看，我們可以配合得天衣無縫的。」不覺他的表情有異，王文輝說得很得意。

　　「王先生，很抱歉！請你另請高明吧！」龍韶齊冷冷說道。突然很想一拳打掉他臉上的笑意。

　　「呵！龍律師，你在開玩笑吧？」王文輝乾笑道。

　　「你看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他面無表情地說完，人就走到門口。

　　「龍律師，要是錢的問題，一切好商量。」王文輝唯一想到的就是這個。

　　「留著你的錢吧！」龍韶齊森冷地丟下這句話，任憑他在背後如何叫人，都沒再回頭。

　　「為什麼？」在走廊上，封尚文直接與龍韶齊面對面。

　　方才，在另一間小房間監視的他，已經聽到全部的談話，有些意外他的決定。

　　「什麼為什麼？」他反問。

　　「為什麼突然不幫王文輝辯護了？」他不介意再問一次。

　　「沒有為什麼。」龍韶齊抬眼望著他。

　　「是什麼讓你改變心意了？」盯著他深不見底的眼瞳，封尚文心裡突然浮現一個答案。

　　是尚怡的關係嗎？

　　「封隊長，與其在這裡關心我為何改變心意，不如去想辦法保護尚怡的安全。」

　　龍韶齊不想回答他的問題，事實上，連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臨時抽手不接。

　　什麼時候尚怡的影響力，大到可以左右他的決定了？

　　「你是指王文輝會對尚怡出手？」封尚文很快地猜到。

　　他沒有忘記，他們對談時，曾有一度王文輝是對著龍韶齊說悄悄話，那應該是在說他的計畫才是。

　　龍詔齊沒有答話，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繞過他準備走人。

　　封尚文迅速地抓住他的手臂。

　　「龍律師，謝謝你的告知。」

　　龍詔齊掙脫他的手，不發一語地走遠。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封尚文對他既有的觀感，有了大幅度的改變。

　　若他是因為尚怡的關係而改變，那麼，他倒不失為一個可以依靠的物件。封尚文暗忖著。

　　「老大，你怎麼會站在這裡？」老王從另一頭走來，就看到他杵在路中央。

　　「沒事！尚怡呢？」

　　「她還在辦公室裡打報告。」

　　「老王，從現在開始，你要注意王文輝的所有動態，就算他被押解到看守所也一樣，他跟誰見面、說什麼話，我都要知道，聽到沒？」封尚文很快地交代。

　　「是。」他沒有多問，點頭答應。

　　封尚怡打好報告，交給直屬上司後，就想偷偷溜掉。反正這個時間也算是她的下班時間，她可不想被封尚文逮到，再被念。

　　可惜老天沒有達成她的心願，才走出辦公室大門，就被堵到。

　　「妳要去哪裡？」封尚文揚起眉叫住她。

　　「哥！人家下班了，當然是回家啊！」她笑嘻嘻地轉身道。

　　「報告呢？」

　　「寫完了，你去跟我的小隊長要。」她小步小步地往後退，準備落跑。

　　「慢著。」

　　他哪會不懂她的想法？封尚文開口道：「妳跟我來，杵在門口不好談話。」

　　「哦！」該不會又要繼續訓她吧？封尚怡苦著臉跟他定進一旁的小房間裡，那是局裡閒置的偵訊室。

　　「尚怡，我要妳休長假。」封尚文開門見山地說道。

　　「為什麼？」幹嘛要她休長假？封尚怡不懂。

　　「還不懂嗎？妳現在目擊一樁槍擊案，兇手又是前科累累的狠角色，現在角色互換，如果妳是那個兇手，妳會怎麼樣讓自己脫身？」封尚文嚴肅說道。

　　「耶－－」答案很明顯，封尚怡懂了，可是她一點都不想被迫休假。「大哥，事情沒有你想的嚴重吧？」

　　「那麼妳覺得怎樣才叫嚴重？讓我親眼看到妳的屍體嗎？」她的態度讓封尚文的聲音冷到最高點。

　　「你怎麼這麼說啦！人家是想，王文輝根本不知道目擊者的身分，怎麼可能會對我出手？」

　　「妳覺得他會沒那個本事查到嗎？」她怎麼還是那麼天真？

　　「哥，我現在休長假才會引人疑竇好嗎？頂多我不出去值勤，向隊長申請，改在局裡當內動人員，這樣應該可以吧！你想，局裡的同事這麼多，總不會發生事情吧？」她極力說服他。

　　「妳就這麼堅持要上班？」封尚文定定地看著她。

　　「哎喲，大哥，人家不想成天待在家裡啦！局裡的人比較多，也比較不會無聊嘛！」封尚怡定過去拉拉他的衣袖，軟聲相求道。

　　「既然妳這麼堅持，我也管不動妳，要是出了事，妳就自己負責！」或許讓她吃一次苦頭，才知道要收斂衝動的個性。封尚文轉念一想，遂改口答應。

　　「大哥，謝謝你！」封尚怡開心地擁抱他。

　　唉，該怎麼找人暗中保護她呢？

　　「X？！」

　　偵訊室裡，王文輝氣得猛槌桌子發洩。

　　他搞不懂前一分鐘還好好的，怎麼下一秒龍詔齊就拒絕做他的辯護律師，完全不給任何情面。

　　現在該怎麼辦？龍韶齊突如其來的改變，讓他第一次覺得災禍臨頭，可能避不掉牢獄之災，更可能因為這樣走上死亡之路。

　　不行！他不能就此被打敗！想他堂堂海口幫的幫主，手下幾千、幾百的幫眾，怎麼可以因為這件案子斷送生命？

　　沒關係！就算沒有龍韶齊，他王文輝也不會就此跌人穀底，只要照原定計劃，找出目擊者，還有銷毀槍枝，再找別的律師來辯護，他依然可以躲過這一切！

　　對！沒錯！

第七章


　　看吧！就說了，事情沒有大哥想得嚴重。封尚怡端坐在局裡的電腦前撇嘴暗忖。

　　一個禮拜過去了，王文輝的案子也已經進入司法審理的階段，而她也沒有見到什麼可疑人士出現，那她到底要做內勤做到什麼時候？

　　啊－－她好無聊，好想出去逛逛哦－－

　　成天除了幫忙接電話、打資料外，就是上網閑晃，她覺得自己像個廢人一樣。

　　她應該可以出去透透氣吧？只是一下下而已，應該沒差吧？

　　她抬頭看向四周，並沒有人在注意她，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

　　好！就是現在！她彎著腰，偷偷在桌下移動，就在她快到門口，才直起身的時候，差點與轉進來的劉裕相撞。

　　「啊！」她嚇一跳。

　　「尚怡，妳要去哪裡？」劉裕見到人劈頭就問道。

　　「我－－我要去上廁所啦！」向來不太會說謊的封尚怡不敢看他，趕緊繞道跑掉。

　　沖到長廊底的廁所裡，她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厚！怎麼要出個門這麼難？她拍撫著胸口，喘息著。

　　喘過氣來，她又不死心地偷偷往門外探頭。長廊沒人，她昂首，再度走出去，腳步不慌不亂，經過辦公室時，還不忘偷看一下，然後無聲地直往大門口邁進。

　　五、四、三、二、一……

　　YA！她成功了！

　　成功步出警局大門的封尚怡，雀躍的像只小鳥，蹦蹦跳跳地一路往紅磚道上走去。

　　嘖！她都快了忘了在戶外曬太陽是什麼滋味了！

　　最近，每天一早就有同事到家裡來接她，下了班又是同事送回去，每隔一小時，就有同事打電話給她，美其名是關心，其實是盯著她，不讓她到處跑。真是夠了！

　　張開雙手，她仰頭深深地吸進一口不甚乾淨的空氣，感覺心情整個輕鬆起來。

　　要去哪兒呢？隨便走走？還是到附近的公園逛？她低頭看看身上的制服，還是決定繞著警局附近走就好，省得他們找不到人時會跳腳。

　　就在她決定的當兒，並不知道危險已經逐漸逼近－－

　　這幾天，龍韶齊將手裡的案子全放給旗下的律師接手，就為了暗中保護封尚怡，即使知道她有一堆人看守著，心裡還是放心不下。

　　有時待在車裡一整天，什麼也沒做，就只是盯著來往警局的人們，直到封尚怡回到家;接著，又到她家附近，待到深夜才回家洗個澡，休息一下後，又出門繼續保護她。

　　這樣的守候，讓他有了思考的空間，思考他對她所產生的怪異情緒。

　　回想第一次見面的不愉快，到後來的幾次碰面，她的衝動與直率，總是讓他印象深刻，進而吸引他，甚至還改變了他的決定。

　　這一切變化得太快，快得讓他無法掌握，他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他想找回失去的主控權。

　　或許他會受她吸引，是因為從他懂事至今，還沒遇過像她這樣敢當面訓他的女人吧。

　　她真的完全不在乎他怎麼想，覺得不對就開罵，但是在她罵人的字句中，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熱情與關心。

　　她就像散發熱力的太陽，讓他不自主地想靠近，想藉她的光亮溫暖自己孤冷已久的生命。

　　也許因為這樣，才讓他改變主意不接王文輝的案子，甚至坐在這裡守著她，不想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眼光一掃，他突然注意到封尚怡從警局走出來，臉上還掛著清晰可見的笑容。

　　什麼事讓她這麼開心？

　　見她雀躍地往一旁的街道走去，龍韶齊趕緊下車跟過去。

　　怎麼沒有人跟在她身邊？她要去哪裡？他才想走過去，這時卻有一輛看不見裡頭的黑頭車駛過他身邊，緩緩降下車窗，露出一支黑色槍管，對準了封尚怡－－

　　「尚怡！小心！」

　　聽見有人大吼她的名字，她很自然地停住腳步，還來不及轉頭看，就被人由後抱住，強大的衝力讓她整個人往前撲倒，緊接著兩道咻咻聲劃過她耳邊。

　　「哦！痛－－」她的臉皺成一團。

　　「該死！」龍韶齊爬起身，想看黑頭車的車牌，可惜，他們見行跡敗露，早就急駛而去。

　　「這是怎麼回事啊？」封尚怡也跟著爬起身，一瞧，才發現剛剛迭在她背上的是龍韶齊。

　　「有沒有哪裡受傷？」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龍韶齊擔心地掃視她全身。

　　「有！」

　　他忽然感到窒息，立刻又回過神，緊張地找尋她的傷口。「在哪裡？他們開槍打中妳了？」

　　「什麼開槍？我是背痛，天啊！你的胸腹還真不是普通的硬！」她蹙著眉，對他的胸部又戳又摸的。

　　她的回答讓他緊繃的心頓時放鬆下來，但她不帶色情的撫摸卻讓他差點呻吟出聲。

　　「住手！」他忙不迭地握住她的手。

　　「小氣！不摸就不摸！喂！你還沒回答我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把我撲倒？還有什麼開槍？」他的手太過炙熱，封尚怡不知所措地抽回自己的手。

　　「為什麼沒有人陪著妳？妳知不知道自己被狙擊了？」她不問還好，這一問馬上讓龍韶齊皺起眉頭。

　　他不敢想像，要是他的動作再慢一點，現在恐怕只會看到她一動也不動地倒在血泊中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她的聲調突地升高。

　　「為什麼不可能？妳自己看！」龍韶齊指著圍牆上兩個明顯的彈孔。

　　她狠狠地倒吸口氣，心裡暗叫一聲糟。

　　這下子死定了！才跟大哥拍胸脯說不會有事，沒想到她就真的被狙擊了！

　　沒等她反應，龍詔齊逕自拿出手機撥到警局，要他們派人過來。

　　封尚文再度因為封尚恰的事，十萬火急地趕到分局裡，而這次連封尚武也來了。

　　小小的偵訊室裡，這會擠了四個人，封尚怡坐在椅子上像個受審的犯人，封尚文、封尚武，還有龍韶齊每個人站得直挺挺的，臉色都很難看。

　　「是誰說會乖乖待在局裡的？」封尚文首先發難。

　　封尚怡低下頭去，不敢答話。

　　「是誰說王文輝不可能查到目擊者是誰的？」局裡到底是誰洩密了？他一定要把那只害蟲抓出來！封尚文在心裡盤算。

　　我怎麼知道他這麼神通廣大，真把我找出來了？封尚怡的頭垂得更低了。

　　「現在妳有什麼話說？」

　　她搖搖頭，乖得像只貓似的，連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封尚怡，妳知不知道我快被妳嚇死了！妳以為自己有幾條命可以玩？」和封尚文有著相同面孔的封尚武接著炮轟。

　　我怎麼知道這麼剛好就碰上？身為炮灰候選人，封尚恰選擇保持沉默。

　　「妳都幾歲的人了，這麼還靜不下來？一點長進都沒有，還要所有人為妳捏一把冷汗！」

　　拜託！你比我還靜不下來，還敢說我！他的發言讓封尚怡很不以為然。

　　「拜託妳搞清楚情況好嗎？現在妳是槍擊案的目擊證人，還敢偷溜出去？妳是覺得自己福大命大不會有事，是不？」相較于封尚文的冷靜，他顯得激動多了。

　　「……」

　　「要是妳出事，我們該怎麼辦？妳想過沒有，講難聽點，妳死了就死了，活著的人才要受苦，妳不知道嗎？」撇開一貫的嘻皮笑臉，封尚武的臉上出現少見的嚴厲。

　　這會兒，封尚怡真的沒話好說。她得承認，這全是她的錯。

　　「說話啊！怎麼？平常挺會辯的，怎麼現在都不說了！」封尚武瞪著她的頭頂道。

　　「對不起。」她的聲音含糊不清。

　　「妳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封尚武說道。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次她的聲音放大許多。

　　「真的知道錯，就要悔改，不要再犯，不然我們說到口乾舌燥也沒用。」封尚文冷聲訓道。

　　「我知道了。」封尚怡癟嘴道。從他們開始訓話到現在，她連頭都沒抬過一下。

　　「尚怡，既然狙擊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妳也沒有別的選擇，這是妳的停職令，等會兒就把證件、配槍全交回去，聽到沒？」封尚文掏出一張折得方正的紙張，丟在桌上。

　　「哦－－」她乖乖地接受，不敢有第二句話。

　　「龍先生，這次多虧你及時搭救，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訓話告一段落，封尚文才轉向一旁的龍詔齊說道。「尚怡，妳有沒有跟人家道謝？」

　　「不用了，這是我該做的事。」他淡淡地說道。

　　說實話，方才他們兄弟倆所念過的話，他也很想訓，但在看到她被罵得像個小媳婦似的，心裡忽然升起一股憐惜之意，也就作罷。

　　「奇了，你怎麼會這剛巧出現在那裡？」封尚武覺得奇怪。

　　這一問，也問出了其它兩人的疑問，三張臉同時看向龍韶齊。

　　「碰巧。」他面不敢色地說道。

　　「是這樣嗎？」騙誰啊！封尚武打死都不信他的說辭。

　　「是的。」

　　「不管怎麼說，龍先生的及時相救，都讓我們萬分感激。」封尚文喃喃地說道，一樣也不相信他的話。

　　他相信的是，龍韶齊從頭到尾，就守在尚怡的附近，因此才能在第一時間救她。

　　「不客氣，沒什麼事，我先定了。」不想讓他們有機會質疑，龍韶齊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也走得太快了吧！三人面面相覷，都有共同的想法。

　　「我想有了第一次狙擊事件，一定會有第二次。」沉默了好一會兒，封尚文開口道。

　　「那是必然的，只不過要怎麼防範第二次？」封尚武同意道。

　　「大哥、二哥，我們都知道王文輝想殺我，難道沒有方法可以治他嗎？」封尚怡這時才開始感到害怕，就差那一點點，她就不明不白地被殺掉了。

　　「的確沒有什麼有效的方法，因為沒有證據確定人是他指使的。」封尚文搖搖頭道。不過從現在開始，他會更密切注意王文輝的一舉一動。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封尚怡有些火大。

　　「當然不！我們可以請法官提前開庭，定他的罪。」封尚武說道。

　　「厚！這種人應該下十八層地獄才對！」封尚怡忍不住罵道。

　　「不用急，這次我們會親自送他下去。」封尚文說得冷淡，但眼底有著隱約的怒火在燃燒。

　　「不過為了避免再發生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尚怡，從現在開始，妳搬回家住。」

　　「我不要！」她一口否決。「現在搬回家會給爸媽帶來危險的！」

　　「那好，妳搬來跟我住。」封尚文命令道。

　　「我不要，誰不知道你現在跟未來的大嫂打得火熱，我不想去當電燈泡。」

　　她仍是否決，在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前，又補上一句：「別要我去二哥那裡！他三不五時就帶女人回家睡覺，我可不想聽到影響我幼小心靈的聲音；還有三哥也一樣，他最近忙著保護黎雅，根本也沒空管我。」

　　「那妳想怎樣？」封尚武皺起眉頭罵道。

　　「我哪有想怎樣？就住原來的地方啊！這次我答應你們足不出戶，可以吧！」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地盤比較好。

　　「好吧，就照妳的意思，如果妳再偷跑，看我怎麼對付妳！」封尚文沉吟了一會兒才答應。

　　「不會啦！我這次不敢了啦！」封尚怡連忙陪笑道。

　　「妳現在馬上去收拾東西，我派人送妳回去。」封尚文道。

　　「是。」封尚怡趕緊起身，開門出去。

　　「大哥，你真的相信龍詔齊的鬼話嗎？」等她消失在門外，封尚武立刻把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

　　「當然－－不信！」封尚文側頭看了他一眼。

　　「哈！我也不信！」封尚武伸手去搭他的肩道：「尚文，你想他是不是對小妹有意思啊？不然怎麼可能會這麼剛巧出現，還奮不顧身地搭救。」

　　「你說得沒錯。」他揚起嘴角道。

　　「嘿！原來你早就知道他們有問題了。」封尚武擺出「你居然沒有早點通知」的臉。

　　「別忘了，我比你早一步接觸到他們。」他聳肩說道。

　　「可是，龍韶齊的名聲－－恐怕不太合適吧！」封尚武很清楚他過往的事蹟。

　　「難說，你還沒聽說嗎？龍韶齊這次不幫王文輝辯護了。」

　　「這我曉得。」他頓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你是說，他之所以不幫王文輝是因為尚怡的緣故？」

　　「他是沒有親口證實，不過我看是八九不離十了。」封尚文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樣看，龍韶齊這人還有得救嘛！」封尚武點點頭，他相信一個男人能為女人放棄某些原則，表示非常重視她。

　　「我們靜觀其變，不就知道了！」封尚文笑道。

　　籠中鳥啊，差不多就像她現在這樣吧。

　　為了防止狙擊事件再度發生，封尚怡真的就待在自己家裡足不出戶。

　　公寓外設立巡邏箱，每隔一小時都有巡警從這裡經過，除了晚上睡覺時間之外，每隔二小時他們就會到她家按門鈐，確定她沒事。

　　除了每天下樓收信外，她的三餐都有專人送達，缺什麼就請他們幫忙買，她大哥更請來電信員警在她家裡裝置警報器，只要警鈴一響，附近的巡邏員警會在兩分鐘之內趕到。

　　其實剛開始她還頗能自得其樂的，沒事上網聊天，不然就是玩新款遊戲，請人借一大堆漫畫小說回來看，再不然就是抱著電話，找人聊天。

　　但是幾天下來，她又開始感覺浮躁了，做什麼事都覺得煩，不管是站著還是坐著，全都不對勁，她感覺有股浮動的情緒在她體內流竄，她很想尖聲大叫，卻又不能不壓抑！

　　雖然大哥跟二哥已經跟法官要求，將王文輝的案子提前到下星期開庭，但是她還是好想出去，可是她又不能再違反自己的承諾。

　　「煩啊－－」她趴在床上，蒙著頭大叫。

　　鈐－－牆上的話機突然響起。

　　「咦，巡警還走不到一小時啊，怎麼又有人來了？」她覺得奇怪，還是下床接電話。

　　「喂？哪位？」

　　「很抱歉，請問是封尚怡小姐嗎？」話筒裡傳來年輕的男聲。

　　「我是。」

　　「我是快遞人員，有您的包裹！」

　　「包裹？誰寄的？」她最近沒有訂東西啊。

　　「哦！是一位劉先生寄的。」

　　「劉先生？」

　　她認識的朋友中，姓劉的只有一個，就是和她同屬一間警局的劉裕大哥！他寄東西給她做什麼？雖然覺得奇怪，她還是開口道：「好，請梢等一下，我下去拿。」

　　她掛上話筒，搭電梯下樓，就看到一名穿著快遞服，頭戴帽子、口罩的男子站在玻璃門外，手裡還拿著一隻紙箱。

　　「你好。」她打開門招呼道。

　　「封小姐嗎？麻煩請在這裡簽名。」男子見到人就將包裹與筆遞過去。

　　「這裡嗎？謝謝你大老遠送東西來。」她接下東西，很快地在板子上簽名。

　　「請別這麼說，這是我的工作。」男子很恭敬地鞠躬，然後目送她關門離開，消失在電梯裡。

　　不管巡邏警車來得多頻繁，龍韶齊依然堅守自己的意念，坐在車裡守護著封尚怡。

　　雖然幾天下來，沒什麼事發生，但是王文輝的案子提前開庭一事，恐怕會逼得王文輝狗急跳牆。他想，這幾天王文輝的人就會行動了，所以他更不敢鬆懈注意力。

　　就在他分神時，一名穿著快遞服裝的男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看見那名男子手裡捧著包裹，緩緩走到封尚怡的公寓樓下站定。

　　「奇怪？怎麼沒看到運送車輛？」

　　這巷子沒這麼小才是。正在懷疑的同時，公寓的門已經打開，出來接包裹的是封尚怡，這更令龍韶齊提高了警戒心。

　　只見他們交談了一會兒，封尚怡就捧著包裹進去，而那名快遞人員並沒有馬上離開，反倒是站在大門前往他這邊看望。

　　他在看什麼？就在他這麼想的同時，有輛轎車開到那人身邊，把他載走了。

　　立刻意識到不對勁，龍韶齊趕緊沖下車，往公寓跑去。

　　「該死的！」難以言喻的壓迫感，狠狠地朝他心臟撞擊而來，他一面拍打著玻璃門，一面狂按著牆上的電鈐。

　　在這分秒必爭的當下，他索性抓起地上的大石塊用力砸向玻璃門，只聽到匡啷一聲，大片的玻璃便碎成一地。

　　他立刻開鎖沖進去，來到電梯門前一看，位置是停在六樓，等不及它下來，他已經往樓梯方向沖了。

　　天啊！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第八章


　　「奇怪，這上頭怎麼只寫劉先生？內容只寫了禮品？」封尚怡自言自語著，邊搭電梯，邊研究上頭貼的收執聯。

　　「還有點重量咧，到底是什麼東西啊？」她本想搖看看，但看到紙箱上頭寫著貴重物品、請勿搖晃，她就打消了念頭。

　　「算了，還是回到家裡再拆吧！」剛巧電梯門也開了，她就捧著包裹走出去，繞進走廊，拿鑰匙開門進去。

　　將包裹放到桌上，她回頭開始找美工刀。

　　「我放哪裡了？」她在房裡四處翻找，就是不見刀子的蹤影。

　　「哇咧，又來了，每次要找東西，就會找不到；等到不需要的時候，又會跑出來。」

　　她一會兒開抽屜，一會兒翻找桌上的雜誌順便整理。

　　「啊！找到了！」她拿起一本美食雜誌時，正好看到美工刀就壓在底下，這才想起前一晚，她翻美食雜誌時，拿著美工刀割上頭的資料。

　　她拿起美工刀，開始折紙箱，就在她割開兩邊的密封膠帶，慢慢地劃開中間的膠帶時，男子的喊聲由遠而近傳來－－

　　「尚怡！尚怡！不要開包裹！」

　　「誰啊？」才抬頭，巨大的拍門聲隨之響起，嚇得她差點跳起來。

　　「尚怡快開門！是我，龍詔齊。」他使勁地拍打鐵門。

　　剛巧為了通風，封尚怡並沒有關上另一道門，透過鐵門的紗網，她可以清楚看見龍韶齊的神情十分緊張。

　　低頭看看包裹只剩一公分就整個劃開，再看看他的神色，封尚怡選擇放下美工刀，走到門口開門。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

　　「太好了。」見到她毫髮無傷地站在眼前，龍韶齊激動地拉過她，緊緊將她摟在懷裡。

　　「怎麼了？龍先生。」封尚怡完全摸不著頭緒，只覺得呼吸困難。

　　他一定要抱得這麼用力嗎？

　　她的聲音喚回他的心智，他一把拉過她，立刻往樓下跑。「快走！」

　　「發生什麼事了？」封尚怡還是搞不懂他到底要做什麼。

　　「待會兒再說！」

　　當他們跑到三樓時，突然－－

　　轟隆！

　　他們感覺整棟建築物一陣搖晃，兩人跌在一起。

　　「妳沒事吧？我們快走！」他趕緊拉著她起身，生怕又有第二次爆炸。

　　「怎麼了？怎麼了？」她一路被龍韶齊拉著跑，這時候也有很多人陸續聽到爆炸聲，驚慌地逃出來。

　　龍韶齊帶著她跑離公寓幾十公尺才停下來。

　　她抬頭看向自己的住處，想知道剛剛發生什麼事，誰知竟看見火焰從她家窗戶裡頭竄燒出來。

　　「嗄？我的房子失火了？！」她愣了一下，隨即進出一聲驚天大喊：「啊－－我有很多東西在裡面耶！天啊！」

　　「尚怡，人沒事比較重要！」龍韶齊只能這麼安慰。

　　「天殺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房子會起火？」

　　「那個包裹。」

　　「包裹？」

　　「對，快遞送來的是炸彈包裹。」

　　「什麼？！」封尚怡全身不自主地泛起雞皮疙瘩。

　　她差點……她差點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沒事了，妳沒事了。」龍韶齊知道她被嚇到了，連忙摟住她，輕聲地安撫著。

　　「他們居然送炸彈給我？！」她激動地低吼。

　　這同時，警車已經趕到，消防車的聲音也遠遠傳了過來。

　　「尚怡！』剛巧到附近的劉裕一接到警網的通知，馬上趕了過來。

　　「劉大哥－－」她勉強自己鎮定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他指著公寓的大火。

　　「有人送炸彈包裹給尚怡。」龍韶齊在一旁解釋道。

　　「什麼？炸、炸彈？！」劉裕被嚇到了。

　　「這裡人太多了，我們先到警局再說。」龍韶齊指著四周圍觀的人群。「尚怡，妳坐劉警官的車，我會跟在後面。」他怕歹徒們會回頭來確認。

　　「好，我們先回去。」劉裕趕緊說道。

　　就這樣，封尚怡在一片混亂中被送走，而媒體則晚了一步，最後新聞報導已經變成瓦斯氣爆，真相被淡化處理掉。

　　封家兄妹，還有龍韶齊，再度聚集在小小的偵訊室裡。

　　再次接到封尚怡被攻擊的消息，封尚文是氣黑了臉；封尚武更是氣得想揍人；連封尚智都聞訊趕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發生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沒人通知我？」封尚智臉色難看地質問。要不是他的手下通知他，他還被蒙在鼓裡。

　　「你最近在忙著保護黎雅，通知你也沒用嘛！」經過一番心理調適，封尚怡已經可以撫平情緒，輕鬆看待這件事。

　　「話可以這樣說嗎？」封尚智瞪著她，再看看他的兄弟。「說啊！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小妹的家會被放炸彈？」

　　「尚怡不小心撞見一樁槍擊案，現在兇手派人要來滅她的口，好讓他可以脫罪。」封尚武很精簡地說道，心裡是恨不得那人就在眼前，好讓他當沙包打。

　　「兇手該不會就是王文輝吧？」封尚智皺起眉心問。

　　封尚武點點頭。

　　「該死的！」他咒?道。

　　「好啦！現在可以回歸重點了吧！各位，我的住處全毀，現在身無分文，麻煩你們出點銀兩，順便找個地方讓我住。」封尚怡看著他們說道。

　　「妳住我家吧！」龍韶齊突然出聲，也不管這話合不合宜。

　　「嗄？」他的話讓封尚怡傻了。

　　「龍先生，你憑什麼讓尚怡去住你家？」沒有被他的話嚇到，封尚文頗為冷靜地問道。

　　「就憑我可以二十四小時看護著她。」龍韶齊的表情十分認真。

　　果然！封尚文總算聽到他承認了，他抬頭看向封尚武、封尚智，三人交換了只有他們才懂的眼色。

　　他的確很有資格說這話。

　　「好，就讓你負責。」封尚文點頭答應。

　　「喂！大哥，你好歹也問一下我的意見吧！」封尚怡從椅子上跳起。

　　「閉嘴！妳現在是最沒資格說話的人！」封尚文表現出難得的強硬。

　　「才怪！現在有危險的人是我，什麼叫我沒資格說話？」封尚怡才不怕他咧！

　　「就因為妳現在最危險，我們才要幫妳做最好的安排，懂嗎？所以只要有人可以二十四小時保護妳，我就會答應。」封尚文冷聲道。

　　「我－－」她還想說什麼。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封尚文打斷她的話，轉向龍韶齊說道：「龍先生，很謝謝你三番兩次都在第一時間救了尚怡，而你還願意繼續保護她，這點讓我非常感激，我只能說這份人情，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不客氣，這是我自願的。」

　　「那現在就請你帶著尚怡回去吧！」封尚文比個手勢道。

　　他點個頭，「走吧，尚怡。」

　　「等等，我還有話要說！等一下……」現在是怎樣啊？封尚怡回頭想說話，卻被龍韶齊一直拉著走出去。

　　封尚怡消失在門外之後，封尚武表情一變，大剌剌地攬著封尚文的肩道：「大哥，你的理由太牽強了吧！」

　　「哪裡牽強了？」他一點都不覺得。

　　「要二十四小時保護尚怡，怎麼說都是自家兄弟就可以做的事，你居然用這種爛理由推給旁人，怎麼不牽強？」封尚武嘲笑道。

　　「說得也是，就算你想把尚怡和龍韶齊送作堆，也想個好一點的藉口，這麼明白地表示，你不怕尚怡到時候會跳腳？」封尚智在一旁附和。

　　「不會，照這樣下去，尚怡只會很感激我，幫她找到好丈夫。」封尚文頗有自信地說道。

　　「可能吧！畢竟一個男人願意為一個女人出生人死，這可不容易。」封尚智頗有感觸地說道。

　　「說到這裡，我們好久沒眾在一起了，趁這個機會，一起喝一杯如何？」封尚武提議道。

　　「也好。尚智，聽說你最近……」

　　三個兄弟在談笑問，就把封尚怡給賣了，而當事人還一無所知哩。

　　他幹嘛把危險往自己身上攬？而且還不只一次？封尚怡心裡冒出疑問。

　　他剛剛說什麼來著？可以二十四小時保護她？腦中躍入的一句話，讓她有了思考的方向。

　　第一次幫她避掉子彈，他說碰巧；這一次又發現包裹是炸彈，那就說不過去了，再怎麼巧，也不可能知道包裹有問題吧！

　　這代表什麼？他真的無時無刻在保護她，所以才會在關鍵時刻出現嗎？封尚怡狐疑地看著龍韶齊。

　　「妳是不是想問什麼？」

　　帶她回家後，她就一直處在沉思狀態。

　　「我們非親非故的，你為什麼要救我？」

　　「我不想看到妳受傷害。」

　　「對，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受傷害，但是為什麼？」她是那種一旦有疑問，就會問清楚的人。

　　「尚怡，妳感覺不出來嗎？」他反問。

　　「感覺什麼？」她蹙起眉頭，不喜歡他用問題回答她的問題。

　　「看著我。」他握著她的肩膀面對他。

　　「龍－－」封尚怡迎上他的眼，就被那深邃的眼眸給吸引住，一開口，就消了音，最後只能愣愣地望進他滿含感情的眼。

　　感情……

　　他對她有感情？怎麼會？他們見面的次數一隻手就可以算完，他怎麼會對她有感情？但他眼底的情意卻是那麼清楚……這個認知令她的心怦然一動，心跳跟著加快。

　　「現在感覺到了嗎？」龍韶齊低喃。

　　「我－－」封尚恰說不出話來，她現在只能感覺，感覺他手心的溫暖，一波波傳進她的體內，影響她全部的知覺。

　　望著她傻愣的表情，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試探般地碰觸她的唇，一下又一下，然後整個覆蓋。

　　他－－他在做什麼？他在吻她？！封尚怡瞪著他的俊臉，感覺唇上被熱熱的物體輕輕地碰觸後，又整個貼住，原本就失速的心跳登時漏跳了好幾拍，繼而疾速狂飄。

　　他輕咬她的唇辦，引來她的嚶嚀，接著又更加深入地探索著。

　　他熱情地啃吮、撩弄，令她不自主地顫抖起來，紅潮湧上臉頰。

　　他可以感受到她的輕顫，他很滿意她的反應。

　　只是單純地親吻就讓他為之心動，那麼再進一步呢？他勾起她的下顎，很想再繼續下去，可惜，還沒弄清楚她的心情之前，他得壓抑自己。

　　龍韶齊抬起頭來凝視她嫣紅的臉蛋，輕撫道：「尚怡，妳知道我有多慶倖自己每次都來得及幫妳避開危險嗎？我很怕我的動作要是慢個幾秒，妳可能就會在我眼前香消玉殯，我幾乎不敢想像那樣的畫面。」

　　如此露骨的表白，讓封尚怡為之震撼，一時間根本無法反應過來。

　　「我知道我這樣說可能嚇到妳了，但，我是真心的。」光看她的表情，他就可以明瞭她在想什麼。她是個單純的女人。

　　「對、對不起，我想上廁所。」現在腦子一片混亂，什麼話也想不出，封尚怡乾脆藉尿遁脫身。

　　「來，我帶妳去。」果然，他太心急了。暗歎口氣，龍詔齊起身，帶著她來到廁所。

　　「妳要不要順便泡個澡舒緩一下緊繃的神經？」

　　「好！」她點頭如搗蒜。現在能躲則躲了。

　　「那妳先進去，我拿換洗的衣物給妳。」

　　封尚怡趕緊合上門，本想先脫衣服，後來又想到他會拿衣服來，於是乾脆先放水。

　　不多久，門外就傳來龍韶齊的聲音。

　　「尚恰，我拿換洗的衣物來了。」

　　「謝謝。」早巳等在門邊，所以一聽到他的聲音，封尚恰立刻開門，接過衣服又很快地關上。縱使一個簡單的動作，仍讓她心跳一百。

　　「呼－－」她拍拍胸口喘氣著。

　　原本她只是好奇他為什麼總能在危急時刻出現，卻沒想到聽到實情時，會讓她措手不及。

　　「天啊－－」她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感到無比慌亂。以前即使遇到駕駛人挑釁開罵，她也沒慌過手腳，可今天……怎麼會這樣呢？

　　該不會是因為炸彈包裹的威力太大，受到驚嚇，所以心神還沒定下來的緣故？或許等到平靜下來，她就可以理出個結論。

　　對！一定是這樣的！她在心裡說服自己。

　　不管了，還是先泡完澡再說。

　　洗完澡後，她踏進一旁的浴缸，適中的溫度讓她全身很快就放鬆下來。

　　「呼－－」她舒服地輕歎，閉上眼享受在水裡的輕飄感覺。

　　不知不覺，一陣疲倦襲來，擋不住像潮水般湧來的睡意，她忘了身在何處，沉沉睡去－－

　　龍韶齊趁著封尚怡洗澡時，他趕緊聯絡打掃的阿桑，幫忙買點食物，再撥電話與封尚文聯繫一些保全事宜。

　　帶她回來，其實是突然的決定，他什麼也沒準備。遇上她之後，似乎很多事都脫離他的想法與控制，「冷靜處事」這四個字，好像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了一般。

　　他真的太衝動了，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告訴她他的感情，站在她的角度想，會嚇到是必然的。也許等王文輝的案子結束後，再來談論他們之間的事比較恰當。

　　至於王文輝，他已經不願再忍受了。

　　即使對不起朋友，他也要把他手中所握有的秘密交出去。既然王文輝敢傷到他最心愛的人，那麼他就別想從牢獄裡脫身！

　　拉回飄遠的思緒，龍韶齊注意到牆上的時間，尚怡已經進浴室超過一小時了，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吧？

　　他趕緊起身來到浴室門前，輕敲門板。「尚怡？尚怡？」

　　一片安靜。

　　不會真的出事吧？

　　「尚怡！尚恰！」他提高聲音叫喊，還是沒有回應，心一急，也顧不得禮數，找來浴室的鑰匙，就開了門。

　　一進去，只見她動也不動地躺在浴缸裡，嚇壞了他。

　　「尚怡？」他快步地走過去，拾起她的頭一瞧，才發現她是睡著了，而且還睡得很沉。

　　她沒事！這個認知讓龍韶齊松了口氣，差點軟倒。

　　真是的。他無聲地笑著，精神一鬆懈，馬上注意到水底那曼妙的嬌軀、嫣紅的蓓蕾，還有那神秘的三角地帶……

　　空氣倏然變得稀薄起來，他感到呼吸困難，欲望像火焰般席捲他的全身……他想要她！

　　伸手探人早巳變涼的水中，他得用全副的意志力來抵擋那來勢洶洶的欲火，以免失控。

　　大手就差一公分就可以碰到她美好的胸脯，而他咬牙滑過，來她的頸項，另一手則是穿過她的膝下，把她抱起來。水花就這麼直洩而下，形成一道水瀑，也讓她的嬌軀毫無保留地層現在他眼前。

　　這麼大的水聲，她都沒有醒過來，只是嚶嚀一聲，繼續沉睡。

　　老天，這是多大的酷刑啊！

　　歎口氣，硬是忍住勃發的欲望，把她抱往自己的房裡，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再拿幹毛巾迅速擦乾她的身體，蓋上棉被。

　　凝望著她沉睡的容顏許久，欲望還是在體內流竄，最後，他也只能藉助冷水的幫助，澆熄火熱的欲念。

第九章


　　封尚怡睡眼惺忪的起身，揉揉眼，這才看清楚眼前陌生的環境。

　　咦？這是哪裡？她身上怎麼涼涼的？

　　低頭一看，她不禁倒吸口氣。

　　她居然沒穿衣服？！封尚怡趕緊拉好薄被，遮住自己的身體。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蹙眉回想著。

　　她的住處被炸了，然後回警局，再被龍韶齊帶回家……她想起他眼她說的話，結果她思緒太亂，跑去洗澡……

　　啊－－她想起來了。

　　「天啊！」她泡澡泡到睡著了，那現在會出現在床上是……

　　龍韶齊抱她的？！腦中不期然冒出那樣的畫面，轟地一聲，封尚怡的臉紅透了。

　　「天啊！丟臉丟到姥姥家了！」她搗著臉，倒回床上，不敢相信這離譜的事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雖然她相信龍韶齊不會對她做出什麼不軌的舉動，但……

　　「天啊！我不要做人了！拜託，哪個人把我敲昏吧！我沒有臉見人了！」她躲在薄被裡大叫。

　　「尚怡，妳醒啦！」進門想拿東西的龍詔齊，看到床上縮成一團的薄被，再聽到她說話的聲音，連忙走過去輕搖她。

　　「啊－－你出去啦－－」聽見他的聲音，她臉漲得更紅，把自己縮得更緊。

　　龍韶齊見狀，忍不住失笑。他知道她想什麼，於是也不多留，只把衣服放在椅子上，人就體貼地離開了。

　　「我不要見人了啦－－」她快瘋了。

　　又在床上盧了好一會兒，她才喪氣地下床，套上龍韶齊為她準備的衣褲。

　　結果衣褲太大，顯得鬆鬆垮垮的，奸像麵粉袋掛在身上，只不過她現在沒什麼心情笑就是了。

　　幸好褲頭有帶子，可以綁緊一點，不然定沒幾步，可能就要掉了。

　　站在門口，她不敢出去。

　　她要怎麼面對他啊？總不可能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吧？

　　就在她腦中繞著一堆問題的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

　　「尚怡，妳餓了吧！我準備了一些東西，妳等會兒出來吃吧！」

　　她嚇一跳，退後三步，還以為龍韶齊要進來，結果一點動靜也沒有。

　　到底要不要出去啊？還在猶豫，肚子咕嚕咕嚕叫的聲音就傳入她耳中，抗議她的虐待。

　　好吧！她寧願羞愧至死，也不願餓死！頂多裝蒜到底！說服自己完畢，她深吸口氣後才開門出去。

　　昨天處在思慮焦躁期，她什麼也沒注意到，現在才有機會仔細看看他住的地方。

　　從房間到客廳都很寬敞，傢俱也很有質感，但卻只有黑跟白兩種色彩，感覺就是很硬、很冷，整間屋子整理得一塵不染，就像樣品屋一樣。

　　「尚怡。」聽見聲音，龍韶齊就從廚房裡探出頭來。

　　「呃－－」她後侮了，她不該出來的。

　　見到他，封尚怡就不由自主地幻想到她裸著身體被抱進房裡的畫面，臉頰跟著發燙，手腳更是不知道要擺哪裡才好。

　　「尚怡，過來吃東西。」明白她的羞窘，龍韶齊什麼都沒說，只是拉著她的手，走到餐桌旁坐下。

　　「這－－是你做的？」香味四溢，桌上的幾道菜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試試看味道如何？」他點頭，遞了一雙筷子給她。

　　饑餓成功佔據她的心思，她接了筷子，就迫不及待地嘗起離她最近的幹煎白鯧魚。

　　「嗯！好吃！」加了幾滴檸檬汁的煎魚味道更鮮甜。她開心地又試嘗其它的菜色。

　　「別光吃菜，也吃點飯吧！」瞧她吃得津津有味，龍韶齊的心裡升起一股滿足感。

　　「你吃了嗎？一起吃嘛！不然這麼多菜我也吃不完。」注意力整個被轉移，封尚怡的表情也就變得自然輕鬆，連笑容都顯得燦爛。

　　「我剛吃過了。」

　　「哦！你怎麼會做菜的？」她邊吃邊問道。

　　「小時候比較常煮。」龍詔齊的聲音有些沉，不讓過去的記憶幹擾他。

　　「哇！真厲害，我小時候都嘛是飯來張口的那個人。」她閒聊著，筷子仍然在動作。

　　他笑笑地沒說話。如果不是對她產生情愫，他也不會去瞭解她，也不會知道他們封家四兄妹的背景，就像她說的「飯來張口」，對她來說算是很正常的。不過，她倒是沒有富家女的驕縱氣息，光是看她會跑去當交警就知道了。

　　「你呢？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啊？」她不自然地找話題聊。

　　他點點頭。

　　「那你父母呢？他們住哪？」

　　「他們很早以前就過世了。」他不自覺地深吸了口氣。

　　聽到這話，害她一口飯差點噎到。「咳－－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沒什麼好道歉的，妳本來就不知道。」

　　他突然發現自己真的不介意，以往有人開口問，他都是冷冷帶過，也許過去的事對他已經不再有影響了。

　　說雖如此，她還是覺得尷尬極了，只好低頭拚命扒飯，很快地一碗飯就見底了。

　　「謝謝你，我吃飽了。」

　　「去客廳休息吧！」看得出來，她真的很捧場，準備的菜都幾乎清光了。

　　「不好意思啦，你準備飯菜，當然是由我來洗碗啊！」封尚怡還懂得禮尚往來。

　　「不用了！」

　　「我堅持。」她起身自己收拾碗筷。「我雖然不會煮菜，但洗碗我還會啦！」

　　他沒再說什麼，就由她動手，自己則在站在一旁，並沒有離開。

　　「尚怡，妳為什麼會想當交通警察？」

　　「錯，其實我想當的是刑警，就像我大哥一樣，只不過警校畢業後，女生多半被分發到內勤部門，不然就是交通警察。」想到這裡，封尚恰就有滿腹的牢騷。

　　「刑警？妳不覺得很危險嗎？」龍韶齊不覺皺起眉。

　　「還好吧！一直以來，我都在想要是有一天，我也可以跟大哥、二哥一樣辦案抓歹徒，替社會懲奸除惡的話，那多有成就感啊！」她聳聳肩，坦言自己的夢想。

　　「當交通警察就不能為社會懲奸除惡嗎？」龍韶齊反問道，一點都不認同她的想法，只覺得她是空有熱情，卻沒有真正深思過一些實際的問題。

　　「當然－－也可以啦！只是機會比較少啊！」她本來想說沒有，又想到最近發生的事，連忙改口。

　　「妳覺得當交通警察真的這麼糟糕嗎？想想看，妳每天的勤務工作一樣也是在為社會盡一份心力，不是嗎？」

　　「呃……好啦！我承認你說的也對啦！只不過我真的想知道當刑警是什麼滋味啊！」她想很久了耶。封尚怡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雖然心裡已經有點動搖。

　　這時候電話鈴聲響起，龍韶齊轉身走到客廳去接電話，封尚怡則加快洗碗的速度，等到他回來時，她已經在擦手了。

　　「尚怡，再十分鐘，妳大哥會過來。」

　　「他來幹嘛？不是打算把我丟給你了嗎？」封尚怡的語氣充滿不悅。

　　想到昨天的事，她就有氣，居然幾個兄弟聯合起來，硬把她推給龍韶齊。

　　「尚怡，妳哥是要來裝警報系統的。」他當然知道她還在記仇。

　　「哼！警報器哪有什麼用？人家還不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收到包裹炸彈，還差點掛掉。」

　　「放心吧！這種事不會再發生的。」只要有他在，他就不會讓王文輝的人再動她一根寒毛的！

　　「是哦！」她還是不太相信，還是自求多福的好。

　　跟上回一樣，封尚文帶著一組電信員警來到龍韶齊的家裡裝警報系統，但他進門之後，卻沒見到封尚怡的身影。

　　「她躲在房裡不想出來。」不等他開口，龍韶齊先解開他的疑惑。

　　「在生我的氣？為了昨天的事？」封尚文顯然很瞭解她的個性。

　　「應該是。」龍韶齊也不否認。

　　「想也是。」他點點頭，沒打算去解釋。

　　「封隊長，我有東西要交給你。」龍韶齊將一隻紙袋交給他。

　　「這是？」他沒有打開。

　　「這應該對尚怡有幫助。」龍韶齊沒有明說。

　　「我知道了，我回去會看的。」聰明的封尚文多少猜出裡面裝的是什麼。「尚怡知道嗎？」

　　「她不知道。」

　　「韶齊，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他的目光與他對上。「我小妹其實很粗線條，有些話你不說她永遠不會知道，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我也發現了。」龍韶齊輕笑，明白他在幫他。

　　「你明白就好，祝你好運了。」

　　說這話的同時，裝設警報系統的工作也已經完成，封尚文拍拍他的肩膀，然後跟著其它人離開。

　　一聽到關門聲，確定沒有其它的聲響，封尚怡才踏出房門，剛好和龍韶齊的視線對上。

　　「呃－－」她的腳步一頓。

　　「要不要看影碟？」他適時地開口，轉移她的注意力。

　　「好啊！有什麼片子啊？」她連忙點頭接話。

　　「我這裡有不少片子，妳選吧！」他向她招手。

　　「好－－」

　　能有東西打發時間，她又忘了之前的尷尬，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身邊。只見他打開一隻木櫃，裡頭放著一大堆的DVD，當然都放得井然有序。

　　「哇－－這全都是你的？」她忍不住驚呼。

　　「嗯。」

　　「這些你都看過？」她不信地看著他。

　　「大部分，有一些買了還沒時間看。」他沒打官司的時候，就是關在家裡看影碟，算是他唯一的興趣。

　　「那應該是你選才對啊！不然我選到你看過的，不就浪費你的時間了？」封尚怡側頭說道。

　　「沒關係，其實有些片子看太久，也早忘記演什麼了，就當是回顧吧！」他堅持。

　　「哦！那就不好意思了。」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碟片上。「老實跟你說，平常都忙著工作，我其實很少看電影，所以我大部分的電影都沒看過哩。」

　　「那正好。」他笑道。

　　「找到了，我要先看這個！」封尚怡從裡頭抽出片子交到他手裡。「麻煩你幫我放一下，謝謝。」

　　「奸。妳先去沙發坐著。」她居然會選擇這部片子，龍韶齊有些訝異。

　　當初他買這片子時，只看了一半而已，沒想到還有機會將它看完。龍韶齊打開光碟的盒子，把碟片放進放影機裡。

　　「要吃點什麼嗎？」

　　「不用了！我現在肚子還飽飽的呢！別忙了，你也來一起看嘛！」她不假思索地拍拍身邊的位子。

　　「好。」龍韶齊點頭坐下。

　　這影片是用穿插的手法敘述男主角從小到大的過程，還有認識女主角之後的心情轉折，借著音樂的起伏將故事連接起來。

　　在觀影的過程中，封尚怡專心地投入劇情中，心情隨著劇中人物的悲喜而轉變。當演到男主角小時受虐的情形時，更是難過得掉下淚來，直到影片以悲劇收場，她的眼淚都還停不住。

　　同樣是看電影，龍韶齊反而不專心，幾個有趣的橋段，他連嘴角都沒揚過，播放到受虐的那一段，更是別過頭去不想看，也因為如此，他看到了她的淚。

　　她，竟然在掉淚！他明知道這是為劇中人所掉的淚，但他的喉頭好似有什麼東西哽住般地難受，而她的淚就好像滴進他的心底般，灼燒著他的傷口，刺痛了他的靈魂。

　　回過神，封尚怡趕緊抽取面紙來擦臉，一邊還揚起羞赧的笑容道：「真是不好意思，雖然知道電影都是假的，但我還是忍不住會掉淚。」

　　「妳覺得電影裡的內容都是假的嗎？」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讓龍韶齊脫口問道。

　　「嗄？」封尚怡被他突然的應聲嚇得一愣，幾秒後，才訥訥地說道：「當然不，我知道報紙雜誌裡不時會報導一些家暴的新聞，可是我始終不懂，為什麼會有父母狠心傷害自己的孩子，那到底是什麼心態？」

　　「想不想聽我說故事？」他沉吟了一下，抬頭說道。

　　「嗯。」她點點頭。

　　「二十幾年前，南部的村莊裡住著一對夫婦，他們結婚不到十年，卻時常吵架、打小孩。有一天，小孩被打成重傷，他的父母親以虐待兒童的罪名被起訴。

　　後來他的父母還是時常起爭執，最後在一次爭吵中，兩人互把對方砍傷，最後血流過多而亡，而那名小孩從此變成孤兒，在寄養家庭中被送來推去。」

　　龍韶齊以平穩的聲音、旁觀者的角度說著自己的故事，卻意外地發現，說到最後，原本他灼燙的傷口就像被撫平一般，奇異地不再刺痛，只覺微微的發熱。

　　封尚怡停止的眼淚再度滑落。她懷疑這是他的故事，因為他的表情太過木然了。

　　「別哭，就像妳說的，這種事在這世上是常有的事。」龍韶齊抽出面紙替她拭淚，反倒安慰起她來了。

　　「然後呢？那個小孩現在變得怎樣？」封尚怡語帶哽咽，故意問道。

　　「他的防衛心變得很重，不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金錢，所以他半工半讀，把所學的知識全用來賺錢，只要能賺錢，他可以不擇手段，直到現在－－」遇到了妳，才讓我知道世上重要的，不是只有金錢而已。龍韶齊在心裡補著最後一段話。

　　「那個人是你，對不對？」她直直望進他的眼瞳，輕聲問道。

　　「是。」他沒有否認。

　　封尚怡感到一陣心痛，沒有細想，就伸手去擁抱他，像是個母親般拍撫著他的肩道：「你不該得到這樣的對待。」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他的眼瞳直視著前方，試圖不帶感情。

　　「可是你的心卻還停留在過去，為過去的事受著折磨。」她抬頭，淚眼蒙矓地看著他，伸手貼上他的胸膛道。

　　他的心一震，為她的話。

　　「別這樣虐待自己，他們已經不在世上，再也沒有人可以虐待你，你為什麼還要折磨你自己？」她眼淚不停地落下。

　　「我有嗎？」他反問。

　　「沒有嗎？」忽然，前一晚他所說的話在封尚怡的耳邊響起。

　　尚怡，妳知道我有多慶倖自己每次都來得及幫妳避開危險嗎？我很怕我的動作要是慢個幾秒，妳可能就會在我眼前香消玉殞了，我幾乎不敢想像那樣的晝面。

　　我是真心的……我是真心的……

　　現在在回想他所說的話，封尚怡心底升起許多感覺，也許混雜著些許同情，卻有更多其它她所不熟悉的感情。

　　她無法看著他被過去的事禁錮住。

　　「韶齊，忘了吧！忘了，我們才有未來。」她真誠地看著他，眼底閃耀著堅定。

　　「妳說什？！」龍韶齊瞪大了眼。

　　沒有再開口，封尚怡用行動來表示。

　　她，傾身吻了他。

　　這一吻，令他更加震撼，腦中一片空白。

　　「我好像還沒有為你救我的事，向你道謝。人家說救命之恩，無以回報，只能以身相許，你願意接受我的真心嗎？」封尚怡捧著他的臉輕啄他的嘴角，輕聲問著。

　　「尚恰……」龍韶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不是在談論他的過去嗎？怎突然間，她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不好嗎？原來你不想要我以身相許，是我多心了……」初次表白，居然換來他無言的反應，是她會錯意了嗎？

　　她哀怨得想起身。

　　「別走，尚怡！」龍韶齊伸手將她拉回，攬進自己的懷裡，緊緊地抱住她，內心激動不已。

　　前一刻被她的眼淚所感動，現在卻被她突如其來的告白所撼動，她輕易地就解開他心底多年的桎梏，又帶給他這麼大的震撼。

　　這可以稱之為他很高興嗎？靠著他的肩，封尚怡突然玩心四起。

　　以往都聽朋友說男人很好撩撥的，那……

　　「尚怡，妳在玩火！」驚覺她的紅唇在他頸側所做的事，龍韶齊冷不防地倒吸口氣，全身都緊繃起來。

　　「真的嗎？」她嫣然一笑，調皮地往他下巴的凹陷處輕咬一口。

　　龍韶齊低吼一聲，猛地攫住她的櫻唇，粗魯地吮吸她的嫩唇，滑溜的舌伸入她檀口，感受她口中的溫暖柔滑，雙手胡亂地扯開她身上的運動衫。

　　「啊！」封尚怡驚喘出聲，全身激起一陣輕顫，陌生的熾火自她的體內燃燒起來，令她不自主地迎向他。

　　「這是妳挑起的－－」放開她的唇辦，他將目標移至她小巧的耳垂，輕輕囓咬著。

　　「韶齊－－」好可怕！男人真的不能隨便亂玩。她雙手無力地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不知該推開還是扯近。

　　他將她整個人壓在沙發上，在她細緻的鎖骨上啃咬，一路下滑，一一烙下屬于他的印記。

　　他新生的胡渣刺激著她細緻的肌膚，留下斑斑紅點，唇舌更在她的鎖骨、胸前留下斑斑紅印。

　　封尚怡腦中早已呈現空白，她什麼也無法做，只能被動地接受他每一個碰觸、每一個動作。

　　龍韶齊一把橫抱起她，走回房間，將她放在床上。

　　「幫我。」他拉著她的手來到他的胸口。

　　封尚怡半坐起身，用微顫的雙手解開他身上的襯衫，看著他漸漸露出的結實胸膛，她幾近著迷地伸手撫觸。

　　「哦！」他再也承受不住刺激，一把推倒她的嬌軀。

　　「啊！好痛！」他突如其來的竄入，讓她還來不及反應，就陷入被撕裂的痛楚中。

　　「該死的！」他太衝動了，忘了她還未經人事。

　　「噓－－」無法停止，龍韶齊低頭吻住她的唇，直到她放鬆下來，嘴裡發出細微的呻吟。

　　「啊！」疼痛依然，卻不再這麼尖銳。封尚怡輕喘著，有股酥麻的感覺由身下傳到四肢百骸。

　　感受到她的軟化，龍韶齊開始在她身上掠奪。

　　激情的火焰熊熊地包圍著他們，體內的血液在奔騰，心跳在耳邊隆隆作響。

　　「妳愛我嗎？」龍韶齊抵著她的唇瓣忘情地問。

　　「我愛你！」他在她身上製造出來的歡愉，讓她陷入忘我的境界，她覺得自己一直在往上飄，直到她無法自已地痙攣顫抖著。

　　「我也愛妳！」龍韶齊聽到令他滿意的答覆。

　　最後一記衝刺，龍韶齊狂吼一聲，將他的種子熾熱地送進她體內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