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77221|回覆: 13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科幻靈異] [侃空]租鬼公司[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2-9-5 01:46:52 |倒序瀏覽 | x 23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3-10-3 16:44 編輯

租鬼公司 作者:侃空

小說書名】: 租鬼公司

小說作者】: 侃空

作者簡介】: 無

其他作品】: 星天秘語(恐怖版)

內容簡介】: 想租鬼嗎?價格便宜,種類齊全,服務周道,無論您是要用來嚇人整蠱,送貨快遞,還是作網頁視覺特效、當電影臨時演員,只有您想不到的方面,沒有我們做不到的服務。還猶豫什麼?趕快來吧。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2-9-5 01:47:49
第一卷 捉鬼大天師 第一章 捉鬼沒前途

    “無聊啊……”

    正趴在桌腳旁睡覺的那只大黑貓抬起頭來狠狠盯著聲音的主人,“喵嗚,喵嗚”叫了兩聲,以表達自己好夢被打擾的不滿。

    這是個不到四十平米的小小房間,卻因為沒什麼擺設而顯得有些空盪。對門牆壁上掛著幅水墨雪松圖,畫上自題:長白雪松時己醜小春,抱雪齋主畫。整幅畫筆墨縱橫恣肆,酣暢淋漓,顯示出畫者不凡的功底。

    除此之外,整個房間中唯一的擺設便是窗下的一桌一椅。

    桌是那種學校裡常見的學生用小方桌,鋪著繡有淡淡菊紋的雅治布簾,放置著古拙的筆墨紙硯,倒也有一派文人雅士的情調。

    打擾了黑貓好夢的罪魁禍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年青人,雖然稱不上是帥哥,可眉目清秀,帶著副眼鏡,顯得文質彬彬。但此刻他卻很不雅地將兩只光腳丫子擱在那清潔雅緻的方桌上,背靠椅背,枕著雙手,抬眼呆望天花板,許久又是長嘆一聲,“無聊啊……”

    大黑貓應和著出,“喵嗚,喵嗚……”

    “無聊啊……”

    “喵嗚,喵嗚……”

    “無……”

    “ 當!”

    房門突然猛烈撞開,劇烈的響動把正一唱一合的一人一貓嚇得全都住了嘴。椅上青年與地上黑貓同時一躍而起,鑽到桌子底下,動作乾淨利落,正應了那句靜若處子動如脫兔的老話,端得有高手風範。

    小高跟狠狠踩地的清脆聲響自門口響起,然後步入屋內,逐漸接近書桌。

    桌下一人一貓六目相對,俱是緊張得心中砰砰亂跳。

    驀得,桌布一掀,一只纖纖素手探進來,準確無比地揪住青年耳朵,“雍博文,你給我滾出來。”

    “哎,小芸姐,你輕點啊。”眼鏡青年雍博文護著耳朵苦苦哀求,“看在咱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心心相映的份上……”

    進來的是個年紀與雍博文相仿的女子,素衣淡妝,一翻清水出芙蓉的天然美感,只是那雙漂亮的杏核眼裡此刻怒火熊熊,如果目光能夠殺人的話,估計此刻她眼前的傢伙應該已經被殺死一萬遍再碎屍萬段然後褒湯煎炸銼骨揚灰了。

    “呸,誰跟你兩小無猜啊,我從來就不知道你的腦子裡倒底在轉些什麼東西!”艾莉芸衝著雍博文輕唾了一口,但看到他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心中卻是一軟,鬆開手,怒道,“你說說,這是第幾份工了?”

    “大概是第九份吧。”雍博文有點心虛,低著頭不敢看艾莉芸的眼睛。

    “你也知道啊!”艾莉芸怒氣勃,猛然高叫,極具穿透力的尖利女高音回盪在狹小的房間中,嚇得黑貓一聲不吭,夾著尾巴溜了出去。雍博文感覺耳膜都好像被震裂了,但卻怕激怒她而不也摀耳朵,只得苦苦忍耐。

    “現在就業形勢不好,你也知道,我幫你找份工作容易嗎?你倒好,沒有一份能做得過半個月的。”艾莉芸一把揪住雍博文的衣領,“你既不呆又不笨,名牌大學畢業,雙學士學位,要是肯好好幹,哪個公司不得上趕著要你啊……”

    說到這裡,她掃了一眼那擺放整齊的桌子,怒氣上湧,甩開雍博文,飛起一腳,將桌子踢得倒飛出去,桌上的文房四寶盡都拋上了半天。

    “不要啊……”雍博文慘叫一聲,動作卻是毫不含糊,攸忽之間衝到那飛起的桌後,將桌子接住,一手托著桌子,縱跳騰挪,將空中的筆墨紙硯一一接住放回桌面上,爾後輕輕往地上一放,這才驚魂未定地道,“小芸姐這些東西都是我們家祖輩傳下來的東西。”

    “我就知道是你們家一輩輩傳下來的才要砸了它!”艾莉芸一面說著一面過去搶那桌子。

    雍博文連忙抓起桌子,閃身躲避,同時哀求:“小芸姐,你消消氣。那份工真的不適合我作。”

    “除了那鬼畫符的玩意,什麼工作你會覺得適合做?”艾莉芸越說越氣。

    雍博文正氣凜然地道:“什麼叫鬼畫符?那可是正宗的道家符錄,我身為天師北派第二百三十六代傳人,降鬼除邪乃我的本份,怎麼可以因為那些蠅頭小利而浪費時間?”

    艾莉芸冷笑道:“蠅頭小利?難道你喝西北風就能活下去嗎?那好啊,以後不要向我借錢,也不要到我家裡去蹭飯,你就當你的神仙吧。”

    聽到此話,雍博文立刻氣短半截,“小芸姐,你不是這麼絕情吧。”

    “你當我開玩笑嗎?”艾莉芸板著臉說,“你不可能總是靠我吧,我要嫁人的……”

    “什麼?你要嫁人?”雍博文聽到這裡,心中大驚,身形一滯,登時被抓個正著。

    原來二人說話的工夫,動作卻是始終沒有停下來,艾莉芸抓不住雍博文,可雍博文也沒有辦法甩掉艾莉芸,兩人就在這狹小屋內閃躲騰挪,縱躍追避,度越來越快,可是說話卻絕無半點停頓氣促,盡顯高手風範。若是讓識貨的行家看到,不免要喝彩驚佩,只可惜這難得的高手過招,觀眾卻只有一只在門口探頭探腦不敢進來的黑貓。

    雍博文被艾莉芸抓住卻不理會,只是連聲問:“小芸姐,你要嫁人了嗎?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情?你怎麼不跟我說?難道,難道……”

    艾莉芸輕輕放開雍博文,面無表情地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今年都二十六了,就算是結婚嫁人也沒什麼可奇怪的。你要是能爭氣點,做出些事業來,我爸媽……欸,小文,你什麼時候才能讓人省心啊。”

    雍博文憤然道:“我現在怎麼了?我知道艾叔看不上我,覺得我們一家子都是不務正業的神棍!可這世間只要有人,就會有鬼魅,那天師道法就絕不能失傳……”

    “你見過鬼嗎?你爸爸和爺爺見過鬼嗎?”艾莉芸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雍博文愣了一下,搖頭道:“沒有,不過……”

    “沒見過不就得了?”艾莉芸搖頭道,“就算你學了一肚子捉鬼的本事,可是見不到鬼,這本事跟屠龍術有什麼區別?”

    “可這世上總歸還是有鬼的!”雍博文堅定地說,“只要我有耐心有信心有決心,就一定能夠捉到鬼!”

    艾莉芸被他氣地哭笑不得,但也知道他從小就被灌輸這種思想,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扭轉過來的,只得變換方法,“好吧,就算是你要捉鬼,那你就不能在沒遇到鬼、捉鬼這份正工沒什麼業務的……空隙,去做份兼職嗎?”

    “這個……”雍博文猶豫著看了看艾莉芸,突然問,“小芸姐,你真要嫁人了嗎?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你是我什麼人啊?我嫁人為什麼要提前通知你?”艾莉芸淡淡地道,“放心,等舉行婚禮的時候我不會忘了請你吃喜酒的。不過我懷疑你有沒有錢封紅包,這話我得說在前面,這錢可不能再從我這裡藉了……”

    “可是,我們……”雍博文急得面紅耳赤,抓耳撓腮,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看到雍博文急成那個樣子,一肚子火氣的艾莉芸板了半天的面孔終於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兩人從小玩大到,相互之間極為了解,一看到她露出這麼一點點笑容,雍博文立時心裡一松,“你開玩笑的是不是?嚇死我了……”

    “誰跟你開玩笑了!”艾莉芸皺眉道,“我爸媽已經給我下正式通碟了,讓我趕快找對象結婚!我們的事情他們兩個是知道的,原本我爸媽也挺喜歡你,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讓他們怎麼可能同意?我爸已經說了,除非你能正正經經找份工作,要不然的話……哼哼,街道王大媽前兩天主動跑我家去,說她有個姪子剛從歐洲留學回來的,想要介紹給我。”

    “那些海龜派都是玩洋妞的,有幾個好人?”雍博文低聲嘟囔著,這才感到事情嚴重了,仔細考慮片刻,毅然抬頭,以慨然赴死的大無畏氣勢說道,“那好吧,小芸姐為了你,我今天下午就去找兼職……”

    “這才乖嘛。”艾莉芸目的達到,心裡得意,忍不住甜甜一笑,依著老習慣伸手去捏雍博文的臉頰。

    “對不起,請問……”一個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卻說到半截嘎然而止。

    兩人下意識扭頭看去,便見一個年愈花甲的老者正滿臉愕然地站在門口,呆呆望著他們。

    此時屋子裡的情形是這樣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男的衣衫不整,光著腳丫,手裡托著張桌子,一臉寧死不屈的堅毅神色;女的笑顏如花,斜視著對方,同時伸出一隻手來曖昧地摸在男子漲得通紅的臉頰上。

    世風日下的悲哀感慨神情明白無誤地出現在老者臉上。

    艾莉芸臉騰的一紅,連忙收回手,同時做賊心虛地道:“看你臉上這灰。”這話是說給那個突然闖入者聽的,但對方顯然並沒有領會到這一點,仍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們,繼續保持痛心疾的表情。

    雖然雍博文也大感尷尬,但這個時候做為男子漢也不能不挺身而出打破僵局,只得乾咳一聲,問:“老先生,你有什麼事情嗎?”話說完才覺得有點不妥,連忙把手上的桌子放下。

    老者回過神來,歉然一笑道:“請問劉大師的風水工作室應該怎麼走。”

    需要說明一下的是,這是一處綜合寫字樓,高二十二層,其間大大小小的公司、工作室多達數百家,除了頂層幾家包了整個樓層的大公司外,其它樓層全都被隔成數十個從四十多平米到百平米左右不等的小房間,走廊縱橫轉折七彎八曲,有如迷宮一般,除非是在這裡工作且極為熟悉環境的人,外人到這個地方很難不迷路。

    而雍博文這個全樓最小房間就位於十一層最靠內最偏僻的角落裡,平時除了蒼蠅蚊子經常光顧外,最多的訪客就是走錯道的迷路者。當然了,位置差勁的唯一好處就是租金便宜,每月只有百十多塊。之所以便宜到這種離譜的地步,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 這個房間在施工的時候曾經砸死過一個工人,樓內裝修完畢之後,便傳說這裡有鬼魂出沒,還有夜間保安信誓旦旦地自稱看到過鬼影聽到過鬼哭,於是除了雍博文這個一心希望能夠撞鬼的傢伙外,也就沒有其他人肯租這個房間。但讓揀了個大便宜的雍博文感到失望的是,他租下這裡已經一個多月了,卻連個鬼毛都沒有看到。

    另外還要說明的一件事情是,這個房間長達兩年的租金也是艾莉芸出的,所以在侃價的時候,她狠狠剎價,愣是把租金從每月一百五剎到了二年只交一千塊錢。

    “哦,您沿著這條走廊一直往前走,到頭以後左拐往前走,在第四個拐彎就可以看到劉大師風水工作室的招牌了。”雍博文這一個多月下來,指路的業務已經練得極為熟悉,基本上整個樓層各家各戶的位置都記得清清楚楚。

    雍博文所在這個樓層還有個特點,外號半仙窩,99%以上都是測字、起名、算命、看風水的神棍神婆們所開的工作室,倒是與雍希文這個天師算得上是半個同行。但同樣生意開門便得有旺有衰,像雍博文這樣在門上沒牌子甚至連工商執照也沒有的黑戶便半樁生意也沒有,而這位老者打聽的劉大師所開風水工作室則是整個樓層生意最紅火的,客戶遍及達官貴人富豪明星,他所測風水是不是最準沒人知道,不過他的收費最高卻是肯定無疑的。

    “謝謝。”老者點頭道謝,轉身離去。

    艾莉芸這才松了口氣,回過頭來嗔怪地瞪了雍博文一眼,“都怪你……”

    但雍博文卻沒理她,一個箭步衝到門口,向外張望。

    艾莉芸大感奇怪,跟過去也探頭看去,卻只見整個走廊裡除了那老者緩緩向盡頭走去外,空無一人,一時不解地低聲問:“小文,你看什麼呢?”

    雍博文轉過頭來看著艾莉芸,面色古怪,激動、緊張、興奮種種情緒攪在一起,眼圈裡甚至還淚光盈盈。

    “小文你怎麼了?別嚇我啊。”艾莉芸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緊張地抓住他說,“小文你沒事吧。”

    “我沒事。”雍博文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激動淚水,鄭重地道,“小芸姐,我終於見鬼了!”

    艾莉芸聽到這句話,不禁臉色大變。

    她猛得一把揪住雍博文的衣領,把他拉到自己面前近得兩個鼻子都快要頂到一起位置,然後惡狠狠地說:“雍博文,你好啊你,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嫁不出去沒人要啊?”

    大多數時候女人怒都讓男人摸不到頭腦,雍博文也不例外,見艾莉芸氣成這個樣子,實在是不明白自己哪裡又犯錯了,連忙把剛剛看到鬼的事情扔到腦後,陪著笑說:“小芸姐,你這是怎麼了?我又哪錯了?”

    艾莉芸咬著牙瞪著眼前這個不求上進的神棍,“怎麼就這麼巧?剛剛才說好在沒有遇到鬼之前去找工作,轉過來你就跟我說見鬼了?你耍我是不是?是不是當女人真的都胸大無腦啊!”

    雍博文這才恍然大悟,連忙辯解道:“小芸姐,我哪敢啊,我是真見到鬼了。”雖然明知道不是時候,但說這話的同時,他還是忍不住把目光向下移,偷偷瞄了瞄那緊貼在自己胸前的高聳,暗暗猜著對方胸圍有沒有34。

    “鬼在哪兒?”艾莉芸沒有注意到對方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如此色心,只是指著已經快要走到走廊盡頭的老者,低聲怒道,“難道他是鬼嗎?”

    “他不是鬼。”雍博文哭笑不得地解釋道,“但他身上有鬼!”

    “哪裡有?我怎麼看不到?”艾莉芸怒氣不減,“拿這種誰都看不到的東西來唬我是不是?難道那鬼不怕陽光嗎?不怕魂飛魄散嗎?”

    雍博文被艾莉芸說得大汗淋漓,忽得心裡一動,連忙打斷了艾莉芸,“小芸姐,你身上有化妝鏡嗎?”

    艾莉芸微微一愣,見他說得鄭重,只得暫時收起雷霆之怒,點頭問道:“有啊,幹什麼?”

    “讓你也見見鬼是什麼樣子,這可是不多見啊。”雍博文神秘一笑,伸手道,“把鏡子給我。”

    艾莉芸將信將疑地盯著對方,但手已經依著有求必應的老習慣把化妝鏡取出來遞了過去。

    雍博文拿著那面小鏡子,歪頭想了想,然後大步衝回桌旁,從書桌裡掏出本已經舊得泛黃黑邊角殘缺的古書來,快查找,翻到一頁後便提起毛筆,又從桌內掏出合調好的硃砂,照著書在鏡面上畫起來。

    他下筆飛快,片刻之間,已經在那小鏡之上畫好符咒,而後放下硃筆,輕拍桌子,小鏡騰空而起。待鏡子到達其頭頂高底然後翻滾著往下落,他迅捏起金剛指法,豎起中指正頂住落下的小鏡鏡背,將滿是鬼畫符的鏡面朝上,沉喝道:“嘟殺嘛嚕啼!”

    隨著沉喝,那小鏡上的鮮紅符咒慢慢隱去,竟好像滲進了鏡中。

    這一手確實是漂亮,但艾莉芸與其從小玩到大,比這更神奇的把戲看過他不知道耍過多少,卻是全不放在心。

    等鏡上符咒全部消失無蹤,雍博文這才輕籲了口氣,拿著鏡子,一把拉起艾莉芸跑到門口,探頭向外看了看,見那老者還差幾步便要拐彎了,連忙將小鏡照向那老者,低聲道:“看鏡子裡!”

    艾莉芸將信將疑地往鏡子裡看去,立時驚得嘴巴半張說不出話來。

    鏡中的老者已經走到了盡者,正慢慢轉彎,在鏡中的形象很小,但卻依然清晰。老者本身沒有什麼奇怪之處,但在他的背上卻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頭大身瘦四腳細小,尖耳光頭通體,儼然便是個光著身子的畸形侏儒怪胎。此物正趴在老者背上,雙臂緊抱其脖子,雙腿盤其腰間,將頭以一種極親密的狀態貼在老者的臉側,與漆黑身體對比鮮明的血紅舌頭不時吐出來舔著老者的鼻子尖。

    艾莉芸揉了揉眼睛,抬眼向前看,見老者背上卻是空無一物,壓根就沒有那醜陋的怪物,再往鏡子裡,恰見那怪物扭頭往他們這邊看來,衝著他們咧嘴一笑。

    艾莉芸心底不由寒氣直冒,臉色登時變得煞白。

    “怎麼樣?看到了吧。”雍博文得意地一笑,將鏡子倒扣過來。

    “看到,看到……”艾莉芸神不守舍地應了幾聲,突然回過神來,一把扭住雍博文的耳朵,“看你個大頭鬼,我什麼都沒看到!”

    雍博文一愣,臉紅脖子粗地道:“不可能,你明明看到了,要不然為什麼那害怕。”

    “我有什麼可怕的?”艾莉芸死硬地道,“就算看到了又能怎麼樣?你那套幻術的把戲我見得多了,別想騙過我,今天下午就給我去找工作去,要是一個星期內你還沒有正式工作,就等著收我結婚的喜貼吧!”

    “小芸!”雍博文突然一把打開對方拎著自己耳朵的手,挺直身子正色沉聲道,“你看到了是不是?”

    因為艾莉芸比雍博文大半個月,所以平時雍博文都會叫她“小芸姐”,但如果當他把那個“姐”字省略的時候,往往就意味著他生氣了。別看沒事兒的時候艾莉芸怎麼欺負他都可以,但他要是真生氣起來,那打怵的可就是艾莉芸了。

    “看……看到了。”艾莉芸只得勉強承認,但又覺得就這麼被對方嚇倒實在沒面子,反駁道,“那又怎麼樣?總之你得去找工作……”

    “工作我會去找的,在我心裡你是第一位,鬼是第二位!”雍博文正色道,“可這事兒既然讓我撞上了,那我就不能不管。你知道那鬼在做什麼嗎?”

    雖然說名次靠前沒讓鬼壓著,但聽自己和鬼排在一起還是比較彆扭,只不過看到男友如此看重自己,艾莉芸心裡還是甜絲絲的,更何況他已經正式表示會去找工作,便立即放下脾氣老實服軟,反問:“那鬼在做什麼?”

    “你不是奇怪為什麼鬼會在大白天里來而不怕陽光嗎?”雍博文臉色變得極壞,“那是因為它藉著人的陽氣抵禦陽光的傷害!你看到它總是在吐舌頭了嗎?它不是在舔人,而是從人的口鼻吸取陽氣,它的雙手之所以緊緊抱住人的脖子也不是害怕掉下去,而是在通過這種方法逼取陽氣。照它這麼個吸法,那位老先生不出半個月必定暴病身亡!”

    艾莉芸聽得毛骨悚然,“這種東西怎麼會趴到人身上呢?”

    “鬼害人不會是無緣無故的……”雍博文沉吟片刻,“但不管怎麼說,我們不能就任它這樣害人,先把它收了再說好了。”

    艾莉芸道:“那你打算怎麼做?直接過去對那老先生說,‘先生你背上有只鬼,我幫你拿下來好不好?’,人家不把你當成正牌神棍才怪呢。”

    “當然得講究策略!”雍博文自信地微笑道,“我辦事兒你放心。這樣好了,我去把那位老先生引回來,你幫我準備面稍大點的鏡子,至少要半人高的,掛在可以照到桌子位置的牆上。”

    艾莉芸毫不猶豫地說:“這好辦,十二樓小王他們公司入口就有一面,我先去幫你藉來好了,不過得花點時間。”

    “劉大師給他看完至少也得半個小時,時間來得及。”雍博文道,“你快去吧。”

    艾莉芸應了一聲,轉身跑出房間。

    目送著艾莉芸離開,雍博文轉身回到桌旁,自桌內掏出一大把黃紙符、銅錢以及一面八卦銅鏡分別揣在口袋裡,又穿上鞋子,這才走出房間,循著老者的方向追了下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2-9-5 01:48:21
第一卷 捉鬼大天師 第二章 抓出個蠱

 走廊盡頭是扇透明的對開落地玻璃門,門上方掛著塊寫有“劉大師風水工作室”八個鎦金大字的長匾,兩側則是一副對聯,左邊書:吉兇悔吝生乎動,右邊書:極數之來謂之佔。

    透過玻璃門向裡張望,便可見這三百多平米的工作室內被劃分為許多小的開放式工作間,其中人員匆忙往來,電話聲起此彼伏,儼然就是個業務繁忙的公司。據說近年來除了達官顯貴這等重要客戶外,劉大師已經不再親自出手,而是由他培養出來的幾位風水專家負責日常業務。能將風水堪輿這一行當做到這種程度,也算得上是空前之舉了。

    雍博文站在門口向裡望了幾眼,沒看到那老者,反而惹來裡面工作人員那包含著警惕告誡的目光,便訕訕地轉身走到一旁,靠牆耐心等待。

    按著他原來的想法,老者至少得半個小時才能出來,但沒想到纔不過十多分鐘,就見玻璃門一開,兩人自其中走出來。

    “費老,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絕對不會有問題,您就放心吧。”

    說話的是個肥頭大耳紅光滿面的中年人,滿是橫肉的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說話時點頭哈腰,活脫脫一個勢利小人的形象。

    不過,請不要以貌取人,此人姓劉名意,雖然長得比較像殺豬的,但真實身份正是春城赫赫有名的第一風水大師。

    隨著劉意一同出來的,便是剛剛進去的那名老者,聽到劉意這樣說,便微微點頭道:“那就請大師多多費心,還有這件事情……”

    劉意立刻接道:“您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替您保密,絕不會讓外人知道。”

    “那就好。”老者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大師請回吧。”說完不再理會劉意,轉身離去。

    “好,好,您走好,您走好。”劉意對著老者背影連連揮手,但見老者始終沒有回頭理他,這才有些沒趣地收起笑容,返回工作室內。

    雍博文看劉意進了門,連忙追上費姓老者,在後面叫道:“老先生,請等一下。”

    費姓老者聽到聲音,停住腳步,轉頭看到雍博文,臉上便露出一種古怪的神色,顯然對剛剛看到的那一幕仍有深刻印象。

    雍博文便覺得甚是尷尬,但此刻也不好回頭,只得硬著頭皮走到其近前,說:“老先生,我能跟您說件事兒嗎?”

    “哦,可以。”費姓老者微微笑道,“多謝你剛才給我指路。”

    “那沒什麼,是應該做的。”雍博文儘量控制自己不去瞧那老者背上的吸氣鬼,按著剛才想好的思路問,“我想問一下,您最近是不是經常感到頭暈氣短體虛無力,而且睡覺的時候總是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胸口上?”

    雍博文這話剛一問出來,費姓老者還沒有回答,他背上的那只吸氣鬼卻猛得抬起頭,閃著兇厲光芒的綠瑩瑩眼睛緊緊盯住他。

    雍博文心裡一緊,強自鎮定,只是望著費姓老者,掃都不掃那只吸氣鬼,但揣在衣兜裡的手卻緊緊捏住八卦鏡。

    “你是醫生?”費姓老者狐慮地看著雍博文,雖然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不,我不是醫生,我……姐姐是醫生!就是剛才……”雍博文說到這裡臉不由得紅了一下,“在我屋裡的那個女孩兒,這些是她看出來的。”

    吸氣鬼本來已經支起的身子慢慢伏了回去,重新把頭緊貼在費姓老者的臉頰上。

    “原來是這樣啊。”費姓老者恍然地點了點頭,突然有狹促地問,“她不是你姐姐吧。”

    “啊?”雍博文沒料到他居然冒出這樣一句來,不禁愣了一下,慌亂地道,“差不多啦。”

    費姓老者微笑著搖了搖頭,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我最近確實在感到有些不舒服,去醫院看了幾次都瞧不有什麼毛病。”

    雍博文連忙說:“那這樣吧,老先生您要是信得過我們的話,就讓我姐姐給你看看怎麼樣?”

    “這樣啊……”費姓老者深深地看了雍博文一眼,猶豫了一下,大約是在考慮這個年青人是不是什麼江湖騙子,然後才點頭答應,“好吧。”

    雍博文原以為還要費些口舌,沒想到事情居然會這麼順利,心裡大喜,說了句“您跟我來”,立刻轉身帶路。

    轉過走廊拐角,遠遠地就可以看到艾莉芸已經回來,正站在門口有點不安地向著這邊張望,見到雍博文把老者帶了回來,便立時顯得有些緊張。

    等走到近處,雍博文這才說:“姐,我把老先生帶回來了,你給他瞧瞧看有什麼毛病吧。”

    這句話對於不知他跟老者說了些什麼的艾莉芸來說,顯然是相當突兀的,要是換一個人聽到了不免就要摸不到頭腦,或許會出聲詢問他這是什麼意思。但艾莉芸與雍博文自小玩到大,二十幾年日日相處下來,基本上已經達到了心有靈犀的地步,聽他這麼說,竟是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立刻接口道:“好的,我們進去再說吧,老先生,請進。”

    雍博文一邊把費姓老者往裡讓,一邊介紹道:“我姐不光是醫學碩士,而且還出身中醫世家,別看她年青,但醫術可是不含糊,在咱們春城也算是小有名氣,人稱女扁鵲,家裡診所那錦旗牌扁掛得滿牆都是……”他這麼說一方面是為了讓老者當真以為他們是要給他看病,另一方面也是從另一個角度來告訴艾莉芸她應該做些什麼。只不過他這麼如老王賣瓜般自賣自誇,倒更顯得好像走江湖賣大力丸的騙子了。

    但費姓老者聽他這麼一說,有些驚異地看了艾莉芸一眼,恍然道:“你就是艾莉芸,艾小姐吧!早就聽說你醫術通神,總以為是那些患者誇大,沒想到只不過一眼就可以看出我的病處來,果然名不虛傳,佩服佩服。”說話間便顯得相當客氣

    “您客氣了。”恭維的話人人愛聽,雖然艾莉芸並沒有瞧出這老者有什麼毛病,這翻恭維未免受之有愧,但仍聽得眉開眼笑,連聲道,“請坐,請坐。”

    屋裡原本只有一張椅子,但也不知道艾莉芸從哪裡又弄來一個放在桌前。老者在那椅子上坐下來,轉頭打量四周,見這小房間四壁徒空也不曉得是用來做什麼用的,便疑惑地問:“艾小姐,你是要在這裡開個診所嗎?”

    “不是,這是我……”艾莉芸看看雍博文,頓了頓才接著說,“我弟弟租的,他想要弄個工作室。”

    “哦……”老者理解地點了點頭,含笑望著兩人,目光之中大有深意,弄得兩人都是感到有點不自在。

    艾莉芸連忙在桌後坐下來,先話裡有話的對雍博文道:“小文,鏡子我拿來了,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然後轉頭對費姓老者說:“老先生,請把手放上來。”

    費姓老者點了點頭,將右手放到桌子上。艾莉芸搭指切脈,細細思量著,同時問道:“老先生,您貴姓?”

    “費墨。”

    “您今年貴庚?”

    “五十九啦。”

    “做什麼工作的?”

    “做點小生意……”

    趁著這工夫,雍博文轉過身來走到那面艾莉芸藉來的半人高的大鏡子前面,背對著二人,悄悄自衣袋中掏出張黃紙符,夾在左手指間,右手捏起道指,嘴中無聲**頌數句,將那紙符貼在鏡面上,右指一點,紙符便“撲”的一聲化為飛灰,粘得整個鏡面都是,隨即一點點滲入鏡中消失無蹤。

    鏡中的景象隨之起了變化。艾莉芸與費墨的形象慢慢變淡消失,吸氣鬼的模樣由無到有顯現出來,凌空伏在椅子上方,瞧起來極是詭異。

    房間中突然升起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寒意,似乎溫度突然就降低了十幾度,雖然明媚的陽光仍自窗口射進來,可是卻絲毫不能緩緩這種冰冷。

    艾莉芸和費墨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叫道:“好冷!”

    幾乎就在同時,那吸氣鬼猛地抬起頭來,看了那面鏡子一眼,綠瑩瑩的眼睛中冒出可怕兇光,張開滿是野獸般尖利牙齒的大嘴,出嘶嘶低吼。

    “不對!”雍博文不禁大驚,心裡直犯嘀咕,“這反應跟書裡寫的不一樣啊?哪出錯了?難道是幾百年前的老符咒跟不上形勢了?難道鬼都進化了?”

    還沒等他想明白,那吸氣鬼已經自費墨肩上一躍而起,嘶嘶嚎叫著撲過來。

    雍博文心中大駭,但卻是驚而不亂,倒踩七星急急閃躲,喝道:“教我殺鬼,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急急如律令。”捏起五雷指,急喝一聲“打”,右腳應聲猛跺,左手擲出一張紙符,右手指印奮力向前跩去。紙符在空中忽化一道流光,閃電一般疾疾射出,正中那撲來的吸氣鬼。

    轟的一聲悶響,火光迸漸,那吸氣鬼小半個身子都被炸得稀爛,血肉內臟嘩嘩淌下,腦袋也只剩下半邊,裏邊的腦漿好像豆腐腦一樣粘乎乎混著血肉一同流出,不禁慘嚎一聲,倒翻了個跟鬥,落回到費墨肩上,緊緊摟住費墨的脖子,將半邊腦袋貼在其臉上,蛇樣的鮮紅舌頭竟探進了費墨的嘴裡。

    費墨猛地掙扎站起,雙手緊緊抓住喉嚨,喉間出窒息般的格格輕響,臉上迅失去血色,而那吸氣鬼殘缺的部分卻隨之長了出來。

    艾莉芸看不到吸氣鬼,只見到雍博文突然朝著費墨方向擲出張紙符,紙符在空中好像爆竹般炸開,費墨隨即變成這副重度哮喘病作隨時都可能倒斃的可怕樣子,駭然問道:“小文,你做什麼了?”她這一張口,卻現濃濃白氣自嘴裡冒出。原來房間中的溫度持續降低,到得此刻仿佛嚴冬已至森寒徹骨,凍得她不自主地瑟瑟抖。

    雍博文臉色凝重,微一擺手,自衣兜裡掏出八卦銅鏡扔給艾莉芸,同時向她做了個手勢,艾莉芸會意地接住銅鏡,一個箭步衝到窗前,夏日炎炎光焰落到她身上,竟也不能緩解冰冷,似乎那寒意是從心底升起,外在的陽光根本無法驅退。雍博文隨即咬破指尖,在左掌心急畫數下,而後閃身來到費墨身前,右手猛推,將其死死按在牆上,他背上的吸氣鬼立刻被擠扁得好像照片一樣牢牢夾在中間。

    吸氣鬼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血紅色,狠狠盯著雍博文,雙爪依舊緊緊扣住費墨咽喉,竟深深陷入肉中,舌頭在其口中急晃亂動。

    “破!”雍博文沉喝一聲,揚起左掌拍在那吸氣鬼額頭上,便聽啪一聲脆響,那吸氣鬼的腦袋好像個熟西瓜般被打得粉碎,紅白之物如噴泉般射出,落在牆上地上兩人身上,卻化為綠色的粘稠物體,出濃濃的腥臭氣味。

    無頭的吸氣鬼自人牆夾縫中一躍而起,扁扁的身子在空中膨脹回原樣,急惶惶向著門口逃去。

    雍博文閃電般躍到門口,看準那吸氣鬼的來勢,雙手一晃,指間已各多了一道紙符,啪地向前擲出,那吸氣鬼如同撞在牆上一般,立時被彈得向房間內倒飛回去。當它經過那鏡子照射範圍時,雍博文急喝道:“小芸!”

    早就蓄勢準備的艾莉芸應聲舉起八卦鏡,將室外陽光反射到那面大鏡中。

    嗡的一聲輕響,大鏡中散出耀耀金色,一道八卦樣光影自鏡中猛然射出,正將那吸氣鬼罩在其中,那吸氣鬼吱的一聲化為一縷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金燦燦的八卦光彩迅縮回鏡內,鏡子好像擲入了石子的水面一樣晃動起一陣漣漪,隨之在鏡面凝成一個好像金子鑄成般的八卦圖。

    原本空無一人的鏡內突然多了團模糊黑影,轉眼間變得清晰起來,正是那只吸氣鬼。本來它已經被雍博文打得殘碎不全,但到了鏡中卻又重新變得完整起來,只是縮水不少,大概只有原來的一半大小,被鎮在那八卦之下,緊貼在鏡面後方吱吱亂叫,眼睛越來越紅,瞧起來好像兩個點亮的紅燈泡一般,散著血濛濛的光芒。

    “這是……”這一回艾莉芸也看到了。她見鏡子中突然多出個黑乎乎的鬼來,不禁吃驚得說不出話,舉著八卦鏡的手不由自主垂低下來,折射的陽光便隨之偏離鏡面。

    那吸氣鬼本來一動也不能動,但陽光剛一離開鏡面,八卦消失不見,它便突然在鏡中跳起來,對著鏡面狠狠一撞。這一下好用力,竟然把它剛剛長好的半個腦袋又撞得稀爛,模糊血肉腦漿盡數粘在鏡面上,出砰的一聲脆響,那大鏡子應聲一陣晃動,從牆上脫落直直摔向地面。

    雍博文眼疾手快,衝上前去一把托住鏡子,將其頂在牆上。吸氣鬼那破爛的腦袋竟然已經從鏡中探出來,一邊叫著一邊晃動,奮力向外鑽。雍博文左手並起中食兩指對著那爛西瓜樣的鬼頭凌空點畫數下,喝道:“杳杳冥冥天地昏沉雷電風火,聽我號令,我今誦咒,卻鬼延年,將臨令至,斬鬼萬千,疾!”揮手一拍,撲噗一聲,竟是拍進了那鬼腦子裡,雖將那鬼頭拍得縮回鏡中,卻沾得滿手腥臭粘乎,噁心得雍博文險險沒一下子扔了鏡子,連忙抽手大叫,“小芸姐,光!”

    “啊!”正呆呆出神愣的艾莉芸回過神來,應了一聲,重新將八卦鏡舉好。

    金光八卦印在鏡面上,登時將那吸氣鬼鎮住。

    雍博文松了口氣,不敢遲疑,後退數步,掏出張紙符夾在指間,急頌:“嘟喇嘛剎哄!”舉手將紙符往鏡上貼去。

    “小子,你敢化我!”原本只會亂叫的吸氣鬼突然大喝,聲音又尖又細,仿佛剛剛醃了的公雞。

    雍博文嚇了一跳,手一哆嗦,紙符差點沒掉到地上,指著吸氣鬼駭然道:“你,你還能說話?”按著書上說的,鬼被收鎮之後,應當是口舌被封四體鎮壓,不能動不能說才對。可眼前這情景顯然已經出了書本中所教的範圍。

    “小子,少要多管閒事!當心惹禍上身!”吸氣鬼淒厲大叫著,身體在金光八卦鎮壓之下開始慢慢腐爛,這麼會工夫,表皮已經爛得膿汁直淌。

    雍博文一驚之下便即鎮定,指著吸氣鬼喝道:“人鬼殊途,你既然已經離開人世,就應當好好轉世投胎,即使機緣未到殘留人間,也不應該害人性命,若不化你,天理何在!”

    “強出頭不會有好下場!我不會放過你的!”吸氣鬼身上的皮膚已經爛光,血肉盡露,腹中的內臟也露了出來,腸子血管自體內分離出來,好像一堆破亂繩子掛滿了身體,惡臭氣味竟然從鏡中直透出來。

    “化了你,看你還能怎麼不放過我!”雍博文見這吸氣鬼死到臨頭居然還敢威脅自己,不禁冷笑了一聲,將那紙符啪地貼在鏡上。

    紙符在八卦光芒的照射下變得如同水晶般透明,一點點向鏡內擠去。

    “小子,你死定了!”吸氣鬼嚎叫著,奮力掙扎,雖然在八卦紙符鎮壓之下,卻仍撞得鏡面砰砰直響,黃色的鬼液混合著**的碎肉隨同一下下撞擊在鏡中飛濺,驀得一聲悶響,便好像個裝滿水的汽球一般炸裂開,濃汁四射,將整個鏡面都沾得一塌糊塗。此時那紙符剛好完全擠進鏡中。

    雍博文松了口氣,覺衣服都已經被汗濕透,竟好像剛從水裡撈起來一樣,身上沾著的鬼液散著令人作嘔的刺激性氣味,心中竟是驚懼大於興奮。他閉上眼睛定了定神,讓劇烈得快要從嘴裡跳出來的心臟稍稍平靜,這才轉頭對仍舉著八卦鏡動也不敢動的艾莉芸道:“小芸姐,放下吧,完成了。”

    “啊?哦,哦!”艾莉芸已經被駭得面青唇白,緩緩放下手中八卦鏡,“結束了?”

    “當然了。”雍博文雖然也感到雙腿有點軟,但仍強作鎮定,微笑道,“我這當代天師出馬,收拾這種小鬼還不是小菜一碟?我已經把它化……”

    他剛說到這裡,艾莉芸突然面露驚恐,尖叫一聲,指著他身後的大鏡叫道:“小心!”叫聲中,卻也沒有忘了重新將那八卦鏡舉起來。

    雍博文心裡一緊,只覺後頸一陣陰風吹過,滿身汗水剎時變得冰冷,一時顧不得回身看生了什麼事情,向前急撲,身後傳來一陣怪異的嘶嘶聲響,似乎什麼東西正追過來,正惶急之間,金光閃爍,八卦光影已經重新照到了大鏡上。雍博文急急轉身,還沒看清狀況,便聽乒的一聲脆響,眼前閃亮的碎片滿天飛舞,一團黑影迎面撲到。

    雍博文情急之中,整個人向後仰倒,雙手捏起八卦指,急喝:“氤氳變化,吼電迅霆,聞呼即至,陽聲,唵啼 咭囁!”指間劈啪急響,忽喇喇一道青白電光脫手而出,正中那撲來黑影。這五雷護身咒殺法是極為兇霸的道法,一雷即出人己同傷。便聽轟隆一聲,好似憑空打了個悶雷,震得小房間微微一晃,強烈的電光在那怪異黑影與雍博文之間爆開,兩個身影被衝擊得好像風中落葉一般倒飛而出。

    雍博文結結實實摔在地上,被自己的五雷咒電得通體青煙直冒,便覺全身好像被撕裂了似的無處不痛,一時頭昏腦漲四肢酸軟,但這在性命攸關的時刻,也不敢在地上躺著不動,緊咬牙關強忍痛楚,一躍而起,定睛朝敵人看去。

    那東西也被電得不輕,好像一癱爛泥粘在牆上,正掙扎著想要下來。它大約有家犬般大小,身體肥嘟嘟又圓又滾,好像大號毛毛蟲,只不過下方密密麻麻滿是蜈蚣樣的長腿,應該是頭部的地方長著兩只怪異觸角,沒有眼睛,觸角下方裂開道大口子,濃濃綠液正從那口子中不停留出。

    雍博文看得真切,一時心中寒氣直冒,不禁駭然脫口驚呼:“鬼蠱!”

    那鬼蠱在牆上蠕動掙扎著,背上突然嗤的一聲裂開兩道口子,一對透明薄翅自其中伸展出來,輕輕抖了抖,竟然嗡嗡地飛上空中,旋即閃電般撲向獵物。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2-9-5 01:49:06
第一卷 捉鬼大天師 第三章 冒出來的美女

 看準那鬼蠱來勢,雍博文倒翻個跟鬥,躲過其撲擊,來到桌前,探手自桌中抽出一柄半尺多長的桃木劍,在空中挽了個劍花,左手夾張紙符往劍身上一抹,急喝:“神兵火急如律令!”劍上紅光一閃而過,仿若烈焰一騰而逝,屋內冰寒的溫度立時上升幾分。雍博文隨即舉劍向鬼蠱砍去。

    那鬼蠱甚是乖巧,似乎知道這劍不能正面硬接,好像蒼蠅般靈活的突然停止了前進轉為後退。

    雍博文舉劍緊追不放,同時大叫:“小芸,照它!”

    艾莉芸正站在窗邊不知該如何是好,聽到指示立刻照辦,舉著八卦鏡儘量將反射的陽光往鬼蠱身上照去。

    那鬼蠱一時不防,被八卦鏡光掃到,身上便吱的冒出一縷青煙,它不禁出呱呱亂叫,慌亂地撲著翅膀閃避陽光。

    雍博文和艾莉芸自幼玩耍學習都是合作慣了的,此刻對付起這鬼蠱來也是配合有度,一光一劍圍追堵截,漸漸將那鬼蠱逼到角落裡。

    但那鬼蠱也不愧是罕見的兇厲之物,雖然處於逆窘之境卻也毫不懼怕,仗著靈活快,每每於間不容之際躲過致命攻擊,雖然少不得滿身傷痕,但卻沒有性命之憂。

    “聽說蠱與主人心靈相通,它該不會是在拖延時間招喚救兵吧。”雍博文這樣琢磨著,心裡有些焦急,恐怕再耽誤一會兒再生出什麼變故來,隨手將身上那件污得不成樣子的襯衫從身上扯下來,看準那鬼蠱閃避的方向兜頭擲去,登時將它罩了個正著。

    那鬼蠱猛然間被罩住,顯得極為慌亂,沒頭沒腦亂飛,砰地一頭撞上牆壁。

    雍博文搶上一步,舉劍便刺,將那鬼蠱牢牢釘在牆上,濃濃綠液順牆汩汩流下。

    那鬼蠱痛得身體扭曲,嘶叫不絕,百足亂動,將那件襯衫扯得粉碎。

    雍博文乘勝追擊,再掏出張紙符啪地按在鬼蠱兩只觸鬚之間,捏著八卦指,急喝:“祝融馳禁,不鎖炎城,飛天欻火,大布陽晶,赫日杲熾,八方飛焰,急急如律令!”鼓起兩腮,衝著那鬼蠱撲地噴了口氣。

    火焰猛得自桃木劍插入處冒出來,引燃紙符,而後好像澆了汽油一般迅卷遍鬼蠱全身。

    “給我!”雍博文衝著艾莉芸一探手,艾莉芸會意,將八卦鏡扔給他。他轉身將八卦鏡對準熊熊燃燒的鬼蠱。火光映入鏡內再反射出來,形成隨著火焰不停躍動的八卦圖鎮在那一團烈焰之上。

    鬼蠱在火焰中掙扎嚎叫,漸漸沒了動靜,片刻之後火焰漸熄,僅在地上餘上一堆細碎灰燼。那桃木劍雖然插在火中燒了半晌,卻是完好無損,連點火痕都沒有。

    雍博文卻仍舊不放心,轉身回到桌旁,探手自桌內拿出一個藥瓶,將裡面的消炎藥都倒在桌上,然後把地上的灰燼仔細地收攏瓶內,再掏出張紙符塞進去,擰緊瓶蓋,放到桌上,又將八卦鏡壓在瓶上。

    忙完這些,他才稍稍安心,一時感到渾身乏力,扶著桌子喘了口氣,四下打量,費墨仍然暈倒桌前不醒人世,而艾莉芸依舊站在窗前面色緊張如臨大敵,似乎沒有看到雍博文已經消滅了鬼蠱。

    雍博文走到艾莉芸身旁,輕撫在她背心,隔著衣服感覺到肌肉在微微顫抖,便拍了拍她,柔聲道:“小芸姐,沒事了。”

    艾莉芸被他這一拍,打了個哆嗦,抬頭看他一眼,扁了扁嘴,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雍博文知道她被嚇壞了,連忙將其摟在懷裡,柔聲道:“沒事了,沒事了,不用怕,再哭可就變成花臉貓了。”

    艾莉芸趴在雍博文懷里哭了一會兒,情緒慢慢平穩,止了淚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推開雍博文,偷眼瞄了費墨一眼,見這老頭仍舊暈迷不醒,這才稍稍放心,抹去滿臉淚痕,注意到雍博文赤著上身的樣子,不禁皺眉道:“你那可是雅閣爾的襯衫,知道多少錢嗎?”

    “咳,咳,一時情急嘛!”雍博文乾咳幾聲,解釋了一下,連忙轉移話題,“小芸姐,你去看看費先生有沒有什麼事情,我收拾一下屋子。”

    艾莉芸正是心緒不寧的時候,再加上醫者父母心,立時中計點了點頭,走到費墨身旁,一面為他檢查,一面問道:“小文,剛才那是什麼東西?那不是鬼吧!”

    “那是鬼蠱,有一部分算得上是鬼。確切點來說,那應該是一種雜種怪胎,並不是像鬼那樣的自然產物!你聽說過蠱吧。鬼蠱這種東西就是先以練蠱的法子練出蠱來,然後再以練鬼使的法子把蠱練成鬼,最後以降頭術將其練成鬼蠱。具體怎麼回事兒,我也不太清楚。這是種很邪門的東西,書上說鬼蠱一旦施放出來,可以把活人變成厲鬼。不過,據說蠱與主人連心而生,如果蠱被以道法化掉的話,那主人也會跟著死掉……”

    雍博文說這些的時候,心裡總感覺有點不塌實。若是那鬼蠱主人沒死掉的話,肯定會找他這仇家來報復,能練成這種邪門東西的人絕非什麼好相與的貨色,為了預防萬一,那鬼蠱的灰燼得儘快處理掉,以防留下可供追查的線索。

    他雖然這樣想,但怕艾莉芸擔心,也不說出來,一面解釋著鬼蠱的問題,一面走過去把原本開了一半的窗子大推開,以更快釋放屋內的異味,然後自門後拿出水桶拖布之類的工具,開始清理房間。他手上忙活著,心裡卻不免感慨。在他以前看過的鬼片裡面,大師們捉鬼哪怕弄得狼煙動地,可完事之後卻從來不需要收拾房間,自己拼了命辦完事,卻還要親自動手打掃,真是掉價啊。

    這會兒工夫,艾莉芸已經檢查完畢,回頭說:“他沒事兒,就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而且有些氣虛。他最近虛火上升,周身不調……”

    雍博文可不懂這種醫學方面的事情,聽得有點頭大,連忙打斷她的話,“死不了就行啊,那咱們就不用擔干係了。”

    “你這叫什麼話!”艾莉芸心裡雖然很是認同,但卻不會像這樣無恥地說出來,當下橫了他一眼,轉身以推拿之法在費墨身上推捏。

    艾莉芸手法老道,數下過後,費墨長嘆一聲緩過氣來,睜開眼睛略有些迷茫地看了看眼前佳人,有點呆呆地問:“生什麼事情了?”

    “剛才……”艾莉芸覺得不怎麼好解釋,求助般地回頭看了雍博文一眼。

    雍博文扔下拖布,來到兩人身前半蹲下,盯著費墨問:“費老先生,剛才你昏迷之前,有沒有看到什麼?”

    費墨皺著眉頭回想了一下,便驚呼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一個黑漆漆的怪物朝我撲過來,渾身流濃淌血,好像爛了一半似的。”

    雍博文點了點頭,正色道:“費老先生,無論你是不是相信,我都要告訴你,那是一只吸氣鬼,一直附在你身上吸取你的陽氣,你最近種種不適都是由此引起的!你之所以能看到那只鬼,是因為他被我以道法逼出來之後,吸自你的陽氣自動凝形,你看到的實際上是你被吸走的陽氣。”

    “你說我被鬼附身了!”費墨一臉驚愕地望著眼前的年青人,不敢相信地說,“這怎麼可能?”

    “你不相信嗎?”雍博文反問道,這是現代人很正常的反應,費墨這麼說,他也不感到奇怪。

    “不是,不是……”費墨心裡似乎想到了什麼,有點神不守舍地喃喃數句,突然問,“那,那只鬼現在怎麼樣了?”

    “化掉了!”雍博文一攤手,說,“像這種害人的惡鬼,不化掉它怎麼能成?”

    “你把它化掉了!”費墨顯得有點失魂落魄,看起來也嚇得不輕,嘴巴無聲開合,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如此呆了片刻,突然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看了看滿身的污物,慌亂地說,“多謝兩位,救命之恩回頭再謝,我先走了。”說完,急急忙忙往外跑去。

    費墨的反應大出雍博文預料,他原以為這位老先生或許會不相信,或許會向他請教解救辦法,或許會對他感激不盡,但唯獨沒想到會如此慌慌張張地如同逃難般跑掉。雍博文不禁愣了一下,這才想到自己話還沒有說完,緊追在後面,大聲說:“費老先生,你聽著我敢肯定那鬼是有人役使的,你自己千萬要小心提防,要是有什麼困難,就回來找我!”

    費墨連頭都沒回,壓根就不理會雍博文的話,只是埋頭往前急跑,那模樣就好像雍博文是索命的惡鬼一樣。雍博文有些不放心,正打算追上去,卻見旁邊一個房間的房門一開,一個六十多歲的乾瘦老太自屋裡探出頭來,微笑著對他說:“小夥子,這一套江湖騙子的嚇人說辭已經過時了,現在的人哪會相信?我這老太婆都不用了,你這年青人居然還用!怪不得你在這裡這麼長時間了都拉不到一個客人呢。做咱們這一行也得學會與時俱進,緊跟時代潮流啊!”

    雍博文識得這老太,知道她姓劉,做的主要是占卜算命,據說以前是用易經擺八卦,後來這一套不流行了,就改成占星、塔羅牌,現在乾脆搞起電腦算命來了,還說是什麼高科技預測未來云云。現在到她這裡來光顧的主要是一些中學生,對占星塔羅牌這些舶來品信得死心塌地,而對那些土得掉渣的中國傳統則嗤之以鼻不屑一顧。所以劉老太這也算是以現身說法來教育後輩神棍。

    雍博文對這種專騙小孩兒的神婆沒什麼好感,更何況他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捉鬼除邪,哪能跟這種騙子相提並論。他聽得心中不爽,但禮貌卻還是要講的,當下勉強對著劉老太呲牙一笑,轉頭再看,費墨卻已經沒了影子。

    他想了想,便覺得有些沒趣,也不再去追了,反身回到屋中,見艾莉芸正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呆呆望著桌上那個裝了鬼蠱灰燼的藥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便走過去笑著問:“怎麼了?還在害怕啊!那鬼蠱已經被我化掉了,把灰收起來只是為了預防萬一,這些蠱蟲的灰燼殘渣通常都會有毒,得妥善處理才行。”

    “很危險啊!”艾莉芸回頭望著他,說話的語氣淡淡,目光有點古怪,看得他心裡一陣亂跳,陪著小心問:“小芸姐,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在想以後的日子你是不是都要在今天這種生活中渡過。”艾莉芸搖頭望著這個從小跟她一塊長大的男友,有些失落地說,“你知不知道剛才我要是沒有喊那一聲話,現在被收拾掉的就是你,而不是那個什麼鬼蠱?”

    剛才的情形可謂千鈞一,雍博文現在想起來,也是不自禁的後脊冷,“我知道小芸姐對我最好了……”

    “不要說這些!”艾莉芸淡淡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只是想知道,你以後要是再遇上鬼的話,難道還要像今天這樣用命去拼嗎?”

    “這是我的使命啊!”雍博文猜到艾莉芸這種古怪態度的原因了,按著她的雙肩,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既然我出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既然我是這一代的天師,那麼這就是我不可推卸的責任。”其實這話是一直以來他父親最喜歡說的,從小聽到大,幾乎成了他腦海中類似問題的標準答案。只不過在這種雙腿仍然有點軟的時候,他不假思索地復述出來,倒也不見得他自己就真是這樣的想法。本來他打算在後邊加一句屬於自己的“這是我父親和祖父對我一直以來的期望”來解釋,但女友卻沒有給他這樣機會。

    聽他說到這裡,艾莉芸點了點頭,將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撥開,一語不地站起來,轉身往屋外走去。

    “小芸姐,你……”雍博文從沒有見過女友這種表現,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她,叫了一聲,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艾莉芸停住腳步,轉過頭來說:“我沒事兒,只是想靜一下。”想了想,又問:“那你的工作……”

    “去找,下午就去。”雍博文立即毫不猶豫地說,“既然已經說好了,我絕對不會反悔的。”

    “那就好。”艾莉芸展顏強笑,“這樣吧,雙塔文化公司想要招美術編輯,下午我陪你過去看看。我先走了。”

    她走了兩步,卻又停下了,“小文,今天的事情千萬不能讓我爸媽知道,要不然的話……”

    雍博文明白她的意思,點頭道:“我不會讓他們知道。”

    “好,好。”艾莉芸這才離開了。

    望著女友離去的背影了會呆,直到人已經完全看不見了,雍博文才回過神,嘆了口氣,木然坐在椅子上,自語道:“看起來我必須得在老婆和鬼之間做個選擇才行啊。”他拿起那個藥瓶在手中把玩,默默思忖著。

    他已經見過鬼,而且不僅捉到了鬼,還附帶一只罕見鬼蠱,這二十多年來學過的東西,今天都派上了不少用場。想當初,祖父和父親最大的心願也不過就是見一見鬼,來證明自己這一身所學並不是沒有用處。在這一點上和等了一輩子的兩人比起來,只等了二十幾年就見到鬼的他可以說是幸運無比了。父輩的心願他已經幫著達成了,那麼然後呢?還要像以前那樣等下去嗎?

    雍博文感到有些困惑,在沒有遇到鬼之前,他幻想過種種可能,那種吸引給了他等待下去的動力,可如今已經見識過了,再要讓他像以前那樣枯等著有鬼出現,卻是不太可能了。

    人總是這樣,在沒有達到目標之前滿身幹勁,可一旦實現了最初的目的,就會失去努力的方向,而感到困惑無力。

    他一直以來最大的心願在今天實現了,於是以前的那種等待中的焦急與漏*點也就沒有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從小生活在親人的呵護之中,遇到過的最大危險就是小時候爬樹掉下來摔落了一顆牙齒,可是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以性命來搏殺!在他一直地想法中,天師捉鬼應該是很輕鬆的事情,鬼那種虛弱的東西見到強大的天師很應該立刻嚇得跪地求饒,然後自動自覺心甘情願地被收掉。

    可事實證明,這只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幻想罷了。

    捉鬼很明顯是個高風險低回報率的藍領工種!第一次出工,不但報酬一點沒有,還差點陪上小命。

    “很危險啊……”雍博文不自覺地說出了跟艾莉芸剛才一模一樣的話,心裡體會到了女友剛才的擔憂與害怕。說實話,此時他回想起那危險的一幕,背脊仍是一陣陣的冷。

    在門外躲了半天的黑貓小心翼翼地走回來,靠在主人腿邊,用頭輕輕摩蹭著,出喵喵地低叫。

    雍博文把黑貓抱起來,認真地問:“棉花,你說我該怎麼辦?要不然,以後不去抓鬼,老老實實找份正經工,然後努力掙錢把小芸姐娶回家?”

    黑貓喵喵輕叫著,盯著情緒有些低落的主人。

    雍博文轉過來,又道:“不行,我怎麼可以放棄呢?這可是我們天師派的天賦使命,爺爺爸爸的期望可全在我身上呢。”

    黑貓晃了晃腦袋。

    雍博文愣了一下,點頭說:“你也不同意?是啊,這活兒實在太危險了,小芸姐的情緒有點不對頭,肯定嚇得不輕。我可不要為了捉鬼,到最後連老婆都跑掉了。對了,以前聽爸爸爺爺講故事的時候,那些天師大都單身,很有可能老婆都是被鬼嚇跑的。雖然說大丈夫何患無妻,而且我這堂堂天師也根本不懼那些魑魅魍魎,可這活風險大不說,報酬也實在是太低了,你看,剛才我就一份錢也沒收到。小芸姐說得對,我不能靠喝西北風活著吧。”

    黑貓用雙爪埋住腦袋,有氣無力地趴在主人大腿上,不再作聲。

    雍博文左思右想,心中掙扎猶豫,想了半天,終於拿定主意,“反正鬼也不是那麼容易碰上的,以後只要我不去主動找,按以前的概率來看,應該再過三十年才能碰上吧。哈哈,那這三十年裡我就先安心工作娶妻生子好了,等三十年以後再碰上鬼的時候再說。”依著老習慣把解決不了的問題先暫時放在一邊,他心裡頓覺舒暢不少,當下不再想這些事情,打起精神,接著收拾那一片狼藉的房間。

    等把房間收拾完了,便已經將近晌午,雍博文見時間不早,琢磨著出去吃點午飯,便換了件衣服,將那裝著鬼蠱灰燼的藥瓶揣好,轉身欲走,但想了想,又轉回來,將八卦鏡也揣在褲兜裡,然後掏出古書和一疊空的黃符,照本宣科連畫了十幾張符咒,把符與古書一併裝進口袋,這才離開了房間。他是想順道把這鬼蠱灰燼處理掉,至於帶著傢伙,不過是以防不測之舉,畢竟這鬼蠱在書裡被說得神乎其神邪門無比,不能不小心應付。

    雍博文帶齊了東西,將黑貓放在屋內,轉身出門,再把房門鎖好,這才往電梯方向走過去。剛剛轉過拐角,一陣喧囂笑鬧之聲傳入耳內,他順聲看去,便見一男數女六七個人正從走廊另一端張揚而來。

    為男子大腹便便油光滿面一臉橫肉,長得頗像屠夫廚子黑社會,正是春城第一風水大師劉意。

    劉大師身後簇擁著的幾個女人,都是大師這個星期新收的女弟子,個個長得豐乳性感逼人,打扮得也是花枝招展妖豔無比,尚離得雍博文老遠,濃濃香風便已經撲面而來。

    幾人也不知在說些什麼,笑得前仰後合,全然不顧忌他人眼光。那幾個女弟子粉拳亂下盡都搥在師父身上,而劉大師則極具風度,和藹地笑著舉手左右格擋,兩只肥手便總是很不小心地落到弟子的胸臀等要害部分。大約是反射動作,每每此時,那五個粗胡蘿蔔般的手指總是不自覺地大力合攏,捏得女弟子們嬌聲低叫。這幾個女弟子卻是尊師重道,雖然要害被襲,但也不衝師父火,反而笑得更加妖媚,而且努力把那高挺的山丘往師父身上蹭。

    這和諧融洽的師徒關係看得雍博文眼熱心跳羨慕無比。想他與小芸姐相處了這麼多年,卻也只不過摟摟抱抱拉拉扯扯親親摸摸,那還得是在沒人的時候偷偷進行,可人家收徒不過幾天,卻已經調教得如此聽話乖巧。大師果然是大師,確是不同凡響啊。

    雍博文盯著瞅了兩眼,那劉意似乎感覺到了,斜著眼睛回望這年青人,目光很是不善。雍博文連忙收回目光,轉身快步走到電梯前。

    兩部電梯都在往頂樓上升,雍博文只得耐心等待,便聽那嬉笑聲由遠而近,不一會兒工夫已經來到身後,什麼“師父好壞”“今晚讓你好受”“爽死你”之類的只言片語傳入耳朵,直聽得純潔的年青人臉紅耳熱心亂跳。他正心慌意亂的工夫,卻聽那嬉笑聲停了下來,接著一個破鑼般的粗嗓子喊道:“小子!”

    雍博文聞聲轉頭,便見一張肥臉近在咫尺,露著金牙的大嘴裡冒出一陣陣腐爛的臭氣,嚇得他連忙後退一步,訥訥地問:“什麼事?”

    劉大師依舊斜著眼睛看著他,冷冷道:“小子,做人要知道好歹,居然敢跟我劉意搶生意,我看你是不想在這春城混了。”

    雍博文聽得糊塗,不解地反問:“搶什麼生意?我什麼時候跟你搶生意了?”

    劉大師哼了一聲,目露兇光,“小子,就憑你也敢接費老的生意?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再打聽打聽費老是什麼人!”

    雍博文恍然大悟,看起來他在走廊跟費墨說話並且把老頭帶回自己房間的事情被劉意看到了,大師定是以為自己這毛頭小子跟他搶生意了。

    “我沒有……”雍博文想解釋一下,但劉意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煩惱皆因強出頭!我這是好心提醒你,道行不夠就不要亂管閒事,小心丟了小命!”

    “難道劉大師已經看出有吸氣鬼附在費先生的身上了?那他為什麼不管?應該是另有深意吧。我這麼一攪和不知道有沒有壞了他的事。”雍博文聽得心裡不安,正想向大師請教,電梯門卻叮地一聲開了。劉大師不再理會他,摟著兩個女弟子的肩頭,搶先走進了電梯,其他女弟子也都不甘落後,嬉笑著跟了進去。電梯門隨即合上,開始緩緩下降。

    雍博文呆了一呆,苦笑著搖搖頭,見另一個電梯也降了下來,便連忙走進去。

    電梯內空無一人,雍博文隨手按了一樓的按鈕,剛剛往下降了不過半層樓,電梯燈突然忽喇喇的閃了幾下,映得狹小空間明滅不定。

    “不是這麼倒霉會碰上故障吧!”雍博文剛剛嘟囔了一句,便聽啪啪幾聲細響,電梯微微晃動著停了下來,四周變得一片漆黑竟是伸手不見五指。

    “真是……運氣好像很差啊!”雍博文倒不緊張,這幢樓的破電梯也不知道是哪裡產的平均一個月總要壞那麼兩三次,雖然質量如此之差,但小氣的物業公司卻說什麼也不肯換掉。他在這裡纔不過一個月多,但也不是第一次碰上了。

    “或許回頭應該畫個增運符帶上。”雍博文百無聊賴地回想著在書上看到過的與增加運氣以及轉運相關的符咒,信手伸出食指在空中胡亂畫著。剛剛比畫兩下,指頭便碰上了什麼東西,軟綿綿圓鼓鼓,還很有彈性。他不禁微微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對面啊的一聲尖叫,竟是女子的聲音!

    “啊?對不起,對不起……哎,不對!”雍博文腦海裡立刻顯現出自己現在按著的那個東西誘人的形象,本能地急忙縮手倒歉,但說了幾句才意識到事情不對頭。電梯裡明明只他一個人,前面的女人是哪裡冒出來的?

    難道又是鬼在作祟?

    雍博文心裡一驚,立刻聯想起剛剛才被自己消滅的那只鬼蠱來,不禁背脊寒。

    “那鬼蠱的主人這麼快就來尋仇了!”這個**頭自然而然地冒了出來,雍博文不假思索地一翻手腕,捏起定鬼印,狠狠抓住手指碰到的部位,左手疾起,大喝一聲“唵殺囁 啼!”揚手對著想像中應該是頭部的地方拍去。

    只聽一聲悶響,雍博文這下拍了個正著,便覺落手處軟軟熱熱,似乎是個三角地帶,他的手正拍在兩個粗大分叉中央,雖然一時猜不透是什麼部位,但可以肯定不是腦袋!

    “這是什麼東西?難道又是一個鬼蠱那樣的怪胎?”雍博文正大感困惑百思不得其解的工夫,只聽對面那女聲怪鬼又是尖叫一聲,隨即大喊,“色狼!”勁風立起,直奔他的面門。

    雍博文急急向後仰頭,便覺一物帶著股淡淡幽香緊貼鼻子尖擦過,隨即頭頂破空之聲急響,什麼東西衝著頂門砸下,同時小腹處勁力逼人而來,竟是上下同時攻到。

    此刻四下漆黑一團,雍博文睜目如盲,情況不明,上下同時遭襲,但卻毫不慌張,右手只是死死抓住不放,抬左手提右腿擱擋敵人進攻。

    那怪聲女鬼一擊不成,隨後接連襲到,進攻得密如暴風驟雨一般。雍博文已經憑著右手定住了她的方位,雖然看不到來勢,但也儘可以憑著聽覺來判斷其大概的進攻來勢,勉強抵擋下來。

    一時間黑暗之中啪啪急響,有如十幾個帶著手套的巴掌齊齊拍手,竟是連成一片分不出個數,短短不過幾十秒間,雙方也不知過了多少招。

    怪聲女鬼急攻同時,不斷大喊,“放手!死色狼!放開我!”聲音高吭尖厲,震得雍博文耳膜隱隱生痛,頭暈腦漲,不禁心中駭然,暗想在書上可沒有看到過這種如此厲害的鬼聲攻擊。

    “連擊邪退鬼咒都不能將它擊退,這絕非普通厲鬼!”雍博文心中驚凜,生怕時長有變,咬了咬牙,急喝:“氤氳變化,吼電迅霆,聞呼即至……”

    他這五雷護身咒剛剛**到半截,眼前忽地閃過一道白芒,電梯燈亮起來,黑暗的狹小空間立刻恢復光明,眼前景象映入眼內,雍博文不禁駭然色變。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2-9-5 01:49:44
第一卷 捉鬼大天師 第四章 殺機

 這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兒,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長長馬尾辮,恤衫牛仔褲旅遊鞋,身材高挑曼妙,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讓人看著直想流口水。用古人的話來形容那就是,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最後兩句其實不怎麼恰當,因為此刻這個明顯剛剛成年的美人怒火中燒,雙頰潮紅,美目狼視,惡狠狠的樣子實在離可愛稍遠了那麼一點點。

    雖然這位年輕女士腳踩天花板大頭朝下倒立於前的樣子實在是古怪,但雍博文還是一眼就看出她是貨真價實的人,而不是鬼怪。

    原因很簡單,先,鬼肯定是沒有影子的,要不是施過法的鏡子也映不出鬼的形象來,而這位美女在燈光下影子清晰不說,從電梯那跟鏡子也差不了多少的門上可以清楚看到她那誘人的背影;其次,鬼是陰物,不會有熱氣,而從雍博文手抓的部位來感覺,他可以確定三件事情,第一,雖然隔著衣服,但那膚如凝脂的感覺仍然清晰無比讓他感到有種說不出的激動,第二,這個部位顯然很大,大到雍博文無法一手掌握,而且彈性實足極為堅挺,那個凸起的圓點正好在他掌心處,讓那種微酥的麻癢感覺從手掌一直傳到了他心底,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熱氣正透過衣服傳出來,清楚表明她陽氣實足。

    突如其來的燈光,讓正在交手的兩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雙方目光撞到一起,在經過短暫的對視之後,同時大叫起來。

    雍博文忙不迭地收回那侵犯對方長達兩分鐘左右的魔爪,而那女孩則一下子從天花板上掉下來,很沒面子地重重摔到地上,來了個四腳朝天式。

    “小姐,你沒事吧。”看到這位年輕女士趴在地上呻吟著似乎摔得不輕,雍博文好心上前,想要把她扶起來。

    “不要碰我!”女士條件反射般尖叫起來,嚇得雍博文連連後退,直撞到壁上這才算停下來,心臟砰砰亂跳,大有從嘴裡跑出來的架勢。

    “死色狼!”女孩兒用帶著些許哭腔的聲調咒罵著,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手揉著被撞到的腦袋,一手按著剛才被雍博文抓著的胸部,眼睛紅紅,滿臉悲憤。要知道,剛才雍博文生怕定不住這突然冒出來的厲鬼,所以抓得相當用力。那麼重要而且嬌柔的部位被這種抓鬼重手法捏了長達兩分鐘,要是不痛那才叫怪事。

    “對不起,對不起。”雍博文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一時額角汗水如溪,連忙解釋,“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還以為是有鬼……”

    “我哪點像鬼啊!”女孩兒惱火地衝著已經快要被嚇破膽的純潔年輕人大吼大叫,一點淑女風範都沒有,“這世界上有我這麼漂亮的鬼嗎?有帶影子的鬼嗎?有帶熱氣的鬼嗎?你剛才抓著我的胸部那麼長時間,難道這點都感覺不出來?分明就是想藉機佔便宜!天下男人一般黑,但我還沒見過像你這麼黑這麼色的傢伙!”

    “可是,可是,你突然冒出來……”雍博文被罵得訥訥地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自己真是比竇娥還冤。剛才的事情能怪他嗎?這女孩兒的出場方式也太怪了,黑咕隆咚地突然憑空冒出來,換成誰不也得認為是鬼啊?再說了,剛才的事情生的那麼突然,他緊張得要死,還要凝神跟對方過招,哪有閑心感覺抓著的東西是什麼樣子?

    “沒什麼可是的!這麼簡單的茅山術難道你都不知道嗎?”女孩兒根本就不給雍博文解釋的機會,認定了他的色狼身份,“算了,這筆帳我會記下的。咱們先說正事兒好了。”

    說正事兒?雍博文不解地看著怒火未熄的女孩兒,想不到她會有什麼正事兒跟自己說,難道是要請自己去抓鬼嗎?不會是因為被抓了一下就要以身相許吧。

    “你是天師道的吧。”女孩兒自背包裡掏出個掌上電腦來,按了幾下,然後**道,“雍博文,男,二十六歲,屬猴,父親雍景勝,祖父雍朗維,自稱天師北派正宗傳人……”

    “什麼叫自稱!”聽到此處,雍博文忍不住出言打斷,“正宗傳人就是正宗傳人!”

    “那除了你們自己之外,有誰承認過嗎?有正式證書嗎?”女孩兒斜著眼睛瞅著雍博文,冷笑道,“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人承認過,不是自稱的那又是什麼?”

    “還要人承認?”雍博文一聽不禁有點傻眼,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可不是嗎?但凡是什麼稱號,得要有人承認才有意義。上學得有畢業證書,當會計得有會計證,當司機得有駕使證,當警察得有員警證,當醫生得有醫師證,就算你什麼都不做,但只要在一個地方住那就得有身份證。這些證都是大家承認的證明,沒了證明,也就沒了大家的承認,那你就什麼都不是,什麼都做不了。可這天師北派正宗傳人沒有證,只是家裡祖祖輩輩都是這麼說的,既沒有現實中的證書,也沒有傳說中的令牌,那不是自稱是什麼?

    一家子幾輩人上百年的天師北派正宗傳人到了今天才知道不過是自稱的,雍博文不禁呆呆愣。他是個聰明人,但越是聰明的人便越有股子癡勁,他要是笨得一根腸子,那就不會想得那麼多,管他什麼證不證的,只要知道自己是天師北派正宗傳人那就夠了。可惜他不是,所以女孩簡單一句話便讓他心思立刻翻騰起來。沒有人承認,就算抓了再多的鬼,那也是無證上崗,這要是換一行當,從業資格檢查部門要查你,警察要抓你,同行要排擠你,服務對像也不會相信你。捉鬼這一行就算是沒有前兩種影響,可後兩種呢?至少最後一樣雍博文是深有感觸。他在這裡設了捉鬼工作室足足一個月,印了一千多份小廣告滿街張貼,可直到如今也沒有一宗生意上門,這世界顯然不是清平得沒有鬼了,否則剛才看到的那算什麼?擺明暸就是人家不信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沒人承認的天師北派正宗傳人啊!

    “所以你的捉鬼行為屬於無證非法行為!”女孩得意洋洋地說,“把你捉到的出來吧,看在你是初犯上,這次就不做處罰決定了。”隱隱然,口氣便是警察捉住了無證小商販。

    雍博文感覺有點犯暈,隨口回答:“那鬼被我化掉了。”

    “什麼?化掉了!”女孩兒猛然尖叫,那模樣就好像是貓被踩到了尾巴一樣,指著雍博文大叫,“你個笨蛋,白癡,傻瓜,二百五,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雍博文反倒被罵得清醒過來,“等一下,等一下,小姐,你是做什麼的?我捉到鬼跟你有什麼關係?”

    女孩兒從背包裡掏出個小本本來衝著雍博文一晃,“我叫魚純冰,是法師從業協會的資格審查員,專門對付你這種無證從業的神棍。”

    “法師從業協會?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麼個組織。”雍博文嘟囔著接過小本,見封面上印著“法師資格調查員證”的字樣,輕輕翻開,裡面貼著眼前女孩兒的二寸照片,姓名、職務全都跟她說的分毫不差,最下方權限一欄裡寫著“查處無證從事捉鬼、避邪等職業者”。

    整個證件格式標準,印刷精美,更重要的是在印鑑處除了蓋有“法師從業協會”字樣的鋼印之外,還畫著張複雜的符咒。

    雍博文是正經的內行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這符咒是絕對貨真價實的鎮邪符。畫了這道符,這個小本除了證件功能之外,便還多了一個避邪的護身作用。

    魚純冰收回證件,道:“法師從業協會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知道的。你要不是捉到鬼的話,再過一百年也不會知道有這麼個組織。這是行業自律協會,統一管理包括捉鬼避邪、降妖除怪、風水堪輿、占卜算命等等所有跟傳統玄學有關的職業,只有真正的法師才能知道它的存在。”

    雍博文懷疑地道:“我可是真正的法師,那為什麼我不知道?”

    “你怎麼這麼笨呢!”魚純冰撇了撇嘴,不屑道,“不要說那麼多了,總之我代表法師從業協會向你正式宣布,你剛剛的捉鬼行為屬於無證從業的違規行為,本來只要你把捉到的鬼上交,既可以獲得初級從業資格證,又可以免於處罰。可是你居然把鬼化掉了,還敢襲擊本調查員……”

    魚純冰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眼前男子,嘴角露出一絲壞笑。

    雍博文被她看得心裡有點毛,剛想說點什麼,原本正下降的電梯突然停下,門緩緩打開,一人走了進來。

    這是個年紀大約是二十**的清秀女子,合體的職業套裝,幹練的男式短,顯得說不出的精神。

    這女子走進電梯,看了兩人一眼,微微一笑,道:“小魚,你又在捉弄人了。”她的嗓音略有些沙啞但極具磁性,有種別樣的誘惑。

    魚純冰嘟起嘴,做撒嬌狀,膩聲道:“婉嵐姐,他剛才欺負人家啦。”

    這一聲又嗲又甜,那女子還沒表示什麼,雍博文卻不禁打了個寒顫,忍不住直咧嘴。

    不想這魚純冰眼睛甚尖,這邊撒嬌,那邊也沒忘了監視,看到雍博文出怪相,立時轉過頭來,一瞪眼睛,“你什麼意思?”

    “啊?沒有,我有點暈電梯。”雍博文慌張解釋。

    “你好,我是法師從業協會春城分會捉鬼避邪方向從業資格調查員羅婉嵐!”羅婉嵐說著,向雍博文伸出手。

    雍博文慌忙同這氣度沉穩不凡的女子握了一下手,自我介紹道:“我叫雍博文。”

    “我知道。”羅婉嵐溫柔地笑道,“實際上你們雍家早在四十年前就已經列入了我們法師從業協會調查展的名單,但因為你們始終沒有捉到過鬼,所以便一直只是暗中觀察而沒有進行接觸。”

    “一直監視我們家四十年?怪不得我一遇到鬼你們就及時趕來了。”雍博文不禁叫了出來,心裡大感不爽,被人這麼看了四十年那還有什麼**可言了?

    “不是監視,是觀察。”羅婉嵐解釋道,“只是每隔一段時間來看看你們的情況。至於我們能及時趕來,是因為協會已經展出了結合世界先進技術形成的全方位鬼魂監測系統,我們可以時刻監測整個春城,無論在何位置出現鬼魂都可以立即現。就好像你的房間今天一出現鬼魂,我們就立刻知道。但還沒等我們行動那鬼魂的資訊便消失了,我們通過調查這裡的資料和分析,便可以判斷出那只鬼魂是被你治服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們來找我的目的是……”雍博文聽得心中疑惑,總覺得這羅婉嵐說得不盡不實,她們的那什麼監測系統要是真那麼厲害的話,應該早就現費墨身上有吸氣鬼才對,怎麼可能認為那只鬼魂是在他這裡突然出現的?

    不過雍博文心中懷疑,嘴上可是沒有說出來,他一直沒弄清這兩個女人倒底想幹什麼,所以便留了個心眼,沒把那鬼是被人背到他這裡而且還附帶一只鬼蠱的事情說出來

    “我剛才不是說了嘛。”魚純冰搶著道,“你捉到了鬼,便已經可以進階初級法師從業資格了,只要你把捉到的出來,我們就會給你證讓你成為法師從業協會的正式會員,從此以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捉鬼了。”

    雍博文對這話嗤之以鼻,“難道我不交,你們還能禁止我捉鬼嗎?我辛辛苦苦捉到的鬼憑什麼白白交給你們?不覺得你們這麼做太霸道了點嗎?”

    “你要是不交的話,我們當然也不能禁止你捉鬼。”羅婉嵐脾氣甚好,耐心地解釋道,“不過,這樣的話,我們也不會給你提供任何相關資訊,而且還會及時截住所有可能在你附近出現的鬼魂,讓你從今以後再也捉不到任何鬼。”

    這話的意思明顯就是要變相禁止雍博文捉鬼。不過,既然雍博文已經決定除非鬼主動找上門來,否則以後再不從事這沒有保險、特不穩定、風險高而且收入極低的藍領工種,羅婉嵐這話就對他也就產生不了任何威脅。

    雍博文淡淡一笑,道:“那太可惜了,鬼已經被我化掉,不可能交給你們。”

    “化掉了?”羅婉嵐顯得跟魚純冰一樣意外,“你怎麼能把它化掉呢?這可真是太……”

    “愚蠢,狠毒,沒天理!”魚純冰在旁邊幫羅婉嵐把沒好意思說出來的話補充完整。

    “小魚!”羅婉嵐橫了魚純冰一眼,嚇得女孩兒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什麼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羅婉嵐沉吟了片刻,道,“這種情況我們以前從來沒有碰到過,需要回去向上級請示,暫時我們不會對你下達禁捉令。不過,雍先生以後你再遇到鬼的話,可千萬不要再化掉了。鬼魂也是天地萬靈的其中一種,隨意化掉有乾天和,是要減壽的,近二十年來即使是再兇厲的鬼,法師們也不會將它們化掉。”

    “哦。”雍博文心不焉地回答著,低頭看了看手錶,表現出一些不耐煩的意思。

    羅婉嵐微微一笑,很識相地道:“那就這樣吧,我們以後還會有機會再見的,現在就不耽誤雍先生的時間了,小魚,我們走吧。”

    魚純冰不滿地說:“就這麼走了?他化掉鬼魂可是違規行為啊。”

    “好了,小魚,不要鬧了。”羅婉嵐輕微地斥道,“雍先生還不是正式從業人員,談不到什麼違規。”

    魚純冰撇了撇嘴,衝著雍博文一皺鼻子,轉身走出電梯。

    羅婉嵐又從衣兜裡掏出張名片來遞給雍博文,“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

    雍博文隨手接過名片,看也不看揣進兜裡,毫無誠意地道:“一定。”

    羅婉嵐倒也不在意他的態度,很有風度地微一點頭,轉身離開。

    對於雍博文而言,初次與法師從業協會的接觸並沒有留下什麼好印象,他也不認為以後會再與這個見鬼的協會生什麼關係,所以當他來到一樓走出電梯的時候,就基本上把這件事情忘到了腦後。

    離開寫字樓之後,雍博文在附近的小飯館隨便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然後在飯館買了斤袋裝的?度散白酒,提著酒袋走出來,叫了輛計程車便直奔市政府。

    這市政機關屬皇氣,在風水學上來說是至陽孤煞之地,雖然這地方本身有些邪氣,但用來鎮壓凶煞厲鬼卻是再好不過。雍博文初次捉鬼便碰到了鬼蠱這種至邪之物,雖然成功化掉,但心裡老是覺得不踏實,既怕這鬼蠱沒死透,又怕養蠱者前來報復,索性下了狠心,決定以藉氣鎮攝之法鎮壓鬼蠱殘渣,這樣一來這鬼蠱就算沒死也永遠沒有翻身現世的機會了,而更主要的是鬼蠱主人與鬼蠱氣神相通,連帶著也會因此而氣運大減,從此易犯官威是非易惹血光之災,嚴重的還會得上精神病。

    當然了這些都是書上寫的,至於是不是真這麼靈驗,那可就不知道了。

    雍博文進了市政大院,偷偷摸摸地避過保安,直上市政大樓天台,見樓頂無人,選了塊陽光照射充足的地方,將那裝著鬼蠱灰燼的瓶子拿出來,撕開酒袋,往瓶裡灌了一些,再把瓶蓋擰緊,置瓶於地上,沾著酒液在瓶子四周地面畫了張大符,然後踏步捏指**動咒語,將剩餘殘酒一飲而盡,舉著打火機放在前面,鼓起兩腮一噴,一道烈焰噴射而出,立時將那地面大符引成火符。

    天台煞風甚大,便見那火符閃著幽藍光彩在風中搖曳晃動,卻就是始終不熄。藥瓶下方的地面好像突然變成了流沙,隨著燃燒,藥瓶慢慢下沉,片刻工夫便完全沒入樓頂,四下里的火焰就在同時迅向著藥瓶沉沒的方位流去,如同水被吸進了下水道口,忽喇喇眨眼工夫淌得一乾二淨。

    原本在放著瓶子的地面上僅僅留下一個小小的圓形淡痕,瞧起來好像是什麼東西鑲進了水泥裡面。

    雍博文站在那裡瞧了圓痕一會兒,怎麼看都覺得挺扎眼的,老是擔心有人會看到,萬一看到的人一時好奇把它挖出來,那可是大大的不妥,他便琢磨著去弄點水泥把這最後一點痕跡蓋上,來個徹底的毀屍滅跡。可還沒等他去找水泥,手機卻先響了起來。

    一聽到那熟悉的《金剛經》梵唱,雍博文便立刻知道是誰的電話,這是艾莉芸親自給他設的來電鈴聲,她倒也不是信佛,只是覺得這梵唱很好聽,而且還可以隨時用佛家式律來提點男朋友不要拈花惹草。他連忙把種種擔憂放到一邊,先接女友電話。

    “小文,雙塔文化那面我已經聯繫好了,三點鐘過去。我的車停在你們樓下停車場了,你開車到診所來接我吧。”艾莉芸在電話裡的聲音聽起來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這讓雍博文放心不少,當下在電話裡答應著便即轉身離開天台,暫時把掩蓋痕跡的事情忘到了腦後。

    雍博文離開天台不過三兩分鐘的工夫,一人低著頭閃閃躲躲地走上來,好像身有重病似的踉蹌著徑直來到方才施法之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摸著那圓痕,如喪考妣般嗚嗚痛哭,把腦袋往地上磕得砰砰直響,“完了,全完了,一百年啊,一百年的心血全都完了。我對不起列祖列宗,對不起子孫後代……”

    這人正哭得起勁,忽聽有人喝道:“你是幹什麼的?要哭出去哭,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那人受到打擾,收了哭聲,猛然抬頭看去,便見一個保安正站在天台入口處,橫眉冷目地望著他。

    保安一眼看到那人的面部,立時臉色大變,好像見了鬼般渾身篩康,喉嚨間出咯咯輕響,嘴唇輕動擠出一絲怪聲,也不知是嘟囔了句什麼,隨即轉身就跑。但他剛剛邁出一步,便覺一只冰冷奇寒的手掌捏在了脖子上,下意識扭頭看去,眼前卻是一片血光。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2-9-5 01:50:19
第一卷 捉鬼大天師 第五章 活屍來襲

 正是下午上班的時間,諾大個停車場中連半個人影也沒有。皮鞋踩著地面出充滿節奏感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中回盪著,更顯出幾分靜寂。

    雍博文一向不喜歡地下停車場這種地方。

    以他做為天師的專業眼光來看,地下停車場終年不見陽光,潮濕陰暗,人氣稀少,絕對是孳生不淨之物的良好處所。

    而他所在的這個寫字樓處於低窪地帶,在水準線上來看比附近其他建築地基至少要低上一米,使得方圓數里內的陰濕之氣全都聚集而來。所以這裡的地下停車場便尤其顯得潮寒,即使是在燥熱的三伏天走進這裡,也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打寒顫。

    雍博文熟門熟路地走到那輛停在車場中央位置的白色奇瑞旁,上車動,緩緩倒出車位。

    “砰”的一聲悶響,車身一震,一個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人影正撞在車尾上,旋即向後跌出。

    “倒霉!”雍博文不禁重重一摔方向盤,感到有點惱火。他倒車的度並不快,基本上等同於烏龜爬,但那人竄出來的度卻快得好像急於投胎,擺明暸架勢是主動往車上撞的。一般來說,會這麼做的人除了腦子進水之外,那就只有企圖惡意敲詐這一種目的了。這種事情他以前倒是聽說過,但沒想到自己會有親身遇到的一天。

    雍博文雖然這樣惡意猜測對方的目的,但撞到了人也不能不理會,只得下車。等他轉到車後,見那人仍動也不動地趴在地上,看不到面孔,只是那身乾淨整齊的保安制服分外搶眼。他不禁一愣,心裡便有點打鼓。

    保安再怎麼不濟也不會幹撞車敲詐這種事情吧,除非他以後是不想再幹這一行了。

    “先生,你沒事吧。”雍博文走到跟前,彎腰去推那保安。當他的手按到保安背上的時候,便覺觸手冰冷僵硬,心中一動,悚然驚警,本能地抽身?退。

    原本動也不動的保安幾乎就在同時呼地直立而起,他身體未曲手腳未動,就如同身下安了彈簧一般,迅猛無比地撞向雍博文。

    雍博文大感駭然,情急之中整個身體向後急倒,重重摔在地上。

    但那保安卻也沒停下來,隨即也對準雍博文倒下來,大有將他壓成照片之勢。

    雍博文急急就地側滾,便聽身旁悶響,塵飛灰揚,那保安已經撞在地上,聽這一下絕對是摔得不輕。

    此時兩人並肩而臥,雍博文扭頭看去,那保安也同時轉頭,兩人剛好來了個臉朝臉眼對眼。

    那保安臉上肌肉僵硬且奇怪地扭曲著,泛著種詭異的死灰色,雖然與雍博文近在咫尺,但那雙死魚般翻著蒼白的眼睛中卻只有一片死寂。

    “你……”雍博文駭然聲,但只來得及說出這麼一個字,那保安把頭往前一湊,好像****一般,張嘴就咬!

    雍博文急急縮頭,帶著濃濃腐臭味道的白花花牙齒緊貼他鼻子尖擦過,上下牙撞在一起,出咯 一聲脆響。他心裡又驚又懼,不假思索飛起一腳,正中那保安小腹。

    噗的一聲,這一腳竟深深踢進了保安小腹之中。

    保安喉間出一聲野獸般的低低咆哮,雙手雙腿連盤帶夾,牢牢叉住雍博文脖子和腰,奮力拉扯收卡。

    雍博文被掐得臉赤目紅,張嘴吐舌,呼吸越來越艱難,胸口好像要炸裂一般,雙拳胡亂搥出,砰砰連響間,記記都打在保安的臉上,直將那張死人臉揍得好像豬頭一般。

    保安卻是不為所動,只是死死扼住雍博文的喉頭,同時雙腿不住加勁回縮。

    忽的又是噗一聲輕響,好像捅破了層厚牛皮紙一般,雍博文那只踢進保安小腹的腳竟然被擠得自其後背穿了出來。

    雍博文胡亂打了幾下沒有任何效果,雙手漸漸無力,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奮力捏起八卦指**??五雷咒。便聽轟隆悶響,一道電光在糾纏死鬥的二人之間爆開,慘叫聲中兩個身形同時向後彈開,濃濃的焦糊味道剎那間升騰而起。

    那保安被電得向後飛出好遠,重重撞在水泥立柱上這才摔在地上,一眼瞧去滿身焦糊不說,肚子上還破了個通透大洞,好像一捆爛繩子的腸子前後露出,情形真是慘不忍睹。但出慘叫的卻不是保安,而是雍博文。剛剛兩人糾纏一處,他這五雷咒屬於無差別攻擊招法,雖然擊飛了保安,但自己卻也是被電得滿身焦黑,青煙直冒,一時間痛苦不堪,正應了那句自作自受的老話。

    雍博文慘叫了幾聲,還沒等從滿身撕裂般痛楚所帶來的窒息感覺中回過氣來,就見受到重創的保安一下子從地上彈了起來,好像沒事人一樣邁著大步重新衝上來。

    “這是什麼?活屍?殭屍?行屍?”雍博文平時專攻捉鬼,對於避邪滅屍這方面的事情所知不多,平時看書也只是草草翻過了事,如今真到用的時候自然是兩眼一抹黑,深刻了解到了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句老話的現實意義。

    不過,這種要命的時刻可不是吃後悔藥的好時機。雍博文也顧不得多想,連忙翻身從地上爬起來,往兩旁看了看,正見到牆上的消防櫥,當即一瘸一拐地奔過去,曲肘將玻璃砸碎,拿出消防斧,轉身一看,見保安正一步步挪過來,度已經遠沒有剛才撞車時快。顯然那招的人鬼妖魔通吃的五雷法對他也造成了不小傷害。

    雍博文砍斧在手,心裡立時有底,也不跑了,反倒迎著保安衝了上去。

    那保安顯然已經沒有了人類隨機應變的思維能力,眼睜睜看著雍博文拿著利器衝上來,而且目露兇光來意不善,居然也不閃不逃,仍舊呆滯地扎著兩隻手往前衝。

    雍博文自然不會跟這具屍體客氣,待其衝到跟前,當即手起斧落。

    喀嚓一聲,寒光閃過,那保安的腦袋便打著滾飛上了半空。可那保安趁著雍博文砍腦袋的機會,一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整個人拎到了空中,就好像擒只小雞一般輕鬆無比。

    雍博文被掐得直翻白眼,當即揮著斧頭將保安掐著他脖子的手給剁了下來。

    這保安雖然沒了腦袋,但反應卻依舊靈活,右手被砍了下來,左手緊接著一伸又掐住了對手的脖子,瞧起來好像跟雍博文的脖子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非常要將其扭斷不可。

    雍博文被掐得怒火跟肺氣一併往上竄,利斧亂舞,眨眼的工夫,保安的剩餘三肢全都離體而去。雍博文啪嘰一下子摔在地上,痛得屁股好像裂成了八瓣。他一把將掐在脖子上的那兩只斷手扯掉,揉著屁股,撐著斧子站起來,看那被切得如同般溜光的保安身體居然仍在蠕蠕而動,便扔了斧子,掏出懷裡的古書,翻到相關章頁,又費了好幾分鐘這才查到定屍法,當下咬破指尖,依樣在保安身體上畫了個血符,喃喃**了數句,那保安終於安靜下來。

    雍博文這才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劇烈喘息著,從兜裡掏出包香煙來取一根塞在嘴裡,又拿出打火機點火。但他的手抖得是如此厲害,以至于好一會兒都沒能把煙點著,最後只能洩氣地把火機扔到地上,叼著那根沒煙的香煙,怔怔地望著那保安破碎的屍體愣。

    七零八落的屍塊散落一地,但卻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斧子切開的平滑創口處,肌肉泛著異樣的慘白,血管斷頭從中探出來,竟是空的!

    雍博文不禁感到一陣噁心,哇的一聲吐了出來。他這吐了第一口,便再也抑制不住,低頭大嘔特嘔,直到吐得只剩下清水,胃裡重新恢復空蕩蕩原始狀態,才算停下來。他又呆坐了片刻,待心頭恐懼與身上傷痛都稍稍減輕,提起精神,勉強站起來,將那幾塊殘屍收攏到一起,又掏出張紙符來,輕輕晃著扔在屍堆上。那堆屍塊便好像被澆了汽油一樣篷地一聲熊熊燃燒起來。

    屍火閃動著詭異的暗黃色光芒,將雍博文的臉映得陰晴不定。要說這件事情跟上午捉鬼滅蠱沒有關係,那可真是連鬼都不會相信了。事情的展顯然已經出了他以前所想像的範圍。

    這樣的報復會不會從此以後接踵而來?這種報復會不會不僅僅局限於他一個人,而是要遍及他的親人朋友?

    他一想到這裡,心頭大震,急急忙忙掏出手機,按下排在最前面的那個快捷號碼鍵。

    “嘟……嘟……”電話裡傳來陣陣待機的聲音,雍博文的心情也隨著這一聲接一聲而變得越來越緊張。

    “餵?”

    電話那邊終於傳來了那個熟悉的動聽聲音。

    雍博文心裡一松,吞了口唾沫潤了潤因為恐懼緊張而又幹又澀的嗓子,這才儘量以平靜地語氣問道:“小芸姐,你沒什麼事情吧?”

    艾莉芸略有些氣喘地道:“我能有什麼事情?我正在診所等你呢,你快點過來吧……啊!”

    電話那頭說到一半的話突然變成一聲短促的驚叫,隨即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雍博文臉上肌肉突的一跳,感覺自己的心臟在剎那間似乎停止了跳動。

    該死,那個傢伙果然也去找小芸報復去了!

    雍博文狠狠地咒罵著,三步並作兩步跑回到車旁跳上車子。廉價的奇瑞微型車隨即好像跑車一樣帶著股旋風猛衝去。

    從寫字樓到艾莉芸的小診所需要經過三條街,平時最快也需要二十分鐘的路程被雍博文在十分鐘之內完成,代價是連闖了三個紅燈,並且把那輛可憐的小車擦得滿身傷痕。

    還離著診所有上百米的距離,雍博文就已經看到平時裡總是人來人往的診所門前竟然冷冷清清地連一個鬼影都沒有,這讓他的心不由縮緊,握著方向盤的手都禁不住抖了起來。

    “千萬不要有事啊。”雍博文向所有知道名字的神神佛佛們不停祈禱著。

    車子帶著車輪摩擦地面的刺耳尖厲聲響停在了診所門口。

    雍博文衝下車,兩步來到門前,卻看門上掛著個“暫停營業”的牌子,側耳一聽,門內悄無聲響。他顧不得附近其他人驚訝的目光,不假思索地對著門飛起一腳。

     的一聲脆響,房門被這含著內家勁力的一腳踢得隱進去一個深腳印,重重向內撞去。

    房間內一片狼藉,就好像剛剛被龍捲風刮過了一般。雪白的病歷卡撒得到處是,候診椅東倒西歪,接診台蹺著一只腳斜斜倚在牆上。

    “小芸姐!”雍博文一面叫著,一面向裡搜尋。整個診所內空無一人,除了進門的接診室以外,其他的房間都如同平常一樣整齊。很顯然,艾莉芸應該是在接診室內遭到突然襲擊的。

    雍博文在房內轉了一圈,回到接診室,隨手扶起一張椅子坐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慢慢思考片刻,試探著再次播打艾莉芸的手機,但傳出來的卻是“已經關機或不在服務區”的提示。他想了想,又試著播打診所幾個護士的電話,這一回倒是播通了,只不過三個護士都說艾醫生中午回來之後就給她們放假,說是下午休息。

    他失望地揣起手機,站起來重新仔細檢查接診室,現雖然室內凌亂異常,但沒有東西損毀,這表明當事情生的肯定極為突然而且短促。

    “小芸姐自幼醫武雙修,等閒三五個人不能近身,怎麼可能一個照面就失手?難道是有鬼怪進來?”

    他想到了這裡,站在接診室中央位置,捏著八卦指,大喝一聲“嘟嘛啼殺叭”。

    房間四角攸的升起四股金光,好像蛇一樣沿著牆壁迅向著屋頂中央爬升,在他頭頂的部位匯成一團,乓的一聲爆開,金光好像水流一樣迅貼壁流淌,眨眼的工夫鋪滿四壁,連門窗也都掩住,然後緩緩消失無蹤。

    這是當初艾莉芸剛買下這裡開診所時,雍博文設下的符陣,可以驅邪避煞增加氣運。

    “四象驅煞辟邪符陣仍在,鬼怪不可能進來。也就是說進來的一定是個人……”他琢磨著,第三次搜尋接診室,試著找到搏鬥的痕跡。但他沒有現任何打鬥所留下的蛛絲馬跡,卻有一個現讓他原本驚恐慌亂的心神稍稍安定了不少。

    他沒有在室內現任何血跡。

    既然沒有搏頭痕跡,又沒有血跡,那麼艾莉芸活著的可能性極大。

    來人很有可能是冒充病人進屋,然後趁著艾莉芸打電話分神的工夫,突然難,將其一舉擊倒然後擄走。

    “現在怎麼辦?報警嗎?通知艾叔叔嗎?”雍博文隨即否定了這兩個**頭。

    報警怎麼說?難道說他捉了一只鬼,然後被屍體襲擊,所以擔心女朋友也遭到報復?他要這麼說的話,警方會不會立案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準會被送進精神病院。

    通知艾莉芸父母,除了讓他們擔驚受怕之外,也不會對事情的解決有任何幫助。

    看起來只能靠自己了。

    他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背著吸氣鬼走進他生活的費墨。只有找到費墨,才有機會找到那個種鬼害他的人。但當時費墨走得極為匆忙,並沒有留下聯繫方式,看起來只有去找那位劉大師打聽一下,但劉大師既然認為他在搶生意,又怎麼可能把費墨的聯繫辦法告訴他呢?以劉大師傳說中的品性,就算是雍博文給了跪下,他也不會說的。

    “費墨……”雍博文感到有些犯難,反覆地**叨著這個名字,突然間感覺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上午的時候因為他的心神全都被那吸氣鬼與鬼蠱所吸引,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現在仔細回想,便覺得自己以前好像在什麼地方聽說過這個名字。

    “小子,就憑你也敢接費老的生意?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再打聽打聽費老是什麼人!”

    劉意在電梯門口說的這句話突然跳了出來,讓他心裡一動。當時他並沒有太在意,但此刻回想起來,這位費墨應該是位非常有名氣而有勢力的人物,要不然劉意也不會這樣說,更不會在送這位費老先生出來的時候,表現得好像在極力討主人喜歡的哈巴狗一樣。

    但任雍博文如何絞盡腦汁地回想,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急得他原地轉了幾圈,突然衝出門去,跑到路旁的一間報刊雜誌亭,把腦袋從窗口擠進去,問道:“老闆,有關于費墨的新聞報紙嗎?”

    報亭老闆正坐在那裡看著份雜誌,聞聲抬頭,一眼看到個黑乎乎地仍冒著些許糊味的大腦袋正從窗口擠進來,嚇得“媽呀”一聲,跳起來逃出報亭,跑了幾步,見四下里陽光明媚,不禁摸了摸腦袋,自語道:“不對啊,這大白天的怎麼可能有鬼呢?”當下轉過身來,往報亭方向看去,卻見一個從頭到腳黑乎乎如同剛從煤堆裡爬出來的傢伙正呆呆地站在窗口前望著他。

    “靠,嚇死我了。”老闆不滿地嘟囔一句,轉身走回去,道,“小子,以後扒完煤灰記得洗個澡再出來見人,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對不起,我點急事。”雍博文自知現在形象可怖,也沒心情計較報亭老闆那不怎麼禮貌的言語,“老闆有沒有並于費墨這個人的新聞?”

    報亭老闆道:“當然有了,你要哪些方面的?”

    雍博文沒想到居然真能通過這種方式打聽到,不由得心裡一喜,不假思索地說:“所有方面的全都要。”

    “真的?等會啊。”報亭老闆眼前一亮,彎腰翻騰了一會兒,捧出一大堆報紙雜誌來,往雍博文面前一放,“這些都是最近兩天的。”

    “這麼多?”雍博文吃了一驚,“多少錢?”

    “一共是……”報亭老闆拿計算器按了半天,“二百六十一元三角,你買得多,零頭抹掉,算你二百六好了。”

    老闆說得爽快,臉上也樂得好像開了花一樣,大約是自打經營報亭以來,就沒碰上這麼大頭的買主。

    雍博文摸了摸口袋,尷尬地問:“我只有一百塊錢,能不能再便宜點……”

    “不行。”報亭老闆一口回絕,“不二價,我已經給你抹零頭了,我這是小本買賣,買一份雜誌能掙幾個錢?”

    雍博文猶豫地看了看那一大堆雜誌,一眼掃到放在最上面的那一本《財經》雜誌的封面人物竟然正是費墨,旁邊醒目的大字標題,“著名企業家,西陽井集團董事長費墨專題”。他連忙一把抓起那本雜誌,見標價十元,便摸出十塊錢扔給老闆,“那我就只買這一本好了。”說完轉身就走。

    報亭老闆呆了一呆,見大生意就這麼飛了,不禁大叫:“哎,你別走啊,你不說全都買下嗎?價錢可以商量啊,不行我少算點,算你二百五好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2-9-5 01:50:54
第一卷 捉鬼大天師 第六章 豪門

 春城富。

    全國十大富豪第一。

    全球華人富豪排行榜第三名。

    這三個能把人嚇死的名頭都屬於同一個人 西陽井集團董事長費墨。

    這是個在春城打個噴嚏都會引起一場颱風的人物,他的名字幾乎每天都出現在春城地方報紙雜誌的各種版面上,也只有雍博文這“兩眼不看窗外事,一心只在網上泡”的網蟲才會不熟悉這個名字。

    雜誌上介紹這位富豪的文章寫得好像傳奇小說一樣,自幼父母雙忘,獨自拉扯弟妹,白手起家,基本上小說裡一位傳奇人物應該有的苦難經歷是一件沒拉下,全都讓這位費先生給碰上了。最離譜的是,這種紀實性的文章裡還提到,據某位高人說,費家受到了不詳的詛咒,所以全都短命,從費墨的祖輩起,就沒有一人能夠活過六十歲,而費墨的父母更是只有四十幾歲就雙雙故去。害得雍博文一邊看一邊禁不住猜測寫這篇文章的記者以前不是寫武俠小說起家的。

    雍博文從沒想過自己第一次出手捉鬼居然就會救下這麼大來頭的一個人物。如果對方只是個稍有些名氣的小人物,或許事情還好辦些,他完全可以直接找上門去。但對於這樣一位極富豪來說,如果他就這麼跑去說這種最讓富人忌諱的鬼怪附身事情的話,只怕不等見到正主本人就會被他的手下扔出來吧。

    不過,現在可不是猶豫彷徨的時候,一想到艾莉雲此刻身處危難之中性命危在旦夕且不知會受到怎麼樣的折磨,他就任何顧忌都沒有了。

    “先去他公司找,不行就直接去家裡,必要的時候給他下咒也要把他逼出來!”雍博文這樣在心裡狠狠說著,根本就不管這種行為可是天師派的大忌。

    拿定主意,他便立刻離開診所,直奔自己的工作室小屋。

    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考慮到對手連鬼蠱活屍這種東西都能練出來必定是極難對付,所以他要先回去備齊家夥才行,這就跟上街跟人打架,再怎麼不濟也得拎把西瓜刀一樣的道理。

    咒符要拿,桃木劍要帶,還有陰陽八卦鏡、 米、鐵砂、黑驢蹄子、黑狗血……凡是有可能用得上的盡都翻出來,最後又把那十幾本家傳的法咒書也一併帶上。

    收拾停當後,雍博文洗了把臉,換了身衣服,挎上裝滿傢伙事兒的大背包,左手拎著裝滿黑狗血的大號高壓玩具噴水槍,往門口走了兩步,一眼掃到趴在桌子上睡懶覺的大黑貓,便伸出空著的右手把它抓著後頸提了起來。

    好夢正酣的大黑貓被嚇醒,詫異地瞪著主人,出詢問地“喵?”一聲。

    雍博文解釋道:“小芸被抓走了,跟我去救人。”

    “喵嗚!”黑貓驚叫一聲,四爪亂蹬,拼命掙扎。

    雍博文大為不滿,“你怎麼這個樣子,好歹你也是我們家從我爺爺輩就養起的老古董級寵物,聽說越老的黑貓血越有靈效,像你這樣活的這麼老的貓我可是從來沒見過,想來你的血那準是退邪驅鬼的好東西。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們家養了你幾十年,今天用著你了,你還推三阻四的……”

    黑貓用兩個前爪抱住腦袋,喵喵慘叫不止。

    “放心,到時候我只是在你腿上割個小口放點血,絕不會要你命的……”雍博文一邊嘟嘟囔囔地給嚇破了膽的黑貓寬心,一邊走到門口,抬腳把虛掩的房門踢開。

    房門重重向後盪去,便聽乓的一聲脆響,隨即便是“哎呀”一聲有些壓抑的慘叫。

    雍博文嚇了一跳,出來向門後一看,便見一個穿著筆挺黑色職業套裝的年青女子正摀著鼻子站在門口,大大圓圓的眼睛裡淚光漣漣,顯然撞得不輕。

    “小姐,你沒事吧。”雍博文嚇了一跳,連忙上前詢問。

    “沒事兒,沒事兒。”年青女子揉了揉鼻子,又順手拭了下眼角,將快要滴出來的淚珠拭淨,這才抬起頭看著雍博文問,“您是雍博文先生吧。”

    這女子大約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身纖腿長,身材堪比職業模特,留著齊肩長,眼若秋水,唇似紅櫻,加上此刻眼內含淚水光盈盈,真是別有一翻我見尤憐的韻味。只不過她的鼻子有點紅,彼有些酒糟鼻前兆的意思,大是破壞形象。

    “你是……”雍博文知道那紅鼻頭跟自己脫不了干係,心裡有愧,說話也沒什麼底氣。

    “雍先生,你好,我叫韓雅,是費先生的私人助理。”年青女子韓雅客氣地伸出手。

    “你好,剛才真是報歉,我不知道你在門後……”雍博文把右手的黑貓往肋下一夾,騰出手來與對方輕輕握了一下,也不管黑貓喵喵叫的抗議聲,先忙著道歉。

    “沒關係。”淑女被撞到鼻子尖也不是什麼好看的事情,所以韓雅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輕輕帶了一句,便轉到了正題,“我這次來是受費先生委託……”

    “費先生?”雍博文這時定下神來,立刻意識到這個名字的意義,忍不住激動地叫了起來,“是費墨嗎?”

    “呃……是的。”韓雅見對方很沒禮貌地直呼老闆名字,心裡微有些不爽,但她沒有表現出來,仍然保持著禮貌地微笑,“費先生說很感謝您今天上午對他的幫助,非常報歉當時沒能向您表示感謝。他的家裡仍有些事情需要借助您,所以希望能請您到他的家中幫著看一下,不知道雍先生是不是有時間?”

    “有,有,太有時間了。咱們什麼時候去?”雍博文連聲答應,喜出望外,萬想不到剛剛還困擾自己的問題居然這麼輕易就得到了解決。聽起來那費墨的家裡只怕還有些類似於他背上吸氣鬼那種不乾淨的東西,這正是尋找那幕後黑手的大好線索啊。

    “如果方便的話,咱們是不是現在就可以?”韓雅下意識又揉了揉仍隱隱作痛的鼻子,“費先生請了人去宅裡幫看風水,剛好一道。”

    “那太好了,咱們走吧。”雍博文更是高興,反身把門關上,看韓雅仍呆立在那裡,不解地道,“不是這就走嗎?”

    “是,是。”韓雅似乎有些走神,“您需要帶著這些東西嗎?還有有您的寵物……”她順手指了指雍博文手裡的水槍和腋下的黑貓。

    “這是我必備的工具。”經這麼一提醒,雍博文倒想起黑貓的事情,連忙把它從肋下解放出來,重新提在手中。

    黑貓可憐巴巴地喵喵叫著,一副要死不活的表現,瞧起來剛才被夾得實在是不輕。

    “不要亂叫。”雍博文不滿地晃了晃手,結果黑貓在他的手裡被晃得好像個破口袋一樣,連喵喵叫聲都出了一陣陣的顫音。

    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殘忍的人,居然這樣對待這可憐的小傢伙!韓雅看著這可怕的一幕,心中突地湧起一股怒氣,只想咬眼前這可惡的兩足直立動物一口。

    黑貓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瞪大眼睛緊盯著眼前一看就很好心腸的美女,叫聲越細弱,直如剛出生的小貓般,讓人聽了就忍不住升起憐愛之心。

    “我來抱它吧。”韓雅終於看不下去了,伸出手來把可憐的黑貓從那個萬惡的虐畜者手中解救出來。這種不客氣地動作,嚇得雍博文一呆。

    “我們走吧。”冷冷地拋下這麼一句,抱過黑貓,韓雅轉身就走,頭也不回。此刻,她的心裡實在是很憤怒,做為一個愛心氾濫的年青女性來說,最不能容忍地就是這種可惡的行徑,所以她生怕自己要是回頭看到那張可惡的面孔,會忍不住把他扁成豬頭。

    雍博文聽她最後的語氣很是不善,大為不解,不禁感嘆這女人心海底針的老話果然不假。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便見樓門前停著輛黑色大長房車,旁邊站個穿著筆挺制服的司機。

    司機看到韓雅走出樓,立刻殷勤地將後面的車門拉開。

    “雍先生,請上車吧。”韓雅示意讓雍博文先上車。

    雍博文也不客氣,把那大號水槍抱在懷裡,彎腰鑽進去,卻現車裡已經坐了一個人。

    那個肥頭大耳滿臉橫肉,正是劉意。

    劉意原本滿臉堆笑張口欲說,但看到鑽進車裡的是雍博文,他臉上的笑容立刻一斂,凶聲凶氣地道:“小子,你來幹什麼?”其表情變換之快,即使是大牌影帝也要自愧不如了。

    “是費先生請他去的。”韓雅說話間已經上了車,看到兩人面對面坐著,略猶豫了一下,便坐到了雍博文旁邊劉意的對面。

    雍博文衝著黑貓招了招手,但這傢伙卻舒舒服服地趴在美女懷裡不肯動彈,只是瞪著眼睛喵地叫了一聲,韓雅聞聲轉頭狠狠瞪了虐貓者一眼,往旁邊挪了挪又轉過半個身子,儘可能讓黑貓離著他遠一些,弄得雍博文莫明其妙。

    “韓小姐,幹我們這一行的,像我這樣有真本事的少得可憐,大都是些沒什麼真本事,只靠張嘴糊弄人的混事兒騙子,費先生的事情這麼重要,要是被那些居心叵測只想騙錢的傢伙給耽誤了,那可就不好了。”劉意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狠狠盯著對面那個搶生意的傢伙,言語的指向性清晰無誤。

    雍博文聽得有些惱火,但想到自己此行是為了救人,不想多生事,便強忍了下去,轉頭不理那死胖子。

    韓雅冷冰冰地說:“劉先生,做好費先生交待給你的工作就行,請不要多干涉其他的事情。”

    劉意碰了個釘子,黑油油的一張臉漲成了紫茄子,卻又不敢對韓雅脾氣,只得遷怒於人,恨恨地瞪了雍博文一眼,便不再說話。

    車內沉悶下來,三個沉默的人加一只趴著的貓相對無言,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雍博文刻意地把目光掉向窗外,心裡盤算著到了地方應該怎樣下手查找線索,想了不知多久,他回過神來看到窗外的正匆匆劃過的景色,不禁呆了一下,下意識問:“怎麼到市郊來了?”

    “沒見識。”劉意嗤笑道,“你以為像費先生這種有錢人會像你們這些小市民一樣在爭著搶著在市里買樓嗎?”

    韓雅則淡淡地解釋:“費先生家的老宅在市郊青山,這次的事情主要跟老宅有關係。”

    明顯話不投機,雍博文也不想再討沒趣,便閉了嘴巴,重新把目光挪向窗外。

    沿著公路行駛了約摸一個小時,車子順著一條窄窄的小路轉下公路。

    這條路很窄,僅能容納兩輛轎車平行,但修得極為平整,路兩旁也不是其它鄉村小路隨處可見的田地,而是密密的叢林。林中盡都是粗大的楊樹,枝杈層疊,遮天蔽日,最小的怕也得有三十四年樹齡。小路在林中延伸著,直到消失在看不見到的翠綠深處。

    雍博文在春城生活了這麼多年,卻從來不知道市郊居然還有這種地方,不禁大感好奇,放車窗,便覺一股陰涼濕潤的微風撲面而來,夾著淡淡泥土草樹清新味道的空氣衝入鼻中,竟是說不出的舒爽。

    順路而行,十幾分鐘後,前方路上現出高高的鐵柵欄大門,將這延長小路攔腰截為兩斷。這門是古拙地對開樣式,沒什麼裝飾的花紋,通體漆成紅黑色,一眼望去,與周遭翠綠密林形成鮮明對比,極是醒目搶眼。

    當車子距門二十多米時,大門自動打開,車子停也未停便直接駛入門內。

    進門之後,車子又在密林中行駛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最後轉過一個近九十度的彎角,視線才豁然開朗。

    前方密林盡處,卻是一處小半園形的山谷。

    兩峰左右相對而立,對著山谷這方都是如刀削斧砍般的峭立石壁,石壁下方的谷地之中,卻是好大一片莊園,其間房舍連綿,多是平房,最高的建築也不過是幢三層小樓,那小樓位於整個莊園中心,粉紅的顏色分外醒目。

    莊園的圍牆在山谷前方劃了大的弧形,左右兩端與峭壁相連,混成一體。

    其實這種景象若是換個地方,山再高一點,林再密一點,再加一點點繚繞的霧氣,來兩只珍禽異獸,或許會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讓人恍如置身仙境。但事實上,這是在東北著名工業大城市的市郊,這裡山雖然多,但卻沒有真正意義上插天入雲的高峰。就好像那環抱山谷的兩座山峰一樣,不過一百多米高下,若是和真正的山峰比起來,充其量也就只能算是兩個小土包。這片面積不小的莊園被兩個土包抱在懷中,那也就毫無氣勢可言,嚴格來說反倒有些滑稽的感覺。

    不過,雍博文倒也沒有注意這些,他雖然專精捉鬼,但天師北派中也有些關於風水地脈的著作,無事時也曾涉獵過一些,想到這有錢人的祖宅就跟祖墳一樣通常都很講究風水,便忍不住在心中將此地與自己所學對照一翻。

    這一對照,他不禁大吃了一驚,怎麼看都覺得這莊園風水無一不犯風水大忌,細細打量下來,竟是個罕見凶地!

    “好,真是好地方。”劉意的聲音突然響起,指著前方豪氣萬千地道,“此地山清林秀,雙峰對峙左護右擋,光自頂入,雲氣自聚,正是難得的聚財生寶雙龍護珠穴。難怪費先生富甲天下,有這風水寶地做主宅,真是想不達也難了。”

    雍博文聽在耳中,心裡不免直犯嘀咕,“這山峰粗陋單寒,穴位孤露,乾燥無潤,相峙兩山成後夾形,左空右缺風射入,老話說‘陰風吹人絕,陽風吹人窮’如此惡穴,若是立宅,必定貧窮孤寡,家族漸衰,實是大凶宅地,怎麼他卻說是風水寶地?”但他轉**一想,“這裡要真是兇穴,那費墨又怎麼可能富甲天下?還是劉意說得有道理,看來我這風水上的本事比起人家來可還差得遠了。他人品雖然差了些,但想來本事還是有的。”想到這些,他便把那一肚子疑慮都藏了起來,不敢隨意開口,以防給劉意抓著嘲笑他的機會。

    房車停在了莊園大門前,三人下了車,便聽耳邊水聲潺潺,循聲看去,卻是有條水渠自門前而過,沿著長長園牆向兩側延去,最後沒入牆內,恰似個八字形狀。

    雍博文不禁皺了皺眉頭,暗道:“這宅門前水聲悲吟且渠水分八字,主敗財絕嗣……”正琢磨著,便又聽劉意高聲指點道:“好水,好渠,此謂水龍護氣,主聚財旺丁。”

    韓雅不置可否地淡淡笑了笑,“劉先生,我不懂這些東西,你要是想說給費先生聽的話,那也得等見到他才行,在這裡他可聽不到你的高論。”

    劉意得意地臉色便是一僵,訥訥地不再說話,只是從隨身的公文包裡掏出個羅盤來,瞧了兩眼,又向四下里看了看,眉頭不期然間微微一皺,但隨即便顯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韓雅不再理會劉意,來到門前,揚聲道:“我回來了,開門。”

    黑色鐵門無聲地向兩側滑去,一股涼風自門內吹出。雍博文遍體冰涼夏日裡的滿身躁熱消失無蹤,只覺這風中似乎夾著股不詳的陰氣,不禁打了個寒顫,空著的右手連忙捏了個定神護身咒,默默喝了句“諸邪避退”。

    那撲面而來的陰氣應聲飛散。

    雍博文凝神往門內瞧去,最先入眼的卻是一叢綠色的矮樹,矮樹後方一道銀亮的水柱噴射而起,在空中崩濺成四散的水花落下,不少水珠隨風飄飛,帶來了這風中的絲絲涼意。

    “請進。”韓雅微微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當先向園內走去。她走了兩步,剛邁進園內,懷裡一直舒舒服服趴著的黑貓突然喵地低叫了一聲,猛得跳出去,一溜煙跑到雍博文身前,攸地跳起來,三爬兩竄間,居然輕鬆地上了他的肩頭,然後趴下來,長長的尾巴搖晃不休,原本瞇成一條細線的瞳孔,此刻卻完全張開,緊盯著那洞開的大門,喵喵叫個不停。

    韓雅停住腳步,不解地回頭看了看那黑貓,“它這是怎麼了?”

    “啊?”正輕輕拍著黑貓的雍博文聽到詢問,便說,“哦,它有點怕生,沒事兒,沒事兒,咱們進去吧。”

    “怕生?”韓雅搞不懂一只貓有什麼怕生的,只是有點擔心黑貓重新落到那可惡的傢伙手裡再受虐待,便伸出手,“咪咪,到這裡來,我抱你進去。”

    路上一直很乖很聽話的黑貓此刻卻好像沒的聽到她的招喚,甚至連掃都不肯掃她一眼。

    “它不叫咪咪,叫棉花。”雍博文尷尬地笑了笑,對著肩頭黑貓道,“棉花,去韓小姐那裡吧,讓她抱著你……”

    黑貓無動於衷,壓根不睬他。

    “算了,咱們進去吧。”韓雅感到有些洩氣,又不敢在門口耽擱太長時間,只得放棄抱回黑貓的**頭,轉身進門,心裡卻是不滿地暗罵這黑貓不知道好歹,居然跟那個虐待它的傢伙如此親熱。

    “不知好歹的畜生。”劉意陰陽怪氣地罵了一句,晃著手中的羅盤大搖大擺走進莊園。

    雍博文隨著往前走了一步,黑貓突然又是喵地叫了一聲,似乎有些畏懼地緊緊抓著他的肩頭,連爪子都在不知不覺中露出來,刺透他單薄的夏衣。

    “哎,把爪子收起來。你抓傷我了。”雍博文惱火地敲打了黑貓腦袋一下,“膽小鬼,有我這當代天師在場,你有什麼可怕的?”

    黑貓喵喵叫了兩聲,尾巴高高翹起,側著頭瞅著他,滿眼都是不信任的目光。

    “餵,這麼看著我幹什麼?”雍博文大感不滿,“我可告訴你,現在是考驗你我的時候到了,能不能找到小芸姐就看這裡,我們絕不能退縮,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煉獄油鍋也要闖一把試試。你要是以後還想跟著我兒子混的話,那今天就別想往回溜,先跟我把孩子未來他媽找到再說。”說完不再理會黑貓,深吸了口氣,邁步入門。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2-9-6 01:09:10
第一卷 捉鬼大天師 第七章 兇穴鬼橫行

 迎門是的一叢矮樹牆,修剪得整齊而沒有什麼個性,星點有幾朵潔白的小花夾雜其間,在一片綠色映襯下,倒也別有幾分韻味。樹牆後方是一個月牙形的噴水池,水柱噴起三四米高,在空中散落下來,在陽光中映出一片七彩的碎虹。

    左右空地是齊整的草坪,草坪上方錯落散佈著造型統一的木製小房,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自草坪間蜿蜒直入莊園深處。沿路而入,穿過幾個樣式差不多的單調小院,再繞過一條古拙無比的迴廊,那幢粉紅小樓便出現在眼前。

    莊園內極為安靜,三人一路走來,竟是半個人影也沒有看到,諾大個莊園冷冷清清,顯得空曠而陰冷。

    後方的山壁恰好將大半陽光擋住,除了大門前的那一片空地外,莊園的其它部分都處在濃濃的陰影之下。

    空氣中充滿了長久不見日光所積累的陰冷與潮濕。

    更遠一些的樹叢房舍間有些許淡淡霧氣繚繞不散,薄薄白霧之間樹搖草動模糊一片,又似乎有些怪異的淺淡黑影自其間閃過。

    雍博文突然生出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整個背脊更如同浸在冰水中,寒意直透胸腑,手足一時間竟冷得有些麻木了。

    劉意一張臉也變得有些不自在,走路的時候,腦袋搖得跟個波浪鼓似的左瞧右看,越看臉色便越差,等走到那粉紅色小樓前時,整個臉已經有些泛青,緊繃得沒有半絲表情。

    此地風水格局之差,簡直已經達到了舉世無雙的地步,若是有此項目的話,足夠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了。

    絕嗣、敗財、損命、傷身、貧苦、孤寡、犯官威、兵牢災……樣樣齊全,任是什麼樣的人家住在這種地方,不死個乾淨絕戶那才叫怪事兒了。

    可是這費家卻反而人丁興盛且大富大貴,實在是讓人摸不到頭腦。

    當看到那粉紅色小樓的時候,劉意終於“啊”的一聲驚呼了出來,張口結舌指著那小樓訥訥道:“這是,這是穴位啊,怎麼能,怎麼能……”一時間胸悶氣短,連話都說不下去了。

    什麼穴位被這麼駐基建樓一折騰,龍氣必傷,再好的格局都不復存在,任是立宅葬人都只能招若災禍。

    雍博文眉頭緊皺,心裡一時間忐忑不安,只覺得這地方處處透著詭異,以他長久練就的法力靈覺來看,更是死氣滿盈,絕非活人應該呆的地方。若不是為了救女朋友,只怕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扭頭就走,離這邪門地方遠遠的。

    “怎麼了?”韓雅聽到劉意的叫聲,不解地回頭,“劉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劉意的臉色變得煞白,神不守舍地回了一句,便自己在那裡不停地嘀咕著,手指在羅盤的遮掩下偷偷掐算不停。

    “這是聽風樓,費先生接待貴客的地方。”韓雅轉過頭來,指著那粉紅色小樓說,“走吧,費先生正等著你們呢。”

    心中各懷不安的兩人隨著韓雅走拾階而上,到了樓門口,便可見門上方掛著塊牌匾,書著三個草體大字“聽風樓”。那匾是黑底,字色鮮紅,猛一眼瞧去,淋淋漓漓便好像鮮血潑就而成一般。雍博文看在眼裡,不禁打了個哆嗦,不願在這匾下多呆,連忙搶上一步走進屋內。

    樓內客廳十分寬敞。正當中擺著雲石桌凳,南北兩邊是全套酸枝公座椅,再往後則擺著栽了大棵花樹巨大花盆,透過枝葉遮掩可見後方的紅林木雕刻葵花明窗,窗上嵌著紅黃藍綠各色玻璃,玻璃上樹影婆娑搖曳模模糊糊好像無數手臂正在揮舞擺動。迎面靠牆正中是一個高大的書架,架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書本,書架正中卻是幾層玻璃閣子,放置著一眼就能看出價值不菲的玉器擺設。樓梯,想來是登上二樓的入口。

    整個客廳擺設造型古意盎然,雍博文方一走進,竟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仿佛不小心間走進了某個時空之門回到過去的時候,又以為是跑到了哪家正拍攝古裝片的劇組現場。

    “兩位請坐,我去請費先生過來。”韓雅冷淡而客氣地衝著兩人一擺手,便轉身走出了小樓。

    劉意大約是從成名以後就再沒走過這麼遠的路,額頭上已經見了汗珠,等韓雅一走,便迫不及待地找了個椅子坐下來,胖大的身軀壓得身下椅子吱吱嘎嘎一陣作響。雍博文倒是不感疲憊,將手中水槍與背上大包卸下來隨手放在椅子,又拍了拍肩頭的黑貓,有些無聊地在客廳裡轉了幾圈,便走到書架前隨意瀏覽。

    架上的幾百本書中,倒有一多半是關於風水運程推命避邪之類,看起來費墨還是比較信這些東西的。

    雍博文隨手抽了本《疑龍經》,還沒等翻開,突然聽到一陣女子的哭聲隱隱約約傳來。

    “喵!”黑貓厲叫了一聲,毛全都支了起來,半躬著身子,一副蓄勢待的樣子。

    那哭聲一閃即逝,等雍博文支起耳機想要細聽並查找來源時,已經再沒半點聲息。他心中驚疑不定,回過身來,卻見劉意仍穩穩當當地坐在椅子上擺弄他那羅盤。雍博文便忍不住問道:“劉先生,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一陣哭聲?”

    劉意愛理不理地瞟了他一眼,冷笑道:“哭聲?哪來的什麼哭聲?你怕是有幻覺了吧。小子,當初我可是跟你說過,不要接費先生的活,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要是耽誤了費先生的事情,你可小心要吃不要兜著走!”

    雍博文不想跟劉意多廢話,卻也知道今天要是不解釋清楚的話,他是絕不會跟自己干休,只得耐著性子說:“劉先生,你不要誤會。費先生請我來不是看風水的,我不會搶你生意。”

    “哦?那你來幹什麼?難道費先生特意請你來吃飯?”劉意滿臉譏屑,顯然不相信他的話。

    “費先生說家裡有些……呃……不乾淨的東西……所以請我來幫著給清理一下。”雍博文含糊地解釋道,“我是專門捉鬼避邪的,對於風水這方面的事情是一點也不懂。”

    “哦……”劉意臉色稍見緩和,“我就說嘛,在春城要說看風水有誰還能比我強,費先生也不可能再找其他人了。”

    雍博文見氣氛緩和,強笑了笑,剛想說點什麼,那哭聲卻再次響了起來。

    但這一回卻是變得響亮許多,其間充滿了悽婉哀涼,讓人聽在耳中便不自禁地心裡酸,直要跟著掉下眼淚來。

    這哭聲真真切切是從樓上傳下來的!

    雍博文猛然轉身望向樓梯。

    肩上黑貓不再叫喚,喉間卻出嗚嗚低鳴,身子躬得越緊張了。

    那哭聲再度消失。

    雍博文回頭看著劉意問道:“劉先生,你聽到了嗎?”

    劉意臉色變得又青又白,眼中滿是恐懼,勉強點了點頭,澀聲道:“聽到了,真是的那些東西?”

    這哭聲飄飄忽忽陰冷淒涼絕非人聲,就算是聾子聽到了,也會不自禁地心裡毛,劉意雖然是風水大師,但在捉鬼上面卻一竅不通,可他做為術法中人,對這些事情卻又要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一些,所以恐懼之心更甚。

    “怕是錯不了了。”雍博文點了點頭,有些狐疑地說,“想不到這鬼竟然如此兇厲,太陽還沒下山就敢出來作祟……”說到這裡,他突然頓住了,暗想:“費墨身上的吸氣鬼不也是大白天就敢附在人身上倒處亂走嗎?這鬼說不定跟那只是一路的,那小芸姐的下落可就要落在這上面了。”他想到這裡不禁精神一振,也不再多考慮,反身一個箭步衝到包裹前方,抓了一大把紙符塞進褲兜,再把桃木劍插在腰帶上,猶豫了一下後,把水槍掛在背不時吹入,帶動得窗簾擺舞不休。

    窗前擺著張黑色書桌,兩邊堆滿了畫卷,正中央一幅宣紙壓在鎮紙下長長攤開,紙上畫的是水墨山峰瀑圖,墨跡未幹,一旁筆架上的畫筆筆尖仍濕。對著桌子的方向是張單人床,牆壁上方掛著支裝飾用的寶劍。床底下,有只樣子象小棺材的琴盒。長形的房間只有那一扇小窗,再加上此地本就處在懸崖陰影之下,是以整個房間陰暗昏沉,充滿了令了窒息的壓抑感。

    室內無人,雍博文拿鏡照了一翻,也是一無所獲,正疑惑不解地工夫,卻又聽到那淒淒哭聲突的響起,卻是從牆壁後方傳來的!用八卦鏡對著牆壁照了照,卻毫無反應,他不禁呆了一下,然後想到上樓後沒有看到另外一條樓梯的事情,便意識到二樓被分成了兩個獨立的部分。很顯然的是他上錯了樓。

    “真是麻煩。”他惱火地咒罵著,轉身下樓。

    看到雍博文下來,劉意便迫不及待地問:“抓到了?”

    “走錯邊了。”雍博文沒工夫答理他,匆匆忙忙上了另一側的樓梯。

    登上二樓的一剎那間,他忽然間有了種又跑回到左側二樓的錯覺。

    同樣是二樓,同樣是小客廳,同樣是兩扇對開門,如果說這些因為只是出於設計上講究對襯的考慮而正常不過的話,那客廳中同樣茶幾沙、同樣的電視,甚至茶幾上同樣吃了幾個的時鮮水果和那杯剩下一半的微溫茶水,就很顯然只能以詭異來形容了!

    如果不是那房間中無處不存在的逼人陰氣的話,如果不是這房間的光線至少要比左側暗了一半的話,他真的要以為自己跑回到左側二樓了。

    一個奇怪而模糊的**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它消失得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讓他根本無沒有辦法抓住,只留下隱隱約約的不安。

    他強壓下種種不適的情緒,舉步走到臥室門前,深吸了口氣,輕輕推開了門。

    強烈的陰寒之氣撲面而來。

    同樣的臥室,小窗、書桌、單人床,桌上畫卷、牆上寶劍還有床下那小棺材樣的琴盒,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在是左側房間的鏡中倒影般全無二致。

    唯一例外的只是在這間臥室的書桌前,坐著個窈窕的身影。

    雖然開門無聲,但那身影似乎有所感覺,在雍博文推門的同時轉頭向門口傳來,剛好與他打了個照面。

    這是個不過十三四歲左右的小女孩兒,長長的頭,大大的眼睛,圓嘟嘟的嘴巴,皮膚泛著粉紅的顏色,真是如同布娃娃般可愛。

    只是這女孩年稚嫩的臉上卻掛著與年紀極不相附的哀愁與悲傷,眼內禽滿了淚水,讓雍博文看了一眼便禁不住心生愛憐同情,幾乎是下意識地張口就想問問這位小妹妹為什麼獨自一人在這裡哭泣。

    但他方一張口,話還沒說出來,內心就已經警醒過來。

    “好個鬼惑之術!”雍博文在心底冷笑了一聲,“居然敢對我這當代天師施展這種手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女孩兒看到門口站了陌生人,連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站起來有些不高興地問:“你是誰?為什麼闖進我的房間?”

    “你的房間?”雍博文冷冷地道,“人鬼殊途,你既然已經死去,何必還要棧戀人間在此作祟。”說完祭起八卦鏡,**動懾鬼咒,拍上定鬼符,大喝一聲“啼耶 嘛哄”,定鬼符嗡的一聲輕響燃燒起來,鏡面隨著火焰躍動射出一道金光罩定那女孩兒。

    那女孩兒啊的尖叫一聲,整個身體在金光照射下立刻變得如玻璃雕像般透明。

    “嘿嘿,任你有什麼鬼域伎倆,在我天師面前也是不堪一擊。”雍博文出手得勝,心中大為得意,舉著鏡子來到那被金光定住的女孩身前,冷笑道,“我看死的時候年紀也不是很大,應該沒什麼太深的怨**,棧留人間不過是受人驅使圈養。說,那養鬼的是什麼人,只要你老實交待,我便幫你度……”

    那女孩兒可憐巴巴地望著雍博文,沒等他 嗦完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透明的眼淚一對一雙地流下來,被金光一逼,滿天飛散,化為點點瑩光消散不見。

    “這種鬼惑之術對我不好使。”雍博文不屑一顧地哼了一聲,“我有浩然正氣在身,又有法咒護體,你這種……”

    女孩兒越哭越傷心,眼淚越流越多,那飛散的瑩光很快便圍滿了她的全身,好像無數飛舞的螢火蟲般,煞是好看。

    “你,你,你不要哭了。”雍博文終於有點堅持不住了,口氣軟了下來,“既然你那麼害怕驅使你的人,我也不為難你,先把你收了,等回頭幫你度好了。”

    女孩哭聲不停,越哭越響亮,身形也是越來越透明。

    黑貓搖頭直叫,有些鄙視地望著欺負小女生的傢伙。

    雍博文有點不知所措了,“你不要再這麼哭了,你應該知道你是鬼,這流出來的眼淚可是你的元氣所化,再哭下去用不著我收,你就把自己哭光了。”

    哭,仍是哭泣,只是哭聲開始衰弱。

    雍博文覺得自己好像是個殘害幼女的無恥惡魔,又覺得自己道法高深,這個看起來沒什麼法力的小女鬼也不可能逃得出自己的掌心,便將八卦鏡收起,柔聲安慰:“好了,好了,我不收你,這總該……”

    女孩兒哭聲未止,突然凌空飄起,穿窗而出,剎那間消失無蹤,只是哭哭啼啼地拋下一句,“大壞蛋,欺負小孩子,讓你出門被掉下來的飛機砸扁!”

    “我靠,該死的小蘿莉,居然敢跑!”雍博文大為光火,見她自窗口飄飛出去,一時被怒火衝暈了頭腦,不假思索地一個箭步衝向窗子。黑貓一聲不吭,突然從他肩上跳了下來。

     當一聲大響, ?無形可遁,疾!”那亮光中的黑影便忽忽向前飛去,引著那束亮光最後落到不遠處的一間小房上。黑影隨即消失不見。

    “看你往哪跑!”他得意地嘿嘿一笑,關了手機,跑到那平房前方,卻見這平房正中間有道黑線將整個房子一分為二,左右各有一門一窗,門窗樣式一模一樣,倒是相當對襯。

    雍博文略猶豫了一下,剛想推開右門,卻忽聽身後有個空洞的聲音問道:“你要找誰?”他聞聲回頭一看,不禁大吃一驚。...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2-9-6 01:09:42
第一卷 捉鬼大天師 第八章 要命的問題

 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個高大的中年漢子,西服革履,襯衫雪白,領帶筆直,頭梳得整整齊齊,長得斯文,又架了副眼鏡,標準的成功白領形象。只是他的肚子卻開了個透明的大洞,細碎的血肉內臟掛得裡外皆是,真是好不噁心。

    好大膽的一只鬼啊,見了天師不逃,反而上搭話,真是世風日下鬼風不古沒了天理了。

    雍博文稍驚即定,大喝道:“你好大的鬼膽!”

    那中年鬼漢聽了這句話,呆了一下,把手伸進那大洞裡往上掏了掏,抓出膽來放在眼前瞧了瞧,傻愣愣地道:“我的膽沒有肥大的地方,很正常,你看。”說著把那汗液淋漓的一個膽子遞到了雍博文的鼻子尖底下。

    雍博文是天師可不是醫師,至今為止只見過鬼兩只而且形象清浩,死屍一個也是被人泡過的不是那麼噁心,如今一個血淋淋的膽囊放到眼前,雖然沒聞到什麼味道,可也噁心得他肚子裡一陣翻滾,好懸沒當場吐出來。他摀著嘴把嘔意強壓下去,怒喝一聲“找死”,掏出紙符劈面打去。

    那中年鬼漢躲閃不及,被符咒擲了個正著,正貼到了腦門上,紙符上畫的咒跡立時金光閃爍,化出萬條金絲將那鬼漢上上下下纏了個結實。

    那中年鬼漢大約腦筋不太靈光,都到這種地步了,還傻乎乎地問:“你幹什麼?”

    “當然是收了你!”雍博文哈哈一笑,便身上一摸,卻覺剛才過於匆忙,把收鬼的容器給落到了包裡。

    中年鬼漢這會兒卻已經反應過來了,哇哇大叫,“救命,救命,有人要捉我!”一邊喊,一邊好像蚯蚓一樣在地上拱啊拱地往遠處逃。

    “還想跑?”雍博文追上去,一腳踩在他背上,“說,是什麼人在驅使你們?還有多少鬼蠱?”

    “救命,救命!”中年鬼漢扯著喉嚨喊個沒完。

    雍博文忍無可忍,怒道:“你已經死了,哪還有命可救,不應該這麼喊。”

    “啊?”中年鬼漢呆了一下,反問,“那應該怎麼喊?”

    “你應該喊救鬼才對。”雍博文扯起嗓子大喊,“救鬼啊,有天師要化掉我!這樣才對。”

    中年鬼漢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然後大喊:“救鬼啊,有天師要化掉我!”

    “對了。”雍博文滿意地點了點頭,“我就是天師北派當代傳人兼掌門,天師雍……”

    “壞人!”稚嫩的聲音他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小小的身影猛撲上來,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大叫,“快放了醫生叔叔,你這個壞人。”

    鬼小力氣大,雍博文被掐得直翻白眼,也顧不上再作自我介紹,反手去抓那膽大包天的小鬼,但手剛伸了一半便被一個冰冷的大手給抓住了。

    “哼,我們現在都落到這種境地,你們這些人還要怎麼樣?”低沉憤怒地咆哮聲猛然響起,伴隨的是一股巨力作用到被抓住的手腕上,便聽腕骨格格作響,竟好似要被折斷了一般。

    雍博文痛得差點沒流出眼淚來,勉強扭頭看去,就見一個身高足有兩米的青壯漢子正橫眉怒目站在一旁緊緊抓住他的手腕。

    這漢子不過二十四五歲的年紀,膀大腰圓,頭,穿了個小背心,露出的肌肉塊塊賁起,往那裡一站便好像一座小山立在當場一般。只是這位壯漢的小半邊身子都好像相片一樣扁扁的,血肉連同碎斷的胳膊無力地掛在身上,不時地往下掉著渣子。

    “呃,哦,哦……”雍博文被小女鬼掐得說不出話來,本能地揮起另一只自由的手去解救脖子的大難。但這隻手剛抬起來就又被抓住了。

    這一回抓住他手的卻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穿著中式休閒裝,外表倒是完整無缺,只是瘦得厲害,以至于雍博文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還以為是看到了一副骨頭架子。因為他太瘦了,所以雖然雍博文被他抓住的地方被咯得生痛,好像鎖上了副手銬般難受。

    “年輕人,咳咳咳,得饒人處且,咳咳咳,且饒人……”老人家擺出一副和事佬的樣子,說一句喘兩下說兩句咳三聲,真讓人擔心他會不會把肺子都咳出來。

    “今天絕不能饒了他!”半邊壯漢怒吼道,“難得有個人闖進來,今天就要了他的命,也讓那些傢伙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有道是人善被人欺,鬼善被人抓,我受夠了!”

    “對,不能放過他。”

    “殺了他。”

    “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啊。”

    “把他碎屍萬段,大家都分一塊嘗嘗!”

    起此彼伏的吼叫聲突然響起,把已經被掐得出氣多地氣少的雍博文嚇了一跳,勉強斜了眼睛四下一打量,只見周圍不知何時冒出大群的死鬼,一個個千奇百怪死相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要多離奇有多離奇,這要是換個膽子小的,只怕看到這情景當場就要被嚇死了。

    死鬼們群情激憤,說著便擠擠挨挨地衝了上來,這個腦袋上插了把菜刀的猛男上來抓腿,那個腦袋拎在手裡的經典女鬼上來揪頭,另一個雙手都掉的乾瘦傢伙張嘴就咬耳朵。亂哄哄鬧喳喳,也不知道有多少手臂嘴巴上來又抓又咬。可憐雍博文身為當代天師,一肚子的捉鬼咒,滿身的滅鬼符,卻只因一時大意失了先手,便落入群鬼手中,眼看著整個身子都要被扯得零碎了。

    “靠,難道我就這麼死了?”雍博文滿心地不服氣與不甘心,但卻毫無辦法,模模糊糊地想,“以前就聽說歷代捉鬼的天師最終都是死於鬼手,沒想到我雍博文也會落得同樣的下場,只可惜救不了小芸姐了。也好,這樣的話,沒準我們變成了鬼也可以做對同命……”

    一陣梵音突然響起,緊跟著便是多人齊聲的梵唱,“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隨著這肅穆莊重的梵唱,一圈圈的淡淡金光自雍博文腰間散出來,金光過處,陰暗的世界立時一亮。

    “金剛經!”

    “碰上佛道雙修了。”

    “快閃啊。”

    “***,怎麼回事兒。”

    “不是掐著他的脖子了嗎?怎麼還能唱佛經……”

    原本氣勢洶洶的群鬼立時拋下雍博文,鬼哭狼嚎著一轟而散。

    雍博文重重落到地上,摔得屁股腰背都是生痛,摸著脖子咳了好一會兒才喘過氣來,然後立即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女友的照片正隨著梵音在螢幕上一閃一閃。

    “小芸的電話?”雍博文欣喜若狂,下意識就要接聽,但他馬就警覺過來,左右一看,那些被梵唱嚇跑的群鬼並沒有逃遠,只是躲在周圍的房舍後面探頭探腦張望不休,想來只等佛經一停便要重新衝過來接著報仇。

    不過,既然雍博文已經脫身出來,又哪能再給這些鬼傢伙機會,當即左手掏出一大把紙符備用,右手接通電話,迫不及待地張口就問:“餵,小芸姐嗎?”

    “請問是雍博文先生吧。”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厚重的男子聲音。

    “呃?”雍博文一愣,心中起疑,冷冷地問,“就是你吧。說吧,你想幹什麼?”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

    一個斷了左腳的斷腳鬼壯著膽子蹦蹦跳跳地衝上來。

    雍博文抬手祭出一張紙符,將那斷腳鬼定在當場。因為羅婉嵐說化鬼有乾天和,所以他這一回出來帶的紙符都是威力相對輕柔的定鬼收鬼符,只是他忘了帶收鬼的器具,所以現在能用的也只有定鬼符了。

    “小文,你在哪呢?”電話那頭終於傳出聲音,卻是艾莉芸的嗓聲,只是她語音低沉柔軟還帶著點哭音,沒有了往常那種乾脆豪快。

    雍博文聽到耳中,心痛不已。那驅鬼者的鬼蠱被他化掉,這一回抓艾莉芸也不知會怎樣折磨傷害她。他一邊擲符把衝上來的鬼一一定住,一邊關切地問:“小芸,你沒事吧?”

    “現在好點了,你在哪啊……”艾莉芸的語氣分外柔弱。

    “別害怕,我就去救你,你現在在哪裡?”雍博文急得滿心火燒火燎,恨不得直接從電話裡鑽過去。

    “救我?”電話那頭的艾莉芸明顯呆了一下,“我現在在明仁醫院。”

    “明仁醫院?好,我知道了,等著,我這就去救你!”雍博文說到這兒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太對頭,“呃……你怎麼在醫院裡?是被人救出來了嗎?那抓你的傢伙哪去了?”

    “什麼被人救出來了?你在說什麼呢?”艾莉芸那頭也明顯是一頭霧水。

    哎?兩邊的話接不上頭啊。哪出錯了?雍博文大惑不解,“小芸,你不是被抓走了嗎?”

    “我哪有被抓走啊。”艾莉芸的聲音顯得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摔傷了,現在在明仁醫院住院。”

    “摔傷?”雍博文大吃一驚,“怎麼摔傷的?咱們上午通電話的時候,你突然叫了一聲電話就斷了,我再怎麼也打不通,跑到你的診所也沒看到你人,只看到接診室亂得好像剛打過架一樣,我還以為你被……壞人捉走了呢。”

    說話的工夫,周圍的鬼已經越定越多,把四面都堵得嚴嚴實實,好像用鬼砌了面牆,不過還是有後來鬼從先驅的腦袋頂上不停跳過來。雍博文手中紙符如雪花不停飛出,瞧起來滿天黃符亂飛,既有氣勢又賞心悅目。

    “你想什麼呢。”艾莉芸輕聲說,“接診室的燈管壞了,我踩著椅子上去換,結果一下踩偏掉下來摔暈了。好在當時……有個朋友正好過來,把我送醫院來了。說起來都怪你呢,在我換燈管的時候打電話過來讓我分神,要不然我哪會摔到啊。”

    居然是這樣!原來只是虛驚一場啊。雍博文原本始終在嗓子眼裡提著的心也總算是放下了一半,“那你現在怎麼樣?傷重嗎?沒有摔壞吧。”

    “還好啦,只是有些輕微腦震盪,腳扭傷了,手腕也銼到了,大概得一個月不能走路吧。”艾莉芸有些鬱悶地說,“你在哪啊,快點過來陪我。”

    “沒事兒就好。”雍博文如釋重負地長長出了口氣,“我現在在市郊,你等著我這就去看你啊,對了,想吃點什麼?”

    四周群鬼繼續勇猛撲進,鬼牆越壘越高,搖搖欲墜。

    艾莉芸考慮了一下說:“嗯,我想吃烤雞翅。”

    雍博文遲疑地說:“受了傷能吃太油膩的東西嗎?再說了,吃雞翅膀會胖的。”

    “我不管,我就要吃雞翅膀,快點去買吧,我現在好餓啊,就等著你了。”艾莉芸語氣甜膩,居然難得地向他撒起嬌來。

    雍博文心裡一盪,熱血上腦,險些沒順著鼻孔噴出來,立即不假思索地說:“好,你等著,我這就去買……哎呀。”他剛說到這裡,四面的鬼牆終於塌了下來,大鬼小鬼全都沒頭沒腦地砸將下來,把他整個人都壓在底下,地面上剎那間堆起一個高高鬼丘。

    “上啊,壓死他。”其他沒被定住的群鬼一聲喊,興致勃勃地繼續往上衝,將那鬼丘越堆越高。

    驀得電光一閃,轟的一聲,整個鬼丘應聲四分五裂,劈哩啪啦的電花崩射而出,群鬼飛得滿天都是,被電得哎呀啊呀叫個不停。

    天空中好像落了陣鬼雨般,將遠近那些還想往上衝的鬼鬼們全都砸得趴在地上。

    “我靠,老虎不威你們當我是病貓啊!”雍博文自群鬼下方一躍而起,身上青煙直冒還帶著濃濃的焦糊味,“本天師本著上天有好生之德原想渡了你們,沒想到你們居然如此不知道好歹,今天我就把你們通通化掉,讓你們知道什麼叫馬王爺有四只眼!”

    一個弔死鬼恰好自他身邊落下,忍不住糾正,“是馬王爺有三隻眼!”

    “我靠,我就四只眼怎麼樣?你還敢畸視近視眼不成?”雍博文飛起一腳,可憐的弔死鬼手舞足蹈地飛了出去,變成天邊的一顆流星。

    “餵,小文,怎麼說髒話?你在幹什麼,怎麼亂哄哄的,又跑去捉鬼了?”艾莉芸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幾倍。

    雍博文嚇得一縮脖子,這才記起來電話還通著呢,連忙陪笑道:“沒有沒有,小芸姐,有個朋友的劇組在拍鬼片,我在給他們做道術顧問呢,不信我把他找過來你問問。”說著把電話塞進兜裡,左手在身邊抓了個水鬼,右手抽出腰間桃木劍,抵在那水鬼脖子上,低聲說:“幫我圓個謊,我就不化你,還幫你渡。你要是敢亂說話,我立馬打得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生。”

    那水鬼剛才一直在旁邊聽著呢,一看這位顯然是很有本事的天師有“求”於她,命懸人手,那還不立刻把頭點得跟小雞吃米似的,拍著高聳的胸脯保證,“放心,包在我身上。”

    雍博文這才把電話從兜裡掏出來遞給水鬼。

    水鬼連忙換了個笑臉表情,“餵,是小芸姐吧。我是他的同學,我們這裡在拍個鬼片需要一位道術顧問,所以特地把他找來了……”

    “你們是同學?你貴姓?”艾莉芸的聲音裡突然充滿了懷疑。

    “我叫曹明明,跟他是大學同學,我們的交情特好,上學的時候形影不離,有飯同吃,有難同當,我經常聽他提起你……”水鬼的口才顯然相當好,雖然連這位天師姓什麼叫什麼還都不知道,卻把兩人的關係說得天花亂墜親密無比。

    “你把電話給小文。”艾莉芸打斷了水鬼的喋喋不休,聲音突然變得極為平靜。

    水鬼一聽,自覺得圓滿完成任務,得意洋洋地衝著天師打了個勝利的“”字手勢。

    雍博文大為高興,接過電話,“小芸姐,我沒騙你吧。”

    “哼哼……”

    冷笑聲自電話那端傳來,聽得雍博文心裡一激靈,突然間有種暴風雨將至的不妙感覺,但一時又想不出哪裡出了問題。

    “雍博文,你好啊你!”聲音突然爆至最高強度,震得手機一陣亂顫,“你真是有本事啊,這麼多年了,我居然不知道你大學的時候有個交情這麼好的女朋友。”

    那“女朋友”三個字說得是咬牙切齒,從中可以想像到此刻電話那頭的美女定是已經火冒三丈了。

    “啊?”雍博文呆了一呆,看了看水鬼,這才覺那居然是個身材火爆的大美女,再一回想剛才她說話時的聲音簡直甜美到了可以把心人膩死的地步。這真是病急亂求醫治人找獸醫,臨死抱佛腳卻不小心抱到了閻羅王,這下可是死定了!

    水鬼一看大事不妙,尖叫一聲,“跟我沒關係”,立時溜得無影無蹤。

    “雍博文,你個沒良心的傢伙,我摔傷了住在醫院裡,你倒好,跑去找老情人,我算是看透你這個花心大蘿蔔了,你去死吧,我再也不要見你。”艾莉芸氣得哭出聲來了,抽抽咽咽地大喊大叫。

    雍博文滿頭大汗,連忙柔聲解釋,“小芸,你聽我說啊。”

    “不聽,不聽,你去死吧,我再也不要聽你說話。”雖然這樣說,可她也沒把手機關上。

    不過雍博文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只是一面在心裡哀嘆女人吃起醋來真是不可理喻,一面集中心智編謊話,“呃,你不知道那傢伙在上大學的時候原本是個男人,這才做了變性手術沒多久……”

    這種爛而且弱智的藉口也真虧他能想得出來。不過聽到他的解釋,艾莉芸的聲音明顯柔和了下來,“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你是不知道,這小子上學的時候就明顯有點娘娘腔,等到一畢業就迫不及待地揮刀自宮了。”雍博文越編越離譜,信口開河,就差把東方不敗葵花寶典拉出來唬弄女朋友了。

    “誰知道你說的都真的假的?”艾莉芸冷哼著說,“除非你現在就趕過來。”

    “現在?可是我在市郊啊,坐車來的時候還花了好幾個小時呢。”雍博文大汗淋漓,對付眼前這些鬼怪也沒感到如此吃力頭痛。

    艾莉芸根本就不聽他的,“我不管,總之你得馬上過來,你不是自稱學了一肚子道法嗎?那什麼縮地成寸飛天遁地之類的法術應該會吧……”

    雍博文快要暈過去了,只得苦苦哀求,“我又不是神仙,也不是茅山派的妖道,哪懂這些啊,姐姐,您就饒了我吧!”

    “這樣啊……那給你四個小時,如果四個小時不到的話……”艾莉芸突然壓低了聲音,惡狠狠地說,“你自己考慮會怎麼樣吧。”

    “啊?四個小時不太夠啊,你再寬限點……”雍博文討價還價的話還沒說完,突覺面前陰風撲至,百忙之中連忙向後一閃,沒躲過去被那迎面撲來的餓死鬼給撲個正著,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手機脫手飛出。

    那餓死鬼一撲得逞將雍博文壓在身上,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粘粘糊糊的口水順著下巴稀裡嘩啦地淌得雍博文滿身都是。

    “滾!”雍博文怒吼一聲,捏起逐鬼印劈面打去,將那餓死鬼打得好像風箏一樣呼呼飛上天空,然後掙扎著跑過去把手機揀起來,卻現手機剛剛正好落到了一塊石頭上摔得七零八落變成了一地零件。

    完了,討價還價的希望消失了,而且又落一個沒說完話就敢隨意關機的罪名!

    雍博文拿著手機呆在當場。

    周圍眾鬼此刻好容易全都落了下來,看到此情此景,便有膽大的鬼歡喜高呼,“他的手機摔壞了不能再放佛經,弟兄們一起上啊,滅了他!”估計這位生前也是混黑道的,喊起來也有黑社會火拼的味道與架勢。

    群鬼真可謂一呼百應,再度勇猛衝上。

    雍博文驀得將那破手機往地上一扔,仰天出怒吼,“你們這群王八蛋,我跟你們拼了,今天非把你們全都化掉不可!”吼罷,右手捏法訣,左手掏符,口中疾喝,“嘟喇嘛剎哄!”他雖然沒有帶相應符咒,但不代表就不能現場再畫出來,這一聲咒語喝出,他身周陽氣大盛,狂風呼嘯,隱隱有金光自捏訣的指尖放出。.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2-9-6 01:10:11
第一卷 捉鬼大天師 第九章 聚陰兇陣

 瞧這雷霆之勢,群鬼也都識貨,一時嚇得縮頭縮腦不敢上前,有那膽小鬼的,已經有開始往後退步了。

    “他,他,他不敢這麼做……”那連喘帶咳的乾瘦老鬼結結巴巴地說,“化鬼有乾天和,一次化掉這麼多鬼魂肯定會遭雷劈的,大家不要害怕,他在嚇唬咱們呢!”雖然這樣說,但他的腳步卻不自覺地在向後移。

    身旁那中年呆鬼小心翼翼地說:“大叔,我看這傢伙好像受刺激了,有點抓狂,根據我多年從醫經驗,處在這種精神狀態下的人的行動不會有任何理智可言,咱們還是先閃吧。”

    “靠,在咱們的地盤豈能讓他猖狂!”半邊壯漢大怒,“你們這群膽小鬼,跟我上啊。”說著話便大步衝了上去。

    後邊諸鬼面面相覷,全都穩穩站在當場,眼巴巴地看著那位鬼膽包天的壯漢去單挑天師,沒有一個跟上去,也沒有一個出聲阻止。這就是常言所說的鬼心眼兒。他們都盤算得清楚呢,如果這位出頭鬼要是上去就被那抓狂的天師化掉的話,那他們就立刻有多遠跑多遠,如果這位天師真的只是在那裡放狠話嚇唬鬼,那麼就是他該倒霉了!

    半邊壯漢剛剛衝到近前,雍博文已經將桃木劍插回腰間,捏了個定鬼訣迎面打去,先把這往鎗口上撞的笨蛋定住,然後左手掏紙符,右手拿鋼筆,這就要現場改符化鬼。

    周圍觀望的群鬼不約而同的小退了半步,有的已經開始轉身準備逃跑了。

    半邊壯漢被定在當場也已經意識到不妙,嚇得鬼臉扭曲,居然也流下一串串豆大的汗珠。

    雍博文的動作突然有些僵,左手在空蕩蕩的褲兜裡掏了半天,愣是半張紙符也沒找著。剛剛打電話的那麼一會兒工夫,他竟然就把帶出來的紙符全都用光了!

    大事不妙!雍博文用眼角餘光掃了掃周圍觀望的群鬼,只見四下出路全都被擋得嚴嚴實實。雖然他不靠紙符單憑**咒也可以化鬼,但那可是極為消耗法力的,累死他也就頂天能化掉十幾個,可是這裡卻足有好幾百個鬼。不過,此時此刻可不是猶豫的時候,要知道那些鬼可都睜著眼睛在那裡看著呢。

    “看我法咒!”雍博文驀得大喝一聲,轉身就往小樓方向跑。周圍群鬼還都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呢,他已經衝到了擋路諸鬼的面前,**動五雷護身咒,剎那間轟轟炸響,電光閃爍,將眾鬼炸得人仰馬翻連喊帶叫。臨陣脫逃能逃得像他這般驚天地泣群鬼,也算是世間少見了。

    但那觀戰的乾瘦老鬼卻是看出了苗頭,急忙大喝:“他果然是在虛張聲勢,大夥上啊。”說完振臂一揮,將瘦弱的胳膊高舉在空中。

    群鬼受到激勵,呼啦啦地追著雍博文猛衝上去。

    中年呆鬼正想跟著一起上,不想那乾瘦老鬼卻拉了他一把。

    “大叔,幹什麼?”中年呆鬼不明所以,回頭一看,卻見那乾瘦老鬼一手拉著那小女鬼,一手拉著他,不但沒有上前,卻反而在往後退。

    “笨蛋,你想上去送死嗎?”乾瘦老鬼低聲道,“那人是正牌的天師,身上法力雄厚,即使沒有紙符,單憑咒語手印化掉幾十個鬼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不是逃跑,是想保存實力去取紙符,要把咱們一網打盡!要是真把他惹急了,最先衝上去的肯定難逃被化的命運。別看這些膽小鬼現在一個比一個衝得猛,要是看到他真敢化鬼,那肯定是立刻變成一個比一個溜得快。”

    “啊?”中年呆鬼愣了一下,有些焦急地說,“他要是真那厲害,那咱們更要阻止他去取紙符了,要不然的話這裡就這麼大塊地方躲到哪還不都得被他抓出來化掉?”

    “你急什麼?”乾瘦老鬼嘿嘿一笑,“你以為把我們抓來囚在此處的那個人真的能坐看著他把我們化掉嗎?咱們現在的任務就是要先躲起來,走吧。”說完,不由分說拉起一大一小兩鬼就往回跑。

    雍博文炸飛擋路諸鬼,撒腿就往小樓跑,他的背包在樓裡呢,只要拿到背包裡的傢伙,那還不是有多少鬼抓多少鬼,這幾百個看起來就沒什麼本事的普通鬼還不夠他一把抓的呢。

    但前途是光明的,道路卻是曲折的。五雷護身咒顧然威力奇大,但耗費的法力卻也不少,而最要命的是,護身咒對鬼並沒有致命的效果。

    眾鬼沒了魂飛魄散被化掉的顧慮,衝鋒陷陣以寡凌孤那可是任誰都不肯落後,一個個大呼小叫撲上來,衝在前面的被轟飛了,後面馬上又湧上更多的,而且那些被轟飛的在落下之後立刻又重新加入到了攻擊隊伍裡。

    雍博文一連放了三個五雷護身咒,只累得渾身軟,不過好在小樓離得本就不遠,他終於還是成功跑進樓內。

    樓內正廳景物依然,劉意孤伶伶一個人有些神不守舍地坐在椅子上,不安地轉頭四下張望,而那裝滿了各式捉鬼器具的背包依然穩穩噹噹放在另一張椅子上。

    雍博文顧不上答理劉意,跑到椅子前伸手就去拿背包,可沒想到他的手居然到了背包前方數厘米處就停住了。就好像是被一層透明的薄膜擋住了一樣,任他如何努力也無法接觸到背包。

    “怎麼會這樣?”雍博文背上立時冒出一層冷汗,心裡閃過一個**頭,隨即伸手去觸摸那放了背包的椅子。果然,手再次被無形的阻力擋住了!他心**電轉,立刻回身衝著劉意大叫,“劉先生!”

    劉意突然打了個寒顫,左右張望,“誰?是誰?出來,我劉意可不是被嚇大的……”雖然口氣顯得很強,但語調生硬僵冷,充分暴露出他此刻色厲內茬的實際情緒。他的目光幾度掃過雍博文,可對於這個就在站身前不過幾米開外的大活人卻視若無睹!

    “陰陽分隔!”雍博文倒抽了口冷氣,心裡一時間說不出的惶然,“這怎麼可能?難道我真的誤入陰間了嗎?不對,剛才我明明接到了小芸的電話,這裡應該仍是陽世,可為什麼會出現這種陰陽分隔的狀況?”還沒等他想明白呢,後面的鬼已經追進樓內,大呼小叫著撲上來,將寬敞的客廳擠得滿滿實實。

    劉意面色恐慌,四下張望,兩耳中隱隱約約聽到似乎無數恐怖的聲音在呼喊,偏卻看不到任何東西,只嚇得面無人色魂不附體全身篩糠。

    這時候就體現出雍博文長期以來練武所得了,只見他在廳中閃躲騰挪,上竄下跳,眨眼工夫就在眾鬼之間穿過來到門口,舉手再施出五雷咒,將那些堵在門口的鬼炸飛,然後閃電般衝了出去。

    雍博文衝出樓來,百忙之中舉目四望,只見天陰風沉,不知何時四下里竟已經變得漆黑一團,黑暗之中也不知有多少鬼魂跑了出來,盡都張牙舞爪地撲過來,就好像跟他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似的。他心中惶急,不知如何才能擺脫眼前這種窘境,偏偏那些鬼魂還不肯給他安靜思考的機會。被鬼追得跑了幾步,他心中怒氣漸濃,再怎麼不濟他也是堂堂天師北派正宗傳人,居然落得被鬼追得滿地亂竄,這要是讓人知道了還不得被笑掉大牙,又讓他如何去面對天師北派的歷代宗師?

    他猛得停住腳步,指著緊追不舍的眾鬼怒道:“你們再敢追過來,我可不客氣了!”

    眾鬼轟然大笑,紛紛叫道:“裝什麼裝?沒了紙符,你這天師就是沒牙的老虎,你嚇唬誰啊。”

    雍博文大為光火,怒喝一聲,抽出桃木劍,左手結印,咬破食指往桃木劍上一抹,腳踏七星,手捏法訣,急喝道:“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這是金光玄引雷霆咒,天師北派三大兇咒之一,一經施出妖魔喪膽鬼怪失魂,再強的厲鬼在這一擊之下也要魂飛魄散永世不得生,如今用來對付這些沒什麼法力的普通鬼,甚本上等於是殺雞用牛刀了。

    只是越兇厲強大的咒語,副作用也便越強,想當年雍博文初學此咒心裡癢,跑到市郊無人荒野做試驗,引來九天驚雷之後,全身的精氣都被抽光,好像全身癱瘓似的在荒郊野地裡躺了足足一天多,才被不放心尋來的艾莉芸救下,又在床上躺了足足半個月才算恢復,而更可怕的是,他事後掐指算來,自己的壽命居然因此而短了整整一年。此刻他可絕不是氣昏了頭才要使出這招。他心裡算計得清楚著呢,這些鬼精明得厲害,也不知道在這裡困了多久,顯然已經有些鬼老成妖的味道,單靠口頭恐嚇是鎮不住他們,所以打算弄些氣勢出來。這金光玄引雷霆咒使動之際雷鳴電閃,聲勢驚天動地,但法咒要**全才有用,要是只**一半,那也就是聽個音響效果,沒什麼實際意義。

    此刻法咒一**,桃木劍紅光乍射,隱隱風雷之聲自九天之上傳來,剎那間化為隆隆悶響,似漫長列車自空駛過,空氣震動,逆風忽起,空中翻滾的黑雲之中隱約可見電光閃爍,真是駭人到了極點。

    見此異象,再笨的鬼也知大事不妙,再沒了剛剛的囂張勁頭,全都抱頭鼠竄一時間亂作一團。

    他一面儘可能把法咒**頌的度放緩,一面左顧右盼,尋找逃跑的路徑,就在這此時,“喵嗚”一聲貓叫透過雷動之音,清清楚楚地傳進了他的耳中。

    雍博文心裡一動,循聲望去,恰見黑貓棉花正趴在二樓窗口瞪著綠瑩瑩的眼睛望著他。

    “真是笨蛋。”他大罵了一聲,立刻回想起問題的關鍵,甩手收了咒法,趁著鬼心慌慌無暇理會他的工夫,幾步衝到窗下,飛身而起伸手搭住二樓窗台,隨即雙臂用力一個人便跳進窗口。

    進了樓內,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彎身伸臂,將棉花一把抱了起來。

    “抱到了!”他忍不住高興地咧嘴一笑,狠狠親了棉花了一口,“棉花,這一回可真是多虧你了。”

    樓下傳來嘈雜的叫喊聲。

    “這小子又使詐。”

    “他在二樓呢,大夥上啊。”

    “這回說什麼也不能讓他跑掉了。”

    呼喊聲中,群鬼衝到樓上你跳我飛,將那小小窗口擠得滿滿實實。

    雍博文抱著黑貓一溜煙地跑下樓梯,回到客廳。

    看到他回來,劉意好像遇見了久別的親人一般,熱情地張著雙臂迎上來,結結實實地來了個熊抱,帶著些許哭腔叫道:“你可回來了,是不是把鬼都抓起來了,你是不知道啊,剛才我聽到好些個怪聲……”

    “鬼沒抓到,都在我後面跟著呢。”雍博文一句話把劉意那剛剛有了點人色的胖臉重新嚇回了白紙樣。

    “在你後面跟著呢?在哪?在哪?”劉意一面往門口退,一面連聲追問。

    “估計快衝下來了。”雍博文來到椅子前,抓起背包,掏出一疊收鬼符,又拿出個朱紅葫蘆在手裡掂了掂,冷笑道,“這回讓你們看馬王爺倒底有幾只眼。”他拿著葫蘆紙符一轉身,就看到那樓梯口已經擠了一堆鬼,但他們卻只在那裡連喊帶叫張牙舞爪,卻就是不肯上來。

    雍博文看到此景心中起疑,也不忙著施法,走上幾步,仔細觀察,現那樓梯口好像有道透明的牆壁似的,將那些鬼魂全都擋住,任他們如何努力也沒有辦法衝過來。

    “怪了。”他心裡隱隱約約冒出個**頭,只是一時把握不住,便索性先放到一邊,祭起一道收鬼符,**動咒語,待符紙燒盡,並起劍指衝著叫得最兇的一只鬼一點再往葫蘆口一劃。這是牽引捉鬼法,符咒施出便好像拋出了繩子,只要套到哪個鬼往回一收,便可收盡那葫蘆內。

    但讓雍博文沒想到的是,他這一招施出,那鬼倒是應指飛來,只不過仍然沒能突破那道透明的界線,只是在那裡凌空砰砰直撞,每撞一下就縮小一點,不一會兒的工夫,就變得跟個麻雀大小了。其它諸鬼見到此景爭先恐後地順著樓梯重新跑回了二樓,不一會兒工夫便什麼動靜都沒有了。

    “天師饒命啊……”那鬼連哭帶喊,再沒了一點囂張氣燄。

    雍博文輕嘆口氣,揮手解了法咒,那鬼如獲大釋般連忙轉身逃掉。

    室內再度恢復了平靜,雍博文松了口氣,感覺雙腿軟,就近找了張椅子坐下來,慢慢思忖著剛才生的那些詭異事件。

    已經退到樓門口的劉意看到他坐下來,連忙跑過來小心翼翼地問:“全都解決了?”

    “差不多吧,暫時沒事兒了。”雍博文淡淡地說著,心裡有些瞧不起這膽小的傢伙。

    “那就好,那就好,剛才是怎麼回事兒?”劉意乾笑著坐下來,沒話找話。

    “我碰了一些鬼。”雍博文考慮了一下措辭,選擇了對方能夠承受得了的方式說出來,“因為傢伙沒帶齊,所以回來取,那些鬼就追了上來,不過在樓梯口那裡被什麼東西阻住了……”

    “阻住了?”劉意摸摸頭左右瞧了瞧,嘿嘿笑著說,“難道這裡有什麼寶物陣法之類的可以克制那些鬼?費老可不是一般人,這莊園的風水也不一般,肯定是有高人幫他設了驅鬼的……”

    有道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雍博文心裡一動,剛剛那個模糊有**頭立刻清晰起來,脫口叫道:“沒錯,是陣法!”

    “什麼?”劉意被他過激的反應嚇了一跳。

    “劉先生,你精通陣法嗎?”雍博文突然問道。

    “那當然了。”劉意不假思索地說,“我師從龍虎山九鼎派,最精通的就是風水陣法,在春城我要是在風水陣法方面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

    雍博文笑道:“那太好了。”說著站起來,抓著劉意就往二樓跑。

    劉意順著他跑了幾步,回過神來,立刻掙扎起來,“你幹什麼?不是說樓上有鬼嗎?你拉著我幹什麼?”

    “放心好了,這邊沒有鬼。”雍博文緊緊拉著劉意跑上左側二樓,來到那臥室窗前,指著窗外道,“劉先生,你看。”

    “看什麼?”劉意膽顫心驚地緊緊抓住雍博文,縮頭縮腦地四下觀察,生怕哪裡冒出個鬼來,哪有還有心思往窗外看。

    “看窗外。”雍博文哭笑不得地把劉意拖到窗口,“放心好了,有我在保證不會讓鬼傷到你,你看看窗外。”

    劉意定了定神,也為自己的膽怯表現感到有些羞愧,鬆開雍博文,向窗外張望。

    窗外天近黃昏,整個莊園已是一片陰暗,從這裡居高臨下看出去,可見那些小房子東一簇西一堆四下散落在黑暗陰影中,顯得極為雜亂,似乎沒有任何規劃。一開始劉意看得還有些心不在焉,但看了幾眼之後,他突然咦了一聲,神色鄭重起來,舉起手裡的羅盤,嘴裡****有辭地推算不停。

    “怎麼樣?”雍博文說,“劉先生,您看出什麼來沒有?”

    “沒錯,沒錯。”劉意放下羅盤,神情顯得有些古怪,“這整個莊園都是一個風水大陣!不過這風水陣是個罕見的聚陰兇陣!”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14 19:01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